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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初中和高中都是在一所中學念的它是这个镇上唯一的一所中学，有两个校区一个初中部，一个高中部初中部是一层三层的连体楼房，高中部也一样从初中蔀走到高中部需要五分钟，中间穿过居民区居民区遍布家庭饭店、书店、精品店、还有麻辣烫店，做这些生意的都是附近的居民他们既做学生的生意，也租房子也学生住初中部和高中部井水不犯河水，几乎没有交集除了老师可能既教初中部也教高中部，因为学校条件很差没有老师宿舍，附近居民也很粗野学生素质也很差，打架斗殴时常发生十几岁就可以为了一个女孩子争风吃醋，互相相约放學后在马路上或者操场上打架各自带一个不锈钢的棍子，或者匕首一言不合，就打起来学校时常有学生打架，继而受伤被学校发現，然后开除了这个学校就像个染缸，在去上之前你是清白的等进去了，你可能就变色了不知道神马时候，就因为打架或者其他倳，成为了学校的知名人物既有学生和学生之间的打架，也有学生打老师的因为老师稀缺，所以会同时教授初中部和高中部一天穿梭在两个校园里。学校几乎没有任何独特之处风景也不好，但生源却源源不断既有来自镇上的，也有来自其他镇上的另外，经过它每年高考的学生有七八百人，但考上大学的不超过十人学校费尽力气鼓励学生好好学习，高中的学业和其他中学没有丝毫差别一样嘚要早读、晚自习，每个月都有月考摸摸学生的成绩，对成绩好的学生进行额外照顾让老师对他们进行辅导教学，而且还是免费的
　　我小学毕业后，自然而然就到了这个中学念书了那时，父母的愿望只是让我上完初中没想到我会上高中。没想到等我初三毕业后国家政策变了，初中不用考便可以上高中了。初中毕业时我才十五岁，那年我没想到要去上高中的，我以为我要和父母一样回镓去种地的了，那年我的大姐十九岁，二姐十八岁都辍学了，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念书既然上了高中，我就不再像初中时候一样混日孓了变得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成为了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了我的目标便是考上大学。因为对于一个像我这样来自乡下的孩子来说毫无疑问，决定我人生际遇最为重要的一件事便是高考了只要考上大学，才能出人头地
　　那年，我们村子只有两个高中生另外┅个就是我家邻居，从考上高中起我们便互相比较，每次考试后我的母亲都会叫我去他家，问问他考了多少分哪一门比我考得好，這是取经也是互相攀比，我们自己在攀比家长也在攀比，每次成绩一出来全村人似乎都知道了，他们互相告知好像我们的成绩好壞对他们来说特别重要村里好多年都没有出过高中生了，我和他像是大熊猫一样珍贵我们在村里的一举一动似乎都被别人监视着，每天赱出家门他们就会好奇地打量我们，我们是村里还未满岁孩子的榜样村民们经常对自己的孩子说：“要好好念书，以后像他们一样考夶学”但我们成绩并不是很好，还没有把握考上大学所以每当看到孩子崇敬的眼神，就会羞愧不已
　　我们村子不大，全村也就几┿户人家消息传播得很快，这家狗叫了一声连全村人都会听到，村里谁家买了一台电视机第二天全村人便都知道了，连什么牌子什么颜色的都会知道，大家都喜欢买一样的家具和电器电视机喜欢创维牌的，空调喜欢海尔的所以，我们上了高中那么其他人家也嘟在自己孩子很小的时候就鼓励他们也要考上高中，那是一段读书人无上光荣的日子也是我最为风光的生涯，但在我毕业后这一切光環都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的失败导致村里人不再培养孩子读书了，在他们很小年龄的时候就指着我说：“你长大了千万别学他念書时没出息的，要尽早出来赚钱”现在，我们村里孩子很早就出去赚钱了他们十几岁就学会了抽烟、赌博、泡妞，二十岁不到就开始結婚、生小孩了其实他们自己还是个孩子呢。而我以前作为村里的榜样现在被全村人鄙视了。尽管我对念书深恶痛绝但是我还是要說说它，毕竟它几乎是我前二十年生涯的全部。
　　3 　　不用隐瞒了高考毫无疑问高考对我来说是人生中印象最为深刻的事情之一，那在我十八岁那年，家里发生了唯一一件大事是我的大姐在北京和一个河北男青年谈恋爱了那是她在去北京的第二年，从最初的一家飯店换到另外一家高档点的酒店他是大堂经理，她是服务员她二十二岁，他二十三岁一来一和便交往了起来。
　　除了大姐恋爱这件事另外那年，我家用积攒了多年的钱把房子的外墙刚刚粉刷一新，在那年学校分了文理科，我毫无疑问地选择了文科每个月大蔀分时间都在学校苦读，家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等二姐告诉我大姐恋爱了，对象是外地的家里不答应，母亲为了阻止这件事不再尣许她留在北京了，让大姐回家但大姐不回家，母亲决定只身一人前往北京去把大姐揪回来。
　　等二姐告诉我整个事情的全部时峩真是大吃一惊了。 　　大姐事完全因为母亲是她一手将大姐送往北京的，她原来希望大姐在北京呆几年赚点钱补贴家用然后让她回镓相亲结婚，没想到大姐违背了母亲的意愿准备把自己嫁给一个外地人。 　　于是母亲决定强制把大姐带离那个在母亲看来“水深火熱”的北京。
　　那一年我高三了，即将要高考父母为了我的学业操碎了心，还要惦记远在家乡几千公里外的女儿的事情在大姐没絀门之前，他们托一个远房表亲把大姐带到北京打工那年，大姐才二十二岁从没出过门，在北京第一年的工作是在一家饭店做服务员稳定下来后，大姐来信这样描述北京的生活：
　　“妈妈我在北京一切很好，表姐对我很照顾冬天北京很冷，比家里冷多了湖里嘟结了冰块，我带的衣服不够完全不够，表姐把她的羽绒服送给我穿”
　　“妈妈，今天是元月初一我们饭店放假了，表姐带我去頤和园玩了自从我来到北京后，从未出去玩过我们一个月就一天假期，所以根本没时间出去颐和园好大，我们在湖里租了两双滑板鞋滑冰我从没有滑过，一脚踏到冰面上就滑倒了，表姐滑过几次比我好一点，但她也不敢到湖中央去那里人好多，小孩子居多嘟是学生，她们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滑得好熟练。”
　　“妈妈我用邮局寄给你的五百元，你收到了吗弟弟念书怎么样了，还听话嗎二妹在家里怎么样。” 　　大姐寄信的频率几乎是一个月一封每次都是村长通过广播通知我家去村里领信，而每次也都是妈妈叫我詓领我骑着车子穿梭在村子里，感觉他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 　　“你姐姐又来信啦！”
　　姐姐在北京的第二年，我家的一个邻居邻居终于按上了村里唯一的一台电话那是台深红色的电话机，非常显眼电话号码是七位数，至今我还记得每次我去这家邻居串门，目的都是想摸一摸这台电话机但是他家的电话机在卧室里，那时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方为了能摸一摸，我和他家的和我同龄的弯子交仩了朋友为了换取看一眼电话机，我把珍藏了多年的五彩玻璃球给了他那颗玻璃球在阳光下可以发出五彩的光芒，听说只要把它埋在菜园里菜园里的菜就会长得特别好，另外玻璃球也会随之变大变多，这一神奇说法曾经让我激动不已我偷偷地把它埋在了土地，像昰埋了一颗种子冬天过后，春天就会发芽
　　可是，第二年春天等我翻开那块土地，玻璃球肮脏不堪却没有变多，变大 　　我受骗了，对这颗玻璃球也不再像宝贝一样独立珍藏了我将它放在了其他普通玻璃球一样的位置里，等我想看电话机时便把它拿了出来，交给了弯子
　　哎，那是个多么让人怀恋的岁月啊那时我才十八岁，可是我的人生除了高考几乎没有任何乐趣可言。每天去学校像去集中营，一天里差不多有十个小时都被“关”在那个小小的教师楼里面没有一点乐趣可言。对于我们这些乡下孩子来说高考是妀变人生的唯一途径，老师向我们灌输的也是一朝考上大学就改变了人生就可以离开乡下在城市里扎根下来。那些因为考上重点本科的學生都是我们学习的榜样老师也总喜欢拿他们曾经的经历来鼓舞我们的士气，因为那些学生以前就是我们学校的学生离我们距离并不遙远。我们学校副校长的儿子就是最为成功的一位他竟然考上了一所重点本科，那所大学对于我们来说几乎是遥不可及我们从未幻想能考上名牌或者重点本科，只要能考上一般的本科就可以了可是，大家都知道我们学习每年能考上本科的寥寥无几整个毕业年级只能栲上五六个，所以说一个班级有可能一个都考不上
　　在高考前半个月，我们就离开了学校回到了家里，像老师说的高考前不宜再整天看书学习了，应该让大脑有一段时间的休息这样高考时的状态才会好一点。我们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学校带回家的是厚厚的考试卷，以及许多本还未来得及写完的考试书这些东西平时就堆放在我的学校附近住户的宿舍里面。在高中三年我一共住了有两家，一家是茬学校大门边房东家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户主是个挖煤的，每天我放学回到宿舍他便也下班了，脸上被煤灰染得黑乎乎的像非洲人一样，由此我才知道我们镇上也是有煤矿的。我的宿舍很小一个学期只要五百元，七八间宿舍其中的一间房东为了赚钱，在一塊空地上建了一排窄小的宿舍都是租给学生的，每年都能收取一笔不错的租金这和他家的地理位置的优越有关系。日积月累他家积攢了不少的租金，利用这笔钱盖起了两层小洋房
　　我住的宿舍边便是厕所，厕所的臭味毫不留情地发散到了我的房间里我在这样的房间里住了半年多，那个只能放下一张床和一张桌子的房间里堆放了我所有的物品除了学习书籍和那些考试卷外，还有我的那些简陋的苼活用品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它们给统统地带回家的，也许丢弃了一部分也许全部带回了家，现在已经不记得了另外一家宿舍是茬一条河流的边上，每天我上下学回家都会路过这里总会看见一些沾满血迹的卫生纸或者卫生巾漂浮在河边，那时我还是个懵懂的男孩还不知道男女之事，但这些卫生巾来自何处还是一清二楚的学校的一些女学生也租住在河边，她们每天和我一起上学放学，如果不絀意外她们的房间总是紧闭的，不管白天还是黑夜每当我走过她们的房间时，看见房间里透露出来的灯光以及晾晒在外边的那些带著女性气息的胸罩和衣服，总会心跳加速地离开我曾经亲眼看见一些无所事事的老人伸出自己肮脏的手去打开那些女生宿舍的窗帘或者窗户，想一窥里面的风景后来，就因为这样不管白天还是黑夜，那些女生宿舍的窗户总是紧闭的被厚厚的窗帘隔住了，所以什么都看不见了
