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认识老罗同学,我梦见他帮助我姐姐,我姐姐未来的化学老师不好,老罗同学

老罗鬼话之——头上三尺不是人 - 半夜三更鬼吹灯的日志,人人网,半夜三更鬼吹灯的公共主页
记者前去监狱采访,问犯人:“你们关在里面,不上班,会不会觉得难熬?”犯人却兴高采烈地道:“我们上班啊,上得很爽。”接连问了几个人都这么回答。记者在奇怪监狱给犯人安排什么活,会让他们干得这么开心。问及最后一个犯人,他怒道:“老子就是班,班超的后代班操!”
老罗鬼话之——头上三尺不是人
 【老罗不是人】  人生在世,总会撞上几件恐怖事情。而遇见老罗,是我一生当中最恐怖的事情。  27岁这年,我从一个小编升为经理,待遇陡然翻了一倍多。拿到工资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换房子。  我当时已在北京待了四年,搬过七次家,虽然条件一点点好起来,但总没离开过城乡结合部。最近这个房子,25平米的公寓,带厨房、卫生间,一个人住着也蛮舒服,就是位置有点偏,每天上班要坐一个多小时公交。  这次,我决定离开农村,攻进城了。  真是太巧了,我在链家地产居然遇到了大鹏。大鹏全名叫高鹏飞,是我初中同桌。初三时,我因身体原因转学了,后来就再没见过面。  十多年没见的两个人,在一个陌生地点偶然相遇,并一眼就认出了对方。如果不是奇迹,那背后必然有一个大阴谋。但当时我并没意识到这一点。  恰好大鹏也在找房子,他看中了南沙滩的一个两居室,除客厅外,还附带一个小饭厅、一个10平米的露台,而房租才3800一个月。更重要的是,它就在我单位附近,每天都可以走路上班。  很快,我和大鹏先后都搬进了南沙滩这个房子。  刚开始并什么异常,半个月之后,我就感觉有点怪怪的,但具体是哪里怪,也说不上来。  有一天半夜,我突然醒了,朦胧中觉得房间有个人影,甚至呼吸都听得见。  &大鹏,大鹏&我压着嗓子叫了两声,没人应。  打开灯,什么都没有。  到大鹏屋一看,他睡得死猪一般。  回到自己卧室,朦朦胧胧刚要睡着,突然感觉房顶有人来回走动。  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了!我顺手拿起拖把,在房顶上乱杵了几下。声音立即停了。心想,还算你懂事。可等我熄灯躺好之后,走动声又来了。  妈的,我实在忍无可忍了,穿好衣服准备去教训一下楼上的孙子!走到门口,我猛然停住了,靠,我们住的是顶楼!  头皮瞬间炸了,腿都有些软了。想把大鹏叫醒,可摇来摇去一点反而睡得更死了。若不是看他呼吸顺畅,我真以为他死了。  我回到客厅,猛然抬头,突然发现了一个小天窗。在你熟悉的地方,发现一个不熟悉的东西,相信你会和我一样恐惧,尤其是在午夜的时候。  此时,楼上的脚步声还在咔、咔、咔、不紧不慢的传来。  我壮了壮胆子,把饭桌搬到天窗下边,上面又放了一个小凳,慢慢爬上去。打开天窗,借着屋里的灯光,发现是一个空间蛮大的阁楼。  我的手机上装了个叫&全能手电&的软件,我打开它,首先看到的是一些旧桌子、烂箱子等杂物,再往远外看,是一张崭新的大床。看到这张床,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不是一个闲置的床!   然后,我又看到了一张电脑桌,再一看,看到了一个人,不,不是人!是一头猪,手里拿着我晚上刚买薯片,正往嘴里塞!瞬间,我晕了过去&&  第二天,我睁开眼,发现自己好好的躺在床上。我第一个意识是,自己作噩梦了。不对,我摔下来的时候,胳膊上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已经结痂了。屁股着地后那种沉重的痛楚还非常清晰。我一抬头,大鹏正笑眯眯得看着我。  后来,他告诉我,他是一名私家侦探,同时也是老罗的助手。我昨天晚上看到的正是老罗本人,当然他并不是一个猪脸人,他只是想跟我开个玩笑。  大鹏把我带到天窗下面,它跟墙壁的颜色一样,所以很难被发现。我跟着他爬阁楼,老罗已经不在了。除了我昨天晚上看到的一张床、一个电脑桌之外,还有两个大书架,里面塞满了档案袋。  大鹏告诉我,每一个档案袋里,都有一个诡异的、常人难以理解的故事,老罗希望我帮忙把这些故事整理出来。  刚开始,我对老罗所谓的玩笑很生气,一口回绝。但后来经过一些事之后,我便死心踏地的成了老罗的第二个助理。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老罗一直住在我们头顶上那个密不透风的阁楼上,但是我很少能够在现实生活中见到他,每次他想跟我交流,都是通过梦境。  没错,你猜对了,老罗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生如裂帛】
  这是我从老罗档案里整理出的第一个故事。关于这个标题,一开始我并不满意,文绉绉的,没有恐怖气氛,而且和其他标题风格不符。不过,想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保留它。
  一个人,哧啦,哧啦,被一下一下扯成了碎布,难道还有比这更恐怖的吗?
  废话说完,我的故事开始了,你准备好了吗?
  1.回家
  一辆小巴在年久失修的乡间公路上飞爬着,不时淹没在浓密的青纱帐里,若隐若现,宛若杂草丛中的一条游蛇。
  车里人声嘈杂,徐水木翘着二郎腿,胸前叩着一本书,侧着脑袋睡着了。他大概梦到了母亲做的手擀打卤面,口水顺着嘴角抻出老长。旁边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笑眯眯地看着他。
  突然,汽车&嘎&&&地一声,停了下来。所有人都猛地向前扑过去,小姑娘条件反射似的在空气中胡乱抓挠了一下,正好碰在徐水木的胳膊上,小脸儿腾地红了一大片。
  说时迟那时快,卖票女人的大嗓门儿里首先冒出一声:&唉呦妈呀!&接着,小孩子清脆而嘹亮的哭声响了起来。司机探出头去,骂道:&你妈的,找死呀!&头缩回来,好像骂得不过瘾,又补了一句:&鸡巴徐家村,净他妈傻子&。
  徐水木已经醒了,隐约听到&徐家村&三个字,顾不得擦嘴角的口水,喊着:&下车!下车!&侧身挤了出去。
  徐水木跳下车,看见傻六在公交车屁股后面吐吐沫,心想,&若不是这傻蛋,自己就坐过站了。&便从背包里掏出一筒小饼干,扔了过去:&哎,六儿,接着&。
  傻六是个六指,也曾上过几年学,但上来上去连100都数不到,家里也就放弃,当个傻子养了。他接过饼干,宝贝似的攥在手里,讨好似的笑道:&木,你回来啦,嘿嘿&&木,我拿回家啦&&木,嘿嘿,我回去给娘吃。&说完扭身就走,好像害怕被人抢去似的。但刚走几步,好像又想起什么,回头喊道:&木,你老妹让人拐跑了。&说完撒腿就跑。徐水木笑骂了句:&滚你妈蛋&,径直朝家走去。
  徐家村是个人口只有百余户的小村落,全村除了老韩家,都姓徐,都是当家子。水木是徐家村第一个重点大学学生,是村里的骄傲,经常有家长拿他做榜样教育子女:&好好学习,将来像木哥哥那样,考个名牌大学。不好好学,就会像傻六那样,让人&。不过,老人们聚在一块却要叨叨:&徐有才这家伙,怎么日出了这么个有出息孙子,也没见他积啥德&&。&&
  今天儿子回家,赵秀兰特地到几里外的集市买了些他平时爱吃的菜。从下午两点就坐在电视机前等,一直到四点半还没人影儿,她心里有些着急,便胡思乱想起来:他今天是不是不回来了?这孩子,怎么也不打个电话?他会不会出什么事呀?撞车?抢劫?大概在路上耽搁了吧?哎呀,他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赵秀兰没往下想。
  其实,水木仅仅三个月没回家,可最近不知怎么了,赵秀兰心里总不踏实,动不动就会想起儿子小时调皮的样子,她预感到灾难可能又要降临徐家,弄不好会家破人亡。上次水木离家时,因为水月的事跟她冷战了好几天,如今水月又不明不白地离家出走了,该怎样给他解释呢?
