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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数:1&分页:小乖/打狗棒发信人: XiaoBaoBao (小宝宝), 信区: Literature
标&&题: 后来（41）－（59）（转载）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Mon Jun 23 00:04:45 2003), 转信 &&&&&&
&& 第十二章 &&&&&& 雨停了。 &&&& 本来喧嚣的世界突然变的宁静，只是偶尔，屋檐上的水滴落下去传来啪啪的
声音。 &&&& 萧楠坐在角落的沙发里，看不出什么表情。 &&&& 我站起来打开窗户。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 &&&& 我不说话，他也不说话。说什么呢？ &&&&&& 生命的陨落只是刹那间的事。我知道的。 &&&&&& 电视被调到了静音的状态。画面上闪过一双双写着绝不放弃充满期待的眼睛。 && 烛光摇曳。只有等待。 &&&&&& 心薇和朝颜的面孔在我脑海里交错浮现，我的心突然痉挛般地痛。为什么要
这样呢？生活中总有错过的故事不停上演，但是不应该是这样的！朝颜的错误不
应该付出生命的代价。 &&&& 我无法再面对失去。朝颜虽然只是一个遥远的朋友，但是这么多年以来他的
存在已经变成一个兄长。不会再有人象我一样知道他的挣扎与懊悔。岁月无声，
留给了他太多痛苦。 &&&& 每一次我都以为这次会是个美好的结局吧。真的，我每一次都这么想。我曾
经以为。。。可是，上天太过残酷！ &&&&&& 心底有一些冰冷的液体在流动，这一次我不想面对现实。其实我一直都不想
的。 &&&& 我用力握紧拳头，低下头去。 &&&& 心薇，怎么办呢？ &&&&&& 我不敢和萧楠讲话。对于朝颜，我在他的故事里始终是个局外人，有时候我
觉得自己在他的红尘之外，跟着悲跟着喜，跟着无力。 &&&& 但是对于余非，萧楠。。。 &&&&&& 从萧楠向我坦白到他认识余非以后，他变了好多。两个人的生活可以把一个
人从孤独，烦躁中彻底解脱出来。我曾无限欢喜地想，这终是个喜剧呢。他总是
眉飞色舞地和我讲起他们的旅行，他们的计划，他们的未来。他会说，余非这样， && 余非那样。每次我笑他的时候，他都说，小亦，是你我才会讲的。然后幸福地笑。 &&&&&& 这次依然是我在这里。可是我们同时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 我去厨房煮东西吃。其实我一点都不饿，但是我无法再继续被萧楠的神情和
等待的焦灼所煎熬。 &&&& 我把碗筷码好，说，“萧楠，过来吃饭吧。” &&&& 他只是站起来，神色些许憔悴，走过来坐在我对面，一声不吭，拿起筷子，
犹豫了一下又放下。然后他抬起头，望着我说，“你说，余非会没事吧？” &&&& 他的眼神恳切，仿佛我的话就是结果。 &&&& 我用力地摇头，我说，“他肯定不会有事的。” &&&& 我知道他只是想要一点点信念，哪怕是虚幻的。 &&&&&& 等待。无尽的等待。直到萧楠的电话铃声划破寂静。我的心一惊。我不知道
是福是祸。 &&&& 可是我看见萧楠紧锁的眉目舒展开来。他的声调从紧张到喜悦。那喜悦轻而
易举地打动了我。他收了线，对我说，“小亦，余非已经安全到了。”他的眼中泪 && 光闪烁，是安慰，是放心。 &&&& 我说不出话，我们微笑地对望。 &&&& 我想，其实幸福就是这样。只要他平安，你就得到了全世界。我体会得到，
我和舒阳的简短对话，只是想知道彼此都好。 &&&&&& 下午我去Cafeteria打工。学校第一时间发出通知，一切照常。 &&&& 我心不在焉地跺着生菜。因为911大家的情绪都受了影响。没有人知道现在到 && 底是什么状况，但是凡有朋友在纽约的都忧心忡忡。 &&&& 晚饭时间，Cafeteria里人逐渐多了起来，每个桌子上的话题都一样。我被分 && 配到后面去清理盘子。穿着围裙，带着手套，我把一摞一摞的盘子大致清理了一
下然后放到洗碗机里。机器运转的声音巨大。 &&&& 我转身去清理下一堆，一不下心，胳膊擦过热水管道，钻心地疼痛，我的脸
扭曲成一团，赶紧打开冷水冲了下去。旁边的人听见我哎呀一声，跑过来问我怎
样。胳膊上的皮肤又红又肿。 &&&& 我拿着manager签的单子去校医院。祸不单行。 &&&&&& 到了校医院，我打开书包，找ID。拿起手机看了一下。 &&&& 朝颜居然给我留了言！ &&&& 他没事，他很好。 &&&& 我长舒一口气，心底默念，谢谢各方神圣。心底一块大石卸了下去。四肢百
骸被喜悦所充盈。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 &&&& 我拨过去，听见朝颜的声音。真好。 &&&& 我说，“你现在在哪里？给你打很多电话都不通，急死我了。” &&&& 朝颜说，“还好，一片混乱，早上还在地铁里就出事了。现在已经离开
ttan，在一个教堂里，可能会在这里呆几天吧。”他的声音一点儿不象灾难过后的 && 惊慌失措，或者不知道以后还会怎样的不确定，好像一切都是注定。我有点担心。 &&&&&& “你，没事吧？” &&&& 朝颜说，“我没事。”然后他沉默了半晌，说，“小亦，在地铁里知道出事的
一刻，我想到心薇。当人群在我身旁奔跑的时候，当我随着人流远离Manhattan的 && 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我非常非常想念她。。。”他的话音低落下去。 &&&& 我的心沉到谷底。 &&&&&& 那一年的春天，樱花盛开。一切如新。 &&&& 依旧是朝颜的生日。他终于如愿以偿，心薇安静地坐在他的身旁。他轻轻地
握着她的手。他们的笑容如昔，但是我却能感觉到沧桑的味道，尽管那时候我们
还是如此年轻。 &&&&&& 回想往事，我的心里有无尽的伤感。时光在我们的身上无情地划出伤口。我
们总以为，下一个人会让一切愈合。那时候，我们相信爱情。 &&&& 可是，越是深爱的人彼此伤害得就越深。伤害别人更伤害自己。 &&&& 后来，我们以为，只有时间可以改变一切，我们开始相信命运。 &&&& 可是，命运书写了历史，却无法去改变它。我们的伤口越来越多。 &&&&&& 我说，“朝颜，我也是。” &&&&&& 我胳膊上的伤火辣辣地痛，仿佛能痛到骨髓里。 &&&& 我轻轻地抚摸它，我想，就这样又多了一道伤痕。。。 &&&& 标&&题: 后来(42)
发信站: 石头城 (Thu May&&8 02:59:30 2003), 站内信件 &&&&&& 我不知道一个人的一生会留下多少伤口。有的人很容易受伤，有的人却不。
有的人愈合能力很好，有的人则一生面对溃烂。我从来都是愈合能力很强的人。 && 从小到大受的伤不计其数，但是最后都不会留下痕迹。 &&&& 可是，那些留在心里的伤口总是在深夜隐隐作痛。我想，也许朝颜注定是
个一生都不会痊愈的人。 &&&&&& 晚上洗完澡，芊芠帮我涂药膏。我自己跟本下不了手。一闻到药的味道，
我就脚软。芊芠无可避免的又要唠叨我不知道小心。我也只好洗耳恭听。为了
避免她的疲劳轰炸，我拼命转移话题。 &&&& “你真比我妈还罗嗦啊，以后你的小孩怎么受得了？对了，出这么大事，
你不回家看看？我看人家现在都团圆去了。哎哟！你轻点啊。”当我是个死人
啊。 &&&& “涂完了。”她神色反常，用力地拧紧瓶盖，仿佛还嫌不够紧地用力拧用力
拧。我狐疑地看着她，心想，我说错什么话了吗？她的眉头微皱，仿佛内心激
烈挣扎，桔黄色的灯影里她的表情变幻莫测。仿佛想说什么，又开不了口。 &&&& 她把药膏轻轻放到茶几上，叹息，她说，“小亦。我明年春天会转学到南
部去。” &&&& “啊。没听你说过啊。什么学校？”我很吃惊。芊芠H4过来到现在也修了不
少学分，何况，那不是离她家越来越远了吗？ &&&& “不是很好的学校，只是学费比较便宜而已。咱们学校我自己负担不了。” &&&& “你自己？你老公不是给你交学费了吗？”怎么回事？ &&&& “我。。。”她的眼里闪过一丝犹豫，她慢慢地说，“我在和我老公办离婚。
” &&&& 这个消息如同闷雷一样炸在我的脑袋里。“什么？？？”怎么可能！ &&&& 芊芠转过头，用手轻轻拍拍我的膝盖，说，“小亦，记得留意找个新的
roommate。不要总楞头楞脑的，自己小心点，老跟个大头虾似的。以后可没人
再唠叨你了。” &&&& 她的眼神一如往常的关切。可是在我心里唯一的声音就是，她要走了。 &&&&&& 我常觉得女生间的友情是一颗璀璨的水晶，或许你很难得到它，而一旦得
到是却无比纯粹。但是，她们终将离我而去。伤感瞬间席卷了我。又要剩下我
一个人了。 &&&& 到了美国，我才知道朋友在一个人生命中不寻常的意义，在远离亲情，找
不到爱情的时候，朋友是寒冬里的一杯温和的红茶，让人安慰，让人回味，让
人依赖。否则，生活太孤独，太寂寞了。 &&&&&& 我想念舒阳，我希望此刻他可以陪在我的身边，哪怕他只是握着我的手跟
我说，小亦，我会一直陪伴你。 &&&& 孤单仿佛一片泥泞的沼泽，让人深陷，深陷，直到看到一双温暖的手。一
双可以陪你去天涯海角的手。 &&&& 可是关于天长地久，我终于有了疑问。 &&&&&& 我抱紧电话，彷佛冬日里抱紧最后一盒火柴的小女孩。 &&&& 我说，“舒阳，我不喜欢美国。一点儿都不喜欢。我想北京了。我们以后回
国好不好？”在美国的生活总感觉自己象一片浮萍，飘来飘去。 &&&& 舒阳说，“小亦，你只是想家了而已。美国其实挺好的。等你寒假过来我们
可以趁圣诞出去玩，四处看看。你们那里生活乏味了点。Chicago有意思多了，
又有你喜欢的博物馆。你天天可以逛。”他如同在安抚一个任性的孩子。 &&&& “才不是，我到美国以后从来没觉得开心过，又闷，朋友又都不在，什么好
玩儿的都没有。现在美国又这么乱。我们也可以去别的国家啊，我们周游世界好
不好？”这是我最大的梦想了，和自己心爱的人，象神雕侠侣一样闯荡江湖，风
餐露宿，去看遍整个世界。每次看Travel Channel都恨不得可以进去当摄影记者。 &&&&&& “好啊，等我们五十岁有很多钱，就去周游世界，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 &&&&&&“五十岁？那么老，就算有钱也花不动了。”我一直觉得经历是一种财富， && 只有年轻的时候才去拼命尝试。 &&&& 舒阳轻轻笑了，他说，“没有钱，你怎么周游世界呢。你只要耐心等就好了， && 等我给你赚够周游世界的钱。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 “钱哪有赚够的时候，我又不需要到哪儿都住五星级。我一定要年轻的时候
游山玩水。我从小的梦想呢。”都盼了这么多年了。美国是我旅行的第一个驿站。 && “舒阳，你有什么梦想啊？” &&&& “我？小的时候就想当飞行员，后来迷上篮球，想当乔丹第二。现在，”他顿 && 了一下，“可能就是想安定下来吧，过安静的日子。在美国的这几年，越来越觉
得自己应该有个家了。于是，老天终于让我再次遇见了你。” &&&& 我怦然心动。也许，这是归宿。 &&&& 他说，“小亦，大学的时候，我每次看见你天真的笑容就觉得你是不应该经
历生活中任何磨难的，那时候我没把握给你我想给你的生活。因为出国，我都不