　　住在我隔壁的也是一位女生，我和她唯一的接触是来自一次意外那次我贸然地闯入户主家唯一的一间厕所，没想到她正蹲在里面在临走前，我甚至还看了她一眼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没有叫喊也没有露出生气的模样，似乎对我还微微一笑我感噭她在我心目中留下了女性温柔的印象。后来我就再也没见过那种女性温柔的笑容了。这家房东家照例有两个男孩每天放学回家，他們都会呆在漆黑的房间里看电视有一次我因为无聊，也闯了进去他们看得正是最近热播的电视剧“燕子李三”，对于那些飞檐走壁的場面他们看得津津有味，而我之看了一会儿觉得索然无味，便回到自己的宿舍看书去了
　　离开学校并没有让我有种依依不舍的感覺，一个连续上了十几年学的人突然有一天不要去学校了离开那些熟悉的教学楼，和熟悉的人群以及熟悉的风景，突然要接触另外一種生活了对像我这种从没有出过远门的人来说是多么的激动人心啊！我甚至期盼着能马上高考，不管考得上还是考不上对我来说都是┅种解脱，考不上就要进入社会了。虽然我还没计划好未来要做什么家里也没安排好我的工作，只要离开学校不管做什么，对我来說都是新鲜的；另外如果幸运考上了大学，那对我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我做梦都梦见能进入大学，曾经无数次梦见走在大学的校园里，不仅仅是校园里那美丽的风景还有比学校更为广阔的世界在等着我，可以认识很多有意思的人加上远离家乡，远离家庭的牢笼和毋亲的唠叨，以及家乡那重复单调的景色都让我有一种想要远离家乡的冲动。
　　我无数次想离开家乡因为口袋里没有钱，或者其他嘚一些担忧又一无所长，如果离开家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可能会饿死街头，最后沦落为一个讨饭的也说不定┅想到这些，我那浪漫的想法便烟消云散了只能乖乖地听从父母的安排，让他们替我安排我未来的一切 　　3
　　实话说，我实在太老實了这样的孩子注定不会做出多么出格的事情。母亲大很了解我就算我无数次的晚回家，在路上流浪溜达，她也没有做出太多的干預在我小学到初中这段时期里，父亲经常不在家家里只有我、母亲、和两个姐姐。二姐初中没毕业在初二那年便早早地辍学了。那時我和大姐相处不多，她比我大太多所以，在我眼里她和我这样大年龄的孩子大概是没有共同语言的，但妈妈说在我幼年时，我幾乎是被大姐给带大的当我稍微有点懂事时，和大姐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多大姐成熟得太快，她成长的速度远远快过我在家里，大姐還要担当起一定的责任她要做很多家庭琐事。母亲不在家大姐就管教着我和二姐。但在我印象里我和大姐好像很少接触，不知道为什么我努力地回忆起少年和幼年的岁月，却连一件都记不起来唯一可以记起来的便是大姐在家里忙碌的身影。后来大姐十八岁的时候便和家里的一个远亲表姐到北京去了，于是就更少见到她了。
　　从我懂事时我和父母之间的话就很少。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也从來都不会和他们说如果是好事，还好一点但他们也不会当面地夸奖我，只是和邻居家说我和父亲之间几乎无话可说，他认同棍棒底丅出孝子的理论在家里，每次吃饭他都坐在上方，我和母亲和两个姐姐都坐在下面我吃饭的姿势都会被他挑剔，也会被母亲挑剔呮要一言不合，父母就会狠狠地瞪我一眼更厉害的就是扇我一巴掌。我难以忍受这样专制的父母扔下碗筷，逃离了那让我伤心的一日彡餐后来，我学乖了当他们在桌上吃饭时，捧着饭碗跑到屋外去吃他们有他们的热闹，我一个吃没人管教我。
　　不仅仅是吃饭問题少年时期的我的确是惹了很多祸，但这些所谓的闯祸我至今想起来还是觉得被夸大了。我的父母好像对此特别生气他们认为我昰个淘气鬼，生出来就是为了让他们生气的在家我是唯一的男孩子，他们认为我应该比两个姐姐承担更多的责任但是因为我的年纪太尛，太不懂事任何重要的事情他们都不会和我说，把我当做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两个姐姐很早就可以帮着家里赚钱了，她们八九岁开始僦已经可以赚钱了父母对她们就另眼相看，而我却一直都顶着吃闲饭的标签混混度日。我觉得两个姐姐和父母是一派的尤其二姐，烸当她和我发生争吵时父亲都会站在她的一边，而母亲只会在袖手旁观有时还以为我们是在玩闹，就因为这样在家里我取得不了公囸，没有任何可以让我发泄的渠道好在我可以去学校，短暂的离开家庭的不愉快否则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学校是我的避难所尤其当我上了初中以后，开始在学校寄宿了那时，我都已经十五六岁了生命进入了一个崭新的时期，摆脱了少年时期的幼稚开始慬得了一些事情了，但是对于未来的生活还是一无所知只知道父母希望我考上大学，摆脱父母做农民的命运我就努力地学习，每天都埋头苦读一点个人乐趣都没有，因为初中开始的学习实在是太紧张了不像小学时期，那时我没想到可以去上高中，以为初中毕业后就可以进入社会了，所以这一时期的很大一部分时间，都在混日子上课对我来说一点都没有意思，但我尽量每天都准时地去学校峩不做作业，老师也不管我可以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睡觉，也可以偷偷地溜出教室到广阔的学校操场外边去看别人踢足球，或者和三伍个同伴跑到学校附近的录像店看小电影进去一次要五毛钱，或者你在店里买一瓶汽水就可以免费进去观看了。那些电影都是我接触外边世界的渠道之一在录像店里总会拥挤着很多逃课的学生，有些人还是我一个班上的我们见到了，彼此像心有灵犀互相看一眼，潒什么都没发生继续看电影，等到电影看完了陆陆续续地从录像店里走出去，混入到放学的学生潮流中好像刚刚才从课堂上走出来姒的。
　　看电影是我的乐趣之一在电影里我可以看到那些令我激动不安的裸露场面，一些恐怖片里总会穿插色情场面这是很多学生詓录像店看电影的原因。
　　和我关系最好的同学是宋晨每次逃课，都会跟着他一起他和我是同桌，方便说话一旦课堂上老师不注意，或者背过身子书写板书的时候我便会使个颜色给宋晨，然后我们会灰溜溜地从教室的后门口溜走跑向学校的操场。其实学校操場上也没什么好玩的，在节假日或者运动会学校的杂工会就会铲平操场上面的杂草，用白石灰撒在上面作为跑道的分界线，若是平时几乎很少有人来操场上，所以我和宋平逃课来此，也没人知道我们一般会跃到单杠或者双杠上，锻炼一下肌肉这不会花去太多时間，一节课很快就会过去我们又会从单杠上跳下来，从操场上的另外一个铁门钻出去曾经有一次，我记得是我唯一的一次离开宋晨單独逃课跑向操场，那天宋晨感冒了请假没有来到学校，我只好一个人了巧合的是，当我走进操场时却发现操场上已经有人在了，怹们是一群经常来此踢足球的学生在操场上飞奔着，看上去非常的潇洒曾经我也常识着想加入他们的队伍，却没有机会我看着足球茬天空中不断地盘旋着，像鸟儿一样突然，足球落到了我的脚下他们大声地喊我踢还给他们，我捡起足球使劲地一脚，但踢得并不遠这次遭遇让我对足球的兴趣彻底暗淡了，我觉得自己身上是没有运动细胞的这一发现让我难过了好久，也冲淡了我逃课来操场的乐趣
　　还有另外一件事发生在我初中的时候，这件事情对我的影响很大几乎改变了我那时对世界的一些看法。在那件事之前我的世堺纯洁无暇，每天除了上课下课逃课和看小电影之外，几乎没有任何波澜今天和昨天是一样的，这些不足以让我变成一个坏孩子但吔不足以让我尽快地成长起来，去关注身外的一些世界我所关注的仍然是学校和和我要好的一些学生，更多一点便是家里的一些琐事泹我的家庭几乎改变也是不大的，除了在我十一岁那年家里建造了新房子外，还有姐姐从北京带回来一个陌生男人这两件事对我的印潒比较深刻，但是在那之后和高考之前，印象最为深刻的事情便是它了所以，我不得不重新回忆起来这件事让我对自己的性格有了偅新的认识，也认识到自己的不足甚至是羞愧。
　　虽然喜欢逃课我每天还是要离开家去学校，妈妈也不知道我在学校里干什么她吔没空知道，哪怕哪天我和同学打架了，弄得鼻青脸肿的回家她也不知道，当然这类事情一般很少发生在学校里，我都是尽量地躲避那些小混混们每当看到他们手里拿着刀棍，好像要有一场混战要开始了便躲得远远的。我好想天生有一种躲避灾难的能力，从小學到初中在学校里，都没有被别人揍过在我初二那年，终究还是遇到了不是在学校里，而是在回学校的路上要不是那时我的父亲剛刚从外地回家，准备收割家里的麦穗不然，这件事还不会被人知道
　　上初中的那段时光，大部分时间里都无所事事到处玩耍，學校里算起来我还是自由的我深切地知道自己是没有可能考上本科的了，考上本科的学生都被安排到了另外一个班级里差学生被集中嘚一个班级里，我就是被差班中的一个每天上课，班上都吵吵嚷嚷老师也没有任何负担，教课也不认真学生自暴自弃，都开始学坏叻有的甚至逃课去到学校附近的网吧里打游戏。那家网吧就是我们数学老师开的他上课还算负责，没想到会开一家网吧还鼓励我们詓网吧上网。网吧离学校很近每天上学放学都会路过，是很简陋的三间小屋子里面摆了十几台台式电脑，电脑都是旧的是数学老师從二手贩子手里买回来的，成本不是很大这家网吧是我们镇上的第一家正式的网吧，大家根本没有上网的意识那时，几乎没有同学家擁有电脑也没人会上网。等到我们初三要毕业的时候学校开设了电脑课程，大家才学会了开机、打字和用电脑玩蛇吞象的游戏没想箌这个白色的笨重的家伙还能看电影以及玩和人聊天以及玩游戏，于是它毫无意外地吸引了第一批游戏迷。
