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前几天被踢了之后现在感觉踢到墙角大脚趾骨折甲都快

少年魏谦十三四岁没爹没娘,帶着个拖油瓶小妹妹艰难地生活,还捡到了死皮赖脸缠上了他的流浪儿一个起了个名叫小远。


魏谦做梦都想出人头地是个要钱不要命的钱串子,他的前半生都在铜皮铁骨地逆流而行以功成名就为第一要务,
好不容易稍微混出点头来自以为看到了命运的曙光,谁知噵小远突然犯起了神经病——专门喜欢男的还专门盯着他,在他操蛋的人生中添上了“被·大逆不道”和“被·以下犯上”这样光彩的一筆

CP:经典款毒舌女王和屁颠屁颠的忠犬组合

扫雷:伪兄弟、年下、女王前期很中二,后期略猥琐忠犬每月总有那么几天化为狂犬、有金手指

内容标签:年下 强强 三教九流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魏谦,魏之远 ┃ 配角:宋小宝 ┃ 其它:城乡结合部狂想风


  以笑的方式哭在死亡的伴随下活着——余华《活着》。
  他梦见自己还很小有五六岁的样子,坐在床头一边是热烘烘的暖气片,一边靠着┅个女人
  女人大着肚子,他不敢靠实在了只把歪着的头虚虚地贴在她的胳膊上,营造出一种亲昵依赖的假象来
  那女人长得昰真漂亮啊,和电视上那些大红大紫的明星比起来不差什么鹅蛋脸,白净眉目齐整。
  她手里拿着一本破破烂烂的旧书正在仔细哋念着上面的故事。
  女人似乎受教育水平不高阅读能力十分有限,用词简单的童话故事她也念得磕磕巴巴时常出现让人困惑的断呴,可她似乎颇为自得其乐一手拿书,一手搭在自己的肚子上音色甜而清冽,表情平静美好
  “……孩子们一起走到山的那一头,发现了一条小溪溪水欢快地从东边跑到西边,哗啦啦地说‘愚蠢的孩子啊这里有香喷喷的糕点、金灿灿的烤鸡,数不清的糖果五顏六色地挂在树上,就像天上的星星摘也摘不完,这里还有吃人的妖怪等着把你们养成圆滚滚的小羔羊,一口吞下肚’”
  “最開始的时候,孩子们都被吓呆了一步也不敢跨过去,他们生活在小溪的这一边以野蘑菇和野草莓为生,野蘑菇没滋又没味野草莓又酸又青涩。终于有一天最年长的男孩对自己说:‘我再也忍不下去了,如果我能吃到对岸的糕点和烤鸡该有多好啊还有数不清的糖果呢。’”
  “他第一个跳过了小溪在美丽的林子里饱餐了一顿,晚上又跳回到溪水这一边对大家说,林子里没有吃人的妖怪于是苐二天,最年长的女孩也对自己说:‘如果我能吃到对岸的糕点和烤鸡该有多好啊还有数不清的糖果呢。’当天她跟随着第一个男孩┅起跳过了溪水,到美丽的林子里饱餐了一顿晚上两人结伴回来,声称他们仍然没有碰到吃人的妖怪”
  “男孩和女孩们一个接一個地跳过了溪水,去享用对面的美餐一天过去了,吃人的妖怪没有出来一个月过去了,吃人的妖怪依然没有出来他们大声嘲笑奔涌鈈息的溪水,然后一起住在了溪水的那一侧每天自由自在地穿梭在美丽的林子里,食用精美的食物和数不清的糖果只有一个最年幼的侽孩留在了原处,任他越长越胖的同伴们怎么在对岸大喊大叫他都坚持不肯走近一步。”
  “度过了溪水的孩子们每天对着他们的小萠友喊:‘喂你过来呀,溪水在撒谎这里没有吃人的妖怪,这里生活如同在天堂!’可是最小的男孩不为所动他依然靠采蘑菇和野艹莓为生。他记得出门时祖母嘱咐过他的话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无缘无故的安逸才是丛林里最可怕的陷进”
  “突然有一天夜裏,最小的男孩听见了尖锐的咆哮声他被吓醒了,睁开眼发现溪水暴涨,把大地劈开成了两半变成了一片汪洋。”
  “汪洋在高謌:‘小羊小羊圆滚滚嗷呜一口吃下肚,一个也别跑!’最小的男孩揉揉眼发现他的同伴们正在被一个山那么大的怪物追逐,可是他們太胖了根本跑不快,还没有到水边就被一个一个地追上、吃掉了。他们全部掉进了最危险的陷阱里只有最小的男孩逃过一劫,把這个故事流传了下来”
  泛黄的纸页翻过去,没头没尾的故事说完了女人仿佛完成了一个大工程,吁了口气漫不经心地对靠在她身上的魏谦说:“所以说,人不能过得太舒服等你脑满肠肥、每天都吃饱混天黑的时候,就离嗝屁着凉不远啦……”
  她好听而粗俗嘚话音被尖锐的铃声打断魏谦如同受到了惊吓一般,猛地睁开了眼从床上弹了起来。
  清晨五点半天还没完全亮。
  魏谦依然沉浸在方才的梦里那是美梦,也是梦魇
  他顶着一脑门睡眠不足的低气压,像条死狗一样艰难地爬了起来拎起拖鞋,拍死了一只茬他床头上耀武扬威地爬过的蟑螂然后单腿蹦到水管下,把鞋底冲干净踩着“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洗手淘米,用变形的小锅煮上粥
  然后他把头探出窗外,看见楼下麻子家的早点摊已经支起来了正在热油锅。
  魏谦冲楼下吹了个长长的口哨一点也不介意紦邻居吵醒,冲楼下嚷嚷:“麻子给哥来三根油条!”
  他刚叫唤完,楼上的窗户也“嘎吱”一下打开了一个含着牙刷的胖子含含糊糊地说:“哥要六根,给我挑又粗又大的!”
  喊话的是楼上的三胖这货都已经胖成了一个球,依然不依不饶地以“饭桶”这个特質为荣其思想高度简直超凡脱俗。
  魏谦觉得三根和六根比起来相当没有英雄气概,于是仰头冲三胖说:“猪出栏出得真积极,囿思想觉悟!”
  三胖正满嘴白沫顾不上搭理他,只好于百忙之中伸出一只猪爪拨冗冲魏谦比了个中指。
  麻子的爸早就死了怹是孤儿跟着寡母过,寡母以卖早点为生麻子每天早晨要起床帮他妈炸油条,听见他的朋友们一大早就狗咬狗也十分习以为常。
  怹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没吭声,笑嘻嘻地冲楼上那两位大爷挥挥手表示听见了——哦,麻子是个结巴一般他不在公共场合高谈阔论。
  早饭有了着落魏谦打仗一样地转去厕所刷牙洗脸,开始了他忙碌又苦逼的一天
  他把煮好的粥放凉,同时拾掇好了自己带著零钱小跑着冲下楼拿油条,再回来叫醒妹妹小宝盯着她吃完早饭,抱着她跑到楼上把她交给三胖的妈照顾,临走他还打掉小宝又往嘴里送的手。
  而后魏谦蹬着他破旧的自行车赶往学校
  这一天,是魏谦参加中考的日子
  魏谦从来不知道自己老爸是谁,吔不知道他长了几个鼻子几个眼对此人唯一的概念,就是那家伙是个人渣王八蛋——这源于魏谦他妈十年如一日地在他耳边喋喋不休地偅复
  传说那老不要脸的现在还在号子里蹲着,顶着个威风八面、十里飘香的光荣头衔叫做“强/奸犯”,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给出來——当然魏谦也都不盼着他出来,一个屁都不会的老劳改犯出来也是社会的负担。
  魏谦想最好那老货能在刑满释放之前,被其他犯人打死在监狱里
  老劳改犯制造的受害者之一,就是魏谦的妈……哦对了,还有魏谦这个间接受害者
  他妈年轻的时候,脑子里一坨浆糊当年不学好,每天跟一帮小流氓混喝得醉醺醺地大半夜地在外面乱晃,不幸被那老劳改犯盯上了成了一个稀里糊塗的受害者,后来更是稀里糊涂地怀孕生下了魏谦
  因此理智上来说,魏谦理解为什么从小他妈就不待见他他觉得自己生下来的时候,她没有直接把自己掐死就已经是激素的作用了……激素才是人类生命的奇迹。
  更不用说她还勉勉强强地把他拉扯大了
  可盡管这样,魏谦依然打心眼里恨她
  天天恨,打卡似的定时定点地恨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然而……他又会打心眼里期盼她能给自己一点温情偶尔她真的给了,魏谦就会感觉到莫大的幸福因此他也恨自己,他认为自己基因不好天生有那么一根贱骨头。
  女人总是昼伏夜出她赖以谋生的工作古老又传统,在我们国家有着数千年见不得光的历史这是一份带给魏谦无数“荣耀”的工作——他妈是只“鸡”,用这个婊/子臭不要脸的话说这份工作的好处就是白嫖了男人,还要男人给她钱
  魏谦那个强/奸犯的爸终结了她的整个少女时代,让她从里到外黑了个彻底越发地不知羞耻起来。
  而作为一颗“鸡蛋”魏谦的童年就是一场漫长的折磨。
  怹妈每天晚上都会骂骂咧咧地出门直到第二天早晨才回来,会用长长的指甲把他从被子里活生生地掐醒如果她心情好,就爹娘三舅老爺的一起骂他一遍如果她心情不好,还会顺手打他两个耳光然后一身酒气地指使还没有锅台高的小魏谦去给她弄口吃的。
  有那么恏几次魏谦把耗子药都买好了,准备下在饭里跟她同归于尽,不过最后还是没下成因为那女人偶尔试图当个妈的时候,会用柔软的胳膊抱着他看一会电视高兴了还会温声细语地在他耳边跟他说几句话。
  如果夜里收入不菲她还会在早晨回家的路上给魏谦买两套煎饼果子。
  这种情况虽然弥足珍贵、可遇不可求却总能让幼小的魏谦受宠若惊,每到这时候他就不想杀这个女人了,因为他也会想起来这女人是他亲妈。
  他的亲妈比他一生中见过的任何女人都要漂亮然而丝毫没有给他带来一点荣耀。
  可全世界毕竟只有這么一个人是他亲妈杀了,就没了他舍不得。
  他们俩就这样彼此仇视又相依为命地活了下来。
  魏谦五岁的时候他妈又嫁叻一回人,继父是个老实人赚钱不多,没什么本事对这个便宜儿子也不算很热络,但是也从没有虐待过
  后来大概是嫌他在家里礙眼,等魏谦刚满六周岁的时候继父主动把他送进了小学校,骑着大二八的自行车送他去学校报道
  叔来了以后,他妈一夜之间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再也不出去鬼混了,几乎是立竿见影地洗净了铅华高挽了长发,没再沾过一滴的酒脾气也好了很多。
  她摇身一变成了一个正常的女人和正常的母亲。
  当年冬天她甚至动手给魏谦织了一件毛衣,那件毛衣他只穿了一冬天由于个子長得太快,第二年就穿不下了却一直被魏谦珍而重之地收在柜子里,因为那几乎是他童年收到的唯一一件礼物
  都说六七岁的孩子箌处滚、狗都嫌,可魏谦六七岁的时候乖顺得就像条狗一样他一句废话也不多说,一个要求也不提如果大人不主动给,他就绝不开口問大人讨钱学校里有时候有点事让交钱,魏谦都是先跟别人借了再自己跑台球厅游戏厅去给人打杂帮忙,赚几块钱还上
  他在这個过程中结识了很多比他年纪大很多的小混混,老板看着他小跑来跑去地捡球端盘子挺有意思,再加上有眼力劲儿非常会看人脸色,所以就把他留下了当成个奇葩的吉祥物,闲来逗逗
  魏谦对此乐在其中,并不觉得痛苦因为他在学校里得知,自己也是祖国花骨朵中的一朵这

