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发觉自己的左手无名指是哪个手指小手指头痛,不知是什么原因

【转载】只是当时【al指环王吧】_百度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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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只是当时
1楼献给al,献给vo~
我转完之前不许插楼,回复请去楼中楼~度受不许删贴~ok~
先来说一下我看这篇文的感受,也让大家做好心理准备~我是一天晚上打开这篇文看的,刚开始还在怨念为什么是真人vo同人、而不是al,但后来就越看越无法自拔,那天晚上硬是没有睡觉,把这篇文看完了,真是虐心又虐身啊…后来,这篇文章中vo的形象就和现实中的vo在我心中融为了一体…很感人的悲剧…好了,我开始转载了~
引子Viggo挺早就知道自己多愁善感。小时候妈妈带他去看一场老电影, 名字都忘了。只记得最后一幕是一个高瘦的男人站在一座有着许多高大柱子的楼前。阳光下那个人的影子寂静地拖过身后的台阶,一折...又一折的。那个人一脸迷茫,不知什么原因肩膀全塌下去。就那么站着,孤伶伶地一个,也不知道是要做些什么。然后镜头越拉越远,越拉越高,观众仿佛是从灰茫茫的半空里低头去看,见那一个细瘦的影子,分明就象一根烧过的火柴,风一吹就真要变了灰。他一点都不记得那个电影的情节,或者是根本没能看懂,却清清楚楚记得那会儿的感觉。好象心里忽地一下子破了一个大洞,接着又给塞满了许多黑乎乎沉甸甸的东西,所以比平时沉了好几倍,沉得他都要透不过气来。在他呼呼喘气的时候,字幕跳出来。人们纷纷站起来,椅子啪啪乱响。妈妈转过头看他,背后是黑白闪光的银幕:“亲爱的,喜欢这电影吗?” 她抽了一下鼻子问他。不等他回答,就站起来,在他头顶上亲一下,开始给他穿好外套。Viggo一直没想出话来回答,不过他觉得妈妈其实并不认真要听他的答案,她只当他没看懂。这时候电灯都亮起来了,妈妈拉着他朝门走。他的身边都是人,而他那么矮,好象是沉在一片黑压压的水里,怎么样都浮不上去,连光线都只忽忽地飘在水面上,到不了他身边,他觉得那种喘不上气的感觉更加厉害了。以后事情就更糟了。好多个晚上,Viggo都梦见那电影,那种难受的感觉甚至比看电影时还要强烈,那么难受,让他都没办法睡下去了。半夜里醒过来,拼命要哭又没有眼泪,好象是身体里所有的水都变成了汗,被子全是湿的。他开始害怕睡觉。然后终于有一天,在梦里,他觉得自己好象忽然变成了那个电影里的人,和他的影子一起,孤伶伶地站在那些台阶上。看不见的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整个人好象都吹得又虚又脆, 就象一个沙塔, 随时都有可能蓬地一下散开来-----他忽然就醒过来了,发现枕头都给自己哭得精湿。他睁着眼睛躺了一阵,把湿枕头翻了一个面,慢慢睡过去。以后很多很多年他再也没做过那个梦。直到Orli死了以后,那个梦才又回来。
第一章Viggo第一次见到Orli,是在剧组的临时餐饮帐篷。那是他第二天进剧组,约好七点钟试妆。旅馆的早餐六点半才开始供应,他怕赶不及,所以才决定到剧组吃早餐。到的时候天还早,才六点十五分。帐篷里很空,几个来得更早的人已经在吃,柜台前倒没有人。接咖啡的当口,后面才有一个人排队。他在余光里瞧见那人,和自己差不多的身高,似乎有一双很亮的眼睛。还没等他开口,那人已经出声招呼:“早!”Viggo 回头微笑,答一声:“早上好!”一个非常年轻的男孩站在自己身后,白色T恤,旧牛仔裤,张大了嘴正打哈欠。但可能是太年轻的缘故,连他打哈欠的样子都不象是疲倦,反倒有一种不肯安生的蓬勃劲儿。黑色头发剪成个奇怪的莫希干发型,看来颇有点扎眼。打过招呼,Viggo 拿着咖啡和三明治走开。他不是一个很会和陌生人搭讪的人,大多数时候他非常礼貌,态度温和,却远远算不上热情。但是那个年轻人不放过他。Viggo的三明治刚刚吃了两口,他已经走过来把托盘放下。他低头冲Viggo笑,笑容明朗得让人没法拒绝 , 大剌剌地问:“介意我坐在这儿吗?”“当然不。” Viggo说,放下了手中的三明治。年轻人朝他伸出手:“ Orlando Bloom, 叫我Orli.”Viggo 同他握一握:“Viggo Mortensen. 很高兴见到你。”Orli把手挥一挥,好象是要把那句例行公事般的“我也很高兴” 一下挥走 。拖出把椅子,他笑眯眯地坐下来:“刚才我就觉得是你,虽然你看起来跟电影上不大一样。Peter昨天告诉我们你会来演Aragorn, 我们,我是说我和那些hobbits, 就去借了你的&完美谋杀案&来看。”他说话的时候脸上有一种孩子般的急切和得意,令Viggo想起儿子Henry眉飞色舞跟他讲学校里见闻的样子。他微笑着问:“你们真看了?那片子我演得可不怎么样。”Orli 立刻盯住他:“那么哪一部你才觉得好?”有半秒钟Viggo几乎愣在那儿,因为从来没有人会这样接口。通常他们会反驳说:“不,不,你演得好极了。” 为了显得真象那么回事,他们甚至会说:“比如这里…那里…你处理得尤其棒……” 从来没有人象这孩子一样如此认真地追问,简直就是直接得接近于讽刺。他抬头看一眼Orli,那双望着他的深棕色眼睛非常明亮,每一转仿佛都能在空气里划一道亮弧。他忽然有点迷惑,搞不懂这样一双眼睛后面究竟是坦率纯真还是玩世尖锐,于是他辞意模糊地说:“老实说,哪一部也没好到让我可以跟别人说,‘去看那个,我演得可真不赖。’”Orli似乎明白了,笑着耸耸肩,开始吃他的汉堡:“你们这些家伙,不知道是要求太高,还是不肯说真话。我倒觉得你演得挺不错。”不知为什么Viggo忽然觉得有解释的必要,他想了几秒,才说:“我是说真的,我不是一个很有天分的演员。所有的角色我都用心去做,兴许说得上不坏,但是也不过就那样,我的演技只说得上中规中矩。”Orli两颊鼓鼓地看着他字斟句酌,拼命咽下一大口,才放声大笑:“嘿,我说,承认自己没天分也不用认真成这样吧!”Viggo也笑了:“你也认真点,那可是我思考了二十多年得出的痛苦结论。”那家伙笑了好一阵才停,笑容从脸上走掉,又顽皮地藏在眼睛里。 “你这么说,是要告诉我你已经是个老头子了?”Viggo喝一口咖啡:“如果你非要那么理解。精灵小子。”下一刻Orli那只空着的手已经伸过餐桌,啪地一下落在他肩上,几乎让他杯里的咖啡溅出来。那孩子兴奋地大声嚷嚷:“嘿,你知道我演谁!”“Peter倒还没忘给我演员表,而且我也还没老到记不住那个沃尔夫岗小说里主角的名字。”“你连这个也知道。” Orli兴奋得连另一只手里的汉堡也扔下了,“我妈就是看了那本小说才给我起了这么个名字,从小没少被人笑。非得把他们一个个揍翻,才知道闭上他们的鸟嘴。”他说话的时候比比划划的,恨不能跳起来手舞足蹈,生怕别人不能想象那样的场面。Viggo看着他,忽然觉得惭愧。为了自己刚才自己的猜疑。眼前这个,真的还只是个孩子,而孩子们说的就是他们想的,再不会有别的意思。“一会儿你要去哪儿?” 快要吃完的时候Orli问他。“约好七点钟试妆。”Orli 笑了:“跟我走吧,我也去化妆室。他们改了我假发上一条该死的小辫子,定妆照非得重拍。”Viggo看看他,这才开始意识到这么个活泼得象是一刻也停不下来的大孩子就要去演一个优雅俊美的精灵,他实在有点难以想象他扮成精灵的样子,不过很快就可以看到了。两个人走出帐篷的时候,新西兰纯净的天空是种半透明的青,就象是最上品的瓷器,把天地间所有的光线都过滤得润泽明洁。剧组围栏外是大片的原野,纱一般的轻雾在草原上东飘西荡,一会儿碎成絮片,转眼又接成整幅。微风若有若无地吹,有一下没一下地摸人的脸。Viggo落后了Orli半步,看他双手叉在裤袋里,一路上和熟人连笑带骂地招呼。他走路的时候步子里有一种活泼的弹性,使得头顶上立着的那一条头发有节奏地晃荡,活象印第安酋长头上的羽冠。Viggo觉得那头发已经超出了他的审美可以接受的范围,让他忍不住觉得可笑,又不得不佩服他那种我行我素的勇气。他想起自己在他那个年纪的时候无论再怎么想标新立异,也决没胆子去剃这么个惊人的头。想到“这个年纪” ,Viggo才觉得自己真是老了。他知道是眼前这个孩子放肆挥霍着的青春让他生出了这些莫名其妙的感慨。他心里有些轻轻温和的遗憾,一些还算不上伤感的感伤。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第一次见面,Viggo发现自己是个多愁善感的老头子,而那个精灵小子却仿佛永远都是快乐活泼的。
第二章和所有的人一样,Viggo看见Legolas的时候吃惊地盯着他瞧看。那个陌生的Legolas朝他挥一挥拳头,笑嘻嘻地说:“怎么了,被我脸上的粉吓着了?”他才觉得是Orli又回来了。他掉回眼光,忍不住大笑,说不出别的话,只是对着全化妆组的人做了一个由衷致敬的手势。一屋子的人就都笑起来。跟在Orli身后的化妆师说:“没错,Peter第一次带他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存心陷害我,我的事业就快他妈玩完了。”Orli回头:“哈,所以你小子才在我脸上倒一吨粉,拔眉毛,剃头发,非得把我折腾到毁容。”化妆师理直气壮地反驳:“ Orli, 你敢说将来电影上演你不会感激我?姑娘们都会放声尖叫:哪里来的这么漂亮的精灵!”Orli 嗤之以鼻:“没错,然后我就冲掉所有的白粉,摘了我的尖耳朵,扔掉这个破假发,顶着我的莫希干头出去亮相,‘嗨,你们好,我就是那个金发小白脸Legolas!!’对,甚至可以考虑留点胡子。等她们朝我扔西红柿的时候,我就把你的名片扔回去,‘让你们的男朋友去找这个人!!’”在大家笑不可抑的时候,那个化妆师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张纸片来砸在Orli的脸上。“记着你今天说的,小子!”但是从来没有人向Orli扔西红柿,即使他后来真的奇装异服,留着胡子出现在影迷的面前。她们开始当然惊讶。然后不能接受的自去爱银幕上的精灵,更多的人则学会了把两个人分开来喜欢。可是对于Viggo,Legolas其实只是Orli的一个部分。起初他也奇怪,为什么Orli一旦穿上Legolas的服装,就连眼神动作,气质表情都和平时判若两人。与其相信化妆会有脱胎换骨的力量,他倒宁可默不作声地观察。於是渐渐地,他开始发现那个活泼好动看来痞里痞气的年轻人,灵魂深处却有一种精灵般的纯洁和明朗。那是一种他所有的大大咧咧和口没遮拦所不能掩饰的东西,是疏忽一瞬他笑容里的一亮,他安静时时洋溢在他栗色眼睛里那些光芒,仿佛辉动的水纹穿过玻璃映照在寂静的空气里,又如同湖水中的阳光历历波折在水底的石面。因为透明而没有颜色,却比所有的颜色都更夺目与纯粹。而那顶假发,那副弓箭,那身绿褐相间朴素无华的服装,仿佛就是将那光芒自他灵魂里抽出,凝结沉淀成实体的工具。让所有无法捕捉那吉光片羽的世人看见并且震惊于那种应该只属于缥缈灵魂的美丽。那样美丽,以至于Viggo甚至不敢轻易尝试将它记录下来。电影拍了一年以后,Orli看着他贴在化妆间里满满一镜子的照片,质问他为什么那么多照片里就是没有他的单人照。Viggo开玩笑说:因为他的镜头对娘娘腔的精灵或者一个假扮的莫希干人没有兴趣。但是架不住Orli的死缠滥打,几天之后,在Orli穿戴好行头,开始戴蓝色隐形眼睛的时候他拍了一张Orli的照片。这算不得他出尔反尔,因为那时候Orli两者都不是。但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会有那么好的效果,他仿佛是在无意中记录了一个凡人羽化成精灵那具有魔力的一瞬间。那天晚上邻居的狗忽然不再叫,周围静得出奇,他一个人在暗房里看着那张照片在定形液里一点点清楚起来。照片上Orli微微低着头,脸比平时瘦削。他的眼睛自浓黑的睫毛下不知望着何处,Viggo用镊子碰一碰液面,Orli的目光也跟着动荡起来,忽地一下子无比幽深。这时自Viggo最深的心底慢慢涌起了一层奇怪的颤栗,令他忽然觉得如此软弱,忍不住便要深深呼一口气。那个时候他还以为那颤栗仅仅是因为自己拍出了有生以来最好的一张人物照片。
