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小散仙第10卷阅读 第一~~到第十六 卷)的给我企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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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小散仙17专题逍遥小散仙17相关贴子 当年就追两部书,新宋和逍遥,感觉迷男的文笔相比阿越还稍胜一筹。逍遥这个多年的老太监也续上了根逍遥小散仙……第三部首先申明,楼主是不会放资源的,所以留邮箱的童鞋可以免了打字了。 时隔8年,,终于把迷男盼出宫了,总算也了结了一个心结,至少我们对完本也有个盼头如题,求10卷后的资源 这么好的书怎么就tj了呢纯洁的小白刚接触这本书,感觉跟刚看妖刀一样入戏,可惜我只看到10集,不知道现在写到多少集了,网上找的都是广告。小玄子用令拘来罪妖很带感啊。我就看到第十本最后作者后话,迷男说和罗大讨论六万八千字能不能出版的事宜那里,然后就没有了,也在《逍遥小散仙》的世界中,最重大的一件事莫过于即将发生(或正在发生)的第三次天地大劫。我们先我看不到作者最后附录女主的图片,有谁能看到吗逍遥小散仙很精彩,如果江山是武侠类的顶峰的话,小散仙可以算玄幻类的顶峰了吧?可惜到目前篇幅太短了,一天时间就看完了。 不过比起我们苦苦等待的电子书http://pan.baidu.com/s/1sjyQFKT 第1~6集封面,分别是水若(三师姐)、飞萝(师姑)、崔彩婷(师父)、婀妍、夏小婉(四师姐)、李梦棠(二师请问有想去看梦龙上海演唱会的吗,可以一起约,要知道林肯公园的演唱会已经听不到了,酷玩乐队好像诚信交易 诚信交易 嘻嘻 支持长期交易 不做缺德事 所以欢迎小仙女们,小帅哥们加我哦小说家、游戏设计师、漫画原作者佐藤大辅在3月22日去世,享年52岁。 佐藤大辅的去世固然令人遗憾,却18高铁 有一起的吗 或者17学姐学哥有吗船长3宝,小莫2宝,双宝石,4个2030,多满破礼装,活动差鬼岛,妹子多,明价1600可刀,第一次来不懂价,北语17秋的同学 有没完成作业的同学吗 可以私聊我-基本思想:延迟渲染+光线追踪,对于SSRT没有击中的点,遍历一个额外的BVH结构来进行光线追踪 -Ray bundle t 诚信交易 诚信交易 嘻嘻 支持长期交易 不做缺德事 所以欢迎小仙女们,小帅哥们加我哦长春工业大学的老伙伴们,学妹在此寻找好玩的组织收留收这些其他折射版本有的私聊,(QQ)吉林建筑大学的学长学姐们,有没有好玩的活动,可以带上我呀17的特密标价888了 而我的 你们猜猜17年12月6号 白色 手动锋享 换个差不多自动挡的配置高可以添钱 市区9.5湖南 17 158 是的没错我特别矮 可奔现 主要要聊得来吧 祝我生日快乐???(????)???有17电商本科的学弟学妹吗?学长我有事找你,出来冒个泡,急急。 直播17张痴 目标四号位生命或者抵抗薙魂 早上五点多,父亲突发脑干出血,大概8~9毫升,目前还处于昏迷状态,求上苍保佑,父亲快点好起来。儿 “今年是我无偿献血的第十七个年头了,献血已经成为我多年的习惯,对我来说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但为啥玩NBA2k17/18闪退????r收17紫金,带比例来 玩个MC模式,从后场运球到前场,稍微一加速有身体接触,就被判犯规。一场比赛4个失误得他妈有三个是提花56000 全套都在 17年6月购买 7月1日开始佩戴 日差+1.2 表带自然佩戴有划痕 无进水 摔 有意者联系 壹萬贰 我爱你17年最后一帖了吧17号体力是无限的,体力大,也就是持续修行时间可以很长 17年了,他为了保护家人没修炼过不可能的事 荣耀V10为什么闪退啊!!!!16能玩,17/18等了这么久竟然闪退本人广东人,从事房地产工作, 鸡年新年父亲从广东老家直飞北京见我母子团圆?过年 游程17年1月22日-1波普还真是投4/17辽宁现代服务职业技术学院的老伙伴们,学妹在此寻找好玩的组织收留之前听双版本千年缘以及后来的命起涟漪和情蛊我就好想听听然姐唱剑客不能说和镜中人,不知道然姐咽最难得10年我也只错了7个,真是要命17/12/19 消化系统第四讲 肠梗阻+肠套叠+阑尾炎 学习直播课 继续加油 日,工业设计主任王治雄邀请15级学长在102教室为17级工设班学生开展学长讲堂。 学长讲堂 ——首页上一页12345下一页尾页逍遥小散仙17相关最新回复贴子热门贴子贴吧热议榜1103.76万287.21万384.02万483.28万582.52万682.47万782.45万882.44万982.41万1082.41万专题推荐最新专题贴吧推荐逍遥小散仙17专题频道,为您提供优质的逍遥小散仙17帖子,在这里您可以找到关于逍遥小散仙17非常实用的相关信息及问题,您还可以在逍遥小散仙17专题频道进行讨论及网友间的互动。《逍遥小散仙》第十一集
巨竹之战 第十回 三首邪姬
  “哇!好恐怖!楚纯姐好厉害!她手里的法宝便是天外雪魄绫么?”
  彩缤纷拍手欢呼。
  婀妍轻吸了口气:“果然威力惊人,不枉她在虚照境辛苦了这么久。”
  “此物是她自己炼造的?”
  云谷子微微动容。
  婀妍点头,道:“那绫原是她的兵器,乃雪鳞鲛绡与冰蚕丝织就,其上更蓄有从天外海各处绝峰深川采集的万年雪魄,本就是非凡之物。后来她又在虚照境找到一种别处没有的奇异冰髓,不单入火不化,所蕴灵力竟与她修习的功法无比般配,心生灵感异想天开,遂将兵器炼做了法宝。”
  云谷子叹道:“雪羽仙才学艳绝,当年如非突然出走,今时或已是辟邪宫之主。想不到她女儿竟亦如此了得,小小年纪便能炼造出这等集神兵上宝为一体的妙器。”
  “我师尊也赞她是可造之材。”
  婀妍道。
  众人皆知婀妍师尊凌霄士乃妖界的一代宗师,才学卓绝,精通三岛十洲百家术数,圣尊级的高人。得其一赞,殊是不易。
  “咦,那是什么?”
  彩缤纷忽指着星天井栏鉴投射的影像,昏黑的天空中出现了一个抢眼的白影,正急速地飞扑向楚纯所在的冲霄飞舟。
  婀妍调校机关,迅将视角拉近,神情骤然凝重。
  “是头……白色的大老虎耶,上面好像有人?”
  彩缤纷睁大眼睛。
  婀妍轻轻吸了口气,以不太确定的口吻道:“狄三首?”
  “金睛卧雪兽。”
  夜影沉声道:“没错,是三首邪姬。”
  没脸见人的彻底兵解大大震撼了其余六煞,虽皆惊怒无比,却一时不敢贸然再攻。
  楚纯也不着急,心知这边拖得越久,程石亦与步盗翼那边能做的事情就越多。
  六煞已将身上的诡奇寒力完全逼净,再度围住这个看似柔弱的少女,他们小心翼翼地慢慢迫近,有如恶狼环伺。
  楚纯静静伫立,只垂目望着自己手中的剑。
  忽然间,她似感兆到了什么,猛然抬头。
  但见白影一闪,有个庞然大物已从空中飞扑而下,轻轻巧巧地落在她前方丈余之处,但是运载数百兵将而稳似平地的冲霄飞舟却整艘船身猛然一沉。
  楚纯定睛瞧去,眼前赫是头巨如犀象的大虎,通体雪白,四肢如柱,双目中的睛瞳竟然是灿澄澄的金色。再往上看,虎背跨坐个绝色女子,但见眉黛眸亮,鼻挺唇俏,脸庞略为削瘦,轮廓宛若刀斧凿出,无处不是棱角分明。
  她头戴骷髅银盔,身披龙麟锁甲,单手提着一柄与她那倩俏身材全然不匹配的宣花巨斧,另一手持兽面牙脚盾,背后交叉负着两把利刃弯钩,腰间还缠挂着一对镂刻符文的流星飞锤,神采扬越威武极绝。
  楚纯在看见她的那一瞬,心脏便急速地剧跳起来,便是调息凝气亦无以抑制。
  相对于白虎,这女子的身躯委实显得有些倩俏娇小,然而她却完全盖住了白虎的威煞,惊人地迸发着如山压力及犀利得有如她手中巨斧的杀气。
  “狄三首?”