知道将来会怎样。我以为我应该与和我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可是我错了。当生活
终于稳定下来以后，我经常会想起你。你还记得我们一起考试下大雪那天吗？那
时候，我想告诉你，小亦，我喜欢你，但是犹豫了好久我还是没有说出口。我就
站在那里看着你离开。我只能祝福你。可是现在，我终于可以拥有你。” &&&& 泪水缓缓地在我的眼眶里积蓄。我无语。世界上的爱情故事千万种，我们是
梦想成真的那一种。 &&&& 他说，“想有一个家，有一个你这样的妻子可以让我好好照顾，每天朝朝暮暮
这就是我的梦想了吧。” &&&& “我又没说要嫁给你！”我笑，笑出了泪。 &&&&&& 往事在夜风中轻轻回旋，如同温柔的潮汐，一波波涌上心头。我们在时空的
两端彼此牵念，冥冥中一起走过了这么多年。。。 && 标&&题: 后来(43)
发信站: 石头城 (Thu May&&8 03:03:02 2003), 站内信件 &&&&&& 我的日子还是一样地过，可是心里很满足，很平静，很快乐。我开始理解
芊芠的选择。一个人终有权利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这件事与别人无关，与爱情
无关，与婚姻无关。最重要不要让自己的一生有遗憾。 &&&&&& 芊芠说过，“来美国不是我的选择，但是我的生活我可以选择。” &&&& 我想，她是对的。她的分手很平静，她也很勇敢。我从不曾问起哪些曲折。
我却希望我也可以象她一样去做自己。 &&&&&& 911已经过去了一段日子，虽然美国局势动荡，但在我们这个小城市依旧平
和，看不出什么异样，只有系在树上随风飘扬的黄丝带提醒我们这个不平常的
秋天曾经发生了什么。Everybody hurts 的旋律此时回荡在大街小巷。 &&&&&& Everybody hurts. &&&& Take comfort in your friends. &&&& Everybody hurts. &&&& Don't throw your hand. &&&& Oh, no. Don't throw your hand. &&&& If you feel like you're alone, &&&& no, no, no, you are not alone &&&&&& If you're on your own in this life, &&&& the days and nights are long, &&&& When you think you've had too much of this life to hang on. &&&&&& Well, everybody hurts sometimes, &&&& Everybody cries. And everybody hurts sometimes. &&&& (Everybody hurts by REM) &&&&&& 我们已决定取消中秋联欢晚会。 &&&& 学生会开完会后萧楠送我回家。傍晚的空气里已可以感觉到秋天的丝丝凉意， && 几片落叶被风卷起来又抛下去。 &&&& 我说，“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 萧楠点点头，说，“是啊。” &&&& 我叹息，“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 他说，“小亦，我想十二月答辩，然后搬到加州去。” &&&& “是吗？这么快，不知不觉你都要毕业了。”我踢开一片树叶，“大家都要走
了。” && 连萧楠也要离开了。 &&&& “也已经两年半了。我都读够了。”他笑。 &&&& “我还读够了呢，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熬到头。”我无奈，当年迫切地想要
到学校的是自己，现在拼命要挣脱的还是自己。我现在终于知道自己是个热爱自由 && 的人。 &&&& “其实，说到离开还真的有点伤感。可能毕竟是自己生活过一段日子的地方。 && 不过说到伤感，赶不上大学毕业的时候呢。我这辈子哭得最厉害的时候可能就是大 && 学毕业了。”他有点不好意思。 &&&& “对啊对啊。我们班的男生在站台上抱头痛哭呢，特轰动。我记得当时北京站
山人海。大家齐声唱大约在冬季，场面真壮观。” &&&& 想起毕业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离开学校前的最后一个晚上，大家整夜没睡， && 广场上到处都是烛光，光影里都能看到蚊子飞来飞去。唱歌喝酒喝酒唱歌，一直醉 && 到天亮，说我们四年都不曾说过的话，那样年轻时候的疯狂。 &&&& 萧楠的眼神望向远方，仿佛能穿过时空看到多年前的自己。他说，“是啊，那 && 些迷惑，挣扎都过去了。” &&&& 我看着他，安慰地说，“一切都过去了。” &&&& 他侧过脸笑。他说，“对。” &&&& 他仿佛是我认识的所有人中最难得到幸福的人，但他也是最忠实于自己的感情 && 的人。他追寻到了他要的幸福。 &&&&&& 回到家里我才发现我又收到了林渊的email。他说， &&&& “小亦，想了很久还是想给你再写一封信。我知道你也不能原谅我。也许是我 && 和心薇没缘分吧。你可否帮我问候她。我很后悔。我只是希望她能更坚强更快乐。 && 我是爱她的。 &&&&&& 林渊” &&&&&& 我怔怔地看着那封email。窗外枝桠摇曳的树影映在玻璃窗上。我呆呆地坐在 && 那里。我能体会林渊字里行间委婉的恳切。我的心里如海潮翻涌，我决定认真给他 && 回一封信，有些话很久以前我就想讲。可是，我打下的字被我删了又写写了又删， && 如此反复。 &&&& 最后我颓然的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抱住头。半晌，我只写下了一句话，我说， && “心薇，她远比你想象的坚强。” &&&& 林渊，你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一个如心薇般的女孩深爱一个人的投入。你也 && 不会知道她是在历经磨难却依然那么坚韧的一个女孩。她依然如生命力顽强的一株 && 蔷薇绚烂绽放。 &&&& 她也是爱你的。如果你自己都不曾去用心体会，去珍惜，任何人都无能为力。 &&&&&&&& 我想起林渊，想起朝颜，想起心薇成长的岁月，想起我送心薇离开北京的那一 && 天天阴的那么沉。可是心薇的笑容却是平静的。那笑容背后沉淀着曾经的磨砺和悲 && 欢离合。我相信，后来的日子她是真正快乐的。 &&&& 其实，我们都不如心薇知道什么叫爱。 &&&&&& 我把这封信发了出去。我想，这个故事终于结束。 &&&& 心薇和林渊之间的一切灰飞烟灭。 &&&&&& 日。周六。晴。 &&&& 中午我去萧楠家帮学生会发月饼，虽然联欢取消了，还是订了月饼。一拨拨的 && 人来了又走，我拆盒子拆得都累了。房子里人声鼎沸，考试啊，找工作啊，孩子啊
老人啊。听得我头大了三圈。手机响了好久我才听见。是舒阳。 &&&&&&我高兴地说，“是你啊。我正忙着跟学生会干活哪。你干吗呢？” &&&&&& 舒阳的声音很严肃，他说，“小亦，有件事我想了想还是要告诉你，你千万别 && 激动。万辰， 他出车祸了，警察打电话到家，他的紧急联系人填的是你。我说， && 我认识你我来通知你比较好。” &&&& 我手里的盒子啪地掉在地上，圆圆的月饼滚了一地。我呆在那里什么都没有意 && 识到，萧楠好像走过来跟我说了什么，我也没听到。 &&&& 舒阳急切地喊，“小亦，小亦，你在吗？你还好吧？” &&&& 我觉得周围的嘈杂声都统统湮灭掉。我只听见万辰快乐的声音。 &&&& 我说他的苹果比较大的时候，他说，“小亦，给你。” &&&& 我说他借到的漫画我要先看的时候，他说，“小亦，给你看。” &&&& 我说隔壁班的讨厌男生放学老跟着我，他说，“小亦，我去帮你教训他。” &&&& 我听见他说，“小亦，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 我握着电话的手抖得厉害。我狠狠地用牙齿咬住下唇，然后我尝到了甜甜的血 && 腥味道。 &&&& 好像做云霄飞车突然失控，我被重重地摔在地上。 &&&& 再一次痛彻心扉。。。 &&&&&&（第十二章完） &&&&&& 第十三章 &&&&&& 也不知过了多久。呼啸的北风吹乱了我的头发，吹痛了我的眼睛，我抬起手
用力地揉了揉才发现因为太匆忙出来没有带手套，手已经冻木了。我把两手交叉
抱在胸前，缩着脖子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 快熄灯了，路上经过的学生背着书包，三三两两地吵闹着走过，笑骂着老师， && 食堂，作业，考试。 &&&&&& 我看着昏黄的路灯下他们冻得通红的纯真面孔沮丧地想，我到底在干吗呢？ &&&& 回到宿舍，我洗漱完毕，拉上床帘，用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都蒙的严严实实
的，可是我还是觉得冷。 &&&& 安然的话伤我至深。我才知道，其实根本没有人需要我。 &&&&&& 第二天，我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去图书馆占座。我只是不想面对安然。我
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她，所以只好找个角落躲起来。 &&&& 又是一场大雪，大树的枝桠被雪压得在风中摇来晃去。图书馆门口已经站了
不少人，冻得跺脚。人群里，我居然看见了万辰。 &&&& 他也看见了我，没有讲话，我犹豫了一下径直走了过去。我偷偷看了看他的
脸，好像没什么痕迹，只是看上去有点憔悴，但却清醒。我从来没想过我们之间
也会有无言的局面发生，这还是第一次。 &&&& 我站定，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忽然没来由地觉得很气恼很委屈，于是咬紧牙
关不开口。他也沉默不语。 &&&& 忽然图书馆的门开了，大家纷纷走了进去。我们两个一前一后走到三楼。我
的书包死沉，也不知道今天到底要复习什么，把想的到的书，笔记和作业胡乱塞
了一包。我拉开椅子，想把胳膊从书包背带里撤出来，穿得太多，被卡住了。我
象个北极熊一样拼命挣扎。万辰见状走过来帮我把书包卸下来，低声说，“怎么
老是这么笨。” &&&& 我瞪他一眼，“要你管。”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把书摊了一桌子，侵占了三 && 分之二的地盘。然后把一摞笔记扔到他面前，恶狠狠地说，“笔记先给你看！你
要不过，我就把你劈了。” &&&& 万辰一反常态没有反驳，只是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 我也不理他，打开一本书自顾自地看了起来。其实我想，也许安然的一巴掌
真的把万辰给打醒了。我有一点点释怀。 &&&&&& 一上午的时间就在我们的用功里慢慢过去。中午我以补充营养给名义要求去
小食堂吃饭。 &&&& 等我消灭了一盘糖醋里脊之后终于鼓足了勇气。我说，“其实安然。。。”
虽然我心里对安然还是有些芥蒂，但是我觉得我是了解她的，她毕竟还是我的好