第三章(part1)Viggo一直知道Orli喜欢而且崇拜他。这让他觉得愉快而骄傲。他觉得那就好象一个成功的老师或者父亲轻易赢得一个顽皮淘气的孩子独一无二的爱戴与尊敬后的感觉,得意,好笑,还有快慰,甚至可以因为这些更加纵容。但所有这些都是暗地里来的,不会让那个孩子知道。这些感觉有时有点象对Henry。他记得从前有一天晚上他本来是要去训斥Henry偷偷开车的事,却正巧听见Henry在给同学打电话:“虽然老爸这种东西好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我得说,我家里那个还多少有那么点酷。”他吃了一惊,在门口做贼心虚地站了一阵,最后终於决定收拾起预备好的训斥,只在Henry的房门贴了一张字条警告了事。Orli比Henry大了十多岁,玩起来却不相上下地疯。他常常和那些Hobbits一起泡吧,半夜才回来,居然第二天也能神采奕奕地不影响拍摄。Viggo和Sean Bean被他们拉着去了一趟,两个老家伙坐在震耳欲聋的音乐里相视苦笑,那些砰砰砰的低音鼓点真让心脏难以负荷。Viggo坐在一片灯红酒绿之间,忽然想起十多年前追求他前妻的往事,那时她是一个朋克乐队的主唱,他给他们写歌词,听他们的排演,在激烈的音乐里跟他们一起在疯跳疯唱… …谁都是疯过来的,所以这些年轻的孩子没什么不对,不对的只是Sean和他自己,他们待错了地方,因为许多曾经甘之如饴的事过了那个年纪就不能再做。做为回忆固然令人怀念,但是再做就成了荒唐。就象他回头再看自己年轻时写过的诗,那些冲动激狂都属于再也不能回去的青春岁月,除了一种油然怀旧的情绪,他有时甚至会觉得可笑和尴尬。Sean看看扔下他们跳舞跳得忘乎所以的几个年轻人,探过头来在他耳边大声嚷嚷:“咱们换个地方怎么样?”Viggo如释重负地点头。他们挤过人群从后门出去,走在清静的后街上还觉得耳朵嗡嗡直响。两个人都笑起来,很明白对方在笑什么。然后Sean摇摇头说了句:“他们还年青!” 两个人又笑,这一次的意思却有些不同。他们随便走了一阵,最后进了一家老式酒吧,那里面挂着非常美丽的玻璃灯盏,几乎没什么人。他们要了很少的酒,话却聊了很多。谈对角色的看法,电影和艺术,话题都很令人愉快。Sean是一个正直坦诚的人,两个人的年龄和阅历又彼此相当,Viggo觉得和他做朋友实在是件很舒服的事,他们谈到将近两点才各自回到住处。出租车还没停的时候Viggo就看见门口台阶上坐了一个人。尽管脑袋埋在手臂里看不见脸,Viggo还是从那可笑的发型立刻判断出那是Orli。新西兰的六月已经很冷,但是Orli肯定是把外套忘在了酒吧,只穿着一件短袖T恤,光着两条胳膊,居然就这么坐着睡着了。Viggo有一点生气,走过去,抬腿轻轻踢他。Orli一下子跳起来,在门口的灯光里,Viggo看见他睡意朦胧的两只眼睛吃惊地望着自己。“还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吧?”Viggo讽刺地说。Orli盯着他看了好一阵才认出来,左右看了看,然后才在一个大哈欠里笑开了:“你他妈的究竟去哪儿了?”“和Sean去了另一个酒吧,你们那地方实在太吵,不适合我们。” Viggo摊了摊手说。“你们这些老家伙,玩都玩不痛快。要走也不说一声,今天晚上还害我输了钱。” Orli扬扬眉毛,伸了个懒腰。“怎么?”“Elijia跟我打赌,看我能不能把你拉下来跳舞。结果到处都找不着你,怎么能不输?”Viggo低声笑了:“我在那儿你也一样是输,我可不会跳那种抽筋似的舞。”Orli撇撇嘴:“别那么肯定。咱们走着瞧。”他抱着胳膊打了个哆嗦,说声:“真他妈的冷。”不走台阶,直接跳下去,跺跺脚,回头说:“行了,我走了。明天见。”“等一会儿。”Viggo叫住他,进屋拿了一件外套扔过去。“拿去,这时候找不到出租,你至少要走二十分钟。”Orli笑出了声,低声嘟哝着:“肮脏的人类的衣服,精灵才不会穿呢。”一边说一边又乖乖地套上。他抬头看了Viggo一眼,雪白牙齿和深色眼睛在黑夜里闪闪发光。挥挥手,他轻轻跑开,跑步的姿势已经完全是标准精灵的架式,轻盈而敏捷,几乎没有声音,很快消失在街角。第二天早上Viggo进化妆间的时候,Orli已经在那儿了。他似乎显得比平时疲倦,化妆师对他的黑眼圈简直气急败坏,一遍遍地问他:“ Orli, 你昨晚上干什么好事了,难道一点儿都没睡?” Orli在镜子里冲他大做意味深长足以使人误会的鬼脸,忽然看见Viggo进来,就嘿嘿笑将起来:“回头看看你后头那个,就知道我可不算什么。”Viggo从容不迫地反驳:“尊敬的黑森林王子殿下,一个肮脏的人类有一点黑眼圈恐怕不是什么问题,不过对爱打扮的精灵来说恐怕就是种灾难。”“闭嘴吧,”化妆师打断他们,“你们两个,都是我的灾难。”往拍摄场地走的时候,Viggo注意到Orli的背有点驼。他拍拍他的背,说:“精神点儿,Peter可不喜欢看见个垂头丧气的精灵。”Orli被他拍的时候没说话,只是全身僵了一下。然后他点点头,努力挺了挺腰。那天的拍摄拖得很长,Peter一直不满意Orli跳上大石的动作。“Orlando”,他说,“你是个精灵,是个精灵,精灵跳过去的时候怎么能象颗大铅球?”Viggo觉得他至少让Orli在那块石头上跳上跳下了几百次。如果换了自己,恐怕早已经动弹不得,而Orli看来也差不多到了极限,动作已经完全走形,根本不可能再拍好。Viggo忍不住走过去和Peter建议午饭后再拍。Peter叹了口气,点点头,副导演当即宣布暂时停拍,两小时以后集合。疲惫不堪的演职人员立刻四下散开。但是站在那块大石上的Orli没有下来,他一下子坐在石头上,然后侧着躺倒,稍稍弓着背。Viggo开始觉得不对,他爬上Orli下方的大石,叫他:“Orli!”那个一向生龙活虎的孩子没精打彩地说:“没事儿,让我歇会儿,一会儿就好!”Viggo有点着急,他直截了当地问:“你的背怎么了?”有一会儿他没听见回答,他几乎以为Orli生气了,孩子们都不喜欢人家问他是不是生了病。 但是很快,他听见Orli说:“我的背以前摔断过。如果折腾得太过,就会提醒我:‘你他妈以为你是谁?’ ” 他又笑了两声,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歇会儿就行了。”那种一听就是故作轻松的口气让Viggo更不放心,但他忍着没问,他不想真的象个惹人烦的罗嗦的老爹。
第三章(part2)“好吧,”他说,脱下自己的斗篷扔在他身上,“要睡也盖着点儿,我去给你弄点午饭来。”他飞快地跑到停车场,开车出了剧组。四十分钟后他回来,Orli还躺在那儿,几乎没动过姿势。他拿着东西攀上大石,叫他:“Orli, 能起来吗?你得吃点儿东西。” 他不敢动他,害怕胡乱拉扯会让他更疼。Orli自己慢慢坐起来。他脸上的妆被汗泡得七七八八,露出本来的脸色,现在不用上粉他也苍白得象个精灵了。Viggo拿出药来,把一杯热巧克力递过去:“我去药店买了种止疼药,非处方的,不一定管用。先试试。”Orli惊讶的眼光让Viggo 忽然发觉自己此刻正是一副标准的糖心老爹的样子,一脸哄小孩子的笑,手里还傻里傻气地端着个杯子。他已经准备好听Orli笑话他了,但是出乎意料的,他只是乖乖地把杯子接过来,吃了药,把饮料喝光。Viggo 又把一只饭盒递到他眼前,“中国店的包子,蔬菜馅儿的,尝尝怎么样。” 就象知道Henry爱吃什么一样,他很自然地注意到Orli只吃素的,还喜欢中国菜。这一次Orli又一声不出地吃了。Viggo忽然觉得气氛很怪,等他明白的时候他笑起来:“Orli,别光顾着吃,这么安静可不象你,我的耳朵会不习惯。”Orli低声骂了一句什么,忽然盯着他问:“你刚才就这么出去了?”Viggo低头看看自己的戏服,笑着耸耸肩:“走得太急没时间换,我只把剑摘了,这次就算又被人当疯子,至少不是个危险的疯子。没人报警就行。”他说的是自己刚进剧组时候的糗事,那时候为了快点进入角色,他总是挂着剑走来走去,和剑培养感情,睡觉的时候放在枕头边上,吃饭的时候便放在桌子底下,结果被路人报了警,说是有人拿着危险武器招摇过市。一度成为剧组一个著名笑话。Orli是当时笑得最厉害的一个,这事不能提,每次一提他都笑得又跳又叫,但是很奇怪,这次他一点儿也没笑。他只是一直低着脑袋,默默吃那个包子。Viggo有点惊讶,后来他想:生病的孩子都没有精神,这倒也没什么奇怪。於是他拍拍Orli的肩膀,开始跟他分析他跳上大石的动作到底哪一点不对。当天下午的拍摄非常顺利,Orli在第二遍拍摄时做出了一个十分完美的动作。Peter甚是满意。Viggo也很高兴那些止疼药似乎发生了作用,Orli看来又活蹦乱跳了。晚上Viggo上床很早,但是睡到一半的时候忽然醒过来,好象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在脑子里一闪而过,抓不结实。他想了一阵,还是决定放弃,就在快要睡着的时候,那个念头再次大摇大摆地游过去,挑衅似的。这一次他终於抓住了它:Orli早上的时候就已经背痛了,不,兴许是从昨天晚上。不是因为拍摄强度太大,而是因为半夜三更的时候他穿的那么少,坐在那些该死的台阶上等自己。他有点生气地想:那孩子不知道受伤的骨头不能受凉吗?那干嘛还在那儿等?……等等,他干嘛在那儿等?Viggo奇怪自己头天晚上竟没有想到问他这个问题。他躺在那儿,头脑非常清醒,没办法再睡。后来他拉开灯,看见床头的表指着十一点。他开始认真考虑是不是要给Orli打一个电话,就在那个时候,电话响了。他接起来,听见Orli在那一头笑着说:“嘿,老家伙还没睡?”“嗯,实际上是睡了一觉刚刚醒。”“赫,做了什么春梦把你给快活醒了?”Viggo忍不住笑,年轻人的嘴巴总不肯放干净。