  楚纯异样艰难地吐出三字。
  三首邪姬点了下头,神冷气傲地问:“你叫什么?”
  “楚纯。”
  楚纯应,惊讶地发现她的容貌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变换,虽俱艳丽,但确确实实与原先明显不同。
  三首邪姬歪头想了会,咕哝道:“没听说过。”
  楚纯不再言语,蓦尔惊觉自己正在往手中的千山雪拚命贯注真气。
  “废物!七个男人竟收拾不了一个小姑娘。”
  三首邪姬朝六煞轻啐,望向甲板上的碎冰残骸,声音突然变成了另一样:“居然还搭上了一个,你们不如去买块豆腐撞死吧!”
  天残地缺嗫嗫争辩:“这贱人修习的似是辟邪宫一脉的功法,恰巧克制我等,又有极厉害的法宝……”
  “闭嘴!”
  三首邪姬喝。
  六煞立时噤若寒蝉。
  “辟邪宫又如何?待我哪日闲下来了,就上门去把他们一股脑挑了!”
  三首邪姬轻描淡写道。
  六煞没谁接口,似是连气都不敢大喘。
  “嗯,剑不错……那条带子也可以。”
  三首邪姬瞧着楚纯,声音面容又已变换,不但眉目非同,神采也各异,时娇妍,时妩媚,时妖娆,诡异之极。
  楚纯眼观鼻,鼻观心,极力抑制周身的战栗及立即出手的冲动。
  “不过,你以为你能接我几招?”
  三首邪姬笑道,眼中满是毫不掩饰的轻屑。
  因有楚纯缠住七残邪煞,程石亦及步盗翼如入无人之境,率领石狮仙兵再又连毁数船雷霆怒鼓。
  两人杀至另一艘冲霄飞舟,心头蓦然莫明凛悸,就在此刻,猛闻一声沉闷鼓声,冲在最前方的一只石狮仙兵骤时形廓模糊,尚未瞧清,倏见石狮解成了齑粉,给空中的大风一刮,化做纷纷扬扬的灰白尘土,眨眼消散得无影无踪。
  两人大惊,齐刹脚步朝前望去,只见两排雷霆怒鼓前立着个高大身影,肩、胯、肘、膝等处裹着尖刺铠甲,赤着两只如扇大手,巨首上的一对细小环眼正怒目而视。
  在他身前摆放着只比其他雷霆怒鼓大了近倍的巨鼓,鼓皮漆黑,鼓身雕刻着兽面与雷纹,鼓沿镶嵌一圈形色各异的奇石。
  “雷尉!”
  步盗翼吸了口凉气。
  “既知吾是何人,还敢前来受死!”
  雷尉怒喝,巨掌骤往鼓面上一拍,又有一只石狮给闷雷似的鼓声震做齑粉。
  程石亦大怒,疾提真气,提起狼牙棒朝前掩去。
  “将军小心!”
  步盗翼急呼,挥戟击倒数名从旁侧扑至的邪甲士兵。
  雷尉环眼一眯,高举巨掌再次重重拍下,发出“砰”的闷响。
  侧后的步盗翼也没觉得声音有多响,然而首当其冲的程石亦却感一个霹雳在印堂炸开,身子竟似给一根看不见撞城槌猛然撞着,饶他功力了得,未给击飞,但奔雷般的攻势也戛然而止,凝固般定在雷尉近三丈处。
  “不错!”
  雷尉冷哼一声,另一掌也拍砸在鼓面上。
  程石亦只感脑海一空,五脏六俯俱似颠倒,护体气劲完全瓦解,口中哇的一声喷出血来,下盘浮动,却已无力移动分毫。
  步盗翼见势不妙,急奔上前救应。
  “好好!再接本座一记!”
  雷尉神情狂厉,鼻口大力吸气,原本就坟耸的胸膛高高鼓起,这次双掌并举一齐砸落。
  只听“砰”地裂响,程石亦胸口的护心镜炸碎做千百片,整个人有如惊涛中的小舟远远抛飞出去。
  奔至的步盗翼不过稍给波及,登亦衫袍破裂摔跌开去。
  原来雷尉此鼓名曰:雷霆之怒。乃七绝界高人炼造的一件异宝,以雷蛟之皮为鼓面,沿嵌雷公石、霹雳矶、雷蛤蚧、雷磁髓……雷符石等二十四种雷相宝物,已是非凡神兵,再配以七绝宝鉴中的怒之绝发动,更是威力绝大,在天庭两次讨伐七绝界之役中,曾数度与雷府诸神交手,互有胜败。
  程石亦虽得家传神功,修为扎实,但仍远不足以抗衡。
  “能顶三击方溃,算是个人才了!只可惜你毁吾界这么多雷霆怒鼓,饶你不得!”
  雷尉满面狰狞,口中念念有词,旋见人鼓冉冉升起,直如天界雷君俯视大地,气机紧锁躺卧在船首的程石亦,就要赶尽杀绝。
  就在这时,猛听一声浩荡龙吟,一条巨大而丑怖的血赤恶龙突然从船首暴起,大张巨吻猛噬过来。
  “哪里来的妖龙?”
  雷尉一惊,急朝旁侧闪开,恶龙一噬落空,巨躯拧扭,张牙舞爪回首又扑。
  雷尉这才瞧清是条周身没有丝许皮肉的骷髅骨龙,身躯之长竟达三十余丈,蓦感威煞如海掀至,真气一挫身势顿滞,躲避已是不及,当即提尽真气,击鼓硬拚。
  只闻“轰”地巨响,骨龙扑势骤滞,巨首给强大的雷音震得微微一歪。
  雷尉心中一喜,蓦感肩腹剧痛,低头瞧去,赫见身上不知何时给破开了几道既深又长的大口子,鲜血正涌溢而出,原来已给骨龙的犀利爪劲隔空伤着。
  他惊怒抬首,又见骨龙身上牵拉着一只骷髅车子,车上立一锦袍少年,剑眉星目秀逸神俊,左手持一面雷纹牙脚盾,左手提一条电芒缭绕的长链,煞是威武。在他身后,还飞随着一员四翼妖将,却是状极悍恶。
  不消说,来的正是崔小玄。他一眼瞥见躺卧船首的程石亦,不禁大惊,一指雷尉,厉喝道:“把这家伙宰了!”
  骄烈即应一声,立时现出本相,凌空化做一条背生四翼七、八丈长的橙赤色大蛇。
  邪邪则是一言不发,蹦蹦跳跳就朝雷尉舞去。
  骄烈似乎不愿与它同行,拖着长躯斜里朝雷尉飞去。
  “鸣蛇!”
  雷尉环目圆睁,万料不到此处怎会突然出现这种极其罕见的可怕妖物。
  这时邪邪已绕着雷尉自顾自地跳起舞来,姿态奇异诡谲莫明。
  雷尉却是看不见这近在咫尺的怪物,心头忽感一悸,三魂六魄皆俱浮动,周身真气灵力亦阵阵发虚,不禁骇然,两眼死死地盯着绕身游走的丑怖大蛇严阵以待,还道是这妖物在施术作怪。
  赤蛇瞪着死气沉沉的邪眼与之恶狠对峙,突似阴森一笑,调头直扑下方的冲霄飞舟,橙赤长躯骤然灼亮,照耀得四下如同白昼。
  雷尉猛感异样,一浪炙热竟似从身体深处掀迸而出,由内至外袭卷各处,急忙运功相抗,却听船上一片惊呼惨叫,低头望去,赫见冲霄飞舟上的雷霆鼓手及邪甲将士纷纷抓心挠腹苦痛万分,倏地肤甲通红,一个个莫名其妙地燃烧起来,片刻尽成焦灰枯骨。
  “这是什么妖术?”
  骄烈的下马威令得雷尉面色大变,直至此刻才真真切切感受到这种传说妖物的恐怖。
  小玄从骷髅龙御上纵出,飞落到冲霄飞舟之上,扶抱起程石亦,大声呼唤:“程将军!你怎样了?”
  程石亦口中咯血,好一会方才认出他来,含糊不清道:“崔兄弟……莫要管我……快去毁掉那些……雷霆怒……”
  “将军只管放心,那些杂碎一个都不留!”
