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泰州市第四人民医院血管介入科主任刘海日在微信朋友圈分享了几张介入手术造影图片和一段文字:
“肝硬化失代偿期(即终末期),脾脏及部分胃切除术后13年,反复上消化道大出血,残胃及食管周围静脉极度曲张,生命垂危。急诊经颈静脉肝内门体分流术+胃底静脉栓塞术,出血立即停止,挽救一个生命。2018年独立完成第一例TIPS,技术有所突破。”
刘海日介绍,全江苏省能够参与会诊外出做这种TIPS手术的医生,目前不足5人。1988年,人类第一例TIPS进行;2001年,第一例覆膜支架临床成功。这项技术虽然开展得早,但是能掌握的医生很少。微创介入手术分为:神经介入、外周血管介入和综合介入。TIPS作为综合介入手术的一种,其技术难度堪称“金字塔的塔尖”。
中国是肝炎大国,肝硬化大多从慢性肝炎长期进展而来。当肝硬化终末期患者出现大量吐血、便血,在泰州地区,以往的治疗手段无法有效、彻底的中止出血。TIPS的成功开展,无疑是力挽狂澜的好消息。
据了解,不少病人往往在出现腹水、出血等严重并发症时才到医院就诊,此时往往已经到了中晚期。主要原因在于,肝硬化一般由慢性肝病发展而来,起病缓慢,症状隐匿,可能历经数年或数十年之久却完全没有症状。
正常时,肝脏的血液75%来自门静脉,25%来自肝动脉。门静脉血液均汇入肝,门静脉是肝的机能血管,收集了胃肠道、脾、胰、胆囊的毛细血管血液,携带丰富的营养物质输送入肝脏,除作为肝本身的代谢能源外,还合成新的物质,供给全身组织的需要。肝硬化,简单地说,就是肝脏组织发生纤维化,肝脏变硬了、变小了,接收不了原来那么多血液了,门静脉里来自消化道的大量血液回流受阻,淤滞在门静脉系统,使门静脉压力增高,长期门静脉高压引起一系列并发症,称门静脉高压症。我国肝炎人数众多,肝硬化是我国一种常见疾病,其失代偿期(即终末期)常表现为门静脉高压症:即反复食管、胃底静脉曲张破裂大出血、顽固性胸腹水,严重危及患者生命。
肝硬化终末期为什么会出现消化道大出血?刘海日介绍,门静脉压力升高达到一定程度,就会另找出路使血液回到右心房。一些平时很少开通的静脉支流,在门静脉高压及大量血液冲击下逐渐开放以缓解压力,常见有食道、胃底静脉,从而在胃底的表面与食管的表面形成大量淤血静脉,淤血静脉达到一定程度,一旦被粗硬食物刮擦破裂,就容易造成消化道大出血,如果治疗不及时随时有生命危险。
接受TIPS手术的这位病人老薛(化姓)即肝硬化晚期引起胃底静脉曲张破裂大出血,刚住院时,一次便血达500毫升,且反复解便血,反复呕血。最低的时候,血色素只有40克,正常男性血色素是120-160克,重度贫血,随时会休克的。内科治疗,常规用药,挂止血药,输血,但还会不停地出血。三腔二囊管压迫治疗,是往胃里插一个管子,管子前面带有囊,通过把囊打开来堵住出血点,但是囊松开后,还是会出血。胃镜下手术治疗就是把食管及胃腔内扩张静脉出血点局部夹住或硬化,外科手术则把胃底出血的静脉夹住,断流,再把门静脉与其旁边的血管接起来,分流。内科保守治疗或胃镜下手术治疗不能有效降低门静脉压力,外科分流、断流创伤大,并发症多,一般患者难以承受。
TIPS是一种治疗门静脉高压症的新方法,是采用导丝、导管技术,在肝内门静脉与肝静脉之间置入金属支架,建立一条分流通道,以降低门静脉的压力,并且对已经曲张的食道和胃底静脉进行栓塞,达到止血效果,通过这一栓一通,完美解决患者的消化道出血和门静脉高压问题,被业内人士形象的称为“门静脉内的都江堰工程”。该技术适用于反复食管、胃底静脉曲张破裂出血、顽固性胸腹水和内外科治疗效果不佳的患者,成功率大于95%。