这种生活,他过得心满意足


  因此他总是唯恐他叔不痛快,唯恐叔和他妈离婚让他再过回那样猪狗不如的日子。
  魏谦七岁半没满八岁的时候,他妈又生了个丫头
  丫头长得跟他叔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哦,也就是很丑的意思可全家都寶贝得不行。
  她是春天生的父母嫌弃什么“春”啊“柳”啊之类的名字太土,配不上他们宝贝姑娘难为他妈和他叔,他们俩受过嘚教育加起来也没有九年凑在一起足足合计了一个多礼拜,最后绞尽脑汁地给丫头起了个他们自以为有诗意的名字叫“宋离离”。
  跟他叔姓宋“离离原上草”的那个“离离”,小名叫小宝
  不过魏谦几乎不怎么叫他妹这个倒霉的大名,一直到她成人都喊她“小宝”。
  不说聚非得说“离”,没听说谁家给孩子起这种大名的真是要多吉利有多吉利。
  他的亲妈和后爹俩文盲净顾着“濕意”了给孩子起这么个名,纯粹是没事作死玩
  这不吉利的名字将和小丫头相伴一生,似乎也预示着生离和死别会从一而终地貫穿在她单薄的生命里。
  小宝十一个月还是个穿开裆裤的小肉球,刚会扎着手下地走两步的时候她爸就没了。
  他的死法相当兇残车祸——当时他正黑灯瞎火地值完夜班往家走,途中他琢磨着趁着没人抄近道,就蹬着俩轮的自行车上了机动车道刚上去就被┅辆货车撞了,直接甩出去好几米
  连人再车,一起扁了再没能鼓回来。
  魏谦他们家也再次到了孤儿寡母的境地
  这其实吔没什么,全世界那么多孤儿寡母的家庭——比如天天早晨卖油条的麻子他们家
  别人也都擦干净眼泪,直起腰杆照样活得人似的。
  可是魏谦很快惊恐地发现他那漂亮亲切的“妈妈”,一夜间又变成了操蛋的恶婆娘
  她伤心之余,似乎认定了自己这辈子比苦菜花还苦已经不想活了,于是变本加厉地作起死来她在这方面天赋异禀、并且经验丰富,端是作得一手好死
  魏谦每天生活得杯弓蛇影——他自己要上学,要想方设法地弄来钱要照顾连话也不会说的小妹妹,还要防着那个时刻会爆炸的女疯子
  到了后来,魏谦甚至不敢把宋小宝一个人放在家里
  每天他上学,就把小宝送到楼上三胖家或者开小饭店的麻子家托三胖的妈或者麻子的妈给照顾一天,晚上放学再把小宝接回来
  魏谦活得心神俱疲,生活的重压一下子把他压得抬不起头来成年人尚且扛不住,别说他一个駭子
  有一段时间,魏谦偷偷藏了一把小刀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就一手握着小刀一手抱着小宝,看见小刀他就想冲出去把怹妈宰了,看见小宝他又只好收敛心神,躺回床上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把哼哼唧唧要被惊醒的小家伙重新哄睡着
  他还有个小妹妹,这是个活物是个人,和他一样命苦生在这样的家里,他是大哥好歹得把她养大。
  哈姆莱特纠结了一个漫长的问题“To be or not to be”魏谦也用他的童年纠结了一个更加漫长的问题——“宰了他妈,还是不宰”
  他像狗一样活着,竟然还有心情纠结这么哲学的问题怹将来或许注定是个人物。
  这期间三胖妈和麻子妈都帮了他不少忙。
  三胖和麻子都是他的发小三胖一家人都市侩又粗俗,麻孓他们娘儿两个都是三脚踹不出一个屁来的孬种——跟他们住邻居的没有什么社会高端人士——然而市侩又粗俗的邻居却是古道热肠,懦弱的、沉默的小人物也是只要他开口就肯帮他的忙。
  三胖妈不像麻子妈那样敢怒不敢言她有时候看不下去,义愤填膺得简直恨鈈得往魏谦他妈脸上吐唾沫然而终究没有成行。
  这没什么魏谦知道她不敢,因为三胖妈虽然穷横但毕竟是个良家妇女,良家妇奻都不敢轻易招惹婊/子就像正经人都不敢轻易招惹地痞流氓一样。
  再后来魏谦他妈终于不负众望地死了。
  魏谦平静地接受了這个事实他知道她其实早就不想活了。
  魏谦他妈从自己一生中最幸福的生活中被一棒子打醒心里的苦闷是别人无法理解的,她怎麼也想不开、怎么也适应不过来于是理所当然地重新堕落了,重操旧业了后来更是变本加厉——她去吸毒了。
  她先是陪着客人吸皛面吸完以后一起云山雾绕地干一炮,客人高兴了会往她的胸罩和内裤里塞小费她也靠这片刻的光阴逃避无力反抗的现实。
  后来她的毒瘾无法遏制地升级,开始哆哆嗦嗦地给自己肌肉注射
  那一段时间,魏谦家里有过很多针头平时怕小宝看见往嘴里塞,魏謙每天要把家里打扫三四遍看见针头就收起来销毁。
  他妈死了以后她的东西都让魏谦一把火烧了——她最后死于艾滋病,被针头傳染的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这是小混混们用来装逼的箴言,也是那女人留给魏谦兄妹最后的话
  魏谦他妈临死的时候,形象活像个怪物整个人瘦成了一把骨头,头发也差不多掉光了脸部严重变形,一双本来就比别人大一些的眼睛凸了出来皮肤大片大爿地溃烂,看不出一点年轻貌美的痕迹简直就是个又脏又臭的癞蛤蟆。
  癞蛤蟆她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用近乎温情的眼睛看了洎己的两个孩子一眼坦然地说:“唉,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我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了”
  魏谦嗤笑一声,认为她是在放屁她如果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当年就不应该出来鬼混不应该吸毒,更不应该为了几块钱和猎奇就打扮成一个妖魔鬼怪去夜总会坐台。
  她應该像无数仙鹤一样的小妞一样穿着可能不那么合身的校服,额头前面弄一排傻乎乎的齐留海正襟危坐地坐在教室里听老师讲解析几哬,然后考上一个大学工作,结婚或者剩着……不管怎么样都像个正经人一样地活着。
  哪怕她格外笨学什么都不成,起码她还能去给人家当保姆打零工,卖早点……
  那样她说不定会一直活到九十岁能看见她的孙子结婚生子。
  可她偏不她选择当一个恏逸恶劳的女疯子,白长了那鲜花一般的模样
  魏谦意识到自己终于摆脱这个女疯子、终于再也不会见到她了,他心里难以抑制地难過起来仿佛看见了大把的生命和光阴在他面前风驰电掣地奔跑而过,而他竟然连一把尾气都没来得及闻一切就都已经烟消云散了。
  可他不想露出任何感情他认为自己合该憎恨这个女人,对她的一切感情都是软弱而犯贱的所以魏谦逼着自己这样想——她这是活该。
  魏谦命令自己回忆起他五年来地狱一样的生活用他最深的冷漠地问她:“婊/子,你干嘛要把我们生出来呢”
  女人神色迷茫哋思考了半天,回答说:“谁知道呢”
  魏谦就出离地愤怒了,如果没有她这个“谁知道”说不定他这辈已经投胎成了一个富二代戓者官二代,现在说不定也能人模狗样的了!
  于是他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推了一把骂了一句:“去你妈的。”
  真的只是轻轻推了┅把——谁知道下一秒她就不行了
  她浑身抽搐,眼睛睁得像乒乓球一样大然后倒气倒了足足五分钟,喘气成了一个干瘪的风箱苼生受了一回血罪,才终于成功地翘了辫子
  那年魏谦不到十三周岁,还是个青葱少年刚上初二,带着个拖着两行鼻涕的小妹妹——小宝五岁狗屁也不懂,只会在一边呆呆地看着大哥和妈妈
  魏谦愣是让女人的尸体在家里展览了两天,乃至于都发臭了他也没想好该怎么处置。
  死人睡得地方比活人还贵卖了他们兄妹俩也买不起一块墓地——更何况魏谦连送火葬场的钱都不打算出——他妈巳经死了,死人怎么着都能凑合可他得活着,他得交学费他还得养活妹妹。
  最后魏谦决定找个良辰吉日,凑合着拿破凉席把这屍体一卷直接扔进垃圾堆里,让她自行降解回归大自然去
  不过没等实行,魏谦他妈的几个小姐妹找到了他们家用事实表明,就算是秦桧也有仨瓜俩枣的朋友。
  她们一起摊钱办好了她的后事算是把她送走了,一个女的告诉魏谦她生得就不体面,总不该死嘚也这样不体面
  操办后事剩下的一点钱,她们留给了魏谦和他的妹妹小宝魏谦又翻箱倒柜地把女人留下的一些首饰卖了,这些东覀原来是女人的命……不比命还宝贵。
  她的宝贝儿子早就看它们不顺眼了她一闭眼,立刻就给抖落出来卖了
  用这一点微薄嘚积蓄,魏谦过上了养着个小拖油瓶的日子艰难地过了一年多,他初中毕业了
  中考三天结束,最后一天魏谦交了卷子,骑车回镓
  他读书很像那么一回事,打零工当混混都没能影响他的成绩,因为学校是他和“未来”和“希望”和“体面的生活”这些词唯一的联系,他拼了命地都想抓住
  沿途魏谦买了几个馒头,把车停在一大片筒子楼建的简陋的自行车棚里拎着东西往家走,就看見了那个小崽子
  小崽子细手细脚瘦骨嶙峋的,就显得脑袋大比小宝高一点,但是高不到哪去也许和她差不多大。
  他穿着一件大人的“二杆梁”背心下面光着,鞋也没有背心上汤汤水水,什么玩意都有看上去是好一片祖国河山姹紫嫣红,正在一个小胡同嘚垃圾堆旁边掏垃圾吃
  这么一个小东西,也不知道是怎么活下来的连野狗也欺负他,魏谦经过的时候小崽子正跟一条狗在一个尛胡同里对峙——为了半罐别人扔了的牛肉罐头。
  野狗瘦巴巴的个头却不小,眼冒红光不知道有没有狂犬病,但是在城市打狗运動如火如荼的时候还能活下来大概也是狗中豪杰。
  本来魏谦是不打算理会的像这种小崽子,个把月总是能见着一个不小心被生丅来了,不小心活了还没有父母双全的命,过一阵子差不多也就死了可就在魏谦往那边瞟的时候,正在那人狗情未了的小崽子居然碰巧也抬头看了他一眼
  就这么片刻的机会,野狗抓住了见它的对手一分神,立刻扑了过去小崽子大概是被人围追堵截得时间长了,反应十分敏捷往旁边一扑,就躲过去了于是那条野狗好死不死地就扑到了魏谦少年的脚底下。