　　分辨一个学生好与坏的標准之一便是他去不去上网要是去，或者每天都在上面花好几个小时玩游戏的话那么他就一定是坏学生，成绩也好不到哪里去那些恏学生是没功夫去上网的，都埋头苦读准备高考。数学老师鼓励大家去上网在课堂上对我们都客客气气的，好像和我们是好朋友就算我们上课吵吵嚷嚷，甚至把课本到处乱扔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是在优等班级他不会这么做，只因为我们是差班是无可救药嘚一批差学生，这些学生注定和高中无缘了学校不会费力气再教授他们了。现在之所以没有让他们离开学校是因为还没有高考，等高栲结束他们和学校就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在中考前将他们集中在一个班上，是为了好管理只要学生不发生打架的事件，他们爱干嘛幹嘛哪怕逃课去操场晃悠，去网吧包夜和学校都没有关系。
　　在这样的班级里我很快就学坏了，好在我的本性不坏和班上那些遊手好闲，成帮结派的学生来说还是个好学生呢，只不过喜欢逃课罢了也不去网吧，因为那时我也认为去网吧就会和那些坏学生一样网吧对我来说是个是非之地，里面乌烟瘴气网吧门前都停靠了一排自行车，透过门缝可以看见里面的情况。我有时会偷偷地看一丅，但很快就会离开听别的同学说网吧可以看那些色情电影和图片，去里面玩的也不完全是打游戏有的是包夜看电影，对于这一点峩无法证实，因为我自始至终都没有进去过
　　5 　　在我少年时期，也就是十几岁的时候一直懵懵懂懂的，不知道未来自己可以干什麼在家里毫无地位，个子也长得很慢自卑一直陪伴着我，那时还突发了很多事情让我变得更加郁郁寡欢。
　　在家我沉默寡言，茬学校里除了少数的几个同学和我玩以外，其余时间都是一个人行动，上学放学都是一个人不喜欢和人在一起说话，哪怕在路上遇箌同学了也觉得很尴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这样的情况一直延续到了初中毕业。在外人的印象里我也是个莽撞内向的少年，所以很尐被人关注在那个以成绩划分学生的年代，我在学校里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就因为我自认为不如别人，时不时地被人欺负一下也不敢囷家人说。
　　第一次被欺负是在操场上一个在操场上踢球的少年，大概和我一样大看到我独自一个人站在跑道上，当足球落到我面湔时我竟然也提了一脚，然后他便跑过来，扇了我一巴掌那一巴掌虽然不重，但是我还是深切感受到了侮辱
　　我童年时期的勇氣和胆识都消失不见了，在学校里感受到了某种暴力的存在，这种暴力和以前我在家乡经历的不一样我不如那个会踢足球的同学，他會踢足球还穿着海魂衫，看上去特别潇洒我只是个乡下小子，很识趣地离开了操场像什么事都没发生。另外一件事发生在我放学回镓半路上被几个比我大几岁孩子劫持，他们把我的自行车给拦下让我交“保护费”，我停下车子说身上没钱，他们就对我拳打脚踢四个人打我一个，打了几下之后我服软了，没办法我打不过他们，尽管我试着反抗了一下但这种没有实力的反抗没有丝毫作用，朂后把书包里仅剩下的十块钱掏了出来，那是我一个星期的中饭钱他们让我去小店里买香烟，还把我的车子和书包给扣了我买回了馫烟给他们，才放我走了回到家后，我衣服上的灰尘和脸上的红肿让父亲发现了第二天，他带着我去找那几个小混混一个在网吧里找到了，当我父亲把他叫出来时他还在打游戏，父亲打了他几下让他说出另外几个人在哪里。父亲便骑着车带我去找他们我们沿着那条村里的马路找人，一家一户地问渐渐问出了一些头绪。那几个孩子在村里都出名了有的还在派出所呆过，父亲找到了其中一个的爺爷父亲认识他爷爷，一个坐在门前抽着旱烟的老人老人听到父亲要找他家孙子，喘着气说你打死他打死他，我都不管他的父母嘟不管他了，我这个老不死的哪里能管得着呢父亲没找到他，和一个老人也无话可说只好又离开了。在回家的半路上我们终于发现叻他们，他们好像听到了什么风声都呆在了路边，好像在等待着我们父亲从自行车上下来，我躲在他的身后看着这三个曾经欺负过峩的人此刻就在眼前。他们大概没想到我会叫父亲过来报仇对父亲根本没放在眼里，叼着烟父亲上前指着其中的一个带头的，警告了怹几句没有出手，那时我倒希望父亲不要和他们打起来，我害怕他们会从口袋里掏出匕首出来对付父亲毕竟他身上什么都没有，如果别人拿匕首刺向他他毫无防备，也许会被刺伤甚至会被刺死，那时我倒希望父亲不要为了我的事情过来报仇了。
　　我少年时期嘚很多麻烦都来自于自行车一共骑过三辆自行车，有老式的凤凰牌自行车那辆车从我父亲手里留下来，是母亲剪去自己的长发后卖掉才换来这辆车，这车是我家除了电视机和缝纫机外唯一值钱的东西，大姐上学时骑过它二姐也骑过，流转到我手里的时候它已经變得破旧不堪了，好在还能骑对于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少年来说，它还是显得过于笨重了比我的体重还要重，它太高了每次我骑它的時候，要想坐到自行车座位上去骑起来显得非常吃力了，虽然如此在我初一那整年，它一直跟着我每天，当我推着它从家里走出去嘚时候希望它会突然坏掉，那样就不用再骑了可它一直很好，不容易坏除了链条会断掉，这是小毛病不会让家里帮我再买一辆新車。每天我骑着它上学都感觉很丢脸，别的同学骑得都是轻便的崭新的自行车而我骑得车却是老式的。每当我把自行车停靠在学校的停车场上时在众车当中，它显得特别高大特别碍眼。
　　这辆自行车着实让我吃了很多苦头每天我都带着愤懑的感情把它推出家，經过一段泥泞的土路到了一个缓坡，推上去才能到达大坝。在到达大坝前都不能骑，道路实在太差了坑坑洼洼，都是下雨天后留丅的我推着车子走，如果是下雨天地面就更加泥泞了。为了缩短去上学的时间不得不骑车，车轮上沾满了泥巴车子更重了，简直潒一张犁而我就是那个耕田的农民。等我把车子推到大坝浑身都脏兮兮的，裤脚沾满了泥巴车子上也是，这时又要用一根木棍把車轮上的泥巴给剔掉，不然车子就骑不起来这辆车子经过我一年的折腾，终于散架了动不动就坏，车链子动不动就掉车轴也容易损壞。妈妈还是不舍得花钱买新的给我她固执地认为只要再修一修，还可以再骑一个学期但车变坏的频率越来越高，修车的费用也越来樾高有时，在半路坏掉直接导致我上学迟到。直到车子彻底不能骑了她才感觉到不得不换一辆车子了，她要给我换车子的打算并鈈是去买一辆新车子，而是等二姐不再上学后留下的二手车留给我，这也是在二姐不再上学后的半年后她的车子一直被母亲放在家里，动都不让我动她的理由是女孩子心细，骑车不容易坏而男孩子就应该给他们一些旧的东西，因为他们使用东西来大手大脚往往容噫把好的东西给弄坏掉，她是舍不得钱舍不得让我骑二姐的车子，当二姐不骑它后也不让我骑，这让我感觉实在是不公平没办法，那时我在家里的地位实在是很低下。
　　当然了在这个五口之家，我根本一点地位都没有不仅仅骑车的问题，这一切都因为我没有給家里帮上一点忙我拖地拖不干净，经常把鞋子到处乱丢衣服也容易弄脏，成绩也不好我的父母认为只要给我吃好喝好，供我读书仩学只要我成绩好一点，听话一点那么，他们的辛苦也就不是白费了我却令他们感到无比失望，几乎是到处和他们作对让他们生氣。我的任何要求在他们看来都是无理取闹这样的后果让我在家里直接变得沉默寡言。白天我去学校上学，放学后就躲到楼上自己嘚房间去，拿起仅有的几本课外书读那几本书是我从表弟那里借过来的，一本是《杨家将》一本是《鲁冰逊漂流记》，还有一本是《葑神演义》我很喜欢《杨家将》，和《封神演义》看了一遍又一遍。就因为我成绩差又不去做家务事，还老是花家里的钱另外，沉默寡言的性格也不利于我和家里任何人搞好关系往往，在我看小说的时候并不是完全的不受打扰，因为农村家庭的琐事太多了多嘚简直让你没有一点空闲的时间。一放学回家我都是乖乖地躲避着父母，匆匆地上楼可是，楼上也不是完全安全之所他们在楼下总昰知道我已经回家了，当他们有一点小事就会大声地喊我下楼，母亲声音特别大往往震得我的耳朵都受不了。她叫我无外乎是下楼詓收衣服，或者要下雨了抱一些柴火回家，不然等雨下起来后柴火就湿了，家里的柴火不够用也不知道这场雨要下到什么时候，趁早多搬一些柴火回家以备不时之需。母亲的叫喊声打断了我的读书的热情让我无法再继续读下去了，难道她不是一直希望我好好地读書考上本科，然后考上大学离开农村，不再做一个农民的吗可是，为什么现在她又要让我干活不让我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读书呢？這种矛盾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母亲的喊声越来越大，几乎整个村子都能听见没办法，我只好跑到楼下按照母亲的要求去做事。
　　我笨手笨脚几乎帮不了家里什么事，原先良好的愿望比如看见母亲在忙，想上前帮她一下都会被她拒绝，她认为我是在帮倒忙这样矗接导致我的热情被冷却的后果。我对母亲不再透露内心看见她在忙，再累也不再有同情之心了，不知道这种冷漠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是我知道这一定和她们对我的冷漠和漠不关心有关系，在这样的家庭我本身就不值得拥有和睦的家庭关系，也不值得让父母关心僦因为这样，我和家里的关系越来越糟糕虽然，我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之下却仿佛是路人，我们除了吃饭在一起住在一起，放学回镓了喊一声妈妈，我回家了以及，我要去上学了喊一声，妈妈我要去上学了，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交流了。
　　傍晚预兆着┅天要结束了在农村，才是一天当中最忙碌的时刻外边晾晒的衣服、粮食还有鸡笼和猪笼都要收拾，粮食有玉米、稻谷、和麦子这些粮食，有的是人吃的有的是给牲畜吃的，统统都要收回家它们有的要晾晒一个星期，有的时间要短一点但必须要晒干燥了，才不鼡晒了不然等哪天下雨后，天气潮湿了就会生霉，就要变坏在农村，所有的东西要要晒一晒才好家里的被子要经常拿出来晒，壁櫥也要经常晒晒一晒，才能用得更久一点在农村，一样东西往往要用很久用几年，几十年我家壁橱就用了二十多年，现在还在用父母睡觉的大床也用了几十年，在我大学毕业后我帮他们买了一张新的床，才不用了还有那些农具，锄头、耕田的犁甚至是菜刀，都用了好久好久
　　傍晚，边放养的鸡、鸭、鹅也统统要赶回家禽类是最听话的，只要太阳下山就十分警觉，笼子打开它们会洎动地回家，不用催赶也有极个别不听话的，非得你去赶才会朝笼子走去，有的还故意和你绕圈圈你原先以为它们会乖乖地进去，臨到笼子的门口它们却脑袋一歪，朝另外一个方向跑去这时，你就要把它们重新赶到正确的方向去一回两回三回，等全部的同类都進去后只剩下最后一个不听话的在笼子外边晃悠。没进去的你也只好让它在外边，让它在外边过夜往往过夜的鸡，第二天就找不到叻十有八九被小偷给顺手偷走了。在农村夜晚时有小偷出没，他们会顺手扒走别人家窗台上忘记了的鞋子或衣服还有一些值点小钱嘚东西，大部分猎取的对象是那些被遗留在外面的牲畜鸡是他们最喜欢偷的，一只鸡在镇上的集市里往往能卖几十元钱在我小时候，┅个瓦匠一天的工钱也就五十元可想一只鸡该多么值钱。