  乱乱乱,赵秀兰心里越想越烦躁,越想越不安,甚至觉得这个家简直没法待下去了。她想来想去,最后不由地暗自祈祷:但愿水木没事就好&&
  &妈&,水木站在门口,远远地叫了一声。赵秀兰愣了下神,扭过头看见套在灰色衬衣里的儿子又清瘦了许多,忍不住掉下泪来。&哎&&&,她答应着,迎上去把儿子的背包接过来,不经意间碰到了他空荡荡的袖管里那只枯细的胳膊。刚才的思虑瞬间抛诸脑后,滔滔不绝地教育起儿子来:&说好三点到家,知不知道现在都快五点了,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啊,还想减肥怎么着,这衣服,都成垃圾袋儿了,还不快脱下来,待会儿给你洗洗,皮鞋,床底下有鞋油,自己擦,我就看不惯你这邋邋遢遢的样子,哎,我说你留这么长的头发干什么,还真打算学人家梳小辫子啊。&&&
  在母亲喋喋不休的唠叨声里,徐水木美滋滋地往后一仰,大张着四肢躺在床上,懒懒的,舒服极了。他忽然平生第一次意识到,在母亲的唠叨声里休息,简直是种无与伦比的享受。
  半个小时之后,母亲已经把饭菜收拾好了。水木看着一大桌子的美味佳肴,想起了什么,往嘴里塞两块苹果就往外跑,差点撞到正端着鸡汤走进来的母亲。
  &饭都好了,你干啥去!&赵秀兰把汤往桌子上一放,立时拉下脸来。
  &我去把奶奶和水月叫过来一块吃,就咱俩人,哪吃得了么多,妈,别太小气了,&水木做了个鬼脸,用恳求的语气试探着。他知道母亲不喜欢水月,他更知道奶奶是肯定不会过来和他们一起吃饭的。
  赵秀兰的神色和缓了下来,叹了口气,示意水木坐回椅子上去,&木木,妈不是那种容不得人的。为了让水月好好念书,中考才考了那么几分,我还是拖关系把她送到县里读高中,一年几千块钱,你都知道。是她自己不争气,不好好学习不说,还整天跟一帮不三不四的小混混在一块,你说这时间长了能有个好儿吗?这也就罢了,更可气的是,居然还把带了她两年多的班主任给打了,站在桌子上骂老师,你说有这样学生吗?有这样不懂事的孩子吗?你小时候也淘,可从来没有像她这么离谱过。&说完,赵秀兰掏出手绢,擦了擦眼睛。
  徐水木目不转睛地看着母亲,她从来没有这样严肃地跟自己说过话,好像妯娌俩在商量着家里的大事小情。他知道水月又出事了,但现在只能强忍住焦虑的心情,等着母亲把话说完。
  赵秀兰被儿子的眼神吓住了,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妈知道你疼这个妹子,从小没爹没娘的跟你一块长大。妈也一样疼她呀,咱家除了你奶奶,谁也没打过她骂过她,可她实在也太气人了。我本来都不想管她了,可转而又觉得你说得对:她还小,不能因为做点错事,就断了一生的前程。县里呆不下去了,咱回镇里,又是找关系走后门,好容易进了镇中,可这才上了几天呀,谁也没招她惹她,扔下个纸条就走了。小木,不管你怎么想,我一个当妗子的,做到这份儿上也不亏她了,我也没找她,爱干什么干什么,爱上哪儿上哪儿去吧&。
  赵秀兰停住了,看见儿子眉头紧锁,心里不由七上八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水木盯着眼前那盘红烧肉,过了片刻,他拿起筷子夹了块放到母亲碗里,说道:&妈,别管她了,不上学也好,过几年找个婆家嫁了算了,咱先吃饭吧&。
  赵秀兰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站起身说道:&你看,光顾着说话,菜都凉了,我去给你热热吧。&徐水木把母亲拦住,&妈,还不太凉,凑和着吃吧。&赵秀兰又坐下来,给儿子夹了个鸡块,母子二人便低着头你一口我一口地吃起来,屋子里只剩下咀嚼食物的声音。
  3.夫妻夜话
  晚上九点十分,徐立柱醉醺醺地回家了。路上跌了一跤,摩托车的挡泥板不见了,他满身是土,散发着一股呕吐后浓烈的酸腐气味。水木帮忙给父亲脱掉衣服,然后又一点一点擦干净身子,把他搀到床上的时候已经睡得死死的了。
  一切都收拾好之后,赵秀兰拿起毛活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想想再和儿子拉拉家常。
  &妈,我去睡了啊,&还没等母亲开口,水木把手里的遥控器往沙发上一扔,打个哈气,站起身便要走。
  &木木,啥时把小曼领家来,让妈看看?&赵秀兰叫住儿子。
  水木回过头,发现母亲两只手拿着毛衣针,一动不动地举在半空中,关切地看着自己 ,眼角的鱼尾纹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显眼,一下子好像老去了十多岁,心里一酸。
  &妈,寒假吧,我保证给你领回个又漂亮又懂事的好媳妇。&水木走到母亲身边,心疼地摸着她那日渐衰老的面庞。
  赵秀兰见儿子说得一本正经,会心一笑,觉得儿子真是长大了,懂得了做母亲的心思。于是,又拉过他的手,欣慰地说道:&好儿子,妈等着,去吧,早点睡觉,我也困了,也要睡了&。
  赵秀兰看着儿子屋里的灯熄灭,洗洗也回屋了,刚躺就听丈夫在耳边低声问道:&哎,小木睡啦?&把她吓了一跳。
  赵秀兰奇怪地看着丈夫:&你什么时候醒的?&
  &嗨,我压根儿就没睡着,怕儿子说我,装的,嘿嘿,胃里怪难受的,还想吐。&说着,赵立柱翻了个身正对着妻子。一股浓浓的酒气朝着赵秀兰迎面扑过来,她狠狠地搡了丈夫一把,低声命令道:&去!脸朝那边,臭死了。胃疼活该,谁让你又喝那么多酒&。
  淡淡的月光从窗户漫进来,屋子里依稀可以分辨清头部的轮廓。赵秀兰沉默了片刻,突然碰了碰丈夫的后背,神秘地问道:&韩慧英回来了,你听说了吗?&赵立柱似乎有些惊讶,里面多少还带着些惊慌:&你听谁说的,都十多年了,她还回来干什么?&
  赵秀兰冷笑一声,说道:&哼,我还要问你呢!&等了片刻,她见丈夫又不吱声了,便用缓和的口气说:&有人晚上亲眼看见的,她那间破房子里有灯光,而且,我还听说,她已经找过老太太了。&
  徐立柱还是不应声,只是发出沉重的喘息,明显地心跳加快。赵秀兰装作没听见,继续对丈夫说:&你妈这阵子也神神叨叨的,又是烧香,又是吃素的,你说这都吃了一辈子的肉了,临了临了戒了荤了。顶屁用,到了还不是下地狱。哎,你说她是不是跟着他三奶奶入了教了?&
  赵立柱不耐烦地动了动身子,说道:&你管她干什么,她碍你什么事了&&小木知道水月的事了么?&妻子答应道:&嗯,吃饭的时候我告诉他了,他没事&。
  夫妻俩的床上夜话断断续续,时高时低,错落有致,就连笼子里的蝈蝈也忍不住插进来,伴奏似的叫了几声。
  很长时间的沉默之后,两个人似乎都睡着了,徐立柱突然又翻过身对着妻子耳语道:&你说,如果水木不是咱的儿子该怎么办?&这句话立刻把赵秀兰惹火了,高声说道:&放屁!我自己生自己养的,凭什么不是我儿子!&徐立柱赶忙捂住她的嘴,急道:&你小声点儿!让孩子听见怎么办,我是说如果,又不是真的。好了好了,不早了,睡吧。&说完,背对着妻子打起了鼾声。
  4.奶奶
  黑暗中,徐水木静静地靠在床上,眼里泪光闪闪。父母的话他都听到了,多年来的困惑终于有了答案,但是更多的问题又涌了出来:韩慧英是谁?水月为什么要离家出走?爷爷到底是怎么死的?失踪多年的梅姑姑去哪了?还有最重要的,自己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
  一连串的问题在水木脑海里翻腾,屋里突然变得很闷,仿佛所有的墙壁都向他挤压过来,他感觉快要窒息了。突然,一个老太太的身影在眼前出现、定格,那是奶奶赵晓茹。他回想起傍晚在老房子看到的情景。
  徐水木刚吃过晚饭的时候,只身来到老房子前,他想看看奶奶,顺便在打听一下水月的消息。他知道,水月离家是不会不告诉姥姥的,尽管她是挨老太太打最多的一个。
  最后一抹残阳消失在天边,淡白的月亮随即显露出来,整个徐家村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天空下,无形中增加了几分凝重。
  徐家的老房子是建国前盖的,经历过数十年风雨飘摇,如今已经破败得不堪了,但从格局上依稀可以看出它当年的辉煌。房子是两进大套房,前院四间,后院五间,一色儿的青砖绿瓦。徐立柱一家三口搬出去之后,老太太领着外孙女水月住在里面,大儿子徐立光单独住外边一套。如今,大儿子常年在外地打工,水月一走,房子里就只剩老太太一个人了。
  徐立柱想尽办法让母亲跟他们一起住楼房,但老太太就是不松口,东西搬过去了,她自己又不声不响地搬回来。
  后院种着一棵枣树,现在正是枣子成熟的时节,脆甜的小枣压满枝头,却没人来打,往年这是水月一个人的天下。老太太把掉下来的,一个一个拾进了簸箕里。
  黑漆斑驳的屋门虚掩着,里面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奶奶,&水木低声叫道。从门缝里钻出一只大白猫,围着水木转了一圈又回去了。这只猫就叫&大白&,除了水月之外,是奶奶最重要的宝贝。
  徐水木静静地在门外等了一会儿,又叫了声:&奶奶,&还是没人应,便自己推开门走了进去。
  老式的方格子木窗关得紧紧地,把光线都挡在外面,屋子里几乎已经到了午夜。徐水木走到东屋口,探头往里张望,恍惚觉得对面有张脸也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他又轻轻地叫了两声&奶奶&,缓缓走过去,等看清楚之后,不禁被吓得头皮发麻。那是爷爷的遗像!
  徐水木过去也曾偷偷看过爷爷的遗像,但都不似今天这般恐怖,只见他面色惨白,三角眼斜吊着,嘴唇微张,还有一颗牙齿露在外面,面部扭曲,显出极度痛苦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
  徐水木心里慌慌的,不久留,但是正当转身疾步出门的时候,又隐约听到西屋有说话声。好奇心让他忘记了恐惧,放慢脚步悄悄走到西屋口,然后将布门帘缓缓掀起一条缝,瞪大眼睛往里看。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她对面的矮桌上还供着几支香烛,淡淡的烟雾弥漫开来,笼罩着一种神秘气氛。
  水木静耳细听,只见那人连声念道:&观音菩萨,求您保佑徐家上下平平安安;观音菩萨,求您保佑水月早日回家;观音菩萨,求您保佑阿梅早日康复;观音菩萨,求您保佑水木学业有成;观音菩萨,求您保佑立柱生意兴隆;观音菩萨,求您保佑水静早生贵子;观音菩萨,求您保佑立光平平安安;观音菩萨,求您保佑&&水玲生活幸福;观音菩萨,求您保佑徐有才早日托生。&&弟子赵晓茹,愿作您的仆人,终日侍奉左右。观音菩萨,求您保佑徐家老小人人健康,&&&
  水木听着奶奶一遍一遍重复着她那简单的祈祷,泪水早已布满了面颊,他悄悄从屋里退出来,仍旧虚掩上房门,一路小跑逃回了家。
  没过多久,苍老的屋门吱呀一声再次打开,老太太拄着拐杖走了出来,看着孙子远去的背影,也禁不住老泪纵横。
  在老师眼里,徐水水木从小就是个调皮孩子。念了六年小学,他从来没有完成过假期作业。后来都和老师达成了某种默契:每次检查作业之前,老师都会慈祥地(或者暧昧地)看他一眼,点点头,然后他就心领神会地站起来,在一片嫉妒的眼睛里缓缓走出教室,背靠墙壁,呼吸着屋外清新的空气,数那些在蓝天上翱翔的鸽子。
  水木七岁时便偷烟吸,八岁尝试喝酒,九岁时认为扯女生辫子是一项极其有利于身心的活动。这些都还不算什么,让他成名于轱辘镇的壮举发生在十岁。
  那天春光明媚,水木单枪匹马把邻居的狗活活打死了,然后又叫来几个&兄弟&,整只把它扔进大锅里,放上点儿盐巴、花椒之类的煮了。母亲回家的时候,哥几个正准备开吃狗肉大餐。
  小时候,水木印象最深的是,一次期末考试后开家长会, 班主任惋惜地对徐立柱说:&这孩子,其实不笨,就是太调皮了,一肚子的坏水儿,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做不到的坏事儿。教育孩子啊,是我们共同的责任,家长也要配合&&&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父亲却并没有生气,只是轻轻弹了下水木的小脑壳儿,说:&儿子,听见没有,老师夸你呢,不笨就是聪明呗,咱以后可要再接再厉,不要辜负老师对咱的期望啊。&气得老师翻着白眼去找下一个学生家长&交流&了。当然,徐立柱后来再也没有机会参加家长会了。
  后来,听说徐水木考上了金钟大学,当年的小学班主任(现在仍然坚守在小学教育的岗位上)像发现新大陆的哥伦布似的,到处替他做宣传,弄得他走出好几个村子都会有人戳着脊梁骨议论:&瞧见没有,这是XX老师教出来的学生,考上金大啦,当年可淘着呢&&&。
  应该说,徐水木是个幸运的孩子。
  父亲是一个从来不会对孩子发火的男人,同时也是一个远近闻名的药材经销商。由于他的努力,家里全村第一户看上了彩电,盖起了楼房,使上了空调,用上了冰箱,也许还要包括培养出了全村第一个重点大学的学生。水木从父亲那里学到的不仅仅是吸烟、喝酒、打麻将这些所谓的恶习,更学会了含蓄,明白了奋斗和坚强。