朋友。 &&&& 万辰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他说，“我明白。小亦你不用替她解释了，其实
是我的错。昨天我想了一夜。其实我们根本是不合适的。她知道，我也知道。可
能我只是想给自己的放纵堕落找个借口罢了。”他短暂地停顿了一下，然后迅速
接下去。“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 &&&& 我望着面前这张我看过几千次的面孔居然有我从没见过的神情。彷佛千回百
转后的一个出路。我又想起昨天安然冲进宿舍的表情，我耳边听到万辰冲口而出
的话还有那清脆的耳光声。 &&&& 他们终于把自己和彼此逼到了山穷水尽。 &&&&&& 年少的时候我们总是用一种错误的方式在讲我喜欢你。我们曾经固执得认为， && 我是那么认真地在讲，为什么你听不到呢？为什么我们离得越来越远呢？为什么？ &&&&&&&& 我不甘心，我真的真的很不甘心。人们总是在别人的故事里企图挽回自己的
错误。于是，我说，“万辰，我觉得你们应该谈一谈。” &&&& 结尾不应该是这样的。 &&&& 他没有回答我。 &&&&&& 这几天我和安然之间都弥漫着陌生的气氛。谁也没有先开口打破这种疏离。
我知道，我和安然，本不存在原谅与否的事情。我是一个怕别人道歉的人，而安
然是一个永远不知如何开口的人。我们对彼此的了解足以弥补伤痕。只是这样一
道浅浅的鸿沟，我们同时束手无策，不知道如何跨过。 &&&&&& 又是新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居然连香港都要回归了。小时候在历史书上看
到一九九七年觉得那么遥远，现在却近在咫尺。 &&&&&& 期末令人窒息的考试终于被暂时摆在一旁。百忙中大家还是排练了许多节目， && 唱歌跳舞小品魔术游戏。纵然准备时间太短，反正最后都被演绎成滑稽剧，只要
能哄堂大笑就是成功。我充当报幕员。我的职责就是一场闹剧结束带出下一场，
闹剧间隙负责吃桔子。 &&&& 节目的压轴是万辰他们宿舍的室歌。他们自己坚持的，说都排练两年多了，
一定要顷情奉献。六个人成一排，开头一人一句。 &&&& 人潮人海中 有你有我 &&&& 相遇相识相互琢磨 &&&& 人潮人海中 是你是我 &&&& 装作正派面带笑容 &&&&&& 不必过份多说 自己清楚 &&&& 你我到底想要作些什么 &&&& 不必在乎许多 更不必难过 &&&& 终究有一天你会明白我 &&&& 人潮人海中 又看到你 &&&& 一样迷人一样美丽 &&&& 慢慢的放纵 慢慢的抛弃 &&&& 同样仍是并不在意 &&&& （黑豹，无地自容） &&&&&& 说实话，胖子的歌声真的让我有自杀的冲动。我感激他是如此投入，但是
我想，这个教室里现在不想活的肯定不止我一个。男生总是认为摇滚呐喊是第
一位的。我只能说，确实够淋漓尽致。我虔诚地盼着合唱部分。 &&&&&& 不再相信 相信什么道理 &&&& 人们已是如此冷漠 &&&& 不再回忆 回忆什么过去 &&&& 现在不是从前的我 &&&& 曾感到过寂寞 也曾被人冷落 &&&& 却从末有感觉 我无地自容 &&&&&& 歌声在教室里回荡，越来越多的声音加进来。连我都情不自禁地跟着应和。
最后一段就这样不停地重复重复，仿佛可以这样一直到时间的尽头，我们忘了
一切，有一种声音从心底奔涌而出，仿佛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我忽然觉得，
原来胖子那种唱法真是尽得精髓。 &&&& 我们终于不再相信任何道理，可是我们也并不冷漠。 &&&&&& 晚会就在这样疯狂的声嘶力竭中结束了。教室里一片狼藉，我桔子吃多了，
唱歌又太拼命了，四处嚷嚷，“水呢，水呢，我上甘岭了，给我水！” &&&& 然后一瓶打开了盖子的可乐伸到我眼前，我转过身。 &&&& 安然说，“小亦，给你。” && 标&&题: 后来(45)
发信站: 石头城 (Thu May&&8 03:10:34 2003), 站内信件 &&&&&& 回宿舍的路上人来人往。夜空里繁星点点。我们彼此告别时大声祝愿
新年快乐。安然静静地在我的身侧，我很想听到在她心底究竟有怎样的声
音流动，但是如果她不想说我也就不问。 &&&& 我依然拿着那瓶可乐，寒风里喝了一口，透心凉。冰得我眉毛都皱起
来了，使劲咳嗽。安然轻轻地拍我的背，“说，别喝了，小心闹肚子。” &&&& “这简直比夏天放冰柜里的还要命啊。”我赶紧把盖子盖上。 &&&& 安然笑笑。月色里她抬起头，眼神明亮。 &&&& 她说，“小亦，其实我和那个人暑假就分开了。”说这话的时候她没有
看我。 &&&& 我说，“嗯，我猜也是。”我并不感到惊讶，我甚至期盼着这样的结果。 &&&& “我送他去机场的时候他轻轻拥抱我，他问我，毕业以后去广州好不好。
我说，不。”她侧过脸望着我，她说，“好像这个答案一直在嘴边一样。后
来我才知道，不爱一个人是很难和他在一起的，会歉疚。真的。” &&&& 我拍拍她的肩，说，“这样也好，是你自己的选择，只有你自己才知道
自己真正想要什么。”我有点安慰，我希望安然可以幸福。她太没有安全感
了。也许经历这一次她才会放下戒备不再和自己作对。 &&&& “小亦，其实我有时候总是不知道应该怎样选择，好像我做什么都是错
的。”她的眼神迷惘。 &&&& 我的心底叹息。有些事情岂是只有对错这样简单。我很无奈。我忽然
觉得也许安然和万辰真的是不适合彼此的。唉。 &&&& 我说，“安然，有些事想再多也没用。尽量让自己开心点。不要伤害别
人更不要伤害自己。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 &&&& 安然转过头深深地看进我的眼睛。很专注。 &&&& 我不知道她听懂了没有。 &&&&&& 回到宿舍里，冻得僵硬的身体才慢慢缓了过来。楼道里吵得要命。心
薇一阵风似的卷进来，举着一条蓝色的围巾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好像条美
女蛇。 &&&& 我一把打开，“什么啊什么啊？晃得我眼晕。” &&&& “小亦，你看！我编的。好不好看？”她的脸兴奋地发红。 &&&& “送我的？你知道我脖子敏感，从不带毛围巾的。”我打趣她。 &&&& “少自作了你。我送别人的。” &&&& “那你给我看个什么劲儿啊。”我倒在床上，拉起被子。“这年头，重色
轻友的人太多啦。” &&&& 心薇推推我，“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成吗？你看怎样？”她又死乞白
赖地摆我眼前。 &&&& 很漂亮的藏篮色，精致的花纹，最近女生宿舍超级流行，可惜象我是
打死也学不会的。我也没人可送。 &&&& 我说，“挺好的啊。你怎么还没寄走啊，晚了点儿吧。” &&&& “这是我寒假要带去的。”心薇仿佛巴不得明天就上火车。 &&&& 我“啪”地拉上床帘，叹息，“眼不见心不烦啊。” &&&& 心薇又“啪”地给我拽开。“死小亦，老那么多废话。” &&&&&& 我看着她气恼又掩不注快乐的面孔心想，有的人在爱情面前裹足不前，
有的人却奋不顾身。每个女孩都如春日里初绽放的馨香花朵，若是有耐心的
呵护，才会健康快乐。 &&&& 可是，林渊，自从暑假过后来办成绩单以后就再也没来过了。 &&&&&& 心薇见收不到效果，又去缠安然。“安然，你说呢？好不好啊，用不用
重做啊。” &&&& 安然仔细端详了一下，说，“心薇，真看不出来也。你够厉害的。好看
好看。怎么做的，教我吧。” &&&& 心薇如同卖假货的总算找到了个上当的一样兴奋。“简单简单，我教你，
你等我回去拿线去。”然后一遛烟不见了。 &&&& 两个人就这么七下上八下下地讨论到熄灯，简直把我烦死了。 &&&&&& 随后的几天天气一直不错，考试把大伙都烤糊了。一放假都迫不及待地
回家过春节去了。最近流感肆虐，我把自己关在家里，天天晚上上网聊天。
我给自己起了个很酷的名字，叫我是芹菜我怕谁。就是稍微长了点。每天也
没什么主题，就是瞎侃。碰见谁砍谁。我这人记性又不好，经常今天跟人家
聊得热火朝天，明儿照面就忘了人家是谁了。再说聊天室里本来人就杂。所
以我的好友名单都是空的。 &&&& 可是，后来，上面多了一个人，叫飞鸟。 &&&&&& 飞鸟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哥们，你怎么叫芹菜，你不知道芹菜杀精
子的吗？” &&&& 我狂吐，说，“色狼啊你，这么恶心。” &&&& 那边冒出一个吃惊的符号说，“你是mm?” &&&& 我大惊，暴露了？赶紧说，“我不是，你才是呢！” &&&& 那边又出现大笑的符号说，“这肯定是了。” &&&& 我气得昏倒，抡起个锤子就砸下去了。 &&&&&& 我们的认识就是这么奇怪。本来我是不太可能继续和一个莫名其妙的人
聊下去的。可是他说他在山东。我想起舒阳。我对那里有莫名其妙的好感。
我经常问他很多舒阳曾经提起过的地方，那里的海和那里的山。他对山东的
描述几乎和舒阳如出一折。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最让人受不了的是永远把
我的昵称缩写为芹菜。其实我是从来不吃芹菜的。 &&&&&& 寒假的第一周就在深夜的电脑桌前晃过去了。要过春节了，我每天在家
帮我妈打扫卫生。我们家还保留着春节前要大扫除，大年初一到初五要穿新
衣服出去拜年的习惯。反正只要有人给我压岁钱，我怎么着都无所谓。
我想，这会儿心薇大概已经到南京了吧。 &&&&&& 腊月二十六早上我正跟家扫房子的时候接到心薇妈妈的电话。我很诧异。 &&&& 她说，“小亦，心薇病了，你能不能来看看她？她非让我叫你来。这大 &&&& 她说，“小亦，心薇病了，你能不能来看看她？她非让我叫你来。这大
冷天的。” &&&& “啊，什么病啊？严重吗？” &&&& “发烧，又烧了一礼拜都不退，住院了，打着点滴呢。医生还没查出来
病因呢。”她妈妈的声音很焦虑。 &&&& 我心想，怎么又发烧了，心薇这学期身体特别不好，跑卫生院都成习惯
了，动不动就发烧。“伯母您别着急，我马上就去。” &&&& 放下电话，我赶紧换衣服。我妈说，“又忙忙叨叨干吗去啊？” &&&& “我看心薇去，她住院了。” &&&& “哎哟，没事吧，最近流感挺严重的。”妈妈也有点担心。 &&&& “不知道呢。她这学期简直一礼拜七天有三天都发烧，每回校医院就给点
羚羊感冒片。叫她去看也不去。老说没事。刚她妈说医院还没查出来怎么回
事呢。”我拿起钥匙和包说，“中午不回来吃了。”说着抬腿就走。 &&&& 我妈当时突然皱了下眉，说，“这可得小心查查，好多大病初期好像都是
这样的。”她犹豫了一下，又接着说，“比如白血病。” &&&& 我心里咯噔一下。 &&&&&&&&&& 北京的冬天。一如既往的干燥而寒冷。穿得严严实实的人们挤在
公共汽车上随着颠簸晃来晃去。淡淡的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街上洋
溢着新年喜洋洋的气氛，火红的春联灯笼随处可见。新年总是快乐的，
不用上学，不用工作，每天都在庆祝旧的一年过去了，新的一年则带
着希望奔跑而来，可以憧憬，可以盼望。而我，却隐约闻到了结束的
气息。 &&&& 马路对面就是同仁，我很久没有来过，那栋白色的大楼是崇文门
一个明显的标志。我随着人流穿过地下人行通道。我的心里有点慌乱
和恐惧。我常觉得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如果有人就此永远消失，这个世