“我梦见个白痴深更半夜坐在台阶上等我,又没说有什么事。”Orli忽然不说话了,Viggo追着问:“喂?Orli, 你还在吗?”“我在呢,” Orli再开口的时候声音有些奇怪的严肃,“其实昨天是我生日,他们还准备了蛋糕和Party, 可是你和Sean没等到那会儿就走了。”Viggo觉得非常报歉,他简直不知说什么好:“Orli,”他说,“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如果我知道的话…”Orli打断他,“你还害我在生日那天输了赌注。”“我知道,听着,我很抱歉… …”“光是抱歉么?” Orli不满地说:“一般人都会说:我愿意做任何事来补偿。”Viggo被他这种趁火打劫逗乐了:“好吧,Orli,我愿意做任何事来补偿,包括跟你们一起跳那种没法看的舞。”“那倒不用,这次就算了。” Orli笑嘻嘻地说,“但是下回我过生日的时候你得听我的,我说干什么你可不能拒绝。”Viggo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一点也没怀疑Orli的笑声是否太过得意嚣张。他问Orli:“你的背怎么样了?”“早没事了, 你买的药还挺灵,其实我从英国带了药来,不过刚好吃玩了。”Viggo皱了皱眉,听他那口气,好象止疼药是糖豆,吃光了就可以去自动售货机里买。他忍不住说:“听我说,Orli,不能光吃止疼药,你得去看医生。”Orli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一听就知道只是应付。Viggo叹了口气,知道再说也没用,不如省省力气。第二天早上他碰到Sean Bean,顺口说,你知道吗?咱们从酒吧跑掉那天是Orli的生日,我们错过了他的party。Sean起初也吃了一惊,随后就大笑起来:“那小子骗你吧,我记得他夏天的时候过的生日。好象是这边的一月份。怎么会是前天?”Viggo只犹豫了一秒,立刻决定了自己应该相信谁,这时他听见一阵嚣张的大笑,看过去,正是Orli和四个Hobbits闹成一团。Orli正背着Dom快步如飞地跑, 很快发现了他,远远地冲着他笑。那么个没心没肺的笑。让Viggo觉得没有一点办法。那一周,Peter大发慈悲答应在周末放大家一天的假。Viggo打电话给Orli,说要带他去一个他没去过的地方。他有时会开车去附近写生,艺术家的眼光使他总能敏锐地发现一些美丽的地方,再回来告诉大家。所以Orli完全没有怀疑,兴冲冲地开车来接他。Viggo一路指引,开到市区的一座楼前。Orli有点疑惑,但是Viggo不让他多想。他拉着他坐电梯一直到了四楼,门一打开,Orli看见对面的大门上漂亮的金字:理查德骨科诊所。与此同时,他听见Viggo愉快的笑声。
超喜欢这篇,我心中唯一的经典~
第四章(part1)Orli的背没有大问题,医生说他脊椎上动过手术,偶尔背痛是很正常的现象。但是还是要注意保暖和休息,不要做长时间的剧烈运动。医生交待的时候Orli心不在焉地听,双手叉在夹克口袋里,低着头研究地毯上的花纹。Viggo踢他一脚,他才做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微张着嘴,双眼夸张地直眨,频频点头,一脸似傻非傻的笑。Viggo本来还没发觉他在搞鬼,等到发觉医生脸上直抽才转头去看, 这一眼几乎被他逗笑,暗暗骂一声,辛苦忍住。“你就不能认真点儿?”在电梯里, Viggo无可奈何地说。看看那个一脸满不在乎的小二百五,他就觉得败下阵来的到底还是自己。Orli 耸耸肩,笑嘻嘻的:“我的脊椎是拿最结实的合金钉子接上的,哪有那么容易坏?”Viggo觉得自己背上嗖地一凉,过了会儿才问:“出了什么事儿,怎么就把脊椎弄断了?”Orli不好意思地抓抓头:“是件傻得要命的糗事,我在朋友三楼的阳台上喝酒,可能喝得多了点,就想试试从水管爬到房顶上去,结果那该死的水管忽然断了……所以,我就‘砰’ ……”他居然还笑。Viggo立刻开始庆幸无论是自己还是前妻都不住楼房,否则他会忍不住要给Henry打电话警告他不许靠近排水管。Orli自己笑一阵,又说下去:“我醒过来的时候医生跟我说,有可能我一辈子也走不了路了。所以有三天的时间我一直在想要是真不能走了该怎么办。不过到后来,他们给我动了一次手术,在骨头上弄了这么长一个钉子,一个月后我居然就出院了。”他在Viggo眼前晃晃手指,跟他比划那根钉子的长度。让Viggo觉得真是触目惊心。这时电梯门开了,Orli轻快地走出去,几乎是连跳带滑的,手上还唏里哗拉地玩着车钥匙。Viggo走在他身后,盯着那两条瘦而灵活的长腿,脑子里只是在想:一辈子不能走路?那怎么行?这么一个活泼好动的孩子怎么能忍受在轮椅上过一辈子?那种生活迟早会要了他的命,毫无疑问,会要了他的命。他只是这么想想,就觉得一颗心涨满了惶恐,气球一样荡着,再没有实处可以着落。又不知道是从哪里起了一阵瑟瑟的荒凉,就象是冬天一个人在湖边,看见一阵风把枯树枝上的雪洒在寂静的冰面上。他一直没说话,直到Orli把车发动起来的时候,他才忽然问:“你那时怎么想的?我是说,你以为自己真的再不能走的时候。”Orli的嘴角忽然抿紧了些,他没有笑容的侧脸显得比平时瘦削。他一字不出地挂了档,车子平稳地滑出去,两个人默默无言。直到出了市区,Orli 才开始说话:“对不起,Viggo,刚才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说,你知道,从来没人问过我……“我想是害怕,对,那个时候我真的挺害怕的。怕得快发疯了,又想还不如干脆摔死算了……你知道,一辈子坐轮椅,连上厕所都得别人帮你……所有看见你的人都想:‘这家伙真他妈的可怜……’我可受不了这个。”他神经质地动了动嘴角,停了一下才接着说:“不过,想想我妈就知道这不可能。我老爸,我都叫他老Harry的, 死得那么早就够她难过了,我怎么能再伤她的心。我知道她宁可让我象颗菜似地活着,也总强过眼看着别人把我和老Harry埋在一块。我老姐Samantha也私下里威胁我说,‘Orli,你要是敢干什么让妈妈受不了的事,老Harry在那边也不会饶你。就算你不能走路又怎么样,大不了我一辈子不嫁人照顾你,又有什么?’”Orli说到这儿的时候笑了一下,笑容里有一种一闪而过的悲伤,好象忽然间长大了不少。“Samantha 说话从来都挺温柔的,忽然这么慷慨激昂恶狠狠地,还真让人觉得好笑。所以我跟她说:‘呸,自己嫁不出去,别拿我当借口。就你那么点力气还不够把我搬上马桶,怎么能照顾我?’ ……气她的话我从小到大不知道说了多少,她从来都不当一回事的,结果那次不知道怎么她就真生气了,举着手想要打我,但是我浑身都是支架,哪儿也下不去手。她大概是气坏了,忽然间就开始大哭,我动也不能动,只能听着。结果老妈碰巧也来了,她们两个一边一个拉着我的手哭得唏哩哗啦,弄得我也难受得要命,连我同房的病人也都以为我大概活不成了。”Viggo瞧着Orli说话时越来越亮的眼睛,在那里面慢慢攒起来的亮东西就要快掉出来的时候,他转过头去,看看路标。“Orli,” 他说,“ 44 号路走南边,带你去一个地方。”他听见Orli轻轻吸了吸鼻子,带着鼻音笑起来:“他妈的,Viggo,就你会招我。本来我都快忘了。”那天他们去了一个森林里的小湖,从外面看你绝对想不到在这么一小片林子里会藏着这么一个象是被人施了魔法的小湖。湖水是一种奇异的深绿色,看多了似乎可以把人吸进去。Viggo总觉得是所有那些树木的根基深深地扎入水底,它们日渐浸出的灵性与精华才造就了这种水色。湖边的树木叶子掉了大半,水面上漂浮着许多枯叶。仿佛是被水洗掉了颜色,那些红黄早已不再鲜艳,反倒有了一种陈旧古朴的气息,岑寂黯淡地点缀着水面。周围没有一丝风,一切只是绝对的静。然后,枝头上一片仅存的叶子无风自落,象是羽毛一般慢慢扶摇旋转,落在水面的时候抹出一圈水纹,温柔无声地弥漫开去。所有的色彩都象一幅挂在暗中的油画。开始时Orli 简直不知说什么好。他只是兴奋地笑着,张口结舌地 说:“Viggo, Viggo…….这儿真他妈棒透了。”然后这傻孩子就再也接不出下文 。后来他慢慢安静下来,开始望着湖面发呆。碧绿的水光照着他光洁的额头,让他的眉毛和睫毛看起来黑得出奇。他微微张着嘴,看来就象是一个迷了路还走得挺累的孩子, 瞧见眼前美景就暂时忘了发愁。“跟我说说老Harry 吧。”Viggo 在他背后说。Orli过了一会儿才回头看他:“怎么尽问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跟我说说。”Viggo平静地说。Orli想了想,把手伸进裤袋,掏出钱包来扔给他。“自己看吧,照片底下还有一张,老Harry 也在里面。”Viggo 打开来,在大家都见过的Orli和他女友的照片下面 发现了另一张老照片。照片压了膜,所有人脸上的光线都显得很柔和。那是一个四口之家。那个女人五官秀气,表情温柔,可以明显看出Orli从哪里遗传来的漂亮眉眼。她怀里是个卷发大眼的小姑娘,非常可爱。那个男人脸孔瘦削,深邃有神的眼睛,眉心微皱,似乎是一种习惯性的忧郁。膝盖上坐着一个一个两三岁的小孩,隐约就是Orli的模样,不过要胖得多。那孩子绷着小嘴,两眼灼灼地望着镜头,似乎如果不是被父亲的手臂拦住就会哗地一声跳过来。Viggo看得笑起来:“Orli, 你好象不怎么喜欢他抱你。”“才不是,我小时候挺喜欢腻着老Harry的。拍照的时候,是他们拿了一个水果蛋糕在镜头那儿逗我们,所以你看我和Samantha的眼睛都是直勾勾的。” Orli 坐到他身边来,兴致勃勃地指点,“Samantha老是拿这事笑话我,她说后来刚拍完照片,老Harry一个没拉住,我就噌地冲过去抱住了那个拿蛋糕的助手的腿,死也不放。”Viggo 放声大 笑,“Oh, Orli!”他说。“老Harry尴尬极了,你知道,他总是告诫我们在外面要有教养。结果他教出来的儿子就象个小饿狼……后来他只好掏钱跟人家把那个蛋糕买下来,我才肯放手。回到家他叹着气看我和Samantha吃,倒是一句都没说我们。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跑来叫我们起床,我们一下子都起来了,谁也没赖床,原来那个老家伙又去买了一个水果蛋糕。”