  和天下所有母亲一样,水木的母亲也是一个平凡而伟大的母亲。她勤俭持家,做得一手好菜,孝敬婆婆,疼爱子女,并且,她对孩子的教育也懂得因势利导,既不过于苛刻,也从来不会溺爱。除此之外,还有聪明的姐姐水静和可爱的表妹水月和水木一起长大,给他的童年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
  然而,也可以说水木生在了一个不幸的家庭。
  大伯徐立光天生是哑巴,据说曾娶过一个带孩子的女人,但没过半年就席卷了些东西跑了。从此,大伯就变得特别暴躁,动不动就哇哇地沿街乱叫,像个找不到妈妈的孩子。由于水木一直在外边上学,而大伯也时常在外地打工,所以后来见面的机会并不多,他有时甚至会忘记还有一个哑巴大伯活在这个世界上。
  爷爷徐有才是在水木出生的前一年去世的,奶奶说他是生病死的,可村里许多人都偷偷议论,爷爷其实是吊死在老房子前面那棵歪脖大槐树上的。爷爷去世以后没过几年,他们家又接连遭遇了两件在宁静的乡村并不多见的灾难。一件是梅姑姑莫名其妙地疯掉,过了几天又神秘地失踪了;另一件是关于赵秀兰的,她无缘无故被人下毒,差点儿死掉,而且直到现在身体留有后遗症。
  这一系列的事件,让村里人对我们家议论纷纷。有人说,这家人做了坏事理应受到报应;也有人说,是老房子的风水不好应该拆掉;但更普遍的观点是,有坏人在暗中陷害。奶奶告诫大家:不管将来还有什么事情发生,也不管别人怎么说,踏踏实实地过好自己的日子是最重要的。
  奶奶是全家的灵魂。从外表上看,她只不过是一个身材矮小、微胖,平时只穿一身朴素的灰布衣服和一双千层底儿布鞋的农村老太太。她长着满脸的皱纹和灰白的头发,还戴着一口焦黄焦黄的假牙。据说当年她嫁到徐家的时候还不满十六周岁,而爷爷去世那天正是她五十六岁生日。风雨四十多年,没有改变她天生倔强的性格,丈夫的去世没有换来她一滴眼泪。据说,她曾经踱动着那双缠过又放开的小脚,跑前跑后地给丈夫置办丧事,让那些来看热闹的亲朋好友们都哑口无言。
  家里的大事都是奶奶一个人做主,她让徐立柱接替爷爷做起了药材生意,并且说服二爷把不能说话的大伯带出去打工。梅姑姑失踪之后,她又把水月拢在身边,像当年自己的亲闺女一样含辛茹苦地抚养长大,以至于弄得水木总感觉水月是他的小姑姑。
  总之,奶奶用她那双并不宽大的肩膀扛起了这个千疮百孔的家,带领着自己的儿孙走出了令人心惊胆寒的阴霾,全家老小甚至整个徐家村无不对她敬佩有加。他们都议论着,如果没有这个老太太,徐家的这一支也许早就断了。同样,水木也因为有这样一个奶奶而觉得非常自豪。然而遗憾的是,他并不是奶奶的宠儿。
  奶奶对水木的尊敬就像水木尊敬她一样。不知为什么,奶奶对其他的孩子总是该打就打该骂就骂,从来不会手软。唯独对水木,从未给过一句难听的话,好像他不是她唯一的嫡孙,而仅仅是一个远房的亲戚。每次水木想主动和她亲近一些,却总是在不知不觉中越走越远。
  水木还记得,那次是小学五年级第二学期期末考试,他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会发挥如此失常:全班三十多个人,居然让他破天荒地得了个第一名。放学以后,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跑去找奶奶领赏。其实,他并不是期望能得到什么奖品,而是在乎奶奶对他的看法。
  那时候,奶奶为了鼓励家里的孩子好好学习,定下规矩:凡是在本班大考得第一名的,发奖金20元,前三名10元,三名以下只要有奖状的均为5元。几个兄弟姐妹都拿过奖金,尤其是大姑的儿子王春水,跟水木在同一个班,几乎每次都是前三名,而他却往往在倒数前三名徘徊。
  那天,班主任对水木的进步也感到特别高兴,把他叫到办公室,亲切会谈了很长时间才放他回家。所以,来到老房子的时候,王春水他们已经围着奶奶领赏钱了。那天奶奶也好像特别地高兴,水木从来没有见过她笑得像那天那么开心,本来春水只得了个第二名,却破例给了他20元。两个姐姐和表妹水月、表弟玉龙他们都在,奖金也各递增一级。水月那时候学习非常好,也得了全班第一名,奶奶奖给她30元。
  在水木出现之前,大家都兴高采烈地围着奶奶说说笑笑,而水木出现之后就鸦雀无声了。奶奶拉着水月的手,安详地盯着水木,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才缓缓地问道:&水木啊,你有什么事吗?&那声音,那眼神,分明在暗示着拒绝,水木激动的心立刻冷静了下来。他突然觉得这个家很陌生,这些曾经熟悉的亲人们都很陌生,也许他根本就不该来到这里,也许他根本就应该属于另一个世界。
  水木把奖状藏在身后,对奶奶说道:&奶奶,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想看看水月是不是在这。&说完之后,他默默地走开了,离开这个本来就不属于他的乐园,尽管他内心深处依然强烈地期待着被奶奶突然叫住,说一句:&水木,这次考得怎么样?&他就很开心了。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水木落魄的背影留给他们异样的目光。
  6.大学、恋爱
  背负着全村人的讶异,徐水木走进了金钟大学的校门。刘文是他认识的第一个大学同学。
  那天,徐水木还陶醉在初上大学的兴奋之中,对校园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匆匆报完到,便把行李卷往宿舍一丢,自己躲开人群在学校里走走停停,像一名四处观光的游客。走累了,便在林荫路边找个石椅坐下来。
  环顾四周,左边有棵垂柳,身后是个橡胶篮球场,场上几名大个子男生在玩球,旁边立着一位精致的女孩儿:小小的嘴唇,大大的眼睛,可爱的鼻子,乌黑的秀发,白皙的臂膀,米黄色短衫,浅绿色超短裙,同样白皙的修腿,玲珑的小脚套在银灰色的凉拖里。
  看了一会,徐水木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转过身,闭上眼睛养起神来。美女伤身,这句话看来是不错的。过了片刻,他终于忍耐不住,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香烟,点燃,美美地吸了一口。这可是临走前从父亲身上摸的中华。
  烟的香味让徐水木陶醉了。他想着,自己终于走进大学校门了,四年的时光可以自由地支配了,再也不用被老师逼迫着读这个背那个。他学的是新闻传播专业,毕业以后可以当一名记者,成天背着个相机,全国各地,跑得远远的&&
  &哥们儿,有火儿吗?&徐水木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了,扭身看时,旁边已经多出个黑瘦黑瘦的小伙子。他看起来很精神,深眼窝,挺鼻梁,薄嘴唇。
  &哥们儿,借个火儿行吗?&小伙子再一次问道,深情的眼睛里满含着期盼。徐水木慢吞吞地掏出火机,递过去,顺势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
  小火子接过打火机,稍稍犹豫了一下,随即睁着更加深情的眼睛问道:&哥们儿,还有烟吗?&徐水木更加莫名其妙地看看天,然后上上下下把黑帅哥打量一遍,掏出烟,连盒子一块扔给他,站起身,头也不会就走了。
  徐水木回到宿舍冲了个凉水澡,然后把被褥铺好,舒舒服服地躺下来。刚刚闭上眼睛,就听见有人推门进来,高声说道:&哎,你好哥们,我叫刘文,以后就是一个屋里睡觉的兄弟了,相互之间还要多多照顾呦。&徐水木听那口音特别耳熟,坐起来一看,正是朝他要烟的那小子。
  后来,刘文把这件事讲给林小曼听,她笑得前仰后合,笑完还一本正经地赞叹道:&唉,瞧瞧,还是我们家水木有绅士风度,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都能够倾囊相赠,这就叫派儿。&刘文不懈地把嘴一咧,骂道:&屁,烟盒里就剩一支了,火机还是一次性的,点着那只烟就他妈报废了&。
  除了刘文之外,徐水木他们宿舍里还有两个人。一个是陈东,他是个老实巴交的好学生,据说是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进入金大的。
  另一个则是叶鹏。叶鹏是金钟市副市长叶一鸣的小儿子,不过他很少对别人提起,徐水木还是在大二时,叶副市长亲自驾临金钟大学沁园108宿舍看望儿子才知道的。
  与其他官二代不同,叶鹏不仅靠自己的努力考上了金钟大学,而且宁肯住学校肮脏的宿舍,也不愿待在自家舒适的别墅里。更难能可贵是,他还会像那些经济拮据的学生一样,利用课余时间打工挣钱。叶副市长因为有这样一个儿子而感到骄傲,事实上,倒是他经常打着儿子的旗号,在那些生子不肖的同僚面前幸灾乐祸。
  叶鹏是个有信念的人,很有经济头脑,也很大方。每次挣到钱之后,都会叫上哥儿几个大吃一顿。徐水木不好意思光吃白食,一定要回请,于是刘文和陈东又跟着沾光。尽管从外表上看起来,叶鹏属于那种成熟稳重的男人,但是在感情方面他却幼稚到了极点。
  林小曼是他们03级新闻学院的院花。徐水林和叶鹏同时喜欢上了她,但叶鹏却犹犹豫豫不表白,结果被徐水木捷足先登。
  徐水木和林小曼正式交往第一天,两个人同时都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人更加不可思议的是,他们居然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人。他们都觉得,这上天赐予的缘份,因此都彼此珍惜。虽然平时都会有一些小矛盾,但冷战不到半天,便又重归于好了。
  在刚开始交往的时候,两个人曾经为了&喜欢&和&爱&两个词争辩。&你说你喜欢我,这就说明你不爱我!&小曼露出气鼓鼓的样子。&&爱&和&喜欢&有什么区别吗?&水木心里非常着急,仿佛自己的努力马上就要因为一对近义词的理解而毁于一旦。&当然有,&爱&是爱人之间的情感,而&喜欢&就太普遍了,你可以喜欢你的父母兄弟,你可以喜欢你的朋友,你甚至还可以喜欢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算了,咱们俩是不可能了,我还是做你的妹妹吧,&林小曼一本正经地说道。徐水木简直都快崩溃了,连忙说道:&那我爱你还不行吗?我说我爱你,真的,我是爱你呀,不是喜欢。&没想到林小曼却噗哧一声笑了,戳着水木的额头说道:&傻瓜,我最喜欢看你着急的样子了,呵呵&。
  7.记忆碎片
  遗忘是一台无情的绞碎机,它用飞速旋转的时光刀叶将七彩缤纷的岁月割扯得血肉模糊,只留下零星记忆的渣滓,让人们去缅怀,去伤感。在我们通常的意识里,现实是个立体的球,声音、画面、触觉、味道、逻辑思维等等多位一体,回忆则是一幅二维的图片。事实上,在大多数情况下,记忆的图像并不是完美的一整块,而仅仅如同碎裂的布片一样,不规则的,甚至是杂乱无章地拼凑在意识的白板上。
  那年的夏天格外炎热,一个漂亮的小男孩穿着件深红色的小背心,独自坐在一座老房子的火炕上,睡眼惺忪,额头上爬满了大颗晶莹的汗珠,好像刚刚睡醒的样子。他怔怔地盯着对面黑墙上的挂历,心中默念:&一九八九年七月三号,这是难忘的一天,我必须记住它,必须记住,十年以后,二十年以后,哪怕到死也不能忘记&。
  徐水木闭上眼睛,他又回到了那个困扰着自己的世界。那张挂历上画着的小帆船、风筝,屋子里昏暗的光线,炕头上被褥的花色,桌椅柜子的格局,一切都历历在目,仿佛触手可及。但是,这里面究竟有什么意义呢?仿佛是一张完整的图画,而他自己也是那画中的人物。他的手脚都无法动弹,他发不出声音,他不能眨眼睛,他甚至连呼吸都没有,如同一具死尸。然而,最令他无法忍受的是,他居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记住这一天。
  事实上,这个记忆的碎片困扰了徐水木很多年。在这些年里,他不断地逼迫着自己的记忆去搜寻,去探索,他试图走出屋子,看看那个世界里是否只剩下他一个人。
  也许正是这个原因,徐水木一直在追寻着过去。很多时候,他会想到那个与他的生命擦肩而过的爷爷,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爷爷的父亲呢?爷爷的爷爷呢?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呢?&&他们究竟是怎样一分一秒地生活在各自所处的时代?这种想法说出来也许有些可笑,但对他来说却如同利刃一般,时时刻刻在割裂着自己的脑壳。从比黄帝更远古的时代,到21世纪的今天,有一个神秘的链条一直延续着。在这个链条上,其中任何一环断裂,徐水木这个人就不可能来到这个世界。从这个角度来看,现实生活中的每一个人都代表着一个神秘的链条,都是一个伟大的奇迹。
  这里扯得有些远了,我们回到徐水木的故事。那天晚上,徐水木听到父母提到了一个叫韩慧英的女人。当晚在睡梦中,他终于走出了那个画面,那一天的记忆立即鲜活了起来。
  一九八九年七月三日那天,一个漂亮的女人领着她的私生女走进了徐家的老房子。徐老太太把女人带进里屋,关上门,密谈了大约半个小时。随后便拉着女人的手对全家人宣布,她的大儿子徐立光要娶韩慧英为妻,韩慧英的女儿韩晓曼更名为徐水玲,跟随母亲嫁到徐家,做徐立光的养女。