泰州四院血管介入科已经用TIPS技术治疗过五例肝硬化患者,刘海日说,目前五人恢复都很好,其中一个伴有小肝癌、一个伴有大肝癌。手术完成后,消化道的出血即刻停止,术后第二天就恢复饮食了,腹水也全部吸收。
TIPS介入治疗的关键也是断流加分流。刘海日说,总共需要穿刺两针,针眼直径都只有2毫米。
首先是在腹股沟打一针,穿刺股动脉,DSA下行间接门静脉造影,判断门静脉的形态、走向;然后是断流,在颈部打一针,穿刺颈内静脉,进入下腔静脉,根据CT片子上影像来判断和决定穿刺的角度、深度,从肝静脉穿到门静脉,穿到门静脉里面去,把导丝、导管放进门静脉里去,注射栓塞剂把从肝脏经门静脉通往食管、胃底静脉的血流封堵住。
接着是分流,导入球囊把肝静脉和门静脉之间的肝脏组织撑开一个“隧道”,最后再沿着导丝置入两枚支架,把“隧道”做实固定。支架置入以后,积压在门静脉的血液有了去处,压力自然就减轻了。
手术经历1个多小时顺利完成;术程老韩神志清醒,术后安然返回普通病房,未再出现呕血、便血。腹水消退得也很迅速。入院时,老韩的腹水很严重,全身浮肿得不像样子,脸也肿得看不出来是谁,双侧胸腔都有积水。术后第一天老韩解了4000毫升的小便,术后三天水肿全部消退。又一个冬日的早晨,阳光明媚,老韩治愈出院。
在没有影像实时引导的情况下,怎样把针从肝脏内部的肝静脉穿到同样位于肝脏内部的门静脉?TIPS能不能成功,就看这一针。刘海日说,肝静脉与门静脉的空间位置,并不在一个平面上,因此针的走向必须有个弧度,这一针积累了术者对解剖的熟悉、根据CT影像定位的经验以及对手术器械熟悉程度。与门静脉平行的,还有胆管、肝动脉,一旦误穿了这些都会出问题。同时,穿刺部位靠近心脏,一不小心穿到心脏里面,患者同样危在旦夕。此外,“隧道”既不能太粗以防肝性脑病,又不能太细,否则门静脉的压力降不下来。
刘海日说,2016年至今,泰州主城区的TIPS手术做了不超过10例。老韩的TIPS由刘海日团队独立完成。由于该技术属介入手术中的复杂技术,全省能独立开展该手术的医院屈指可数,该技术的开展,标志着泰州四院在门静脉高压的介入治疗领域达到省内先进水平。
肝硬化一般都是由肝炎发展而来,乙型肝炎肝硬化80-90%、酒精性肝硬化,还有很少量的血吸虫引起的肝硬化。
刘海日介绍,临床研究发现,从慢性肝病发展成为肝硬化需要经过代偿期和失代偿期两个阶段。代偿期指肝脏已有不同程度的纤维化,但肝功能基本正常,因此并无明显症状。失代偿期是指出现肝功能减退和门静脉高压并发症,也就是肝硬化终末期,患者会逐步产生肝区疼痛、食欲下降、疲乏无力、日渐消瘦等症状,到晚期则会有黄疸、腹水、呕血、昏迷等表现。如果肝硬化发展到终末期,如没有进行有效治疗,患者的五年生存率仅为14%。
令人遗憾的是,不少病人往往等到出现腹水、出血等严重并发症时才会来医院就诊,病情往往已经发展到了中晚期。主要原因在于,肝硬化一般由慢性肝病发展而来,往往起病缓慢,症状隐匿,可能历经数年或数十年之久却完全没有症状,病人往往不会主动去医院就诊,这就给早期诊断带来了困难。
有的患者虽然没有明显症状,但其身体、精神、生活质量已不如健康人,这种现象常被患者和家人忽视,一旦发病则病情凶险,死亡率很高。特别是得过乙肝的病人,经治疗后各方面感觉正常了,就以为自己已经痊愈,往往会忽视定期的检查和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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