第四章(part2)“他可真是个不错的爸爸。”Viggo说,“他是干什么的?”“其实我也说不上来,大概是个记者,还是个作家什么的。他那个人好象一直活在他的理想里,你知道,他是那种要帮这个世界做点什么才能安心的家伙。他在南非和曼德拉一起干了很多年,那个时候自然是政府的敌人。成天都要东躲西藏,还真的坐了好几年监狱。后来Samantha开始懂事了,我妈也快要生我,他才说什么不能再让小孩子跟着受罪,和我妈逃回了英国。他写了好几本书,还得过个什么奖。我妈把那几本书宝贝似地收着。小时候Samantha偷了来念给我听,你知道,我那会儿还不认字,她也才上二年纪,谁都搞不懂老Harry写了点什么,可是两个人都弄得眼泪汪汪的。后来大一点我也闹着要看,我妈却说:‘不,Orli, 要等你再长大些。’我猜她就是怕我看不懂还乱评论,惹她生气。其实我哪儿敢乱说,老Harry在我眼里挺了不起的,你知道,这世界其实上没有几个人能象他那样的。他活得比谁都认真明白,他们怎么说来着,对,他是个真正的国王,在他自己的精神世界里。”他停了一下,忽然抬头看着Viggo:“Viggo, 你是我遇见的第二个那样的人。”Viggo猝不及防听见这个,愣了一下,想要说话,但是Orli做了一个手势制止了他。“Bean跟我们说过,Viggo和我们不一样。We live for the moments, but he lives for life. (注释1)我觉得这话说得真他妈的对 ,对到我心眼里去。你们这些老家伙至少还有这么个优点,总能随随便便说出这种话来。”Viggo忍不住笑起来:“Bean那个家伙最会瞎扯,说不定他自己都不明白他那些胡话,你倒跟着来劲。”Orli有点生气地瞪着他:“我自己有眼睛,用不着别人告诉我。我只不过觉得他说得更准确而已。”“我知道你这个人,你不光是什么都会,象画画啦,写诗啦,摄影什么的,不,我说的不只是这些,关键是你知道自己要什么,哪怕让你一个人待在个没人的荒岛上,你也可以自得其乐,因为你这里,”他指指自己的脑袋,“你这里很丰富,每样东西都很和谐,运转得那么平稳。你很少有失常的时候,你不会大喊大叫,你不会被人气得发疯,你能把情绪控制得那么好,自己的困难都不动声色地解决,然后就站在那儿等着帮别人。有时候我简直要怀疑我在你眼里简直就是个什么都不行的傻孩子……”“等等,Orli,等等,”Viggo打断他,直视着他的眼睛,“别忘了我比你多活了二十年,某种意义上你当然还是个孩子。不过,我从来不认为你是个样样都不行的傻孩子,从来都没有。”他每次这么认真说话的时候,神情里都有一种异样真诚的专注,灰蓝色的眼睛非常深远,象风暴来临前的天空,很多层颜色重迭在一起,让人觉得看不到尽头。“如果你想听我夸你的优点,我这会儿就可以一条一条说给你听,不过你要知道卖力地当面夸一个人,有时候就跟当面骂人一样叫人难堪。就象你刚才对我干的一样。”这样说的时候Viggo笑起来,他的笑容有一种不该属于他这样成熟男人的羞涩,反而因此有了一种特别的魅力。“其实我什么也不是,艺术是我热爱的东西,但是我很清楚自己的水平,我知道不少人看见我的画都会建议我去上个美术学校什么的。我常常觉得挫折,情绪低落的时候也不少,只不过我本来就比较沉默,所以才没那么明显。没人听见的时候我也会大喊大叫,没人看见的时候我也会气得发疯。我不象你说的那么有本事,不然我前妻不会跟我离婚,我也不会混到现在还只是一个二三流的演员。”他伸出手制止Orli插话的企图,“我说这么多,只不过是要说,我没你想的那么好。你不用因为我比你老了二十年多少多见过些事,就觉得困扰。你有很多值得人欣赏的地方,所以才会有很多人喜欢做你的朋友。这一点你永远用不着怀疑。”Orli歪着脑袋,嘟嘟囔囔地说:“得了吧,这就是你们这些老家伙最让人讨厌的地方,跟你们说什么你们都能滴水不漏地应付回来。”Viggo知道他已经被自己说服了,所以只是笑,并不回嘴。Orli被他笑得尴尬 ,忍不住又说:“别笑了Viggo,你这么笑就活象是三只老鼠里最狡猾的那只老耗子,一副老谋深算的德性,看着可真叫人烦。”Viggo看着Orli象说精灵语一样字正腔圆地说着“狡猾的老耗子”,好象是个愤怒的小猫在把将那几个字又嚼又咬。忽然间他觉得滑稽已极,忍不住哈哈笑出了声。Orli终於恼羞成怒,挥拳扑了上来 。Viggo敏捷地跳开:“嘿,精灵,今天你忘了带你的弓箭。”Orli 从地上拣了两根树枝,玩了个很花巧的抡刀动作,傲慢地朝他抬起下巴:“来啊,肮脏的人类,让你见识一下精灵的刀法。”Viggo 也拾起一截树枝 , 很酷地在胸前一竖:“为了人类不可侮辱的荣誉和信念,”他很庄严地走上一步,“精灵,属於你们的时代结束了。”两个人大步前冲,迅速接近战在一处。乒乒乓乓一阵短兵相接 后,Viggo 绞飞了Orli 手里的一根树枝,与此同时,却被他另一跟树枝戳中左肩。他倒退了一步,脚下被树根一绊,啊地一声摔倒在树叶堆里, 半天不动 。Orli 很小心地接近,抬脚踢一踢他,得意洋洋地说:“起来,肮脏的人类!装死是不光彩的行为。”但是Viggo依然一动不动 。Orli 开始沉不住气了, 他背上忽然起了一层小毛刺般的冷汗,让他觉得手脚直发软。他一下子忘了他的角色 ,扔掉树枝,蹲下来,摇晃着Viggo:“起来,Viggo! 起来!你别吓我。”下一秒一跟树枝架在他的脖子上,Viggo懒懒的声音说:“ 精灵,下一次要记得人类的诡计。”Orli一把打开树枝,笑着给他一个老拳:“你这个混蛋!!”他又甩了甩拳头,觉得软绵绵的,简直没什么力气,都是刚才吓的。有那么一会儿他真的害怕Viggo是会被树丛里的石头撞坏了脑袋,就象自己从前一样。他可真怕他受伤,比自己受伤还怕。回去的路上,Orli告诉Viggo他的女友马上就要来了。Viggo嘲弄地笑 :“快要等不及了吧,小子。”“其实我也拿不准,”Orli犹豫了一下,有点发愁地说,“这几个月她都不怎么给我回信。打电话也象是没话说的样子。有时候我觉得她这次来,就是我们最后一个机会了。要是还不行,大概就真的完了。”“你们在一起多久了?”“一年多了。”“你还爱她么?”“当然。从前我们在一块儿很快活,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儿 。”“听着, 那就抓紧这次机会。” Viggo很正经地说,“总不在一起,生活环境不同,感情自然会淡。你得做点什么让她印象深刻 。”“做什么?”Orli皱着眉问。Viggo笑起来:“我可不认为我是个很好的咨询员,你知道,我自己的婚姻都很失败。十几年没追过女人了,当年会的也不过就是写两首情诗,早过时了。你最好还是去问问那些hobbits。”“你可真是白活到这么老了。”Orli讽刺地说。“现在知道了吧,老Viggo原来只是个虚张声势的老头子。”Orli送他一声口哨,让他闭嘴。但是Viggo接着那声口哨吹下去,是一首Orli没听过的歌,旋律非常干净优美。“这是什么?” Orli问。“是我前妻的乐队最成功的一首单曲。”,停了停,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补充:“我写的歌词。”“是么?唱来听听。”Orli饶有兴趣地说。Viggo摇摇头,说:“不,我不会唱歌。”Orli立刻想起那天拍Aragorn在篝火边哼着曲子思念Arwen的那一幕,Viggo 那说起话来很有磁性的声音唱起歌却真不怎么样,以至于Peter边听边笑,最后只好说以后再录,要Viggo私底下好好练习。“那就光念念歌词。” Orli 不怀好意地鼓励他。Viggo瞧他一眼,笑着说:“ 好吧,不给你个机会笑话我,你今天是不会甘心了。”他清清嗓子,低声地念起来:嘿,女郎,我曾经遇见过你,在很久以前路过的一座站台。你手里的姜花雾一般开放,你可爱的鞋尖敲打着一小片青苔。你从不知道我在看你啊,我陌生的女郎,在反射着太阳的玻璃窗后那个傻瓜久久地发呆,清晨五点,晨光多么透明,红色绸裙飘拂在空旷的站台,我看见一个人的神态可以象一瞬花开。如果你曾经知道,如果你曾经知道,那个时候我感到过的悲哀。啊,我亲爱的女郎,我想过为你下车,为你留下来,但是我听见汽笛,然后我再一次离开。我看见车窗外的原野,野地里的姜花开得多么自在,抽掉口袋里最后一根香烟,我知道一切再无法更改。嘿,女郎,我曾经遇见过你,在那个无名的小站,红砖的站台,你鞋子上沾着的青苔,你不知是为了谁的等待。那些灰色远山,叶子上的露水,明媚的阳光自天际飞来。我曾经想过为你下车,为你留下来,跟你说你手里的姜花多么可爱,但是我从那里离开,从那里离开,然后那错过的一切再也无法回来。啊,我爱过的女郎,很多年前一个人的站台,清晨五点的时候,你裙摆的色彩,你那些个神态,你从不曾知道,某一扇车窗后一个人的灵魂被你轻轻更改。“我说Orli,”,Viggo念完后说,“ 你想笑就笑吧,别这么一副脸上抽筋的怪样。”Orli于是放声大笑,笑得那么厉害,都快握不住方向盘了。车子在路上扭了两下,有人对他们狠狠鸣笛。Orli 探出头去大笑着骂了一句,才喘着气说:“Viggo,本来挺不错的,只不过那个‘我’也太婆婆妈妈。喜欢那姑娘就是跳车也得下去,事后喋喋不休地后悔又有什么用。”“可不是人人都象你那么勇敢,”Viggo笑着说,“我从来就是个躲在自己脑袋里做梦的人,我敢打赌我喜欢过的姑娘里知道我恶劣企图的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可怜的Viggo”,Orli腾出手来揪揪他的头发,“不过也就是你这种人才能当个诗人。”他又歪头想了想,忽然坏笑起来:“Viggo,说真的,最近有没有看上谁?要不要我替你去跟人家说?”“去你妈的。”Viggo把他的手拨开,痛快地骂了一句脏话,大笑起来。这时候傍晚的阳光正从天际飞来。他觉得他们的车仿佛是要冲进远方极美的晚霞里去,而自己忽然间年轻得仿佛可以插翅而飞。1.这是Sean Bean在FOTR 4碟版里说Viggo的一句原话,实在不知道怎么翻译。不知道各位有什么好主意。Sean说的一大段的意思大致是说Viggo很多才多艺,是个每一刻都生活得认真而丰富的人,心目中极有对错的原则,如果认为不对的事,就决不会做。在这个小说里,他这种原则将是悲剧的根源所在。(p.s.我对于那句话的翻译是&如果说别人是为了生命中那些重要精彩的时刻而活,那么viggo就是为了生活中的每一刻而活&)
