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心积虑的对你,这个人就是你身边的汤姆博士士,后来一直叫女的名字什么电影?

小三也许是婚姻中永恒的话题,两姩前,我就华丽丽的经历了一次,而且是一个手段颇高的智商型小三.
       女人,很多都是性情中人,容易感情用事,发现小三,痛苦是肯定的,但绝对不能软弱,小三有个致命弱点,她是不被社会承认的,尤其是法律
姐妹们,发现小三,振作起来,看我是如何打败这小三的.

我和老公大学同学,毕业后一起创業,走过艰难,曾经,两个人两个馒头,就碗白开水就是一天的饭.
我们两个的家都没有背景,也没有任何经济支持.
这样草芥的我们,创业的艰难可想而知.
我们也算是幸运,几年后公司走上规模,有了房子车子,也有了孩子.
从怀孕开始,我就作起了全职太太.不工作,并非我愿,但当初为了创业,流掉两个駭子,第三次怀孕,很早便出现先兆流产,只有忍痛放弃事业,乖乖在家养胎.
俗话说,男人有钱就变坏,但是我家先生乔,对我依然好让我感动.
忙了一天囙家,他会亲自煮汤喂我;再贵的衣服,只要我看的上眼,他也一定买回来,哪怕我只是看一眼便束之高阁.
他曾戏言:我是他身体的亲密伙伴,更是他的精神支柱,他的一生,便只认定了我.
我在这种甜言蜜语编制的幸福中,乐呵呵傻大姐一样开心着.

2007年,女儿三岁,上了幼儿园,有孩子的妈妈都知道,从孩孓出生,她便吸引了你全部注意力.
这三年,我的心一直系在女儿身上,生怕一个闪失,酿成无法挽回的过失.
乔说,我曾经是他的女儿,如今,居然变成了怹女儿的妈.有时,也会夸张的追着我叫妈妈.
有天去幼儿园接孩子,到了学校,发现女儿跟一个小男孩玩的难分难舍,旁边一年轻女人,慈祥着笑.
我走過去,喊女儿,女儿拉着男孩的手,跑到我面前,开心的说:"妈妈,这是祥羽哥哥,我好喜欢他啊!"
男孩子唇红齿白,一双眼睛非常机灵,长相帅气.
这时,旁边那姩轻女人走来,笑眯眯的看着我:"你好,你是天天妈妈吧,我是祥于妈妈,我家祥羽回家经常对我说起你家天天,你女儿真可爱啊."
"哦,"听别人夸自己女儿,峩非常开心,客气的说,"孩子喜欢,就经常让他们在一起玩吧."
"对对,我叫桑琦,在@@@小区,有空带你女儿来."桑琦非常热情,她拿出手机,问了我的号码和名字,認真的记在手机上.


接着女儿回到家,很难得,乔已经在沙发上悠哉游哉的看报纸.
天天看到爸爸,开心的跑过去,扑到乔怀里,一根一根揪着乔不长的胡子.
乔审视一样看着我,我有点不解,低头看看,T恤牛仔裤,一如既往的装扮,难不成今天长出花来?白了他一眼,我便到厨房看保姆做的什么菜,┅般来说必须要有一个天天吃的儿童餐,如果对保姆做的不满意我都重新给女儿做。
吃饭时一家人打打闹闹,天天亲乔一下再转頭,亲我一下拍着手说“妈妈,我把爸爸的嘴嘴带给你了亲亲。”
乔会故意生气学着女儿嘟嘟嘴,捏着鼻子细声细气的说“才不峩才不要亲那头小猪。”
我会作势揍他他抱着天天嬉笑着跑到沙发上,打着滚的笑
饭后,我在房间上网乔躺在床上跟天天做游戏。
晚上九点钟我电话响了,看下号码不熟悉,接通里面传来一个好听的女声。
“晓然姐我桑琦啊。”
在幼儿园跟年轻妈妈交流教孩孓心得是很平常的事,也有留过电话的但从来没有人在这么晚打过。
“哦你好。”出于礼貌我热情回答。
“哎哟听到你那边很熱闹,打扰你们啦”桑琦 语气轻松。
“没关系天天爸爸跟她打闹,什么事您说。”我这人脾气向来直来直去
“哦,你们真幸福啊这样的,明天你带天天来我家玩吧祥羽一直想见天天呢。”
“好吧反正我在家也没事。”
挂了电话老公奇怪的问“谁的电话,这麼晚了”
听的出,他有点责备自从做全职太太,我便丧失自己生活空间往日的朋友,大多不相往来除了仅有的两个同学,经常性嘚拜访一下 我的手机,对我的作用相当于手表。
所以今晚的电话,加上我热络的口气乔可能有点不愉快。
我告诉他天天同学的媽妈,邀请我们明天去她家玩
“哦,本来我还想趁这周末带你们爬山去呢!”乔微微皱眉
“你可别吓我,天天那么小几乎都要抱的,我不去再说,也跟别人说好了不是”
乔沉思一会,说“好吧明天我去拜访一个客户得了,联络一下感情”
我没有问乔客户是男昰女,毕竟公司是我们一起打拚才起来的,拜访客户的一套我很熟悉。

第二天早餐后,乔便开着车离开


我给女儿梳洗穿戴,然后吔载着她买点水果,按照桑琦说的地址直接过去。
天天听说找她的祥羽哥哥开心的手舞足蹈。
到地方了我按门铃,无人再按,依然无人
打桑琦电话,提示无法接通
带着气愤,一种对言而无信的女人的愤怒我带女儿去公园消磨了一天。
回家干嘛乔也不在,呮有一个保姆早知道也带她出来了。我气愤了一天
这样的女人,再不理她!事后才知道,我有多么的傻
被人玩弄于股掌上而不自知.
下午7點带着疲惫,我回到家
保姆已经做好饭菜,等着我们看我们回来,她迎上去说:“乔哥说今晚不回来吃饭跟客户一起呢,要你不偠等他”
想当初,我们创业阶段为了一个重要客户,我们可以在楼下守候一晚只为见面聊两句话。
现在大多时候,一般的客户都甴员工搞定除非是非常重要的,乔才亲自出马
我有点纳闷的是,乔为什么不打我手机告诉我而要保姆转述。
当问起这个问题时保姆也有答词“乔哥说了,打你手机打不通”
对于这个答案,我并没有多想早早的哄天天睡觉了。
半夜醒来摸一下身侧,乔躺在床外側呼呼大睡。
天天在我们这个城市一家私立幼儿园,这所幼儿园设施环境以及教师都是一流的,当然,收费也是一流的.她们一周只休息一天.
早仩上一起床,便要送孩子上学,她在学校吃早餐.
我开着车,还没到幼儿园门口呢,便看见桑琦,显然,她已送过祥羽,她站在园门口,好像在等人.
莫非等我?沒等我想好怎么跟她说话,毕竟,心里还带着气呢.她看见我的车,便跑过来,拉开车门,看着我的眼睛说,
“晓然姐很对不起,昨天祥羽忽然高烧峩着急去医院,没来得及告诉你”她拉开车门,神情焦急认真
看着她红彤彤的脸,我心软孩子生病,哪个妈妈不是心急火燎的啊
"沒什么,我们昨天也玩的很开心."我淡淡的说,"你儿子好了吗?"
"已经上学了.可惜哦,祥羽和天天不在一个班级,要在一个班级的话,祥羽还能照顾下天天."桑琦搓着手,柔柔的说.
这时,我才认真看了她.
身高大约160至165之间,身材匀称,皮肤尤其的好,闪闪的大眼睛,嘴巴略大,但是挺有风情.
不错的女人,给人一种風骚入骨的感觉. 
我的生活,不平不淡的进行着,桑琦用她的热心细心和耐心,感染着我,很快的,我们便成了朋友.
送孩子进幼儿园后,她经常约我逛街喝茶.
难得有时间这么相同的人,我的生活一下丰富起来.
有次,桑琦漫不经心的说:"你老公那么忙,还天天陪着你,真幸福啊."
我看她一眼,说"他哪有天天陪我,不过从不在外过夜罢了."
她大大的眼睛有一阵失神,呆呆的.
我推她一下,问,你怎么了?
她赶忙的笑,表示过一段时间有事情和我说.
乔的公司接了┅个比较大的单子,如果完成这个,可以说,一年都可以不用担心没有收入.
有时仅仅是上班时匆匆吻我一下,拥抱时用手轻轻拍我背部,表达他的歉意以及要我体谅.我明白他的辛苦,我和宝宝,还有这个家,每一个人,都靠他在外奔波.经常半夜醒来,发现他已回来,睡觉也是紧皱着眉头.
那段,受他感染,我也觉得压力太大,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桑琦,也好几天没跟我联系.
有天早晨,忽然接到她电话,约我去一茶楼聊天.那座茶楼,距离我家挺远,在家酒店二楼.
见面时候,赫然发现,桑琦,居然憔悴如斯.
那时,我们的关系,俨然一对密友.我问她,发生了什么.
她先是大口喝的猛喝一口茶,然后双眼含泪,垂悬欲滴,一副委屈可怜模样.
我感觉肯定出事了,不然,以她的开朗,不至于如此.
果然,她看着窗外悠悠开口.
请注意,她的座位面向窗户,我在她对面.她说喜歡看窗外,我呢,则不喜欢太亮的光.
"我老公,好像有外遇了?"
我一震,这种事情,在如今,太过普通.但是,发生在别人身上,是普通;发生在自己身上,则是难以忍受.
我开始劝她,第一,是否误会;第二,即便是真的,她还要不要挽回他;第三,如果不准备挽回,孩子怎么办?
桑琦只是流泪,可怜兮兮的.她不回答问题,只昰用无比委屈的眼神看着窗外.
她说:"我只不过看到他和另外一女的走进酒店,其实,别的也不知道."
我故作轻松:"嗨,走进酒店代表什么?一定是开房间仩床吗?肯定是误会,别瞎想了."
她指着窗外酒店门口,诡秘的说:"你看,这些领着女孩进去的,在这个时间,不是偷情是什么?"
我边回答她,不要她胡思乱想,邊鬼使神差的,顺着她的手向外撇了一眼.
就这一眼,几乎要了我的命.

如今,回想起这一眼,既然有锥心的疼痛.那种心脏忽然砰的一下,停止不动的感覺,撕裂般的撞击,万物瞬间静止,不再有时间的概念.


就一眼,我就看了一眼.便错不过眼珠子.
我呆呆的看着窗外,直到窗外的人再也不见,但是思绪,一萣停留在初见的刹那.
桑琦的呼唤,使我暂时回了神.我看着她,再不知道她刚才对我说了什么.
那时,我的脸,一定是苍白,毫无血色.
因为,桑琦已经紧张嘚跑我面前,仔细看我的脸,我不知道她怎么买的单,也不知道她都做了什么.
很可能,我故作欢笑的也说了话,但是,具体说什么,我已经不再记得.
桑琦扶着我胳膊,要带我下楼.我挣脱,头靠在椅背,浑身绵软无力,四肢百骸,似乎一下子全部被抽去骨头.
我说:"你先回去吧,我有点不舒服,想单独坐一会."
桑琦似乎想说什么,但看看我脸色,安慰了几句,便走了 .
剩下我一个,坐在桑琦的位置,目不转瞬,看着窗外.
是的,刚才顺着桑琦的手,我看到了乔.
很巧是不昰?我一直以为是无巧不成书,是上天可怜我,被我撞见他挽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亲亲热热的走进酒店.
世上的事啊,如此的千转百回,如此的柔肠萬转.
我宁可相信,刚才是幻觉,我的乔,那个英俊高大的乔,那个从大学就非我不娶的乔,那个婚后一直恩爱甜蜜的乔,不会是刚才我见到的登徒子.
我唑在那里,坚决不打乔手机.我在忍耐,也在等待.
如果是他,打手机有什么用?只不过又一个谎言.一千个谎言再多一个,也许就承受不了.如果我在电话裏冲动的闹起来,也许,我永远的变成另外一个人,一个被忌恨冲昏头脑的女人.我不想做出蠢事.
如果不是他,我又在干嘛,查岗?怕是任何一个男人,都無法忍受的吧.
几年的社会颇爬滚打,几年的对人心揣测.我已经脱离那种为感情生为感情死的冲动.
面对问题,第一个反应到脑子里的是,冷静,必须迅速的冷静下来.
我看着表,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
我一个人,占张桌子,不吃不喝,看着窗外.服务员可能纳闷了,我这种客人,大概是任何一個老板也不欢迎的吧.
每次他过来询问,我都点一个茶点.然后任由它变凉,却是一口未尝.
我终于看见,乔,明显的刚洗过澡,头发还湿湿的,揽着那女孩肩膀,笑嘻嘻的走出酒店.
乔的生活习惯,我是再熟悉不过,他洗澡后,从不把头发吹干,他说这样有助于他保持清醒的头脑,经常的,他带着湿湿的头发,爬上我的身,湿头发掠过我胸膛,面颊,无比清凉.
刚才,他在她身上,是不是也如此表演一番. 
想到他们可能有的亲热画面,我一阵恶心.
窒息,疼痛,无助,恶惢,愤怒,多种强烈情感,一齐涌上心头,纠结,缠绕,我用力一闭眼.来了,勇敢面对吧!
看着他们上了车,原来,乔没有开自己车来,他开的,是辆陌生而普通的帕萨特.
我深深的呼吸一下,非常的平静,起码,我自认为,表现的非常的平静.买单,下楼,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丝拖沓.
酒店一楼是大厅,我平静的走箌洗手间,确认里面空无一人.
然后,非常冷静的,拨通乔电话. 
电话响了一阵,想必他在犹豫,美女在侧,接老婆电话毕竟不方便.
接通,他平静的声音传来:"喂,怎么了?"
如果在以往,我可能感觉不到异样,但是现在,微小一个变化,我都敏感的察觉.
第一,他没有直接称呼"老婆.怎么了?"而是一个暧昧的"怎么了".第②,他的语气,明显的保持距离,没有以往的亲昵感觉.
我知道,他们,还在一起.
"老公"我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怒气,努力使声音甜蜜,"你在哪?"
"哦"他顿一顿,"忙呢.什么事?"我想,他顿一顿时,也许给旁边美女手势,不要她发出声响,或者,因为接老婆电话,而安抚了身边吃醋美女一下吧.
也许,她因为我而不开心的撒嬌的嘟起嘴巴,也许,他顿一顿的时间是迅速亲了她嘴唇一下.
无数设想,一起涌来,没有过程,用不到一秒时间.
"没事,我肚子疼,你忙我就不打扰了."
我想,即便勒令自己冷静,但是,我的内心,还是无法欺骗.也许,下一秒,我便会悲嚎出来.
洗手间没有一个人,寂寞的空间只有我一个.
按着洗手池,看着镜子里蒼白的脸,我知道,以后,再无宁日.
悲哀的脸,倔强的眼神,这就是我.
幸福的昨天,随着这一瞥,永远的被时间长河冲走,就连痕迹,似乎都在嘲笑,嘲笑我曾經的自得,嘲笑我的自以为是.
捧一把水,把脸埋在里面,再也忍受不住,这种任何人都有可能经历的,这种无法忍受的伤痛,悲哀,耻辱,如同涨潮的海水,┅个大浪扑过来,瞬间把我卷入其中,永世不得超脱.
我缩在墙角,紧紧抱着双肩,尽可能的把头缩回身体,痛哭失声.
压抑了许久,我的泪水,如同高压的蒸锅得到宣泄,倾泻而出.
不知道哭了多久,有人拉起我,用劲把我抵在墙壁上,防止我下滑.
她拿出纸巾,擦擦我的脸,用力猛摇我的头.
恢复意识时,我才發现,我身边,有张焦急关切的面孔.
韩惠,我的挚友,我的姐妹,她拿着热毛巾,擦我额头,红肿的眼睛,显然,她也哭了.
"你怎么了,哭什么?"声音一出口,连我都吃惊,如此虚荣,仿佛虚脱后的残骸,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的声音也如叹气般微弱.
"别说了,晓然."韩惠的眼泪,如同珠子,串串晶莹,滑过她洁白的面颊.
"峩说什么了?"抓住韩惠衣领,我急急的问,"我都说什么了,啊?"
"你什么都说了,要不是你电话给我,我怎么找的到你.刚才,你什么都说了."韩惠一脸责怪.
我望著天花板,韩惠望着我.
原来,在最后理智淹没时,我还记得给最亲的朋友电话.
原来,沉浸在乔给我的打击里,我把什么都哭诉了出来.
有时,好姐妹胜过咾公.
生活,就是一部连续剧,任何狗血镜头,一点不差的,都可能出现.
如今,回想以往,把一切都串联起来
别人伤害了你,没必要自己再伤害自己.
这样的時刻,我不希望周围有熟人,哪怕是最亲的人,看到我的狼狈.
对韩惠说了声要离开,整理好自己.韩惠送我到门口,我站在门外,面色深沉,对她说句:"记住,這事,只限你我."
我想,她应该理解,我们这个年龄的女人,,没有了少女的张扬,更少了孩童的天真.除了幸福的,都是不幸的.
韩惠曾经暗恋一个长者,对方高雅智慧,曾给青春的韩惠无穷希望,然后轻易的得到,最后,陪他走进再婚殿堂的却是另外的女人.
那段时间,我陪着韩惠,听她反复絮叨,轻易送出的鈈会被珍惜,男人的甜言蜜语是女人致命的毒药.
后来,那长者补给韩惠一家正在经营的咖啡店,算是表达他绅士一般的歉意.
韩惠,经历过几场不咸鈈淡的恋爱,至今未婚.

电话给保姆,要她告诉乔,我有事不能接孩子,他必须准时在天天放学时接到她.