  徐水木盯着眼前这个新来的小堂妹,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似乎他们早在多年以前已经相识了。只见她梳着两只羊角朝天小辫儿,上身穿一件母亲的红白碎花大褂子,下身是条浅蓝色的长裤,干巴巴的小脚上,套着当时普通小孩子都爱穿的那种系带儿凉鞋。她眼睛瞪得大大的,脸色苍白,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梅姑姑把两个小孩叫到跟前,每人剥了一根香蕉。徐水木不满地斜着身边这个和自己享受同等待遇的小姑娘手里的香蕉,理直气壮地问道:&梅姑姑,梅姑姑,她是谁呀?&
  梅姑姑伸出手指刮了一下侄子的小鼻梁,笑道:&她呀,她是给你要来做小媳妇儿的。&于是,徐水木信以为真,匆匆忙忙跑到里屋,盯着挂历狠狠地记住了他的&结婚纪念日&。
  8.老韩家
  韩慧英是老韩家定居到徐家村的第三代。她的祖父韩德广,据说当年是金钟城里有名的公子哥儿,整天山珍海味吃饱了喝足了无所事事,游手好闲,逛窑子,进赌场,吸鸦片等等,凡是有钱人玩的乐子他无所不通,无所不精。
  然而好景不长,韩德广在逛花楼时候不小心得罪了一位政府要员,被当局以有伤风化的罪名逮捕入狱。而更不巧的是,正在这时候老父亲突然病故了,几个兄弟把家产分了个一干二净,等他从监狱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身无分文的落魄子弟了。起初,韩德广还抱着幻想,总觉得有那么多富亲戚,进了哪家门哪家还不管顿饱饭,给俩洋钱儿花花。但是他想错了,正所谓&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他访遍了金钟城昔日的亲朋好友,居然没有讨到一个馒头,一块铜板,倒是城隍街著名的叫化子白老五送给他半块窝窝头。
  韩德广在南门外的花子堆里混了几个月,好歹没给饿死。经历了世间的人情冷暖之后,他终于弄明白了人生的真谛:随缘。正如俗话说的,&富则富过,穷则穷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悲欢离合,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爱恨情仇,但生命不是一条长长的直线,而仅仅是一节可以预料的线段:大家殊途同归,赤条条来终要赤条条去。他决定忘记过去,重新走入生活,平平凡凡地花掉自己剩余的光阴。
  话说韩德广讨饭讨到徐家村的时候,徐水木的曾祖父徐老根收留了他。徐老根是当时徐家村唯一的地主,他独自占有徐家村三分之一的土地,不仅骡马成群,而且在县城还有许多产业。徐老根见韩德广肚子里多少还有点儿学问,便让他教自己的儿子徐有才读书识字。几年过后,韩德广攒了些积蓄,又向徐老根借了些银钱,办起了一个小学堂,十里八乡的孩子都跑到这里来读书。再后来,他又置办了几亩田地,盖起了房子,娶了位徐家的姑娘,算是在徐家村扎下了根。
  韩德广有三个儿子,韩慧英是二儿子韩少聪的闺女。韩少聪夫妇去世得早,小慧英十来岁的时候已经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了。三叔韩少泉把侄女领回家,抚养成人。由于特殊的经历,韩慧英从小就是个非常独立的人,在她十八岁那年就坚决离开了三叔家,收拾收拾原来自己家的房子搬了回去。
  刚开始的时候,韩慧英跟着徐有才学做了一阵子药材生意。徐有才死了以后,她便整天呆在自己家里,很少出门,也不知什么时候便神秘地失踪了。几年以后,她又突然领着个小女孩儿出现在徐家村,嫁给了徐有才的哑巴儿子徐立光。但是,她嫁过来不到半年,徐家就接连发生了两件怪事,随后她又不见踪影了。
  刘文曾对徐水木总结道:&叶鹏是个世俗派,你是考古派,我是科幻派,他在声色犬马之中享受今天,你在那些破铜烂铁里搜索昨天,而只有我用一颗绝顶聪明的脑袋瓜构造明天。&水木不懈地反驳道:&今天转瞬即逝,明天虚幻莫测,只有过去才是真实的。&
  然而,自从小曼失踪之后,徐水木开始彻底讨厌过去,讨厌回忆。
  小曼的失踪绝对跟她妈妈有关。
  那天,徐水木作为小曼的男友被准岳母在金钟饭店召见。在水木眼里,小曼的妈妈是一个气质高雅的美人,完全符合他之前对未来岳母的想象。只有这样的妈,才能生养出小曼这样的女儿。
  这次见非常和谐,准岳母对水木好像非常感兴趣,几乎把所有关于他的事情都问了一个遍,尤其是家里的一些情况,她问得非常仔细。
  在分手的时候,小曼还偷偷对水木耳语道:&你过关了,我妈非常喜欢你。&
  然而,第二天小曼便失踪了,手机打不通,宿舍也没有人,跑到她家里,居然也锁了门!邻居说是回老家了。
  可是,小曼从来没有告诉过水木她的老家在哪里,他一直以为她就金钟人。
  第四天的时候,学校传出了一个信息:林小曼退学了,家里准备送她去美国留学。
  徐水木彻底绝望了。
  这时,他才突然发现自己是如此脆弱,脆弱到他无法一个人面对这个世界。
  家,无疑是最好的避风港。
  然而,回到家中,他的思绪更乱了。
  听奶奶说,水月有可能来到了金钟市,水木在家待了三天,便又跑回学校。
  10.雪人
  雪花飘了一夜,徐水木回头望去,身后一串长长的脚印通向世界的边缘,也通向生命开始的地方。天亮了,雪停了,金钟古城裹上了一层乳白色的棉袍,与那灰白色的天空融为一体,让人觉得往日的繁华世界仿佛突然之间遭到了天翻地覆的毁灭,是那么孤独,那么绝望。
  刘文关掉闹钟,急忙把手缩回去,紧紧握住被子,只露着脑袋,唯恐有凉气钻进来。他看到窗子上冻了厚厚的一层冰花,心里忍不住犯起了嘀咕:是不是暖气给冻住了,怎么会这么冷。于是,他扯着嗓子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墙壁:&水木,哎,水木&&,你摸摸暖气片还热乎么,怎么这么冷啊?&喊了一声没人应,又重复了一遍还是没人应,忍不住骂起来:&我靠,这家伙怎么睡得跟死猪似的,有点反常啊。&叨咕了半天,最后只好自己伸出手摸了一下,果然不是很热。
  刘文用被子把头蒙住,身子缩作一团,又糊里糊涂地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咚&&咚&&咚&&&的敲门声又把他吵醒了。他把脑袋猛地探出来,立刻感受到一种彻骨的冰凉,又赶忙退回去,只露一张嘴,问道:&谁呀?&没有人回答,只是机械的敲门声又响了两下,咚&&咚&&,单调而无力,仿佛闷棍打在尸体上,让人觉得非常不舒服。刘文裹着被子无可奈何地摸下床,打开门一看,不禁愣住了。
  门外站着一个雪人。只见他帽子上,围巾上,衣服上,皮鞋上,甚至连眉毛上,全都盖满了白花花的冰雪。如果不是那双满含笑意的眼睛眨来眨去,大概连睫毛也要给冰花封住。刘文再也顾不得寒冷,麻利地穿好衣服,帮着雪人把早已结成冰疙瘩的衣服、鞋帽扯下来,然后又把他弄到床上,盖了四层被子。
  徐水木似乎已经给冻僵了,别说拿钥匙开门,就是手指头稍微活动一下都很困难。他看着刘文忙进忙出地帮自己收拾,心里很是过意不去,想开个玩笑。不料脸部的肌肉也给冻住了,连口都张不开,只好感激的眼神看自己最要好的兄弟。
  徐水木渐渐缓和过来,身体稍稍能动弹了,刘文又帮着他洗了个热水澡。暖乎乎的流水在肌肤上滑过,使他再一次回到了自己。刘文一边给他用热毛巾擦背背一边教训道:&你就这么的,在雪地里整整走了一个晚上吗?啊?&&&徐水木不说话,只是笑笑,这次不只是眼睛在笑,连嘴角也轻轻咧了一下。&你他妈的不要命了!&刘文突然发火了,把毛巾狠狠地在他身上甩了一下,一条红红的印记立刻显现出来。
  徐水木又躺回床上,看着刘文。刘文则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一边不住地吸烟,一边像个老太太似的不停地唠叨:&&&不就是他妈的一个女人嘛,至于把命都搭进去吗?她既然能够一声不响地离开你,这就说明她心里没有你&&嗯,至少现在是没有了,对吧?你说为了一个不爱你的女人,你值得吗?再说了,你也就是当局者迷,依我看,林小曼也就一般人。是,她的皮肤挺白的的可光白有什么用,白得不健康。你看她,一点儿血色都没有,一看就是个病秧子。没错儿,她的眼睛是大点儿,眼睫毛是长点儿,可你跟她呆了这么长时间,难道就没有发现她有点斜视吗?再说她的身材,嗯&&身材还算过得去。还有她那脸蛋儿&&鸡蛋脸?&&得,就算她长得漂亮又怎地!啊?天底下漂亮女人多了去了,关键是看她的内心,对,心灵美是最重要的&&&。
  刘文突然停住了,因为他发现水木已经睡着了。他拉上窗帘回到自己的房间,在床上睁着眼躺了一会儿,坐起来,又躺下,想了想,拿起手机拨通了彩芸的电话。
  徐水木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街灯已经亮了起来。刘文穿戴得整整齐齐,靠在沙发上看报纸。&醒啦,怎么样,没事儿吧?&他走过去摸着水木的额头问道。徐水木用胳膊架开他的手,笑道:&就咱这身板,哪那么容易就给整垮了。&刘文也笑了起来,笑得坏坏的:&好,你厉害,再冻一晚上也无所谓,对吧。没事就赶紧给我穿好衣服,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嘿嘿,看看你到底是真行还是假行&。
  寻芳巷在金钟城非常有名。当然,这只是后来人们给起的绰号,它的本名实际上叫麻子庄。这里原来也就是郊区的一个村镇,耕地被征用之后,很多人都拿卖地的钱盖起了小楼房,靠收房租过日子。刚开始还是小旅馆的样子,但是由于缺乏管理,渐渐的有一些外地妓女在这里长期租住下来,以后越来越多,最终形成了规模效应。当然,政府也组织过几次严打,但这种人就像韭菜一样,割完一茬,很快便又冒了出来。
  据说,寻芳巷最豪华的酒店枫林便是一个大妓院,老板是一位叫作英姐的中年妇女。英姐的背景很深,对此有很多种不同的版,有的说她本身就是做鸡出身,后来找到一个靠山,帮她开了一个酒店;也有人说她本身是某高官的女儿,没人碰她;还有人说,她是留美的女博士,回国创业,枫林只是她产业链中很小的一部分&&。这种地方,身上不揣个几千块你都不好意思进门,尽管听说对学生也是半价,但学生也很少有人能消费得起。刘文自然不会把水木带到这种地方。
  哥儿俩走到枫林后面,钻进了一座公寓式的建筑里,两室一厅,装饰得不是很华丽但很温馨,彩芸就住在这里。说到彩芸,刘文曾经跟水木提起过。他叫她芸姐,三十出头。当初为了供弟弟上大学,她走进了枫林,后来弟弟毕业了,而她已经习惯了那种&夜夜换新郎&的生活。她也曾经试着干点儿别的,可她什么都不会,而且离开那种环境就会感觉世界空荡荡的,浑身上下没有生气。
  不过,芸姐现在可以不去枫林了,那里面都是十八九岁的女孩,竞争太激烈,像她这种半老徐娘早就不适合了,而且她现在也不缺钱花。自己租了间房子,有生意就做,没有就休息,还可以勾搭勾搭像刘文这样的年轻小伙子。
  &你就是水木吧,刘文经常提起你。&刚进门,一位浓妆艳抹的女人便迎了上来,拉住徐水木的手,好像故交一样。客厅的桌子上摆满了酒菜,一看就是那种享受型的设计,桌子旁便围着沙发,而桌子的高度正好让你靠在沙发上够到菜肴。
  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沙发上还坐着一位妙龄女郎。只见她小小的嘴唇,大大的眼睛,可爱的鼻子,乌黑的秀发,白皙的臂膀,同样白皙的修腿,光着脚,穿一件浅绿色的旗袍,身子埋进沙发里,散发着无限的娇媚。徐水木突然想,这正是入学那天在篮球场旁边看见的女孩。
  &这是我的妹妹彩月。&彩芸对水木介绍道。女孩依然懒懒地靠在沙发上,抬起头看着他,露了个笑脸:&早就听刘文说,徐水木是个大帅哥,果然名不虚传。&水木这才发现女孩脸色有些苍白,嘴唇干干的,好像很疲乏的样子。他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很轻松地坐在了女孩的身旁,盯着她的眼睛,低声说:&你生病了。&
  女孩怔怔地看着他,好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过了片刻,她软软地把头靠在水木的肩膀上,说道:&我没事,倒是你,心情好些了么,以后千万别再那么傻了,大冷的天,冻坏了怎么办。&
  四个人聊了一会,彩芸便和刘文一起出门了,房子里只剩下水木和彩月。
  这天,徐水木又一次强拉着刘文来到彩芸的住所。半个多月以来,他几乎天天往这里跑,看起来好像已经爱上了那个风尘女子,但刘文心里明白,他只是想用这种方法把林小曼忘掉。看着朋友日渐憔悴的面庞,刘文开始后悔把他带到这种地方,后悔把彩月介绍给他。并且,令刘文感到诧异的是,彩芸曾经说过彩月是枫林的头牌,可为什么她能够整天待在这里陪身无分文的徐水木呢?难道她爱上了水木?就算她自己愿意,视财如命的英姐怎么能容她?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可究竟是什么问题呢?