界其实并不会改变什么。日子可能还是会一样的过。可是。我的心瞬
间隐约刺痛。 &&&& 我到的有一点早，还有半个小时才到探病时间。我四处望了望，
走进花店买了一小束百合。我知道心薇是喜欢百合的。纯白色娇嫩的
花朵在冬日里勇敢地绽放。我轻轻抚摸柔软的花瓣，在心底说，心薇，
你会好的。 &&&& 我就这么静静地捧着花坐在医院大堂里，四处飘散的福尔马林味
道里看人来人往，有人被匆匆地送进来，有人在亲人的陪伴下离开。
我等待，等待时间慢慢过去。我心里知道，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过了。
心薇不讲我也知道的。 &&&&&& 我推门进去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心薇。她一如最近几个月我已经
习惯的样子，有点点苍白。可是我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身体
里消失了。她看见我笑了笑，说，“小亦，你来了。” &&&& 心薇的妈妈正帮她弄汤弄水，才转过身看见我，说，“小亦吗？
过来坐，外面冷吧，心薇念叨你半天了。你们聊聊吧。”然后端着盆
盆罐罐地出去了。 &&&& 我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把花递给心薇，“给你的。” &&&& 心薇接过来捧着闻了闻说，“好清香啊。”她的手背上有输过液的
痕迹，针孔的部位点点的青紫色。她的头埋在花里几秒钟，然后抬起
来，她认真地看着我说，“小亦，谢谢你来。” &&&& 我摇摇头。心薇，我和你还用说什么谢谢呢。 &&&& 她忽然笑了笑，笑得很勉强。她说，“小亦，终于结束了。”她的
手如我般在花瓣边缘游走。“其实也好，我早就应该知道的。”我看见
她的嘴角依然翘成一个美丽的弧度。“小亦，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傻？” &&&& 我没有讲话，我看见她的睫毛慢慢扬起来，那弧度终于承受不住
泪水慢慢滑落下来。她把那束花挡在脸上饮泣，肩膀微微地抽动。 &&&& 我只是抽出了一包纸巾轻轻地塞给了她。嘈杂的病房里探病的人
很多，没有人注意我们在干什么。我暗暗叹息，终于走到了这一天。
我只是说，“心薇。。。”然后我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 我想起那个春天的食堂里满脸骄傲的某个男生。那一个画面如同
一个咒语挥之不去。他以后的深情和谦卑都在我眼中一钱不值。可是，
若这真的是一场劫难，落幕的时候到了。 &&&& 我坐到心薇的身边轻轻揽紧她的肩膀，我说，“心薇，无论如何先
把身体养好才是最重要的。”我要说的话心薇心底比我还清楚，我没有
什么好劝的了。我只能站在她身边。 &&&& 她用力地点点头。她望着我突然说，“小亦，你说，林渊是不是报
复我去年冬天和他分手？”她如同溺水前的人找到一棵稻草。 &&&& 我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起来。我突然愤怒，我说，“心薇，你就不
能踏踏实实养病，你看你妈妈急得头发都白了！” &&&& 心薇被我吓了一跳，仿佛连泪水都吓了回去地呆在那里。她的头
又低下去，沉默半响，泪水又滴在白色的被子上。 &&&& 我实在拿她没办法。我只好安慰她，“好了，别哭了。留得青山在，
不怕没柴烧。一切事情都等你好了再说。” &&&& 她只是说，“小亦，我知道，不会再有人爱我了，谁还会要我这样
一个女孩，接受我的过去？”她抬起头绝望地望着我。
我说，“你瞎说，你不许想那么多。多吃多喝多睡，好男生多的是！” &&&& 她仿佛根本没有听见我的话，她已经给自己下了结论，并且一直
沉浸在这个结论里。以后我每次来看她，她都没有改变过。一直是这
样。 &&&&&& 林渊终于以某个理由退出了这场爱情，或者，他早就想这样。我
一直觉得他不是一个负责任的人。从很久很久以前的初次见面我就这
么觉得了。他挥了挥衣袖，带走了一个女孩对人生和爱情的期盼。他
终于走了，对心薇，我都不知道该替她开心还是难过。幸运的是，她
的病终于确诊，并无大碍。只是需要静养，她因此可能要休一到两个
月的学。已是至大的好消息。 &&&& 她在康复中，但是她如此迅速地消沉了下去。她生命里的活力仿
佛已随着林渊的离开而在空气中消散开来。这种从两个人又回到一个
人的巨大孤独把她击倒。那个每天总是很开心的心薇不见了。 &&&& 有的时候总是不知道爱人和被爱哪一个更快乐。也许选择哪一种
都好过选择孤单。面对失去后对一个人更深的打击恐怕就是回忆和寂
寞。 &&&& 我逐渐害怕和心薇相对无言的局面。她的心周围筑起了一道墙。
这个消息她隐瞒了我和她的父母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她始终觉得孤立
无援，直到绝望到要崩溃。她不再相信未来了。 &&&& 我就这么看着她一点点地陷下去。我试图陪伴她做很多事情，但
是我知道，有一些人，有一些感受别人是难以取代的，最好的朋友也
不能。可是，也许，某个人可以。 &&&& 于是，那一天，我翻出那张一直在抽屉角落的纸条，拨了一个号
码。 &&&& 我说，“朝颜，你有空吗？你来看看心薇好不好？” &&&&&& 再见朝颜的那一天，天又开始阴阴地下起了小雪。我看到马路对面
的朝颜，用力向他挥手，他跑了过来，黑色的大衣角被风吹起。我突然
觉得那样亲切。半年不见的朝颜增加了些许锐气。 &&&& 他的手里捧着一大把百合，是我告诉他的，我还告诉了他另外俩件
事，心薇和林渊分手了，她病了。我不知道我这样做对不对，可是我总
要做点什么。毕竟我们都是最爱心薇的朋友。 &&&&&& 见到朝颜的心薇是惊喜的，老友重逢，大家聊天时仿佛又回到了我
们在校门外一起吃麻辣烫的时候。朝颜也很开心，我不知道他还爱不爱
心薇。一切都交给命运吧。 &&&& 后来我每次去医院的时候只负责给心薇带杂志和磁带了。她的桌子
上永远有清新的百合，安静地盛开着，在这样寒冷的一个冬天里。 &&&& 心薇一直不知道朝颜曾经怎样深地爱过她。我实现了我对朝颜的承诺。 &&&& 可是，心薇的过去和朝颜的未来。我却一点都没有把握。 && 标&&题: 后来(47)
发信站: 石头城 (Thu May&&8 03:20:12 2003), 站内信件 &&&&&&又是一年春天了。湖水慢慢地消融开来，风也暖了起来。 &&&& 整个寒假除了拜年都没有怎么和万辰联络。直到开学才再见。 &&&& 下了课，我们一道去食堂。我看了看他，皱皱眉头，“哎，一寒假没
见你都干什么了。好像胖了好多，吃太好了吧。” &&&& 万辰伸长脖子跟路过的小卖部橱窗上观望了一下，说，“没觉得啊。
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很帅啊。” &&&& “我要吐了。我几十年来就没看出你帅过。”我被他恶心得够呛。这人
从来不知道什么叫脸皮厚。“哎，对了。你考研吗？” &&&&“不考，还考政治，受不了。”他一脸不赞同。“你干吗？这么早准备考
研？” &&&& “啊，你看我是那种人吗？”我一听还要读书头就疼。“昨天安然跟我提 && 起考研的事，问了问我。”我是从来不计划未来的人。命运把我推到哪里我
都可以随遇而安。 &&&& “哦，是吗？那她要考研？”万辰问得漫不经心。那个冬夜以后他们好像
再也没有讲过话。我常觉得感情真是微妙的东西。两个越过千山万水才相遇
的人可能只被一层很薄的障碍就隔开了。 &&&& “不知道。也许吧。那你干吗？” &&&& 万辰挠了挠头有点烦躁，“不知道，也许寄托出国。” &&&& “什么？没听你提过啊。”万辰这种祸害也要出国了？ &&&& “唉，你知道我哥在美国啊。我爸也想让我去。” &&&& 我的心里突然有点失落，想到可能要和万辰从此远隔千山万水还挺不适
应的。“也好啊。将来也是个留美博士了，听着还挺唬人的。”我笑。 &&&& “再说吧，还早呢。”他也笑。他是个天生乐天派，什么都不愁。 &&&&&& 回到宿舍安然正在吃饭，看我进来，说，“你回来了，刚才心薇她们宿舍
的人来给你送东西，扔你床上了。” &&&& 我把饭盒扔在桌子上，捡起床上的几个本子翻了翻，说，“哦，心薇让我
帮她复印笔记呢。” &&&& “她最近好点没？什么时候回来上课啊？” &&&& “还成，大概三月初吧，看情况，富贵病，得慢慢养着。”想起朝颜和心薇
总有一种两条小溪慢慢汇在一起的感觉。朝颜心底是个感情细腻的人，有他照
顾心薇再好没有了。 &&&&&& 我拎着本子去图书馆复印。楼下的篮球场到中午也不消停，一大帮精力过
剩的男生吃多了就要发泄发泄。我们都练就了在砰砰砰的巨响里睡午觉的本事。 &&&& 二月的天透明的蓝，冬日的阳光浅浅地落在脸上。我就抬头兴高采烈地享
受了五秒钟就被一个篮球正中后脑勺！ &&&& 根据冲量定理，我也俯冲了一把，神智恍惚了另外三秒钟转过身来四处张
望找罪魁祸首，眼睛还处于聚焦失控状态。但是还不忘了大叫，“哎哟，怎么搞
的！” &&&& 然后一只手一把捞住了篮球，停在我面前，说，“对不起，你没事吧。” &&&& 我定了定神才看清面前的男生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微笑着。我呆了呆，只
好说，“没关系。”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只好自认倒霉转身走了。 &&&& 我刚迈了两步，听见那个声音笃定地说，“你是电子系的，住二楼吧。” &&&& 我只好又扭过头，诧异地说，“什么？” &&&& 他神秘地笑笑，说，“没什么。”然后拿着球回球场去了。 &&&& 我看着他的背影莫名其妙地愣了半天，低声骂了一句，“神经病。”扬长而去
。 &&&&&& 周末我去心薇家送笔记，朝颜也在。心薇的父母是喜爱朝颜的，连我都能看
出来。心薇的脸色好了很多，开始有明朗的神情。 &&&& 我说，“你这人又不爱学习还假门假势地印笔记。” &&&& 心薇笑，说，“你还别说，不在学校里忽然觉得学习还真是件幸福的事。” &&&& “那你就赶紧好了回学校吧。晚上都没人跟我出去吃羊肉串了。”以前我们晚 && 上经常干的事。现在自己一个人才懒得去。 &&&& 朝颜说，“还叫她吃，她呀，快吃成猪了，什么补吃什么，也不锻炼。” &&&& 心薇敲朝颜的头说，“你才是猪呢，还是头几内亚猪！” &&&& 朝颜宽厚的笑，说，“我是我是好了吧。” &&&&&& 我大声抗议，“不许打情骂俏！” &&&& 心薇嘟囔，“才没有。” &&&& 朝颜只是笑。他说，“好了，我得走了，下午朋友搬家我去帮忙，晚上再给
你打电话。”然后他对我说，“小亦，今儿天好，你们还不出去走走。” &&&& 心薇说，“小亦，我们去龙潭湖吧。” &&&& “行。反正我也很久没去了。今天要负责带小朋友逛公园。” &&&& 心薇一把把我从椅子上推下去了。 &&&&&& 公园里真安静，游人三三两两。我抱怨，“门票又长了，我高中那会儿才两毛