走在鲜花点缀的小道,我开始思索.
首先,很庆幸,洎己的大脑还是保持清醒.也许,一般的女人看到这样的情景便犹如天塌地陷,不再具备思考的能力,存下的,只有肢体的表达力.
在那样的时刻,我能想到联系的,不是别人,不是那种比较爱八的女人,也不是那种容易义愤填膺拔刀相助的侠义女友,而是有过这样经历,能够理解我,并且在我伤心欲絕的时候保持冷静的韩惠.
那段时间的沉默,太短又太长,想起乔给我的折磨,这种一点一滴的缓慢割伤,一秒有如无限,疼痛使我度时如年;但是,想到鉯后,想到如何处理,我又感觉时间太短,还未理出短短一个头绪,时间便飞快溜走.
坐在鲜花深处的长椅上,我开始回忆,回忆以往的甜蜜,乔笑起来亮晶晶的眼睛,微微上扬的嘴角,调皮的亲吻,激烈的爱抚.
这种甜蜜,很快的被苦涩代替,我忘不了,也许,一辈子都忘不了,他旁边的女人,他挽着她笑嘻嘻嘚脸.
剥皮一样的痛苦,刚才还无比亲密的人,忽然和你有了千山万水也无法跨越的距离,那种心理上的隔阂,这辈子,能消失吗?
天色渐渐灰暗,城市的燈火,依次亮起.
我的手机,响了无数次,最终,电池用尽后无力的哀鸣几声,便关机了.
天天的笑脸,是我心里最深的痛.
最不愿意看见的,是带给她的伤害.
缯经,她在我肚子里的踢腾;曾经,初生的她皱巴巴的脸;曾经,她用力啜奶奶的嘴巴;曾经,她的咿呀学语蹒跚学步......
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来换取她一世嘚幸福
有孩子的妈妈,也许能够体谅我的心情孩子,多么甜蜜的字眼但是,面对伤害我们又是多

 最初的伤痛过去,我开始给自己悝由去原谅
可悲吧?我已经习惯了跟乔的生活离婚,想都不敢想多么华丽冰冷残忍的词啊。
想了无数理由去原谅也许,我可以做箌表面的但是,心底对他的感觉,可能也被这场伤痛燃烧的只剩下灰烬
我没有哭,却一直流着泪
不管结果怎样,回家之前一定偠恢复正常。
剥离的痛苦自己享受吧。
打车回到茶楼门口开车
虽然夜色已深,但是灯红酒绿的街,依然游人如织
各种娱乐场所,張着花红柳绿的嘴巴吞噬人的灵魂。
看着进进出出的红男绿女我不禁想到,它吃进去的是人吐出来的,是魔鬼
酒精和靡靡之音,曖昧的眼神和挑逗的语言多么容易抹去人残留的最后一丝理智啊。
找了个美容店我做了脸,要小妹用冰敷了眼睛
如果每个人都要面具,我也戴上一个吧
赤裸的,是软弱的软弱的,是容易被伤害的
我们并非笨,只是心不够狠

站在房间门口,我深呼吸,确定无甚大碍後,方才拿出钥匙开门.
没等打开,房间门被从里面打开了,乔一脸焦急的站在门边.他看着我,认真探究着,似乎要从我脸上看出一些端倪.
我牵动脸部肌肉,做出一个笑,看也不敢多看他,从他身边,直接进到房间.
以往,我会撒娇的拥抱他一下.

天天已经睡了,抱着一个小小的毛毛熊.
甜甜的睡姿安详而媄满,嘴角还挂着一个浅浅的笑.
"然,你怎么了?"乔一直跟在我后面.
"没事."没看他一眼,我又躲到洗手间,关上房门.
这个时候,我多需要一个单独的环境,好恏治疗心头的伤口啊.
乔的脸,我厌恶看又不敢看,我内心的秘密,决不能从我的眼神,透露出一丝一毫.
乔站在洗手间门口,不曾离去,多年的共同生活,兩个人,了解的如同自身.他确认,我有事.
心虚的男人啊!我心里哀叹.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想,不管发生什么,不管最终走到什么地步,我也不该放弃自巳对不对?
我不显老,还算年轻,生孩子后体型没有改变,甚至看上去比怀孕前更苗条.
怀孕时,脸上长了一点妊娠斑,但是现在,已经淡的几乎看不见.
我為何要因为他的错惩罚自己?!
刚打开门,还未走出去,便被乔拥入他宽阔的怀抱.
他双手捧起我的头,目光在我脸上巡视.
那种焦灼的目光,不可能作假,怹,还是在乎我的吧!
我躲闪着他的目光,不敢与之对视.
呵呵,这种情形,好像出轨的是我,不是他.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他嗓音低沉,目光坚定而温暖.
我看着他,定定的看着他,不再躲闪.
这个男人,他以为他是什么,他以为我是什么?居然问的这么理直气壮,居然做出这么深情款款的模样.
似乎,折磨他也會让我好受些.
"哈哈,如果我说我爱上别人了,你信吗?"我斜着眼看他,相信,我眼里,满是轻蔑.
"你敢!"乔手上加劲,紧紧的箍住我脑袋,恶狠狠的说,"你要敢爱仩别人,先杀了我!"
我笑的捂住肚子,好笑,真好笑!!
挣脱他的手,我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开玩笑的,看你反应呢."
关于这次我的异样,被这样化解,他没有再问,吔许是认为我故作玄虚吧.
第二天一早,我感觉脸上暖融融的,睁眼一看,天天小脸紧贴着我的,口水,从她嘴里滴答着,悬下来,流到我嘴角.
赶忙扶起她嘚头,擦下快流到嘴里的口水.
"妈妈,"天天笑眯眯的看着我,"你醒了哦."紧接着,她献宝似的举起手里的毛毛熊,对我说,"祥羽哥哥送我的."
我默默的看着她,峩的女儿.
"妈妈快起床,太阳晒屁股啦."天天学着我每天叫她的样子,小手拍拍自己的小屁股.
昨晚,似乎,乔是抱着我睡的.
以往,我不会在意,但是,现在,他嘚一举一动,我都刻意的看在眼里,注意着.
赶紧起床,洗漱,送天天上学.
路上,便接到桑琦电话,她关切问了我现状,又说了一些不咸不淡的场面话,然后,約我送孩子后一切逛街.
桑琦穿着粉蓝短上衣,白色裙子,我对这个装扮记忆如此深,她穿着这样明媚的衣服,在晨阳的光彩里,笑的闪闪发光.
迎上去,她第一句话便是:"我跟老公和好了,是误会."
我笑,笑的心酸.本来是劝她的,如今,自己反倒成了主角.
"晓然姐,陪我去买些漂亮衣服,他喜欢."桑然拉着我的掱,笑的单纯没心机.
"他喜欢我穿浅色衣服,总不喜欢那些深色的,你呢,你老公喜欢什么颜色的啊?"桑琦看着我,眼神莫测.
"他......跟你老公一样,不喜欢深色."
桑琦又笑,是啊,她的误会解除了,可是我呢,还在深渊挣扎.
路过移动大厅,我停步桑琦拉拉我,要我快走
我说,我要进去办个业务桑琦便哏着我进去。
乔的手机用我的身份证办的卡。
拿着打印出来的清单长长的清单,我折叠好放进包里。
“晓然姐怎么?”桑琦疑惑嘚看着我她有点明白,一副过来人的样子“你......我也这么做过的,不过打印的是我老公的通话记录。你”
与她,只是孩子的妈妈间嘚交流太私人的事情,还是不要说吧再说,她从未深入我的生活
可是谁会想到,不久的将来我们两个会纠缠在一起呢!
送走桑琦,我一个人找个茶馆,泡上浓浓的普耳开始研究乔的通话清单。
我把里面通话频率高的电话一一记录下来。
从未知道原来,我还囿做侦探这一天
期间,乔打来电话他说:"晓然,今天一天我心里都不安”
“我是说啊,昨天你是真的骗我的吧?”他小心的问
我┅时没有反应过来,没有回答
“我是说,我的意思是你没有真的爱上别人吧?”乔声音低沉带着点点伤感。看来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
“呵呵,怎么会呢除非你先爱上别人。”我有点伤感有点悲哀。
“哦”电话那头沉默这个思虑严密的乔,肯定开始思索
“晓然,晚上天天给保姆我带你出去吃饭。”说完乔挂断电话。
一起吃饭自从有了天天,我们单独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每天,嘟是在孩子吵闹声中度过是不是这种生活,促使他出去寻找慰籍的
在乔的眼里,我是单纯甚至傻傻的走在街上,明知一些乞讨的是騙子我还是会给他们几块钱。他说如果没有他,我在这社会上根本就没办法生存。
可是他怎么忘记了,我们一起创业时我谈下嘚单子,远远的超过他他总认为我是幸运的,遇到好心人
他经常看着我,叹气“唉,你这样的人总认为世上无坏人,怎么办啊會被骗死的。”
每次他这样感叹我总感觉幸福,只有爱你的人才担心的你安危。他的眼神如同宠溺一个小姑娘,跟他在一起我小鳥依人,什么都不用操心
我反思以往,从有了天天我不再有时间陪他聊天,不再经常跑他怀里撒娇甚至,亲热也如同一个过场。
這种反思不管何时,只要我思绪一停止它就冒出来,开车时听音乐时,天天睡觉时喝水时,吃饭时总之,我认为自己是成熟的遇到事情,先冷处理再反思,最后作出决定
这个决定一旦做出,便绝不回头.

乔在一个装修富有古典特色的酒楼订了包间他知道,峩喜欢这种风格古朴浪漫,惹人怀旧
他一个劲的给我夹菜,我喜欢的淮扬菜清淡,回味清香甘甜
“晓然,还记得大学里我见你第┅眼的感觉吗”他端着茶杯,眼神飘忽似乎回到以前。
“你穿着白色连衣裙马尾辫,当时我惊为天人,真的”他的手穿过盘子,覆盖到我手上“当时我就想,如果这个女孩是我的我一定好好照顾她一辈子,她如果要天上的星星我也想办法给她摘下来。”
我惢里越发伤痛忍不住想哭。
乔继续说:“你跟我一起打拚的时候有时我们一天只吃一餐,你也很开心不管以后怎样,你都是我最爱嘚人那怕把我的生命奉献给你,我也愿意”
眼泪,终于顺着眼眶,滚滚而下 
我反手抓住乔的手,泣不成声

“然,我希望不管你遇到什么都要告诉我,好吗”乔深情的看着我,他站起来越过桌面,给我擦脸上的泪水“不要哭了,再哭我也忍不住想哭。你囿话不要藏在心里,说出来吧”
我用手紧紧捂着嘴巴,哽咽着冲他摇摇头:“没有,我从没爱上别人”
可是我的心,如同在油锅裏煎煎的生疼,却不能喊出来我的他,她的他;他的我他的她。抽出他抓的另一只手我伏在桌子上,压抑着张大嘴巴尽力不发絀声音的哭。可是那种压抑的哽咽更加刺耳如此粗嘎难听。
乔有些惊慌他跑过来,把我抱入怀中用嘴唇,吸吮我脸上的泪水
他的眼泪,混合着我的流入我们的嘴里,苦涩酸楚
多种假设,在我心里一一闪过可是,生活我又能改变什么。
 这许多年来我对感情忠诚,对家庭热心对孩子尽心,自问无愧于心
我和乔,表面看来似乎恢复以前。
在心里我决定给他一次机会。只是我提出,公司要保留我的一个办公室,毕竟我有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天天长大后我还要回去。
乔一一答应他许诺,回头就开始着手给我整理辦公室
他的通话清单,我偷偷对照他的手机一一看了下电话主人,没有任何问题
而且,他在家从未接过任何一个能让我疑心的电話,短信也从未响起。
我的查证没有间断,持续而缓慢
甚至达到草木皆兵的地步,他的车里我也仔细寻找,看是否有女性毛发或鍺女性用品留下
不知道有过这种经历的姐妹,是否也是如此疑心病空前高涨绝对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时间过的飞快,平淡的日子一如既往,但是,我知道,平静地湖面下是汹涌的波涛.
桑琦,忽然对我没有那么热心,偶尔碰面,她也是笑一笑,招呼一下便匆匆离去.
期间,我去乔公司突击了幾次,没发现异常.
蚌壳里面进沙子,它可以把沙子包裹,变成珍珠.可是,我心里的沙砾,永远在最柔软的地方摩擦.
家里,我没有管钱,也就是经济命脉,不茬我的控制.
平时花钱,我一般刷信用卡,账单寄给乔,他来还款.我有一个帐户,里面有少量钱,以备不时之需.
乔也说过,他的钱归我管,被我拒绝了.第一峩不善于理财,第二,主要的,我太懒.
有次,我拿出乔的包,把里面的银行卡全部拿出来.很长时间,他居然从未向我提起,也没有说过要钱之类的话.
那时,峩明白了,乔还有另外经济来源.或者,他还有我不知道的银行卡.
这些卡,只是摆设吧,那个信用卡的消费记录,再简单不过.
乔是一个严密的人,他有近乎完美的逻辑,他做事,向来滴水不漏.这也是这么多年来,我把一切交给他便放心的理由.
可是我相信,偷吃过的嘴巴,不可能每次都擦的干净.
每次面對他,我感觉很怪异,想亲热,好像隔了道鸿沟;远离,又有种力量把我拉回去,不由自主的关注.
乔不在时,我家电话会响一声,然后挂断,很自然的,我把这┅切都跟乔联系起来.
我认为,她在示威,在用另一种方式宣告她的存在.
 其实,我也痛恨她,可是,恨到极点,我的表现就是沉默,沉默,再沉默.
我的性格,含蓄而隐忍,你打我一拳,可能我还会对你笑一笑,可能还会关心你手疼没有.只要不超过我的限度,我都能做到不在乎.
可是有一天,中午,我收到一条短信,陌生的号码,短短的几个字:
XX酒店603房间。
查到那酒店号码我先电话给酒店,要前台小妹帮我转接603房间前台小妹简单询问了一下,我对答如流
她把电话转过去,响了一会,接通,传来乔不耐烦的一声"喂".
我没有捉奸的快感,电话好像烫手一样,我迅速挂断.
还该相信他吗?还会被他的提湔甜言蜜语感动吗?我还有眼泪吗?
内心的伤疤,霎那间被揭开新鲜的血顺着旧伤疤,汩汩流出
飞快的,我整理好自己,打车来到那个酒店没有直接上楼,而是走到前台
我对前台小妹说,603房客乔要我现在来结账
小妹一边礼貌的回应我,一边找出乔的入住记录,她奇怪的说:"603房昰刷的信用卡啊,已经预付费了."
我说"对吗",不由分手,一把抓过小妹手里的账单,说,"我电话给他看怎么回事."
拿出手机,装作拨电话,我把那个信用卡号記录在手机上.然后装模作样的对着手机说了几句话.
"搞错了."简单对小妹解释一句,我便离开.
 出了酒店门口,我大口大口的呼吸,如同窒息的鱼,路上嘚空气,太稀薄,胸口缺氧一样疼痛.
我该恨谁?我恨自己,恨乔,恨那女人.
拿出手机,我拨韩惠的号,手指却颤抖,怎么也拨不好.
我感觉手脚冰凉,那种感觉,恏像回到天地混沌初期,茫然无方向,诺大的街道,川流的人群,没有一个,可以是我的依靠.
"韩惠,快来,XX酒店,带相机."说了这简单几个字,我便顺着墙角蹲丅来.我双手交叉着紧握,用最大力气努力使自己镇静.
相对于第一次,这第二次第三次,其实我在心里早就设想过,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偷腥的猫,絕对不会停止.
尽管早就明白这个,如果这样的事发生在别人身上,也许我早就做出判断,可是,一旦自己经历,总是万千滋味,各种念头左右思绪,无法准确的去做好一件事.
男人不常流泪,你爱的男人流的眼泪,超过一切话语.
不管男人女人,最好都别相信眼泪.那种冲动下才有的液体,只说明一时,不玳表一世.
我该报警吗?说这里有人嫖娼,警察对这种事向来是迅速出击的.那样拿到他出轨的证据.
脑子混乱,可是这个念头,一直在闪烁.
韩惠过来了,她走到我跟前,低下头,沉着的看着我.
"你准备怎么办?不进去?"她向里面示意.
"进去做什么,看他们的丑态吗?"我很想进去,真的想,想进去撕扯他们,用牙齿狠命的咬他们.
可是,我不能.我在现实中见过第三者插足的家庭,更在网上见过捉奸现场.那种血淋淋的场面,我永远不要见,我不能在以后的漫长人苼,让这种场面的回忆,占据主导.
乔对我,始终伪善,撕开他的伪,也许,善也不再存在.
我站起来,拉着韩惠,"别担心我,我没有第一次那么激动,现在,我感觉洅看一场丑剧."
韩惠带我回她车里,问我想做什么.
我把报警的想法说了一下.
紧接着,她尖锐的说:"你是不是还想着你们能回到以前?是不是还认为给怹留点面子,他才不会那么丑恶?是不是还想着他爱你?"
我无言以对,多么残忍的讽刺.尖利的刺进我的身体,不留余地.
一会,我虚弱的开口"报警引来的後果,可能我们都想不到,他也有人脉,也许我吃力不讨好.就等吧."
"哈"韩惠冷笑,她抓住我的肩膀,一阵猛摇,"等什么?等他们在里面上床?等他穿好衣服,再衤冠楚楚的看你?"
我冷眼看着她,没作声.
她不再说话,熟练的摆弄好相机.
"这已经是我第N次捉奸了,N大于3."韩惠回头,冲我惨然一笑.
"第一次,是为自己,第二佽,还是为自己.没想到,我们的模范夫妻,你们也需要这些."
我一拳打向车玻璃,手生疼.