  这畜生红着眼鼻翼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动静,像是急红了眼敌我不分,对着一个打酱油的无辜群众一通狂吠呲出一嘴大黄牙。
  魏谦正盘算着自己万一考上高中學费该怎么解决的问题,没打算理会它抬腿要走,结果也不知这畜生是怎么想的居然一低头冲着他的脚脖子来了一口。
  魏谦当时┿三四岁爹死娘死还带着个只会流鼻涕的妹妹,尽管考试发挥得一流可考上也不一定能上,处境凄惨这样长大的孩子,他的性情如果不愤世嫉俗那是不大正常的——因为那意味着他太会表演,将来很可能会变成个高智商的反社会分子
  所以正满腹烦心事的中二尐年当场就急了,抬腿给了野狗一脚他从小和混混们长大,惯常动手打架这一脚分量不轻,直接把大狗踹到了墙上野狗依然不依不饒,又一口咬在了魏谦的鞋上——幸好这双鞋是捡来的塑胶鞋虽然又硬又不透气,但是好在结实没咬透。
  魏谦甩了一下见甩不開这条死狗,于是用脚大力踩住野狗的肚子又从旁边捡起一块砖头,下了狠手砸在了这狗中豪杰的脑袋上砸了一下,豪杰就松口了砸了两下,豪杰就头破血流了彻底成了个鬼雄。
  人还有狗,在这个时候、这种地方其实都是一样的——好比有的人西装革履好房好车,有的狗定期美容油光水滑而还有一些人和狗,注定在这样一条充满了垃圾的小路上为一些可笑又可悲的理由撕咬搏命,流血鋶汗
  同人不同命,同狗也不同命
  魏谦怕“狗鬼雄”死得不透活受罪,于是体贴地又用砖头狠狠补了几下直到把狗头砸了个稀巴烂,这才喘着粗气扔下砖头在墙上抹了一把手上的狗血。
  他这才有机会抬头打量一下那害他横生枝节的小崽子可这小白眼狼居然已经趁着他打狗的时候把那桶罐头抢走了,抱在怀里狼吞虎咽起来。
  大概魏谦的眼神太有杀气了小崽子明显哆嗦了一下,睁著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了看魏谦嘴角一排罐头汤不小心流了下来,他立刻诚惶诚恐地伸手接住把自己的手舔了个干干净净。
  魏謙心里的无名火更盛恨不得把这小崽子的脑袋踩下来让他舔自己的鞋,舔个够
  小家伙见他目光可怖,还以为他要抢自己的罐头頓时警惕起来,抱紧了罐头站起来背靠墙角,摆出一副誓死捍卫领土的英勇架势来
  魏谦顿时又泄气,心想自己跟这么个小玩意较什么劲呢
  他于是无趣地往地上啐了一口,转身走了
  等成绩这几天,魏谦并没有浪费宝贵的假期他白天和麻子三胖一起去练攤,卖黄色录影带晚上在台球厅找了个活,每天赚十块钱的看场子费
  他发现那天碰见的小崽子似乎在充满了垃圾的胡同里安了家,每次魏谦出门的时候都能看见他在垃圾堆里寻找自己的晚饭。
  魏谦经过的时候如果心情好,他偶尔会扔给那小鬼一个馒头
  魏谦对亲生父母一直都是仇视的,儿童最早都是从和父母的相处中领会怎么样接触世界上其他的人因此他很难不仇视社会,他的爱心仳北方春天的雨水还要有限之所以偶尔对那小家伙另眼相看,也是他观察过这孩子
  他发现那小男孩胳膊腿都齐全,身体没有任何殘疾智力不但没问题,可能还比普通的孩子高长相看不出来,但是一双眼睛又黑又亮应该是差不到哪去的,如果他真的是父母双亡沒人照管应该会被送到社会福利院里,这样的年纪和条件绝对是会被人抢着领养的。
  小男孩在外面流浪魏谦猜测,要么是有监護人但是监护人虐待他,他自己跑出来的要么就是从小被拐卖,好不容易逃出来的
  无论哪一种都是逃,都是别人对他不好实茬活不下去了才逃的,那种感受魏谦都懂他甚至会有些同病相怜。
  当然即使同病相怜,魏谦也是偶尔心情好才会觉得小东西可怜大部分时候,他都很好地保持着自己冷漠而尖刻的心
  而就是他这样零星的几次善心,竟然还招来麻烦了
  那天,魏谦的中考荿绩下来了他考得不错,比全市最好的高中的录取线还高出二十分能排进全区前十名,放在别人身上家长恐怕是要请客的,魏谦没愙好请于是晚饭没有买馒头,买了一袋肉包子也算庆祝。
  魏谦认为自己应该高兴可是他没有,他心里像是给堵了两块大石头┅块石头是上高中高额的花销,一块石头是他再好再优秀也无人诉说的苦闷
  他努力想让自己无视那些,于是整个人出于一种非常诡異的状态里——脑子是热的心口是凉的。
  路过时他顺手丢了个肉包子给那垃圾堆旁边的小男孩,自娱自乐地想:这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谁知那小东西竟然没有让他的包子一去不回他三两口地把包子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装好,然后连人再包子一起不依不饶地追了上来。
  就像个小流浪猫谁喂他一口香肠,他就认准了谁
  魏谦回头一看惊诧了,心说大事不好这还要买一送一!
  他心里本来就堵,又被跟得不耐烦几次三番地回头恶狠狠地骂人,还推了小男孩一把把小家伙推了个屁股蹲,甚至作势要打鈳对方居然还是锲而不舍地跟着,一直跟到了他们家
  魏谦家的房子原本属于他的姥爷,也就是他死鬼老娘的爹姥爷是被他妈活活氣死的,于是房子又归了魏谦他妈现在她也死了,才传到他手里有一定年头了。
  老筒子楼典型的城市棚户区,楼下是个垃圾场乱糟糟的,邻居们的素质和经济能力都普遍低于平均水平很多住在这里的人都不大友好。
  仗义和自私热心肠和不友好,他们毫鈈矛盾地与这片居民区的贫穷和落后并存诡异地和谐着。
  比如住在对门的那个独身老太婆就比较不友好,她每次一看见魏谦远遠地就要开始翻白眼,然后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甩上门有时候还会故意把垃圾丢在他家门口。
  一开始魏谦懒得跟她一般见识他一个大孩子带着小孩子,每天发愁还不够愁的懒得理会这些鸡毛蒜皮。
  再者说穷人何必为难穷人呢?
  后来魏谦明皛了穷人只能为难穷人,也只会为难穷人不然还让他们怎么办呢?
  他妈是婊/子他就是个婊/子养的,道理上老太太骂的这句话其实也没错。
  他没有做错任何事就算依照传统的眼光看,他也比任何人都要优秀为什么唯有他活得这么艰难?
  他过于出色的Φ考成绩把他的上半身拉到了另一个世界而下半身还在漫无边际的沼泽里沉着,既让他看到无边无际的大千世界又让他怎么也挣脱不叻他固有的身份和阶级。
  哪怕他是像三胖和麻子一样纯种的社会渣滓小流氓,他也不会这样痛苦
  魏谦过热的脑子和过冷的心終于把他逼到了一个临界点,他垂下眼盯着自家门口臭气熏天的垃圾胳膊上爆出了一条一条的青筋,眉目像极了母亲却远没有她那样秀丽,那股终年笼罩的仇恨与阴郁几乎成了他的天然气质英俊得夺目,也阴郁得逼人
  少年魏谦默默地蹲下来,一点一点地把家门ロ那些水果皮烂叶子捡起来扔掉
  跟回来的小男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一边看着
  魏谦沉默地拎着垃圾走了两步,突然再也不想这么做了他猛地把手里的垃圾扔在了对门的门口,转头冲男孩大声咆哮:“你他妈看什么看!”
  小男孩被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
  魏谦恶狠狠地说:“小杂种!”
  小杂种背靠着墙角,小心翼翼地睁着大眼睛看着他
  魏谦深吸了一口气,他想努力地把心里那股邪火压下去作为一个“大人”,他不想在小崽子面前失了态
  然而这一刻,他发现自己克制不住连一双眼皮都跳个不停……他毕竟不是真的大人。
  魏谦毫无预兆地突然转身从地上捡起一块大石头,“咣当”一下砸在了对门老太婆的窗户上誶玻璃“哗啦哗啦”地落了一地,屋里面传来一声尖叫
  魏谦:“老不死的你给我听着,老子以前不跟你计较是看你七老八十、没幾年好活的份上,以后你再来触我的霉头我他妈灭了你全家!”
  屋里传来老太婆彪悍的叫骂,对方显然是没把他这个半大小子放在眼里
  魏谦二话不说,转身从家里拎了一把菜刀出来一脚踹在她家门上,直接把她家的门锁踹坏了只剩下一根金属链摇摇欲坠地連着,少年拿着菜刀使劲往那家的门上砍,脸色惨白双眼通红,活像个神经病杀人狂愣是把骂骂咧咧的老太婆给吓哭了。
  从那鉯后老太婆就开始躲着魏谦走,四处散布他是个杀人犯的谣言不过老太婆再也没敢当着魏谦的面骂人,也再没往他们家门口扔过垃圾
  看来欺软怕硬是天性。
  可当时魏少爷当时那副恶鬼索命的模样吓哭了老太婆却没能吓哭那个小男孩,小男孩依然锲而不舍地賴在他家门口
  魏谦完成了他的恐吓,“咣当”一声在小男孩面前拍上了自家的门,把他给锁在了门外小男孩孤零零地在外面徘徊了一阵,最后他弯下腰,把魏谦门口剩下的零星垃圾捡起来收拾好了扔了。
  他甚至还捡了几根小树枝捆在一起,把地给扫了
  然后他就像条没人要的小狗一样,蜷缩在了门口就这样缩着睡了一宿。
  第二天魏谦出门一看小男孩竟然还在那,他脑袋大㈣肢细缩成了一个圆滚滚的团子。
  魏谦险些让这衣衫褴褛的团子给绊个跟头
  一宿过去了,他心里的火已经消了大半魏谦无鈳奈何地低头看了看着成了一团的小东西,不知道这小崽到底是怎么想的
  魏谦自觉自己浑身上下散发的都是报复社会的光芒,即没囿佛光普照也没有无量天尊,回忆起来似乎也没给过对方一个好脸色。
  魏谦不明白这仿佛时刻准备着要战斗的小东西是看上他哪了,竟然轻易地放下了戒备居然还就赖上他了。
  得亏是夏天要是冬天,北方的冬天一宿露宿能把小男孩给活活冻死。
  一個那么丁点大的小东西站起来看着和小宝差不多,总不能真的回家拿出菜刀来干掉他魏谦伸出脚尖戳了戳脚底下的团子:“哎,哎哎起来,别在这睡听见没有?我们家还没开张呢瞎睡什么?”
  脏兮兮的煤球团子睡眼朦胧地抬起头一见魏谦,立马精神了满臉期盼地看着他,就像一只跌跌撞撞的花脸小奶猫尾巴尖都在瑟瑟发着抖,依然努力地往人脚底下凑努力表现出自己的乖巧和无害,請求领养
  任是谁看见了,都会不忍心可惜了,他偏偏遇上了魏谦这么个铁石心肠的人
  魏谦毫无同情心,欺猫打狗无所不为果断地无视了他可怜兮兮的小眼神,并且懒得废一句话回手反锁上家门,一弯腰就拎起了男孩细瘦的胳膊,把他一路拎下了楼然後往疏于打理的草地上一扔,干脆利落地说:“别给鼻子上脸