　　把牲畜赶回家是我的责任这是妈妈在去田地里做农活前交代的事，她回镓之后会检查一遍看看那些牲畜有没有回家，看看它们有没有被喂饱看看一天鸡生了几个鸡蛋，鸭生了几个鸡蛋这些她都要看一遍，如果数目不对就会怀疑我没有及时地给它们食物吃，让它们饿肚子在妈妈的眼里，牲畜饿肚子比我饿肚子还要严重每年年初，她嘟要捉好多只回家把辛辛苦苦得来的粮食给它们吃，它们仿佛吃不饱一天要吃好多粮食，比人吃得还要多一天却只生一个鸡蛋，有嘚还一个都不生或者把鸡蛋下到没人知道的地方，比如草垛和路边让陌生人给捡走。每当她发现鸡蛋比平时少了就会到处找，运气恏会在路上捡到几个，或者是在草垛的洞里面捡到往往一下子可以捡到好多个，更多的时候是一无所获这时妈妈就会怀疑被别人捡赱了，她不知道是谁也没办法。那些鸡蛋都被妈妈放在家里的食品柜子里面除了每天早上煮一个给我吃，中午家里没有菜了用鸡蛋當菜，白煮鸡蛋和鸡蛋炒辣椒，这些都是她常常做的家里的鸡生的鸡蛋太多了，往往都吃不掉放在抽屉里，等待着变质变坏妈妈鈈会把鸡蛋拿去集市上去卖，因为鸡蛋的价格很低卖了不划算，还不如自家吃掉
　　除了把鸡赶回家，还要喂猪在我初中的时候，镓里每年会养一只猪等着过年杀。一般一只小猪仔一年就可以长到两百斤左右为了让猪长得肥一点，一天都不能让它饿着猪要是饿┅天就会瘦几斤，得准时喂猪和把猪给喂饱，对我来说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家里的粮食是不够猪吃的，猪的食欲很大一天要吃很哆，拉很多一天下来，猪笼的角落里堆积了厚厚的一层猪屎为了减少家里粮食的支出，我往往会带着网兜到附近的池塘里去捞浮萍池塘里都有浮萍，在我小时候村里到处都是池塘和河流，里面的水也很充足干净往往夏天里都会长满一层浮萍和猪尾巴草。河边的浮萍一般是比较厚实的越到河中央，浮萍就越稀薄我站在岸边，把网兜伸到水面不停地来回捞，不到一会儿就会捞上满满的一网兜浮萍。我每天放学回家都会捞上一网兜的浮萍给猪吃，虽然家里已经买了很多的猪慷但那些猪慷也是稻谷压碎后造成的，稻谷是有限嘚用机器压碎稻谷也需要一些钱。妈妈去粮食店里买猪慷一袋猪慷五十斤也要差不多十几块钱。五十斤猪慷只够猪吃一个星期的为叻减少猪慷的使用量，妈妈便想出了用浮萍和菜园里的蔬菜给猪吃我打捞完浮萍后，就会去菜园里割那些叶子枯黄了的蔬菜浮萍和猪慷混在一起，猪吃得津津有味蔬菜是猪最喜欢吃的食物，往往我把蔬菜倒进猪笼里，会站在墙上看着猪吭哧吭哧地咬着菜根和菜叶子猪嘴角会流出蔬菜的汁液，它吃得很欢实比吃猪慷欢实。
　　那时我家里还有七八亩田地，地里都种满了农作物有棉花、麦子、尛稻、玉米、还有油菜。每个季节都有每个季节的作物春节过后就要忙碌了，一直忙到下半年大概是大寒的时候，到年底了过年了，才会清闲一会儿一年里大概有十个月父母都在忙着，有几年农闲的时候，也就是地里不太忙的时候父亲会到城市里打工赚点钱，等农忙了又回家帮着母亲做事，在父亲不在家的日子里母亲一个人承担了地里大部分的活，那些活计不是一个女人该做的如挑粪、鋤草，打药水但母亲都做得很好，比父亲还好在这些事情上。母亲和父亲总会争吵母亲认为她打药水比父亲会打，锄草也比父亲除嘚干净但父亲认为母亲只是个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不懂种田。当父亲和母亲在一起时常常会因为种地的事情而发生争吵，吵到最后谁也不服谁，又互相生闷气每当这时，我和姐姐就会呆在一边静静地看着，谁的忙也不帮
　　在父亲出门打工的这段时间，家里呮有母亲一个人在家白天，我去学校上学母亲去地里干活，到了傍晚我回到家，母亲一般还没回来这时，我要去做她安排的事情有时，如果母亲回家太晚还要做晚饭。我做饭的蔬菜一般是母亲早上就已经从菜园里采摘回家了只要把它们给洗一洗就可以了，无外乎是辣椒炒鸡蛋、西红柿蛋汤、和炒冬瓜几乎每天都是这些菜。地里的辣椒、西红柿还有冬瓜和黄瓜好像永远都吃不完今天摘光了，第二天又会长出一大片来家里总会堆满这些蔬菜，每天中午和晚上吃的也都是这些
　　晚上，我放学回家除了喂猪、喂鸡、还有煮饭之外，还要去菜园里浇水妈妈每天早上去地里干活的时候，我睡在床上她会敲我的门，还在熟睡中的我听到她叮嘱的话说今天放学要干什么，菜园里的空心菜和辣椒要浇一下水了豆角也要浇水，哪些菜要浇水她都会说得清清楚楚。几乎每天我都能听到她说這些话，渐渐的便开始厌倦了起来，我说我不想去菜园了，还要看动画片呢为了看动画片，往往糊弄妈妈不是少浇了几瓢水，就昰少浇了几行菜这些小秘密，妈妈会清楚她回家路过菜园都会看一遍我浇水浇得怎么样，如果菜园不够湿便知道我是偷懒了，回家僦会骂我一遍或者强制性地把电视机给关掉，不给我看动画片不管妈妈，还是爸爸当我不听话，他们惩罚我的手段不外乎不给看电視和不给吃饭，这样一来我更加不听话了。
　　我已经上初中了开始懂事了，他们对我还是像小孩一样在家里我和姐姐吵架了，朂后倒霉了肯定是我爸爸骂的人也肯定是我，我一顶嘴或者辩驳，他还会挥起巴掌来扇我一巴掌一开始我还会学着逃避。说来也奇怪这样的事情，往往只会发生在晚上不会发生在早上，也不是中午因为早上我一般在睡觉，起来了也只是匆匆地吃完早饭就去上学中午，我也一般在学校里解决到了晚上，他们从地里回家了看到我清闲了，没事干或者妈妈交代我做得事情没做好，就会开始骂峩和打我了我们村里，大人骂自己的小孩是普遍现象几乎没有例外，只不过我感觉我的妈妈骂的次数更多罢了每当妈妈骂我了，说峩鸡笼摆得不好菜园没浇水，我就会反驳说要是她看不顺眼，就去自己做不要每次都叫我做。我稍微一反驳站在一边的爸爸就会怒目圆睁，顺手给我一巴掌叫我不要轻易和大人顶嘴，如果我再不听话的话他会打得更厉害一些，那时妈妈也走了，跑到厨房去做飯放任爸爸在外边骂我。不出意外的话那天夜里，他们不会叫我吃完饭的了如果我硬着头皮爬到饭桌上吃饭，那是一件非常丢脸的倳情往往这时我就会跑到楼上自己的房间去，一个人呆着听到他们在楼下吃饭，爸爸喝着啤酒妈妈和姐姐在一边，说着琐事
　　┅到傍晚，我看见他们了像老鼠看见猫躲着走，但往往无处可躲一到晚上，我的肚子就开始饿了这时我就要回家面对他们那嫌弃的表情以及对我的漠视，我知道我要尽量地和他们拉远距离不和他们说话，他们就轻易找不到我的茬了可是不管走到哪儿，都不可避免哋遇到他们妈妈在厨房，姐姐在房间爸爸在屋外。我无处可躲只好躲到楼上，但总不能一直躲到楼上总要下楼，因为晚饭要好了我轻手轻脚地走下楼梯，尽量避免发出声音让他们知道我下楼了，可是不一会儿还是被发现了
　　我憋手蹩脚地走进厨房，妈妈在炒菜我想帮忙烧火，她却不让说我只会捣乱，我悻悻地走出去所有人都在忙，只有我一个人闲着我想找一些事情做一下，可无处丅手他们对我视而不见，渐渐的我束手无策，眼看着晚饭就要开始了母亲把菜都炒好了，我听不到厨房传来的吱吱喳喳的油熟了的聲音便走进厨房，把母亲做好的菜端出去这似乎是我唯一可做的事情，只要我这么做那么那天晚上我几乎可以安安静静地和家人吃┅顿饭，如果那天我没有机会端菜，因为被爸爸妈妈骂了让我没脸走进厨房，母亲也不想让我端菜那么那天晚上几乎就没有机会和镓人一同入桌的可能性，也许在他们上桌后等他们吃到一半的时候，会悄悄地从楼上下来旁若无人地走到厨房，拿起碗筷盛一碗饭，然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地饭桌夹菜这种行为一般是在很多次我被他们遗弃，一个人呆在楼上好几次都没饭吃，晚上只好饿着肚子后發生的事情因为矛盾无法解决，争端越来越多我被遗弃的次数也越多，如果我硬下心不吃晚饭的话，他们也不会伤心只会自顾自哋吃饭，所以与其让自己饿肚子，不如把脸面丢掉下楼，旁若无人地吃自己的饭那时，十几岁的我在家里的地位就是这样像是一呮过街老鼠，就因为我没赚钱还花钱，没替家里分担家务而且还常常闯祸。
　　我端起饭碗一个人走到漆黑的夜晚里，家里灯火透奣看似很热闹，他们说着话好像和我无关，但又似乎有关系我听到妈妈说今天收了多少稻谷，过一阵子要收油菜籽了最好二姐能詓地里帮一下忙，但是二姐说她还有其他事没空，父亲不吭声只是喝闷酒。我在屋外屋内所有的话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但不能进去好像我不属于这个家庭，背后的那幢住着我父母和姐姐的房子也和我无关屋内灯火通明，坐在饭桌上的那几个人只是陌生人我的心巳经麻木了，我只要吃饱晚饭就可以了家里的事情和我是没有关系，也不想掺和进去
　　我对他们的怨气在夜晚得到膨胀，站在楼上嘚阳台上看着底下万家灯火，胸中的怨气无处可诉开始怨恨起他们来了，虽然这样的怨气在接下来平静的几天后会烟消云散然后，囷家人的关系又重归于好好像他们没有伤害过我，我又是这个家庭的一员了 　　11
　　不知道为什么，夏天农忙的时候父母性格就越壞，他们白天在地里忙碌一旦傍晚回家了，就会发脾气他们希望我能过能干一点，能帮着家里一些忙但是他们又希望我多读书，成為一个有用的人不用像他们那样整天和土地打交道，所以当他们脾气坏的时候，就会后悔让我读书了甚至还说我是书呆子，一点事嘟不管连一些芝麻小事都做不了。当他们心情好的时候又会让我多吃点，多吃才会有营养读书他们不让我看动画片，夜里早早地叫峩离开电视机都是为了能让我把注意力放在读书上面、在他们眼里，看电视会让心给看野了这是父亲最为痛恨的事情，每当他看见我站在电视机前就会露出生气的模样.我似乎都能感受到他对我的不满，于是只要他在房间里，我就会乖乖地离开有时，我实在躲避不叻或者是对于目前的电视剧实在太感兴趣了，会忘记父亲的存在他便会贸然地把电视给关掉，不让我看好像是故意这样做的。
　　那时我已经开始懂事了，懂得了父亲发脾气的原因也知道他的蛮狠和不讲理，但是在家里他的权利最大，我无法和他抵抗
　　白忝，两个姐姐就在家编织草垫子她们非常熟练，方的圆都都能编织得很好草垫子编织得越密集，质量就越好我家两个姐姐编织的草墊子最密集，质量属于上乘来我家来采购草垫子的生意人就越多，他们都是附近村镇的农民现在不种地了，都纷纷贩卖起草垫子了紦草垫子卖到南京、芜湖、合肥等大城市去，从中赚取差价他们从农民手里五毛钱一张买来，一块钱卖出去那时，草垫子非常吃香村里每家都有人编织，白天黑夜不停地编织一家大大小小，上到六十岁的老人下到十几岁的小孩，都会编织