。” &&&&&&“你那两毛钱够干什么的，还不够买一树杈呢。”心薇打击我。 &&&& 她又恢复了曾有的活力，我想，朝颜功不可没。 &&&& 我欣慰地看她，我说，“心薇，你和朝颜好不好？” &&&& 心薇微笑地面孔沉静下来。她说，“小亦，实话说，我也不清楚，知道朝颜这 && 几年来的心意我是感动的。可是。。。”她忽然沉默，仿佛再次陷入一个未知结局 && 的故事里。 &&&& 我说，“我明白。” &&&&&& 心薇的爱曾带给她致命的伤。可是疗伤的未必是另一场爱情。 &&&& 她的面孔有些歉疚。 &&&& 我说，“我想，朝颜会等。”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对朝颜这样有信心。冥冥中我
觉得有一些事情是在三生石上写好的。 &&&& 湖面上不时有鸟儿飞过，我望着那荡漾的倒影心想，朝颜，你一定要加油啊。 &&&&&& 可是，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真正改变心薇的并不是林渊，而是朝颜。 &&&&&& 二月十三号了。情人节的气氛飘进了校园。我懒洋洋的。我又没有节好过。老 && 样子租了小说在宿舍看。安然晃到了我床边犹犹豫豫的样子。 &&&& 我奇怪地打量她，说，“你有什么事，搞什么鬼？” &&&& 她先开始不吭声，在我耐心要耗完前才说，“小亦，我，我求你件事，不过你
定答应我，要保密。”然后她抽出一个盒子，说，“你帮我把这个给万辰好不好？
说是我送的。”她极为不好意思。 &&&& 我诧异的眼珠都要掉出来了。又不敢表现出来。现在又是唱哪一出？ &&&& “这是什么好东西啊？我能看看么？”我提出无理要求，好奇得半死。 &&&& 她轻轻打开盒子，一条围巾。灰色的。我说，“你，你自己做的？比心薇那个
笨弄得好多了，比买得还好看！”我拿出来羡慕地看了看。安然做这种东西最厉害
了。 &&&&&& 她点点头。我说，“你干吗不自己给他啊？” &&&& 安然低下头，说,“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上次的事觉得抱歉而已。你会帮我吧
亦？”她望着我，那样恳切。我不知道她是想对万辰说对不起还是想对自己错失的 && 感情说对不起。她说，“小亦，算是个纪念吧。” &&&& 我的心里有一点难过。有的时候发现安然和我是一类人，感情越深越不善于表 && 达。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方式，迂回宛转。 &&&& 我只能说，“好。” &&&&&& 这个情人节很喜剧化，中午我收到一封匿名情书，没看懂，扔了。我猜肯定是 && 万辰报复我当年高中愚人节托隔壁班一美女写信约他校门口见晒了他一个小时的事
所以就算这个人约我去王府吃饭我也是不会去的。我决定让他知道道高一尺魔高一 && 丈。晚上在楼门口堵他把安然的盒子给他了。以万辰对我的了解一定以为那盒子里 && 有致命生化武器。他死都不会相信我会送他情人节礼物。 &&&& 万辰一直对这件事苦思冥想好多年也不明白我哪跟筋不对了。送礼物的比收礼 && 物的还得意万分。一想起他的表情我就笑得要昏倒。 &&&& 我一直没告诉他这是安然送给他的，因为我答应过安然了。 &&&&&& 我不知道是否这个秘密将随着时光的流逝被埋葬在久远的年代里。 &&&& 我什么都不知道。 &&&&&& （第十三章完） && 第十四章 &&&&&& 萧楠家的阳台面向南，正午的太阳毫无遮拦地散落下来，晒得我的面孔
轻微疼痛。我记得舒阳最后跟我说，小亦，我在去医院的路上，到了有情况
我马上打给你。他的声音仿佛从悠远的深谷里传来，颠沛流离了很久才到达
我的心里。 &&&& 我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我呆呆地盯着手机屏幕，就这样一动不动。
时光静止在这一刻，我不能思想。我的心如冬日的大海，看似平静，暗里波
澜起伏。 &&&& 我没意识到萧楠一直站在旁边担心地望着我。他突然轻声开口。他说，
“小亦，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 我依然望着手机。我的声音好像已不是我的。我说，“他出车祸了。” &&&& 萧楠惊讶，他问，“是谁？严重吗？” &&&& 是谁？我问自己，万辰是我的谁？我的朋友，我的亲人，我的玩伴，我
的知己，分享我的快乐，分担我的悲伤，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 可是现在，我要失去他了。 &&&&&& 我突然用双手掩住面孔，泪水透过我的指缝无声地滴落下来。 &&&& 绝望和恐惧如狂风一样席卷了我，一个声音在心底不停地说，这不是真
的！不是真的。我不可以失去他的。我们说过要做一生的好朋友的。万辰，
你怎么可以这样？ &&&&&& 这是我生命里最为艰难的五个小时。我慌乱，我无助，我希望可以沉沉
地睡去，我又希望在清醒中等待。我的脑海里如旧日泛黄的电影，支离破碎
的画面交错闪过。我们曾经分享的少时回忆，伴着欢笑，争执，泪水，悲伤
一幕幕投影在心底。 &&&& 我不停地祈祷。我发誓，万辰，如果你没事，我以后一定不再欺负你，
我弄坏你的车模我一定赔给你，我答应请你吃的哈跟达斯一定不会黄牛，我
还说过我将来有钱要送你一辆BMW。你怎么可以不等我呢？ &&&&&& 太阳一点点地向西沉了下去，我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我望着地上摇曳
地树影慢慢地被拉得越来越长，越来越长。。。 &&&&&& 人群早已从萧楠家离开，只有他还陪着我。他递给我一杯水。我接过来，
他犹豫的说，“是，舒阳出事了吗？” &&&& 我抬起头看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 萧楠有点吃惊，他说，“我还以为。。。” &&&& 我低下头，喝了一口水。我很疲倦。我的心里很乱。 &&&&&& 然后电话响了起来。我的心突然悬了起来。 &&&& 舒阳说，“小亦，万辰他脱离危险期了，但是还没有醒。” &&&& 我一下子放松了下来。“真的吗？他没事吗？那他什么时候才会醒？他伤
哪里了，严不严重？要住很久的院吗？你要好好照顾他啊。要不，我去Chicago
吧？”我开心得有点语无伦次。 &&&& 舒阳被我的问题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没有讲话。然后他说，“小亦，你
放心，等他醒了我告诉你，他的几个朋友都在，还在问医生。我知道他没事了
马上打给你的。你不用来了，你学习那么忙。” &&&& 我没有注意到舒阳语气里的疏离。我也没想到我回来以后除了寒假从没提
过要去Chicago。而这一次却毫无犹豫地为了万辰要去。我更没留心到我在我男
朋友的面前如此热切地关心另外一个男生有什么不妥。万辰的安危牵扯了我全
部的心思，别的我都忘了。我以为舒阳会明白的。我想，我是太天真了。 &&&&&& 收了线，我欢喜地和萧楠说，“我朋友现在没危险了。”尽管我还是很担心， && 但是我想，这已经是个好消息了。我站起来，拼命伸展了一下四肢，这样紧张
地坐着，全身都僵了。 &&&& 萧楠宽慰地说，“那太好了。是你什么朋友啊，看你这么紧张。” &&&& “是我。。”我顿了一下试图找个恰当的形容词，比如最铁的朋友，比如发
小儿，比如情同手足。可是我忽然发觉，任何一个词都不足以形容万辰和我的
关系，仿佛比这些都还要深一些。我只好说，“是个很好很好很重要很重要的朋
友。”我从来不吝惜用任何言语来形容我们的友情。 &&&& 萧楠看着我说，“男的？” &&&& 我说，“是啊，怎么了？” &&&& 他又说，“很好很好很重要很重要？” &&&& 我奇怪地盯着他说，“你干吗？难不成你有了余非还想惦记别人，你休想!” &&&&&& 他很有深意地望着我，说，“比舒阳还好还重要吗？” &&&& 他的话好像一记闷棍打在我的头上。我愣在哪里半晌才反驳，“神经病。这
根本是俩码事。”这怎么可以比？ &&&& 他耸耸肩膀说，“是吗？”然后拿过我空了的杯子走开了。 &&&& 我心里嘀咕，gay就是不一样，莫名其妙的。 &&&&&& 第二天晚上我终于和万辰通上了话。他的声音微弱，没有以往的活力，可
是我还是很高兴，一想到这个声音差点就要从我的生活里消声匿迹眼泪就差点
又掉下来。 &&&& 我说，“万辰，你还好吗？” &&&& 他说，“我说好，你信吗？”舒阳跟我描述了万辰的状况，我一知半解。只
是知道大脑受到撞击，四肢健全，内伤很严重，可能要一段时间才恢复。已算
不幸中的万幸了。 &&&& “你要把我吓死了。你就不能骗我说，你好多了。” &&&& 万辰轻轻地笑，说，“嗯，我好多了。” &&&& 我说，“是不是特别疼？”我手划个口子都要喊半天。 &&&& 万辰说，“小姐，你看我说了你又不信，车祸啊。” &&&& 我的心突然缩成一团，我说，“万辰，你知道我是最受不了车祸的。你。。。
” &&&& 那年那月的记忆我早已埋葬，而万辰的事仿佛再一次把曾经的痛带回到我
的生命里。 &&&& 万辰仿佛才意识到我说什么，黯然道，“小亦，对不起。” &&&& 我赶忙转移话题，说，“好了，不多说了，你好好休息吧。” &&&& 万辰说，“嗯，别告诉我家里人说啊。” &&&& “知道了。”万辰的哥哥已经回国。在美国我们两个仿佛是彼此相依为命一样
很多难关都是这么渡过了。我想，这次也是一样。 &&&&&& 秋天慢慢来了。我们这里四季分明。也有叶子会在秋天变红的树。有时候，
我会想念北京，越来越想。万辰出事的时候，那些发生在北京的故事在记忆里挥
之不去。我想起那一年我们去郊游，笑声仿佛还在耳边回响。我的思乡情节越来
越重，即使舒阳的安慰和爱情也不能治愈我对北京的思念。我想爸爸妈妈和家门
口的小吃摊了。 &&&&&& 万辰慢慢地好了起来。这一段时间我和万辰通的话比和舒阳还多，即便是和
舒阳的电话里也经常提起万辰。我很感激舒阳，他照顾着万辰的日常生活。但是
他的话越来越少，沉默的时候越来越多。我一直以为舒阳本来就不是个爱说话的
人，我们在电话里也一向是我说的多。 &&&& 我后来才知道，我不但天真，而且太自以为是了。 && 标&&题: 后来(49)
发信站: 石头城 (Tue May 20 11:44:32 2003), 站内信件 &&&&&&&& 或者爱情总是盲目，不明所以的时候最快乐。当一切露出本来面目却已经太晚
这是很久很久以后我才明白的道理，只是当时已惘然。 &&&&&& 那个秋天总是有很明亮很明亮的阳光照在公寓前的大树上，有很温暖很温暖的 && 风午后穿过走廊，有很动听很动听的旋律在我心里回荡。万辰渐渐康复，我曾经的 && 恐惧也潮水一样消退，我能感觉舒阳就在我身边。生活中的一切都恢复到我以前的 && 状态。我真的很开心。是那样一种刻骨铭心的愉悦。我深深地记得。 &&&& 我给心薇写了一封长长的email，絮絮叨叨地讲很多事情。第一次我的心情不 && 再如曾经的孤单和沉重。只有心薇可以容忍我的漫无边际。只有心薇。Email发送 && 出去以后我轻轻叹息。居然已经这么久了。。。 &&&&&& 那一天晚上萧楠带来一个好消息，他说余非帮我争取到了一个面试机会。要我 && 十月底飞到加州去。那是一个我很喜欢的公司，我很雀跃，这一年的经济越来越差
很多人为了找工作的事情浇头烂额。我起初并没有抱很大希望，只是想试一下。没 && 想到终于有了一个机会。我开心地把这个消息告诉舒阳。我以为他一定会为我高兴
可是他说，“小亦，你不要去。” &&&& 我说，“什么？？？” &&&& 他只是说，“你不要去。” &&&& 我很诧异，我说，“为什么？”以为最能分享你的喜悦的人却突然把你打落到
底。 &&&& 舒阳说，“你反正毕业要来Chicago的，面试成功又能怎样？你也不会接受这