  小玄用力点头,痛急满面。
  程石亦又呛出一鼻鲜血,昏迷过去。
  小玄迅从如意囊中取出本门的疗伤丹药,撬开程石亦唇齿慢慢喂下。
  “伤吾兵将!老子轰死你们这两条小蛇!”
  雷尉的怒喝声破空荡至。
  小玄霍然转首,怒目盯住在空中给三妖围困住的雷尉,咬牙彻齿道:“竟敢伤我家大舅子,你死定了!”
《逍遥小散仙》第十一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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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小散仙】(第三部:誰是天子)卷十六:天命運數
  ◆ 第一回:溫柔陷阱
  夏日炎炎,酷暑難耐。
  小玄卻覺陽光明媚如沐春風。
  與師父之間忽然有了個說不得的秘密,令他滿心歡喜,週遭的一草一木,天上的雲卷雲舒,彷彿都靈動可愛起來,一切皆賞心悅目美好無限。
  他竊竊自喜,卻不敢在黎姑姑、紅葉與阿癡等人面前表露分毫,然於無人處,時不時就會莫名其妙地傻笑起來。
  接下幾日,武翩躚又到太華軒中指點過他兩次,出人意料的淡定自若,神情舉止一如往常,教人半點看不出不同,只在小玄呆望著她的時候,才悄悄狠剜他一眼。
  每逢此刻,小玄除了驚慌,便是心跳。
  他心裡隱隱知覺師父對自己非同尋常,只是不敢往深處細思,深怕褻瀆了什麼。
  小玄精神抖擻,武技與心法又有進境。短短的數天中,再習得誅天訣中「劫」部的六個變化,且於不覺間,對北溟玄數似乎又有領悟,已隱隱窺見了第三境——坐照。
  除此之外,他偶爾會去少國師府,與住下來的眾「仙」談經論道傳杯弄盞,倒也其樂融融。
  他還於閒暇之時,修復了大寶的鼻子與那具潛藏在影子裡的、幾給攔腰斬斷的機關怪物。
  「魅影!」小玄突然記起了它的名字,並想起來它是在某座大林子中自己親手打造出來的。
  緊接著,一個白髮長眉的老頭也於腦海中浮現,只是情景太過模糊,依然想不起姓甚名誰來龍去脈。
  「看來那妖婦傳與我的法訣果真非詐,以前的事情一下子記起了許多……」他一陣興奮。
  這夜,小玄躺在床上,算算距上次行功已過了八、九日,應是可以運行法訣的第二周天了,心中急切,當即不顧夜色深濃,便輕手輕腳地出了屋子,鑽入太華軒西面的竹林,尋了個僻靜之處打坐行功。
  一時往事舊憶紛湧而至,飛花細雨般落入心海。
  他坐在竹下,面上初還時晴時霾,待到後來,神情漸漸蒼白凝重,直至一片灰敗。
  某個不知何時的夜,一個黛眉水目妖嬈冶艷的女子悄然出現在他屋裡,他叫她五姐姐,她言傳身教,傳援他一種叫做九鼎還丹訣的秘術,神魂顛倒中,她扒掉了他腰上的火紅巾子。
  天亮時分,一群人圍住了他的屋子,其中一個空著雙袖的中年男子逮住了他,撕開他腹際的衣衫,發現了藏於他臍眼內的不明物事,疾言厲色地怒斥他是妖魔遺孽,一個叫做妖狐玄玄子的後人。
  最後,一個白髮如雪的女子對他說,你不聽我的話,說明你我緣分已盡,從這一刻起,你再不是我崔采婷的弟子。
  模糊中,他看見她望著他的目光裡滿是傷心、痛惜與無奈……
  小玄猛然睜眼,但見週遭一片明亮,日光透過枝葉的間隙灑在臉上,原來已到了第二天午後。
  他定了定神,思量憶起的諸般情形景物,只覺紛亂如麻迷惑不解。
  「那白髮女子是誰?為何說我再不能當她的弟子,難道……她曾經做過我師父?崔采婷……崔采婷……這名字怎麼如此熟悉?」小玄怦怦心跳,細憶那白髮女子的容顏聲音,竟覺無比的親近與溫暖。
  「那沒了雙臂的中年男子又是誰?為何一瞧見我腹間之物,便認定我是妖魔遺孽?妖狐……玄狐……師父、皇帝與牢籠裡的那個妖婦似乎皆曾提及,說的不知是不是同一個人?」他隱覺事關某件重大秘密,一陣心驚脈跳。
  「這些事情顯非小事,怎麼師父卻從未與我說起?莫非師父真有什麼在瞞著我?」他思及此處,忽爾朕想起碧憐憐的警告之言,不禁疑竇叢生。
  小玄癡癡迷迷心如潮湧,好一會才猛然驚省:「師父盡心傾力傳授我神功絕學,更贈我寶劍屢次相救,又怎會害我!我怎麼受那妖婦蠱惑,竟然懷疑起師父來了……該死!該死!」
  他一陣自責,又呆坐良久,方才起身,有些失魂落魄地朝竹林外走去。
  小玄回到軒中,遠遠便瞧見了數人立在采華神木前,望著樹指指點點,身上皆著內相服飾。
  「小……少國師,你這是上哪去啦?可叫我們好等!」當中一人叫了起來,卻是苗小見。
  小玄微微一怔,朝他們走去,那幾人便即迎上前來。
  苗小見慇勤道:「鄧公公來了呢。」
  為首一個內相稍欠身子,行了個禮,含笑道:「奴婢叩見少國師。」
  小玄定睛一瞧,認出是那日皇后遣來送賀禮的大太監鄧斐,趕忙還禮:「不知公公過來,有失遠接,想必久等了,望乞恕罪。」
  鄧公公笑道:「還真等了好些時候哩,不過沒見著少國師,不敢走吶。」
  小玄問:「公公今日過來,有何見教?」
  鄧公公不答反問:「當日娘娘送來的佳釀,不知少國師享用了沒有?」
  小玄歡顏道:「都喝光了,著實好酒,多謝娘娘厚賜。」
  鄧公公瞧瞧他,笑容依舊:「少國師不是說要面謝娘娘嗎,怎麼一直都不見少國師過來?」
  小玄心中一凜,含糊道:「在下不知宮中規矩,生怕造次僭越,正思量該何時前往呢。」
  鄧公公笑咪咪道:「既然如此,那就今兒吧。娘娘吩咐奴婢過來瞧瞧,看看少國師這會有無閒暇。」
  小玄只好道:「那就現下過去,還請公公引見。」
  鄧公公悅色道:「這就對了嘛,娘娘傾慕少國師風采,這些日時不時提起哩。」
  「不敢。」小玄有些不好意思。
  一行人便出了太華軒,上了馬前往雍怡宮。
  苗小見自然不能跟著,立在門口,眼中滿是羨色。
  「小見。」一個清甜的聲音輕喚。
  苗小見轉頭望去,見旁邊樹蔭下立著一人,正是宮中歌喉數一數二的龔才人,趕忙迎上前去,哎呀叫道:「龔才人,啥時候過來的?」
  「才來。」龔真真道,「少國師這是要去哪裡?」
  「去雍怡宮,皇后娘娘著人來請少國師。」苗小見畢恭畢敬答。
  龔真真一陣沉吟。
  「龔才人這是過來……」苗小見遲疑問。
  「我過來瞧瞧少國師,不行麼?」龔真真掃了他一眼。
  「行行。」苗小見趕忙道。
  龔真真眼珠子一轉,忽道:「小見,前些日聽梨兒說,你想去天寶苑那邊瞧瞧是不是?」
  苗小見愣了下,有點著慌道:「我也就隨口說說,當不得真的……」
  天寶苑乃迷樓上常設大型宴席之地,據說美輪美奐瑰麗極絕,苗小見常聽別人說得天花亂墜,心中饞之已久,只是迷樓上禁地甚多,不容宮人隨意走動,始終未得一見。
  龔真真微笑道:「那邊可好玩啦,哪天我悄悄帶你過去要不要?」
  「當真?」苗小見有點不信。
  龔真真點點頭,道:「你機靈伶俐,做事又素來穩當,可討人喜歡哩,要不就明兒吧,我帶你過去耍耍。」
  苗小見心花怒放,口中亂呼來:「娘娘真好,日後若有差遣,奴婢定然妥妥噹噹的辦來。」
  「正巧,有樁事兒要勞駕你呢……」龔真真笑吟吟道。