  像往常一样,彩芸笑眯眯地把他们让进去,不过刘文发现,她今天笑得有些勉强。沙发上依然坐着个女孩,正在低头摆弄染得乱七八糟的指甲。那个女孩也非常漂亮,大大的眼睛,娇小的嘴唇,但仔细一看却不是彩月。刘文看看彩芸,正想要问是怎么回事,不料徐水木已经失声喊了起来,&水月!你怎么会在这里!&女孩吃了一惊,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瞪大眼睛看看水木,又看看彩芸,然后怯生生地朝水木叫了一声:&木哥哥。&那样子就像老鼠见了猫。
  &水月!&徐水木努力让自己的怒气平息下来,等待着眼前这个失踪了好几个月的表妹给他个交待。&木哥哥,&水月又叫了一声,早已泪流满面,猛地扑进水木的怀里。
  徐水木把表妹推开,走到彩芸身边,面色铁青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彩芸不看水木的眼睛,盯着旁边的墙壁,说道:&水月现在是枫林的红人,英姐把她带出来的。&徐水木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转身拉起水月的胳膊就往外走。可是水月却把表哥的手甩开,急道:&哥哥,我现在还不能走!&水木扭过头,狠狠地瞪着她,问道:&为什么!&水月不说话,只是低着头看地面。&她还欠着英姐的钱,英姐是不会放过她的。&彩芸帮着回答。&欠她多少?&水木又问。&很多,&水月的声音小得就像蚊子嗡嗡,但所有人都听清楚了。水木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瞥表妹那身华贵的衣着,叹了口气,转过身对彩芸说:&能不能带我去见一下英姐。&
  不知什么时候,楼下已经停了辆粉红色的轿车。徐水木跟着彩芸钻了进去,而让刘文和水月仍然留在这里等他。汽车大约行驶了二十多分钟,他们来到一栋豪华的别墅,在金钟生活了这么多年,徐水木好像从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彩芸领着水木走进一间大屋子,看起来好像是客厅。它的装饰以暖色调为主,粉色的墙壁,淡绿色的地毯;右侧放着三张浅黄色的沙发,摆成圆弧形,对面的墙壁上挂着块大液晶;再往里走,靠窗子的地方放着一个大鱼缸,光线打在上面,可以看见体积庞大的热带鱼在水草上游动。此外,屋子里还有几张柜子和一个精致的古董架。
  彩月安静地斜靠在沙发上,还是那个姿势,还是那身打扮,只是脸色更加苍白了,而且呼吸也有些沉重。在她的旁边,还坐着一位着黑礼服的女人。徐水木知道她就是那个传说中的英姐,便不顾彩芸的暗示,径直走过去,大声问道:&英姐,你为什么&&&可是没等他把话说完,又一次愣住了:所谓的英姐,居然就是林小曼的母亲!徐水木的头已经被弄得晕头转向,他恍惚中知道了些什么,却又不是很明确。他好像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用舌头舔舔嘴唇,沙哑着嗓子再次问道:&阿,阿姨&&怎么会是你?&
  韩慧英正过身子,面对着徐水木,笑道:&小木,怎么就不能是我?哎,别站着啦,坐到阿姨身边来啊。&说着,她站起身把水木拉到沙发上坐下。
  &你是为水月的事情来的吧?好,阿姨给你这个面子,水月从此以后就自由了。&
  &可是,可是,小曼到底去哪儿了?&徐水木已经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此时此刻,他心里想的只有林小曼。
  &怎么,你还不知道吗?她跟叶鹏去了美国,很快就要结婚了。&韩慧英做出个诧异的表情,继续说道:&她自己不想去,是我逼她去的。&
  一听此话,徐水木立刻像失去自控能力的疯狗,从沙发上暴跳起来,大声质问道:&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韩慧英此时也变了脸色,冷笑道:&你问我为什么?哼,还是去问你那死去的爷爷吧,全都是他造的孽。&
  对于韩慧英来说,一九八三年九月十三日是一生中最黑暗的日子。在那一天,她的贞洁被徐有才夺去了。她的双手离开哭肿的眼睛,泪水早已经流干了,也不必再为赤裸的身子而感到羞耻。那个伤害她的男人就躺在旁边,酣睡如泥,此时她心里想的只有仇恨。报仇,报仇,她默念着,悄悄爬下炕头,从针线盒里翻出剪刀,咬紧牙关,对准徐有才的命根子咔嚓一声,伴随着他凄惨的哀鸣,污血四溅。
  韩慧英仰着头大笑了起来,笑得很疯狂,笑出了眼泪,一边笑一边还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哈哈,小曼,哈哈哈,小曼是你的,哈哈,你的姑姑啊。你怎么能,哼哼,能和她在一起。&
  徐水木像个被放了气的皮球,瘪了下来,许久才缓缓地问道:&那么我梅姑姑呢,是不是也被你害死了?&
  &我只是把她弄疯了,是你奶奶把她藏起来了。&韩慧英已经平静了下来,她不能总是这样肆无忌惮,因为后面还有更精彩的戏等着她演。
  &为什么要那样对她,伤害你的是我爷爷,而且你已经报了仇。&徐水木也安静了下来,他已经没有力气再跟身旁这位身经百战的女强人争吵。
  &哼,她自己偷男人弄出了孩子,却还要嘲笑我,我难道就不应该给她点颜色么?&韩慧英回答,一脸的不懈。
  &那我母亲呢,她也得罪你了么?&徐水木又问。不料这句话却激怒了那个疯女人,她咬牙切齿地说道:&对!最可恶的就是你的母亲!本来我跟你父亲从小就青梅竹马,如果不是她的出现,我们早就结婚了,这样的话,徐有才那老东西也就不会那样对我!&
  徐水木无聊地站起来,身体摇晃了两下,他感觉心里空荡荡的,一言不发地就往外走。
  &慢着!&韩慧英又把他叫住,走过去,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在耳边说道:&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我身后这位漂亮的女孩,也就是陪你睡了半个多月的彩月姑娘,在几个月前不幸染上了艾滋病。告诉我,你现在是不是经常感觉浑身疲劳没有力气?不想吃饭?还会时不时地发热?对对对,这就是艾滋病的初期症状。&
  韩慧英越说越高兴,渐渐又提高了嗓门,疯笑起来:&哈哈哈哈,我要让徐有才断子绝孙!&随即又面目狰狞地加重了一句:&断子绝孙!!!&
  徐水木最后的愤怒被激发了出来,他一步跨到彩月跟前,正要开口责问,却发现两行热泪从她眼角缓缓流出来,流过面颊,落在那段雪白雪白的脖颈上。他再次没有了力气,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问道:&是她逼你这么干的么?&
  彩月抹去脸上的泪水,苦笑道:&我都快要死的人了,怎么还会怕她?&
  &那是为什么呢?&其实现在这个问题已经无所谓了,可是徐水木还坚持要问,也许他真的爱上了这个女孩,至少是喜欢。
  &因为我害怕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死去,我想我爱的人能够陪着我。& 女孩固执地看着水木的眼睛,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看着他走后留下来的气息。
  14.又一个真相
  彩芸软绵绵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在韩慧英豪华的别墅里。她径直走进客厅,看到韩慧英像往常一样,坐在那张沙发上,但是今天却只穿了一件睡袍,蓬乱着头发,看起来更像一个疯子。
  彩芸走到她的身边,低声说道:&英姐,徐水木卧轨自杀了。&
  韩慧英没有反应过来,依然傻傻地看着前方。突然,她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惊慌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啊?你刚才说什么?&
  彩芸又重复了一遍:&我刚才说,徐水木卧轨自杀了,这不正是您想要的结果吗?&
  &滚&&&韩慧英对着彩芸疯狂地喊道,噗地吐出一口鲜血。她刚刚接了个神秘的电话,这个电话把正在为胜利而暗自痛苦的她彻底打垮了,这个电话来自徐家村那栋老房子。
  一九八四年七月十二日晚上九点多钟,屋外正下着蒙蒙的细雨,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赵秀兰刚刚生完孩子,还处在昏迷状态,屋子里只有婆婆赵晓茹守在身边。赵晓茹不时地撩开门帘看看外面,好像在焦急地等待着什么。
  突然,破旧不堪的老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赵晓茹慌忙走到外间屋,迎面看见嫂子马红莲&&徐水木的三奶奶,也是徐家村惟一的接生婆,抱着个婴儿走了进来,喜滋滋地对妯娌说道:&那边儿是个带把儿的。&两个人嘀咕了一会儿,三奶奶便走进里屋,把赵秀兰的孩子换走了。
  赵晓茹把徐水木丛儿媳身边抱过来,重新打开刚才匆匆裹上的小棉被,看到那团突起的小肉儿,忍不住轻轻捏了一下。于是,徐水木便肆无忌惮地哭了起来,嘹亮的嗓音划破寂静的夜空,全村的人都知道,徐立柱的儿子生下来了。
  15.最后一个真相
  也许你已经注意到了,前面我曾说过&我的故事开始了&。没错,这就是我的故事,徐水木是我大学毕业前一直在用的名字。
  我当然没有死。
  事情很简单,彩芸被奶奶的人收买了。那天,我真的被韩慧英,也就是我的生母,吓傻了,懵懵懂懂的想着跳楼结束自己的生命,被彩芸拦了下来,带回了奶奶身边。
  彩月也没有患上艾滋病,她当然也不是彩芸的亲妹妹,她只是在韩慧英面前扮演一个艾滋病人。
  韩慧英承受了巨大的打击,当天就在火车站卧轨了。
  现在你明白了,被扯成碎布的不是我,而是韩慧英,我的生身母亲。当然,将她撕碎的不仅仅是火车,也不仅仅是徐有才,其实还有她自己。
  有时候我常常想,如果母亲当时阴差阳错并没有死成,之后的她会过得幸福吗?想来想去,最终的答案的否定的。当她用仇恨的火焰对准别人的时候,首先她自己已经是五内俱焚、支离破碎了。
  奶奶老了,我对她并没有仇恨。因为工作的关系,只能逢年过节的时候回家看一下她,不过每个月一两通电话是必须的。
  奶奶对我不像过去那样冷漠了,她开始把我当成真正的孙子看待了。虽然我和她都知道,我其实是她丈夫的儿子。
  奶奶不会让我死,因为目前我是她丈夫徐有才惟一的传宗人。
  不过,当时奶奶并没有告诉我真相,她只是告诉我韩慧英和徐家的宿仇,并明确告诉我,我没有染上艾滋病。
  真相,是我从老罗档案中看到的。这其实是最恐怖的!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对你过去的了解居然可以达到这种程度!那天,当我读完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内心的恐惧一点都不亚于被告知自己患上了艾滋病。
  继续看后面的故事,也许你也可以像我一个,看到关于你的一个不为人知的恐怖秘密!