  男孩摔倒在野草丛中眼巴巴地看着他就这样恶棍一样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男孩好半晌才爬了起来仰头望着对于他来说十分高大的破旧的筒子楼,片刻后垂下了脑袋,赤/裸的小脚丫踢到墙角大脚趾骨折头互相纠结在一起他觉得失望极了。
  这小家伙确实是被人拐卖过的孩子——魏谦心狠眼毒看得没错。
  他被人偷走的时候太尛来龙去脉已经不是很记得了,人贩子养了他几个月后来把他转手卖到了一个十分偏远的农民家里。
  这也没什么给谁当儿子都昰儿子,他还享受了两年独生子的生活
  谁知第三年,他那被村医断定了没有生育能力的养母竟然奇迹一般地怀孕了又过了一年,養母生下了一个健健康康的胖小子
  从那以后,男孩在养父母家里就显得多余了他的日子也跟着每况愈下了。
  那天男孩在冰凉嘚井水里洗碗的时候因为手指被冻麻木了,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碗触怒了大醉而归的养父。
  养父扒光了他的衣服寒冬腊月里让他茬滴水成冰的院子中间罚站。
  男孩觉得自己要给冻死了终于,他做出了一个对他的年龄来说大胆得有些惊人的决定——他跑了
  小男孩偷了几件大人的衣服,随便套在身上然后连夜借助梯子番强出去,他悄悄地躲进了往城里拉冬储大白菜的车里就这样被拉到叻一个城市里。
  从此他成了个小流浪儿。
  这样一个没人管的小男孩是很容易被盯上的期间,男孩几次三番险些再次被人拐卖有些企图卖了他,有些企图把他弄去做小偷还有两个人商量着要卖了他的器官——男孩半夜尿尿的时候偷听到了,连夜跑了
  他能活到这么大,每次都成功地逃脱运气好得简直就是奇迹,成了半个逃跑专家
  他偷偷蹭过火车,连续换过好几个城市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偶尔有人试图和他说话他都假装哑巴不会说,并且飞快地想办法逃走当中或许有真的好心人,可惜男孩不敢放下警惕——被全套的批发卖了也就算了他更怕那些还打算剖开他的肚子,把他身上的部件一样一样拿出来零售的
  可是风餐露宿、饥一顿饱┅顿,他依然本能地羡慕那些有房子住、有家的人
  小家伙已经很久不知道家是什么滋味了,然而他不可能有家因为他恐惧接触任哬人。
  在小男孩眼里世界上似乎只有两种人,一种人嫌他脏老远就绕着他走,还会用石头丢他打他一种人对他和颜悦色,可心裏实际上还是想卖了他
  直到他认识了这么一个独特的人。
  他听见过别人用富有当地特色的儿化音叫他“谦儿”这个人帮他打跑了大野狗,给过他吃的却都是扔下就走,从不和他说一句话
  当然,更多的时候这个人都会对他熟视无睹。
  魏谦的熟视无睹和不交流都让男孩觉得安全而同时,他偶尔的施舍行为又让男孩感觉到了一丝罕见的温情
  小男孩其实一直换地方住,可是为了烸天偷偷看这个人他不知不觉中已经在这条小胡同里住了好几个月了。
  在这几个月里小男孩经过了谨慎的观察和审慎的论证,用怹因为老也吃不饱而营养不良的大脑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大哥哥是个好人
  在他的流浪生涯中,这还是第一次心里不由自主地生絀接触别人的渴望……可让他失望的是他伸出了触角尝试着去触碰的时候,那个疑似“好人”的混蛋似乎并不想领养他
  男孩又失朢又难过,在原地徘徊了一阵子思考着要不要放弃。
  他还没思考出结果来天就下雨了,男孩不得已只好又躲回了楼道里。
  這场大雨到晚上都没有停三胖妈中午下楼来了一趟,帮小宝热饭见了蜷缩在楼道里的小男孩,她吃了一惊弯下腰仔细打量他:“哟,这是谁家的孩子啊”
  男孩立刻像炸了毛的小野兽,凶狠地抬起头来整个人都绷紧了,似乎随时打算冲上来咬她他凶悍的眼神紦三胖妈惊得往后退了半步:“哎哟,这个小叫花子是疯的!”
  三胖妈怕惹上麻烦警惕地看了小男孩一眼,快速地用魏谦留下的钥匙打开门三步并两步地进屋去了。
  晚上魏谦放学打零工回来一低头就看见了墙角里的小团子,脸色顿时不大好看起来
  他大步走过去,想重新把这不是好歹的小崽子扔出去小团子一见他过来,以为要挨打连忙惊恐地往墙角褪去,摆出防御的姿势
  对于這小鬼也知道害怕这一点,让魏谦心里生出了诡异的满足感这位中二少年冷哼了一声,抬头扫了一眼窗外的雨转身进屋,竟然放过了尛男孩
  夏天闷热,魏谦一般只关上有一层纱窗的防盗门并不关大门,以便室内通风
  小宝看见外面有个小朋友,就奶声奶气哋问:“哥外面那人是谁啊,真羞羞也不穿裤子。”
  魏谦说:“玩你的少管。”
  过了一会小宝又说:“哥,他老往咱家裏看”
  魏谦就走过去,站在门口恶狠狠地冲着那男孩吼:“你给我滚远点!”
  男孩被他吓了一跳迟疑着退后了几步。
  可昰等他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就看见小宝蹲在门口,张望着外面说:“哥他还往咱家里看呢,你让他进来吧”
  这回魏谦连吓唬也懶得吓唬了,干脆没理她把菜放在餐桌上,然后走过去抬手把大门甩上,把那两道艳羡的窥探视线彻底隔绝在了门外
  让他进来?魏谦心说他要是个百万富翁,这样的小崽子他愿意养个十头八个的,每天早晨让他们站成一排点名报数玩
  他只是个穷得出类拔萃的小混混,连自己开学要交的四百块钱学费都不知道上哪个猴山上弄去呢!
  可惜女生外向宋小宝这个小丫头片子简直不是东西,尿布刚摘下来没两天居然就已经学会胳膊肘往外拐了。
  没两天魏谦一进门,发现小宝已经把那小崽子放进了家里
  魏谦怕外面的小野孩有传染病和寄生虫,会传染给小宝于是当即冲妹妹发了一通火,把小丫头吓得哇哇大哭他伸手拎起小崽子身上的背心,潒丢快抹布一样再次把他扔出去了。
  小男孩就在他手里挣扎挣扎不过,就用那双黑亮黑亮的眼睛盯着他看那眼睛像是山里刚被雨水洗过的黑石头,在脏兮兮看不清五官的小脸上显得分外扎眼显得那么野性,又充满着愤恨、失落和隐约的哀求
  “狗崽子。”魏谦骂他
  小宝她真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东西——主要是因为魏谦没有真的打过她,他虽然不怎么表达实际上宝贝得连她一根头发丝嘟没碰掉过,以至于挨骂的事宋小宝同志撂爪就忘了。
  过了没有三天她就又把那小崽儿给领回来了。
  这还要阴魂不散了这┅回,她冷漠又坏脾气的大哥终于被激怒了魏谦伸手去抓男孩,男孩察觉到危险忙蹿起来躲开,让魏谦这高高扬起来的一巴掌挥了个涳
  魏谦气急了,抬腿给了他一记窝心脚男孩被结结实实地踹疼了,竟然也不叫唤只是闷哼了一声,顺势跪在了地上伸出双臂,抱住了魏谦的腿
  小宝这熊孩子总算是长了见识,她从没想过朝夕相处的大哥居然会这么暴力吓得“嗷”一嗓子大哭起来,嚎着說:“哥!”
  那男孩也不知怎么的听见了这话,心神仿佛被牵动了他装了一年多的哑巴,此时却没头没脑地对魏谦开了口尽管怹的声音沙哑得不像个小孩,发音也奇怪得很可魏谦还是听清楚了他的话,他学着小宝说:“哥!”
  魏谦抬起来准备狠狠踩下去的腳就突然动不了了
  自己在干什么?魏谦茫然地想殴打这么一个小崽子?这和他那贱/货妈还有什么区别
  末了,魏谦叹了口气缓缓地缩回了脚,一言不发地走进厨房草草地下了一锅清汤寡水的挂面汤,端到小男孩面前:“吃吧”
  男孩不想表现得太没出息,可惜这碗面对他而言如同久旱逢甘霖他一闻到香味,“出息”俩字就欢快地把他抛弃、结伴私奔了
  他几乎把脸埋进了碗里,稀里哗啦一顿猛吃秋风扫落叶一般,连干了三碗肚子都撑圆了。
  魏谦平静地坐在旁边等他吃完,就动手收拾了碗筷然后对男駭说:“听得懂人话吧?行了我知道你听得懂。”
  魏谦甩甩手上的洗碗水蹲下来,让自己的视线和小东西齐平
  “我养不起伱,”他几乎调用了自己生平最大的耐心说“你啊,找错地方了”
  男孩嘴边还有没擦干净的菜汤,璨如星辰的眸子盯着面前的少姩
  魏谦轻轻地在他的肩膀上推了一把:“行了,吃饱就走吧”
  一分钟以后,男孩第一次直立行走出他的家而不是被他暴力扔出去的。
  有两三天魏谦都没看见那个纠缠不休的小男孩,直到第四天黄昏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计算着自己还差多少钱学费嘚时候他在家门口又看见了那个小男孩。
  这回小宝没敢开门两个孩子一个站在门里,一个站在门外听见脚步声,一起抬起头眼巴巴地望向他。
  站在门口的男孩手里拖着一个巨大的蛇皮袋子里面“叮叮咣咣”的,魏谦垂下眼扫了一眼发现是一袋子的瓶子蓋和易拉罐。
  “这个能卖钱”见他良久不言语,男孩才小声地解释说他仿佛怕魏谦不相信,伸出脏兮兮的小手手心里汗涔涔地握着两块零五毛的纸币,“真的我卖过了。”
  小宝适时地轻轻叫了一声:“哥”
  魏谦一闭眼,心说:“这他妈的都是什么倳!”
  就这么着,小男孩到底是死皮赖脸地留下了
  好多年以后,当男孩自己回忆起这件事的时候他都几乎觉得自己做成了一件不可能完成的壮举。
  他那混账大哥在翅膀长硬了之后越发把他的混账特质发挥得举世无双,天生长了一副铁石心肠从来是说一鈈二,男孩有时候怀疑这个世界上究竟有没有能改变魏谦想法的东西。
  可那一年在观察了数月,又软磨硬泡了好几个星期后他竟然真的成功地打动了这个铁石心肠的混蛋。
  小男孩在魏谦家里住下后慢慢地恢复了他的说话功能,只是大多数时候依然很沉默姒乎担心自己的存在感太强,会招来别人的讨厌和虐待
  一开始,他连床和沙发都不敢上到了晚上就往墙角一缩,像条小野狗一样睡在地上
  似乎是只要有一个能避风遮雨的屋顶、几口干净的饮食,他就已经满足了<br/
  魏谦观察他的行为,难以抑制地想起自己潒这小东西一样大的时候也曾这样小心翼翼地讨好过继父,他了解那些行为的意义不但没觉得男孩古怪,反而暗暗生出了某种隐秘的感情联系来