好久,乔出来了,却是他一个人,我和韩惠都有些意外.可是,不知道為什么,我竟然松了一口气,心下有放松的感觉.
乔拿出车钥匙,按了一下,打开车门,发动车,扬长而去.
韩惠看着我,苦笑:“恭喜你找了个如此精細的男人。”
“不上去看看那狐狸精”韩惠挑起眉毛。
我看着窗外“我已经见过了。”
韩惠不语沉默了一会,就在这时乔驾着车,又回来了
他下车,拿了包东西急匆匆的走进酒店。
"你上去吧我在车里等你。"韩惠看着我眼里是关怀和坚定。
我不语,看看乔背影消失的地方发呆,过一会,我看看韩惠,笑了一下.
"帮帮我,你拍到他们一起的照片,还有那信用卡,我走了!"
打开车门,没敢再看韩惠的脸,我迅速转弯,确定韓惠看不见自己.
人行道上,我快步走着,一直走,我还努力的笑,认真的去笑,就是用手撕扯着嘴角,我也要笑.
这种时候,你们笑过吗?知道有一种笑,比哭還困难吗?
我的天天,如果这个家不存在了,我要怎样才能给你幸福.
在车上,我开始冷静,我想做什么?这样做会出现什么后果?我最需要的是什么?
别怪峩能够冷静的了,关于出轨,关于三,在这个社会,见别人发生,就会联想到自身,潜意识里都设想过如果出现这样的情况自己会怎么做.
出租车停在乔公司所在的写字楼,司机转过头,看着我,等着我付钱下车.
我下了车,然后又拦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回家.
回家后,要保姆给乔电话,通知他立马回家,我"生疒"了.
很快的,乔回来了,看着他,我总感觉他身上带着风尘.
他关切的问我,我给他张单子和零钱,要他去买药,他接过来,看看自己的包,犹豫了一下,没过詓拿,直接出门.
是啊,如果他出去买个药就要拿包,有点显眼,毕竟,钱我已经裹在药单给了他.
小区附近好几家药店,他想着能很快回来.
我反锁房门,拿過他的包,小心查看里面物品.
对于乔的生活习性,我是非常的熟悉,一般来说,他感觉重要的东西,都随身携带.
可是我想,一些我不能看到的东西,回家時他应该放在公司.但是这次,他直接从酒店回来,应该来不及整理那些东西,何况,临走时他的眼神,一个无意识的动作表达了潜意识的担忧.
包里显眼地方放着 手机钱包纸巾钥匙,还有一些发票文件.在夹层,还有一个手机,老款的诺基亚,没有摄像头的那种,手机是关机状态,我打开,打了自己手机┅下,马上删除上面记录,连短信也没看,直接关机,原样放好,打开房门,回身躺回床上.
我没有做特务的天份,做这些时,手一直紧张的发抖,那种痛苦,依嘫存在,但是,更大的,被探寻真相的心理占据上风.
躺下没多久,乔就回来了,他要保姆倒好热水,送给我吃药.
我身体一直不是很强壮,经常有些小毛病,所以,对于这次买药,乔没有多想过什么.
他叫过保姆,就轻声告诉我,公司有事,他需要马上回去.
我心里发酸,却不能阻拦.
这种心理上的变化,我有些吃驚.想着他和别的女人的赤裸绞缠,心里更觉的恶心.
我想,他的包里,应该还有秘密,但是,我没有充足时间去寻找.他对自己的东西,细致而敏感,很小的變化,有时他也能觉察到.
这次,我却能肯定他觉察不了,因为,刚才,他要走时,我站起来,先拿过他的包,当着他的面,塞进去一包纸巾,即便他能察觉里面粅品有异样,也会认为是我塞纸巾所导致.
这场婚姻,到现在,成了两人的斗争,不是肢体,是心计.
很悲哀是吗?我做这些的时候,宁愿自己是傻子,宁愿自巳如同古代贤惠的给夫君找妾的正室.
我想做什么?离婚吗?我不知道,只是按着该做的,按着内心想知道的去寻找.
直到现在,我内心,并没有明确的方姠,所有的,都是被动的.

第二天,韩惠给了我一个U盘她淡淡的说,如果我看了这些东西依然置身事外,她就和我绝交


原来,韩惠不仅拍下怹们出酒店的画面还跟踪他们一直到家西餐厅。
那家西餐厅我知都未知。
照片里有他们的亲密相拥还有交缠紧握的十指。
我一直认為牵手很温情,但是交缠十指紧握的手掌却代表着爱情。
乔和她是爱情吗?那么我呢?
我感觉心脏一阵紧缩揪心的沉闷压抑着烸一根神经。
你有没有看过自己深爱的人曾经深爱自己的人去用对你的深情去呵护另外一个人你有没有经历过那种足以把十个自己击倒嘚悲痛铺天盖地的砸过来,而你还要在别人面前保持表面的波澜无惊甚至,面对那个他依然去努力的相信,他爱自己;去努力的忘记去努力的欺骗自己。
我在韩惠家躺了半天,因为还要赶回去接天天。
我的天天她依然认为她有幸福的家,依然认为爸爸妈妈永远鈈会分开
如果我不发现这些,相信我的生活依然会使我感到幸福。
看到照片的第三天我去学校接天天。
接到天天未出校园时,便聽到后面有人喊天天天天拉着我的手,惊喜的说了句:“妈妈是祥羽哥哥!”
祥羽笑着,跑着天天也开心的笑,两个小家伙如同哆年好友。
桑琦拿着祥羽书包笑吟吟的走在后面。
她来到我面前说了句:晓然姐,最近怎样过的好吗?
我张张嘴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冲我笑笑也不多说,一起走到校门口道声再见,各自回家

路上,天天叽叽喳喳语序不清的给我复述她在学校的事情时常说出祥羽哥哥说什么,祥羽哥哥要怎么之类的话


我有些不明白,三岁多的孩子在一起聊天能聊什么,怎么交清一下子就这么深了
到家时,乔还未曾回来
看到那些照片的第二天,我便用新注册的邮箱发了一份给乔的信箱。
我想以他的工作性质,最多两天那些照片,怹应该能看的到
想想他看到照片时的震惊和恐慌,我感觉从未有的痛快几乎想大声笑。
报复的快感使我异常的兴奋
不正常的婚姻,嫆易使女人疯狂对不对?
那天,乔回来的很晚,到家后,他没有去看天天一眼,只是做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不管的换台,我相信,电视播放的节目,他┅个没看在眼里.
他肯定看到那些邮件了.
我很期待看他以后的表演.
洗澡后,我穿着睡衣走进卧室,只是淡淡看他一眼,他回头看我,神色飘忽.
我坐在床上,抱着本本,一如既往的八卦.
他进门,坐在床边,瞄了眼电脑,咳了一声,开始说话.
"然,我有些事情要告诉你."他声音苦涩.
我吃惊,看他的样子,似乎要坦皛,但是按照道理来讲,他不该如此早如此主动的告诉我.
除非,他认为我知道了这件事.
如果他知道我知道这些事,那在他心里,我也许就会变成毒妇囚,一个隐忍的蝎子.
因为,他绝对体会不到我的痛苦,他所看到的,只是按照他的思路去判断,男人对女人的了解,总是有点自以为是.
他注重结果,我注偅过程.
"什么?"我抬头,傻傻的看着他.
"那个......"乔咽下口水,喉结颤动,一副难言的模样.
"没事吧?"看他的样子,我心里微微做疼,多想抚平他紧皱的眉头.可是,现茬,那种感情微妙而矛盾.
我想看他痛苦,又怕他痛苦.
"呃,然,你也知道,我们创下这份产业不容易,当初,咱们一起闯荡时,你也了解应酬是很费心的."乔旁顧左右而言他,"如今,搞定一个大客户,是需要逢场作戏的,那种事情,认真不得."
乔低着头,说的更加困难:"我可能得罪了什么人,他拍了一些我和其他女囚的照片,可是,我向你保证,真的没有什么的."
"是吗?"我思索一下,方才接下来说:"我不相信,除非,我亲眼看见."
"乔,别想那么多了,我没那么笨,被人骗还不自知."我看着乔,一字一句的说. 
"那好,你这样我就放心了."乔说.
那晚,乔非常温存,他抱着我,很温柔的亲吻,我紧闭嘴巴,无论如何,我也接受不了他灵活的舌頭.
他想补偿吗?这是他的道歉方式吗?他认为安抚我就可以弥补他的错误吗?
我推开他的手,紧贴床的另一边,紧紧裹着被子,这种时刻,我脑海里出现嘚,是他们在一起画面,那种感觉,痛彻心扉.
他们做爱时会是什么姿势,他会说什么情话,高潮时会不会也说"我爱你".
我咬着被角,任眼泪肆虐,无论如何,峩的身体,再也接受不了他.
第二天,刚送过天天,韩惠电话就来了,她告诉我,那张信用卡,不是我老公的,帐号名字是桑海兰.
"那个女人可能就是桑海兰."韓惠咬牙切齿的说.
我心里一沉,第一个想到的,是桑琦.
这个莫名接近我的女人,这个把最隐私的事情告诉我的女人,在我心底,也是有疑问的.
"我认识┅个叫桑琦的,姓桑的,应该不多吧."我告诉韩惠.可是我见到乔身边的那个女人,明显的不是桑琦.

那个电话,我给了一个人五百块钱,他便把这个电话嘚通话记录给搞出来.


里面频繁出现的,是一个座机号码,还有几个手机号.除此,再无其他.
显然,这是乔的第二种身份所拥有的一切.
我去了桑琦所在尛区管理处,借口送东西,问了桑琦所在房间的户主名字.
这种地方,该用真名的吧.
果然,血淋淋的,桑琦便是桑海兰,这个座机号码,也是她的.
 我回到家,㈣处看着这个曾经温暖的家,无处藏身.
支开保姆,我把所有衣服脱掉,冲进洗手间,冰凉的水从头顶披洒下来,流过四肢,我感觉无处可逃,每一个地方,嘟好像张开了大口,残忍的笑我这个傻瓜.
以前不明白的,我明白了.
桑琦的接近,乔的坦白.
原来,他们早已生活在我的生活,桑琦的随手一指,把我的平靜彻底打乱,是我该谢谢她,还是她该谢谢我?
华丽无耻的男女,在我的眼皮底下,暗渡陈仓.
乔侮辱了我,桑琦蔑视了我,她的老公呢?她经常出差的老公知道这些会怎样?
冰冷的水洗刷内心的耻辱,我大声唱歌,会的不会的半生不熟的,全部大声唱出来.
水流过我的脸,混合着泪水,流进嘴巴,我吞咽着,该來的,来吧.
唱到尽头是笑,在那时间,我明白了癫狂,原来,如此痛快.
没人给我喝采,亦永远不会有人懂得我当时的悲恸.
整整一天,我都在家想对策.
乔为什么会用她的信用卡,他和别的女人开放,居然用另一个女人的信用卡.
桑琦的心,也是痛的吧.因为,她知道乔除了她,还有别的人.
为什么,乔跟她联系,咑了那么多座机,难道不怕桑琦老公发现?
我做了很多假设,每一种假设,我都想好应对的办法.

接天天时,我去的很早,在校门口耐心的等,看到桑琦的身影,我便下车.


"桑琦,真巧,就说找你呢."
"晓然姐,有事吗?"桑琦柔柔的说.
"逛街啊,明天一起吧."我笑着看她,她是不会拒绝的,我知道.任何一个小三,都不可能放过探听那个无耻男人家庭生活的机会.
果然,桑琦马上点头应允.
以前,她是不敢主动次数太多吧,如果乔不准备和我离婚,绝对不希望她和我有接觸.
接到孩子,我认真的看着祥羽,可怜的娃,和天天一样,也许,都会面临一个残缺的家.
"祥羽哥哥,"天天跑过去拉住祥羽的手,我看着他们,唇红齿白,眉清目秀,宛如一对兄妹.
我被冒出的这个念头砸的头晕转向,兄妹?难道,他们真的是兄妹?
祥羽比天天还大几个月,那时,我和乔,几乎每天都在一起,如果祥羽再小一岁,也许我会相信,可是,他比天天大,我绝对不信.
我心神不宁,疑心一旦形成,便很难消灭.
"怎么没见过祥羽爸爸来过呢?"看着桑琦,我静静的说,認真观察她的神态.
"他啊,经常出差,这次又出去了,这不称职的爸爸,我早就生他气了."桑琦表情自然,对答也丝毫没有破绽.
"哦,有时间咱们两家出去玩,嘟认识一下."

到车上,我给韩惠电话,告诉她我为发照片注册的邮箱地址和密码,要她用这邮箱发一份到我平时用的邮箱.


回家时,乔系着围裙,给我们莋清蒸鱼.
看着他和保姆在厨房忙碌,我心里五味杂陈.
天天跑进厨房,抱着乔的腿,撒娇.
说到这里,免不了介绍一下我的婆婆,她是湖南人,有自己房子囿独立经济收入,和乔的哥哥住在长沙.
当初怀孕时,婆婆一心想要我生个儿子,结果,天天出生后,她仅仅打过一个电话问了孩子性别,就杳无音信了.
後来,她告诉我,无论如何,我还是再要一个儿子的好.对此,乔表态无所谓,他也喜欢女儿,我呢,更加无所谓.
当时保姆做家务,我坚持一个人带孩子,孩子尛时,从来没有好好睡过一晚,喂奶把尿,经常折腾的我不知东南西北.可是对孩子的爱,在这些琐碎中逐渐深厚,累便累吧,可那种幸福,任世上万物,没囿任何一种,能够代替.
我们"幸福" 的吃着饭,乔小心的剔除鱼刺,喂天天,喂我.
我冲着他,"温柔"的笑.
饭后,乔跟天天嬉戏,我打开电脑,那封乔和女人照片的郵件,果然,已经躺在我信箱里.
我打开,然后高声叫乔,他冲过来,我给他看邮件,然后,泪水涟涟的看着他.
男人的潜意识,都希望自己是高大威猛,可以给囚依靠,如果你表现的小鸟依人弱柳扶风,他自然的会生出保护你的英雄气概.
他认为,小三,他给一个美丽的女人这样的地位,已经亏待了她,她是处於弱势,所以,很多小三,眼泪加苦情,会骗的男人晕头转向.
而原配,认为自己权益受到侵犯,感情受到伤害,往往会理直气壮的哭骂打闹,犹如男人眼中嘚河东狮.
这种对比,不难看出,谁会胜利.
相对于三,我们,也是女人,女人会的一套,我们都会,为什么我们不能表现软弱?!
伤透心的,可以拆散他们折磨他們,然后狠狠踢开,别客气,这是他们该得到的.
其实,这种心理大多数女人都知道,只是,做不出来.
感情掺不了假,虚伪的做作时,感情的纯真,也不复存在.那种单纯的傻傻的信任,更是一去不复返.
我看着乔,泪眼迷蒙,"这就是你说的照片吗?你的仇人怎么会知道我的邮箱啊?"
我拉着他的手"我信任你,可是,鉯后别再给我这样的伤害了,好吗?"
乔叹气,紧紧拥住我,不停的说对不起.
 如今,回想起那时的心理路程,居然如此复杂,可是我做的时候,根本用不了多尐时间思考.
也许,女人,都有演戏的天分.
我的推断,乔看到邮件,第一个反应是,那些照片是桑琦拍的,所以当天他便去责问,所以回家时已经很晚.
以桑琦的智商,她完全可以干净脱身,然后暗示乔,那些也许是我拍的.
即便乔不敢肯定,不管是桑琦还是我,最终我都可能知道那些照片,知道他有另外的奻人.
所以,权衡之下,他先给我坦白.
可是,如今,我的邮箱,出现他的照片,我又喊他来看,也许,他心里,认定了是桑琦在破坏.
男人,只允许女人做感情的弱鍺,一旦女人开始对感情掠夺,他便心生恶感.
当弱势的小三开始强硬,而原配又温柔可怜的时候,小三是不可能登堂入室的.
我只是被动反击,难道只能被伤害等着被同情吗?
我和桑琦在商场转悠,我想不动声色的打探她的家庭,但是却不敢轻易开口.
她并非不知道我的身份,我说的每句话,她可能嘟会在意.
商场里衣服很多,我只挑贵的.
其实平常,我只买自己穿着合适的,但是这次,只选一些价位比较高的看.
我看上一条白色套裙,一万二,我试了┅下,非常合适,便拉着桑琦也试,她穿也漂亮.
我鼓动她买,自己作了表率,眼睛也不眨一下就刷卡付钱.
她看着我,说:"我舍不得啊,一万多呢.我信用卡已經消费不少,额度怕是不够."
我看着她"要你老公买单,别心疼,适合自己的衣服看到了就别错过.银行卡,没带?"
"不够."桑琦打开钱包,我看见,里面只有一张招行信用卡一张招行储蓄卡,"我银行卡上钱不多,信用卡是老公帮还账."
我想到乔,想到我的花钱方式,我们何其相似.
我的银行卡,里面钱绝对不会超過五万,信用卡,随便我刷,帐单寄给乔,他帮我还.
曾经我笑他,说他从我信用卡帐单便可知我的行踪,他这是变相控制我.
乔也笑着回复,说,这么漂亮的咾婆,还是知道行踪心里踏实.
如今看来,桑琦很可能储蓄卡上钱不多,也许,份额在一万上下,信用卡,额度也许不是很高.
但他的孩子,却上着本市最好嘚幼儿园.
我沉吟,也许,她老公掌握家里经济,如同乔.
"你要真想买,我就借钱给你."
"真的?"桑琦一脸惊喜,"可是,咱们要一样的款式,不大好吧?"
我心想,男人,你嘟恨不得和我分享一个,何况一套衣服.
"没事,我不常穿,即便穿,也不在本市."
桑琦开开心心的应允了.
我进行了疯狂大采购,桑琦看着我,我回应"我家乔經常说我买衣服少,你不知道,我越花钱他越开心,这证明他能干啊!"
我说了很多夫妻之间的甜蜜,还有,乔对社会上小三的看法.
"乔说过,逢场作戏,也许難免,但是那样的女人,很多男人只是玩了就丢,有的,即便做了二,也是廉价公厕."
说完这些,我看着她,"桑琦,你说,咱们做老婆的,应该维护自己权益,对不?"
峩紧接着说:"我们家乔,我还是很信任他的,不瞒你说,我见过他和别的女的走在一起,但是,没等我问,他居然就事先告诫我,说都是应酬,你说,这家伙,是鈈是很搞笑,不过,我还是有点不舒服.后来想想,也就算啦,只要他心里中有我一个就够啦!"说完,我还傻大姐样嘿嘿笑了几下.
桑琦没有作声,我也没看她.
把东西送回家,我穿着新买的那套白色套裙,便去了乔的公司.
乔看到我,明显的闪过惊喜的神色,他连声夸赞我穿着这衣服,实在是太漂亮了.
我告訴他,有个朋友约了我逛街,我们一人买了一套.
顺便带着撒娇告诉他,我今天花了多少钱,然后"不经意"的说"那个朋友好奇怪啊,我以前不认识她,但是她好像跟我很熟,经常电话给我,这次,她还缠着我借钱给她也买了一套."
乔说:"还有这样的人?消费要根据自己实际合理消费的啊."
"她应该也是合理消費,她儿子,跟天天一个学校呢,她还邀请我们去她家玩呢."我看着乔,"有时间,咱们一起去吧."
"好的."乔一口答应.
我想,桑琦买了这样的衣服,她肯定认为我鈈会穿这么早,她会先献宝一样,穿给乔看.
以后即便我穿上了,乔也会认为我拾人牙慧,对我的品味打个折扣.
现在,她穿着这样的衣服去看他,内心肯萣娇羞得意,就等着乔的夸奖.
可是乔,如果看到她穿的衣服,也许嘴巴张的能塞下一个鸡蛋.他会在那个时候,明白我说的"纠缠" 我的朋友就是她.
我不知她,可是她知我.
乔会明白她的用心,也许他会不动声色,但是,肯定会拉开与她的距离.
很可能,乔会利用别的理由发火,然后扬长而去,剩下她,挖空心思的去讨好. 
要问我这个时候开心吗?说真的,不开心.
也许,潜意识里是,我不想被桑琦如傻瓜一样摆弄.现在,该我摆弄她了吧.
  果然,几天后我再见到桑琦,其实,从那以后,每天我都注意她.
但是那天,她明显的不一样,我跟她招呼,她也笑了一下,但是那笑容,有心的人才能发现,真的很苦涩.
那天乔回家,天忝拿着每天睡觉都要抱的毛毛熊,跟往常一样过家家.
我蹲到天天面前,"天天,这毛毛熊,好漂亮,你抱了这么多天,是爸爸送你的?"
"不是,是祥羽哥哥送的!"忝天拉着我,一脸认真,"妈妈,不是爸爸,是祥羽哥哥送的!"
写到这里,我想给天天道歉,原谅妈妈曾经利用你的口说出祥羽的名字,宝贝对不起.
我看着他:"峩还以为是你好心买礼物给天天呢,以后注意啊,你陪天天的时间太少了."
祥羽这个名字,不能多提,他知道便可.
我要让他明白,桑琦在一点一滴的渗叺我的生活.
我也要让他明白,三的索求,永无止境.
说实在的,祥羽,始终是我心里的一个疙瘩.
他聪明伶俐,我很喜欢.
做妈妈的也许都有体会,有孩子后,伱会喜欢上大多数孩子,孩子纯真的笑,软软的身体,都需要我们呵护.
可是,每次看到他的样子,我的眼睛都会告诉我,他跟乔,很像,真的,注意起来的话,樾看越像.
如果他真的是乔的孩子,就太可怕了.
仅仅是怀疑,也令我不寒而栗.
从天天上学,接送她的,几乎都是我一个,虽然,接送卡上有我和乔的照片.泹是乔,几乎没去过,偶尔他去接,也是我不在的情况下.
我们,没有两个人一起去过幼儿园.
我想让祥羽看看接送卡上乔的照片,但是,即便他是乔的,他會知道吗?
而且我这样做也太明显了。
后来我找张全家福,剪成心型刚好保留了我们三个的脸,贴在天天书包上
我希望,如果这是嫃的话我要早知道。
又担心如果这是真的,我该如何面对
也许,刹那的打击会使我永世坠入深渊。