offer。而且你也未必会得到，现在那么难，何必浪费时间和精力。”他的声音如
笃定，好像对一切都十分有把握。 &&&& 我的心里突然生出一丝反感。从小我就不喜欢别人左右我的生活，没有人有权 && 利告诉我应该如何不应该如何，即使是舒阳也不可以。 &&&& 我说，“只不过是试一试，成功与否还不是定数，再说，你怎么知道我不行呢
？” && 我很生气，为什么这么早就否定我？ &&&& 他仿佛察觉了我的坚定，突然沉默。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舒阳和我之间有了若隐 && 若现的距离。这距离随着长久的无言越来越遥远。或者这距离一直在那里，只是我 && 没有意识到而已。 &&&& 他说，“小亦，你是不是一定要去？” &&&& 我没有一丝犹豫，说，“是。” &&&&&& 我仿佛听到舒阳隐约叹息，仔细听又好像没有。他只是说，“那祝你成功吧。
” &&&&&& 我的心里很失落，舒阳最终给了我他的支持，可是如此地勉强。当情绪终于平 && 复下来我想，或者舒阳是对的？如果成功了我会不会去加州呢？会吗？我发现在我 && 的心里产生了怀疑。一边是舒阳，一边是我要的生活。我摇了摇头，这个抉择想来 && 还太早，不是吗？ &&&& 我拉开抽屉，里面躺着那一年冬天舒阳寄给我的贺卡，他不知道，我一直保留 && 着这张看过无数次的卡片。 因为陈旧已经些微泛黄，舒阳的字迹随着时光慢慢淡
我轻轻抚摸他的名字。心底无声地说，舒阳，已经那么那么多年过去了，你知道不 && 知道？ &&&& 那一晚，我睡得很不踏实，我梦见一片很大很大的树林，浓浓的雾笼罩着四周
空气潮湿而隐晦。我的前面有一个很象舒阳的背影，我拼命追赶他，我想知道那是 && 不是舒阳。可是无论我怎样加快脚步，那个身影却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渺茫。我 && 想喊却喊不出声音，偌大的树林转瞬间只剩下我一个人。只有我一个人。那种无力 && 感触目惊心。 &&&& 我在凌晨的冷风中惊醒，心里很不安。没来由地不安。我披着毯子过去关窗户
窗外已隐约可见晨曦。我的精神有一点点恍惚，松动的玻璃窗砰地一声落了下来， && 砸在我右手的拇指上。我迅速地把手抽出来，紧紧攥住手指，抱在胸前，在剧痛中 && 弯下腰去。我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我怕吵醒芊芠。她明天要期中考。 &&&& 我蹭到床前，躺了下去，拉高被子翻来覆去。这一瞬间，悃意全消，无比清醒
所有神经末梢都在叫，好痛。我就这样折腾来折腾去终于还是慢慢沉入梦乡。 &&&& 早晨闹钟响的时候我照例伸出手去按，一下忘记手指受了伤，哎哟一下醒了过 && 来，呆呆地望着变成青紫色的拇指才突然想起昨夜的事，也记起了那个梦，不禁怔 && 仲。 &&&& 芊芠轻轻地敲门，说，“小亦，你没事吧？” &&&& 我回过神来，跳下床，过去打开门，说，“哦，没事。” &&&& 芊芠点了下头，说，“那就好，还以为你怎样了，大清早在那叫，我在摊荷包
蛋， && 给你做一个吧。”说着转过身往厨房走去，忽然停下来回头说，“对了，昨天夜里
像听到很大的动静，好像什么东西砸了。你听见了吗？” &&&& 我伸出手去给她看。芊芠看到我一个有两个粗的拇指吓了一跳，说，“你怎么
的？” &&&& 我只好叙述了一遍。芊芠连连叹息说，“很疼吧，这么不小心，我给你弄个热
巾敷一下吧。” &&&& 我赶紧说，“不用，我自己来，你赶着去考试。” &&&& 芊芠话说着走进洗手间说，“这能耽误多少时间？” &&&&&& 芊芠走了以后，我的手上包着个热毛巾，坐在饭桌前吃早点。今天刮大风，呼
呼啦的声音让人烦躁，树枝被吹得仿佛马上要断掉。天空有点阴，好像我的心情一
样。 && 芊芠帮我热好的牛奶摆在面前，渐渐冷却。。。 &&&&&& 傍晚接到朝颜的电话，他的工作又恢复了往常。不管曾经多么震撼的事件总是
被时间所掩埋，无声无息。只是发生过的事终将变成历史而再也无法改变。 &&&& 他说，“小亦，你好吗？” &&&& 每一次我都说，我好呀，你呢？可是这一次我不知如何回答。朝颜又让我想起
过去的日子。他是岁月留给我的一个证明，我们从不曾象知己般倾吐心事，但是彼
的存在随着时间流逝变成了一种习惯。我不需要向朝颜隐瞒任何情绪，而且也不用
释。往事给我们留下了难得的默契。 &&&& 他没有问，我也没有说。他只是说，“小亦，我下周要去你那边办点儿事。我
吃个饭好不好？”
我说，“好。” &&&&&& 再见朝颜，已经过了四年。 &&&&&& 我坐在饭馆门口的长椅上拿着手机打游戏，直到听到一个声音叫，“小亦。” &&&&&& 我抬起头冲他拼命招手，然后跑了过去，仔细打量他，摇了摇头，故意说，“
朝颜， && 你老了好多。我都快认不出来了。”其实我一眼就看到他，他变得成熟了，曾经的
意气 && 风发转化成了沉稳。只是他的笑容却依然如往日一样温暖。 &&&& 朝颜笑，说，“是吗？” &&&& 我煞有介事地点头，然后问，“我呢我呢？我也老了很多吧？” &&&& 他只是说，“你说呢？”又笑。 &&&& 我望着他说，“怎么可能不老，这么多年了。” &&&& 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无奈，说，“是啊。” &&&&&& 沉淀的记忆在我们彼此之间悄悄回旋，有些事一去再也不能复返。 &&&&&& 我们面对面坐下，朝颜忽然说，“小亦，记不记得有一次我们在地铁里相遇。
你好 && 像个乞丐一样坐在地上。然后我们去吃饭。” &&&& 我点点头，说，“当然。”那一天地铁站里的风带着夏日午后的温度还有地铁
过的声音，我的困惑和无措朝颜也曾看在眼里。他没有问过，因为我不能说。他从
不曾 && 知道那一天我见过了心薇。我以为有时候隐瞒会有更好的结果，我不能诚实。只是
这样。 &&&&&& 心薇的坦白和勇气永远让我觉得佩服。尽管这么多年以来我并不知道这样的结
果究 && 竟是人为还是天意，对还是错，好还是不好。我从没想清楚过，也早已选择了放弃
。 && 标&&题: 后来(50)
发信站: 石头城 (Tue May 20 11:45:26 2003), 站内信件 &&&&&&&& 朝颜看着我沉默，往事纠缠着我。他说，“小亦，你变了好多，有点憔悴，学
很忙吗？” &&&& 我摇摇头，说，“还好。” &&&& 他专注地看我，说，“你以前总是很开心，又简单，现在怎么看着心事重重的
有什么事我能帮忙吗？” &&&& 我笑，说，“我能有什么事？你看我这么多年不是一直象个白痴一样活着。快
儿点菜。”我的心里很乱，我不知道如何倾诉。也不想。 &&&& 他笑笑，说，“希望是。” &&&& 这一顿饭我们愉快地聊天，很普通的事情，聊过去的大学生活，聊现在的美国
活，聊天气，聊股票，聊天下大事，无所不聊。只是有一个角落我们不约而同地从
提起。有一些伤痕静静地躺在哪里。 &&&& 吃完饭我们去附近的一个bar里。灯光昏暗，有人在打台球，有人在玩游戏，
有band在大声唱歌。我们一人喝掉两瓶百威。 &&&& 我说，“你看我们这里的bar很土吧，都是乡村音乐。不跟你们纽约似的。” &&&&&& 他笑，“挺好的啊，比咱们大学门口那家强多了。你忘了他们那有个男歌手，
头发，总爱甩来甩去，还特喜欢唱英文歌。我们老笑说是俄罗斯来的。对吧？” &&&& “对对对，是有这么一位，倍儿恐怖。每回看他甩头发我都要吐。”我想起来
大笑。 &&&&&& 喧闹的音乐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吉他。一个男声悠扬地唱起了慢歌。 &&&&&& “Are you going to Scarborough Fair? &&&& Parsle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 &&&& Remember me to one who lives there &&&& She once was a true love of mine &&&&&& Tell her to make me a cambric shirt &&&& Parsle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 &&&& Without no seams nor needle work &&&& Then she'll be a true love of mine” &&&&&& 这是我很喜欢的一首老歌，不禁轻轻和着。我转过头望着朝颜模糊的侧影。他
佛沉浸在这首歌里，完全没有注意到我。他的神情竟如此伤感。我突然想到，朝颜
是让我想起大学时的时光，而我的存在又提醒了朝颜什么呢？ &&&& 我们又在那里坐了很久，等酒精慢慢在血液里散去。我有些心不在焉，手无意
地顺着啤酒瓶的轮廓划来划去。抬起头才发现朝颜关心地望着我，他什么都没有说
朝颜的敏锐一如既往。只是关于爱情我不想和朝颜提起，我怕我会犯错误，做错选
择。 && 但是朝颜错过，他的过去就是我的现在。他比谁都清楚。 &&&& 我只是说，“朝颜，如果我做了一个不知道对错的选择，你会不会支持我？” &&&&&& 他说，“会。” &&&& 我想，足够了。 &&&&&& 朝颜开车送我回去。夜色已经很沉。他一直轻轻地反复哼唱着那首歌，可能自
都没有觉察到。他的声音还是很动听，只是每当唱到“She once was a true love &&of &&mine”的时候都不觉低了下去。我的心里无尽伤感。 &&&& 分别的时候朝颜探出头来嘱咐我说，“小亦，要好好照顾自己。” &&&& 我站在门口说，“知道，你也是。” &&&& 朝颜笑了一下对我摆了摆手，发动了车子。我忽然迈下台阶，说，“朝颜！” &&&&&& 他顿住，说，“什么？” &&&& 我盯住他的眼睛，我说，“你一定要幸福。”这句在我心里迂回了千百遍的祝
福终 && 于脱口而出。我不知道何时才会再见朝颜。只是想让他知道，他的幸福对我来说很
要。我曾经埋怨过他，曾经诅咒过他，可是后来我终于知道原来放不过他的一直是
自己。我不想看他这样继续活在过去里。 &&&& 朝颜什么都没有说，他深深地望着我。然后他的右手轻轻从左肩划到右肩穿过
气慢慢拉出一道弧线接着握成拳伸出拇指。 &&&& 我的眼眶突然泛起雾气。有一个浅浅的笑容撞到心里。那是只有我才懂的手势
那是心薇以前经常做的手势。他说，我知道，你放心。夜色里朝颜的神情凝固成一
永恒的画面。 &&&& 我望着车子离去的影子低低地说，就让一切都过去吧，好不好？ &&&&&&&& 我也进入了忙碌的期中考试中。时间又开始不够用。连着几天傍晚都泡在图书
里，两眼发黑，腰酸背痛。手指上的伤已经从青色转成紫色，从紫色转成黑色。疼
不疼了，只是很麻木。握笔写字的时候好像没有触感。神经全都罢工了。我跟万辰
怨我残疾了，他不屑一顾，展现了真正和病魔做斗争的大无畏精神。他手上的绷带
没全拆光，还要定期去复查。 &&&& 舒阳很久没有给我打电话。我不认为这场拉锯战我有什么错。有时候我是一个
固执的人，在某些事情的坚持上我从不让步。但是我很想念他。 &&&& 舒阳最终还是联络了我。他却说，“小亦，如果我不给你打电话，你是不是打
算这 && 辈子都不打给我？” &&&& 我有些心虚，敷衍地说，“我哪有，我最近忙着考试啊。”终于有一天我们也