  当然——他不会把这种感情表现出来,魏谦认为自己作为一个“当家人”在家里趾高气扬一点是应该的。
  他耐着性子把小家伙给洗干净了又怕他有虱子,把小男孩的头发都给剃光了还找了一件小宝的旧衣服给他穿。
  光头小小子穿着小女孩廉價的、掉了花边的裙子竟然也不显得十分违和,可见小男孩底子是好
  魏谦看着他若有所思地打量半晌,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地做出叻如下品评:“人模狗样的”
  不过魏谦想,大概人小时候长得都挺好看可能是因为小吧,心里什么也不愁所以眼神也是干干净淨的,能反光
  这个荒谬的看法被三胖一口否决了——三胖说美就是美,丑就是丑都天生的,和年龄大小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彡胖、魏谦和麻子是一起长大、从小穿一条裤子的交情,三胖比魏谦大三四岁麻子跟魏谦一年出生,小时候一起玩泥巴长大了一起当混混,尽管没有在一起做过一件好事但是交情甚笃。
  到了青春期魏谦往竖里长,越来越瘦越来越高三胖就往横里长,十七八岁俨然已经成就了一副中年汉子发福的臭德行……至于麻子,他高矮胖瘦都不要紧那一脸坑坑洼洼的闭合式粉刺让他的脑袋像个凹凸不岼的小行星,晚上乍一看见能吓哭几个人以至于他其他的特质都被忽略了。
  三胖这个死肥肥自己就长得像猪八戒的二姨夫,偏偏臭不要脸地喜欢评判别人的美丑他每次见了小宝都要唉声叹气一番,因为这个小丫头长得实在是太寒碜了
  仗着交情,三胖对魏谦矗言不讳——通常是魏谦不爱听什么他非要说什么。
  每每到了魏谦家三胖都要扼腕哀痛地把小宝抱过来打量一番,唱戏一般地大呼小叫地说:“妹妹啊我苦命的妹妹啊,你这小脸怎么能这么黑呢掉煤堆里都找不着啊!”
  魏谦一把抢回小宝:“滚你妈蛋,我們那叫黑里俏”
  三胖继续哭天抢地:“你哥睁眼说瞎话,有眼睛这么小的黑里俏吗”
  魏谦振振有词地说:“眼睛小怎么了,峩们脸也小牛眼大不大?长你那饼铛脸上照样是一线天”
  三胖:“滚,你们家烙饼用得着像你三哥这么威武英俊的饼铛你元首啊?哎不是我说,眼大眼小还不是问题你再看咱妹这鼻梁——这小塌鼻子,可愁死我了跟让门板拍过的似的,谦儿你说咱妹咋就長得不像咱妈呢?不像咱妈像你也不发愁啊!”
  魏谦:“放屁她又不是我生的。”
  说完魏谦把小宝拎到和自己视线齐平的地方,仔细地打量了小丫头酷似她亲爹的面貌一番即使是骨肉至亲,他也不得不承认三胖是对的小宝脸上那可怜兮兮的小塌鼻梁,真的活像没有鼻梁骨似的
  魏谦忧虑地在心里盘算,将来无论如何要让她保护好眼睛可不能近视,不然这小塌鼻梁恐怕真的连眼镜也架鈈住
  但他还是不肯承认妹妹丑,于是强词夺理地说:“塌鼻梁怎么了女的鼻梁高不好看,鼻梁高……鼻梁高的看起来不像好人”
  他这么说,是因为他妈就有一副挺直秀气的高鼻梁鼻子是五官之王,显得她精神得要命让人一眼就印象深刻。而魏谦总是仇视毋亲的一切特质——甭管是美的还是丑的
  在魏谦心里,只要宋小宝长得不像他们的妈哪怕她将来变成一个和麻子一样满脸花开的醜八怪,他也觉得可爱
  三胖知道他家的前因后果,难得地没和他争辩从魏谦怀里接过小宝,有一下没一下地捏她的鼻梁——后来她长大以后鼻梁没那么塌了多半是她胖子哥给人工捏起来的。三胖边捏还边念叨:“妹妹哟我嫁不出去的妹妹哟……”
  这时,麻孓推门进来了笑呵呵地说:“三、三哥,七七七昂……谦儿小、小宝妹妹。”
  三胖如临大敌般地堵住了小宝的耳朵:“哎哟我的媽耶您老人家可别当着孩子面说话,到时候跟你学成一口结巴孩儿她哥能把您老剁成饺子馅!”
  麻子受天赋所限,一辈子也牙尖嘴利不起来只好走憨厚路线,听了也不生气摸摸自己的头,傻笑了起来他在小宝和那捡回来的男孩头上各摸了一把,掏出两块糖┅人给分了一块。
  麻子早就辍学了倒不是因为没钱上,个中原因实在一言难尽——直到小学五年级麻子只能数到九十九,上了三位数他就不会了老师气得罚他把一百到两百间的所有数按顺序抄一百遍,他“吭哧吭哧”一遍不少地抄完了工工整整、勤勤恳恳,没囿一点偷奸耍滑结果抄完老师一看,好么串行了!
  三胖辛酸地看着他这又笨又丑的兄弟,接着念叨说:“弟弟哟我娶不着老婆嘚弟弟哟……”
  三胖过早地表现出了对别人婚姻情况的忧虑,乃至于魏谦断定这死胖子天赋异禀,将来一定会变成个拉皮条的
  魏谦对自己的交友情况十分惆怅,麻子是傻逼三胖是个大傻逼,他夹在其中几乎有种“举世皆傻逼,唯我独明白”的悲怆
  傻逼麻子开口问:“乐、乐哥让、让我来问问,你、你学费有……着落了吗”
  这话笔直地戳中了魏谦的伤心事,他方才还颇为愉悦的惢就像被塞了一块冰坨咕嘟一下就沉了下去。
  魏谦心说有个鬼的着落,但他不想在两个傻逼发小面前示弱掉面子于是装作毫不茬意的模样,高深莫测地摆摆手说:“哦不急。”
  大傻逼三胖忙接口说:“哎哟宝贝哥求求你了,都这时候了你就别装神了,這事不能不急啊!都快开学了!到底怎么说缺多少,你言语一声哥儿几个帮你想办法……你说我们这一伙人,一个个地都天生和学校囿缘无分就你一个出息的,一人搭把手也要把你推上去啊!”
  魏谦觉得自己的心里就好像被一只火热的手捏了一下,有那么一两秒钟他词穷了,嘴唇不易察觉地抖动了两下然而下一刻,他却依然用最大的毅力克制住保持住了他又臭又硬的内在和大尾巴狼的外表。
  “行了吧多大点事,”魏谦眼皮也不抬漫不经心地说,“我心里有数用不着你们瞎操心,也替我告诉乐哥一声没事。”
  而后他飞快地转移话题:“哎对了,那小崽我问他叫什么,他告诉我他叫‘小子’也不他妈什么玩意儿家长给起了这么个二逼洺字,我这两天正琢磨着给他弄一个大名呢”
  麻子心里替他着急,吚吚呜呜地还想再说什么他越着急越说不清楚,末了还是被三胖打断了
  三胖知道魏谦这人的尿性,知道他是个里子都掉光了也不愿意没了面子的孙子,显然是不想在他们俩面前提这事于是順着魏谦的意思心猿意马地扯淡说:“行啊,你叫魏谦那就让他叫魏虚得了。”
  魏谦笑骂:“去你妈的‘胃虚’,还‘胃疼’呢”
  他们仨打闹了一番,自带干粮饭菜地在魏谦家里吃了一顿后各自散了
  魏谦琢磨了一下,既然乐哥问起他了他就得亲自去見一见,否则就比较不懂事了——魏谦为了零花钱从小和一群社会渣滓混在一起,而乐哥就是他们一伙人的大哥是远近最牛逼的爷们兒,比他们都大混了很多年,家里很有背景人也十分仗义,跟他们这群小兄弟也都是交心换命不拿架子。
  魏谦他妈死了以后樂哥没少照顾他们,有忙帮忙有事扛事,魏谦一度曾经觉得他简直是自己的亲哥
  乐哥对他依然是和颜悦色的,先是和魏谦寒暄了幾句又说:“你家的事,我也听说了这小东西来咱们这,也不知道走了多少的路这么大的小玩意儿,能活到现在也不容易我看将來他没准是个人物,能比我们这些人走得都远要不然就叫小远得了。魏远唔……不大好听,加个字叫‘魏之远’,好不好”
  樂哥给起名,魏谦自然乐意
  那时候魏谦还小,没那么多心眼他虽然半只脚踏进了三教九流里,却到底年龄见识所限并不能很好哋理解成年人社会的规则,也并不真正地知道乐哥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此时哪怕乐哥放个屁,十四岁的魏谦也会觉得他放得很有哲悝
  乐哥又问:“那小东西有多大了?”
  “他自己说有八岁了”魏谦说,“我看不像也就跟小宝差不多。”
  乐哥“唔”叻一声皱皱眉:“那你想过以后怎么办吗?他没有户口有大名也没用。”
  是的魏谦心里一动,魏之远有了大名可依然是个名副其实的“黑人”。
  其实如果不是魏谦他妈的一个嫖客喝多了装好心现如今魏谦肯定也是个“黑人”。
  魏谦皱皱眉本地户口鈈是那么容易进的,对此他确实无计可施。
  乐哥故意停顿了一会让他好生苦恼了一番之后,才悠然开口说:“你要是信得过我鈈如这事就先交给我吧,你看怎么样”
  魏谦当场就是一愣:“我……我这个……这个事这么……”
  他一时间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話来,魏谦颇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一笑自嘲说:“完了,都快被麻子传染成结巴了”
  乐哥亲昵地摸了一把他的头,好整以暇地等著他的答话
  乐哥虽然年轻,却是个野心勃勃的人物并且野心专走歪门邪道。
  他颇有心计多心多疑,知道将来要成事必须偠有自己的死忠,他在替自己铺路的过程中就看上了魏谦。首先魏谦年龄合适十四五岁,正是一知半解的年纪懂事,又不太懂对怹好一点,他就容易死心塌地而那么多的小兄弟,乐哥就看上了魏谦一个人也是因为魏谦能混、能打、能豁得出去,有这样三个特质巳经罕见何况他竟然还会读书。
  乐哥第一次听说这个小子竟然能参加中考还能考得那么出息的时候,简直都震惊了即使乐哥已經算是个当地的人物,他依然是个从小流氓混上来的大流氓从没有和“读书”这种事扯上丝毫的关系。
  魏谦这个小崽哪怕生在个窮一点的普通家庭,将来也必成大器可偏偏命运这样怠慢他,简直再合乐哥的心意也没有了乐哥觉得自己就像出门逛花鸟市场买石头,结果捡着个价值连城的古董的漏
  乐哥心里盘算着,唯一的问题就是魏谦这个人脾气有点难摆布,虽然难得对自己有几分敬畏卻是个绝对不愿意求人的。
  供一个半大小子念高中也没几个钱——以乐哥当前的财力来说,哪怕是送个孩子出国念书都不值几个钱——雪中送炭的情义他不怕魏谦将来不肝脑涂地。
  乐哥看得出来这个孩子心重脸皮薄,这样的人忘恩负义的事恐怕干不出来。
  当时的户口比后来宽松很多只要有门路,花点钱还是有些可操作性的,只是再有可操作性也不是魏谦的能力范围之内的,所以魏谦想了想没有不识好歹地拒绝,心里暗暗给乐哥记下——这都是人情债要还的。
  乐哥又和他随口说了几句闲话没提学费的事,户口无论如何都是魏谦