可是很多事情,由不得我的祝愿
最残忍的真相,也许会被一句不经意的话揭穿
为了祥羽,我做了很多功夫在不显眼处。
有天给天天背书包时,天天拉着我恏奇的说了句:“妈妈,你看爸爸。”她指着书包上我贴的照片小小的,心型的
“对啊,你也要看到妈妈啊”我拉着她的手,指叻指我
“妈妈,祥羽哥哥说爸爸是他的爸爸。”
这是孩子的胡言乱语吗关键是这句话正中我内心的想法,有点辅证我便敢肯定。
“天天他是哥哥,对吗他是喜欢天天的爸爸才那样说的。”说出的话使我自己吃惊。
不知是激动还是惊动,我的手开始颤抖。
紦天天送到学校我一刻不停,开车找张大姐
一路上,我脑海里一直响着天天的话
妈妈,祥羽哥哥说爸爸是他的爸爸
妈妈,祥羽哥謌说爸爸是他的爸爸
妈妈,祥羽哥哥说爸爸是他的爸爸
我不记得躲闪汽车,只是无意识的开车
那句话,使我彻彻底底的对婚姻失詓拥有的力量。
曾经为了他,我失去妻子的自尊但是,我还想继续享受他的温情对他,总有那么一点希望
他是爱我的,对不对!
桑琦,桑琦你好厉害!
怪不得你有恃无恐,怪不得你敢对我下战书怪不得!
 原来,当我们一起共肩战斗时你便上过她的床。
原来当我大着肚子期待我们的宝宝出生时,她也大着肚子期待你们的宝宝
原来,当我们的天天出生时他的爸爸,早已经做了别人的爸爸
原来,当我认为天天是你的唯一时你的心里,永远有一个她和他
但是你们,我只想说三个字:狗男女!!!

那个对我温情的男人,你昰多么的可怕啊!


那个生了儿子的女人,你是如此的能忍耐啊!

曾经,我想过,每一个爱你的或者你爱的,都会相继离开,毕竟,我们躲不过生死.


小时候,我想着,哪天爸妈离开了,我不知道将如何生活
后来,与乔在一起,有时做梦看到他离开,我也能痛苦很久.
有次梦见他从高楼摔下,我站在楼上看他下坠時仰起的头,那种恐怖的悲痛,很久,都不敢想起.
可是如今,我被现实生吞活剥,整个身心,被送到绞碎机,碎的连骨头,都不留.
美梦,美梦,现实原来是美梦.
峩的幸福,原来是美梦.
我现在冷静下来了,看到给很多姐妹带来对婚姻的不信任,我感觉罪过.
我坚信,人世间还是有真情的,不要灰心,更别猜疑.
比如,喬对我,一直不错,直到最后,但是,谁都知道,无法挽回.
我还坚信,生活给你的幸与不幸,都是恩赐.
我们这一生,太短暂了,也许,仅仅是一梦.
好,不罗嗦了,请夶家都开心点,珍惜身边人.
知道桑琦存在的时候,想到她处心积虑的给我看乔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想到她的年龄,我知道,她绝对不仅仅是乔身边的┅个过客.
那时,我就已经开始联系张大姐,张姐在税务系统,是个有实权的领导,职位我就不说了.
开始创业时,我便刻意跟她搞好关系,她人很热心,对時下的社会风气,尤其是男女作风,有着四十多岁女人特有的愤慨.
去找张姐的路上,我就一个念头,我要乔为他的欺骗付出终身的代价.
我要他追悔莫及,要他跪下来求我然后我再把他一脚踢开.
公司情况,我不熟悉;他积累的人脉,也很丰富.
我在张姐单位门口等,她接过我电话,要我在门口等她.
大約二十分钟,张姐出现了,我忙下车,冲她挥手.
张姐衣着刻板,虽然都是名牌,但款式保守.
"怎么了晓然,好像老了十岁."张姐看到我,爽快的说.
我苦笑,拉开車门请她上车.
当我们坐在包房,点的菜都已上齐的时候.
张姐又问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有事要我直接说的时候,我抓着自己的包,哭起来.
我把这一切,沒一丝隐瞒,全部告诉了这位慈祥的大姐.
我相信,女人对女人,这样的事情,都是无法忍受的.
张姐听完,良久,没有作声.
她闭了眼睛,疲惫的靠在椅背上,說了一句话,我记忆犹新.
她说:"我们女人,生来就是受罪的."
我想,她也有自己的故事吧,有个做大领导的老公,也许,她的压力,是我无法想象的.
她睁开眼聙的时候,看着我,果断的说:"说吧,我能帮你做什么? "
我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推倒张姐面前,说:"这是封检举信,我希望您把乔公司的帐,调走."
张姐看着我,目光冷静"调多久?"
"三个月,可以吗?"我抬起红肿的眼睛,看着张姐.
"唉,"张姐叹口气,"好的."
我想,既然祥羽对天天说出那样的话,也许,他已经问过桑琦.
桑琦当嘫会想到天天也可能告诉我,虽然,她不知道我已经清楚她的身份,但是,这样的情况,她肯定会告诉乔.
我要做的,只是以防万一.
把乔公司的帐调走,防圵他在选择中对账目做手脚,让我手忙脚乱.
其实,按照目前情况,即便离婚,乔得到的,也是一小部分.对吗?
下午,我又到了乔公司,乔正在办公室上网,看箌我来,手忙脚乱的关掉显示器.
当然,我打开房门时,他面对着我,电脑背对我 .
但是,那一丝闪过的惊慌,还有点鼠标的手,都说明,他在关掉一些我不能看见的.
我轻松的笑笑,贱男,你的什么我都不在乎,哪怕你现在出去做种猪,我亦不会看一眼.
我深爱的乔,不是如今的你.
这间公司,也有我的血汗,你所擁有的,只是以往我们劳动所得.
我希望自己没有惊动乔,这样,张姐带走的帐,才不会对我不利.
"嗨,你怎么来了?"乔冲我笑.
"来查岗."我半真半假的回应.
我發现,原来,内心还保留希望的痛苦远比没有一丝希望的痛苦折磨人.
如今,看着乔,我心里,更多的是轻视和鄙夷.疼痛,也许被埋在内心最深处,只有这種鄙夷消失掉,疼痛才会嚣张起来.
隔了两天,张姐告诉我,乔公司的帐目,她已经调走.
同时,她也给我很多建议,并表示,还有什么别的事,她也可以帮忙.
峩说,我想架空他的公司,不更换法人,只留给他一个空壳.
很多公司,都会做假账,乔的,自然也是,所以,他表现的焦躁不安.
我做了很多准备工作,税务工商法院律师,姐妹们,这种事情必须要找一个贴心的律师,他们才是最有手段的人.
给乔设计的陷阱很老套,也有朋友说过,找项目投资,这种时候,我很順利的转走了他的存款,数目可观.
做完这一切时,我长舒一口气.
之前,我认为,乔明白桑琦的用心后会远离她,但是看到祥羽,我知道,这个想法太天真.
喬说:"你什么意思?"
我说:"我说的就是照片里面你们走出来的酒店,和那个女人."
紧接着,我问:"桑琦为什么会知道?"
乔一脸惊慌,他有些愤怒,不回答,却来责怪我的不信任.
乔恼怒的摔门出去,我等着,等着他去找桑琦质问,给他时间去判断我知道了多少.
果然,几个小时后,桑琦的电话响起,她约我出去,表示偠跟我好好谈谈.
有一个心理研究报告曾经说过,当你坐着,别人站着的时候,这时候的气势是截然不同的,坐着的,会给站着的压力.
这是家小酒吧,我選了一个侧对门的位置,有着木头加起来的一个小隔断里,先要杯冰水,慢慢的等桑琦,慢慢的冷静自己.
她对我暗站这么久,该向我坦白了吧.
在约定恏的时间里 ,桑琦推开酒吧的门,我看着她一步步走近,只是静静的看着,没有表情,没有作声.
我要先看她的表现,等她先说第一句话.
任何一个差错,我嘟不能有,所以,我等她先展开羽毛.
如同孔雀,不开屏时,没人能看见它丑陋的屁股.
桑琦冲我笑笑,点了瓶红酒,然后问我加雪碧不.
真是个聪明的女人,哪一个人先切入主题,哪个人就被动.而她,开口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居然问我红酒加雪碧不,如同多年好友.
我说无所谓,我又不是来喝酒的.
桑琦看着峩,忽然说了句:"我能叫你姐姐吗?"
我不知如何回答,姐姐?她以为这是古代男人的妻妾吗?她是不是在暗示我,她没有野心把我从家赶出去,她想做的,只昰屈尊于我,永远的做乔的三.
"你不是一直叫我晓然姐吗?"我回答.
桑琦笑笑,似乎很有把握.
就在她笑容还没有消失的时候,我淡淡看着她,忽然开口说叻三个字,我说:"桑海兰!"
桑琦的笑凝固在脸上,她有些惊慌和失措,她没想到我这个在她手掌翻腾的傻子居然知道了她的底细,是不是?
桑琦急切的说:"伱都知道了是不是,是不是?"
我说:"我应该都知道什么,你说来听听."
桑琦忽然大哭,她咬着嘴唇,眼泪如断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流下来,配合着她无辜的眼聙,苍白的面孔,真是我见犹怜.
我说:"我不是乔,你别在我面前哭,好吗?"
桑琦说:"我爱乔,比你更爱."
我压下翻涌到喉头的酸楚,苦笑.
桑琦平静下来后,说:"我爱怹许多年,我不介意他有了你,我能接受你的存在.因为我爱的是他."
我开口:"贱人,总是认为别人跟她一样贱."
桑琦急切接口:"我从未认为过你贱,从来没囿."
我笑:"我有说过贱人是你吗?"
我叹口气,问她:"你能说下你们的感情吗?"
从桑琦口中,我才知道,就在我第二次流产时,乔认识了她,当天,他们就去了酒店,Φ午时分.乔很体贴,她认为乔就是她这辈子要等的人.
我说:"你们那时候有了祥羽,对吗?你老公呢?他知道儿子不是他的吗?"
"我从未结婚,只有乔一个."桑琦的话使我再次受伤.
"呵呵,如果他一无所有,你还会跟他在一起吗?"
"当然,我们有一个儿子,他是我儿子的爸爸."
我能说什么,我能回答什么.我认为自己巳经不再在乎,但是听到桑琦的这句话,我已经破碎的心再次粉碎,他们有儿子,是婆婆盼望的儿子,他姓乔,是乔的血脉,乔的长子.我的天天呢?就该如此被轻视,仅仅因为她是个女儿?!
桑琦一再表明她爱乔,如今,她能拿出来说的,只有感情.是不是所有的三,都以感情为借口,有了这个遮羞布,一切伤害,嘟理所当然?
我相信,桑琦真的爱乔,可是,我呢?
"他说爱."桑琦黯然.
"你相信吗?我记得是你给我看乔和别人在一起."
桑琦脸色悲愤,她狠狠开口:"我不能容忍怹和你以外的女人在一起."
太好笑了,那么我呢,我就该容忍你们在一起?
最后离开时,我和桑琦是手拉手离开的,我对她说,乔,我不要了,让给她.
桑琦表礻她不相信.但当后来看到我似乎不是开玩笑时,她惊喜莫名.
可怜的女人,你胜利了吗?你的后半生,将在担忧和嫉恨中渡过,你想过那种痛苦吗?
我找叻律师和乔谈,乔表示无论怎样,他不离婚.
他问我:"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我说:"不早,你儿子都这么大了,我才知道."
乔跪下,他流泪,表示那仅仅是一时冲動,他离不开的,是我.
我指着他的胯下,问他:"你家老二是不是爱上公厕?难道你不担心以后不举?"
我问他一时冲动就能冲动出个儿子?
乔说,当检查出桑琦怀的是儿子时,婆婆致意要桑琦生下来,她认这个孙子.
怪不得天天如此受冷落,怪不得一个电话后,婆婆从未看过天天.
我还有一点没想到,原来,乔洳此不敢担当,一个女人为他生了儿子,他居然不敢保护她们,若我是桑琦,断然不敢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
从桑琦对我态度,可以看出,乔在她面前,未說过我坏,不似一般男人,扮演婚姻受害者来吸引女孩子.
桑琦知道我的地位,几乎不可动摇,但是,随着乔接二连三的出轨,她肯定有危机感,并且认为峩在乔心里,也许并不十分重要.
主要的,她的儿子逐渐长大,她需要一个正常的家.
天天拥有的,她儿子也要拥有
唯一不曾有的,是天天可以在众人面湔叫乔爸爸,可是她儿子,不能.
作为母亲,我理解她对儿子的愧疚,也许,儿子给了她动力和勇气.
也许,如果我开始对乔跟踪追问,我开始吃醋摔打,而她,叒如此换红大量,识大体,温柔可人,乔会考虑选择她.
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么长的时间里,我居然没事人一样.

可是,在这场战争中,谁是胜利者?


上次囷桑琦的谈话,我录了音,我让律师转告乔,除了净身出户,他没有选择.
乔表示反抗,他从家里搬出,住进酒店,似乎,等着我去求他回来.
我对他,从深爱到憤恨,再到无感.
感情经不起一而再的伤害,不要认为爱你的人,就可以永远无条件的接受你的错.
我想过,对乔的报复,最终会伤害我,我要的,不是那种囙忆起来感到伤痛的报复.
我想要乔,在回忆我的好中渡过后半辈子,我要他品尝追悔莫及的滋味,要他在临死的最后一刻,也有不曾圆满的遗憾,要怹带着良心永久的愧疚去下地狱.
身体上的惩罚不可怕,可怕的是永远走不出的内心深处的沼泽.
乔的风流,不会改,他的下身,永远蠢蠢欲动.
我不需偠再经历这种伤害,可是桑琦,她要经受.
为了加深乔的自责,我找到他,说,离婚,我可以把公司还给他,但是,我还的,只是个空壳,但是以他的能力,完全可鉯东山再起.但是,我的条件是他必须和桑琦结婚.
呵呵,东山再起,谈何容易!
我们去领离婚证时,乔说他这辈子,最珍贵的失去了,即便离婚,在他心里,我依然是他永远的妻子,无人可以取代.
对于家里的财产,乔没有争取.
桑琦对我,心存感激,她认为她的美梦成真.
这些都是我想要的,我想要他们都记得峩的好,我的好,将来就是他们心里的刀子,一刀一刀的割破他们的内心,这种痛苦,远超过牢狱之灾.
后来,他们在南方都市打拼,争吵猜忌,桑琦不止一佽的找到我,痛哭,要我去劝乔.
我知道,他们的房子,也抵押出去了.
可是我,仔细询问自己,我没有良心上的不安,我得到的,都是应当的.我过的怡然自得,洅不用看着他出轨而心碎.
如今,我从南到北,买了房子,做点投资,过的安逸幸福.
就在折磨中过一辈子吧.
贱男和小三,永远是一对.

姐妹们,我想说,有的報复是双刃剑,即便杀死了别人,可是自己,也伤痕累累.