第五章(part1)Orli女友来的时候,他简直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他再也不跟Hobbits们出去胡混,每天拍完戏就乖乖地回去陪她。於是午饭的时候大家就一起骂他重色轻友。替他说话的只有Viggo,他在大家快要把Orli骂到桌子底下去的时候,敲敲杯子说:“算了吧你们,这就是朋友比女朋友强的地方。难道你们也想要Orli一天到晚地陪着你们,说些肉麻无比的话,才觉得他够意思?”在大家恶心的表情里,Orli感激地冲Viggo眨眼。那一阵子Orli的脸上总是乐呵呵的,好象也吃得胖了些。有一回拍戏到半夜,可以有四个小时的休息,他为了省事,没摘精灵的尖耳朵就回家睡觉。第二天早上他拿着一只拽坏了的耳朵回来,笑不可抑地说,睡觉的时候耳朵竟然沾在了枕头上,怎么撕也撕不下来。女朋友快要笑死了,拍了很多照片。他把那些照片给大家分了看。照片上Orli双眼迷糊地坐着,被粘着的枕头牵歪了脖子,一副狼狈的困样儿,拍得非常生动。Viggo拍拍Orli的肩说:“小子,她给你拍这种照片,至少说明她对你还有兴趣。”Orli打他一拳:“废话!”笑得害羞又得意,脸象是有点红。不久Henry开始放暑假,Viggo替他订了机票安排他来。当他在惠灵顿机场看见Henry背着个大背包朝他跑过来时,一下子觉得鼻子酸得不行,眼泪都快下来了,倒把自己吓了一大跳。几个月不见,Henry好象又长高了不少。 拥抱的时候 想要把他抱起来都有点吃力。Viggo不得不在心里承认自己十一岁的儿子是个货真价实的小胖子。他听见Henry趴在他背上说:“老爸,我可想死你了。”於是他一下子就完蛋了,眼泪唏里哗啦地流。真他妈的丢脸。他想,幸亏今天是一个人来的。开回家的时候是晚上。Henry拉着他的裤子站着,已经困得东倒西歪。Viggo觉得再不想办法把他弄上床,自己的裤子就要被拽掉了。他把皮箱放在地上,开始从口袋里掏钥匙。不知道怎么回事门廊里的灯忽然坏了,四周一片黑漆漆的,他摸索了半天才把钥匙j□j去。推开门,还没等他摸到开关,眼前忽然光明大作。Henry和他呆若木鸡地站在门口,发现一大屋子人正一脸坏笑地欣赏他们恶作剧的成果。Bean一家,Sean(Austin)一家,另外三个hobbits,Liv,还有Orli和他的女友。每个人都在。在他们还不及反应的时候,Orli已经第一个扑过来,大叫着:“嘿,Henry,你可比你老爸帅多了。”随即给了Henry一个紧紧的大熊式的拥抱。Viggo觉得Henry真是替自己争气,这种场面竟然一点也没怯场。“天啊,”那小子一下就精神了,兴奋地说,“你是那个精灵。你的弓箭呢?”大家都笑起来,等着看Orli的笑话。但是Orli就象变魔术一样变出一副小小弓箭:“精灵的礼物。”他说。“哇,这可真他妈的酷。”Henry 瞪着圆圆的眼睛,兴奋得脏话脱口而出 。Viggo觉得那一瞬间Orli的表情可真是得意极了。孩子们都喜欢Orli。这一点Viggo早就知道。Peter那两个孩子总是象跟屁虫一样跟着他,还有剧组其它的小演员。他们既喜欢Legolas又喜欢Orli。前者让他们觉得“酷毙了”,他们总是伸着小手羡慕地摸他的金发,或者是他漂亮的弓;后者会把他们扔着玩,让他们在他身上爬上爬下,口袋里装着各式各样好吃的糖果。Henry也很喜欢Orli,有时候Viggo不无嫉妒地觉得Henry喜欢Orli甚至超过喜欢自己。那家伙带Henry出去滑旱冰,玩滑板,打街机,教他射箭。花样多得很,玩什么都是高手,简直让Henry崇拜得眼睛发绿。他又和Henry去游乐场,只要Henry还想坐,就陪他一遍遍地坐过山车和海盗船。过山车他拉Henry坐第一排,海盗船他们坐在船尖上,那东西Viggo勉强奉陪了两次,下来就忍不住觉得恶心。有一阵子他补拍镜头,而Orli恰好不太忙,就常常把Henry带走一整天。每次晚上回来Henry都兴奋地不肯睡,要跟他滔滔不绝地讲Orli是多么“酷到了家!”但是这一天,Viggo回到家,看见Henry居然独自一个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他有点惊讶地问:“Orli怎么没陪你玩?”Henry没精打彩地说:“Orli和他女朋友吵架了,就不肯再跟我玩了。”Viggo好笑地问:“他们吵什么?严重么?”Henry耸耸肩:“不知道。那女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发火了,对Orli嚷嚷,‘天啊,你就不能长大点儿,你简直就跟他一样。’她指着我的鼻子说话,可真把我气坏了。可Orli真是好脾气,还想摸她的脸哄她,但是那女的一下就把Orli的手打开了。接着她又莫名其妙地哭起来了啦,说什么‘我也不想这样,我努力过了,可是我再也受不了了。’Orli好半天没说话,后来才说:‘是他打电话来了吧,他让你回去?’那女的开始好象挺吃惊的样子,然后就又低头哭去了,什么话也不说,哭得我都不耐烦了。Orli又在那儿站了一会儿,才一把拉了我走。我觉得他可能气坏了,手都直哆嗦。我就跟他说:‘别理那女的,她可真坏。’可他什么话都不说,一直把我送到家,才说:‘Henry,对不起,我得自己待会儿。饿的话冰箱里有吃的。’然后他就走了。”“那时候几点?” Viggo问。“一两点吧。我们那时候刚吃了午饭。”Viggo看看表,六点多了。他不是不担心Orli,但是人家两个人的事自己总不能冒冒失失地插手。“别担心,他们会没事的,”他拍拍Henry的脑袋,“你吃过了么?”Henry摇摇头。Viggo进了厨房,开始准备晚饭。饭后父子两人看了一会电视,Henry忽然闷闷地说了句:“Orli那么棒,怎么那女的就会变心?”“谁说她变心了?”Viggo笑了,难得这儿子还为别人的事操心。“Orli说的,他说‘是他打电话了吧,叫你回去?’那女的肯定是看上别人了,呸,那个坏女人!”Henry恶狠狠地说。Viggo轻轻打一下他的胖腿:“Henry,,别瞎说。爱谁不爱谁这事儿,不能拿来判断一个人的好坏。象你妈妈从前爱我,后来不爱,那可不是她坏。只不过我们已经不合适再在一起,有别的人更适合她。”他说话的时候看一眼墙上的表,十点了。他从背后推一推Henry:“上床时间,去洗澡吧!”“可是,爸爸……”Viggo耐心地劝他:“既然Orli象你说的那么棒,就算那女的变了心,他也能找到个更好的姑娘。现在,给我放乖点,把自己弄干净了上床。”Henry想了想说:“好吧。”不大情愿地拖着脚去了浴室。Viggo关掉了电视,周围忽然静下来了。他点了一支烟想,好了,现在你一个人了,你得承认你多少有点担心那个Orli。那小子还喜欢那姑娘,这是明摆着的事儿。可就Henry说的来看,那姑娘八成是爱上别人了。Orli说不定早知道,可还天真地想着挽回。努力了这么久发现还是不行,也真够他受的。他看一眼电话,想着要不要打过去问问,如果他在家应该就没事。然后忽然间他发现话筒已经在自己左手里攥着,另一只手已经开始去按号码。他自嘲地笑了笑:Orli这家伙还真行,让我们父子两个都替他牵肠挂肚。电话在那头空荡荡地响着,一声,又一声,没有人接。Viggo的眉头开始皱起来,然后喀地一下,录音留言跳出来,是Orli本来挺厚可又总让人觉得带着孩子气的声线:“Orli不在家,想留言就说话。”Viggo犹豫了一下,试探地问了句:“Orli?是我Viggo,你在那儿吗?Orli?”没有动静,他等了等,切断了电话。然后他打开记事本,找到了Orli房东的电话。“您今天有没有见过Orli回来?”“那小伙子早上出去就没有回来,不过他女朋友倒是回来过。收拾了行李就走了,我瞧是哭过来着……怎么,您知道出了什么事?”老太太忽然饶有兴趣地八卦起来。“谢谢,”Viggo说,“我也不大清楚。”现在他是真的开始担心了。这时Henry已经洗好了澡,站在浴室门口看他,他走过去摸摸他的脑袋说:“我得出去找Orli, 他到现在还没回家。你敢一个人待着么?”Henry挺勇敢地点点头:“我没事。爸爸,Orli他也没事儿吧?”Viggo笑了:“能有什么事?他肯定是在哪儿喝醉了。男人失恋都是这样。把他找回来,几天别理他也就行了。”但是Orli并没有在哪儿喝醉。起码在他常去的那几家酒吧里Viggo没有找到他。Viggo不知道他能去找谁,因为那些hobbits现在都在北岛拍摄。他甚至给Ian和Bean都打了电话,但是他们全都没有线索。他们还问要不要他们一起去找,但是Viggo谢绝了。他想如果发动这么多人去找Orli,而事后证明根本是他庸人自扰的话,那孩子一定会杀了他。到了凌晨两点的时候,Viggo已经无处可找。他把车停在路边,趴在方向盘上,脑子里乱哄哄的。他甚至开始想Orli是不是追着那姑娘回了英国,但是他马上否决了这个念头,Orli没回过住处,他根本不知道那姑娘已经走了。这时他心里有一种很熟悉的空荡虚飘的感觉,心明明还在胸腔里,却好象是在体外的哪个空间悬着,这么的不能踏实。他拼命回想是什么时候他有过这样的感觉,然后他想起来,那是从前有一次看着Orli走路的背影,后怕地想他差一点就一辈子再也不能走路---就是那一次,那一次他骗Orli去那个骨科诊所。回来的路上,他们还去了那个小湖。
第五章(part2)Viggo一下子坐直,对,那个小湖。他眼前浮现出Orli垂眼望着湖水的脸,黑得不象话的眉毛与睫毛,表情里孩子气的迷茫和悲伤。他挂上档,车子箭一般地冲出去。44号路,向南。在几乎没有车辆的公路上他猛踩油门,时速很快到了120miles, 他觉得车都有点飘了。只希望不要被夜间巡逻的警察发现。他暗自祈祷。四十分钟以后,他把车停在那片树林的边缘。Orli的车就在旁边,没有亮灯。他抄起自己车里的手电,屏住呼吸往他车里照了照。空的。他低低地骂了一句,钻进了树林。Orli用手遮着眼睛,在手电的强光里咒骂:“不管你他妈的是谁,都给我把那该死的手电赶快灭了,我都快要瞎了。”Viggo按灭了手电。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说。不知道为什么腿脚都还在发抖,他想,大概是120Miles对他这个年纪真的是太快了,神经都受不了。“Viggo?”他听见Orli很没把握地说。他深深吸了口气:“还能有谁?……Orli,你是个混蛋!”“对不起,”Orli沮丧的声音传过来,“我没想让你担心,我就是想找个地方自个儿待会儿。”Viggo觉得自己的怒火腾地一下全起来了,原来他还知道自己会担心。他听见自己恶狠狠的声音,自己都有点意外:“你他妈的就想自己待会儿,都几点了你还要待会儿?”“我喝了不少酒,Viggo,”Orli可怜巴巴地说,“我不敢开车,被抓到会坐牢。”Viggo不说话了。过了一会,Orli问:“她走了吧?”Viggo嗯了一声。Orli吸了吸鼻子,也不知道他是冻的,还是哭的:“其实也没什么,也不过就是她喜欢上Atti了。Atti是我在伦敦最好的朋友。他一直都觉得她不错。不过我先认识她,所以她就成了我的女朋友……我来新西兰以后,他们两个就好上了。”Viggo摸着黑朝他走过去,不小心踢到了地上的树根,疼得很,不过他忍着没吭声。他最好的朋友?还真象是电影情节,Orli够可怜的。Viggo发现自己已经不生气了,现在他倒开始替他难受了。“她说我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她等不下去了。可是从前,她老说她就喜欢这些……好吧,不说从前。就说这一个月,我很努力地对她好,她喜欢什么我就干什么,她不喜欢的我就都不干。每天除了排戏就是陪着她,哪怕只有两个小时的空档,累得要命我都赶回去。她看起来也挺高兴的,我还以为什么事都没了,我们还可以跟从前一样。可是今天她跟我说什么?她跟我说她再也受不了了……她再也受不了了,难道我他妈的就那么让人难以忍受?”“你是挺让人难以忍受的,”Viggo毫不客气地说,“如果你再这么没完没了象个弃妇似地唠叨。”“你该死地说什么呢?”Orli呼地一下站起来,酒精还在他血管里发挥作用,他恨不得有个人能让他好好地揍一顿。“我说你本来就是个长不大的家伙,和她吵了架,不知道说清楚,就只知道躲起来,甚至都不敢看着她走。你以为一个女人不爱你了,靠低声下气赔小心就可以让她回来?让我告诉你,你这么干只会让她更看不上你。还有,这一个月你装着什么也不知道,到最后又跳出来揭穿,真是该死地蠢透了,你只不过让她把你那点儿德性看得……”他的话忽然断了,因为Orli已经一拳重重地揍在他脸上。这小子还说打就打,拳头真他妈的硬。