  ******************************
  雍怡宮位於迷樓東北方,佔地極廣,亭台如雲,樓閣林立,與別處甚不相同,除了一派富麗堂皇的氣象,又處處別具匠心,精緻而大氣。
  一行人下了馬,即見數名內相上前迎接,小玄隨一行人進入宮中,沿途儘是雕甍繡檻,飛樓插空,穿過大大小小數道門,再又七轉八拐,來到一座偏閣,自有宮娥奉座司茶。
  過了一會,才見一個秀麗宮娥進來,神色頗為倨傲,衣飾也與別的婢鬟不同,眾宮人紛紛行禮,卻是皇后四個貼身侍女「簪、璫、鐲、璧」之一的簪兒。
  「簪兒姐,娘娘起來沒?」鄧公公笑咪咪問。
  「還在睡著呢,不過娘娘吩咐,少國師到了就叫醒她,婢子這就去稟報。」簪兒道,掠了眼小玄,便轉身出去了。
  「那……就請少國師在此暫候,咱家還有事情得去辦。」鄧公公對小玄道。
  「公公請便。」小玄忙應。
  鄧公公行了一禮,率人出了閣子。
  小玄坐在閣中等待,過了半天,卻不見皇后動靜,心中不覺有點著急起來。
  他瞧瞧左右,見兩個在旁侍候的小宮娥面無表情,不似能問到消息的人,只好繼續等待。
  誰知茶冷了換熱的,熱的又涼掉,依然不見皇后人影。
  「請問姐姐……」雖然跟前的小宮娥年紀明顯比自己小,但在外稱人大總沒錯,小玄拱手道:「不知娘娘何時過來?」
  「回少國師,娘娘怕熱,每每午睡起來,便要沐浴一番,這會也該差不多了,還請少國師耐心等候。」那小宮娥口齒伶俐的答。
  小玄微微一怔,只得按住性子,心道:「人家可是當今皇后,架子大些也屬尋常。」
  然而,又等了許久,茶換了一盞又一盞,依然不見有人進來。
  小玄積了一肚子的水和氣,思量道:「這算什麼!明明著人來召我,自個卻又磨磨蹭蹭姍姍來遲,拿我尋開心是麼……啊呀,皇后莫不是要為她兄弟出氣?」
  他心氣甚高,素來吃軟不吃硬,想到此處,惱意漸漸升騰。
  「娘娘既然不便,在下改日再來!」小玄怫然立起,忍耐終於到了極限。
  兩個小宮娥慌了,正要相勸,卻聽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在門口響起:「來啦來啦,少國師就那麼著急麼?人家方才睡醒,總不能未經洗漱就跑出來見人吧。」
  小玄轉頭望去,見一群大小宮娥簇擁著一個麗人進來。那麗人身著一件大袖寬領紗羅衫,豐乳輕掩,鎖骨半露,裸處膚光勝雪,白暈暈地晃人眼睛,但最奪人卻是那雙湛然有神的鳳目,只輕輕一掃,便自侵人心魄。
  小玄心中一凜,雖然未見鳳冠大綬,也知來人便是當今皇后,趕忙立起行禮:「小人叩見娘娘。」
  皇后走他跟前,仔細打量了他一番,這才笑道:「當日天武殿上,便見少國師風采過人,今兒近瞧,更是器宇非凡哩。」
  「娘娘過譽。」小玄被她盯得心頭生悸,不覺間耳根微微燒熱。
  「聽說我那兄弟在天武殿輸了賭鬥,心裡不服氣,後來又跑到少國師的慶功宴上生事了?」皇后道。
  「沒有沒有,國舅爺來與小人助興,更添熱鬧哩。」小玄委婉應答。
  「少國師年紀輕輕,卻甚有肚量呢。我那兄弟就是個魔星,平日家裡寵慣了,在外邊便沒了規矩。」皇后道。
  「國舅爺爽朗豪邁,乃性情中人。」小玄見皇后言語隨和,先前的火氣不覺消了大半。
  「還好碰上了個制得住他的……」皇后笑吟吟道,妙目在男兒臉上一轉,「少國師不但機關術厲害,武技也高強呢,想來已盡得迷妃的真傳啦。」
  「不敢。」小玄垂下眼。
  「說起來,本宮也喜歡機關術呢,不時擺弄擺弄哩,今兒少國師來了,可要指點指點。」皇后道。
  「在下所知微末,豈敢胡亂指點。」小玄忙道。
  「都奪了魁還這麼說,少國師糊弄人哩!」皇后嬌聲道,竟有那幾分小兒女之態。
  小玄心頭微慌,掠了眼旁邊,卻見眾宮人皆神色如常,料想皇后平日裡便是這等做派。
  「總之,少國師今兒來了,便不能吝嗇本事啦。」皇后又道。
  小玄不知如何應答。
  「來,我帶少國師去瞧瞧本宮的收藏。」皇后忽道,說完轉身就走。
  小玄只好跟著。
  一行人便出了偏閣,沿條長長的抄手遊廊來到另一座雙層大閣樓前,閣上懸著塊匾,書著「仙萃閣」三個大字,閣門早已打開,皇后率先行入,身邊只隨一個宮娥,正是先前見過的那個簪兒,餘者皆立門外。
  小玄瞧瞧左右,遲疑了一下。
  「少國師快來喲。」皇后轉過身來招手,瞧見小玄的神色,又道:「這裡邊收藏著仙家的東西,不讓尋常人進來的。」
  小玄邁步進閣,只一眼,便即怔住,原來閣中藏放著許多機關,形形色色大小不一,且形貌完整,顯然皆為成品,粗略估判,怕是有近百隻之多。
  「這些機關,乃各地進獻的,但大多是天機島所出,乃卜國師送與本宮的。少國師瞧瞧,可還入得法眼?」皇后笑吟吟道。
  小玄仔細瞧去,見那些機關大多為飛禽走獸狀,無論形貌與材質,俱與他從巨竹谷帶出來的那些竹木機關甚不相同,幾乎都是金鐵所造,瞧去剛強厚重充滿力感,細處卻不失工巧精密。
  「到底怎麼樣嘛?」皇后又問了一聲。
  「著實高明。」小玄由衷道,心中甚饞,卻不敢細瞧,生怕有窺探別派機關之嫌。
  「沒哄人麼?」皇后轉過身去繼續朝前走。
  此時兩人甚近,又無宮人阻隔,小玄心頭突地一跳,目光驟給吸引到她的腰下去,只見那裡乍然聳翹,裳裙繃得極緊,竟是無比的腴肥圓滾,萬分惹眼。
  印象裡,好像還沒一個女人的這個地方能如此挺翹肥美。莫說龔真真和羅可兒,便是身段凹凸玲瓏的唐淑妃,此處也遠遠不如。
  「其實我也不大懂,國師說,這些都是天機島上的精品,看來沒有騙我。」皇后邊說邊走,穿行過一隻隻姿態各異的機關,來到一條樓梯前。
  「國師竟然送給她這麼多機關,這手筆也真夠大的……」小玄心中嘀咕。
  「樓上還有一些更好的,我們上去瞧瞧。」皇后抬步上了樓梯,蛇腰扭動,翹臀搖擺,就在男兒前邊勾魂奪魄地顫晃蕩漾。
  「這麼細的腰,怎麼卻連著個如此之大的屁股,糖妃身子要比她豐滿,卻也沒這麼誇張……」小玄目瞪口呆,迷迷糊糊地跟著上了樓梯,眼睛如鐵遇磁石般給緊緊吸住。
  在前側幫皇后拎裙的簪兒忽然回頭,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小玄面燒耳熱,趕忙垂下眼去。
  到了樓上,見藏放的機關少了許多,但卻奇形怪狀,有的甚至看不出模仿的是何物事,然只稍略一瞧,便知要比樓下那些更加精良。
  「這些又如何?國師說,這幾隻可是天機島的頂級機關呢。」皇后雍容道。
  「高明高明,只這外邊的線條做得如此流暢,便已是十分不易。」小玄讚歎道,他酷愛機關,瞧得眼熱,只恨不得能立刻拆開一隻瞧瞧內裡乾坤。
  「來,瞧瞧這個。」皇后走向屏風,來到一隻巨大的週身散泛著暗青芒彩的機關前。
  小玄仔細辨認,遲疑道:「這是輛車子?」
  「正是。」皇后道。
  「好威風的車子!」小玄深吸了口氣,見那車上架炮懸弩,六隻車輪軸心皆橫生利刃,週身丫丫叉叉滿是兵器甲盾,極是凶險懾人。
  皇后抬手拍了拍懸在車沿的一架大弩,道:「這車子叫做雷電神行。卜國師說,天機島之所以造它出來,為的是能與另一個機關名門巨竹谷所產的虎蛛戰車一較高下。」
  「犀利犀利!這車子可攻可守,到了戰場上,定當所向披靡。」小玄贊不絕口,心中悄忖,這車子乃衝鋒陷陣的利器,國師怎麼送她這樣的東西?