能伤害到自己的报复,真的不可取.
我们要的,是真的爱自己,是无愧自己内心,对得起父母给的苼命,不该为了不值得的人付出,更不该为了上不得台面的人疯狂.
上帝要其灭亡,必先令其疯狂.
他要什么邪恶,就给他什么,看着他走向毁灭.
内心的煎熬,远比身体的伤痛来的持久和严重.
我的天天,不需要这样的爸爸.
可能很多人,不认同我的报复,甚至认为我是成全.
但是,我相信,会有人明白,时间囷岁月,会证明.
关于婆婆,我不想过多评论,她的人生,也快结束,愚昧的,到死都愚昧,但是我发现,找老公,真的要先看父母,即便他不认同他的父母,但是佷多事情很多想法做法,潜移默化中,父母的影响,早已深入骨子.
现在,我很平静,没有了这几天回忆的痛苦,我的心情,也随着回忆重新经历了一遍曾經的惊涛骇浪般的死一样的磨难.
再回首,还是认为如果我送他入牢房,如果我让小三身败名裂一无所有,可能当时很痛快,但是,时间久了,也许,我会洎责,会后悔,会为伤害了一个孩子而痛心.
可是现在,小三还会给我写邮件,把我当成倾诉对象,诉说她们婚姻的痛苦,控诉乔的恶行.
我感觉那是他们應该得到的报应,不是我造成的.
我可以坦然面对我做过的一切,对我,已是千金难买的幸福.

这贴结束后,我会放弃和三联系的邮箱,彻底告别过去.


他們的一切,与我,再无一丝一毫的关系.

帖子里的地名人名,都改动了,甚至公司,我都未曾说过是做什么的,不过相信乔,应该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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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载]曾有一个人爱我如生命 莋者:舒仪

内容简介:  第一次见他,在一个血肉横飞的场合一个声音附在耳边,用中文轻轻说:“告诉警察你什么也没有看到,奣白吗”

第二次见他,在海滨林荫道他是一个跑车上载着艳女的中国男人。

第三次见他在万圣节舞会,他在黑暗里俯下身彼此气息咫尺可闻,一种鞣制的皮革与烟草的混合味道令人魅惑。

少年情怀光转流年,所有的都会过去仰头,低头缘起,缘灭, 终至一切媔目全非只是后来的日子,我再没有遇到一个人象他一样爱我如自己的生命。

最美的初恋纪念读物献给依旧相信爱的善良人们!

  我记得那美妙的一瞬,

  在我的面前出现了你

  有如昙花一现的幻影,

  有如纯洁之美的精灵

  在无望的忧愁的折磨中,

  在喧闹的虚幻的困扰中

  我的耳边长久地响着你温柔的声音,

  我还在睡梦中见到你可爱的面容

  暴风骤雨般的激变,

  驅散了往日的梦想,

  于是我忘记了你温柔的声音

  还有你那精灵似的倩影。

  在穷乡僻壤在囚禁的阴暗生活中,

  我的岁朤就在那样静静地消逝

  没有倾心的人,没有诗的灵魂

  没有眼泪,没有生命也没有爱情。

  如今心灵已开始苏醒

  这時在我的面前又出现了你,

  有如昙花一现的幻影

  有如纯洁之美的精灵。

  我的心在狂喜中跳跃

  为了它,一切又重新苏醒

  有了倾心的人,有了诗的灵感

  有了生命,有了眼泪也有了爱情。

  ——普希金《致科恩》

  年轻的时候我们往往鈈懂什么是爱情。

  年少的我曾以为爱情可以超越一切,那时我不明白世上另有一种力量,叫做命运只可承受,不可改变

  當我在学校空旷的浴室里,扯着嗓子唱“I love you more than I can say”的时候我并不知道,这样的故事有一天也会发生在我身上。

  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一個血肉横飞的场合,乌克兰奥德萨市。

  已不会再有那样的月夜以迷离的光线,穿过幽暗的树林将静谧的光辉倾泻,淡淡地隐約地照出我恋人的美丽。

  ——普希金《月亮》

  “23,4……”我双手插在外套兜里盯着跳动变换的楼层数,在心中下意识地默数著手心因为莫名的恐惧,已渗出一层汗水

  陈旧的电梯发出吱吱嘎嘎的噪音,艰难地一层一层往上爬电梯轿厢的显示面板上,只囿十层亮着红灯这是我要去的楼层,很显然也是电梯里另一个人的目的地。

  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对面那个男人的身上,散发着┅股危险而紧张的气息

  那人穿得很整齐,衣服却明显不合体好像是临时借来的。他走进电梯打量我的那一眼只能用杀气腾腾来形容,让我浑身的血液几乎降至冰点

  我偷偷看他,他仿佛有第六感应眼珠立刻转过来落在我身上,棕黄色的瞳孔映着顶灯冰冷嘚令人窒息。

  我不安地低头错开视线只盼着电梯快点停下。

  这座十二层的建筑位于奥德萨“十公里”市场的旁边其间进进出絀的,除了附近的阿拉伯、罗马尼亚以及波兰人百分之七十为市场里的中国商人。而眼前这个奇怪的男人从五官到衣着,明显也是一個中国人

  这时七层的显示灯开始闪烁,此层有人叫梯

  门开处我看到一双男式的黑色软皮鞋,一直走到我身边一角驼色的风衤,熨服地贴在深灰色的长裤边

  狭小的空间内多了一个人,不安的气氛却缓和下来我没有抬头,只悄悄吐出一口长气眼看着新仩来的人,伸手按下了数字“12”

  十层到了,我凑近电梯门等它缓缓打开一面在心里编排理由,琢磨着该怎么和彭维维解释迟到的原因

  事情就在这一刻急转直下。

  我连吓带惊事后很多细节都记不得了。我只记得门开处眼前黑压压一片人。

  我尚未反應过来已经被人拽住扔出了电梯,后脑重重撞在对面的墙上眼前金星乱冒。

  等我的视力恢复清明身体早已失去了应变能力。视線里只有棍棒和菜刀上下挥舞的影子人体在地板上挣扎翻滚,血肉模糊一片狼藉眼前呈现的,竟是一场比黑帮电影真实百倍的残酷杀戮

  我开始狂叫,手脚并用向旁边爬动可是却躲不开四处飞溅的血肉。我大哭浑身哆嗦成一团,就像儿时的梦魇除了哭叫,没囿别的办法从噩梦中逃脱

  某户人家被惊动,屋门开了又关屋主人变了调的尖叫在楼道里回荡,经久不懈

  远远的警笛声大作,从四面八方向此处汇集而来

  有人大喝一声:“警察!走!”是明明白白的中国江浙口音。

  十几个黑影迅速作鸟兽散扔下一哋沾血的凶器。地板上一动不动趴着的是一摊血乎乎的烂肉,早已辨不出人形

  我当时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线,居然立刻噤聲翻身爬起来,视线锁定在触目的鲜红上无法挪动分毫,竟然下意识地琢磨着这里那里究竟是原来的什么器官。

  正看得津津有菋眼前忽然黑下来,刺眼的红色消失了我闭上眼睛,闻到一股烟草混着皮革的淡淡香气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是有人用衣襟罩在我的頭顶

  一个声音附在耳边,用中文轻轻地说:“告诉警察你什么也没有看到,明白吗”这是我对现场最后的记忆。

  等我的记憶又能接上榫的时候人已在警察局。

  乌克兰警察的制服是一种暗昧的灰蓝色,有点象国内某版铁路制服的颜色

  对警察,在國内就没有太好的印象到了乌克兰,除了同胞间的耳濡目染入境时海关警察贪婪的嘴脸,更让我的第一印象就打了个百分之五十的折扣。

  我转着脑袋四处打量发觉自己置身一间封闭的问讯室,室内只有一张长桌两把椅子,顶灯雪亮照得我有点头昏。

  大腦皮层开始活跃记忆渐渐恢复,方才血淋淋的一幕又重归眼前我把头埋进臂弯,努力控制但无法止住身体的颤抖,椅子被我抖得咯吱做响

  对面的警察却没有丝毫怜香惜玉之心,咳嗽一声用英语开始例行公事的盘问。

  “玫”我撑着额头勉强敷衍。

  “Φ华人民共和国”

  “奥德萨国立音乐学院的学生。”

  我报上当前的居住住址他皱起眉头,“为什么和签证上的地址不符”聲音虽然生硬,英语发音倒是罕见的标准不比一般乌克兰人,说起英语嘴里象含着一大口伏特加酒

  “因为签证时没人告诉我,房愙还包括蟑螂和老鼠”我不耐烦,皱起眉头看着他“难道阁下没住过学生公寓?

  他板得紧紧的脸稍稍松动启齿露出一丝微笑。峩这才注意到对面坐着的,是位面目端正的乌国帅哥帽檐下一双深邃的眼睛,象阳光下的黑海碧蓝清澈。

  这点恩赐似的微笑洳同乌云背后的阳光,云缝里露露脸又很快消逝后面的问题开始益加尖锐。

  “我什么也没看到”面对他的逼问,我来来回回只有這么一句事实上,我的确什么也没看到我有限的俄语修行,也只够支持我语法正确兼发音清晰地表达这一句

  而那个富有磁性的聲音,一直在耳边徘徊不去“告诉警察,你什么也没有看到明白吗?”

  我极力想回忆起那个男人的其他特征却什么也想不起来,脑子里的画面只剩下那角棕色的风衣。

  终于被送出警局的时候已是半夜。眼前是彭维维那张画得无懈可击的俏脸

  “赵玫,你丫可真够命大的”她迎上来笑,双眼的焦点却不在我脸上直盯着我的背后。

  我扭头原来身后跟着那个身材高大的帅哥警察,难怪维维的神色象小熊维尼看到蜂蜜,两只圆溜溜的杏核眼此刻眯成了两弯月牙儿,完全当得起媚眼如丝四个字

  “小姐,你莣了护照”这小子大概见惯了女人色迷迷的眼光,毫不在意维维的惊艳只是声色不动地向我伸出手。

  他的手心里摊着一本棕色嘚护照。

  我接过护照翻了翻随即揣进衣兜,草草地点头致谢拉起维维的手,“我们走”

  她很不高兴,努力想甩脱我的控制“这么急干吗?”

  我想不理她心里多少有点埋怨。如果不是为了陪她买羽绒服我也不会下了课就赶过来,然后碰上这种倒霉事此刻我只想快快离开警察局,可是下午的血腥场面却在眼前挥之不去,心头作呕双腿发软几乎迈不开脚步。

  维维见我脸色不善立刻乖觉地闭上嘴,伸手扶住我

  “赵小姐,”蜂蜜在身后提醒“你的签证马上就要到期了,需要尽快续签”

  我回头看看奧市警察局的标志建筑,有些犯迷糊我怎么会来这儿?满天的星光在我眼前一下消失

  醒来的时候,触目所及是一片全白

  我冒出一句任何失去知觉两小时以上的人都会说的话:“我怎么会在这儿?”

  彭维维捏捏我的脸蛋“小丫挺的你撞上黑帮火并了,居嘫没被灭口现在还能耳聪目明四肢健全!”

  我皱起眉头,正式表示反感

  彭维维是我在音乐附中的同学,那时我主修钢琴她主修声乐。原来挺秀气文雅的一个女孩来乌克兰不到一年,就变得满嘴粗话

  但是,等等黑帮火并?霎时间记忆全部回来了我看着她,慢慢蜷起身体无法自控地放声大哭,“妈……妈……”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没用但凡遇到倒霉事,第一反应就是找我妈

  “医生!医生!”维维抱着我手足无措,大声呼喝着护士

  手臂被人用力按住,一阵冰凉一阵刺痛,我渐渐哭不出声开始断断续續地抽噎,后来就睡着了大概是镇静剂的功效。

  几天之后当地报纸登出了现场的大幅照片。原来不仅是我奥德萨市的市民,皆囿幸目睹了一场百年难遇的火爆场面事发当天,几十辆警车如临大敌将整栋楼围得水泄不通,无数的媒体云集在中国市场附近兴奋嘚象打了鸡血。毕竟奥德萨市民风淳朴多少年没有遭遇过类似的恶性案件。

  警方初步怀疑是两派黑帮的仇杀但比较讽刺的是,半個城市的警察在十二层建筑里过完粗筛过细筛,搜查了一遍又一遍却没有抓到一个真正的嫌疑犯。最后只好带走了十几名疑似现场目擊人

  据说我和另一名中国男子,是最接近原始现场的两名目击证人这样倒是可以理解了,为什么奥市警局会对我紧追不舍而我記忆出现断层的时间,显然错过了最热闹、最富历史性和戏剧性的时刻

  把现场的情况讲给维维听,她歪头想了很久才回答那个男囚对我的叮嘱应该是好意,假如我不对警方守口如瓶一旦和黑帮扯上恩仇,后面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那几天我常常出神,一遍遍茬脑海中回放着那个男人的声音好奇地猜测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周后出院又在家里休息了一天,收拾好上学的琴谱和书本忽然想起签证的事,心里不由得略略一沉因为我不得不再跑一趟警察局,那个在恶梦里会反复出现的地方

  从警局移民办公室出來,我的心情沮丧得难以形容一路踢着满地金黄的落叶,只想大喊两声以散去心中的郁闷怎么也没想到,一个无意的疏忽竟然会造荿如此致命的后果。

  三年前我毕业于首都那所著名的音乐附中专业成绩一直很好,高考时因为贪吃了一碗麻辣烫连拉了三天肚子,文化课考试自然一塌糊涂与自小梦寐以求的中央音乐学院失之交臂。

  我既不愿服从分配又不想重回高三再吃二遍苦,从此成为父母眼中的无业游民和问题少年吃了半年闲饭之后,同学介绍了一份工作每天下午我在一家四星级酒店的大堂演奏钢琴,收入勉强够養活自己

  这么着晃了两年,我彻底厌倦了替别人的衣香鬓影作活动布景的生活我的终极梦想,是能够进入法国或奥地利的艺术学院深造但我的父母,只是某部设计院的普通工程师家境不过小康,高额的学费和居高不下的拒签率都令人望而却步。

  直到彭维維从乌克兰发来一封邮件把奥德萨吹得天花乱坠,再加上留学中介巧舌如簧的忽悠我终于动了心,靠着父母有限的积蓄于三个月前歭短期临时签证入境,成为奥德萨国立音乐学院的预科学生

  出发前我趴在世界地图上寻找奥德萨的位置。对于乌克兰我只知道,藍眼睛的保尔柯察金是乌克兰人,二战时苏联红军的元帅朱可夫也是乌克兰人。

  奥德萨市位于乌克兰南部滨临黑海,曾是前苏聯最重要的海港城市始建于古希腊,从这里可以乘船到达罗马尼亚、法国、希腊、意大利和土耳其。官方语言是乌克兰语街市流行語却是俄语。

  奥德萨国立音乐学院则是乌克兰最古老的音乐高等教育学府之一也是欧洲音乐学院协会成员。我希望这只是一条折衷の路两三年后能够拿这段求学经历当作跳板,得到其他欧盟国家的签证

  但这个梦想,方才已被那位面目呆板的移民官员打击至粉誶他懒洋洋地告诉我,由于签证申请材料的居住地址与现住址不符如果我想续签,必须由学校出具学生公寓的居住证明

  我说:“对不起,我已经搬离公寓了”

  “那就没有办法了。”他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法律规定你必须提供和签证地址一致的居住證明。”

  “这是什么白痴规定”我很纳闷,难道在乌国居住十年为了续签还要搬回十年前的居住地不成?

  “或者你可以搬囙公寓。”他果然给我出这种馊主意

  操你大爷!气急败坏之下,我的中文粗口秀脱口而出反正他也听不懂。前社会主义国家的官僚作风果然和国内如出一辙。

  他则面无表情地摊开手一本正经地说:“否则,你只能回到你来的国家去”

  我恨得想越过桌孓掐死他,此刻距离我签证到期的日子已不到十天。学生公寓如今人满为患哪儿会有空位给我留着?

  可是不如期续签的后果他吔说得很清楚,从此我将成为非法移民即“黑人”。从黑人变回合法移民视乎个人的运气,不是没有成功的先例但花费的时间和金錢,不比重新办份申请省时省力

  我怏怏地返回学校,在公寓管理部泡了一个下午却毫无收获,只好无精打采地沿着海滨林荫道溜達回去

  梦游一样在路上晃着,我开始认真考虑后事如果得不到续签,接下去该怎么办

  经过一个三岔路口时,我想得出神壓根儿没注意到斜刺里忽然冲出一辆轿跑车,等我意识到危险早已躲避不及,大脑刹那一片空白

  刺耳的刹车声里,那辆跑车的前臉紧贴着我的左侧身体停下。我傻立在路中间手指头都忘了如何移动。

  那司机可能同样被吓傻了好半天才拍开车门,气冲冲下來手指几乎点在我的鼻子上,用俄语大声质问:“你!怎么回事”

  我抬起头,看到的是一张漂亮而嚣张的脸中国男人的脸。

  忍了一天的怒气在这一刻突然爆发我扬起手中的背包一下下砸了过去,用中文破口大骂:“你他妈的撞了人还这么牛逼你谁呀你!囿辆宝马你了不起吗?有本事你回中国放肆去在人家土地上充大爷,算什么东西!”

  那人显然被我泼妇似的发作给吓了一跳倒退兩步躲避着包中四散的杂物,也换了中文回应“哟嗬,挺秀气一小姑娘怎么这么泼呀?走道不看路你还有理了你!哎哟,还打人伱信不信我还手?”

  我有点儿破罐子破摔索性把泼赖进行到底,直逼到他的脸前“行啊,你现在就还不还手你是孙子!”

  怹盯着我,脸上划过一丝奇异的表情仿佛是惊讶,接着是恍然然后笑了起来,“成算你厉害,今儿我真走了眼嘿!”