进入 && 了用忙来做借口的阶段。 &&&& 他说，“小亦，我突然觉得。。。”他的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住。声音惶恐不安
。 &&&& 我说，“觉得什么？” &&&& 他说，“没什么。你考试考得怎样？” &&&& 我说，“还可以吧，有一门很糟，那个老师好变态，出得题太多了。”我知道
舒阳 && 想转移话题，他的欲言又止同样让我惴惴不安。 &&&& 他问我，“对了，你订机票了吗？” &&&& 我以为他说去加州，我说，“定了啊，连hotel都定了。是个deal。很便宜呢
。” &&&& 他很惊讶说，“你定什么hotel，你不住我这里吗？” &&&& 我突然意识到他在说寒假，吃了一惊，说，“我以为你说加州。” &&&& 舒阳顿了一下，没有讲话。我很紧张。然后他说，“哦，也好。” &&&& 我不知道他说也好是什么意思。后来我再没有机会问过。 &&&&&& 那一天的飞机是下午五点。萧楠开车送我去机场。天气很冷。我穿了很厚的外
套。 && 萧楠笑我说到加州一定会热死。我把行李卸下来他就走了。我一个人拖着小行李箱
机场。人不是太多，检查行李的时间却很长，很多年轻男子都被从头到脚地翻了底
朝天。我幸运地溜了过去。 &&&& 候机大厅里很空。911以后坐飞机的人少了很多。我趴在巨大的玻璃窗上看着
架的飞机沿着跑道起飞降落，有一点点兴奋。然后电话响了起来。是舒阳。我想他
概想祝我一路平安。 &&&& 果然，他嘱咐我到了给他打电话。然后他说，“小亦，你到了加州就离我更远
了。” &&&&&& 我说，“不会啊，我大后天就回来了。” &&&& 他仿佛根本没有听到我说什么，只是深吸了一口气自顾自地说下去，“小亦，
我忽 && 然觉得你又要在我面前消失了。上一次是我出国的时候，我找过你的，你知道吗？
为什 && 么你一定要选择离开呢？” &&&& 他的声音困惑不解，我的心纠结成一团。我说，“那一次是因为。。” &&&& 他没有等我说完，说，“算了，都那么久了。你变了好多你知道吗?你曾经是
那么一 && 个单纯的小女孩，在我的记忆里永远是这样的。我一直以为这是天意，我们终于可
以在 && 一起，你还是我梦想中地模样。可是现在，我不知道，我一点把握都没有。” &&&& 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或者我真的变了？变得不再是舒阳记忆里的样子。可是
舒阳 && 对于我来说又何尝不是，他对我来说越来越陌生。为什么他一定要让我觉得有负罪
感。 &&&&&&他轻轻地说，“小亦，我爱了你很久你知道吗？” &&&& 我曾经无数次地幻想过舒阳对我讲这句话，很多年。可是现在我的心里却如此
沉重。 && 舒阳，你是对我失望了吗？ &&&& 夕阳的余辉斜斜地照在我身上。我伸出手臂趴在玻璃窗上然后把头缓缓地靠上
去， && 闭上了眼睛。心绪如前赴后继的海水拍打着堤岸。一个声音反复在心底盘旋，究竟
为什么？！ &&&& （第十四章完） &&&& 第十五章 &&&&&& 春天来了。街边的玉兰花肆无忌惮地绽放着。空气里弥漫着似有若无的春日 && 气息，轻轻浅浅地拂过心底，让人的心情顷刻间穿越寒冬雀跃起来。 &&&& 我和安然拎着饭盒去食堂。中午的校园里呈现出以食堂为中心的几个辐射图。 &&&& 我刚刚睡醒，智商只恢复了50%。出了宿舍楼门刚一转身就砰地一声撞在一辆自行 &&&& 车上，哎呀大叫一声。要不是安然拉住我我又栽下去了。我大声抱怨，“谁啊， && 这么窄的地儿也要挤进一辆车来，就懒成这样。”估计膝盖又青了。 &&&& 安然哭笑不得，说，“这每天过几百人，怎么别人都没事儿，就你非得撞上去 && 。” &&&& 我一边揉一边说，“我梦游呢。昨天晚上看小说看到夜里三点，悃死我了。” &&&&&&&& 安然提醒我，“对了，下午要交的作业你写完了吗？可别又忘了。” &&&& 我大惊，“啊，你不说我还真忘了。安然，”我拽住她的胳膊，“你要救我啊 && ，
借我抄抄吧，这顿我请。求求你了。” &&&& 她瞟我一眼说，“我哪回没救你啊。” &&&& 我作势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说，“安然，你最好了。” &&&& 她一把推开我说，“你恶心不恶心啊，我中午饭都不想吃了。” &&&& 我大笑，说，“成，这可是你说的，不是我不请你啊。哈哈。” &&&& “你休想！” &&&&&& 从食堂出来我懒洋洋地说，“唉，吃饱了又悃了。” &&&& 安然嘲笑我，“你上辈子八成是猪变的。” &&&& “不能，猪好像不冬眠吧。跟我还不太一样。” &&&& 安然笑，“是是是，特殊品种，会冬眠的猪。” &&&& 正说着，迎面碰见万辰，满头大汗地拎着他的大饭盆冲过来。我偷偷跟安然 && 说，“嘿，看过来一头猪。”然后大声对万辰说，“喂，你来这么晚，走错地儿了 && ，
泔水桶在食堂后面呢，你再不赶去就都拉村里去了。”我每回看见万辰就老想把 &&&& 他气死。 &&&& 万辰瞪我一眼，说，“你知道这么清楚，刚享受回来啊。”他有意无意地看了 &&&& 安然一眼，也没什么反应。 &&&& “去你的。”破人老跟我作对，唉，其实我跟他作对才对，“你干吗去了，这 && 么
晚才吃饭，都快关门了，什么都没有啦。” &&&& “刚踢球去了。呆会儿中午有比赛就没地儿了。”他忽然盯着我的腿，说，“ && 你
怎么走路一瘸一拐的，这次又破坏哪的公物了？” &&&& “什么叫又？我什么时候破坏公物啦。我刚才撞车上了。” &&&& “厉害啊，几天没见，又长本事了，连汽车都敢撞了，人家车报废了吧。”他 &&&& 又打趣我。 &&&& “少废话，我撞自行车上了。懒得理你，走了走了。”我拽着安然就走。 &&&& 万辰在后面叫我，“我们那有好得快，要不要喷点，我呆会给你拿过去。” &&&&&& “不用不用，没那么严重，你留着下回有个好歹地自个儿喷吧。” &&&& “死小亦，没事就咒我。”他气哼哼地走了。 &&&&&& 我得意地跟安然说，“跟我斗，他没戏。” &&&& 安然只是笑笑。风轻轻地吹动她的长发。她什么都没有说，脸上带着我习惯的 &&&& 平和表情。而我却用力盯着她看，我想看到她心里去，看这个倔强的女孩到底在想 &&&& 什么。一直把她看得不自然起来。“你老看我干吗？” &&&& “没事，你。。。”我提还是不提呢？被蒙在鼓里的万辰仿佛已经把一切淡忘 && ，
他并不知道那一天他收下了一个女孩最真挚的心意，他也许更以为一切都结束得彻 &&&& 彻底底。可是安然又是否走出了这个心结呢？也许她还在努力。与自己喜欢的甚或 &&&& 曾经喜欢而不能忘情的人朝夕相对应该是很难的一件事吧。如果是我呢？我会愿意 &&&& 选择想念舒阳，又或者选择继续和他生活在咫尺的距离而心却远在天涯呢？ &&&& 我无奈地轻轻摇头，安然看我欲言又止，问我，“小亦，你怎么了，到底想说 &&&& 什么？” &&&& “我。。。”我想说什么呢？说了有什么用吗？ &&&&&& 安然看我呆呆的不以为意，我平时本来就经常是这样的。她说，“是不是健忘 &&&& 症又犯了。想说什么又忘了吧。” &&&& 她不知道，我的心里千回百转。我只好说，“还是你了解我。” &&&& 她歪着头有点得意的笑。“对了，心薇下午几点回来啊？” &&&& “四五点吧。闪过下班高峰。” &&&& “太好了。那下课正好去看看她。她全恢复了吧？” &&&& “嗯。所有坏事都过去了。” &&&&&& 都过去了。一切的一切，好的，坏的，都终将沉淀成记忆。 &&&&&& 广播站喧闹的流行音乐湮没在正午沉默的校园里，室友们都在睡午觉。我背着 &&&& 安然的作业先跑到主楼的一个小教室里埋头苦抄。一边抄一边改，势必要让老师看 &&&& 不出来，比如故意写错几个字她用公式A我用公式B什么的。这对我来说可是驾轻就 &&&& 熟。 &&&& 中午的教室空荡荡的没有几个人。可是一到考试的时候就挤得象罐装沙丁鱼。 &&&& 有人走进来，啪地拉开椅子，坐在我后面，然后就没动静了，我也没留意，奋笔狂 &&&& 书，看看表，要上课了，我还得跑回我们系呢，然后噼里啪啦地收拾东西，快步走 &&&& 出去，后面的人也跟着出来。我心想，可不能迟到，不然安然要杀了我。下午上课 &&&& 的人陆陆续续都走进楼来，我好不容易钻出主楼，刚要跑，旁边一个男生突然过来 &&&& 对我说，“嗨，你还记得我吗？” &&&& 我吓一跳，定睛一看，好像打哪见过，可是想不起来了，只好老老实实地说， &&&& “不记得了，谁啊？”最讨厌别人问我这个问题，我本来记性就不好。 &&&& 那个男生笑着说，“我前两天打球不小心砸到你的头，不会把你的头砸坏了吧 && ?” &&&& 我恍然大悟，“啊，是你啊，可恶，我头哪那么容易坏。”我又看了看表，完 && 了，
还三分钟，“不行，我得赶紧走了，我要迟到了。Bye。”我冲他摆摆手，拔足狂 && 奔。 &&&& 他在我身后喊，“小亦，晚上找你去行吗，有事问你。” &&&& 我头也没回，一门心思想可别迟到，大声说，“随便随便。” &&&& “一言为定啊。” &&&&&& 踏着上课铃声我走进教室，把我的作业放在讲台上，然后赶紧走到安然那把她 &&&& 的作业还给她，她也交了上去，回来狠狠地小声说，“怎么这么晚，还以为你跟哪 && 儿
又睡过去耽误上课了呢。” &&&& 我也压低声音说，“我哪敢啊，被人耽误了一会儿，不赖我啊。”其实人家一 && 共
没跟我说三句话，反正我找着一个借口。 &&&& “谁啊？” &&&& “不认识。”刚说到这，突然想起，啊，那个家伙居然知道我叫什么，还知道 && 我
住哪。死了死了。 &&&& 安然狐疑地看着我表情古怪，说，“不认识？怎么回事？” &&&& 我说，“你问我我问谁啊，我也不知道。上课了上课了。” &&&& “嘁，又装神弄鬼。” &&&& 我哪有？ &&&&&& 晚上吃饭前，心薇回来了，是朝颜送她回来的。我和安然都到楼下帮她拿东西 && 。
她的气色不错，一切雨过天晴。看见她站在朝颜身边我总是由衷地欢喜，好像看电 && 影
看到happy ending。心中的大石卸去，终有美丽的结局。 &&&& 分别时，朝颜对心薇说，“自己小心，有事给我打电话，周末我来接你。” &&&&&& 心薇笑着说，“好。” &&&& 朝颜又对我说，“小亦，麻烦你照顾心薇啦。” &&&& 我忽然想起不久前朝颜也对我说过这句话。那个时候他已经选择将关心埋在心 && 底，
也放弃了表达爱的权利。可是世事变幻，他的感情终于迎来了这样一个归宿。我比 && 任
何人都了解朝颜的心路和这种失而复得的弥足珍贵。 &&&& 朝颜和心薇的眼波流转。刹那间，我仿佛看到宿命的出口。我和安然交换了一 && 个
眼神。我们对他们的祝福心照不宣。最爱的朋友终于找到幸福。 &&&& 只是那一个时刻，我在想什么，安然并不知道。而安然想什么，原来我也不知 && 道。 && 标&&题: 后来 52
发信站: 石头城 (日10:35:17 星期六), 站内信件 &&&&&&&& 那个晚上为了庆祝心薇的康复，我们三个女生去南门外面烧烤。 &&&& 冬日的微寒依然恋恋不舍地徘徊在北京的暮色里。夜空里有鸟儿零零落落
地飞过。烤炉发出的热气给玻璃窗淡淡笼上一层雾，街上的行人影影绰绰。香
喷喷的羊肉和鸡翅发出滋滋啦啦的声音，我伸出手去把它们一串串地翻过来。