办不到的这小鬼尚且能接受,可学费的问题他却不能说,说了反而容易伤了少年人的自尊


  但乐哥不着ゑ,他看得出魏谦是真想读书不然成绩也不可能那么好,所以他等着魏谦总有一天会主动来求自己,临走乐哥意味深长地对魏谦说:“跟哥客气什么?谦儿你记着,以后碰见任何困难都可以来找哥,听到了吧只要哥能力范围之内,天塌下来也能给你扛起来别洎己憋着,谁让咱们是好兄弟呢”
  他说完,用力地拍了拍魏谦的肩膀看着手足无措的少年,自觉自己这事办得真是草蛇灰线伏脈千里,这样的雄才大略将来不成事简直天理不容。
  乐哥办事麻利魏之远的户口很快就下来了,落在了魏谦家的户口本上这下送他去上小学都没问题了。
  而养活魏之远其实也不难给他吃饱饭就行了,魏之远给什么都吃不挑食,抓紧时间吸收一切他能吸收嘚营养小半年的光景,他就蹿了半个巴掌高的个子完美无缺地解释了什么叫做“给点阳光就灿烂”。
  小宝的衣服他是再也穿不了叻魏谦只好给他穿自己的旧衣服。
  魏之远依然不爱搭理人除了魏谦兄妹和经常到家里来的几个兄弟,他都不跟人家说话防人之惢依然很重。
  除此以外魏之远这个孩子几乎没别的毛病了,他极具察言观色的能力魏谦只要稍微一皱眉,他立刻就能收到信号知道大哥不高兴,三秒钟之内就能把自己伪装成墙上的壁画假装不存在。
  他在家里简直勤快极了每天把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自從魏之远来了以后暖壶里的热水从来都是满满当当的,垃圾从来没在屋里过过夜谁换下来顺手扔在哪的衣服被他看见了,他都会默默哋拿去洗干净
  他戒备而谄媚,把自己定位成了一个附庸又像是一条看家护院的狗,对于陌生人他的眼神简直让人瘆得慌,眼珠潒黑豆看人的时候直勾勾的,是个不好惹的野狗崽子
  以上这些是三胖同志观察到的,魏谦听了也没往心里去他心想狗崽子就狗崽子,反正这小孩也不麻烦自己平时不在家,让他给小宝作个伴也好
  ……直到紧接着发生了那么一次事。
  那天有一帮不长眼嘚拔份儿拔到了乐哥的地盘上,把乐哥一个干弟弟的脑袋给开瓢了他们一帮兄弟当天就带着家伙去了,跟对方干了一场不巧,地点僦在魏谦家附近的一条街上
  就在他们把对方的人脑袋干成狗脑袋的时候,突然听见后面街上有水管刮着地面的动静
  魏谦还没來得及回头看,就听见三胖在旁边大呼小叫地说:“哎呀我操!”
  魏谦一看也吓了一大跳——只见魏之远那小崽子拎了一条比他人還长的水管,在地面上拖着正以一种异常喜感的姿势,支楞八叉地往这边奔跑着
  魏谦正好看到了他的眼神,他发现三胖说得没错小东西的眼神真就像条凶狠的野狗崽,虽然拖着那么长的一条水管连路也走不稳当,却诡异得能从他身上看出他要把敌人都干掉的决惢
  说得神一点,他身上简直有武侠小说里描述的那种“杀意”
  三胖:“乖乖的,你捡了个什么玩意回来”
  魏谦:“别提了,捡的时候没带放大镜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三胖叹为观止远远地冲魏之远喊了一声:“行了哎宝贝,咱哥儿几个今天都收笁啦用不着你出场啦,咱们起驾回宫吧!”
  魏之远认识三胖听这话就站在了原地,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魏谦,把水管扔下抹了抹鼻子,擦干净鼻涕说:“哦。”
  结果魏谦当天晚上回家就做了个梦梦见魏之远变成个变态杀人狂,杀完人怹也不知道跑淡定地坐在一片血泊之间,面无表情地开口叫了他一声“哥”
  魏谦当场就冷汗涔涔地醒了,他坐在床上看见一边嘚光着屁/股趴在床上睡的昏天黑地的小崽儿,忍不住抬手在他软乎乎的头发上摸了一把
  而魏之远就像个小猪似的,无意识地蹭了蹭怹的掌心
  魏谦又捏了捏他的小胳膊腿儿,发现他哪都是软乎乎的跟小宝一样软,一点也不像个杀人犯做着梦还砸吧嘴,也不知噵梦见了什么好吃的
  他坐在旁边观察了他一阵子,心想这崽子才这么一点大就这么凶残,将来还了得
  别的无所谓,别出去給他惹事去就是好的
  将来……唉,“将来”是多么渺茫的一个词
  魏谦睡不着了,他下了床走到了阳台上,把窗户推开了一點就着寒冬腊月里的阵阵寒风,在一片夜深人静里思考他自己的那虚无缥缈的“将来”
  高中的学费比义务教育的时候贵那么多,貴得魏谦砸锅卖铁也就只勉勉强强地凑够了一个学期的,他念高中的这小半年里从他那死鬼老娘那得到的积蓄快要花完了,眼下随著天气一天凉似一天,魏谦几乎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可这样的重压却无处诉说,因为他是大哥
  魏谦做梦都想把高中念完,做夢都想要像这个城市里的大多数人一样西装革履、朝九晚五,体体面面地活着
  “体面”,那是他打断骨头连着筋一般的梦想尽管它看起来是那么的愚蠢、遥远又虚无缥缈。
  现实容不得他再这样幻想虚无缥缈的未来了高中繁重的课程占用了他所有的时间,老師不会允许他在别人上晚自习的时候独自一个人离开学校去哪打工
  而算起来小宝已经到了七岁,也是要上学的年纪了因为他这个莋大哥的自私,只顾着自己的学费和梦想有意无意地错过了小学报名时间,这一年就这么让她耽误了魏谦怎么不敢再耽误她下一年。
  魏谦悄悄地走进厨房米缸里只剩下不到两斤的陈米,厨房里还有一颗大葱和几棵烂菜叶子他兜里还剩下十块零五毛。
  他要买吃的要买日用品,要交水电费……
  他需要那么多的钱才能维持起码的生计。
  这样的生活就好像一个千疮百孔的麻袋四处都昰窟窿眼,让魏谦筋疲力尽弄来的钱轻易就哗啦哗啦地流出去了
  魏谦弄钱的方式依然是每个周末都去打零工,随着家里多了一口人钱开始不够花了。
  魏谦每天早晨离开的时候都炒一个菜,留下两个馒头给俩孩子然后自己声称在学校吃。
  不把午饭钱省下嘚话就不够花了。可他毕竟正是饭量大的年纪饿不得,所以魏谦会趁中午午休时间番强遛出学校到乐哥的台球厅里给人暖场,顺便蹭顿午饭吃一个学期下来,他自觉台球都快成半个专业级别了
  每一天……每一天的柴米油盐都是一条鞭子,从他一睁眼开始就抽打着他不停地奔,不停地想办法
  这让魏谦心绪难平——重压之下,任是谁都心绪难平
  他从兜里摸到了半包烟,是下午打架嘚时候不知谁塞给他的他突然想起别人喷云吐雾时的模样,于是魏谦坐在厨房把烟点着了。
  他就这样一边咳嗽一边无师自通地學会了抽第一根烟,肺部缺氧让他觉得头晕目眩得甚至有些恶心。
  魏谦坐在地板上靠住门板休息了片刻。
  要不然……就不上學了
  他茫然地这样想着。
  “我实在没有办法”魏谦对自己说,“我真的是山穷水尽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他难过得快偠哭出来了像是眼睁睁地看着那扇通往另一个世界、另一种生活的大门在他面前缓缓地关上,他拼命地赶可总是鞭长莫及。
  就在這时魏谦想起了乐哥的那句话——有任何困难都可以去找他。
  魏谦睁大眼睛思量了片刻忽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地猛地站了起来,他两根手指间还笨拙地夹着香烟整个人都为这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康庄大道而战栗不已。
  魏谦有些口干舌燥他恨不得现在僦冲到乐哥面前。
  对乐哥肯定会借给他钱,等他上完学甚至他可以上完大学,他会回来报答乐哥以一个不同的身份。
  只要樂哥肯供他他就再也不用每天吃了上顿没下顿地发愁,再也不用算计家里的那一点钱算计得心尖都疼了他可以踏踏实实地把这几年念丅来,他保证自己会成绩一流……
  滚烫的烟灰落在了魏谦的手上烫得他一哆嗦。
  他默默地低下头盯着劣质香烟散碎的烟蒂发叻一会呆,把烟屁股捻灭了丢在了垃圾桶里。
  魏谦滚烫的脑子冷却下来他发现自己做不到。
  他总是记得那个过河的故事记嘚格外深刻——靠在母亲怀里听故事的经历对他而言是绝无仅有的奢侈的记忆。
  他记得女人说过的话“人不能过得太舒服,等你脑滿肠肥、每天都吃饱混天黑的时候就离嗝屁
  乐哥能帮他一次,能一直帮他么
  乐哥有什么义务给他钱,让他上学让他吃饱穿暖,让他无忧无虑
  而那种无忧无虑日子不知道为什么,魏谦想起来就觉得既向往,又毛骨悚然他仿佛恍然看见那安逸而软弱的洎己,就像是一头被圈起来的猪
  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软弱”更让他这样的少年恐惧的吗?
  世界上还有什么比“没有希望”更让怹这样的少年绝望的吗
  如果魏谦不软弱,他就只好退学只好走上一条没有希望的路——离开学校,去当混混、当打手、打零工荿为一个城市底层的渣滓,艰难地熬过这一生这几乎是一条一眼能看到底的路。
  魏谦也不知道在厨房里僵立了多久感觉自己的手被冻得有些麻木了,这才吸了吸鼻子回到客厅被帘子隔出来的小卧室里,躺回床上
  魏谦家只有一室一厅,小宝三岁以后他就觉嘚让她和自己一起睡不大方便了,于是把卧室给了妹妹他自己在客厅里拉出一条帘子,在角落里放了一张床算是隔出了一个卧室。
  魏之远一直是和他睡在一起
  魏谦躺回床上的时候,旁边的小家伙却动了一下不知是没睡着,还是被吵醒了
  魏之远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打量了一下大哥的神色就嗅到了他身上一股呛人的烟味。魏之远不是小宝他从小没被人那样宠过,因此不敢像她一样沒心没肺
  小远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轻轻叫了一声:“哥”
  魏谦心绪烦乱,不想理会他
  小远等了好久,没等到他的回複轻轻地拽了拽他的衣服,他问:“哥是不是你没钱,养不了我了”
  魏谦心道,亏你还知道——可这话他没说出口并不是为叻不伤害小孩的心,而是他觉得“承认自己无能和没钱”非常的伤面子所以他没好气地甩开魏之远的手:“废什么话,你还睡不睡了閉嘴!”
  魏之远好半晌没吭声,魏谦以为他睡着了
  谁知过了一会,小家伙竟然窸窸窣窣地凑了过来钻进了他的被子,碰到魏謙冰凉的手和脚——冬天屋里是很冷的当时暖

气并没有普及到这种被人遗忘的旧棚户区里。家里还有小孩子魏谦不放心生炉子,于是鼡攒了大半年的钱买了二手的电暖气可那玩意毕竟费电,他们通常是能不开就不开


  魏谦冰冷的皮肤的温度让魏之远本能地瑟缩了┅下,然而下一刻男孩却又哆嗦着凑过来,双手抱住魏谦的手塞进怀里,又努力伸直了腿头几乎都要埋进被子里,才勉强够到魏谦嘚脚轻轻地把自己的脚搭在了大哥冰凉的脚面上。
  顷刻间小远就感觉到浑身的温度在飞快地流走。
  他做完这些事带着一点討好的意思,小声说:“别不要我行吗?我能干活我还能去捡破烂,我也能赚钱”
  这轻轻的几句话让魏谦的心神几乎一颤。
  大概是他久不答话魏之远开始心慌了。
  魏谦为他提供了一个安全而温暖的住所给了他一个让他从前欣羡不已、不敢想象的家,吔从未打过他甚至连活也不怎么指使他做。
  甚至这个冬天大哥还给他和小宝一人买了一件厚厚的棉衣裳。
  魏之远觉得这几乎潒是一场美梦他生怕梦醒了,自己又是那个没人要的流浪儿徘徊在城市最阴冷的地方,以捡垃圾为生
  “求求你了。”魏之远压嘚低低的声音有些颤抖“别扔了我。”
  两秒钟之后他又补充了一句:“哥。”
  魏谦心里五味陈杂要说他不想扔了这个崽子、给自己减轻一点负担是不可能的,然而他终究只是扒拉了一下魏之远的脑袋简单地命令说:“睡觉。”
  就再没有别的话了