  别忘了,人在做,天在看,即便老天太忙看不过来,头上三尺还有一个老罗在盯着你。
【食魂兽】
  1.奇怪的工作
  自从在头顶阁楼上看到关于自己的档案,我对老罗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每天下班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到阁楼看他在不在,为了方便爬上爬下,我还专门花200块钱在万家灯火买了个五节爬梯。
  然而,眼前每次都还是那些东西&&桌子、椅子、书架,还有一张床,看样子没人来过。书架上的档案我都翻得差不多了,每看完一个故事我对老罗的好奇心便会增加一分。
  大鹏去福建出差,已经半个多月了,我鬼使神差地给他打了电话。
  &喂,疯子,什么事?&
  &你在哪呢?啥时候回来?&
  &我在泉州,事情差不多了,明天回。&
  &哦&&你上次说那老罗,记得吧?说找我当助理什么的,怎么连影子也没有&&&
  &老罗啊,他现在很忙,可能顾不上你,等他需要的时候自然会找你。&
  需要的时候&&现在还成了我上赶着要工作了!
  当天晚上,我开始看最后一袋档案,是关于故宫闹鬼的。可能是最近一直连轴转有点吃不消,不知不觉便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睁开眼,发现屋内亮如白昼。看看闹钟,才两点钟!我打开窗帘,发现外面漆黑一片。
  不对!这是谁在打鼾?我猛然回头,看到床上四仰八叉地躺着一个人。此人赤身裸体,手上拿着一摞档案,鼾声正是他发出的。他的脸被枕巾挡住了,我慢慢掀开,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发生了&&我看到了我自己!
  这时,我发觉身体像氢气球一样往上升,不紧不慢,摇摇摆摆一直升,一直升&&我以为头会顶到天花板,但是没有,它直接穿过了天花板!
  我紧张地大声呼喊,但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突然,一只手从上面伸下来,揪住我的头发往上拉。
  感觉眼前一晃,我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我眼前站着一个气度不凡的男人,五十多岁的样子,虽然穿的是休闲装,但是很有品味,让人联想到上流社会。
  老头右手拄着一根高尔夫球杆,伸出左手和我握。
  &疯子,你好,我是老罗,很抱歉用这种方式和你见面,希望合作愉快。&
  &请跟我来。&老罗没等我说话,就急勿勿地走进了一幢大楼。
  这时我才发现,四周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而触目所及的唯一建筑就是这座贴有&老罗办公室&牌子的大楼。
  进了大楼,感觉就像进了迷宫一样,老罗带着我七拐八扭,大概走了五分钟的样子,我们来到了一个很大的房间。
  与其说这是一个房间,倒不如说这是一个大型图书馆。只有中间隔了一个小型办公区,四周一排一排全都是书架。我粗略的扫了一眼,每个书架上方都挂有一个红色的牌子,分别写着北京、上海、河北、江苏、西藏等各地名称。
  &从明天开始,你就在这里上班,每天晚上八点到十二点。这些书架上装的都是些原始素材,你的工作就是照阁楼上档案的模式,把它们整理成文字材料。&
  老罗一边走一边说,把我带到最角落的一个黑木柜前面:&这个柜子里的东西你不能看,其他都可以。&
  那个黑木柜上刻有龙样花纹,上方印有两个鲜红的字&&绝密!
  老罗顿了一下,整整衣服,像要离开:&我要交待的事说完了,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一下。&
  多年求职经验告诉我,这个阶段表明对方对我是满意的,虽然到我现在为止还没说一个字,但却可以提条件了。
  也不知为什么,刚才一直朦朦懂懂的我,脑子突然就清醒了:&请问我的工资是多少?我要衡量一下自己是否值得辞去现在的工作来这里上班。&
  老罗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料到有人会跟他谈这个话题,但姜是老的辣,他很快恢复了常态:&你不必辞掉工作,来我这里上班的人类都是兼职,至于薪水嘛,暂定1比3,如果表现好还可以再加。&
  &什么?什么1比3?&还没等我问完,老罗就从眼前消失了。
  正当我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感觉旁边有轻微的呼吸声,睁开眼,发现是大鹏。
  此时,我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卧室,躺在床上,而大鹏则翘着二郎腿腿坐旁边的椅子上。
  &被老罗召见了,哈?&大鹏看上去有点疲惫。
  &是啊。&
  &谈得怎样?&
  &他让我做一份文字整理工作,每天四个小时,薪水是1比3,对了,1比3究竟是什么东西?&
  听到&1比3&这几个字,大鹏的眼神突然亮了一下。
  &疯子,你可以啊,1比3就是工作1小时,阳寿增加3小时。老罗付的薪水有两种,一种是冥币,一种是寿命。阳寿可是硬通货,比黄金还值钱。我这样辛苦才1比3,你刚来而且是简单的文字整理,就1比3!&说着大鹏不由自主地摇摇头:&看来老罗真的非常器重你。&
  虽然我还是不大明白,但大鹏那羡慕的口气,让我感觉自己确实赚到了。
  &咱们既然是同事了,我给你看样东西。&说着,大鹏回客厅拿进来一个小水晶盒子。
  我接过来,拿近一看,差点吐了。里面是一只剥皮老鼠,血淋淋的,还活着,一直往外撞!
  我一把扔还给他:&这是什么东西,快拿走!&
  大鹏慌忙接住:&小心点,让它跑了就糟了&&它叫食魂兽,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逮到的。&
  大鹏看了下闹钟,突然说道:&不好,天快亮了,我先去复命了,回头再跟你说。&接着就听到开门关门以及蹬蹬跑步的声音。
 2.男孩小迪
  第二天在公司,我就像丢了魂一样,脑子里想的全是昨晚的奇遇。虽然事先已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觉得三观被突然摧毁。我们这一代人,从小受的都是纯正的马克思唯物主义教育,妖魔鬼怪这些都是迷信,但现在我整个生活都变成了一个迷信!
  今天早上,大鹏复命回来,我给他做了一盘香椿炒鸡蛋,用微波炉把昨天剩下的大饼热了热,他吃得狼吞虎咽。这香椿还是奶奶托人捎来的。奶奶知道我最爱吃香椿炒鸡蛋,每年春天老宅子里的香椿树冒了芽,她都会让人捎一大袋子,告诉我放冰箱的冷藏柜,可以吃一年。
  大鹏吃完饭便去了机场,海南那边又有一个案子。临走前,他送我三套书,分别是&&《子不语》、《阅微草堂笔记》、《聊斋志异》,说要帮我重新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
  《聊斋志异》和《阅微草堂笔记》我在大学里都读过,但都是当好玩故事来读的。现在我才意识到,这些看起来虚构的故事才是真实的历史!
  终于熬到下班了。在回去的路上,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居然忘了问大鹏去老罗工作室的方法,该不会每次都被揪着脑袋上去吧?
  给大鹏拨了几通电话,结果一直不在服务区。看来今晚又要被揪一次了。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南沙滩小区18号楼的电梯口。正当我准备按上行键时,电梯门自己打了,里面站着一个瘦老头和一个小男孩。
  老头以前没见过,但小男孩我认识,是14楼魏师傅的儿子,叫小迪,今年刚五岁。
  魏师傅的老婆姓张,大家都叫张姐。他们一家在南沙滩很有名,不过并不是什么好名声。魏师傅喜欢喝酒,张姐喜欢打牌。魏师傅一喝多就打老婆孩子,张姐一输钱就撒泼、骂大街。
  有一次我亲眼看到,魏师傅拿鞋底啪啪追着拍张姐的脑袋,一边拍一边拉扯,衣服都被扯烂了,露出肥白的奶子。小迪远远的站着,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好像这两个人跟他没什么关系。
  &小迪,你不出来吗?&我见两人没有走出电梯的意思,问道。
  &徐叔叔,我和爷爷就是来接你的,赶紧上来吧。&
  &哦,那谢谢小迪了。&
  我当时脑子没反应过来,以为两个人先上了电梯,看我在后面就按住等一下。实际上,小迪说的是&接&,而不是&等&!
 3.电梯惊魂
  18号楼一共九个单元,有两个电梯口,A口负责1~5单元,B口负责6~9单元。我和大鹏租的房子是7单元1802号,因此在B口坐电梯。
  B口有两个电梯,我通常只坐右侧的,即便多等几分钟,也不上左侧这个。据说,左侧电梯刚装好的时候,不知为什么突然掉了下来,下面恰好有个工人站在电梯口做最后的收尾,结果身子被生生的切去了一半,一半还在跟外面的同事说话,另一半已经被挤成了肉泥。
  后来,左侧电梯会不时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比如突然停电、听到男人的惨叫之类的,由于并没有出什么事、查录像又没有任何异常,小区物业公司也就没有在意。
  要说左侧电梯出事,其实是有一次。电梯管理员早上上班的时候,透过摄像头看电梯里站着一个人,一动不动。大概过了半个小时,那个人还是一动不动。
  因为时间太早,才五点来钟,这期间只有一个女孩用了左侧的电梯。但女孩好像没有看到旁边的人一样,坐到11楼就出去了。
  管理员拨了电梯里的电话,那个人还是没有反应,他只好过去看一下。等他打开电梯,吓得腿都软了,一个瘦老头一脸严肃的看着他,已经没有呼吸了!