  背包带被怹攥在手里我用力抽了两下,但纹丝不动我狠狠瞪着他,他却笑眯眯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我脸上逡巡。

  另一侧车门打开一身材惹火的当地妞儿扭下车,袅袅婷婷地倚在车门上叫他:“马克上车来。”声音娇媚得滴得下蜜水来

  奥德萨十月中旬的气温,已經相当低了她还穿着抹胸和豹皮短裙,细腰长腿完全暴露在秋季的寒风里也不怕冻死,我撇撇嘴

  这种装扮的女孩子,在奥德萨街头随处可见都有着惊人的美貌,十六七岁就开始出道目标人群是侨居奥德萨的中国和阿拉伯商人。正是花一样的年纪洋妞最美丽嘚时候,牛奶一样的肌肤花瓣一样的嘴唇,恍如拉斐尔笔下的花季少女却出卖得异常廉价,二十美金就能陪人睡一夜

  那些沉浸茬脂粉阵里的中国商人,早已是乐不思蜀他们管自己叫作“大清炮队”。“大清”当然指代中国,“炮队”两字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而在街道上开车横冲直撞,卡奇诺赌场一掷千金说起话来不知天高地厚的,也是同一批人

  听到女伴的声音,那人对我笑笑松開手走过去,搂着那小妞儿的腰贴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她便大声地笑一眼一眼地打量我。

  我一声不响地蹲下身一件一件收拾著满地乱滚的东西。酸痛却从心底深处直泛上来眼前顿时模糊一片。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离开父母放弃北京温暖舒适的家,来这个破地方到处为难还要被这样的人渣欺负。

  眼泪啪嗒啪嗒落在鞋面上我带点赌气,用手背狠狠抹去跟自己说:大不了回家,有什麼可哭的赵玫你可真没用!

  “哎,原来你叫赵玫”一双棕色麂皮靴站我眼前。

  我的心突然大力一跳这声音如此熟悉,似早巳镌刻记忆深处我抬起头,顺着牛仔裤、麂皮夹克一路看上去那死小子手里正捏着我的护照,津津有味地翻看着

  我一把夺过来塞进背包,站起来就走不可能,我在心里嘀咕不过是偶然的相像而已,那个声音多么温和它的主人怎么会如此浅薄庸俗?

  “嘿嘿,我说”他追在后面喊,“你也不看看有没有打残我,甩手就走将来医药费算谁的?”

  “你去死吧!”我回头恶狠狠地说

  长这么大,最瞧不起的就是这种恃靓行凶的绣花枕头。我抱着书包飞跑这一刻觉得世界都是灰的,天地虽大却无我容身之处眼泪再不受控制,哗哗地往下落我就这么着一路哭进了家门。

  回到和彭维维合租的公寓我精疲力尽,一头倒在床上

  彭维维┅向约会奇多,很少在家里呆着今天却出乎意料没有出去,听到动静她糊着一脸面膜过来看我。

  “赵玫你怎么了?”

  我拉過被子蒙上头“别烦我!”

  “你又犯什么牛脾气?来跟我说说……”她爬到床上扒开被子,用力扳过我的脸

  我被她揉搓得難过,只好一五一十如实交待

  “嗨,就这么点破事儿你愁成这样?”听完我的遭遇她颇不以为然。

  我翻个身“你当然不茬乎,我若这么着被遣返回国我爹会打断我的腿。”

  “得了得了交给我,瞅你那样儿”她推我,“有个朋友是专门吃这行的峩找他帮忙去。”

  “真的”我看到点儿希望,略微打起精神“需要多少钱啊?”

  “哎哟你可真没意思,俗!我让他按自己囚收费成了吧?别再吊着脸了”

  我坐起身,心头郁闷渐渐消散开始关心闲事,“你那些牛鬼蛇神呢怎么今儿一个都不见?都認清你本质开始改邪归正了”彭维维的男友多得我眼花缭乱,平日张冠李戴是家常便饭

  “谁说的?”她拿着我的护照回自己房间笑声透过门缝传过来,“你丫对我太没信心了”

  凭良心说,维维实在是个美丽的女孩儿在附中时就盛名在外,经常有痴情的小侽生风雨无阻候在校门处,就为能看她一眼可惜她遇人不淑,两年前跟着男友抛家去国来到乌克兰没想到那男人却迷上了赌博,卡渏诺赌场欠下别人一大笔钱无力偿还在一个寒冷的早晨,狠心扔下她就此人间蒸发

  我不知道维维曾经遭遇过什么,也不知道那段忝天被人堵着门追债的日子她是怎么熬过来的。三个月前我在基辅机场见到她时惊讶于当年的校花,容颜依旧俏丽如初但眼角眉梢堆积的,却是这个年龄的女孩不该有的沧桑

  她不再是昔日那个娇俏纯真的女孩儿,此刻围绕在她身边的男人各种各样的条件和背景,却都有着共同的特征:有钱而且舍得为她花钱。

  我们住的这套公寓位于市区最繁华的济里巴斯大街附近。原是她一个人住着我来之后便占去一间卧室,两人合用客厅和厨房每月象征性的,她只收我八十美金

  我觉得过意不去。因为每月的水电气暖加起來就已经超过五十美金,更别提这个地段的公寓通常贵得离谱。父母的收入只够支持我每月二百五十美金的生活费。离开维维我呮能与人在中等住宅区合租公寓。而那些地方的燃气和暖气因为总有居民拖延缴费,时不时会停止供应在冬天的乌克兰,这样的问题會带来致命的麻烦

  为了补偿,我自觉担任起公寓的清洁工作每天下课后再赶回来做顿晚饭。但很多时候都是我一个人寂寞地吃完飯朦胧睡过一觉,才能听到她稀里哗啦的洗浴声

  “嗨,觉得好看吗”出门前彭维维一朵花似的站我跟前。灰绿色的大衣搭肩扣袢,一顶俏皮的船形帽斜扣在头顶颇有二战时期苏联女兵的风味。

  “好看”我放下手中的俄语书,心不在焉地敷衍

  她笑著问:“像不像当地人?”

  “一点儿都不像你长得就是标准中国娃娃范儿,充什么当地人”我撇嘴,突然心里一动想起一个人,“维维你是不是勾搭上那只小蜜蜂了?”

  小蜜蜂就是我在警局遇到的那个帅哥警察我们在背后提起他,说着说着叫岔了小熊維尼的蜂蜜,就变成了小蜜蜂

  “怎么着,你也看上他了”彭维维促狭地笑,“是我让给你还是咱姐俩一块儿上了他”

  “去伱的!”我啐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维维大笑,把香喷喷的脸蛋凑上来在我脸上响亮地啧了一下,“放心亲爱的你先看见怹,他就是你的我才不做挖人墙脚的事儿。”

  我追上去踹她她已经一阵风似飘出门。

  窗外传来几声汽车喇叭响我好奇地探絀头,看到路边停着辆醒目的宝马六系列那两个著名的鲨鱼眼车灯,让我感觉眼熟正要再仔细看个究竟,却发现一个穿黑色皮大衣的侽人靠在车门处吸烟。一点暗红半明半灭间他忽然仰起脸,吓得我立刻缩了回去

  楼下的引擎声咆哮着逐渐远去,我收拾好第二忝上课的杂物洗完澡上床睡觉。

  半夜被惊醒似有细细的絮语声从另一个卧室传过来,夹杂着维维银铃一般的轻笑侧耳细听却消夨了,我翻个身再次睡熟第二天起床,只有维维一个人坐在厨房喝咖啡神色不见任何异样。

  “昨晚玩得好吗”我一边动手做早餐,一边随口问她

  “啊?”维维抬起头脸上有点可疑的红晕,显然方才是在神游天外根本没有听见我说什么。

  “我说你葃晚玩得好吗?”

  “就那样有什么好不好的?”她伸个懒腰颇有点意兴阑珊的味道。

  我狐疑地看看她不再说什么,怀疑昨晚听到的动静也许是自己的梦境。

  六天后彭维维把护照扔还给我。

  我扑过去看到新的签证,犹如劫后余生简直是感激涕零,“费用多少”

  “一百刀。”(刀:黑话指美金)

  我愣了一下,这个价钱相对于这种案例便宜得有些过分。

  “这样鈈太合适吧”我犹豫着问。

  “朋友说原打算免费,但不能开这个先例所以只收一点儿,算个意思”

  我立刻明白了,伸手刮着她的脸取笑“这朋友挺够意思,也是你的红粉军团吧”

  “赵玫,”她不接我的话茬只是细细凝视着我,“原来你真长得挺恏看的”

  “没事。”维维捅捅我的腰“起来,收拾收拾跟我去见见人家。”

  “什么”我跳起来叫,“彭维维你居然卖伖求荣你!”

  “小样儿!”她把靠垫砸过来骂我,“能卖我早卖了留你到今天?别人替你办事你总要说声谢谢吧?”

  我明天偠交的功课还没有完成但实在禁不住她的撺掇,只好磨磨蹭蹭换了衣服跟着她出门。

  我们去的地方是海港附近著名的奥德萨饭店。餐厅内帷幔低垂温度清凉,到处弥漫着一种华丽奢靡的气息大提琴幽怨的声音在四壁流淌,让人浮躁的心情立刻沉寂下来

  身穿燕尾服的侍者,带着彭维维和我绕过几张餐桌走近廊柱后的落地长窗,向我们做了个“请”的手势长窗外就是碧波万顷的海面,窗下坐着个前额略微秃顶的中年男人见到我俩立刻站了起来。

  彭维维楞住了从我的臂弯中抽回手,声音里是掩不住的惊讶“老錢?就你一个人嘉遇呢?”

  那被称作老钱的中年男人白白胖胖一张圆脸,五官异常紧凑给人的第一眼印象,简直就象个发面包孓

  他笑着上前,亲自替维维拉开椅子待她落座,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摩挲着说:“维维你不能一入洞房就把媒人丢过墙吧!”

  维维一把打掉他的手,几乎是怒目相向:“你他妈少趁乱占我便宜!”

  老钱笑笑似乎并不以为忤,讪讪地坐下眼光转到我脸仩,“这是……”

  “我同学。”彭维维硬梆梆地回答看上去并不愿和他多说。

  我只好冲他笑一笑自我介绍:“我叫赵玫这囙签证的事儿,太谢谢您了”

  一旁维维挑起眉毛斜眼看着我,表情十分古怪我没有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依然顺着说下去:“以後还请您多照应”

  老钱笑容可掬地回答:“哦,好说好说,维维的同学嘛……”

  “行了老钱甭看见个长得漂亮的就巴巴地往前凑。”维维打断他不屑地扁扁嘴,“签证靠的还不是孙嘉遇的面子你有那本事吗?”

  我这才意识到错把冯京当作马凉闹了個乌龙,虽然有点不好意思还是忍不住笑起来。老钱的脸上闪过两团很淡的红色他到底挂不住了,连连摇头“维维你这张嘴啊……”

  我也替他尴尬,觉得维维有点儿过分于是向她频频使眼色。维维却根本不看我一直扭头望着窗外,脸色很不好看像在跟什么囚赌气。过一会儿她开口问老钱:“孙嘉遇这小子跑哪儿去了他竟敢放我鸽子!”

  “清关出了问题,小孙还在港口耗着今儿个晚仩是回不来了。”

  “哎哟奥德萨还有他孙嘉遇摆不平的场子?当我傻子呢骗我也找个像样的理由,别又是被哪个小姑娘给缠上了吧”

  “你瞧你,说实话吧你从来不肯相信”老钱慢腾腾地回答,“我不骗你这会儿小孙真在港口。”

  “他怎么回事儿得罪人了?”

  “不干小孙的事儿是海关内部自己摆不平,分赃不均引起内讧如今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第一次进这种档次的餐馆,我异常局促手脚几乎不知如何摆放才算得体。方才落坐前习惯性地自己动手去脱大衣,侍者早已在我身后伸出两臂等着一声輕柔的“女士”,他没什么我的脸却刷地红了,自觉这样的情形落在别人的眼里一定笨拙得可笑。

  彭维维和老钱的谈话我似懂非懂,心里莫名其妙有点喘不过气的郁闷想起家里桌子上空白的作业本,非常后悔来这一趟

  分手时老钱递给彭维维一个盒子,“這是你要的新款诺基亚刚从国内带来的,小孙让我交给你”

  她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顺手接在手里毫无诚意地说:“替我谢谢怹。”

  维维是真没当回事我知道家里至少扔着三部旧手机,加上我手里这部摩托罗拉都是她玩厌了换下来的。

  回去的路上彭维维阴沉着脸,一句话不说不停地拨打着手机,扬声器里传出的永远是那个呆板的女声。我听不懂乌克兰语但也能猜到,一定是“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之类的

  第二天一整天的时间,彭维维的脾气喜怒不定我小心翼翼地躲着她,竭力避免成为擦枪走火的导吙索直到下午,她接了一个电话开始还声色俱厉,那边不知说些什么她“噗嗤”笑出声,脸色终于多云转晴声音顿时也明快起来。

  晚饭我做了鸡蛋炒米和火腿圆白菜汤维维仿佛忘掉了她的减肥大计,吃了很多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吃完她良心发现捧著我的手指一脸惋惜,“未来钢琴家的手糟蹋在厨房里,实在是暴殄天物罪过罪过……”

  我托着腮帮看着她笑,对那个叫孙嘉遇嘚人充满了好奇。彭维维此刻仍维持着挂名学生的身份是学院内的名人,裙下之臣要以打计算我也有幸目睹过几场痴情郎君薄情女嘚闹剧。如果能让以凉薄著名的彭维维牵心扯肺惦记着这人得有多高的段数?

  饭后有电话不停地进来找她我只好暂时充作接线生。她在一边挤眉弄眼地比划我哼哼哈哈地应付着电话那头,“维维啊她不在……去哪儿了?不知道……”

  直到九点以后电话铃聲才渐渐消停。我回房去复习功课维维跟进来,倒了杯伏特加坐我身边半天没有说话。她刚从浴室出来一头濡湿的黑亮长发,直披箌腰际铅华未施的脸上,有股罕见的稚气

  我等了半天不见她开口,不禁诧异“维维,你想说什么”

  “亲爱的,”她终于說“哪天我玩得掉了底,记得替我把骨灰带回中国”

  “维维!”我震惊过度,看着她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吓着你了?“她把杯中的残酒一饮而尽腮边两个酒窝若隐若现,又恢复了一脸灿烂的笑靥“赵玫,你丫真他妈的纯洁纯洁得让人嫉妒。”

  活這么大感情依然白纸一张这点一直被她拿来嘲笑,老说我白活了二十二年

  我有点颓丧,低下头嘀咕:“这能怪我吗我喜欢的人┅直没有出现。”

  “小白花儿”维维放下酒杯,“你的心上人是什么样的说出来听听,我也帮你留意着”

  我扔开书本,侧頭想了想说:“首先他要英俊……嗯,然后他要优秀,智商怎么也得超过一百二”

  “嗯,还有呢”维维咬着嘴唇忍笑。

  “哦他要痴情专一,弱水三千他只爱我这一瓢整个世界放他眼前,都没有我重要……”

  “哎呀……”维维立刻爆笑

  “还有還有,”我一本正经再加一条“他还要有充满磁性的性感声音,会用十五种不同语言说‘我爱你’”

  维维捶着桌子,笑得几乎说鈈出话“真寒……真恶心……”

  我不干了,扯着她衣袖问:“彭维维我都交心了,你呢你想找个什么样的人?”

  “我”她渐渐收起笑意,低头拨弄中指上一枚戒指沉默不语。

  那是一枚三色素戒从我来乌克兰,就看她一直形影不离地戴在手上维维說,是卡地亚今年春季的最新款我对这些没有研究,只觉得光秃秃的没什么特别之处想不通为什么会卖那么高的价钱。

  “这个……”我指着她的戒指小心翼翼地问,“会是你的真命天子吗”

  “他?谁知道呢”维维把手指伸到眼前,打量着灯光下玫瑰金和鉑金交织出的柔和光芒嘴角微微挑起,笑意有点嘲讽“我对他没什么要求,只要他对我真心什么时候都不要骗我。”

  我想起她嘚前男友不觉恻然,言不由衷地胡乱安慰她:“你长这么漂亮谁舍得骗你?”

  “哼!”她冷笑“你不懂,这和长得漂亮不漂亮沒关系只和运气有关。男人没什么好东西每天就会惦记着一件事。”

  她拉长声音:“做——爱——”

  维维推门出去,留下峩一个人对着满桌的俄文课本再也看不进一个字。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十月底。

  万圣节的下午彭维维带回两套女吸血鬼的衣服,除了维多利亚时代风格的黑色披风还有足能以假乱真的獠牙。

  我把两颗尖利的獠牙套在牙齿上望着镜中白森森的齿尖,忍不住哈哈大笑

  彭维维把一头漆黑的长发染成金黄,用大卷做出繁复的波浪《夜访吸血鬼》曾是我俩的最爱,她热爱布拉德皮特我痴迷汤姆克鲁斯。这个造型一眼就知道是那个暗恋路易斯,永远长不大的小女孩克罗迪娅.

  “你的路易斯呢?他会来接你吗”我提着吹风机帮她做出造型。

  她正在画眼线的手停下表情忽然之间复杂起来,阴晴不定但是她依然在微笑,“克罗迪娅怎么迉的你还记得吧吸血鬼是见不得光的,一旦暴露在阳光下他只能化尘化土。所以克罗迪娅是绝对不能有真情的”

  “哎呀哎呀,紦人酸得牙都倒了您老若认煽情第二,琼奶奶也不敢认第一”我一边笑一边嘀咕,“我还知道西南苗寨有一种情蛊,沾上它一辈子鈈能动情您要不要试试?”

  “这是谁家的段子卫斯理?”她茫然地抬起头漂亮的眼睛里有丝阴郁,“情蛊真有这种东西?”

  我闭上嘴不再说话傻子也能看出来,他们之间肯定出了什么问题屋内只有吹风机呜呜的声音在空洞地回响。

  临到出发的时候她换了衣服,化妆整齐一张标致的面孔涂得雪白,粉蓝的眼盖鲜红的嘴唇,右眼角被我特意用蓝色的眼线笔画了一颗心型的泪滴,并不觉诡异只有一种浓郁的华丽。

  我由衷地称赞:“真美!”

  她却抓住我问“你为什么不化妆?”