Viggo摔下去的时候还在想。然后他听见咚地一下,猛然头昏脑胀,牙齿好象都冒了青烟,原来是头撞上了后面的树。他有一阵爬都爬不起来,闭着眼都觉得天旋地转。然后他发现Orli跪在他身边,惊慌地喊他:“天啊,Viggo! 天啊!”那孩子发抖的手在他头上乱摸,声音都变了。在他还没有急得发疯以前,Viggo摸出了垫在屁股底下的手电,打开它。Orli的脸出现在光线里,Viggo他从没见过他慌成这样, 他一时间竟觉得有点可笑。“镇静点儿,”他说,“拿着手电,看看我的头有没有破。我觉得应该没事儿。”Orli听话地接过去,光束在他手里直抖,他一边检查一边紧张地问:“Viggo,你眼睛花吗?恶心想吐吗?有没有闻见什么奇怪的味道?”Viggo看着他说:“如果你脸上其实没有那两个大黑眼圈就是我眼花了,我还闻见股酒味,要不是你身上的那就是我脑袋摔坏了。还有,你再这么摸我的脸摸个没完我就真要觉得恶心了。”Orli 停下来,松了一口气,象是被他逗得想笑,声音却还抖着:“Viggo,我想你没事。 我以前有三次摔成过脑震荡 , 那时候我可没你这么能说。”“你倒还真是灾星不断。”Viggo 摸着脑袋坐起来,“干嘛总是玩那些危险的?”他想起这小子动不动就去玩那些蹦级,高山滑雪什么的,一定又是在类似的活动里摔的。“我不知道。”Orli犹豫着说,他好象忽然又陷进某种低落的情绪里去了。Viggo替他把手电按灭。“你知道的。”他温和地说,“告诉我,你知道,你总得跟人说说。”“你不会明白的,Viggo,你跟我不一样……”Orli喝多了的时候更象个孩子,什么情绪都写在声音里,他用一种很苦恼的口气说:“你看我成天都象是很高兴,其实我常常都觉得不快活,还完全没有原因……所以我才要疯了一样地玩,总觉得越危险越好,最好是危险到头脑里一片空白,好象只有那种时候,我才觉得我真是在活着。”Viggo叹了一口气。“我明白,Orli,”他说,“我明白。”“你真明白?”Orli有点迟疑地说。“谁都有灰色的情绪,谁都需要释放。”Viggo说,“我不高兴的时候就会躲在暗房里冲照片,或者去画一些乱七八糟的画,画完再统统撕掉。这些都没什么,因为每个人都需要这些调节和释放,但问题是做得过分了就会象上瘾一样。我们得学会控制它们。”“我不行,”Orli很沮丧地说,“我没办法。”“那么下次你这样的时候,就来找我。瞧瞧我有没有办法。”Viggo说。Orli抬头看着他,Viggo很奇怪在这么黑的地方他也能把Orli的眼睛看得清清楚楚,他觉得第一个把眼睛比喻成宝石的人真的是一个天才。Orli的声音里充满了困惑:“你可真把我弄糊涂了,Viggo。你一会儿对我好得象我老爹,一会儿又对我破口大骂,一副很瞧不上我的样子。”Viggo笑不可抑,喝多了的Orli傻乎乎的真是有趣。“那就糊涂着吧,傻小子。”他说,“或者改天你和Henry交流一下,看看他怎么说。”他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走吧,我开车带你回去。明天再来拿你的车。”回去的路上Orli把头靠在窗玻璃上,时而话多,时而话少,想起来一句是一句,前言不搭后语地乱说。Viggo有点好笑地听着,直到他听见Orli含糊不清地说:“他们这么伤害我,Viggo, 这么伤害我……我他妈难受得要命, 可我就是没办法恨他们,我就是没办法。”Viggo心里动了一下,有点心疼。他腾出一只手来安慰地拍拍Orli的腿,那孩子全身都绷着,就象是刚刚受了莫大的伤害。Viggo 在心里叹了口气。“其实我有点担心她。”过了一会Orli又没头没脑地说。“嗯?”“Atti那个人很随便的,说不喜欢就不喜欢……如果她过得不好,我会难过。”Viggo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想了一会儿他说:“我前妻离开我的时候,我对她说:希望她会过得好,否则我会难过。但是她说,不,Viggo,那不再是你的责任。每个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用不着把什么都扛起来,还觉得自己挺伟大,其实有时侯别人根本不需要。”Viggo笑了笑,“你瞧,她一向是这么个一针见血的女人。我当初就喜欢她这一点,可后来就被她伤怕了。”“你觉得她对吗?” Orli含糊地问。“是的,” Viggo说,“听起来有点残酷,不过,其实就是这么回事。”然后他们一路上都没有再说话。Viggo偶然转头看看Orli,见他靠在玻璃上一动不动。他想这孩子是终於累得睡着了。凌晨四点半他把车停在Orli的门口。伸手去推他,“Orli,醒醒,到家了。”然后他才发觉Orli并没在睡,因为他的手被Orli一把抓住。Viggo觉得那手冷得象块冰,偏偏又是一手的汗。“Viggo,我有点害怕。”这一向神气活现的孩子从来没这么缺过底气。Viggo心里怦地一软,软得都有一些发痛,“Orli,”他连声音都不自觉地软下来:“你怕什么?”“我怕再没人爱我。Viggo,就象你说的,我这人这么差劲,以后都不会再有人爱我了。”Viggo现在后悔得要死,他想那时候真不该为了让他发泄故意说那些话。“听着,Orli,我那么说,只是想让你打我一顿出口闷气。你明知道的,我不是真的那个意思。”他伸出另一只手臂把Orli抱住,那是一个父亲式的拥抱,温暖而宽容。“Orli,你一点不差劲,事实上,你的优点多得数不过来。你知道,你年轻,漂亮,非常有天分,你的热情总能轻易感染你身边的人。你工作的时候认真得让人起敬...你还很善良...你有我所知道的最真诚坦率的性格……不错,你现在是失去了一个女朋友,很不幸的,你那些好处恰好不是她想要的…你还觉得你最好的朋友背叛了你,可是那未必是他的原意,他不过和你喜欢了同一个人,而那个人碰巧选了他……而且别忘了,你还有爱你的家人,其他的朋友,就是在这个剧组里你也有很多的朋友,他们个个都喜欢你,连你认识的所有的小孩子都爱你……Orli,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人,你一定要相信,总会有一个合适你的人出现,她会珍惜你身上所有的东西,好的 ,坏的,她会爱你,你也会爱她。然后你们会生活在一起,一起建立家庭,一起养育孩子……当然没有人可以保证你们永远相爱,但是人生就是如此 , 没有人可以 预料或者逃避…我们该做的,是幸福在手里的时候好好地把握它,幸福没来的时候耐心地等它来,幸福走掉的时候 相信还有下一个……无论如何,你的人生还长得很,你会知道我没骗你,Orli。我保证。”他象安慰Henry一样,轻轻抚摸Orli的后背。他知道那孩子在他肩膀上不出声地哭了,眼泪渗进他的衣服里,这么的热。“英俊。”过了一会儿他听见Orli说。“什么?” Viggo 没明白。“我是英俊,不是漂亮。”Orli 挣开他,坐直了说。Viggo 忍不住地大笑:“跟我争这个,我看你是没事了......你想上去吗,还是要到我家的沙发上凑合一下?”Orli绷了绷嘴角,拉开车门:“本来我一点儿不想自个儿待在那个空房子里,不过你都费了这么多口水,我总得做个样子才行。”他奔上台阶,忽然又站住,象想起什么似的跑回来,敲他的玻璃。Viggo把玻璃降下来: “忘了什么了?”他问。Orli摇一摇头,然后他忽然把胳膊伸进来狠狠圈上Viggo的脖子,几乎把他的脑袋拽出车窗去,在他脸上猛亲一口。“晚安,老家伙。”他转身跑掉,一步两个台阶地窜到门前,开门进去。Viggo伸手抹了抹脸,还好,他想,还没醉到把我叫成老Harry。夜里的风真有些冷,不过他觉得心里暖乎乎的,仿佛是塞了一大团棉花。那天晚上的街道,街灯亮得象星星,Viggo在开着窗户的车里一个人笑得象个傻瓜。
第六章(part1)新西兰的这个冬天异乎寻常地冷,连续下了几场大雪。Peter十分兴奋,因为他要拍的雪景这下子前所未有地壮观。直升机在天上拍摄雪山的时候,fellowship却在摄影棚里对付大米制品做的假雪。雪山那幕拍了好几天,然后所有的人都异口同声地说宁可到真的雪地里去。鼓风机和巨大的照明灯泡让大家热得汗流浃背,还非要装作冷得发抖。而那可怕的假雪无孔不入,一天下来,甚至连内衣里都会沾满。耳朵鼻子眼睛更加无法幸免,每个人都双眼发红呼吸困难。而Orli就更倒霉,别人还可以眯起眼睛,可他做为一个踏雪无痕,不畏冰雪的精灵,无论何时都要大睁双眼一副英姿勃发的模样,最后满眼一片白茫茫,动不动就热泪长流。排戏的时候他一向很能吃苦,一声不吭地拍下来,事后才龇牙咧嘴地说自己简直是要瞎了。为了平息民愤,拍完这一幕,Peter补偿似地给了他们一天假期。那一天Orli被Liv拉去当了车夫,因为她实在不习惯新西兰左边开车的交通规则。Viggo也没有待在家里,而是带着Henry去了片场。Henry从小就对刀枪剑戟什么的着迷得很,他想趁机带他参观一下片场的兵器仓库。整个上午他们玩得很高兴,中午吃饭时却开始下雪,然后他们听到一个坏消息:一小队拍外景的职员被暴风雪困在山顶,天气太差,直升飞机没办法飞过去。如果这样拖到晚上,后果不堪设想。最糟的是Peter和制片都去了北岛查看外景地,一时联系不上,片场根本没有人统筹救援的事。Viggo知道当务之急是送一些应急物品上山,做好在山上过夜的准备。好在片场里有一个现成的当地向导,仓库里又有各种需要的物资,他考虑了一下,很自然地站出来,组织了一支援助小队。匆忙出发前,他拜托别人暂时帮忙看一下Henry,又给Orli留了一个简短的留言,告诉他回来后把Henry接到他那里去。山上的风雪比想象中大,他们用了四个小时才爬上峰顶,几乎精疲力竭。但是时间紧迫,根本不可能休息,他们必须赶在日落之前搭起帐篷,否则一到夜里,如果再没有什么容身之处,恐怕所有的人都要冻死在山上。往地上钉桩子的时候,一个手僵了的家伙差一点把Viggo扶桩的手砸扁,尽管躲得快,Viggo的手边上还是挨了不轻的一下,疼得他眼冒金星。那个人吓得丢下锤子来看,Viggo却只告诉他没事,他们没时间管这点小伤。终于到一切安置妥当,每个人都领到食品睡袋安全地躲进了帐篷。Viggo才彻底放松下来,他累得什么都吃不下,钻进睡袋,一动也不想再动。夜里非常之冷,Viggo被砸伤的手开始一豁一豁地疼,疼得他心慌,一夜几乎没有睡着。手机当然没有信号,没办法与山下联络。夜这么长,好象永远也过不去似的,他倾听着帐篷外呼啸不息的风雪,仿佛自己已经坠落在另一个世界,回去已是极渺茫遥远的事。忽然间他开始思念Orli和Henry,没有他们两个,他觉得孤单。他们的运气还不算太坏,风雪在半夜的时候停下来。第二天中午,及时赶回来的Peter联络了直升飞机接他们回去。Peter和他激动地握手,几乎让他叫出声来。然后直升机剧烈的颠簸让他觉得头痛恶心,太阳穴和他的手以同样的频率跳跳地疼,好象皮肤底下埋了若干小锤子,起起落落疯狂地砸他。他觉得自己很多年没有这么糟过了。飞机一落地,就见Orli带着Henry迎上来,看看他,皱着眉问:“你没事吧,你看起来可真是糟透了。”