  这件事发生之后,物业还认真开会讨论了一下要不要停掉左侧电梯。但后来法医鉴定,老人是自然死亡,也就不了了之了。
  电梯门关上之后,我突然发觉,刚才心里一直想事情没留神,今天上的竟然是左侧电梯!我有一种夺门而出的冲动,但终于被自己压制住了,毕竟小迪也在里边。
  唉,小迪呢?电梯里只有我一个人!
  突然,灯灭了!一阵吹过,我感觉全身汗毛倒立。
  &闭~上~眼~默~念~十~九~&一个阴沉、苍老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小迪&&小迪&&你在吗?&我声音有些颤抖。
  &闭~上~眼~默~念~十~九~&那个阴沉、苍老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我觉得是刚才那个瘦老头发出的。
  &小迪&&你在吗?&我都要崩溃了。
  &叔~叔~你~听~爷~爷~的~闭~上~眼~默~念~十~九~&,是小迪稚嫩的声音,但也变得异常阴沉。
  我拼命按各层的电梯按钮,但都没有反应。
  没办法,只好按他们说的做,闭上眼,心中不停默念:十九,十九,十九,十九&&
  感觉过了一个世纪一样,耳边有人轻轻说道:&到了,睁眼吧。&
  我睁开眼一看,居然是大鹏,他不是去海南了吗?
4.私设法庭
  &你不是去海南了吗?&我脱口而出。
  &海南的事跟食魂兽无关,另有人去处理了。&大鹏回答。
  这时,小迪和瘦老头从我们身边幽幽地飘走了。
  &小迪死了?&我吃惊地问大鹏。
  大鹏一下变得沉重了,点点头。
  &我前两天还看见他在小花园玩陀螺&&&
  大鹏苦笑了一下,无耐地摇摇头。
  &小迪是怎么死的?&我追问。
  &被他爸爸从楼上扔下来&&摔死的。&
  &啊?&&怎么没见警察来南沙滩?&
  &先别问了,现在有一个审判马上要开庭,老罗让你做笔录。&
  这时,我才发现,已经在&老罗办公室&大楼里了。
  大鹏告诉我,以后来这边,只要在左侧电梯里默念十个&十九&就到了。
  说话间,我们来到一个法庭似的房间。
  法庭里稀稀拉拉坐着几个人。老罗坐在法官位置,原告席是刚才的瘦老头和小迪,证人席是张姐,而被告席上则站着魏师傅。他往日醉眼迷离的状态早已不见,换上了是满脸的惊恐与怯懦。
  老罗示意我坐到书记员的位子。桌子上纸笔都准备好了。
  &原告魏林生请陈述。&老罗一脸严肃地对瘦老头说道。原来他也姓魏。
  &我~叫~魏~林~生~是~小~迪~的~爷~爷~魏~华~才~于~X~年~X~月~X~日~将~小~迪~从~十~四~楼~扔~下~摔~死~他~理~应~偿~命&,难道鬼魂说话都是这种阴沉、缓慢而没有停顿?
  为了方便阅读,后面的记叙我全改成正常说话方式。
  &魏林生,你为何死后两年仍滞留人间?&老罗的问话似乎没有什么章程。
  &儿子不孝,生前我一直住清河的闺女家,但我非常挂念孙子小迪,每天都跑来看他。有一天,我待得晚了,被儿子赶出家门,在电梯里越想越生气,一口气没提上来就死掉了。我死后,舍不得小迪,想看他长大一些再走,谁知竟然被这不孝子给害死了!&说着,魏老头悲愤地看着儿子。
  &证人张月,请问小迪被害时你在场吗?&老罗面向张姐。
  &是的,当天晚上他喝得醉醺醺的。通常,他喝醉以后都是打我,但这次不知为什么,他竟然奔孩子去了,打着打着就举起孩子往窗外扔,我上去拦,没有拦住&&哇&&我苦命的小迪耶&&&张月边哭边说,说到最后居然嚎啕了起来。
  &请问,他当时的神情是怎样的?&老罗不理张月,继续问。他的声音似乎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他&&他当时眼睛血红,非常&&吓人。&张月抽噎着,断断续续回答。
  &请问,尸体处理你参与了吗?&老罗问。
  &我要不帮忙,他就要杀了我啊,哇&&&张月又嚎啕了起来。
  &尸体在什么地方?&老罗似乎无动于衷。
  &&&小月河&&河底&&&张月迟疑地看了丈夫一眼。
  小月河我去过,就在北沙滩,旁边有一个叫双泉堡的小村,很多北漂都住那里。
  &审判结束,魏华才犯故意杀人罪,减阳寿30年;张月犯协同杀人罪,减阳寿5年。魏华才阳寿余两个月,张月阳寿余37年。&老罗突然宣判。
  宣判后,大鹏把我的记录拿过去,在魏华才和张月按了手印,然后拿到老罗面前,盖了一个章。
  老罗盖完章就走了,自始至终都没有问魏华才认不认罪。哪有这样的法官!
  老罗走后,小迪和爷爷也飘走了。大鹏把魏华才夫妇带到电梯口,拿出一个小金锤,在他们每个人头顶上敲了一下,然后推了下去。
  后来我才知道,敲头顶的四神聪是可以消除记忆的。不过,这一手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学会。
 5.食魂兽
  &老罗究竟是什么人,他怎么有权力减别人的阳寿?&我一回到住所,便迫不及待的问大鹏。
  大鹏似乎没听到我的问话,心不在焉地吃着我昨天买的葡萄。
  &还有,为什么全国每个人的档案都在他手上?&我接着问。
  &难道他是传说中的阎罗王?&我突发奇想。
  &扑哧,&大鹏忍不住笑了,说道:&疯子,首先,我也是去年刚被老罗收编的,关于他的事我知道得并不比你多多少。他是不是阎罗王我不知道,不过据我观察,他应该是阴界一个蛮大的官。别谈这个了,疯子,前段时间调查一个老婆出轨的案子,小赚了一笔,今天我请你喝酒去。&
  大鹏把我带到旁边的合川酒店。此时正是饭点,酒店里爆满,熙熙攘攘显得非常混乱,而且还要等位子。
  看这架势,我对大鹏说:&这里人太多,咱换一家吧。&
  &葛大爷说,选馆子就要选人多的,人多说明菜好。&大鹏一直是个很随兴的人,不知今天为什么这么坚持。
  我们大概等了二十分钟,终于等到位子。
  坐定之后,大鹏像特务一样,神秘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低声对我说:&疯子,老罗就住我们楼上,有些话是不能在那说的。&
  看到大鹏神秘的样子,我突然紧张了:&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记得我上次让你看的那个食魂兽吗?上去我就挨批了,说我不该让你介入这件事。&大鹏一边喝啤酒一边说,装作很随性的样子,声音和表情完全搭不上。这让我想到了那个著名的谍战剧&&潜伏。
  &食魂兽?就是那个剥皮老鼠?&我也装作很随意的问。
  &对,小迪的死跟它有关。&
  &啊?小迪不是被他爸爸摔死的吗?&
  &魏华才被食魂兽控制了情绪,这才是关键。&
  &食魂兽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它能控制人的情绪?&
  &据说,食魂兽是阎君豢养一种怪兽,十恶不赦的人死后,魂魄就会被食魂兽吃掉,永世不得投胎。这两年,食魂兽频繁在人间出现,它虽不能直接杀人,但却能进入人的身体,控制人三魂七魄中关于情绪的那一魄,比如在人发怒时,它能让怒气不断放大,最终导致难以挽回的惨剧。关键在于,食魂兽害人完全针对六岁以下的孩子,老罗怀疑,食魂兽是受人控制的,小孩被杀死之后,这个人会把他的魂魄收集起来&&&
  &你说的是&&人?&我有点诧异。
  &没错,鬼怪摄人魂魄是用不着食魂兽的,老罗说,这个应该练一种伤天害理的功夫。前一阵子,我们得到消息,食魂兽在福建泉州出没。我们急忙赶去,结果还是迟了一步,有个男人在和老婆吵架的时候,将自己的儿子生生摔死了。老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将食魂兽逮住了。然后,命我带着食魂兽回北京,他自己去追查食魂兽的主人。没想到这个人用了个调虎离山之计,竟然跑到老罗的大本营来犯案。这件让老罗很没面子,气不顺,所以才找借口批了我一顿。&
  &哦,我想起来了,前一阵子确实有则新闻,一个男的因为生活压力大,和老婆吵架,把三个月大的孩子摔在地上,摔死了&&&
  我和大鹏你一言我一语正聊得起劲,不经意间抬头看了一下,吓死了!在大鹏头顶一米的位置,出现了老罗的头笑眯眯的头!看来我们实在是太嫩了,老罗真是无处不在。我拉了一下大鹏的袖子,指指他头顶,结果大鹏抬头的时候,老罗却不见了。
  从此以后,无论在任何场合,我都没说过老罗的坏话。你想想,有一个随时都可能出现在你头顶的老板,谁还说他坏话呢!