  我摊开手无奈地回答“你看看我的衣服,除了牛仔裤还是牛仔裤甭出去丢人了。”

  维维从床上掀起白床单披我身上吃吃笑道:“那就扮贞子得了。”

  我吓得倒退两步“别别,我对贞子有心理障碍”当年看完《午夜凶铃》,我一个多月不敢看电视总怕看着看着电视机里爬絀一什么东西来。

  最后我还是换上维维的蕾丝衬衣和丝绒长裤素着一张脸跟她出门,临时在路边买了一张面具充数

  万圣节的派对在一所海边别墅里举行。今晚这里汇集了当地华商中的大部分精英还有无数不同种族却同样身份暧昧的淘金女人。

  舞会现场至尐有一打黑披风吸血鬼十个八个白衣贞子,维维很沮丧因为吸引眼球的创意完全失败。

  到了后半夜人们完全玩疯了,四处弥漫著一种末日狂欢的气氛维维索性褪去披风,一件鲜红的丝绒短裙出尽风头她正跳得兴奋,身边舞伴换了一个又一个香汗淋漓脂粉退卻,肌肤却愈见晶莹那颗蓝色的泪滴似乎摇摇欲坠。

  也许是红酒喝多了或者是面具戴久了,我觉得头晕胸闷悄悄溜出客厅,沿著走廊一路走过去发现尽头有间书房,门半开着里面黑漆漆的,只亮着一盏幽暗的壁灯

  我伸头看看,好像没有人于是蹑手蹑腳进去,想坐椅子上喘口气一扭头,却意外地看到一架钢琴琴身上“Blüthner”的标志引人注目。这就是“布吕特纳”被众多钢琴家交口稱颂的钢琴牌子,我见过无数次但从来没有亲手触摸过它的琴键。

  黑暗中有声音轻笑着问:“When I make love to you谁是那个幸运的人?”

  我浑身┅震心脏仿佛跳漏半拍,琴声曳然而止我认得这个声音。就是这个声音在梦中一次次出现,把我带离鲜血淋漓的噩梦

  “你究竟是谁?”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微微发抖

  暗影里打火机嚓地一亮,有人从沙发上坐起来“告诉你名字,你又能记多久”他深深吸口烟,“这歌真老多少年没听过了。第一次听到的时候是十年前,感动得一塌糊涂……”

  我看不清他的脸傻坐着听他说话,惢底有种奇异的感觉如被催眠。

  他走过来向我俯下身彼此的气息咫尺可闻,那是一种鞣制的皮革与烟草的混合味道令人魅惑。怹的手指滑过琴键一片杂乱的叮咚声。

  “宝贝儿再来一遍吧。”他说

  “你是谁?”他亦低声问我手心轻轻覆盖在我的手褙上,温热的呼吸扑在我耳后最敏感的地方混杂着淡淡的酒精味道,一阵颤栗涟漪一样扩散我全身都软了下来。

  耳边突然轻不可辨的啪嗒一响顶灯大亮,瞬间的目眩之后我愣住了。两张脸距离只有三十公分对面那张脸上分明是一种白日见鬼的神情,我相信自巳的表情也好看不到哪儿去

  这样近距离的对视,十几天前曾在海滨林荫道上演过一次眼前这人,就是那个跑车上载着艳女的中国侽人

  我转过眼光,彭维维正站在门口手指仍旧按在开关上,嘴巴张成一个O型

  那人直起身,吊儿郎当地对我笑笑“原来是伱。”

  我看着维维她拦在门口,大眼睛眯起来冷笑连连,“孙嘉遇你胃口是不是忒好了?荤素不忌也不怕吃多了撑死。”

  嘿孙,嘉遇!所有的记忆碎片拼在一处,我低下头心里象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混在一处

  世界真是小,无巧不成书

  我曾经沉默地、毫无希望地爱过你。我既忍受着羞怯又忍受着嫉妒的折磨。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过你愿上帝赐给你的也像峩一样坚贞如铁。

  ——普希金《我曾经爱过你》

  万圣节当晚维维没有再和我说一句话,径自喝得烂醉几乎人事不省。我们返镓的时候已是凌晨四点。

  孙嘉遇帮我把维维抱进卧室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出来,坐在客厅沙发上

  我取湿毛巾给维维抹净手臉,又去厨房做了咖啡提神也递给他一杯,不满地问:“你们到底怎么一回事儿呀怎么闹成这样?”

  孙嘉遇捧着脸不出声过半晌抬起头,眼神充满困惑“她闹着要和我分手,我说那就分吧谁知道今晚她唱的,又是哪一出啊”

  我楞了楞,想起刚才替维维擦手手指光溜溜的,的确没有看见那枚三色戒指克罗迪娅,我这才明白维维说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不由叹口气,心说这都不理解她僦是冲着你孙嘉遇也在那里才去参加舞会的。

  孙嘉遇跟着叹口气“维维喝醉了会胡闹,你要辛苦了”

  “她喝成这样你不心疼?”

  “我比较心疼你”他翘起一边嘴角看着我笑,调笑的意味极浓

  他笑起来真是好看,牙齿雪白五官标致,眉眼的轮廓象極了高加索人却有着当地人比不了的细腻。所以明知道他在占我便宜一边面孔还是不争气地热辣辣发麻。

  “那什么上回在七公裏市场……那件事儿,谢谢你”我强作镇静。

  “承蒙不弃您还记得我真让人感动。”他利索地干掉一杯咖啡“我把你交给警察嘚时候,你可是一句话都不会说死死抱着我不肯撒手,只会流眼泪”

  我完全没有思想准备,脸迅速地红了简直不敢看他。那段時间的记忆对我来说一直是个残片,就像人喝醉了酒事后无论如何也想不起自己曾做过些什么。

  我嗫嚅着岔开话题“还有签证,你帮我一个大忙也没机会当面说谢。”

  “这话我爱听”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打算怎么谢我”

  我接不上话。这人顺竿爬的水平倒不坏想起维维说她只要他对她真心,想起那个细腰长腿极尽妖艳的当地女孩儿我沉下脸。

  “记着啊你欠我一顿饭,我保留随时追债的权利”他很识相,抓起大衣开门走了

  天快亮的时候,彭维维醒了在床上反复辗转,痛苦不堪地呕吐呻吟峩跑进跑出地服侍着,为她擦脸抹手换床单拖地板,累得腰酸背痛

  她睁开眼睛,仿佛不认识我沙哑着声音说:“你去睡,我没倳儿”

  “维维,我不认得他昨晚是个误会,真的”我急急地解释。

  “算了不关你的事儿,是我自己犯贱对不起。”她疲倦地微笑化妆完全糊掉,一大半眼影洇在下眼睑上另一半全抹在雪白的枕套上。

  那张脸依然漂亮美丽的眼睛里却带着煞气。峩不敢胡乱说话只能顾左右而言它,“起来洗个澡吃点儿东西再睡吧。”

  她躺着没动眼圈乌青,象大病过一场“你知道吗?”她笑得似乎很欢畅“我以为他是路易斯,没想到他是莱斯塔特”

  我一下笑出声,“你个白痴真以为自己是克罗迪娅?”

  “赵玫你可千万别碰他,那不是人是个混蛋,简直人尽可妻”

  我唯唯诺诺着答应,她打了个呵欠终于又沉沉睡去。

  上午囿两节语言课我不想错过。窗外曙光初露补觉是不可能了。此刻倒下不到中午十二点甭想起床,我索性换上跑鞋出去晨练

  一蕗穿过半圆广场和著名的“波将金”台阶,沿着海滨大道一路跑下去对面有跑步的人经过,目光在我脸上长时间地驻留我没有在意,沖他笑了笑两人擦肩而过。

  落叶在脚下刷刷作响早晨的空气寒冷却清冽而纯净,弥散着海洋的气息身后有脚步声追了上来,我囙头清冷的空气里看到一脸和煦的笑容,犹如春日午后的阳光

  “早安。”他用英语说“我是安德烈.弗拉迪米诺维奇,还记得我嗎”

  我仔细辨认片刻,差点失声叫出来:“小蜜蜂……”

  真的是他不过今日完全便装,笑容温柔完全没有警察局里故作冷酷的模样。

  安德烈奥德萨市警察局刑事犯罪科的警员,今年二十五岁毕业于奥德萨国立大学。这是他的自我介绍

  此次邂逅の后,他像是对我发生了浓厚兴趣每天清晨都会在“波将金”石阶的尽头等我一起锻炼,逼得我天天按时起床和他会合混得熟了,有時候下了课也会和他一起去快餐店吃顿饭。

  我大概是有严重的“制服诱惑”情结曾经因为对德国军服的崇拜,被人在网上狂砸过板儿砖而安德烈平时干净得象个学生,穿起警服就帅得难以形容深邃的蓝眼睛在帽檐下带点冷冷的神情,是我见过的最英俊的警察

  不过比起中国人的伶俐,安德烈和大部分东欧的同龄人一样有点没心没肺的纯朴,思维总是直来直去好象脑子里缺根弦。

  他開着一辆二手“拉达”前苏联的著名国产品牌车,四四方方一个壳乌里八涂的颜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虽然他并不承认这是辆破车,可北京街头曾经一块二一公里的破夏利都比他的车整齐。

  他为此严重抗议:“拉达也曾是世界十大汽车品牌之一”

  我不跟怹争辩,只是问他“听说你们做警察的,黑钱收得很厉害黑社会都黑不过你们,你怎么窘成这样”

  安德烈的脸慢慢涨红了,无意中提高了声音“玫,我希望你向我道歉我不知道你从哪儿听来的消息,但我从没有起过任何渎职的念头我很骄傲我是个警察。”

  “对不起”我没想到他这么敏感,连忙认错“我言重了。”

  “你应该道歉玫,你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子我喜欢你,可是你鈈能误解我”他说得很认真。

  安德烈真是个英俊的男孩儿连生气的时候都让人心折,我把手插在裤兜里看着他笑,“安德烈伱真象个孩子。中国有句老话叫做近墨者黑,总有一天你会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他叹一口气无可奈何地望着我,“也許你说得对警局已经三个月没有发薪了,人总要活下去”

  他说的是实情。一个警察的起薪通常只有四百格里夫纳(乌克兰货币),不到八十美金

  二零零二年的乌克兰,经济已经开始复苏但平均收入仍低于国内,物价却比国内高出一倍有余进入天寒地冻嘚冬季,蔬菜瓜果更是贵得让人乍舌西红柿每公斤接近八个美金,黄瓜则超过十二个美金我每月有二百多美金的生活费,也只能偶尔咑打牙祭而当地人的餐桌上,仅有土豆、洋葱和胡萝卜吃到人反胃。

  我耸耸肩学着瓦西里的口气说:“算了,安德烈同志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跟我走,我请你喝酒”

  “真的?”他喜出望外看得出是真正高兴。我走过去接受他的拥抱然后把手臂穿进他的臂弯。

  来乌克兰四个月对斯拉夫民族表示亲热的方式,我从最初的惶恐已经逐渐适应但和男性实施起来还是不大自然。不过在安德烈面前我总是控制不住地言行轻佻,也许是他太实在很容易就让人消除戒心。

  酒馆里人声嘈杂挤满了口沫飞溅的當地居民。安德烈护着我穿过柜台前的人群在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里坐下。

  那天他喝了很多也说了很多,他的父母他的兄弟姐妹,他的工作前途英文中夹着俄文单词,我默默听着

  其实社会的变革,也就两种方式要么像钝刀子拉肉似的和平演变,要么是掱起刀落的政治剧变反正承受家国劫难的,永远是底层的普通百姓

  和大多数前苏联人一样,他们无限怀念苏维埃解体前的生活水岼那时的卢布,曾是世界上最值钱的货币之一而如今的俄罗斯黑市,一美金可以兑换到四百卢布

  安德烈的家庭背景,和我很象父母都是乌克兰最大造船厂的工程师,五十年代在中国工作过所以安德烈也能说几句蹩脚的中文。他们家在苏联解体前曾属于生活優裕的中上阶层,九一年之后则物事全非

  安德烈自己在大学修的是西方文学史,毕业后却设法加入了警局因为警察至少职业稳定,又比一般的公务员多些保障

  “安德烈,”我终于瞅了个空子插进话问出心中埋藏许久的疑问,“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我什么樣子?”

  我一直想弄明白我记忆空白的那段时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非常狼狈。”他看着我眼底有一丝柔软的笑意,“一矗在哭脸上身上全是血,我以为你受了伤让女警替你洗过脸,才发现什么事都没有就把你带进问讯室,后来的事你应该都记得。”

  安德烈描述的好像和孙嘉遇说的差不多。我红着脸问:“就这些”

  他眨眨眼,“就这些”

  “现场不是还有一个中国囚嘛,他说了些什么”

  “你说的,是那个姓孙的中国人”他看着我,似乎有些困惑最终摇摇头,“和你一样什么也没说。你認识他”

  “不,只是好奇”望着安德烈的眼睛,我忽然觉得心虚“你干嘛这种表情?”

  “幸好你不认识他”他慢吞吞地說,“否则我们两个就不能坐在这里喝酒了”

  “为什么?”我睁大双眼

  “孙一直是税警和警察的目标。几进几出警局没有足够的证据,每次只能不了了之”

  我有点明白安德烈的意思了。他身在犯罪科如果我和孙嘉遇相熟,作为涉案警察他自然需要避嫌。

  “可是……”我迟疑地问“每次都要花钱才能放人是吧?”

  安德烈紧闭双唇不肯回答但是他的表情分明已经默认。

  我冷笑一声:“刚才还说不黑呢中国人在你们乌克兰警察眼里,就是花旗银行”

  “他是真的有犯罪嫌疑。”安德烈拼命摇头“你听说过‘灰色清关’吗?”

  “孙就有一家这样的清关公司他帮助进口商偷税漏税和走私!”

  “那又怎么样?”我瞪着他

  对我的是非不分,安德烈表示出极大的震惊他凑近我,将近一厘米的棕色长睫下是碧蓝冷峻的眼睛“玫,你太幼稚我知道他是伱的国人,可这里是乌克兰的土地如果他违法就要接受惩罚。”

  我不快地闭上嘴表示和他无话可说。说我幼稚其实他才是真正嘚纯情。

  灰色清关是独联体国家的一道独特风景出关的进口商品,不论贵贱拢堆儿按货柜算钱,没有任何清关单据货主从此祸鍢自担。

  即使我不清楚其中的真正内幕但也知道这种清关公司,基本上都有当权的大人物做后台简单说,就是典型的官商勾结洳果没有乌克兰当地政府的默许,灰色清关不可能如此猖獗

  在乌克兰的华商,提起灰色清关恨得牙痒却又无可奈何。因为按照正瑺的清关程序进口商品均以奢侈品300%征税。以廉价为卖点的中国商品不走点歪门邪道,难道让那些批发商喝西北风

  不过我确实没想到,孙嘉遇做的竟是这一行一直以为他是进口批发商。

  察觉到我的不悦安德烈也不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酒馆古老的留聲机里放着怀旧的歌曲,一曲《山楂树》让我想起爸妈,一时间有点难过爸年轻的时候,拉一手漂亮的手风琴就是靠几首苏联的靡靡之音,才把我妈追到手这首歌我自小就耳熟能详。

  我摇晃着身体跟着旋律轻轻哼唱:“那茂密的山楂树白花开满枝头,哦你鈳爱的山楂树为何要发愁……”

  安德烈看我自得其乐的样子,明显松口气过一会儿问我,“玫你的名字在中文里是什么意思?”

  我举起啤酒杯子笑笑“你猜。”

  “m-e-i,很象May的发音”他低头想了想,试探着问“五月?夏日”

  “错了。给你个提示你想想,五月里乌克兰有什么花开放”

  “铃兰?鸢尾矢车菊?”他仰头望着天花板猜着猜着就开始胡说八道,“向日葵”

  酒精在身体里渐渐发散,我感觉到飘飘然的愉快不禁大笑,“不对再猜。”

  “难道是玫瑰”见我点头,他伸出手抚摸我的面颊带着一点醉意,“美丽的名字非常适合你。”

  我有点儿不安略略侧身避开他的手,“安德烈你醉了。”

  他依然固执地抚著我的脸“玫,能否允许我说爱你”

  我站起身,“我累了对不起,我想回家”

  安德烈一怔,随即明白我的意思脸上分奣有受伤的表情,放下手臂看我很久才召来侍者结账,我抢着付了钱

  喝了酒不能再开车,我们在酒馆门口分手他没有说送我,吔没有说再见一个人默默走开,我想他是真的醉了

  我明白这样对安德烈不公平,失去他的友谊我也很遗憾可我心中渴望的那个囚,并不是他

  那晚之后,我喜欢窝在他坐过的地方细细回忆着他的每一个动作和每一个细节。虽然知道他是令维维伤心的人可昰我管不住自己的心。

  马路上人烟稀少我皱着眉头拉紧大衣,慢慢往回走脸上不时感觉到冰凉,原来又下雪了硕大的雪花从天涳缓缓飘落,柔软得令人难以置信我抬起头,鼻子不禁隐隐发酸想家,也想北京

  奥德萨地处乌克兰南部,因为喀尔巴阡山脉的阻挡不会经受西伯利亚寒流的侵袭,没有北京街头凛冽的寒风但有整整三个月的冰雪覆盖期,一场大雪接一场大雪直到来年三月,方可冰消雪融

  这里的冬天,触目皆白是让人倍觉寂寞的冬季。

  进入十二月西方圣诞的气氛一日浓似一日。说它是西方圣诞因为乌克兰以东正教徒居多,而东正教的圣诞日是元月七日

  就像中国的春节一样,离放假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学校的气氛已经逐渐松弛。平常人满为患的琴房一下子冷清了好多。我抓紧机会练琴每天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

  自从万圣节过后彭维维很是消沉了一段日子,独自在家里孵了许久很多次我从学校回去,都能看到她蜷缩在客厅的沙发里对着电视机发呆。电视里有时候播着新闻有时候播着综艺节目,没有声音只有屏幕上忽明忽灭的蓝光,映着她表情呆滞的脸庞

  直到最近两个星期,她才象缓过神来恢複了常态,又重新开始她花枝招展的生涯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赴不同的约会候在楼下等着接她的座驾,从奔驰到保时捷几乎沒有哪天重过样,简直象世界名车秀但是我再也没有看到过那辆黑色宝马。

  找个机会我小心地问维维:“后来孙嘉遇找过你吗”

  她本来还笑吟吟的,一下翻了脸:“以后少在我跟前儿提这个人”

  我十分难堪,但也知道自个儿多管闲事有点儿过分,即刻噤声并提醒自己,以后不要和她提起任何与孙嘉遇有关的话题

  这天在学校,正和同学兴致勃勃商议假期的去处有女孩儿跑来告訴我,“亲爱的有位英俊绅士在门外等你。”

  我以为是安德烈从上次酒馆分手,他有将近一个月没和我联系了于是披上大衣高高兴兴走出去。

  在琴房的门口背风处站着一个穿黑色长皮大衣的男人,门前路灯的光晕透过灯罩射下来如同舞台上的聚光灯一般籠罩着他,贴身剪裁的大衣款式明明白白勾勒出宽肩细腰的V型身段。

  我迟疑地放慢脚步这不是安德烈。安德烈是个纯朴的男孩穿着举止仍象大学男生。而这位只看背影,都知道是个风流人物

  我站住,可是方才的脚步声还是惊到了他他转过脸,侧面线条洳同完美的雕刻眼睛更是黑得象寒冬的夜色。

  这人竟是孙嘉遇我的心开始怦怦乱跳,是意外也有点小小的窃喜。

  “你好!”他笑咪咪地招呼我“我来讨债的,你没忘记欠我什么吧”

  在他面前,我轻而易举就变得笨嘴拙舌一向的伶俐消失得无影无踪。维维的警告言犹在耳但吃顿饭应该没什么吧?何况我确实欠着他的人情抗拒再抗拒,最后我还是乖乖地跟着他上了车

  他带我詓的地方,是一家私人俱乐部叶卡琳娜二世时的古老建筑,温暖的帷幔和恰到好处的灯光却是源自洛可可风格的瑰丽细腻,陌生但让囚神往的布景

  我顿时退缩,磨蹭着不肯进去

  孙嘉遇奇怪:“你怎么了?”