  「那日在國師府中瞧見,本宮一眼就喜歡了,國師初時還不肯給哩,人家好不容易才討到手的。」皇后嬌聲道。
  「你一個皇后,要這東西幹啥?難道這女人跟男子一樣喜歡舞槍弄劍打打殺殺?」小玄默不吭聲,心裡卻直犯嘀咕。
  「這車子刀槍不入,水火不侵,更可日行千里,只有一樣甚是遺憾,就是……」皇后停了一下,方才接道:「它不會飛。」
  「如此已是十分了得啦,天機島的機關術果然……」小玄應。
  「可是人家想要能飛的。」皇后截住道。
  做人可不能太貪心吶,小玄只陪著笑,哪敢把肚子裡的話說出來。
  「本宮聽說……」皇后鳳目一抬,望向小玄:「迷妃就有輛會飛的車子,叫什麼來著……對,叫做雲水寶車是吧?」
  小玄怔了下,但見她連名字都說出來了,不好隱瞞,只得點頭應是。
  「你既是迷妃的徒弟,機關術又在仙靈大會上力壓群仙,那就來幫本宮把這車子改造一下,讓它也能飛起來吧。」皇后道。
  小玄愣住,好一會說不出話來。
  「少國師不肯?」皇后盯著他。
  「不是不肯,是辦不……」小玄兩手一攤。
  「那就是答應嘍。」皇后轉過頭,對簪兒道:「待會你便去吩咐下邊那些人,從今日起,少國師可以隨意出入雍怡宮,這仙萃閣少國師啥時候來就啥時候開,還有,少國師需要什麼材料工具,皆喚人去內庫支取,不許怠慢。」
  簪兒面上微露詫色,望望小玄,應了聲「是」。
  「等等,這個小人著實辦不到啊。」小玄急忙道。
  皇后轉回臉盯著他,目光閃閃。
  小玄心裡發毛,硬著頭皮道:「我師父那輛雲水車可不是機關,乃由異獸牽拉,方能跨海飛空。」
  「不信,那幾頭怪獸分明就是機關。」皇后道。
  「真不敢欺瞞娘娘,那幾頭怪獸叫做猼訑,乃海外奇獸,絕非機關。」小玄道。
  「當真?」皇后問。
  「當真。」小玄應。
  「既然如此,少國師就用冠絕群仙的機關術幫本宮改造一下,讓這輛車子能飛起來。」皇后道,語氣篤定不容置疑。
  「這個……真沒辦法。」小玄使勁想了想,隱約記得團扇上似有記載車子一類的機關,只是不曉得能不能飛,然而他真不願意大費工夫來討好這個皇后。
  俗語說伴君如伴虎,料想皇后也是不好惹的。
  「少國師在敷衍本宮!」皇后嗔道。
  「小人豈敢。」小玄心頭一緊。
  「好吧,少國師既然不願意,那便罷了。」皇后道。
  小玄鬆了口氣。
  皇后面色一沉,倏地抓起車上一把長矛,閃電般朝他刺去。
  小玄大吃一驚,萬料不到皇后突然動手,所幸他修為不弱,反應極快,當即朝旁一縱,瞬間躲閃開去。
  「星火飛濺?」皇后嬌喝一聲,玉臂夾矛一記橫掃,追擊小玄。
  那矛乃車戰之用,十分粗長沉重,嬌花弱柳的皇后卻舉重若輕,也不知哪來的力氣。
  「竟是修煉中人!」小玄心中生詫,斜裡一走,再度避開。
  「你怎會太乙玄門的身法?」皇后邊攻邊問,雙手擎矛或挑或點,或搠或砸,竟然行雲流水,架勢十足。
  「太乙玄門?」小玄心頭茫然,如何答得上來。
  皇后連攻十餘招,皆無成效,黛眉一軒,左手鬆開長矛,卻是捏了個印法,忽見一條淡藍的水光繞軀盤旋,蛇腰一擰,身法驟起變化,忽前忽後,突東突西,飄幻有如煙波,手中長矛跟著花飛雪舞疾捷如風。
  小玄登感吃緊,心中暗驚:「皇后竟有這等身手,好邪門的身法!」
  皇后越攻越急,招式也越來越凌厲,淡藍的水光繞臂而上,注入矛身,矛尖鋒芒吞吐,逐人而噬。
  小玄東躲西避,卻始終無法擺脫攻擊,一時險象環生,急迫間,悄提真氣,北溟玄數隨念而生,剎那間靈光蘊目,真華盈心,眼中的皇后立時慢了下來,一招一式,無不瞧得明明白白。
  皇后依舊猛攻,然卻再也沾不著小玄一角衫帶。
  小玄好整以暇,只避不攻,遊走間還能偷空瞄上皇后那充滿勁道的翹臀兩眼,但見扭晃間蕩起道道驚濤駭浪,無比養眼勾人。
  皇后接連擊空,心中暗詫,攻勢漸漸緩慢下來。
  在旁的簪兒玉腕輕抖,一道寶藍色的細長法符從袖內滑了下來,悄悄地扣在手裡。
  「哎,鬥不過你,不打啦。我那兄弟沒撒謊,少國師的武技果然也十分了得!」皇后將矛朝旁一丟,「?啷」拋在地上,竟是神閒氣定,髮絲都未亂一根。
  「不敢。娘娘才是高人,委實佩服。」小玄收勢立定,抱揖謙應。
  「你就別假惺惺啦,本宮這點三腳貓的功夫,怕是要叫少國師笑掉牙啦。」皇后優雅地拍了拍手。
  小玄微笑不語,心中卻暗自生懍,回想先前交手,竟沒看出對方深淺,如非修習了北溟玄數,結果還真不好說。心忖道:「聽人說皇后乃皇朝四大樑柱之一衛國公扈鑒堂之女,而四大樑柱皆師從異人,莫非這娘娘的武技,亦如糖妃一般,乃是出自家傳?」
  皇后若有所思地瞧了瞧他。
  小玄笑容依舊,沉靜如水。
  「對了,那邊還有樣極好的寶貝。」皇后忽指了個地方。
  小玄循指望去,見車旁不遠處,擺放著一隻長方形箱子,箱上鑲綴滿奇珍異寶,光彩奪目。
  「這個才是天極島真正的頂級機關,少國師肯定喜歡。」皇后道,「你且打開來瞧瞧。」
  「箱子已如此,裡面的東西怕是非同小可。」小玄心道,蹲跪下去,勾住把手,輕輕一提,卻沒打開。
  「皇后是要考校我的機關術麼?」小玄悄忖,仔細打量那只箱子,琢磨了須臾,再度去試,誰知摸索了半天,依然無法打開。
  「哎,門道半點沒摸著,手法完全不對。」皇后道。
  小玄臉上微微一熱,心下自我解嘲:「小爺就根本沒學過機關術中的開鎖與拆解法門,打不開也沒啥奇怪。」
  「本宮就教下你吧,開這箱子其實極易,你瞧,箱子上邊不是有兩顆眼睛狀的藍石頭嗎?你須兩手按住,再同時用力壓下去。」皇后笑得異樣溫柔。
  「原來如此,我說那兩顆眼睛怎麼如此古怪呢……」小玄心道,遂將兩手按住寶石,依言壓下。
  孰知奇變遽生,只聽啪啪兩響,雙腕已給一對自箱面躍起的手銬鎖住,幾於同時,腰上驟然一緊,亦給一隻突然彈出的粗大鐵枷扣住,電光石火間整個人給牢牢的固定在箱子上。
  皇后咯咯嬌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簪兒也在一旁掩嘴壞笑。
  小玄又驚又詫,掙扎了幾下,竟感真氣靈力一概提不起來,身上只餘尋常力氣,又如何掙得開那比金鐵還硬的鎖銬與鐵枷。
  ◆ 第二回:風情萬千
  「人家都告訴你了嘛,這箱子是天機島的頂級機關,你怎麼敢亂動亂碰吶,這會動不了啦吧,少國師機關術冠絕群仙,卻也著了本宮的道兒!」皇后一臉得意。
  「這是做什麼?不知何處冒犯了娘娘,還請明示。」小玄滿頭霧水,心下驚奇,不知這身為一國之母的女人為何算計自己。
  「你不肯聽話,不願意幫本宮改造車子,便是大大的冒犯!」皇后竟如是道。