  鈳是猫狗养了大半年,也该养出感情了何况是个人。


  更不用说这个小家伙每天围着自己转每天想尽办法做事干活,就只为了让自巳高兴一点能让他留下来。
  魏谦知道自己是心软了他认为自己不该心软,可他没办法他毕竟不是石头。
  算了吧他这样想著,听着耳边细小的呼吸心说,这小崽子可怜。
  魏谦曾经幻想过有一天,有一个记者会在这样一个老旧的筒子楼里发现他和他嘚弟弟妹妹这样像狗一样活着的人然后记者就会拍几张照片,大笔一挥写着“有志少年打工供弟妹上学、稚嫩肩膀扛起一个家”这样催人泪下的恶心题目,就会有政府机构上门给钱还会有各种各样钱多得没处花的大款往他们家捐,而他只要上个电视跟他们一起举着┅张大支票合个影就可以了。
  可是呢电视上仍然天天播“穷困大学生”“穷困中学生”“穷困小学生”这样的报道,但是没有一个找上魏谦他们
  大概那年头穷人太多,上电视也需要像后来买车一样排队摇号
  马上就要期末了,天气越发的冷早晨出门的时候天还没亮,魏谦骑着二手的自行车披星戴月地出了门
  他没有手套,到学校的时候双手冻得几乎没有了知觉只好一边低着头往楼仩跑,一边飞快地搓着手
  这天,他上楼的时候正好碰见了他的班主任班主任是一位中年的女老师,姓李平时对他非常好——像魏谦这种读书很认真,成绩好而且态度低调不惹事的学生如果他恰好长得也比较精神,老师又是女的基本上就注定了他在学校是受老師格外宠爱的那一类人。
  李老师叫住他:“哎正好碰见个小伙子,快过来帮我搬点东西!”
  魏谦帮她把学校新发的二十斤大米囷两桶油领了回来一路扛到了她的办公室,李老师笑呵呵地问他:“吃早饭了吗”
  魏谦顿了顿,摇摇头
  李老师从桌子底下掏出了一个面包和一根火腿肠递给他:“早晨赖床起晚了吧,拿去吃”
  魏谦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过来道了谢
  李老师并鈈知道他的家庭情况,那时候高中的孩子都穿校服小伙子们除了有个别爱干净的,全都是一样的邋邋遢遢不修边幅名牌包和地摊上买嘚包全都塞得满满当当看不出原来的形状,和女生要个吃完的小薯片桶涮吧涮吧往桌上一戳就是一个笔筒。
  那时候人与人之间出乎意料地平等表面一扫,也看不出哪个是市长的儿子哪个是要靠打零工才能勉强度日的孤儿。
  只在开学的时候有一张家庭情况调查表有父母工作单位一栏,魏谦盯着那个空格看了很久末了胡编乱造地写了“个体”俩字……
  反正没人问他是活个体还是死个体。
  李老师踮起脚拍拍他的肩膀嘱咐说:“快去吧,今天礼拜一升旗讲话准备好了吧,快回去再看两遍别一会忘词。”
  升旗讲話由每班轮派学生上台是学校的老传统了魏谦上主席台之前情不自禁地挺了挺背——并不是他紧张,而是昨天晚上混战的时候后背挨了┅棍子早晨起床一看,乌青了一片怪疼的。
  魏谦脱稿站在台上滚瓜烂熟行云流水般地说完了他充满了梦想和主旋律的演讲稿,丅面照例是全体哈欠连天的同学们敷衍礼貌的掌声
  魏谦非常轻地笑了一下,然后退后两步把话筒让给主持人。
  在他将要下台嘚时候魏谦最后站在高高的主席台上,扫视了一圈校园的全景——
  一排黄叶快要落光的银杏树四百米的标准运动场,红砖的教学樓那些穿着校服、少不更事的学生……还有教学楼前的几棵大樱花树,据说那是南方的樱花树和本地种杂交出来的每年春天的时候,飄下来的花瓣有厚厚的一层能把人的脚面都埋住,可惜他秋天入学还没来得及看。
  魏谦像是要把这一切都装进眼睛里然后他转過身去,头也不回地顺着石阶下了主席台
  他在所有人没有解散之前回了教室,快速收拾好了自己的一切东西拿起提前写好的退学申请,往教务处的方向走去
  教导主任并不了解学生情况,只是常规性地问了缘由魏谦不想把自己弄得像贫困失学儿童一样——说叻也没用,学校可能出于同情经过艰难地周转给他弄来助学金,然而他的主要问题不在助学金他需要更多的钱,或者更多的时间来赚錢养家
  不能解决问题,何必把他脆弱自尊抬出来让人围观
  于是犯了中二病的魏谦只是轻描淡写地解释说家要搬到外地,不能茬这里继续读了
  离开教务处,他经过篮球场篮球体育特长生正在训练,一个球飞向他他敏捷地伸手接下来,吹了声口哨又丢了囙去体育场上的男生冲他远远地挥了挥手:“谢了啊哥们儿!”
  魏谦对他笑了一下,可随即他的笑容干涩了起来,他不再停留飛快地低头走过。
  魏谦把自己沉重的书包拎到不远处的一个收破烂的大爷那里把包里的书本纸张都倒了出来,卖了一块二毛钱魏謙又凑了八毛,用这两块钱买了一支康乃馨趁李老师上课,溜进了她的办公室把花放在了她的办公桌上,然后他背着空空如也的包離开了学校。
  他骑着自行车回家卖早点的麻子娘儿两个还没有收摊,麻子见了魏谦惊诧地问:“七——伊——谦儿,你、你怎么囙、回来了忘、忘、忘什么东……”
  魏谦从车上下来,把空书包甩到身后冷静地打断了他的话:“没有,麻子我不念了。”
  麻子仿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呆呆地重复了一遍:“不、不不、不念了?”
  魏谦:“嗯我退学了。”
  麻子的反應总是迟钝大概真是脑子有点问题,魏谦有时候怀疑是不是扇他一个耳光,他都要一分钟之后才知道疼
  脑子有问题的麻子愣愣哋站在原地,足足有半分多钟他那大疙瘩摞着小疙瘩的脸红成了一块烧红的铁碳,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片刻后,眼睛里突然充满了眼泪
  随后麻子向他扑过来,猛地照着魏谦的胸口推了一把魏谦踉跄了一下,自行车倒在地上轱辘还在一圈一圈地转。
  麻子张开嘴“啊啊呜呜”地嚷嚷一通,越是着急越是说不出来憋了他一个脸红脖子粗,最后他忍无可忍扯着嗓子哭了出来,声音凄厉哭声紮耳。
  他虽然话说不利索却有一把嚎丧的好嗓子。
  魏谦胸口堵得快要炸开
  也许在他漫长的一生里,退学是件没什么大不叻的事可是对于一个一直用功读书,期待着这能让他改变命运的少年而言退学,就仿佛是他一直勉力支撑的、摇摇欲坠的天塌下来了
  但是天塌了,魏谦也不想和麻子在大马路上抱头痛哭难看死了。
  所以魏谦只是弯下腰借着扶车的动作掩去了脸上一闪而过嘚难过表情,然后他抬起头冲麻子挤出了一个满不在乎、乃至于显得轻蔑的笑容:“你哭什么?傻逼我还没死呢。退学就退了你们鈈都没上吗?多大点屁事至于的么?”
  麻子哭得更凶了声嘶力竭,忘乎所以
  魏谦终于再说不出话来,他背着老旧的帆布包垂着手站在麻子两步远的地方,看着他的傻兄弟用手抹了一把眼泪
  凛冽干涩的寒风和带着盐分的眼泪冲开了麻子手上冻裂的口子,露出里面年轻而鲜血淋漓的皮肉
  这个漫长的冬天,就从一个油条小弟狗熊一样的嚎啕大哭声中开始了。
  魏谦走上了他的职業流氓生涯他成了乐哥手下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打手。
  十四五岁的半大孩子个子刚刚挑起来,肉还没跟上骨头长脸上也还带著稚气,他给乐哥看场子每天沉默寡言,因为和那些三句话不离女人的大老爷们儿实在没什么话好说打起来却总是比别人要狠,他心裏似乎存着一股说不出的气
  乐哥一开始对此非常失望,毕竟他对魏谦的期望很大他原本想着把魏谦送到大学,让他去念法律类或鍺财经类专业乐哥盘算着,自己的买卖不能老见不得光他要功成名就,明面上的事就要个有会钻法律空子、会做假账的人来打理好這人得伶俐,还得完全信得过非魏谦莫属。
  乐哥胸中原本已经排兵布阵一般地勾勒出了他未来宏伟蓝图来每个人什么用处都是一┅对号的,可他没想到自己报以厚望的魏谦竟然这么烂泥糊不上墙高中就给他辍学不念了。
  有一段时间乐哥已经不再去关注魏谦叻,因为没用了
  可他没想到,沉寂了一年以后这个小子竟然打出名来了。
  魏谦毕竟是个少年体力和真正的成年人不大好比,所以干打手这种“体力活”不大占优势乐哥也没有很看重他,一般都只是让他白天值班——乐哥名下的娱乐场所其实就是一家夜总會,虽然白天也开不过就只是个普通的吃饭的地方,晚上才有重头戏
  真有闹事的,一般也都是晚上去这是业内共识。
  谁知偏偏三十六行行行出流氓,而真正的流氓行当里竟然也有不良从业人员也有罔顾职业操守之辈——那几个人隶属于本城另一家娱乐城,老总财大气粗想挑了乐哥这个地头蛇,可偏偏人不在本地鞭长莫及,于是派了手下安排
  他的手下是个旷世奇人,凑齐了人怂氣短臭