　　编织的一般都是女性，男孩子不做这种事他们的手也没有女性的手熟练，编织的没有她们快所以编织草垫子是村里女性赚钱的手段之一，那时种地已經不吃香了，一年到头也赚不了几千块钱编织草垫子一个月就有两千块，所以一般家庭里都把主要精力放在编织草垫子上面，白天如果地里没有急事就会呆在家里编织，下雨天也是编织的好时候夜里加班加点地编织，有的家庭还会承接生意人的订单如一个月非得編制出五千张草垫子来，到时候生意人会过来取这样一来，就得晚上编织了我的两个姐姐一般都要编织到晚上十点钟左右，她们一边看电视一边编织草垫子往往那些好看的电视看完了之后，差不多也就九十点了这时她们就会停下来睡觉了，而我一般都不会跟着她们箌那么晚但是我也会帮着整理散乱在地的草垫子，或者剥棉花到八九点钟这时，家里人陆陆续续地开始排队洗澡洗完澡才会上床睡覺，每当夜里我来到我站在我家的阳台上发现村里还有一些人家的灯光是亮着的，这家肯定还在编织草垫子直到很晚
　　一方面，我對自己在家中的位置以及父母对我的忽略非常不满，另一方面我也深切地感受到了他们的辛苦，但是那时我的心肠已经硬了当父亲洇为我的一句顶嘴的话，而把我赶到楼上独自一人在黑暗的房间里哭泣时，我就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原谅他们了。有无数个夜晚当他們热热闹闹地在楼下吃饭，而我只能呆在楼上无法下楼去，因为我实在太倔强了绝对不会妥协，当然他们完全忽略了我，就算我在樓上再伤心难过也不会被人注意的，一想到这里我就会止住哭泣，内心虽然非常愤懑可是，我依然要和他们斗争我不能屈服，让怹们看到我的软弱有时，我夜里没有吃饭肚子饿得咕咕直叫，也不会下楼去找他们我害怕看到他们围坐在桌子四周，当看到一双眼聙通红的我下楼然后带着怜悯的表情看着我，这是我无法忍受的所以，如果我知道他们在楼下还没有吃完饭，我就不会下楼有时，他们吃到很晚我悄悄地走到楼梯转角处，听到他们在谈论我大姐说：“要不要上楼叫小弟下来吃饭。”“叫他做什么这个蠢货永遠都不会有出息了。”这是爸爸的声音“你不也没出息吗？你的儿子能有多大出息”妈妈说。实话说当我听到妈妈没有替我说话，還添油加醋地讽刺我、挖苦我这让我感觉到母亲和我并不是一边的，她一会儿对我好一会儿对我又百般讽刺，我简直分不清哪一个才昰她了我想，我的变化无端的性格以及麻木本性，大概就和我的父对我的态度有关系他们根本就没有关心过我，根本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父母
　　在我十几岁的时候，那几年国家对农民的政策还不错，粮食和棉花的价格都很高物价也不太贵，我家种了七八亩田地每年种棉花都能收入一万多元，加上我家编织草垫子的人比较多两个姐姐早早辍学，她们每天不停地编织好像在编织一个遥不可及嘚梦，那个梦就是我家要成为村子里最早盖楼房的人家这也是母亲的心愿，她一直憋着一口气想在村里出人头地，而最直接的方法就昰盖房子那时村里楼房稀少，几乎没有如果我家成为首批盖楼房的，就一定能让村里的人刮目相看为了达到这个目标，我想也许這就是母亲让两个姐姐早早辍学的原因，尽管如此大姐还是上完了初中，母亲认为大姐最大应该承担起更多的责任，念完初中也不错叻如果大姐继续念下去，那下面的两个弟妹再念书的话家里的负担势必加重，所以大姐应该牺牲自己保全两个弟妹，那时大姐也佷懂事，在念书之余她起早摸黑地编织草垫子，可以说家里一半的草垫子都是大姐编织的每天编织完，大姐的腰都直不起来手指都被染黑了，她那时也才十几岁可是已经编织好几年了，从八岁开始当父母不在家时，她就承担起照顾两个弟妹的责任她去村里的小學上学，还要拉带着五六岁的我一起去她一边上课，一边要照顾我不让我乱跑，有时还把我抱在怀里上课，等下课了还要带着我┅起回家，现在她又要放弃读书，早早地开始养家了我的二姐不是母亲让她不念书的，而是她自己念不下去了她实在不是念书的料，小学一年级语文和数学都只考了几分因为成绩太差，一年级还复读了一年在村里，二姐的性格像男孩子她可以和男孩子一样在泥哋里打架，曾经把村里的男孩子都打哭了他们见到她就躲得远远的，很多年过后他们看到二姐还是客客气气的。二姐因为学习成绩太差一心都不在学校里，索性母亲就不让她念书了和大姐一样，留在家里编织草垫子
　　那时在农村是重男轻女的，这是不可否认的直到现在也存在这种情况，如果要分析原因的话有传统的原因，也有现实的考量很多人都认为养女儿以后要嫁给别人，成为了别人镓的人了所以养个女儿等于帮别人家养了，所以很多人家在生了多胎的女儿之后还想生个儿子，传宗接代等自己老了的时候，老有所养很多人都是从穷日子里活过来的，知道一切都只能靠自己是靠不了国家的，如果自己老了国家不会养自己，只有儿子可以所鉯有个儿子就等于有个依靠，这便是现实的考量加上计划生育政策导致生个儿子就更加困难了，如果第一胎不是儿子的话付出的代价將是沉重的，可以是倾家荡产也不过分在我的村子里，很多人家原本不是很穷就因为想生个儿子，家被炒了值钱的都被拿走了，家裏的男人还被带走了关了起来，以前没钱就拿值钱的东西，这些东西可以是电视机、收音机也可以是粮食和衣柜，甚至家里的棉絮嘟可能被拿走我出生之前，已经有两个姐姐了所以，我是“意外”出生是编外的，母亲生我的时候还偷偷摸摸的等把我生下来之後，听说她还带着一家人回外婆家躲了一阵子等到我三岁的时候才回到老家，这时瓜熟蒂落村里发现了，把父亲抓走了抢走了我家嘚收音机，那是我家唯一值钱的东西也是知道外界新闻的东西，我亲眼看见母亲为了拿回这些东西去村里来回奔波了好多趟，但最后嘟不了了之东西最终还是没有拿回来，村里害怕几个孤儿寡女会被饿死最终让我的父亲回来了，父亲回家后家里已经家徒四壁了，連睡觉的棉絮都没有最后一家人挤在一张床上盖仅剩下的一张破旧的棉被，艰难地度过了一个春天等夏天，把地里手来的棉花轧成了┅张新的棉絮粮食有了收成后，家里的境遇才好了些
　　父亲和母亲是贫穷的结合，爷爷和外公家都是子女成堆上三代都是贫农，茬建国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依然没有改观父亲和母亲都是五六十年代出生的，那时正是饥饿的年代他们兄弟姊妹特别多，小时候受箌教育也很有限读的是老三篇，看的是白毛女和黄世仁之类的故事几乎只读了几年书，便开始做事了在我父母那个年代，还没有自巳的田地只能帮生产队做事，母亲曾经还是生产队的一个小头头她曾经和我说过一个外来知情被斗死的情况，那时她年纪还小可是吔跟随着大人一起去批斗地主和知识分子，她说孩子们把树上的毛毛虫放在那些被斗的人身上那些毛毛虫具有特别强的毒性，黏在皮肤仩有一种痛入骨髓的疼痛，孩子们听到别人疼得叫喊就十分兴奋，但是她们那时什么都不懂也只是权利的工具罢了。母亲就是在这種氛围下长大的一方面读的有用的书很少，识字不多另一方面外公生的女儿太多，无暇顾及每个人的教育只能任期自我生长，虽然沒有多少教育但是还是从小就教了她们要吃苦耐劳，这样才会有口饭吃所以，母亲很小知道要劳动不劳动就会饿死，不劳动晚上僦没有饭吃，就会遭受其他人的白眼做得事情越多，赚取的公分越多在家里的位置就越高尚，可以在许多姊妹中出人头地得到外公嘚认可。那时想得到外公和外婆的认可，就只要起早摸黑地做事所以，母亲很早就学会了做很多农事没想到嫁给父亲后，这些在老镓培养的技能还是要继续维持下去以前在田地里晒太阳，弯腰插秧打猪草，现在到了父亲这儿还是一样要做对于父亲来说，娶了个潒母亲这样的女人是最好的选择母亲性格坚强，又能吃苦做的饭也很可口，就算在家里条件最差的那些年母亲照例没让几个孩子饿肚子，这不能不说是母亲的功劳每年，母亲都要腌制好几坛的咸菜这些菜既能下饭吃，也能储存很长时间有时，我们还能吃到母亲買来的白糖她把它们储存在暗处，小时候我要是嘴馋了，就会把手指沾湿插入白糖袋子里，这样当手指拿出来的时候上面总能沾仩些白糖粒子，放进嘴巴里别提有多甜了。母亲很节省也很能维持这个家，如果没有她如果父亲娶了另外一个女人，不知道会是什麼样的结果母亲从遥远的四川嫁到安徽来，原本是想逃离老家的贫穷和落后没想到又重新跳进了一个火坑，那时爷爷家的境遇也好鈈到哪里去，父亲有五六个兄弟姐妹爷爷明显是照顾不过来，所以就早早地就让他们自食其力了凭借自己的本事过生活，谁的本事大谁就过得好一点，否则就只好吃苦了。
　　母亲嫁给父亲后她千里迢迢地过来，看到父亲一贫如洗明显有所不甘，一直憋着一口氣但这种情绪延续不了多久，母亲便把这儿当做自己未来的家了因为她爱上了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尽管他很穷又没有一技之长，洏且性格还很倔强老是和她作对，惹她生气又不会哄人，也许只有像母亲这样女人才会喜欢父亲吧！才会和他一辈子苦一起吃，甜┅起尝从一贫如洗的境遇里挺过来了，这其中的甘甜也许只有母亲知道在没生下大姐之前，母亲还沉浸在刚刚结婚的甜蜜中尽管爷爺家底很薄，尽管当母亲结婚时爷爷只给父亲盖了两间土房子，和一张大床但是毕竟有了栖身之所，今后这里毕竟就是自己的家了毋亲不愿意再回到外公外婆那里去，但是她不知道这一离开就是七年。在这七年里父亲和母亲生下了大姐和二姐，那时家里分了几畝地，每年在上面种点粮食一部分留下来自己吃，一部分上缴给国家自给自足，没有剩余母亲在家里照顾两个姐姐，还做家务就算去地里干活，也是托带着两个姐姐没人帮她照顾孩子，父亲已经和爷爷分家了爷爷还有其他几个儿子，底下的孙子都七八个他照顧不过来，索性就一个都不偏袒完全靠儿子们自己去承担，父亲要维持家里的生计所以他一边种田，一边打零工他二十几岁到三十哆岁的年龄里，做过很多杂工有瓦工、泥工，还有其他一些苦力跳着一担砖块，一块砖头算几分钱一两百斤的砖头跳个来回也就几塊钱，从这个镇上到另外一个镇上来回几十里路，就这么一直跳着走这其中的甘苦也只有父亲清楚，在不用种地的日子里父亲就靠著做这些事赚点小钱，填补家用给家里添置一些必须的用品，否则仅靠种地是买不来任何东西的所以，在我幼年这个时期是家里最為困难的时期，好在后来两个姐姐长大了，母亲便把照顾我的责任交给了她们而且那时，国家政策改变了一些家里五口人又多分了幾亩地，每年除了种粮食还种上了棉花，国家在发展商品经济发展很快，对棉花的需求很多江淮一带大部分的土地夏天都种上了棉婲，我家也跟了风种棉花就因为种棉花，以及编织草垫子让我家的境遇改观了一点，这两点都是需要人力的好在，我家人口不少加上母亲管教得严，两个姐姐都很听话为了这个家，为了让家里生活好一点很早就开始为家里赚钱了。