  小玄張口結舌,哭笑不得。
  皇后蹲跪下來,肘支箱沿,瞧著小玄悠悠道:「這箱子叫做『莫伸手』,其實是個陷阱,裡邊啥都沒有,乃是專門用來誘捕那穿牆逾壁的盜賊的。整只皆為昆吾石髓雕成,堅不可摧牢不可破,那手銬腰枷卻為海底鐵精煉鑄,其上按坎離震兌刻著法符,加持了封氣閉脈的禁制,任你修為高強,一旦給它陷住,便半點法子也無。」
  小玄趴在箱上,只覺姿勢大大的不雅,心中既惱又窘,沒好氣道:「娘娘就莫要戲耍在下了。」
  「咦,好濃好黑呀,少國師的眉毛怎麼生得這般好看?」皇后竟然盯著他越湊越近,幽香侵人,忽抬玉手,輕展蔥指在他眉上摸了一下。
  小玄唬了一跳,此時兩人相距極近,猛覺這皇后娘娘的眼睛除了犀利,卻亦明媚秀麗,極是迷人。
  「少國師覺得這姿勢可舒服麼?想要在這箱子上趴多久呀?」皇后笑嘻嘻道。
  「快開鎖!莫鬧了。」小玄面色一沉,真有些惱了。
  皇后怔怔瞧他,好一會才道:「怎麼會喜歡你這樣說話呢,好霸道,嗯……又有點點的溫柔。」
  小玄愣住,繃著臉道:「到底放是不放!」
  「嚇唬人可不成?……」皇后乜眼瞧他,手托著香腮笑,「你求求我。」
  小玄又鼓搗了幾下,絕望地發現根本脫困不得,只得軟下聲來道:「求娘娘放人。」
  「那你答應我,幫忙改造車子。」皇后即道。
  「小人真不會,娘娘何必強人所難。」小玄頭大如斗。
  「少國師能在仙靈大會上奪魁,卻連這點小事還辦不到麼,總之今兒不答應,本宮就是不放你起來。」皇后悠哉悠哉道。
  小玄無可奈何,心裡思量如此耗著不是辦法,眼下只有過了這關頭再說,終於道:「好吧,我答應了!」
  「一定為定,少國師可不許賴賬哦!」皇后歡顏於表,口中輕頌了個簡短的禁咒,鎖銬腰枷「啪」的輕響,打開了。
  小玄灰頭土臉地爬起,看見鎖銬腰枷閃電般縮了回去,隱匿於箱面的紋飾之中,果然嚴絲合縫無形無跡,他揉著手腕,恨不得當著皇后的面就刷出神骨劍把箱子劈了。
  「早答應不就好啦,待本宮日後再向少國師賠罪。」皇后嬌聲道。
  小玄一臉悻色。
  皇后又加了一句:「車子改造好了,定當重重有賞!」
  稀罕麼!小玄暗啐。
  ******************************
  小玄回到太華軒,當晚便取出雲影寶扇翻查,好不容易才在記載中尋找到兩架機關車子:一名霹靂堡壘,堅如磐石,能發雷盾電矛;一名雷牛,力大無窮,擅長跋涉運輸,可惜都不能飛,無從借鑒。
  不覺過了三天,他正苦思無策,誰知皇后已遣人來催促。小玄無奈,只得帶上一套工具,隨來人前往雍怡宮。
  這次皇后沒有露面,自有宮人打開仙萃閣讓小玄進入。
  小玄心如火燎,顧不得門派避忌之嫌,當即就在閣中將那輛雷電神行拆卸開來,觀摩其內部構造,以期能尋找到能令之飛起來的辦法。
  孰料,這一瞧辦法沒想出來,倒給天機島的機關技藝深深地震憾住,除了驚歎其高明高超,更新奇於同自己所學所識的機關術迥然相異,不禁心迷神醉愛不忍釋。
  到了第二天,也不用人催,小玄便一大早自個去了雍怡宮,躲在仙萃閣內擺弄車子。
  不知不覺,天色已黑,有宮人提醒了幾次,他皆沉浸其中,不肯離去。
  「少國師!」背後突有人大嚷了一聲。
  小玄唬了一跳,轉身望去,見有個秀麗宮娥立在後面,認出是那日一直跟隨在皇后身邊的簪兒,茫然道:「姐姐怎麼來了?」
  「叫你好幾聲了,你都沒反應,我才這麼大聲的。」簪兒道。
  小玄哦了一聲,行禮問道:「姐姐到此,不知何事?」
  「天都這麼黑了,你還不回去,肚子不餓嗎?」簪兒盯著他道。
  「不餓。」小玄道。
  「不餓才怪!聽說送過來的午飯、晚飯你就一點沒動。」簪兒道。
  小玄這才想起,似乎真是一整天沒吃東西了。
  「娘娘怕少國師餓著,特意在水簾香榭設了筵席,請少國師過去消夜。」簪兒道。
  「不必了吧,我這就回太華軒。」小玄忙道。
  「娘娘吩咐的,少國師若是不去,便自個跟她說去。」簪兒瞪著眼道。
  小玄怔了怔,不敢有違,只得起身,隨簪兒出了仙萃閣,兩名門口等候的內相提燈引路,一行人朝前行去。
  此時夜色深濃,各處疏疏朗朗懸著燈火,沿途花蔭樹影爛漫蘢蔥,景致甚是佳妙,忽聞前方隱隱傳來水聲,轉過一帶翠嶂,前方驟然寬豁,月色下,一個波光粼粼的大池映入眼中。
  小玄只覺一股怡人香氣迎面撲來,舉目望去,便瞧見了一幕奇景:池中築著一榭,一注注清流自屋頂簷角傾瀉而下,珠簾水幕般籠罩住水榭,水榭四周生滿碧荷,朵朵白蓮點綴其間,直如畫中仙境。
  「那屋子頂上怎麼有水下來?」小玄心中奇訝,仔細再瞧,終望見屋後有座巨大水車,正徐徐轉動汲水而上,將一筒筒清液傾於屋頂缸罐,繼又分槽而落。
  「難怪叫做水簾香榭,著實奇妙!」小玄心中讚歎。
  一行人沿條小石橋上了水榭,宮娥挑簾迎入,但見榭中擺著小几,鋪滿玉簟,簟上有一麗人倚幾坐臥,正是皇后。
  「小人叩見娘娘。」小玄趕忙行禮。
  「少國師請坐。」皇后眼睛瞟了下對面的小几。
  小玄於幾前坐下,腰挺背直,目不斜視。
  皇后瞧了瞧他,忽爾「噗哧」一笑,道:「用不著這麼正襟危坐吧,少國師自在些。」
  小玄稍略放鬆,依然不敢亂看亂動。
  「聽說少國師今兒一直沒吃東西,本宮便喚人準備了幾樣消夜小菜,慰勞慰勞你。」皇后道,朝旁邊的簪兒點了下頭,簪兒走出屋外,吩咐傳膳。
  「娘娘客氣。」小玄應。
  「雖然本宮叫你幫忙改造車子,可是也沒急著要,少國師用不著這麼廢寢忘食吧?」皇后微笑道。
  小玄有些不好意思,心裡哂道:「根本就沒開始改造,小爺只在觀摩偷師。」
  水榭四面臨水,幾無牆壁,極是開敞通透,陣陣夜風自池面吹來,透水簾而入,登時滿室清涼,荷香滿鼻,異樣之舒爽宜人。
  小玄深深呼吸了一下。
  「此處如何?」皇后問。
  「真是個好所在。外邊炎熱難奈,這裡邊卻涼爽宜人,簡直兩個天地。」小玄答。
  「本宮向來怕熱,貪此處水簾生涼,不知暑氣,夏日裡便時常躲在這邊。」皇后道。
  小玄哦了一聲,心忖:「這娘娘好會享受。」
  這時宮人流水上菜,說是幾樣小菜,卻足足上了十數道,皆俱精調細燴美味可口。
  「少國師慢用。」皇后道。
  小玄此時著實餓了,當下也不客氣,端碗起箸就吃。
  皇后卻安坐不動,只笑吟吟地望著他。
  小玄乜見,心中突地一跳,悄忖:「這皇后娘娘不會又要算計我吧?」
  「聽說少國師喜歡喝酒呢……對啦,我上次喚人送過去的那瓶翡翠春,不知少國師嘗了沒有?」皇后問。
  「全部喝光了,著實美味,多謝娘娘厚賜。」小玄由衷道。