  第二天早上,朝阳区公安局接到举报电话,警察很快在小月河发现了小迪的尸体,魏华才当天被捕,他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两个月后,魏华才死在狱中,死因不明。
【鬼打牌】
  在697路公交车始发站附近,有一个叫赵庄的小村子。我北漂生涯的第三站就是这个地方,而且一住就是一年多。那时候房租非常便宜,我住的是一个差不多有10平米的单间,才180一个月。这个故事就发生在赵庄。
  赵庄村口有一个小超市,顺着它旁边的一条小路往里走大概300米有一个澡堂子。相信很多住过赵庄的人都会对这个澡堂子有印象,因为赵庄的出租房大部分都是不能洗澡的,所以这个地方每天都会爆满。主要是也不贵,洗一次才3块钱。
  每次去澡堂子的时候,都会看到一个略显怪异的小屋。那时候我并不知道这个小屋的用途,只是见它几天每天都闭着,有些好奇。有一次,我偷偷从门缝里扫了一眼,一张桌子、几把椅子而已。后来,看完老罗的档案才知道,原来这个地方是专门给村里老头打牌用的。
  这些老头有点奇怪,白天很少跑这个地方打牌,都是吃完晚饭,大概八点多钟,凑够人数便开张,来晚的只能在旁边看着,坐等有人离开。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六七点钟,大家才打着哈欠回家吃饭。
  在众多牌友中,赵四友算是比较积极的一位。他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嫁到城里了。两年前,老伴走了之后,家里就剩下他一个人。不过靠着房租,他每个月能有四五千块钱的收入,所以日子过得还算蛮悠闲的。
  由于在牌桌上发生了点不愉快,赵四友这两天都没有去打牌,晚上看会儿电视洗洗就睡了。
  这天晚上,都快12点了,赵四友迷迷糊糊刚要睡着,有人敲门。
  赵四友假装睡着了,用被子蒙住头不去理它。
  当&&当&&当&&敲门声不紧不慢,一直持续着。
  再这样下去,就影响到其他租户了。没办法,赵四友披上衣服,压着嗓子问:&谁啊?&
  &老四,是我,老曹啊&&&
  听说是老曹,赵四友心里咯噔了一下。
  前几天的不愉快,就是跟老曹闹的。
  那天是三家赢、一家输,老曹有点输急了。这一把赵四友又糊了,轮到算账的时候,老曹非说上一把给了他一张50的,还没找钱给他,可赵四友脑子里一点印象也没有。
  老曹一听这话,啪地一下站了起来。可能起得太急了,突然就晕了过去。
  第二天,赵四友就听说老曹是脑血栓发作,能熬过去的可能性很小。
  &老曹,你不在医院待着,跑出来干啥啊?&赵四友赶忙打开门,把老曹迎了进去。
  &今天下午就出院了,没啥事,闲得慌,出来玩几把呗,三缺一。&
  赵四友其实是不想去,但心里总感觉对老曹有点歉意,便锁上门跟老曹出去了。
  来到牌桌前,赵四友发现已经有两个人坐那了,奇怪的是,这两个人他一个也不认识。
  赵四友着实有点困了,脑袋迷迷糊糊的,也没多问,坐下就开始打牌。
  打到四点来钟的时候,老曹突然起身,说自己有点困,还没等赵四友反应过来,拿起钱就走了。另外两个人也不见了。
  这天8:40的时候,赵四友睡得正香,又有人敲门。
  打开门一看,是赵老黑。
  老黑见着赵四友头一句话就是:&老曹没了!&
  &啥时候的事?&
  &昨天下午5点多钟!&
  赵四友感觉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他赶忙数了一下钱,正好输了50块。
  &还有,老曹说的那50块钱,其实是在我这,我也是回家数钱的时候才发现的&&&老黑的脸憋得黑红黑红的。
  赵四友本来想把跟老曹打牌的事告诉老黑,一听这话,怕吓着他,决定不说了。他知道,老黑这个人胆小如鼠。
  又过了一天,赵四友听说老黑死了。他老婆说,半夜有人叫老黑去打牌,第二天早上却发现他倒在了自家的门口。
  法医检查结果是:老黑是被吓死的。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去那个小屋打牌了。
 【五道口老丐】
  以前在五道口上班,经常看到一个有点另类的老乞丐。他坐在个宽1米、长2米的毡子上,旁边放一个黑灰色手提兜和一根枣木拐杖。
  老丐常待的地方有三个&&清华南门、易初莲花小广场和地铁口。他从不伸手朝别人讨要,看到他时,要么是斜躺在毡子上打盹,要么是在看旧报纸或广告单。有时,老丐身边会有一两只或猫或狗的小动物,他会不声不响的把玩个把小时,喂它们一些吃的。
  有一次,有个同事路过老乞丐时说了一句很玄妙的话:&你看这老头,要饭都要得这么不敬业,难怪他会去要饭。&而我则邪恶的想,如果他没讨到钱,饿得狠了,该不会趁晚上没人把这些流浪动物宰来生吃吧?因为我发现他身边的小动物几天就换一批,而之前的就再没出现过&&
  看过老罗档案之后,我才发现自己错得是多么离谱。
  老头叫张茂才,原本是山西太原一个卖菜的小贩。23年前,家里突遭变故,刚满6岁的孙女小惠被人贩子拐跑了。儿媳妇受不住打击精神失常,有一天偷偷在菜里下了毒,结果老伴、儿子、儿媳都被毒死了。
  一个美满的五口之家瞬间瓦解,只剩下老张孤零零一个人。于是,寻找孙女小惠就成了他唯一活下去的精神寄托。
  20多年来,老张从山西到海南、从广东到新疆,像无头苍蝇一样在中国的版图上乱撞,变卖家产的那点钱第三年就花完了,他只能以乞讨为生。
  两年前,老张回山西老家扫墓,儿子突然托梦给他,说小惠就在北京五道口。具体在五道口什么地方?老张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他抱着儿子的墓碑睡了整整五夜,可儿子再也没有托梦给他。后来,当地一个算命瞎子告诉他:这叫天机不可泄露,你儿子透露了五道口这个信息,没准已被打得魂飞魄散了。
  老张顾不得儿子是否魂飞魄散,勿勿赶往北京。于是,生活在五道口的人们就看到了那个坐在毡子上招猫逗狗的要饭老头。
  老张与流浪动物的渊源始于1996年,那时他在上海,已经过起了睡桥洞的流浪生涯。他每天半夜醒来,都会看到几双磷光闪闪眼睛盯着他,跟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一开始他还有点怕,因为听人说,猫是通灵的。
  为了讨好这些&地主&,老张把讨来的吃食分出去一些,这些野猫吃完有的就走了,有的就卧在他旁边睡觉。
  有一次在河北保定,下大雨,电闪雷鸣,打得很凶。老张远远看到雷电在追着一个东西跑,等跑近了才看清,原来是只小黑猫。小黑猫蹭地一下钻到了老张怀里。
  瞬间,老张四周雷声大作,用来避雨的那个小亭子被炸得粉碎,他紧紧抱着小黑猫拼命往前跑,直到雨过天晴。
  从那以后,老张走到哪里,小黑猫就在哪里出现。而且,很奇怪的是,小黑猫虽然个头不大,但却极有威严,只要有它在的地方,别的动物都是毕恭毕敬的。那次是在福建晋江,有个暴发户撺掇自己的藏獒咬老张。这时,小黑猫钻出来,喵了一声,藏獒便吓得仓皇逃跑了。这件事被传为奇闻,还上过当地报纸。老张怕招摇生事,很快就离开了晋江。
  老张到北京之后,发现小黑猫居然比他先到了。不过,让人感到诧异的是,小黑猫到京城后似乎业务多了起来,它只有在每天凌晨三四点的时候,跑过来看看老张,就匆匆走了。
  可能是年纪大的缘故,老张现在的心态也变得坦然了,或者说变得迟钝了。找孙女似乎成了他的一个生活习惯,而不是目的。他每天把要来的钱换成吃食,自己只吃一点点,剩下的都给那些流浪动物。
  虽说要来的钱有时多、有时少,但老张自从在五道口落脚后没多久便有了一笔固定收入。有一个穿红色风衣、戴墨镜的女士每天都会给他10块钱,从未间断。哪怕下雨天,老张躲在桥洞下不想出来,那位女士也会冒雨把钱给他,似乎是她欠他的,要定期归还。
  每当这位女士给钱时,老张嘴巴里会非常罕见地轻轻嘟囔一下。他其实是想说谢谢,但由于年久不发音,他已经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有一天,这位女士像往常一样,正要掏钱给老张,突然看到一辆小跑车驶过来。她的脸瞬间变得异常扭曲,不顾一切地撞了上去。老张惊讶地发现,她居然没有被撞飞,而是直接穿了过去。
  第二天,这位女士在清华旁边的那条林荫道上找到老张,摘下眼镜,跪在地上告诉了他事情的真相。
  原来,她就是当年被拐走的小惠。当时几经辗转,她被卖到了江西一个小学教师家里。她从小就学习很好,考上了名牌大学,毕业后在五道口一家公司上班。两年前的一天,小惠加班到很晚,在她骑车回家的时候,就在这条林荫道上被一个开着小跑车的男人奸杀。
  从那以后,小惠的鬼魂每天在五道口附近游荡,想找到那辆小跑车。就在昨天,那辆车再次在五道口出现,小惠一路跟过去,终于认清了杀害自己的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叫李小山,是京城有名的花花公子。可能是坏事做多了担心报复,他很注意保护自己,尤其是他脖子上的戴的一颗佛珠,让小惠根本无法近身。
  七天之后,李小山惨死在京郊农场。人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全身上下被抓得已经没有一寸完整的肌肤,尤其是下半身,几乎是一堆肉泥摊在那里。据法医专家鉴定,此乃野猫所为。
  从那以后,五道口老张便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了。有人说他回山西老家了,也有人说他出家了,但是大鹏告诉我,老张死了,无疾而终。这个找孙女找了23年的84岁老人,终于和他的家人团聚了。
  后来,大鹏经常把那只小黑猫领回来,他们已经成了好兄弟。我直接叫它小黑,大鹏却要我改口叫它老黑,因为它今年已经205岁了。
 【见鬼】
  本来今天想整理一则关于故宫的故事,但马一鸣事件给我大很触动,决定先把它写出来,给全天下手机控们一些警示。
  马一鸣和我一样,是个老北漂,但进京比我晚一年。有一次,公司组织大家去坝上草原玩,我突然发现队伍里冒出一个陌生人,周围的人都在听他神侃。
  &同学,你哪个事业部的,新来吧?&
  &哦,我是魏玲的家属。&
  &魏玲这次好像没有来玩啊。&
  &是啊,所以我来替她嘛。&
  这人就是马一鸣。后来我才知道,他其实是魏玲大学同学。纯同学,没有暧昧关系的那种,因为魏玲去年就结婚了,当时我也参加了。马一鸣只是为了蹭公费旅游,才冒充家属的。
  对于马一鸣身上的极品特质,我其实一点也不反感。因为他身上有太多让我欣赏的东西。他的知识无所不包,无论哪一个领域,他都能侃侃而谈,而且很有自己的见解,尤其是在IT、心理学、历史、、宗教这几个领域,几乎达到了让我膜拜的地步。除此之外,他唱歌也很好听,书法也写得不错。
  在坝上草原的时候,我和马一鸣已经是无话不谈的好兄弟了。回到北京,才发现原来他也住赵庄。从他的屋走到我的屋只需要三分钟。于是,随后很长一段时间,他几乎天天下班后泡在我那。后来,我换工作了,搬到了大有庄(这个村在颐和园附近),联络得才比较少了。
  有一天,马一鸣给我打电话。
  &疯子,我不行了,我要完蛋了。&
  &怎么回事,你怎么了?说说。&
  &我&&见鬼了&&&
  &你是他妈见鬼了,哈哈,这么久不联系&&&
  &不是,是真的,血淋淋的鬼,走在大街上&&不止一个&&吓死我了&&&
  见到马一鸣,我也被吓了一跳。之前,他虽称不上英俊,但看上去还算顺眼,现在简单就是惨不忍睹了。毛孔变得异常粗大,两个黑眼圈很浓,眉间还有一团黑气。体型虽然还略胖了些,但一看就是极度虚弱,走几步路就喘得厉害。
  那时,我已经做了老罗的助手,住南沙滩,马一鸣在地质大学教师宿舍租的房子,坐630直接就到了。我原本是想去地质大学找他的,但考虑到这事得请老罗帮忙,所以就叫他过来了。
  本来电话里说,他女朋友要一起过来,但进门的只有他自己,他说女朋友临时有事把他送到门口就走了。哪有到门口了都不打声招呼的,有点怪。我还没来得急细问,马一鸣就迫不及待、略显激动地讲了起来。
  &疯子,我给你说,你绝对不相信!那天,我正在外边吃饭,房顶上突然伸出一条绳子,套住坐我旁边的一个女孩的脖子,直接就吊上去了,那女孩也不挣扎,舌头吐出老长,关键是她还朝我眨眼睛!你说可怕不可怕!
  &还有一次,我走在马路上,一个男人突然飞了起来,好像被车撞了一样,落在地上的时候,头上一个碗底大的洞,血哗哗地流。可当时马路上别说车了,连人都没几个&&&马一鸣咽了口吐沫,接着说:&更可怕的是,他居然没事人一样,站起来拍拍衣服走了!边走还边回头看我&&头上的大窟窿还哗哗流着血呢!&
  马一鸣一口气讲了十几个他的见鬼经历,他确实被吓着了。不过好在这些鬼都只是吓吓他,并没有对他进行人身伤害。我感觉,他最大的危险实际上是那个把他送到门口的女友。这屋里有老罗在,所以她不进来。
  &你和这个女朋友谈了多久了?&马一鸣还要讲,我打断了他。
  &啊?&&有三个多月了,怎么了?&从他反应看没什么异常。
  &我觉得她&&有可能也不是人。&我试探着说。
  &放屁!&马一鸣瞬间暴发了,但他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了这么激烈的情绪,随即瘫倒在旁边的靠椅上,喘着气说道:&你知道吗?其实就是她让我来找你的,她说只有你能救我。&
  这就奇怪了,如果她是索命鬼,肯定不会指引马一鸣来找我求救。如果她是人,我跟她素不相识,她压根不可能知道我能救马一鸣。
  我决定向师傅老罗请教一下。
  我先把马一鸣请到大鹏的房间,从外面把门锁上,然后回到我自己的房间,从里面把门锁上。这样才能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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