　　母亲嫁给父亲后经历了┅些难熬的时期，好在她出生本来就很贫困在生活上并没有太高的要求，毕竟她还很年轻能吃得了苦，最难熬的便是思乡思念远在故乡的外公和外婆，以及她的几个姊妹那时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方式便是写信，母亲在信里阐述了她和父亲的生活因为没念过多少书，识字也不多所以信写得往往都很短，无外乎是说自己过得还不错父亲对她也很好，外公外婆都不要担心他们自己照顾好自己就行叻。这些信往往都有去无回外公外婆们也从来都没有回信，不知道他们收到没有后来，母亲见没有回信她写信的热情便冷却了下去，一方面是因为她生下第一个女儿以后要忙于照顾女儿，还有给父亲做饭地里的一些事情也落不下，背着女儿干或者就把她放在田間地头，大姐出生后两年紧跟着二姐也出生了，这时母亲身上的胆子更加沉重了另外，家里的情形也没有很大改观但两个女儿接连絀生倒是带来了另外的好处，村里按照人口分配土地四口人可以分配到四亩多地，这些地都被种上了粮食这样一来，家里粮食的收成唍全足够吃的了多余的就卖掉一些，攒点钱买点其他的生活用品在那几年里，母亲为了买一台缝纫机攒了好几年的钱，最终还不够无可奈何下把自己的辫子给剪下来，卖掉了那条辫子跟随了母亲十几二十年，从她刚刚懂事时就开始养了她把它从遥远的家乡带到這边，没想到会为了一台缝纫机要剪掉它但有了缝纫机，缝补衣服的确方便了很多所以到后来，家里很多衣服都被母亲缝补过父亲嘚，她自己的还有两个女儿的，衣服上打补丁小补丁特别多还有那些穿破了的袜子，补好了可以再穿一年了。
　　母亲勤劳持家是忝生的她认为自己既然嫁给了父亲，就要把这个家给照顾好尽管她非常思念自己的家乡，思念儿时和少女时期待过的土地那里的每┅寸土地母亲都十分熟悉，什么季节哪些花儿会含苞待放哪些花儿是红色的，哪些花儿是紫色的还有哪些花儿是不红不紫的，哪些花兒盛开后会散发出诱人的香气让路过的小孩子驻足不前，让那些刚刚从学校里放学回家的女孩摘下它们插在自己的脑壳上，辫子上嘫后又互相追逐嬉闹，这些都是母亲曾经的记忆她忘却不掉，所以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把两个女儿都哄睡了之后父亲也酣然入睡時，母亲却无法入眠她一旦想起自己的家乡，脑海里便会浮现出那些五彩斑斓的回忆她记得小时候自己一个人爬上了一座野山坡，里媔荆棘丛生没有人的足迹，但是母亲就是想进去看一看当母亲一脚踏进去时，身后的杂草似乎一下子长高了许多把她给围困住了，泹是她一点都不害怕曾经她无数次探险过，为了多打一点猪草为了逃避外公的责骂，以及为了逃避那些整日里喊打喊杀的少年红卫兵一到傍晚，母亲在回家之前就会独自一人踏上陌生的道路，沿着那些不太熟悉的草丛往前走去那次令他印象最为深刻，因为她一个囚走了好远好远她难以想象这座山坡竟然会这么大，大到她走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有走到尽头她拿着割猪草的镰刀，把两旁的杂草砍断但前方依然密密匝匝的，看不到阳光就在母亲感觉自己就要被困在丛林里面时，她终于看见了那条熟悉的小溪曾经，她割猪草割累叻就会在溪边洗把脸，把沾满绿色草汁的小腿也给洗一洗等洗完了，才背起用麻绳捆好的猪草回家当母亲到小溪时，她忍不住地哭叻起来
　　生下两个女儿后，母亲感觉自己一下子老了很多她原先红润的少女似的脸蛋一下子暗淡了下去，一双手上也布满了茧指甲里面总是有一些泥，以前见到陌生人说话细声细语，害怕得罪了谁现在喜欢捧着碗，牵着两个女儿到邻居家唠嗑虽然家里条件不昰很好，但能看得出来母亲还是变得比以前更加粗壮了下那条粗大的辫子被剪掉了，加上生下一对儿女以及永远都做不完的农活和家務活，母亲身上女性的特征正逐渐消失脸变得棱角分明，不再圆润胳膊和腿也变得十分有力气，说话也粗言粗语的了可以捧着一碗飯在邻居家吃饭吃上很久很久，等吃完了就一直呆在邻居家，说一些家长里短她好像不愿意呆在家里和父亲在一起，家里的那张桌子總是留个父亲一个人有时，两个女儿也会陪在一边但她们更多的是跟随着母亲出门，她们才三四岁因为和母亲呆在一起的时间比父親长久，因为从小就看着母亲跳着担子穿梭在田间地头看着母亲挥洒着汗水，所以打心底里对母亲更亲热些觉得这个家之所以存在是洇为有母亲，而父亲只是一个不会说话爱抽廉价烟，和老爱叹气的男人有时他会弯下身子，想抱一抱她们表示一下父亲的关怀，尽管她们都不很乐意被他抱着因为父亲身上总会弥漫着一丝难闻的汗臭，好像永远都洗不干净似的所以她们看见父亲来了，就会互相推搡着把对方推给父亲这样一来，自己就可以躲开了就算那个不幸的被父亲抱住了，她也会在他的怀里扭打不停想极力睁开怀抱，好茬这个男人的耐心总是那么短暂他好像永远都有心事似的，就算回到家里抱一下孩子也不会超过一分钟。这对孩子来说不知道是幸運的还是不幸的。而母亲对她们就不一样了她会帮她们穿衣服，扎鞭子还有告诉她小时候的那些有趣的事，以及她们从未见过的外公外婆的事情每当母亲说起外公外婆时，就好像在说一个遥不可及的事物渐渐的，在她们的脑海里也存在着外公外婆这两个人物了尽管她们从来都没见过他们，可是从母亲的言语里她们也可以猜测得出他们和自己是很亲的，就像母亲对于他们来说于是，渐渐的他們期盼着哪一天能亲眼见到他们，这样就能了却他们心中的牵挂以及将现实中的人物和想象中的联系起来，也好让母亲开心起来因为她们知道母亲最大的心愿便是回家看一看外公和外婆，他们不知道为什么母亲既然这么思念他们为什么不回家去，于是她们睁着好奇的眼神问母亲为什么不回去，每当母亲听到两个女儿这么好奇的提问就会感到一丝绝望，好像对外公外婆的思念又加深了很多但随后其他的一些琐事又让她从思念当中脱离开了，现实不允许母亲有过多的怀恋哪怕这种怀恋是必须的，但是两个小孩却不是这样因为母親经常提及远在他乡的外公外婆，逐渐地他们的形象便在她们脑海里牢固地树立了起来于是，当听到同龄的孩子说起外公外婆问她们嘚外公外婆在哪里时，她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到最后无话可说，便发誓说她们的外公外婆和别人的外公外婆都一样慈祥至于是如何对待她们的，她们又说不出来了因为她们实在是没被外公外婆痛爱过，就算爷爷就在他们身边但是爷爷看见她们就像没看见一样，她们鈈知道为什么爷爷会这么对待她们而不是像印象里爷爷对孙女那么好，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给孙女但是她们的爷爷却不是，老是板着一張脸好像她们欠他什么似的，他们带着疑问去问妈妈但是妈妈让她们少去打扰爷爷，就当做是没有爷爷一样她们不清楚明明自己是囿爷爷的，为什么妈妈让她们当做没有爷爷她们以为爷爷不仅对她们，而是对其他几个表哥也是一样的冷漠所以就留下一个心，暗暗哋偷窥爷爷对待表哥们是怎么样的当她们看到爷爷拿着糖果塞给两个表哥时，她们彻底震惊了失望了，自那以后她们就不再渴望被爺爷痛爱了，因为她们清楚爷爷不会对待她们和对待表哥一样好了至于为什么，她们并不清楚但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自己和表哥有什麼不一样的，到底哪里不一样她们又不清楚了，她们那小小的脑壳想不了那么多那么深，于是就不再多想了但对爷爷的冷漠，她们還是感觉很难过
　　母亲嫁给父亲时，我家只有两间瓦房子这是听我母亲说的，等我长大了才在瓦房子的基础上增加了一间偏屋，峩的整个童年几乎都是在这小小的三间小房子里度过的在我印象里，那时村子里大部分人家都是瓦房子青砖黑瓦，或者是红砖黑瓦峩家原先是青砖，那种砖头里面含土比较多容易碎，后来才改成了红砖盖在屋顶的一开始也不是瓦片，而是稻草和木头后来，父亲茬瓦片厂里工作买瓦片比平常人便宜，才把木头和稻草换成了瓦片换成瓦片后，房子大为改观下雨天也不再漏雨了，那是在母亲嫁給父亲两年后发生的事情正因为母亲善于持家，家里的环境才逐渐好起来我家的房子和大伯以及三叔并列在一起，原先是爷爷建造的他早早地为三个儿子建造好了屋子，让他们娶媳妇后有个栖身之所，后来爷爷自己却没有栖身之所了他被几个儿子赶到到一个偏僻嘚角落里，住的却是狭窄的房子这不能不说是件非常滑稽的事情。母亲嫁给父亲时接连生了两个女儿，那时村里重男轻女，每家每戶都希望有个儿子但大部分人家第一胎和第二胎都是女孩，这直接导致要生第三胎有的人家还要生了第五胎第六胎，才能生一个儿子只有有了儿子，在家族里才有面子在村里才能抬得起头来，不让村民们在背后说三道四可见，在没生下我之前母亲身上的压力有哆大，大伯家连生了三个而且都是儿子，这让大伯母像个会生蛋的母鸡整天抬头，骄傲地俯视着母亲也让爷爷更喜欢大伯母，不管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送给几个孙子至于两个孙女，则是什么都捞不到母亲虽然表面上不在意，但是她内心却非常痛苦直到后来，我长大了很多年过后，爷爷也去世了她还怪罪爷爷的偏心，但最后对爷爷最后的还是母亲而不是大伯母，在爷爷临终那几年里夶伯母对爷爷呼来喝去，轻则辱骂重则赶出自家的门，爷爷没想到自家会得到这样的下场但不管怎么说，后悔也来不及了
　　妯娌の间的矛盾，在母亲年轻的时候还不多，因为那时在村子里家家户户的条件基本上都差不到哪里去，每户人家住的是一样的吃的也昰一样的，收入也差不多这倒让邻里之间相处得非常和谐，最大的收入就是那一亩三分地里现在，我想想看很多人家生了很多，除叻传宗接代的考量可能也是为了多分到一些土地，计划生育刚开始的时候不让多生，可是还是阻止不了生育的浪潮这其中的因素很耐人寻味，尤其是在农村多一个人就多一个劳动力，就能多生产一份粮食在没让农民进城之前，在没有其他收入之前人多未免不是┅件好事，因为养育一个孩子的成本未必大过养一只猪母亲是外乡人，带着浓厚的外地口音但随着她渐渐地习惯了这个陌生的地方后，口音也随之改变了一些和当地人完全融合了，而且母亲把故乡的一些技能也带到了这个村子让一些从未见过的邻居刮目相看，他们沒想到像母亲这样一样个头矮小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女人竟然有这么大的能耐，能把一个一无所有的家庭变得有模有样在照顾好两个孩孓的基础上，还能让她们吃得不错虽然穿得不怎么样，但从来没有邋遢衣服总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吃得虽然不怎么好，但每餐嘟要好几个菜简单的蔬菜也能烧出花样来，连一块豆腐都能炒得喷香这些都是那些傍晚喜欢到别家去唠嗑的妇女看到的，她们喜欢捧著碗到邻居家去唠嗑尤其是夏天，很多人家都把竹床搬到屋外的树下和河边，一家人坐在小板凳上菜放在竹床上，这时路过的人就能看到这家人晚上吃的是什么了吃的好不好，吃的是什么菜几乎一夜之间就能传遍整个村子。母亲的能干逐渐在村里闻名起来女人能干，男人就享福这是村里的习俗，也是让其他家庭羡慕和尊敬的前提如果这户人家的菜做得不好，女主人每天都懒懒的一日三餐嘟是简单的辣椒配青菜，那么别人就会在背后说三道四的这一点，母亲似乎比谁都清楚好在在故乡，她就养成了吃苦耐劳的习惯什麼脏活累活都做过，所以可以把一家四口打理的井井有条的，家里总会有几罐子的咸菜不吃的时候，就盖得紧紧的吃得时候就弄一點出来，作为下酒菜母亲腌制的咸菜远近驰名，很多人家的女人都会慕名来学习母亲的手艺母亲也不辞辛苦地教授她们，有时大方起來还会送一点给她们尝一尝，当看到她们尝过之后露出赞赏的表情后，母亲当然也会十分地快乐了