  「那可是我家裡的酒師傅自釀的,用料十分講究,又在窯裡藏放了好些年頭的,即然少國師喜歡,那今兒就再開一瓶。」皇后道。
  小玄還來不及客氣,已見皇后命人去取,只好道:「多謝娘娘。」
  皇后笑道:「若是換做別個,我便捨不得了。」
  須臾酒至,黃緞絲帶白玉瓶,果然是那翡翠春。內相啟了封,簪兒抱起瓶,斟酒入杯,分送至皇后與小玄几上。
  「少國師儘管用,這瓶酒都是你的。」皇后笑道。
  小玄先前還戰戰兢兢,生怕皇后又下套子,心裡提防,吃得有點不是滋味,這時嘗得酒香,飲得口滑,便漸漸鬆了心神,吃喝得甚是歡暢。
  「聽皇上說,迷妃乃天仙謫塵,師門好像叫迷什麼派?」皇后忽道。
  「迷淵宮派。」小玄答。
  「你既是她徒兒,那日在仙萃閣中所見,怎麼樣倒像是太乙玄門的身法?」皇后問。
  「太乙玄門……」小玄心中一陣迷茫,若有所觸。
  「興許是我瞧錯了吧,不過少國師那日施展的一個身法,與如意五行中的『星火飛濺』還真相似。」皇后繼道。
  「娘娘既知太乙玄門,可曾聽聞過一個叫崔采婷的人?」小玄突問。
  「當然聽過。」皇后即道,「太乙玄門二代門人重元子創立玄教,白首仙娘崔采婷便是教中高人……」
  「白首仙娘?對,她的確是一頭白髮!」小玄興奮道。
  「據傳她執掌至寶先天太幻圖,坐鎮一十九靈脈中的夢巢,神魔莫不敢近。對了,奉天候程兆琦不是還將一女送入其門下修行嘛。」皇后繼道。
  「夢巢!」小玄心底一震,吸了口氣,微顫道:「那……娘娘可知這白首仙娘崔采婷有幾個門下,姓甚名誰?」
  「這個本宮就不知了,你問這些做什麼?」皇后思索道,「哦,白首仙娘門下似乎有兩個徒兒在外行走,頗有名頭,合稱什麼……霞霓雙使,其中一個姓李,據說醫術甚高,還有那過目不忘的本領。」
  小玄神情不定,欲要再問,卻又按捺了下來,心如潮湧地忖:「既有其人,那便是說,我所憶及之事,並非虛幻,難道我真的曾是那崔采婷的門下?」
  皇后不解地望著他。
  「娘娘知曉這些,想必也是修行中人。」小玄怕她看出什麼,趕忙轉移話題。
  「本宮不過修習點粗淺的吐納功夫,焉能妄稱修行中人。」皇后微笑道。
  小玄回想她的身手,心中不信,隨口道:「聽聞衛國公師從世外高人,娘娘修習的,可是出自家傳?」
  皇后搖了搖頭,道:「本宮天生就沒耐性,我爹爹性子又急,教不了我多少。」
  小玄道:「原來娘娘另有師承。」
  皇后目遙窗外,眸中波光泛彩,緩緩道:「我十一歲那年,師父夤夜而至,說我天資奇罕,若得仙法妙術淬煉,便可青春永駐長生不朽。我便求師父收我為徒,然而師父不肯。」
  小玄問:「既然登門造訪,卻又不肯,這是為何?」
  皇后道:「師父說,我家師承的乃仙家教派,而他乃化外旁門,收我為徒,只怕我家裡人不肯答應。」
  小玄繼問:「後來呢?」
  「後來經我苦苦哀求,保證不給家裡人知曉,師父終才點了頭,我方得幸被收入門牆。此後,師父便不時前來,悄悄傳我仙法秘術。」皇后道,頰生薄暈。
  小玄見她神色奇怪,卻不好再問。
  接下皇后頻頻勸酒,小玄吃得高興,心中不再拘束,酒酣耳熱間話語漸開。
  「真是個好所在!這等天氣,如此喝酒,倘在別處,必定早已汗流浹背,在這裡卻依然顆汗不生!」小玄大讚道,他酒量極好,然那翡翠春非同尋常,大半瓶落肚,便有了三分醉意。
  「少國師喜歡這兒,往後隨時可來。」皇后道,說著站起身來,雍容走到小玄几旁,抱起那瓶翡翠春,竟親自為他斟酒。
  「這個如何使得!」小玄吃驚道,趕忙捧杯立起。
  「都傳你師父乃那天上仙妃,少國師自然也是化外神仙,何拘世俗之禮。」皇后輕笑道。
  小玄雖然久居山上,但此時入宮已有些時日,漸知宮中規矩,心知如此這般實是大大不妥。
  「坐著坐著。」皇后放下酒瓶,雙手搭肩,把他按回席上,跟著也在旁邊坐了下來。
  小玄一陣驚慌,乜眼旁邊,卻見榭內的近侍與宮娥皆俱神色如常。
  「你喝酒,我有個事問你。」皇后朱唇一噘,呶了下他手上的酒。
  「娘娘請說。」小玄趕忙道,豈敢喝酒,捧著杯惶惶不安。
  「聽皇上說……」皇后低聲道,「你師父有頂神異寶帳,叫做夜酣香,只要在裡邊,便睡得最是香甜,不知是何寶貝?」
  「這……這個我不太清楚。」小玄心頭一跳。
  「本宮還聽說……」皇后掃了他一眼,聲音壓得更低,「皇上在別處下寢,皆須借助藥石器物,否則難以為繼,為啥獨獨在那夜酣香內,不需任何憑借,便能歡暢無礙,令得皇上神魂顛倒戀戀不捨,這又是為何?」
  小玄唬了一跳,腦海裡猛地浮現出那夜皇帝在帳中的詭異情形來。
  皇后盯著他,一對鳳目依舊絕麗,然那目光卻冷如浸在冰水裡的利刃,直透心魄。
  「這些……小人真的不知。」小玄額角開始冒汗,雖然不久前才說——此處顆汗不生。
  「當真不知?」皇后乜眼道。
  「當真不知。」小玄硬著頭皮死撐。
  好一會後,皇后方才與他退開了點距離,迷人的笑容重回臉上:「少國師怎麼不喝酒了?」
  「吃飽了,不能再喝了。」小玄忙答,猛地站起身來,朝皇后叩了個頭,道:「多謝娘娘款待,天色已晚,小人須得回去了。」
  他心中驚惶,不等皇后回應,便邁步走出屋子,下了水榭,逃似地匆匆離去。
  皇后盯著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絲得意的、意義難明的微笑。
  旁邊的簪兒忽道:「這少國師跟別的男人也沒甚兩樣,眼睛一落到娘娘身上,便粘著似的離不開哩。」
  皇后卻搖了搖頭。
  簪兒不解地望著她。
  「你不懂……」皇后停了好一會才接道:「如果他真是我師父說的那個人,就一定非那池中之物。」
  ******************************
  接下數日,但逢小玄過去雍怡宮,皇后便邀請他一起共享消夜,又投其所好,尋來許多各地貢入宮中的好酒款待。
  小玄貪享佳釀,又見皇后隨和可親,顧慮漸去,加上癡迷於仙萃閣中的機關,不知不覺間,日漸喜歡往雍怡宮跑。
  半月後,停放在仙萃閣中的那輛雷電神行,在他的苦心鑽研及改造下,加裝了兩扇寶瓶竹做的大翼,竟能離地而行,只是距真正的飛起來還差甚遠。
  夭夭不知早晚,心性又好,自然不會埋怨,倒是惹得紅葉不時生嗔,怪小玄成日往外邊跑,且時常要到三更半夜才回來。
  「聽小見說,你這些日是跑去雍怡宮那邊了?」紅葉道。
  「皇后娘娘召我過去,要我幫忙改造一輛機關車子。」小玄解釋。
  「我們儀真宮與雍怡宮素無往來,憑啥要你幫她改造車子!」紅葉蹙眉道。
  「人家畢竟是皇后嘛,怎好拒絕。」小玄道。