心薇在旁边吵，“好了没啊？” &&&& 安然笑，“拜托，你怎么象很多年没吃过肉一样似的。”然后轻轻往肉串上 && 面洒孜然和辣椒粉。 &&&& “喂，不要给我弄很多辣椒啊。”我叮嘱她。 &&&& “知道啦。” &&&& 心薇给我们一人打开一罐啤酒。“好久没出来吃饭了，天天被爸爸妈妈关在 && 家里，闷死了。” &&&& 我递给心薇一串烤好的，说，“有朝颜陪你你还闷啊。” &&&& “他要上班，又忙着出国的事。” &&&& 安然挡住心薇的手说，“我不要喝酒，给我一罐雪碧。” &&&& “喝点吗，今天庆祝我回来，这么不给面子。”心薇坚持。 &&&& “安然，无所谓啦，呆会你还打算上自习不成。”我说。 &&&& “那到不是，我。。” &&&& 心薇叫，“不管，不许废话，干杯！”说着举起啤酒。 &&&& “安然，你不喝小心被她念半年，她这人心眼小的很。” &&&& “小亦！” &&&& “好啦，你也少喝点，要是喝多了，我可怕朝颜找我算帐，他可叫我看着你 && 的。” &&&& “少废话。” &&&& “砰”，易拉罐碰在一起的声音。还有此起彼伏的笑声散落在记忆里。那一 && 刻，在那个简陋而喧嚣的小饭馆里我想，很多年以后不知道我会怎样忆起此时
的快乐时光呢？ &&&&&& 回来的路上，皎洁的月光洒在我们微醺的脸上。心薇的话特别多，安然的
话还是很少。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 “心薇，朝颜申请的事怎样了，有没拿到offer？” &&&& 她呆了一呆，看着我说，“怎么我没告诉你吗？他拿到了，去纽约的一个什 && 么学校，什么来的？”她又在那里冥思苦想起来。 &&&& “是吗？太好了。干吗不早说。” &&&& “我以为我告诉你啦，唉，我现在记性也开始差起来，都是你传染我！” &&&& “什么啊，就推到我头上，没听过健忘症传染的。别说废话了，那你们打算 && 怎样？” &&&& “什么怎样？不怎样啊。”她自顾自地走在前面。“你不知道生活里有很多事 &&&& 是不能计划的吗？” &&&& “但是。。”安然轻轻地拉住我。片刻间，我们都无言。有些伤，是不是一 && 生都不会好？ &&&& 心薇忽然转过身，笑着说，“喂，你别老说我了，说说你们两个，大学也不 && 好好谈场恋爱，好时光都荒废了，小心一大把年纪也没人要。” &&&& “我没长恋爱细胞，你不要管我，你关心安然去吧。”我赶紧撇清。我很怕提 &&&& 这个话题。 &&&& 心薇果然转移目标，“安然，你也不要老玩命学习啦。都快成书呆子了。对 && 了，小亦，我记得以前我们不是要撮合安然和万辰吗？是不是？”她一拍手，“对 &&&& 啊！” &&&& 安然低下头，笑了笑，说，“你们俩就知道捉弄我。” &&&&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万辰破人哪里配的上安然，你少没事扮月老了。快 && 点走，一会儿赶不上打热水了。”我把话题岔开。有一些事，已经没有必要再回 && 头。 &&&& “可是，可是。。”这个家伙还没完。 &&&& “可是你个头啦。”我拽着心薇的胳膊就走。“安然，今天轮你打水！” &&&&&& 我们三个人的身影和树影彼此交错而过。我终于知道，其实，每个人的心里 && 都有一个秘密，埋在最深的角落里，陪伴年华老去。没的选择。无法逃脱。 &&&& 第二天一早，老大在床帘外面没头没脑地大叫，“小亦，小亦，醒醒。” &&&& 我翻一个身，嘟囔到，“什么事啊，激光我没选，不要吵我。” &&&& “不是叫你去上课。昨天晚上有个男生来找你，给你留了个条，忘了告诉你。 && ” &&&& 我又睡过去了。 &&&& 她的声音又高了八度，“小亦！” &&&& 我吓了一跳，“什么？” &&&& “纸条在桌上，别又抱怨阻了你的艳遇。人家说中午再来。我走啦。” &&&& “哦。。。”好悃，啤酒的酒精也挺厉害的。 &&&&&& 感觉好像还没睡一会儿，就听见楼道里的喇叭传来阿姨恐怖的声音，“203， &&&& 小亦，有人找。” &&&& 我一下惊醒过来，拿起表看了看，天哪，十一点一刻了，完了完了，今天
十一点半说吃饭时班干部开个会，讨论一下过些天春游的事。万辰昨天中午放
学特别嘱咐我别忘了，我还叫他吃饭前过来叫我一声。这下死了，来不及了。
他一定又要骂我个狗血淋头了。 &&&& 我一边大声答应着，“来了来了，马上就下去。”一边穿衣服，然后冲到水 && 房去洗漱。回来拿起梳子胡乱理了理头发，抄起饭盒就冲了下去。楼门口的人
川流不息，我四下张望也没看见万辰的身影。就这么一会儿，都不肯等我。不
讲义气。 &&&& 我抬起脚就要跑到食堂去。听见有人叫我，“小亦！这儿呢。” &&&& 我顺着声音望过去，是昨天那个男生。“又是你。好巧，天天碰见你哎。” &&&&&& “什么好巧，我过来找你。”他笑。“你可真慢，名不虚传。” &&&& “找我？有事么？我赶时间，没空。你不着急回头再说吧。” &&&& “你怎么天天都这么忙，昨天晚上说来找你，你答应的好好的，又不见人影。 && ” &&&& “哎呀，我忘了。不好意思。不跟你说了，我真的来不及了。” &&&& “你这么急去哪啊？” &&&& “食堂。” &&&& 他很惊讶，“什么？吃饭也这么急？饿成这样，我陪你去。” &&&& 我上下打量他一下，“喂，你很莫名其妙哎，我又不认识你。再说，我也没 && 那么饿，我是。。。” &&&& “去开会？”他得意地一笑。 &&&& “啊？你怎么知道。”诡异。 &&&& “万辰叫我来叫你，我怎么不知道？昨天给你留的条你根本就没看吧？” &&&& “你，你，你。。”奇怪，他怎么认识万辰的。难不成万辰又把我给卖了？我 &&&& 的心里有好多问题，还没想好问哪个。 &&&& 他一下打断了我的话，“快走，不然真来不及了。” &&&& “喂，你往哪儿走啊，食堂在那边啊。” &&&& “你跟着我没错的。”他大步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 我低头小声说，“谁知道你是好人坏人。” &&&& 他转过头，眼神明亮，笑着说，“坏人。” &&&& 标&&题: 后来 53
发信站: 石头城 (日10:35:37 星期六), 站内信件 &&&&&&&& 居然是来学二的小食堂。一进门就看见万辰的脸都快埋进菜单里去了。我走 && 过去，“光当”把饭盒砸在他旁边。把他吓一跳，说，“小亦，你干吗？还带着饭 && 盒，
吃完了还想兜着走啊。” &&&& “去你的，你们换地儿干吗不告诉我啊。害我差点去扑个空。” &&&& “哎，你这恶人先告状的。我不是叫耗子去找你吗？” &&&& 那个男生抗议到，“喂，我有名字的。” &&&& 万辰才忽然想起什么了似的，冲那个男生神秘地笑笑，“对对对，小亦，我给 &&&& 你介绍，这个是经济系的班头罗云灏。也我们球队的。”这个变态还很过分地用胳 &&&& 膊肘去撞那个男生。一看就是陷害我。好，这笔帐先记着。 &&&& “我们开会，他唱哪出？” &&&& “他们系女生多嘛。春游可以一起，不然我被咱们系那帮色狼烦死了。” &&&& 原来是这样。“那人呢，我居然还是来得早的。” &&&& “肯定数据结构的老头又压堂了，估计就一会吧。” &&&& “早知道不那么赶了。菜单给我看！”我一把从他手里抢过来。“先给我弄个 && 腰
果虾仁。 &&&& “哎，你刚才还说不饿呢？”这个耗子废话可真多。 &&&& “我现在饿了，不行啊。”我白了他一眼。跟万辰这种人狼狈为奸，没有好下 && 场。 &&&& 他也没讲话，只是和万辰相视一笑。一副尽在不言中的样子，搞得我心里发毛 && 。 &&&& “你们鬼笑什么？公共场合，眉来眼去！” &&&& 万辰居然没有回话，只是摆出大人不计小人过的神态。真是越看越生气。 &&&&&& 后来的野炊果然是和经济系一起搞的。前前后后弄了一个月，又要找地方，又 &&&& 要凑时间，还要买东西。最可恨的是我们系的男生看见一大群美女立马鞍前马后， &&&& 平时叫他们擦个黑板都推三阻四的。气死人。 &&&& 万辰摆明了想把我推销给那只耗子，就算应该他出面的事情也要推到我头上。 &&&& 我怀疑他是诚心不想干活。他还大义凛然地说，你看我放弃跟美女们接触的机会。 &&&& 你还不谢谢我之类的废话。我说，你干吗总陷害我。他说，我还不是为你好，云灏 &&&& 一表人材的，没有我帮忙你还不孤独终老，脾气暴躁，你看你哪里象个女孩子。我 &&&& 说，我象不象要你管。他说，你这家伙不知道感激。他真的很不错，我才肯帮他忙 && 。
我说，他们系既然美女那么多，找我干吗。他说，就上次你去参见学校那个什么团 &&&& 委的演讲比赛，他被派任务去看就对你一见钟情呗。我说，什么？这么没品，喜欢 &&&& 听那种政治化的东西？他说，木头啊你，人家是喜欢你，又不是喜欢你讲什么。他 &&&& 来问我认不认识你，我当然说认识。何况我还帮忙你说了不少好话，不然，就凭你 && 。
我说，你又想死了是不是？谁知道他是什么人？他说，小亦，你就知道跟我争，自 &&&& 己的事自己考虑清楚。你不信他，总该信我，我怎么会害你？他说这话的时候很认 &&&& 真很认真。 &&&& 我只是说，废话那么多，我懒得理你。 &&&&&& 说这话的时候是一个三月的中午，阳光明媚。我们校队和师大的一场友谊赛， &&&& 我来给他们加油。万辰下半场休息时在我旁边好像只苍蝇罗嗦个不停。我当时想， &&&& 花为媒里面的媒婆怎么不让他反串？ &&&& 操场上风卷起一层层的土。我看见罗云灏的身影灵活地带球穿梭着。我的心 && 里隐隐约约地浮现出一个影子。一个这么久我还是无法摆脱的影子。我问自己， && 小亦，你准备好和往事告别了吗？ &&&& 耗子一脚劲射，球应声入网，万辰大叫，“好！”人群的欢呼刹那间蔓延开， &&&& 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罗云灏跑过来说，“有水吗？”我顺手递给他一瓶，他接过 &&&& 的时候手指轻轻碰到了我的手指，我条件反射一样迅速缩了回来。他也没察觉， && 只是笑着说谢谢。我摇摇头。他的眼神清澈见底，仿佛春日里的绿色田野，温暖 && 而单纯。那一刻我的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象涟漪一样静静泛开来。。。 &&&&&& 野炊的那天天气很好，我们挑了很久才在郊外的运河边找到一处满意的地方。 &&&& 人出奇地多，万辰还得意地说，“美女多就是不一样啊。” &&&& 我说，“赶紧过来干活啦。”然后把从饭馆订的半成品菜分给各个组。“那， && 这
个你别搞混了。盒子上都写得里面装的什么，别把有猪肉的东西弄错到回民那组去 && ，
知道不知道？” &&&& “咦，新鲜，你什么时候这么细心了。上次秋游让你买饮料你都买错了。”又 &&&& 嘲笑我。 &&&& “不是我干的，是耗子啊。” &&&& 万辰又鬼笑，“叫这么亲热？” &&&& “谁叫我？”来得真是时候。 &&&& “这位小姐啦，还有谁。” &&&& “你废话这么多，小心我把你踢到河里去！” &&&& “那我赶紧走啦，小生怕怕。”说着就要脚底抹油。 &&&& 我一把拽住他，往他怀里塞了一大兜盒子，“想跑？没那么容易，干活。” &&&&&& 他只好认命地抱着一大堆东西走了。 &&&& 只剩下我和罗云灏两个人。我忽然觉得不自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 他忽然问我，“小亦，你会不会炒菜啊？” &&&& “不会。”地球人都知道。再说我们组有安然我还怕吃不上饭？ &&&& 他上下打量我一下，摇摇头。我说，“干吗？” &&&& “怎么看你怎么没有做饭天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