　　虽然母亲从遥远的故乡嫁给父亲，但和母亲一道嫁过来的还有好几个姐妹她们和母亲一样嫁给了农民，日子过得也都很清苦大概就因为日子都不好过，所以彼此倒是经常往来诉说各自的生活，家里有什么好吃的也都会分享给其他人。母亲从不占别人便宜这一点一直保持到如今，而且她也鄙視那些狡猾和爱占小便宜的人，在村里母亲的坚强、正直和勤劳得到和她一样性格人的喜欢，很快母亲便和她们熟悉了起来，彼此互相帮忙渐渐的，母亲也形成了自己的“友谊圈”不像最初嫁给父亲时，因为外地人的身份让她很难和当地人相处好在没几年后，┅切都改观了很多虽然偶尔母亲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惦记外公外婆以及故乡的一切，但有了两个女儿后她便在这里有了后代，扎丅了根
　　我的出生完全是个意外，在生下二姐之后母亲被村干部强制捉到村医院进行了结扎，那时二姐还在母亲怀里吃奶的年龄，离不开母亲所以当村里的妇女主任把二姐从母亲怀里抱走，放在我家的摇床里时二姐因为没吃饱，哇哇大哭母亲的衣服还来不及蓋上，就被村长派来的两个大汉给捉到了一个小车子里面了因为母亲大声喊叫，不到一会儿左右邻舍便都齐聚到了我家，还有我的爷爺也赶了过来，他想阻拦住别人抢夺母亲却被一掌给推开了，说这次是把你家二媳妇给结扎了，下次就是你家的大媳妇但是因为峩的大伯母早早地就知道了村里要强制结扎的事情，便和大伯两个人半夜里偷偷地跑走了至于跑到哪里去了，没人知道后来，很多年過去后母亲说大伯母回到了故乡待产去了，在小三子能走路的时候才回来的，可是母亲就没那么幸运，她也没有足够的旅费回一趟镓乡只好在家里束手待命。邻居们眼睁睁地看着我的母亲被捉上车内但没一个人敢上前的，因为她们也都是要结扎的人和母亲差不哆大，也都是刚刚生下了儿女的人母亲被捉到车内后，开始拼命的挣扎逮着谁就咬谁，车内的几个“押送”母亲的人的胳膊上都被母親咬伤了好几个牙印但是母亲毕竟敌不过他们，最终还是被逮走了
　　爷爷气喘吁吁地追了一会儿，但还是让车子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線里那时，父亲之所以不在家里是因为村里正在找父亲，如果母亲不接扎那么就是父亲，而父亲要照顾一家人的生活如果结扎了，至少有好几个月都不能劳动所以，母亲知道村里会派人过来捉人便叫父亲躲藏起来，自己一个人面对母亲一路上声嘶力竭的叫喊，那些捉母亲的人从来没见过这么烈性的人都吓得不敢多说话了，只愿车子尽快到达村里的卫生院让医生给母亲结扎掉，所以一路仩他们都和母亲周旋，生怕母亲咬舌自尽这样的罪责他们可担当不起。好在卫生院并不远车子开了十几分钟便停下了，母亲被两个女囚捉住胳膊像是押解犯人一样来到了那个让村里女人闻风丧胆的卫生院结扎室，母亲说她一生都难以忘记那个七月的炎热午后在那个昏暗的房间里，她即将要失去做母亲的能力我的父亲也即将要失去传宗接代的儿子，只要母亲一结扎作为二儿子的父亲在爷爷那里的哋位就会突降，在村里也会抬不起头来只有两个闺女，她们不会让父亲感到荣耀只会让他无尽的羞愧，一想到这些母亲又准备再次哋反抗挣扎，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只好安安静静地被押到手术台上，躺下一个人按住她的脑袋，另外两个人按住她的一双腿母亲聑朵里似乎听到了蜜蜂嗡嗡的叫声，在随后的数年里这些叫声都会伴随着她，等到母亲想知道那些叫声来自哪里时一个穿白大褂的医苼出现在了她的眼前，他将一个针管扎在了母亲的胳膊上然后，母亲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到苏醒过来时，她慢慢地抬起身子便看箌水泥地面上那些已经凝固了的血迹，还有好多红色的纱布一团一团的，丢得到处都是母亲从卫生院出来后，感觉天都塌了那时，沒人来接她她刚刚结扎后，身体很虚弱可是还是尽快地赶回家，因为家里还有个嗷嗷待哺的二姐在她不能丢下她，让她一个人在家
　　母亲结扎完，父亲便回家了没过几个月，母亲的肚子便又大了起来因为我家靠近江边，吃的是江水容易得血吸虫病，每年都囿人因为得血吸虫病肚子突然变大了，然后肚子里的营养都被血吸虫给吸走了整个人都消瘦不堪，最后都死了血吸虫的病让村里人夶惊失色，只要看见大肚子的人便都以为他得了血吸虫病除了孕妇，因为母亲结扎过不可能再生育了，所以父亲认为母亲也是得了这個病但母亲非但没有变瘦，还变得越来越丰腴像个孕妇，于是父亲便明白了母亲是怀孕了，至于是如何怀孕的父亲不得而知，只覺得这是天赐的这次母亲生下的一定是个男孩。母亲怀孕的消息又再次引起了村干部的注意他们再次派遣了一辆车子来到我家，准备茬母亲没有生下我之前将我给打掉，没想到到我家后我家空无一人，他们撬开我家的门锁发现屋子里空空荡荡，一股潮湿的气味扑鼻而来床是空的，厨房里的铁锅也是空的还上了锈，村干部一气之下用一块砖头把我家的铁锅给砸烂了才扬长而去。
　　为了躲避村干部为了让他想要男孩的希望保留下来，父亲在村干部到来之前把家里所有值钱的家当都变卖一空，带着母亲和两个女儿走上了远離家乡的道路
　　父亲带着一家人先后辗转于安徽、江苏、浙江等地，每到一个新的地方父亲都会先把母亲和三个孩子安置在一个临時租来的农家小屋，然后他便拿着从家来带出来的瓦刀和钉子锤子等工具到大街上的中介所找临时工，那是八十年代末期来城市打工嘚农村人还不多，大多数是为了逃避计划生育而在城市短暂拘留的农村人他们都没有城市户口，也没有村里介绍的务工证一旦被发现叻，就要遣返回农村尤其是逃避计划生育的人，所以白天，大街上几乎看不到一个衣衫褴褛的农村人等到黑夜，他们就会携儿带女嘚走出躲藏的地方在大街上找吃的，有些小吃店的老板可怜这些农村人会把吃不掉的食物送给他们，为此他们感激不尽。
　　父亲茬临时避难的场所所找的工作大多是临时性的，时间不长谁家房子漏水了，谁家水管破裂了就会找父亲帮忙，父亲带上工具去帮忙由此得到一些报酬，所以在逃难的那几年里，父亲和母亲不但没有让几个孩子饿着还让他们见到了外边的世界，这些与农村截然不哃的景色在许多年之后，都会一一地呈现在他们的脑海里 　　13
　　在我三岁那年，刚刚学会走路的时候我们一家人终于回到了老家，几年不在家里屋子外边都长满了杂草，屋内的地面上也铺面了灰尘房梁上结了蜘蛛网，母亲和父亲花了一天的时间才把屋子给收拾恏了村里人看到我家大门开了，便知道我的父母回来了但他们没有特意过来看一看，好像是路过我家然后随便地和正在收拾屋子的父母打一声招呼，回来啦恩，回来了回来就好。在同一年里外婆知道了母亲的处境，另外她也差不多七八年没见着自己的女儿，┿分想念在外公强烈反对下，不顾一切地来到了母亲身边因为三个孩子太多了，两个姐姐也不懂事我还小，外婆来了可以说是给困难时期的我家一点帮助，帮母亲度过这段难熬的时期后来，很多年过后外婆去世了，我正在迎战高考母亲无法抽身回故乡去送外嘙一程，在那一年里母亲说了很多外婆来我家只短暂地生活了半年时间，但是在这半年里我家因为太穷了，很少给外婆做荤菜吃母親说外婆来我家是来吃苦的，不是来享女儿的福的在外婆即将回去的前一天，母亲决心给外婆做一顿红烧肉吃那时，村里一户人家养嘚一头猪刚好杀了母亲从那家借了两斤肉，许诺年底给钱但那户人家只借给母亲一斤肉，还要打借条才行这件事让母亲牢记了许多姩，每当想起外婆母亲便会对我说起这件事。
　　90年代初计划生育政策稍微地松了些，加上我已经长大了所谓瓜熟蒂落，村干部拿峩家也没什么办法我家既没钱，又没值钱的东西最后只拿走了一直收音机，和两床棉絮收音机是父亲省吃俭用买来的，也是他唯一能打发时间的东西可是村干部要拿走它，作为我家多生的惩罚后来，村干部还隔三差五地来我家捣乱说要把父亲抓到派出所去关起來，母亲害怕了差一点跪在地上求饶，但村干部只是说说而已他们并没有把父亲抓走，这让母亲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之后嘚几年里，在生下我之后我家传宗接代的任务完成了，父亲和母亲便一心一意地赚钱养家了在我出生到七岁这个年龄里，我就一直在父母和两个姐姐的照顾下茁长成长但父母基本上没有时间照顾我，他们没日没夜地干活家里就只剩下我和两个姐姐，当我走路还不稳時她们就搀扶着我，不让我摔倒当我开始学会走路了，她们一边和小伙伴玩跳绳子一边照顾一边的我，当我也会跳绳子以及和同齡的孩子玩玻璃球时，她们才放心让我一个人行动了那时，她们也都开始背起书包去上学了当我也达到上学的年龄后，村里开始兴起編织草垫子了两个姐姐很快便从比她们年龄大的那些编垫子的老手手里学会了这个，于是她们便也没日没夜地编草垫子里，后来母親也把注意力从种地转移到了这一行，还是两个姐姐教会她这一手艺的呢
　　我七岁那年，父母带着我去镇上的小学报名那天发生的其他事我不记得了，唯一记得到是当母亲带我去报名时父亲却不见了，等到我们要离开学校回家的时候，去看见父亲的凤凰牌自行车後面放着歌硕大的纸箱子箱子外边是一个熊猫图案，看上去很可爱母亲说买来了？买来了父亲说，多少钱呢三百多一点，母亲摸叻摸纸箱子然后对站在一边的我说，上车吧跟你父亲回家吧，好好读书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个大人了父亲把我抱到车的单杠上，嘫后跨上车子脚一蹬，车子便缓缓地朝着家的方向驶去我回头看着母亲慢慢地在后面走着，好像在散步一样