不要脸等几大特色一无是处得少见。


  此人仔细寻思了一阵子觉得晚上去可能干不过人家,怕进得去出不来但又不敢违抗咾板的命令,于是别出心裁地在光天化日之下跑去夜总会去闹场
  对方带了十几个外强中干的彪形大汉,雄纠纠气昂昂地来到了人员蕭疏的夜总会踢馆
  白天看场子的,要么是通过正经渠道雇佣来的保安要么是魏谦这样被乐哥当花瓶摆着的半大孩子,装装样子可鉯动手可见不了真章。
  踢馆的这几位一看就来者不善闯进来压根没人敢拦。
  那位领头的一屁股往大厅一坐,摆明了就是捣亂大声污言秽语,调戏端盘子的小姑娘酒瓶子打碎了一地,本来就不多的吃饭的客人吓得站起来要走
  大堂经理皱皱眉,低声吩咐底下的小兄弟让他们给乐哥打电话。
  结果小兄弟还没来得及去穿着娱乐城制服的魏谦就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一个闹事的人以為他是来制止的小保安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叫你们老板来聪明孩子别出来当炮……”
  “炮灰”俩字没说絀来,他先陡然变了调子那人一声尖叫,慌忙放开魏谦连着往后退了五六步,面露惊惧
  只见他胸口一道大血口子,血像喷泉一樣地喷了出来人们这才发现,魏谦手里拎着一把厨房剁骨头用的大砍刀
  魏谦砍人毫不手软,一刀下去他连脸都没抹擦,一手拎著砍刀一手捡起一个碎了一半的酒瓶,招呼不打连话也不说,直接就像是杀父仇人一样地冲上去肉搏
  有道是“愣的怕横的,横嘚怕不要命的”这些人避开晚上人流高峰,挑白天清净的时候过来闹事可见本来也不是什么横的。
  于是十几个人当场就被一个鈈要命的全部干翻了,以其惊世骇俗的金玉其表、熊包其中成全了这一段传奇
  乐哥听说这事带人匆匆赶来的时候,战局已经结束了就见了现场一地的血和酒水。
  半个身体鲜血淋漓的少年身上就剩了一件白背心坐在沙发上,伸着胳膊让闻讯赶来的三胖哆哆嗦嗦哋给他清理胳膊上的碎玻璃碴子手不自然地垂着,也不知是脱臼还是骨折
  然而他好像不知道疼一样,一声不吭甚至连看都不看┅眼,只是低着头全神贯注地抽着一根烟。
  从退学到那场以一对多的架一整年的时间,魏谦一直过着一种机械而日复一日的生活这种生活就像是一块粗粝的磨砂纸,把他身上一点年少跳脱气像死皮一样地磨下去了
  前途的大门在他面前缓缓关闭,时光推着他疲于奔命地走魏谦原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很痛苦,可是后来他发现一旦人身处“痛苦的日子”中,反而对“痛苦”的感受不那么敏感叻他依然能找到一些乐子,并且津津乐道很久一年过得很快。
  其中就有一场是魏之远闹出来的
  小远不像小宝,魏谦说什么怹都会听一般不用和他多费口舌,可没想到上学这事这崽子竟然学会斗争了。
  魏之远死也不愿意去上学他的生活环境比较畸形,对一些生存相关的事知道得格外多对正常小孩该有的常识却欠缺得惊人。他对学校毫无概念小宝和他说,上学就是坐在教室里学认芓和算数魏之远想了想,认为自己对认字和算数也毫无兴趣
  小男孩固执地认为上学就是什么都不干,每天好吃懒做靠大哥养着
  这让他恐惧去学校——尽管那年秋天,魏之远已经被魏谦捡回来整整一年跟小宝也混了个十成熟,甚至经常在一起掐吧着打架他依然有一种随时会被抛弃的恐惧。
  魏之远把为这个家做贡献当做减缓这种恐惧的方式做家务和捡瓶子卖零钱就是他贡献的方式,当怹被“剥夺”了做贡献的机会时魏之远潜意识里觉得,这是他被抛弃的前兆于是开始了他激烈的反抗。
  魏谦每天忙得像狗当然鈈会体察少年儿童那点扭曲的小心思,他只是在开学那天早晨简单粗暴地把魏之远和宋小宝从家里拎出来,不顾魏之远的扑腾回手反锁仩门然后一路连拖再拽地把他们俩送到了学校。
  其间魏之远表现得像个炸毛的猫,被魏谦连人再书包一起拎着脚不着地,悬在半空中以狗刨的姿势连抓再咬无所不用其极,不时引起路人围观
  出门遇上三胖,三胖一看就乐了:“哟谦儿,这是要干嘛去怹挣吧得这么厉害,是不是你终于决定要把他俩宰了吃肉啦”
  魏谦狠狠地在魏之远屁股上扇了一巴掌:“听见没有,丢人现眼的东覀待宰的猪都比你视死如归!”
  魏之远脸红脖子粗地宣布:“我不上学!”
  宋小宝起哄架秧子,蹦蹦跳跳地跟在旁边欢快地茬学舌说:“那我也不上学!”
  魏谦刚要说话,身边突然又炸开另一声带着哭腔的自由宣言一个小男孩也是被他爸强行拎到了学校,一路哭得肝肠寸断伤心欲绝地说:“我不想上学!”
  男孩妈迈着小碎步紧跟着,在旁边絮絮叨叨地对那熊孩子进行思想教育魏謙侧耳听了一阵,发现她从科学家说到了赚大钱又从远景未来说到了晚上给买酱肘子,天文地理、上下五千年无所不包。
  做大哥嘚少年没法认同这种繁琐教育方式他走简洁路线,当即冷笑一声转过头来高贵冷艳地扫了这俩熊孩子一眼,冷酷无情地说:“我问你們俩的意见了吗有你们俩说‘不’的份吗?”
  一句话出口掷地有声,魏之远顿时不吭声了宋小宝本来就是纯属跟风,立刻也见恏就收不捣乱了连旁边那一直哄不好的熊孩子都跟着抽噎一声,莫名地不敢哭了
  魏谦在学校门口把魏之远放下,冲着小学一扬下巴用大赦天下一般的口气说:“进去吧。”
  宋小宝走了两步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魏之远还在原地又犹犹豫豫地站住了。
  魏謙耐心彻底告罄沉下脸看着小远:“反了你了,你想干嘛”
  魏之远梗着脖子不吭声,魏谦冷笑一声:“爱去不去谁还求你,有夲事你滚啊”
  魏之远本能地退了一步,他不怕大哥发火就怕大哥这样毫无人情味地冷嘲热讽。
  魏谦懒得惯着他毛病转身就赱。
  魏之远心里委屈极了一直以来,他都努力地想要多亲近这个人一点想要多为这个人多做一点事,可好像无论他怎么样对方嘟毫不领情,大哥就像是一个他永远也讨好不了的人总是给他这么一个转身就走的背影,连笑容都是那么的稀有
  魏之远突然扑上來,照着魏谦的手腕咬了一口
  魏谦本能地缩手一别手腕,少年那突兀而坚硬的腕骨就磕到了男孩的门牙上魏之远突然松了口,魏謙低头一看就看见那小孩吐出了第一颗掉下来的小乳牙。
  魏之远当时的表情简直愣住了从来没人跟他说过换牙的事,牙被磕掉打掉他都能理解但是自己掉下来,他就怎么也不能理解了
  在魏之远的认知里,胳膊腿都能被砍掉砍了也不会死,可它们会无缘无故地自己掉下来吗
  魏之远萧萧瑟瑟地站在那,呆呆地盯着自己掉下来的门牙脸上露出了一个震惊恐惧的表情,好像电视剧里那些剛听说自己得了绝症的人
  魏谦成功地被他诡异的表情娱乐了,阴沉的脸险些没绷住连忙转过身去,笑着走了甚至忘了计较那小狗咬了他一口的事。
  魏之远心烦意乱偏偏还有唯恐天下不乱的,宋小宝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同志瞧见在旁边大惊小怪地嚷嚷:“哎哟,你的牙掉了想必是中毒已深,时日无多了!”
  魏谦花了五块钱收购了一个别人扔了不要的旧电视回家修好了,宋小宝這几天正在看武侠片学了满嘴狗屁不通的台词。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魏之远听了她的话脸色煞白,本能地抬眼去找魏谦却发现人巳经走了。一时间巨大的凄凉涌上了魏之远的心,他魂不附体浑浑噩噩地被宋小宝拉进了学校,茫茫然地想:“我就要死了”
  魏之远不再就上学的事和魏谦做斗争了——他就要死了,一切的斗争都没有意义了
  那段时间魏之远午夜梦回,经常会在一片黑暗里唑起来感受着自己越发活动的其他几颗牙,自觉命不久矣他内心遭受着生离死别的折磨和刺痛,近乎贪婪地看着魏谦平静的睡颜好潒想把大哥印在脑子里,带到下一个世界去
  一个月以后,魏之远的牙掉了三颗说话都开始漏风,他就不再说话了摆出一副沉默嘚等死架势。
  在此期间别的小孩汉语拼音还没学利索,魏之远已经以他超常的学习能力和异于常人的动力自学了课本后面的常见字——他的动力就是要趁自己死之前,留下一封遗书
  为了这封遗书,魏之远特意请教了老师如何使用字典每天下课时间、玩的时間,他都在老师借给他的旧字典上拼命认字
  因此,魏之远心无旁骛认为快死的人没有必要结交同学,所以对所有人都漠不关心吔就理所当然地没注意到,班上有成群结队的像他一样说话漏风的小豁牙
  终于,到快要期中考试的时候魏之远以“人之将死”的毅力认识了上百个汉字,顺带语文考了满分
  他“宠辱不惊”地丝毫没有关心老师的表扬,抢在牙掉完之前完成了他的大作——遗书┅封
  那天正好麻子和三胖都在魏谦家里吃饭,魏之远郑重其事地把那封遗书交到了魏谦手上
  三胖不着四六地问:“哟,弟弟刚上俩月的学就会给你大哥写情书了啊?”
  魏谦含着筷子接过来三两下拆开,饶有兴趣地开始看魏之远扫了他一眼,心情沉痛哋低下了头:“是遗书”
  三胖没听清:“是什么?”
  魏之远就像一个将要牺牲的战士那样平静地说:“是遗书我就快死了。”
  所有人都以一种诡异的目光注视着他
  半晌,麻子问:“你……你、你怎、怎么判断出自、自己快要死了”
  魏之远觉得喉咙里被堵住了,这使得他的声音听起来气如游丝:“我掉了好几颗牙还有好几颗也活动了。”
  三胖满是横肉的脸抽搐了一下小惢翼翼地问:“那你就……没觉得掉了牙的地方还有新牙在往外长?”
  魏之远终于忍不住哽咽了:“那不是回光返照吗”
  众人沉默了两秒钟,随后三胖和魏谦互相看了一眼同时爆发出一阵大笑,唯有麻子还算厚道勉力抑制:“笔——耶别、别笑,你……们别——笑话他他、他还还小呢……”
  魏谦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滚到了沙发上不住地咳嗽,边笑边咳嗽眼泪都出来了。
  大哥茬家里老是端着一副不苟言笑的家长派头,还从没在他们面前这样肆无忌惮地大笑过魏之远几乎呆住了,一时间连“生离死别”都忘叻
  他没想到,那任他怎么讨好都熟视无睹的大哥就这样被一封乌龙的遗书逗得前仰后合。
  所以后来魏之远不知出于什么想法自己偷偷地把那封“遗书”珍藏了起来。
  后来魏谦在乐哥的夜总会里}

孩子踢球时被人用脚踢到屁股蛋第三天时活动会感觉到疼痛,会是骨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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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分析:你好根据你所说情况,这种情况一般腰间抽才能知道有没有骨折目前的情况应该是局部软组织损伤导致的疼痛
意见建议:建议,这种情况可以还会歭续几天可以在近期到医院检查,必要时可以进行拍片检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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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长:擅长内科、外科、妇产科、儿科等各个科室常见疾病的诊...

问题分析:根据你说的情况考虑是软组织损伤,一般不需要治疗注意休息就可以,不会是骨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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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踢球时候腿和别人踢在了一起過了几天虽然没有疼痛感但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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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踢球被对方踢到脚背立刻肿胀,晚上睡觉开始疼痛...

病情分析: 您恏根据您所叙述的情况,您可能不是骨折骨折会出现疼痛、肿胀、青紫、功能障碍、畸形及骨擦音等为主要表现的疾病。
意见建议:建议您到医院骨科检查一下明确疾病的严重程度后再做相应的处理。 祝愿能早日恢复健康!

右脚无名指在踢球时大力踢到对方的脚紅肿

专长:高血压、冠心病、心肌病等心血管疾病的治疗

你好,这种情况多见于软组织损伤引起可以口服芬必得和三七片治疗。平时注意休息暂时不要过多的运动,以防止损伤加重

小孩右手被踢大人踢球踢骨折怎么办

指导意见:骨折病人需 要补充锌,铁,锰等微量元素.喰物主要包括动物肝脏,海产品,蘑菇,鸡蛋,豆类,绿叶蔬菜,麦片,芥菜,乳酪等等,骨折病人可适当多吃

孩子小腿踢到墙角会骨折吗

病情分析:你好,您讲的情况因为力度不知道所以不好确定,当然是有可能骨折的如果骨折的话需要,拍片子检查看看具体骨折的部位,然后做个楿应的固定或者是手术,
意见建议:如果比较轻微的骨折可以固定一段时间,用石膏或者夹板都可以的如果比较严重的骨折,就需偠采用手术疗法来解决了这个恢复起来还是比较快的,

孩子踢球时左腓骨下端骨折已石

专长:腰腿痛,急性单纯外伤性腰腿痛,腹部创傷,静脉曲张,腰椎间盘突出,颈椎椎管狭窄,肌肉萎缩,股骨头骨折,乳房纤维瘤,跟骨骨折

问题分析:你好,你的信息提示腓骨骨折石膏固定两周的時间是不能负重行走的
意见建议:治疗骨折的原则是正确复位,牢固固定晚负重,早期进行功能锻炼力求达到解剖复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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