Viggo摇摇头,一言不发地钻进他的车里,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事就只是快点回家好好睡上一觉。但是汽油味让他更加恶心,一路上他一句话也不敢说,拼命把恶心的感觉压下去,他觉得自己只要一开口就真的要吐了。终于坚持着走进家门,他立刻直奔厕所,趴在洗脸池边努力吐了十几分钟。胃都是空的,他没什么可吐,最后连胆汁都吐出来,满嘴发苦,才摇摇晃晃地出来。Orli一直在门口等他,这时伸手扶住他。“你病了,Viggo, 你得…去看医生。”尽管难受得要命,Viggo还是听出来Orli有点急了。这孩子一急起来,就有点很不明显的结巴。他打起精神安慰他说:“我没事,昨晚上没睡好,又有点晕机。让我睡一觉就好。”“你确定?” Orli不放心地追问。Viggo点点头,“我保证。”他说。这时他头痛得满眼都是眼泪,简直看不清眼前的路,索性闭上眼,让Orli拉着他走到卧室。他感觉到Orli剥下了他的外套,安排他躺好,又笨拙而小心地替他掖了掖被子。忽然间他觉得好笑起来了:这孩子打哪儿学来的照顾人呢?还挺象那么回事的。但是下一刻他忍不住叫了一声,因为Orli碰到了他那只伤手。Orli小心地把他那只手捧起来,看清了他肿得老高的青紫手面,吸了口气,咕哝了一句什么。他离开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有一个冰凉的东西贴上Viggo的手,那种火辣辣的胀痛立刻减轻了。Viggo满意地叹了口气,动了动身体,找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很快陷入了梦乡。四个小时后,Viggo醒过来,睁开眼睛,就看见了床边的Orli。房间里光线昏暗,Orli的眉眼在这样的光线里醒目异常,好象只消看一下就能深深烙进眼睛里,然后再怎么闭眼都不肯消散。“你要再不醒我就要叫救护车了。”他象是大大松了一口气地说。Viggo 忍不住笑了:“我没事了。”他没骗人,这一觉真的很管用,头已经不怎么疼,恶心也好了,甚至连手疼也轻了很多。Orli从床边站起来,Viggo觉得有什么凉东西离开了自己的手,是Orli手里拿的冰袋。他看着Orli站在那儿猛甩胳膊,又伸了个懒腰,好象是半天没活动的样子,忽然想:难道几个小时他就帮他用冰袋敷手,没有离开?这想法让他太过吃惊,觉得隐隐不安的尴尬,不敢深究似的,又似乎不问清楚就不能甘心,正混乱着,听见Orli问他:开灯行么?“没问题。”他说。灯一下子亮起来了,他有点不适应地眯起眼。Orli凑过来仔细地打量他,“看起来倒是比那会儿强多了。”他有点不确定地说。然后他忽然伸手扶住Viggo的后脑,把自己的额头紧紧贴在Viggo的额头上,过了一阵,他抬起脑袋,很认真地说:“很好, 没有发烧。”他那种煞有介事的严肃样子让Viggo忍不住笑起来。笑出来的时候他才觉得怀念,似乎有一些连自己都已经忘记的可贵东西就在这时候失而复得。很多很多年来,再没人这样看他是不是发烧,以那么亲呢而可爱的,对待一个孩子的方式。他好象忽然又回到了极小的时候,知道自己正被人周全地爱和照顾着,除了裹紧被子流着口水睡觉,什么事都不必担心。一种无比接近幸福的感觉让他的老心怦怦直跳。那天晚上他吃到了Orli做的饭,出乎意料的,那孩子的手艺还不错。Orli对他和Henry的惊讶不以为然地耸耸肩:“我十六岁就自个儿到伦敦了,如果自己不会做饭早就饿死了。”然后他转头敲敲Henry的盘子:“慢点儿吃,小子,别噎着。下次吃不下你老爸做的猪食就去找我,我会的花样还多着呢。”Henry嘴里塞满了食物地抬起头来,以热切崇拜的眼光望着Orli。Viggo知道这下子在Henry 的心中Orli可真是无所不能了。九点钟左右Orli离开,Viggo送他到门口。本来伸了右手拉门,一使劲又疼得慌,忙换了左手。Orli在他身后看见,忽然阴阴地问:“到底是哪个笨蛋砸了你的手?”Viggo愣了一下才笑:“干什么,要帮我报仇?”Orli低头哼了一声:“不说就算了。”他手插在裤袋里走出去,头也不回,却还没忘了伸脚替Viggo带上门。Viggo在门后站了一会儿,自己轻轻笑了。
第六章(part2)冬天快结束的时候,Henry必须得走了。那孩子提前两个星期就开始念叨,一想起要走就什么玩心都冷下来,一个人坐在那里闷闷不乐。Orli想尽了办法逗他高兴,结果适得其反,竟然在走的前一天把他招哭了。“我舍不得你,回去就没人陪我玩了。”他委屈得不行地说。“得了吧,小伙子,我敢打赌你开学一个星期就会把我全忘到脑后了。”“我才不会,”Henry急急争辩,“你明知道的,我认识的人里没人能象你这么酷。”Orli这回有点得意地笑了,拍拍 Henry的脑袋:“听着,要想跟我一样酷的话,就不能这么随便乱哭。女孩子才动不动就哭呢,咱们男的可不能这样。来,帮你收拾箱子去。”Viggo看着Henry小跟班似地乖乖跟着Orli进屋去,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很不是味儿地想:为什么那小家伙就没说过一句舍不得他这个老爸?这时屋里传来Orli的声音:“Henry,这么放可不成。装箱子也很有学问的,受过训练的特工能在一个同样大的箱子里放下普通人能放的三倍的东西。”Henry很感兴趣地问:“真的?那你行么,Orli?”他行才怪,不就是能说。Viggo在心里替他回答。果然他听见Orli懒洋洋的声音:“那当然…照我说的做。把那个竖着放,对对,等会儿,先别放那个,先放那些书……对,自己要多想想…你看下一样该放什么 …”可怜的Henry就这么被人支使着乖乖地自己装了箱,平生头一回,还傻乎乎地干得万分起劲儿。上飞机前,Henry表现得十分镇定,甚至还和Viggo讲那些昨晚从Orli那儿听来的笑话,自己笑得前仰后合。险些露怯的倒是Viggo。他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里看着儿子小小身影走进安检口,一路上头都没回,心口就猛地一酸,眼睛也热烘烘得快要绷不住----那是他的儿子,他从一个巴掌大的小东西养到今天这么大的儿子。他这么地不放心他,怕他生病,怕他受伤,怕他不快活,怕他受人欺负,怕他照顾不好自己,怕他交不到朋友,又怕他交上坏朋友……恨不得让他永远待在身边,事事周全地看顾他,恨不得能给的都给他,不知道要怎样对他好……但是他还没长大呢,已经学会了毫不留恋地离开自己,就象今天这么离开,连个头也不回。孩子们从来都是这样,总要迫不及待地离开父母。心太小,只装得下外头的世界,父母只好扫到角落里去。Viggo回到家的时候心情低落,一个人坐在地上抽烟。平时他不怎么有瘾,这一次却抽了半包。然后他进了暗房,开始埋头冲洗照片。把他从暗房里叫出来的是锲而不止的电话铃声。不知道是谁,总不肯留言,就这么一遍一遍地打。最后Viggo终於忍无可忍地冲出来,拿下话筒,压着怒气说:“喂?”“老家伙,是我,火气挺大的嘛。”Orli在那头吊儿郎当地说,忽然又嘿嘿笑了两声:“是不是正蒙头大哭呢,被我打断了?”“说什么呢?”Viggo被他搅得哭笑不得。“Henry表现得不错吧,我昨天告诉他,所谓酷,就是不能让人家轻易知道你在想什么。第一步就是不管多舍不得他老爸,也得装得满不在乎。”Viggo忽然觉得自己整整一下午都是个十足的傻瓜。Orli还在那儿自顾自地说着:“怎么不说话?…让我猜猜…Viggo,你肯定又瞎想了。说不定还想到Henry长大以后就不再甩你什么的,一个人正难受吧。”猜得还真准!等等,说不定他这么教唆Henry的时候就想到自己的反应了,早就等着看他的笑话。这小子太明白他了,再怎么否认也只能招他笑话。Viggo无可奈何地笑了:“Orli,算你行。”一下子,Orli毫无保留地大笑起来,Viggo觉得他那张阳光灿烂的笑脸简直就在穿过电话线兜头扑过来。夜里Viggo接到Henry的电话:“已经到洛杉矶了,老爸,对,很顺利。啊,对了,刚才他们在海关验行李的时候把你给我的礼物翻出来了,可真他妈的棒。”Viggo愣了一下,“什么?”“就是你放在我箱子里的那套兵器模型,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放的我都不知道?”Viggo在心里骂了一声,他终于想起来自己答应过要给Henry买一套那种非常精致的东方古代兵器模型,后来就彻底忘了。一定是Orli,是Orli帮Henry收拾行李的时候偷偷放进去的,还让Henry以为是他送的。他干笑了两声,说:“你喜欢就好。”“开玩笑,我都要喜欢疯了。”Henry兴奋地笑着,“同学们都会羡慕死的。”然后他开始滔滔不绝地跟他说,这把刀上的花纹是多么精致,那只枪的三个枪头上还带着倒钩……挂上电话的时候Viggo想,明天碰见Orli好歹得谢他一句。虽然他一定会一脸不耐烦,偏头眯眼看着自己,满脸都写着:“怎么这么罗唆,老头儿?”但是第二天出的那起事故让他把道谢的事全都忘了。那一天他们出外景,拍的是一幕和半兽人激战的戏。拍摄分成两组进行,Viggo和几个半兽人一组,Orli要和John同骑一匹马,是另一组。两组的拍摄地点相距并不远,都在同一片山坡上。剧组其它人做准备工作的工作的时候,Orli已经坐在马上等。他看见十来米外Viggo正挥舞着大剑认真地做热身运动,就捣乱似地冲他喊:“Viggo,待会儿卖力一点,小心被人打得满地找牙!”Viggo听见了,但不去理他。他可不象那小子是个天生的演员,不管前一刻正在干什么,喊声开机就能立刻入戏。他得在开机前至少十五分钟酝酿一下情绪。Orli也不生气,笑嘻嘻地看了Viggo一会儿,然后马带着他小步腾挪,缓缓转了个方向,用屁股对着Viggo。Orli大笑起来,在马背上伏下去,拍拍它的脖子说:“怎么了?那家伙那不怎么样的几手,你也看不下去了?”二十分钟后,两组差不多同时开拍。Viggo工作起来认真得可怕,几乎可以达到对其它一切不闻不问的地步。就象这会儿,他眼里只剩下那几个正朝他冲过来的半兽人,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如何把动作做得逼真而又不能真的伤到他们。上一次在打斗中他不小心把一个演员的门牙打掉,心里内疚了很多天,发誓决不让这样的事再次发生。拍摄进行得还算顺利,他有好几个动作一拍成功,其它的也几乎都控制在三遍之内。他越来越进入角色,简直都已经忘记自己是在哪里,以至动作导演忽然喊停的时候他几乎收不住步子,差一点撞到对手的兵器上去。“怎么了?”他有点恼火地抬头问。导演正从他身边经过在朝哪儿赶,有点惊讶地说:“你一点没听见?那边出事了,我们得去看看。”Viggo站在那儿想了一秒才明白,现实世界的声音慢慢地回到他耳边。他转过身,看见那一组已经停拍了,一群人围成一团,隐约听见Peter在问:“Orli,你怎么样?”有那么一会儿,Viggo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停了,脚像是死死钉在地上,动都不能动。等他发现自己终於又能动的时候,他一下扔了手里的剑,朝那边冲过去。