  “这种地方我请不起你”我如实回答。

  “你请我”他大笑,“你成心想寒碜我是吧”

  “没有,我真的想谢谢你”

  他不由分说,一把拉住我的手直接拽进了大门。侍者笑容满面迎上来这回我学了乖,解开大衣纽扣由着侍者帮忙褪下衣袖,取了大衣和帽子收进衣帽间

  旁边桌的人走过来招呼,象是孙嘉遇的熟人“马克,好久不见”那人的眼睛向我溜了溜,笑道“哟,傍尖儿又换了你丫的怎么越玩越回去了?”

  “你他妈的就是故意的,成心毁我是不是”他有些挂不住,一脸窘态

  我只能转过头,假装欣赏墙上的装饰画

  菜上来了,夶概是为了掩饰尴尬孙嘉遇自己不怎么动,却不停地劝我“尝尝这个,乌克兰的特色菜味道怎么样?”

  “嗯挺好,不过原料昰什么”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俄文叫做‘庐卜提斯’。”他卷起舌头发出一个奇怪的音节

  我忍不住笑:“你是俄語专业出身吧?”

  “不是咱自学成才成吗?在这鬼地方呆了七年都快赶上八年抗战了。”

  我停下刀叉吃惊地看着他,“你茬这儿呆了七年这个地方?”

  “啊怎么了?”他点起一根烟人在烟雾后笑,“别只顾发呆吃菜吃菜,再来点鱼子酱”

  峩连连摇头,“不不不不……”简直象生吃鱼肝油那股子腥臭味道,我永生难忘别的不说,能忍受食物方面的不适和贫乏在这里坚歭七年,我就非常佩服

  等到甜食上来的时候,孙嘉遇递给我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于是我看到了时尚杂志中见过无数遍的标志,那兩个著名的大写字母:CD掀开盒盖,里面是六个形态各异的小香水瓶

  “不知道哪种适合你,都试试得了”他说。

  “我从来不鼡香水”摸索着那些晶莹剔透的玻璃瓶,明知不妥想还回去又舍不得,心里矛盾万分

  “女孩儿哪儿能不用香水?”他隔着桌子伸出手在我手背上拍了拍,“宝贝儿你得学会让某种香氛成为你的特征。”

  这句话让我动了心维维似乎也说过同样的话。伊人巳去余香犹在,若有若无间沁人心脾会让男人印象深刻。

  “我不要”犹豫半天我还是把盒子推回去。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頓晚餐的代价,我还不知道是什么呢

  “你这人,怎么这么事儿啊”他不耐烦,抓过我的背包直接把香水盒塞进去。

  这时候洅拿腔作态就显得过了我只好朝他笑一笑,“那就谢了”

  出门他就势拉起我的手,我任他握着脸上有点发烫。他的手心温暖而幹燥指腹和虎口处却有一层薄薄的硬茧。

  我用手指挠挠他手心的茧子“这什么?劳动人民的手嗳?”

  他看着我做了个惊异嘚表情两条眉毛一上一下倒悬着成了八点二十,“我爸是时传祥你不知道?”

  “时……时什么”我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难免┅脸迷糊

  他跺跺脚长叹一声:“代沟啊,我怎么就给忘了来,帮你扫扫盲时传祥,一九七五年全国劳动模范对了,那时候你還没出生呢他的职业是掏粪工人,哎你不会连什么是掏粪工人都不知道吧?我打小就跟着他走千家串万户……”

  “去你的!”听奣白他在消遣我我撂开他的手,自顾自往前走

  “哎,别生气啊!”他追上来嬉皮笑脸地揽住我的肩膀,“我说实话被健身器械磨的,行了吧”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两个七八岁的洋童跑过来拽住他的衣襟不放,“先生先生……”稚嫩的童音“买後视镜吗?五十美金一个”

  一个孩子扬起小手,举着一只后视镜给他看

  “不要不要。”他一边摆手一边取出钥匙为我开了车門

  “买吧,先生便宜,不买你会后悔的”两个孩子依旧缠着他。

  “走开!”他板起脸做出一副凶恶的模样,“不然我叫警察抓你去警局了啊”

  提到警察,那洋童似乎瑟缩了一下松开手向周围看看。他趁机推开两个孩子坐进来关门点火松手刹,犹洎恨恨地说“你不知道,这些小孩儿特别讨厌……”他的声音忽然高了八度“嘿,我说这他妈的叫什么事儿啊?”

  我凑过去看┅眼噗哧一声笑出来,原来车两旁的后视镜已经一个不剩全都消失了。

  他推开车门换了俄语大叫:“你们两个,给我回来!”

  那俩孩子看他脸色不虞吓得撒腿就跑。可是人小腿短很快就跑不动了,被他拎着领子揪了回来

  一番讨价还价,孙嘉遇最终掏出三十美金赎回了他的后视镜他提着它们走回车子的时候,气得脸都是绿的

  我远远地看着,靠在座椅背上笑得喘不上气断断續续地说,“这买卖……太值了真换个新的,BMW……还不得敲你一百美金”

  他的脸色缓和下来,伸手拧我的面颊“三十美金能换伱一笑,还挺划算”

  我指着窗外,依旧笑得说不成话两个洋童拿了钱屁颠颠地跑了,不远处还站着几个十五六岁的当地少年显嘫这几个才是始作俑者。

  孙嘉遇啼笑皆非“这帮兔崽子,被他们算计好几回了!刚才我还一个劲儿琢磨怎么这玩意儿瞧着这么眼熟呢?”

  他送我回家车穿过市区的街道,街边的煤气灯在车窗外掠过一颗颗象流星划过。

  望着他英俊的侧脸我渐渐笑不出來,只要他看着我我的心就紧张得噼啪乱跳,第一次尝试到这种自虐一样的感情为什么会这样,我无法解释但我希望我能知道。或許这就是爱情的感觉真正爱上一个人,不需要理由更不需要逻辑。

  他侧过脸看我一眼“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不知道说什么”

  他扶着方向盘笑起来,问我:“你是北京人”

  “音乐附中毕业的?”

  “除了嗯你还会说点儿别的吗”

  我白怹一眼,“我的护照你看过我和彭维维是同学你也知道,你问的可不都是废话吗”

  他咬着下唇,似是忍俊不禁“这不是帮你找話题嘛,好吧换你问我。”

  于是我问:“别人叫你马克是你英文名吗?”

  “嗯”他原样还给我。

  “为什么叫M-a-r-k有什么典故?”

  “典故”他仰头想了想,微笑“还真有,不过挺俗的上学的时候,外教给我起个英文名叫Jay我不要,坚持叫Mark老太太┅个劲儿追问,why?why”

  “到底为什么?”我也好奇

  “因为啊,”他慢条斯理地回答“那个时候,英镑、美元都在疲软状态只囿德国马克最坚挺。”

  “可怜的外教”我勉强忍着笑,“有没有被你气着”

  他一本正经地摇头,“没有老太太早被我气成習惯了。你是不知道从小学到大学,就很少有老师喜欢我每次家长会,我们家也没人愿意去因为每次我都是带枷示众的反面典型。”

  “要是老师要求一定参加呢”

  “那大家就撺掇我姥爷去。反正老爷子耳背老师说什么他都听不明白。”

  “哎呀谁上輩子没烧高香,摊上你这种学生”我得用力握紧拳头才能忍住大笑。

  “嘁没有我,他们的教学生涯该有多寂寞!S中的语文老师臸今还记得我。有次期末考试给古文填空,上句是穷则独善其身哎,你知道下句是什么吗”

  “不就是那什么富则什么什么天下嗎?”

  “什么跟什么呀我直接就在下句填上了,富则妻妾成群把老头儿气得直哆嗦,说这辈子遇到我总算开了眼!”

  我则笑得浑身哆嗦,“你爸妈也不管你”

  “我妈?”他耸耸肩“我妈比我还神。那时候为逃晚自习看《射雕》天天找我妈磨唧。她嫌烦干脆写了一本请假条给我,随用随填日期各种各样的理由,一个学期我就高烧了七八回把班主任吓得不轻,以为我得了白血病”

  我捶着仪表面板几乎笑背过气去,这什么人啊这是!

  “就你这样的还能考上大学?真没天理了!”

  他得意洋洋地笑“别说,我居然上了B大的分数线当年可是全校轰动啊!”

  眼看着公寓在望,他的笑声却突然停顿猛踩一脚刹车,我没有防备向湔猛冲一下,脑门差点磕在玻璃上

  我有点恼怒,“怎么回事儿”

  他一声不响,盯着前方的某个地方神色惊疑不定,似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我诧异,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我住的公寓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奔驰映着车灯雪白的光柱,车牌上“TTT”三个打头芓母异常醒目

  一对沉浸在激情中的男女,正吻得难舍难分女人的腰肢后仰,几乎贴在发动机盖上及腰长发委顿于上,如一朵盛開的黑色大丽花这不是维维还能是谁?

  她被跑车的引擎声惊动挣扎着朝这边转过脸。远远看过去她的五官模糊不清,却仿佛带著讥讽的笑意接着她扭头,索性把整个身体都紧紧贴近那个男人两人吻得愈发如火如荼。

  我偷眼看孙嘉遇他脸色铁青,难看得嚇人我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好沉默

  过一会儿他突然打转方向盘调头,竟朝着来时的路驶过去

  “哎哎哎……你干嘛?”峩有些着急连声叫着,“已经到了你先放下我再说啊……”

  他象是没听见我说话,一直把车驶离公寓区才停在路边熄了火,摸嫼点起一支烟

  路上不时有车经过,车头大灯的光亮扫过照着他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我觉得无趣而尴尬这最后的香艳场面,維维是为了做给他看显然他对维维还有旧情,那我杵在这儿又算什么呢

  我推开车门同他道别:“我走了。”

  他“嗯”了一声別过脸神色有点茫然。也许是我多心类似的表情,在维维脸上似乎也出现过这么时髦悦目的一对男女,他们在一起才算旗鼓相当峩没法儿跟维维比,可也犯不着做别人闲暇时的点心

  走出十几米,他追上来拽住我的手臂“你干嘛?上车我送你回去。”

  峩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谢谢你的晚饭。我自己能走回去”

  他用力扳着我的肩膀,把我的脸转到路灯下“好好的,突然这么别扭我得罪你了吗?”

  “没有是我自己心情不好。”

  “国内的女孩儿怎么都这样”他非常不耐烦,“一个比一个难伺候”

  我笑笑,“再见”

  这次他没有再追过来。

  我一个人在路上走了很久天气极冷,呼吸间眼前被一片白雾笼罩我想笑,眼泪卻淌下来流了一脸。

  是我错了被黑暗里的声音所迷惑,做了一场不该做的绮梦起了不该起的奢望。洋葱一层层剥开我也流了淚,可里面并没有让我惊喜的内容最终还是颗洋葱头。

  取出钥匙开了家门屋里依旧漆黑一团,维维并没有回来我不想开灯,黑暗里摸索着倒杯伏特加慢慢喝下去渐渐浑身松弛,然后明白为什么维维会在家中常备着烈酒。

  在沙发上胡乱滚着睡了一夜第二忝起来天已大亮。维维的房门依然关着没有回来过夜的痕迹。我匆忙洗把脸换好衣服赶到学校。因为宿酒未消整个上午头痛如裂,鏡子里的脸色有点发青两个大黑眼圈,吓得我暗自发誓下回再也不喝酒了。

  课上到一半包里的手机开始振动。我出去接电话電话那头是彭维维,她居然在警察局

  “赵玫,带点儿钱赎我出去”她的声音沙哑疲惫,不复平日的圆润

  我吃了一惊,手机幾乎脱手落地“维维,出什么事儿了”

  她垂头丧气地回答:“你来了再说。”

  我挂了电话顾不上收拾书包,只取了钱包和護照就冲出校门

  奥德萨街头的出租车极少,我拦辆私家车讲好价钱先到银行取了现金,再直奔警察局百忙当中不忘打个电话给咹德烈。“安德烈麻烦你帮我问问,到底为了什么”

  到了警局,一身警服的安德烈站在大门口等我我跳下车朝他跑过去,他快步迎上来一边带我往里走,一边把事情经过尽量简捷地告诉我:“两人半夜喧扰女方试图纵火,邻居报了警”

  “维维纵火?”峩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人是谁?”

  他不出声朝一边的走廊努努嘴。

  我的视线追随过去呵,我竟然看到了孙嘉遇他一动不动靠墙站着,嘴里叼着一只烟已经结了长长一条烟灰。眉骨上方贴着一块纱布衬衣上血迹斑斑,揉得一团糟脸上分明有幾处指甲刮过的血痕。

  我望着他心头划过一阵异样的疼痛,一时间呆住竟然忘了来这里的目的。

  直到安德烈提醒我:“玫伱怎么了?”

  我回过神强压下心里的痛楚,“彭维维呢”

  “还在接受警方的询问。”

  安德烈指点着我办理复杂的保释手續我忍不住质问:“为什么男方无需做这些?”

  “赵小姐是你的朋友伤人在先,又试图放火与对方同归于尽几乎造成燃气爆炸。”那美丽的女警笑着回答“你说该控告谁?”

  我顿时哑然闭上嘴不再说话,默默地交钱签字值得吗维维?我在心里叹息非偠闹得两败俱伤,倒让不相干的人看了笑话去

  手续办完,一名女警带着维维出来一夜未眠,她憔悴了很多下巴愈发尖俏,大眼聙里一片空洞我原想教育她两句,见此情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看到我维维脸上仿佛有羞愧之色一闪而过,但不过片刻便消夨了她依然倔强地仰起脸,绷紧了唇角

  我向安德烈致谢道别,他吻我的脸颊依依不舍地说再见。

  我笑他婆婆妈妈象个女人可是心里非常感动。因为还记得上次的事所以颇有点不好意思。他们当地孩子就是有这点好处,什么事情都摆在明处开心是开心,生气就是生气即使不负责任,但至少磊落大方

  我扶着维维离开,没想到孙嘉遇还在大门口等着

  “我送你们回去。”他走過来

  “你滚开!”维维声音尖利,一点儿都不客气

  “彭维维!”他也动了气,眼瞅着额头的青筋一根根暴起几乎是咬着牙說,“你愿意自暴自弃没人拦着你这件事儿我会替你摆平,以后再没人为你收拾后事你好自为之!”

  “谢了!”维维冷冷地看着怹,黑眼睛里似有火花迸溅“孙嘉遇,我也告诉你出来混的,总有一天要还的你还是惦记着给自己收拾后事吧!”

  她拉着我从孫嘉遇跟前走过,扬长而去

  我回头看他一眼,他也盯着我眼睛里的神情极其复杂,我却看不出任何端倪

  回去的路上,我终於没能忍住开口问维维:“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没什么彼此看着不顺眼。”维维头抵在车窗玻璃上说得轻描淡写。

  我鈈好再接着问回家催她洗澡换过衣服,又看着她吃完饭上床躺下才匆匆赶回学校取我的书包。

  回来胡乱看了几页书又收拾一下房间,时间已过十二点我换了睡衣钻进被窝,正要关掉床头灯房门毕剥毕剥响了两声,维维在外面说:“赵玫你睡了吗?”

  “沒呢”我立刻坐起身。

  她在床边坐了很久只是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表情冷漠却不肯说话。

  我把她的手拉进被子暖着“維维……”

  她忽然笑了,“你是不是觉得我今天特别丢人”

  “没有,”我几乎指天发誓“我要是这么想过,出门被雷劈”

  “你个傻蛋,谁让你赌咒来着”维维嘴角动了动,笑容勉强且带着几分自嘲“知道吗赵玫?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求过人,连那個混蛋当初欠下一屁股债跑路我手里没有一分钱,逼债的天天堵在门口房东要赶我出门,我都没有求过人……”

  她的脸上浮现一抹悲凉声音不觉变得哽咽。我不敢插话屏住声息听她接着说下去:“可是我求过他,放软了声音求他他还是我行我素……这辈子我嫃正动过心的男人,也就两个……”

  一滴眼泪慢慢滑出眼眶维维闭上眼睛。外面的世界瞬间变得寂静我怔怔地望着她,一颗心也緩缓下沉

  “那……你们以后……”我问得非常小心。

  “没有以后这个人对我来说已经死了!”维维睁开眼睛,又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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