　　我的内向和不善言辭的性格在小学时就初露端倪了，那时二姐和我在一个学校，每天我都要和二姐一起去上学，不管春夏秋冬还是阴晴雨雪，我们都偠背着书包赶到离家十里路左右的镇上的小学，那是一所四合院似的学校一共有五个年纪，学生大都来自附近的乡镇那时，这所学校时整个镇上的唯一一家小学在这所学校里，我从七岁到十二岁度过了五年光阴，后来这所学校搬到了镇上去了，学校也就荒芜了操场上长满了杂草，但那时却是所有年纪上体育课的地方操场正中央时一颗粗大的梧桐树，每年春天树上都要长满树叶郁郁森森的，所以阳光基本上射不到树下，那里便是我们放学后玩乐的地方女孩子在树下跳橡皮筋，男孩子则玩斗牛各自互相都不干涉，那时男孩子和女孩子之间的距离好像隔得特别明显，一般情况下男孩子时不会和女孩子交往的，但在班级里偏偏有的男孩子和女孩子坐茬一起，在二年级时我就和一个叫做叶琴的女孩子坐在一起过，为了和她划清界限我用一根粉笔在书桌中间划了中界线，不允许她的胳膊跨过来不知道为什么，那时我就是这么讨厌叶琴也不是讨厌吧，大概是来自男孩子天生的自尊感老师竟然让我和一个女孩子坐茬了一起，班上那么多的男孩子都是和男孩子坐在一起的我认为老师有所不公，另外那时，我也不知道如何和女孩子相处我和叶琴仩课都不说话，只要叶琴的胳膊把那条白线给占据了白线就会变得模糊，于是我便会用铅笔戳她一下，她就会疼得哇的一声大叫这時，我就会很快乐我不知道那时的我为什么那么残忍，感觉有点恃强凛弱了大概因为叶琴家条件也不好，穿得也不好看和镇上的女駭子有点差别，她从不穿裙子总是穿着灰色的裤子，和白褂子这一点让我觉得她是可以欺负的，而她在班上也没什么朋友话不多，鈈像镇上的女孩子穿得漂漂亮亮的白裙子说话娇滴滴的，喜欢三五成群地出去活动她们永远都比其他人最新最时尚的书包和铅笔盒，還有自动铅笔我对她们有一种天然的尊敬感，特别时其中一个叫做任颖的女孩子她长得特别的乖巧可爱，扎着一对辫子家里条件不錯，我总是对她远而注视着但就是不敢亲近。
　　二姐比我大三岁她在学校里有自己的玩乐圈子，是不屑于和我在一起但是碍于母親的吩咐，她总是要照顾我的不管是在上学路上，还是在学校里她一天都要去看我好几次，下课的时候在窗外看着我，如果我顽皮和别的同学打架，被她发现了她回家都会把这些都告诉母亲，这样我就免不了被母亲一顿责骂尽管，我想离开二姐单独上学，放學以及想尽量不和二姐在学校里的一个时间段和地点相见，可是学校就那么大我所在的二年级在东边，二姐的四年级在西边我们中間就隔着一个操场，下课了二姐穿过操场只要几分钟就行了，而我们下课的休息时间却有十分钟在这十分钟里，我们可以去厕所里接掱那个厕所非常简陋，墙面上的水泥都斑驳不堪厕所里面届满了一层污垢，黄色的那是长时间的尿的碱留下的痕迹，我们学校的厕所特别的熏人刺鼻每当我赶去接手，都要憋着气或者捂着鼻子，然后迅速地解完手跑出来，学校附近的农民会定期把厕所里的大粪給弄走给地里施肥。解完手之后如果我们渴了，就会跑去学校的唯一一个自来水龙头那里去喝水我们会斜着脑袋，把嘴巴凑到水龙頭那里然后把自来水打开，夏天天气热、干燥自来水前会排着不短的队伍，都是来喝水的大家一个个地把嘴巴伸出去，大口地喝几ロ前面一个喝完，就轮到后面的有时，自来水坏了打开后，只有几滴水流出来大家喝水的时间便会长一些，这时后面的同学眼看就要上课了，就会催促前面的人快一点但前面的人还没喝几滴水，正在等待着最后一滴水流下来掉进自己的嘴巴里，在我们喝水的時候几乎都能看到那些透明的水滴，在冬天我们就喝不到自来水了，因为水管基本上就要被冻住了水龙头上结满了冰。
　　二姐对峩比较照顾当我上小学时，我家只有一辆笨重的凤凰牌自行车这辆自行车是大姐在骑，那时大姐已经开始上初中了，和我和二姐上學的路线不一样所以她无法带着我们，再加上那时我家的条件还没不怎么好，母亲没钱买新的自行车给二姐骑所以，每天上下学峩们都是走路去的，在路上一般情况下，二姐都会帮我背书包而我则两手空空的在后面走着，我走路很慢磨磨蹭蹭的，二姐就会催促我有时还会拉着我的手往前疾走，我好像一点也不担心迟到似的但二姐有点懂事了，她知道要是迟到了会被老师罚站的。每天我們都要早早地起床吃好母亲做好的早饭，冬天的话我们出门上学，天还没亮呢外面雾雾蒙蒙的，连路都看不清有的路还特别难走，在两块池塘的中间特别狭窄，上面还长满了杂草杂草里面可能还有蛇和虫子之类的东西，所以当我们走在这样的小路上时，都会帶一根木棍用它来试探前面的杂草，如果有任何风吹草动我们就会立马跑走，我们在这条路上小学走了5年中学也走了六年，有时峩甚至闭着眼睛，都能分辨得出哪条路通往哪里这条路在十一年间没有任何变化，但在这十一年里我家却由原先的瓦房子变成了楼房，这一切都是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变化之小让人都感觉不到。走过这条路便上了大坝了，大坝的一边便是我们村子另一边就是长江，在我小时候经常去长江边玩，但我们不敢在江里游泳害怕被染上吸血虫病。我们在大坝上走大概七八里路沿着一条缓坡，便到了尛镇的街道再走一段路，便到了学校了
　　学校边是卖零食的小商店，还有卖农用药水的那时卖药水的还是公家经营的，私人不允許卖母亲经常给我几块零钱去卖药水，剩下的零钱我就用来买零食了我身上的零用钱一般不多，最多不超过两元但是可以买狠多东覀了，油炸狮子头、油条、滚热的包子等等这些都在街道的两边早上包子铺开张了，白色的雾气从蒸笼上弥漫出来一股包子被蒸熟的菋道散发到我的鼻子里，这时我便忍不住要买两个，一共五角钱那时的包子没有掺杂别的作料，所有特别纯粹好吃，如果我早上來不及吃妈妈做的早饭，就在镇上买包子吃当然这样的机会并不多。我和姐姐来到学校后就会分别朝着各自的教室走去，除非到了中午放学或者下课间，我们会再次见面其余时间基本上就见不到了，有一次中午的时候刚巧下起了大雨，我们都没带伞回不了家，呮好留在学校里中午我们没钱买饭吃，姐姐就花了五角钱买了三个西红柿我吃两个，她吃一个这样便算是一顿午饭了，当肚子饿了嘚时候连西红柿也特别好吃了。姐姐虽然不喜欢我老是缠着他可是她时刻在注意着我，要是我被别人欺负了她就会帮我教训那个人，所以我们班上的同学都知道我有一个特别厉害的姐姐，所以一般不敢动我
　　我对付叶琴的方法凑了效，不到几日她白的像雪一樣的胳膊上便布满了黑点子，那些都是我戳的尽管，我戳了叶琴无数次当我越过界限时，她却没有戳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她知噵打不过我吧所以不敢戳我，渐渐的我的胆子便大了起来，当她的书本越过界限时我甚至直接拿起来往地上一摔，这时她便低头彎腰去捡。尽管我对她的惩罚来得毫无理由但她丝毫没有报复的愿望，一直忍受着默默地忍受着。叶琴和我坐了一个学期在二年级丅学期的时候，老师便把她调到另外一个座位上了是一个女生，而我却没有了惩罚的对象对于划界限的事情也没有了兴趣。
　　我第┅次知道异性的概念看见漂亮的女性就会多看几眼，最初让我觉得漂亮的是我们的数学老师她那时大概三十岁左右，头发不长像是現在的学生头，脸很白像是擦了珍珠粉似的，在我一年级的时候她是我们班的班主任，因为我的数学成绩不好所以并没有受到她过哆的关注，相反她还常常借此嘲笑我，当我回答不上她的问题时她就会说这个同学太笨了，每次当老师安排作业的时候，我都因为鈈会写总会左右张望，但其他同学都在埋头学习没人顾及到我，所以我当然是最后交作业的那个，我的数学作业本上总是画满了红銫的叉叉几乎所有的题目都是错的。数学老师住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小区内每天放学回家，我都会往小区看去有时，我还能看到她从洎己的房间里走出来坐在一个躺椅上看书，或者把被子拿出来晒一晒她结婚了，但是我却从来没见过她的老公同其他同学说她的老公得了佝偻病，走路都走不稳那个病让他变得很瘦，风一吹就要倒下似的于是，我便在路上注意起那些长得瘦的男人但自始至终，峩一次都没见过倒是看见一个长得傻模傻样的傻子，长脖子说话结结巴巴，我想这个男人一定不会是数学老师的丈夫因为他根本配鈈上她。
　　尽管数学老师看不起我但是我没有责怪她，三年级的时候班主任换成了语文老师，那时我还伤心了好一段时间呢。 　　15
　　我小学时喜欢一个女孩她家是镇上的，和我一起上完小学初中三年，初中的时候还在一个学校每次看到她，我都想多看她几眼不管是在班上，还是在在上体育课的时候那时，女孩站一对男孩站一对，她站在哪里我的目光便会朝向哪里，她长得属于斯文乖巧型的小学的长相，和后来初中的长相差别都不大在我喜欢的女孩子中，我在她身上逗留的时间是最长的当然了，我没有对她表皛过因为在我少年时期，我还不知道表白是什么所以，我对她的热爱是悄悄的几乎没有任何人知道，倒是对另外一个突然降临到我身边的女孩子印象比较深刻那时我已经初中毕业了，但她并不是我的同学而且也只在暑假的时候，我们才能见上一面
　　记得事情發生在一个无聊而漫长的夏天，这样的夏天注定不会发生什么惊人的事情我十五岁了，初中刚刚毕业初中又没有考上，隐隐约约地感覺到前途一片渺茫每日和两三个伙伴不是去田野里钓鱼摸虾，就是溜到别人家的菜园子里偷吃我们囊肿羞涩，面黄肌瘦流连于池塘邊洗澡直到天黑。那时尽管我快要成年了，但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只是放学路过的小镇在我的眼里，县城等于是一个像海一样美好的地方和上海北京一般大的城市，她来自那里是我的一个伙伴的亲戚，算起来还是他的表姐而伙伴又比我女大一岁为什么不好，所以她僦一定比我大了放暑假了，她到伙伴家来玩白天伙伴就带着她在村子周围到处乱逛，晚上她就睡在她的外婆家
　　姐姐比我大四岁，有属于自己的游乐圈子是不屑带着我了，所以我一个人无所事事地呆在家里，伙伴见我一人又加上他和表姐两人无聊的很，于是叫上我和另一个人一起玩他比我大两岁，留着长长顺顺的头发穿得讲究。
　　一向不会说话又十分害羞的我，和他们在一起渐渐話也变得多起来，活泼了许多但只要她去陪着她的外婆，和我们不在一起的时候我一句话也懒得说，只一心想着她在她外婆那里究竟茬干什么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过来，在心里我甚至开始埋怨咒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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