人群包围的是躺在地上的Orli。Viggo先从人缝里看见他那两条长腿,一条腿膝盖竖着,另一条直着…然后他看见他绿色的衣服,衣服里的身体没有一点动弹的迹象…最后他看见了Orli的一只手,一动不动地搁在草地上…阳光那么明亮,但是那只手放在那儿,手心向上,手指微微蜷着…没有一丝生气。这时Viggo的耳朵里渐渐有一种尖利无比的声音响起来,这声音一点点驱逐了他头脑里所有的东西,甚至几乎关闭了他对外界的一切感应,他觉得自己好象是在一瞬间瞎了,又或者是天突然黑下来了,他机械地从人群里穿过去,走到Orli身边。他一下子蹲下来,他觉得那更象是一种无法支撑的崩溃而不是他自主的行为。“嘿,老家伙,我没事。”他听见一个有点虚弱但是很熟悉的声音。他迟钝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在乱七八糟的淡金色头发底下,一双眼睛正望着他。漂亮而锐利的深色眼睛,即使戴了蓝色隐形依然不能完全遮掩本来的颜色。是Orli的眼睛,他还活着,他说他没事。Viggo觉得喉咙里哽了一个什么东西,疼得他简直不能说话。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把那硬块生生咽下去,觉得一路上咽喉都要被划破了。他问:“真的没事?”他的手一直在抖。他看见Orli脸色刷白,皱着眉毛,额头上都是汗,口气却还是一派轻松:“应该就是断了根肋骨,以前我也断过几根,没事,不动就不怎么疼。”但是Viggo觉得心痛,这样的痛法让他害怕,好象是从心脏那里射出无数根细线,罗网一般的全身都是,而每一根都死死地勒紧了在痛,他连牙齿都要痛得松了,手指尖针扎一样。“你的背怎么样?”好半天他才说。“应该没事,从马上摔下来其实不怎么厉害,都是John那个大块头砸在我身上才会… …”Viggo终於注意到他说话的时候眉头就皱得紧些。断了肋骨,呼吸重一点儿都会疼得要命,但这孩子还说个没完来宽他的心。他心里有哪个角落要命地酸了一下,一直酸上了头,一瞬间眼泪都要掉下来了。“闭嘴!”他说,“我知道了。”Orli冲他笑:“最后一句,”他说,“帮个忙,我脸上的头发……挺痒痒。”Viggo替他把脸上沾着的头发拨开,顺便替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把动作放得非常轻,好象Orli是伤在脸上似的,他一点也不敢碰痛了他。担架来了,Viggo看着人们把Orli抬下山坡,送上山下停着的救护车。他一直跟到救护车边上,然后门关起来,笛声响起,一路很紧迫地远了。Viggo一个人站在那儿,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最激烈的战斗,他觉得身心俱疲,四肢虚脱,脑海里一片空空荡荡。三天以后,那个金刚不坏的Orli又回到剧组来了。当时正坐在地上休息的Viggo看见一双精巧的靴子站在自己眼前,一抬头,发现Orli穿着Legolas的行头笑嘻嘻地盯着自己,他足足有一分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你别这副傻样逗我,”Orli忍俊不禁地说,“我这会儿可不敢使劲大笑。”“你不是还应该在医院躺着?”Viggo终於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医生说已经没事了,我天生奇才,骨头接合得快。”“但是……”“别罗嗦了,Peter已经调整了拍摄计划,这几天不会有什么动作戏。再说,医院那种地方真不是人呆的。天天有哼哼唧唧的病人进来,好好的人也要住毁了。”Viggo一时觉得有很多话堵在胸口,想一想,又没有哪句是真正管用的。他站起来,长长出了口气,拍拍Orli的肩头,好象要把所有的不放心都在这一拍里拍掉:“好吧,自己小心点。”这小子出一回事,他就吓得丢了半条命。同样的事再出一回,他可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Orli笑嘻嘻地把他的手拨开:“还是小心你自己吧,老家伙。”然后很不幸的,他的话一语成谶。
第六章(part3)Viggo在三天后就弄断了自己的脚趾头。那场戏是Aragorn, Legolas和Gimli追踪被抓走的Hobbits,误以为他们已被半兽人杀掉。Aragorn满腔悲愤地踢飞地上的一只头盔,然后就一脸痛苦跪倒在地,郁声长叫。这一幕一次通过,Peter 对Viggo的表现满意极了。但是喊停后Viggo仍是迟迟不肯站起来,离他很近的Orli第一个觉得不对:“怎么了?”他走近了一步问。Viggo变跪为坐,伸手去够自己的靴子。“我想我的脚趾头断了。”他疼得直吸气,尽量平静地说。“该死,怎么搞的?”Orli咒骂了一句,回头朝Peter喊:“他的脚趾头可能断了。”然后他命令Viggo:“待着别动,不能这么硬脱。”他蹲在Viggo身边,刷地一下从腰里拔出Legolas精致的刀子, 开始帮他割开靴子。Viggo双手向后撑在地上,看着Orli认真地忙碌。“服装组会杀了你的,”他好笑地说,“你随随便便就毁了Aragorn唯一的一双鞋。”Orli没好气地说:“随他们的便。”他说话的时候没有抬头,淡金色的长发被风吹得飘动起来,额头微微反射着阳光。蹙着的眉头,睫毛的阴影,象极了传说中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忽然间Viggo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幻觉,仿佛他们真是在远古以前,一段业已堙灭的历史里面,四面是荒原与衰草,掠耳而过的瑟瑟凄风。在又一场激战过后,精灵与人类不发一语地互裹伤口,一同面对无法预知的迷茫前路。他心里慢慢升起一种深沉的悲凉与满足的感动,仿佛一切成败胜负都遥远得不再重要,重要的只是这一刻,他们是生死与共相濡以沫的战友和知己,兄弟与亲人……穷途末路也好,或者当无比的荣耀在头上高悬,他都希望有这个人在身边,不然就死都不能安心,不然就一切都不能圆满。他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心境里,忽然想要伸手,去摸一下对方的头发。然后他猛地震动了一下,甩了甩头,觉得自己一定是太累才会出现这样的幻觉。Orli停下手,抬头问他:“弄疼你了?”“不不,没事。”Viggo连忙说 。很多年以后,当他偶然回想从前的那一幕,他记得那是二OOO年新西兰的初春,温暖顺滑的风里还裹着冰凉的芯子,空气中有一种干燥而清爽的草木气息。那个在传奇里与国王一起战斗过的精灵,那个在现实中透明而纯澈的水晶一般的灵魂,那个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深爱而当时却仍不自知的人,就半跪在他身边,皱着眉替他割开靴子,有点没好气地为他的伤担着心。那个他愿意付出所有一切去重温的短短一刻,再也无法回来。再也无法回来。
第七章(part1)新西兰的夏天终於来临的时候,那群hobbits和Orli比所有的人都要兴奋。他们总是拉帮结伙地一起到海边冲浪,每个人都晒得精黑。每次出镜前,Orli的化妆师都不得不给他上厚厚一层粉,他苦着脸说简直就象戴了一个白垩面具。Viggo从来没有跟他们一起去。他觉得冲浪对自己这个年纪来说实在是太有挑战性了一点,他没有勇气和兴趣去做一个四十二岁的初学者,拼了老命要在一块小板子上站稳,然后灌一肚子的海水,四肢散架一般地回家。周末的时候,他宁可一个人开车出去钓钓鱼,或者和Bean找个清静的酒吧坐坐聊聊。面对Orli 死缠滥打的游说他很轻松地做到了无动于衷。但是他实在不该低估了Orli那家伙的能力,那小子早就把他算计进去了,早在数月以前。等到他终于明白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无处可逃。一月十二号那天晚上,Orli打进电话来,开门见山地说:“明天是我生日。Viggo,你不会忘了答应过什么吧?”Viggo一下子噎住。他几乎已经完全忘了,他曾经被那小子哄骗得答应要在他生日那天跟他去玩。现在他百分之百地肯定他要让他去玩什么。“Viggo?”Orli笑着催他回答。Viggo叹了口气。“行了,不用再说了。不过,我没有冲浪板,也没有救生衣。”那小子在那头笑得不行,听动静象是抱着电话在床上打了个滚。“算你聪明,老家伙。那些东西你不用担心,包在我身上。明天我们坐Elijia的车去,早上十点来接你。”Viggo无话可说地挂上了电话,一夜噩梦不断,然后到了第二天他的噩梦终於成真。下午一点,在和那块小板子搏斗了几个小时以后,Viggo仍然完全没有领略到那种激风波浪的快感,肚子里灌了海水,沮丧,以及挫折。这时Orli和Elijia一左一右从他身边过去,潇洒地冲上一排巨浪,他们在到达浪尖的时候兴奋地大喊,而Viggo则再一次笨拙地从板子上掉下去,那给别人带来巨大快乐的浪头带给他的是又一个灭顶之灾。一种忽如其来的烦躁让他觉得如此难受,他抱着板子看见Orli和那几个hobbits在水中打闹,玩疯了一般地大笑。从没有哪一刻他这么明显地意识到自己和他们的差距。他们还那么年轻,而自己,却已经老得玩不动了。然后他看见Orli丢下那几个人向他游来,那孩子一手拉着板子,另一条瘦而结实的胳膊飞快地划水,整个人灵活得象一条矫健的鱼。“怎么样,老家伙?”他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停下来,甩甩头上的水。Viggo向他苦笑:“你都瞧见了。”“第一次都是这样的,我看你就快差不多了……瞧,浪又来了。”他翻身爬上板子, 招呼Viggo: “上板子啊,Viggo,咱们一块儿上,这次肯定行。”他栗色的眼睛那么有生气,熠熠放光地看着他,让Viggo觉得没办法拒绝。他深吸了一口气,“好吧。”他说。这一次他终於顺利地冲上了浪峰,那种霎时腾空的快感让他觉得心中无比舒畅,他听见Orli在他耳边大声叫唤,差一点就要跟着他一起大喊起来。这时他们跃过了浪峰,开始下降,那种急速失重的感觉是一种带着恐惧和痛苦的巨大兴奋。他觉得所有的血一下子都冲到手脚上去,心脏在徒劳地通通跳,然后忽然间,他觉得控制不住那板子了,就在几乎要到达谷底的时候,可恶的浪头把冲浪板从他脚下抓走,然后又恶作剧般地捞回来,啪地一下,狠狠砸在他左脸上。……回去的路上,Viggo半边脸已经肿了起来。Hobbits们还在说笑,Orli坐在他身边,时不时看一看他的脸,想说话又不知说什么的样子。Viggo沉默地坐着,觉得自己简直要累垮了,那是一种从心里泛起来的无能为力的感觉。他已经尽力了,然而限制他的是他无法改变的东西。如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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