  「我告訴你,那女人連皇上都畏之三分的,你卻敢去招惹她!」紅葉道。
  「這是為何?」小玄問。
  「那女人……這宮裡誰不曉得!」紅葉沒頭沒尾道。
  「曉得什麼?」小玄奇怪道。
  紅葉一陣支吾,俏臉漲得通紅:「總之,聽我的沒錯,離那女人遠點!」
  小玄心中疑詫,便強按下心中慾念,數日沒去雍怡宮。
  誰知到了這天,一大早就有兩名雍怡宮裡的內相找到太華軒來,叩首道:「娘娘今日邀了許多宮苑的主子們前往少國師府遊玩,還請少國師回府款待,以盡地主之禮。」
  小玄聽了,不禁一驚:「我私留許多三山五嶽的修煉中人在府內住著,他們多為化外之士,怕是不大懂宮裡的禮數與規矩,切莫衝撞了皇后與諸位娘娘才好!」
  他心中著忙,便即同兩名內相趕往少國師府。
  才到浣暉湖邊上,已遇龍牙衛逐層設卡,待到了府外,遠遠便見車馬雲集旌蓋林立,進入大門,又見枕水閣前停著數頂金頂繡鳳鑾輿,雉羽宮扇無數,四下散著許多宮娥太監,或提爐熏香,或灑水淨塵,或擋掛圍幕。
  小玄見這陣勢,心中甚慌,不知如何是好,幸有人瞧見,傳報入內,馬長安方才匆匆出來接住。
  「少國師可回來啦,娘娘們今兒要過來,您咋沒先說一聲,搞得咱措手不及!」馬公公叫苦不迭。
  「我也是剛剛才知道哇。」小玄瞧瞧周圍,問:「娘娘們呢?」
  「娘娘們先前還在枕水閣歇著,但皇后娘娘說不等少國師了,剛領著大家往後邊遊玩去了。」馬公公答。
  「那些住下來的神仙呢,怎麼不見人影?」小玄悄聲問。
  「已派人跟各位仙爺打過招呼了,說娘娘們今日要遊園,務必迴避。」馬公公低聲應。
  「沒出亂子就好。」小玄舒了口氣。
  「還好少國師您回來了,咱們得趕緊往後邊應承去,免得娘娘們召喚不及。」馬公公道。
  「我們還得去?娘娘們自個玩著不就好了嗎?」小玄怔道。
  「這府中別個都可不去,就您必須得去。」馬公公沒好氣道。
  小玄無奈,只好跟著他往後苑趕去。
  走了一陣,見觀煙樓下一眾宮娥太監捧著拂塵、香巾、繡帕、漱盂等物候著,抬頭望去,果見皇后及許多大小妃嬪在樓上觀景,兩人不敢上去,便也在樓下等著。
  孰料皇后眼尖,在樓上瞥見他們,遂命人下來傳召。
  小玄與馬公公快步登樓,到了樓上,只見屋裡廊外花團錦簇,這個聲似鶯囀,那個音比鸝鳴;這個眼橫秋水,那個眉黛春山;這個唇咬朱丹,那個額點桃瓣;這個肌如明玉,那個膚若初雪;這個腰賽楊柳,那個面勝芙蓉,一個個笑燕羞鶯欺桃賽杏,於樓中爭妍鬥艷,叫人目不暇接眼花繚亂。
  ◆ 第三回:軟玉溫香
  小玄見過的絕色不少,但這麼多聚在一起,卻是頭回遇上,心中怦怦亂跳,不敢多看。
  「少國師怎麼現在才來,都等你老半天啦。」皇后道。
  「小人一得到消息,便立馬趕來,路上半點不敢耽擱的。」小玄叩首應。
  「你們快瞧……」有個姿容秀麗玉潤珠圓的妃子道。
  「瞧啥呀?」有人問。
  「少國師的耳朵呀,怎麼紅得跟抹了胭脂似的!」那豐腴妃子笑道。
  眾妃嬪目光齊聚小玄耳上,見那裡果然紅赤如燒,紛紛笑出聲來。
  小玄大窘,忽在眾美當中發現了唐淑妃,龔才人及羅才人三個,亦都在笑嘻嘻地望著他。
  「原來神仙也會害臊的。」那豐腴妃子繼道,惹得樓中又是笑聲一片。
  小玄越發張惶,低下頭,只慌得拔腿欲逃。
  「湯貴妃,那你就別再調侃他啦,小心人家飛回天上去,咱們可就再也瞧不到神仙啦。」糖妃的聲音。
  「少國師,本宮又沒責怪你,有甚好緊張的,知曉來的晚了,待會便好好領我們各處遊玩,將功補過。」皇后道,說著也跟著笑了起來。
  小玄唯唯應喏,眼前眾美千嬌百媚各具風情,有的端莊雍容,有的溫柔羞澀,有的妖嬈嫵媚,有的活潑風趣,明明賞心悅目之至,他卻渾身俱不自在。
  「聽龔大人說,奠基之時,皇上就告訴他這地方是要住神仙的,因此十分用心,把此處築造得秀麗脫俗,處處皆有仙氣,似那畫境一般。大家耳聞已久,今兒特意過來瞧瞧,少國師乃神仙中人,可莫要著惱我們這些凡俗之人擾亂了清靜哦。」皇后道。
  「娘娘客氣,這本就是皇上的地方,娘娘們自是時時可來,且在下不過是山野之人,豈敢講究什麼清靜。」小玄小心應答。
  皇后點點頭,神色甚是滿意,道:「這觀煙樓也看得差不多了,勞駕少國師帶我們往別處去瞧瞧吧。」
  小玄應了,便引領皇后與諸宮妃嬪繼續遊玩,只是把馬公公緊緊拽在身邊,由他詳細介紹府中各處,諸如叫啥名字,有何講究,有甚名堂等等。
  糖妃、龔真真與羅可兒三個因皇后在前,近不得身,只不時眉目傳情悄遞秋波,撩惹得他心旌搖蕩。
  遊玩間,皇后隨意向小玄引介了幾個身邊的妃嬪,俱是朝中權貴之女。
  其中雲霄宮湯貴妃,便是先前在觀煙樓上調侃他的那個豐腴美人,乃當朝宰相湯國璋之女;積珍苑楚昭儀,乃吏部尚書楚琮泉之女;寶林苑宋昭容,乃左光祿大夫宋彥明之女;繡霞院林婕妤,乃太常寺卿林壽柏之女;韶寧院洛美人,乃刑部尚書閣洛儼之女;還有一個叫邵弄紅的才人,乃殿中監邵紀芝之女。
  這幾人顯然皆跟皇后極是要好,談笑嬉戲間毫不拘束,親同姐妹。
  小玄一時也記不得許多,只是見她們當中有幾個目蘊靈光,竟似那修煉中人,心中甚詫,忽想起初登迷樓之時,苗小見就曾經告訴過他,宮中有幾位娘娘皆非凡人,暗忖莫非說的便是這幾個?
  從觀煙樓出來後,眾人又游了荷香榭、海棠軒、帳星台與薔薇架。眼見就到中午,馬公公悄對說小玄道:「娘娘們都沒有要走的意思,瞧這架勢是要在這裡用膳了,只是這麼多人,又沒準備,咱府中可應付不來哇,這可如何是好?」
  小玄傻了眼,他又哪裡知道該怎麼辦。
  兩人正在發愁,忽聞宮人來報,說閻公公來了。
  原來閻卓忠領著一幫內侍及御廚過來,又帶了許多美酒佳餚,到府中張羅午宴。
  小玄大大地鬆了口氣,抱住閻卓忠臂膀道:「公公真救了我矣。」
  閻卓忠笑道:「你莫謝我,是皇后娘娘怕你招架不住,要我過來幫忙的,再說,咱兄弟有啥好客氣的!」
  小玄笑道:「依然得謝,雖是娘娘面子,但公公委實出大氣力了!」
  「小意思。」閻卓忠微微一笑,他乃司禮監掌印,可動用的資源十分龐大,安排這樣一個午宴,的確不算什麼。
  「能把皇后及一眾娘娘邀來遊園,算你有面子。」閻卓忠忽道。
  小玄愣了下,道:「我沒有啊……」
  「若非少國師邀請,難道娘娘們還會自個過來?兄弟就莫要裝啦,皇后娘娘都告訴咱了。」閻卓忠笑道。
  小玄啞口無言。
  午宴過後,妃嬪中有許多人要回宮午睡,一下子散去近半,餘者繼續遊玩,再看了藏雪洞、繽紛圃,來到翡翠嶂,見假山前有片大草地,綠得十分可愛,四下還有棵棵大樹,蔭涼非常,於是大都不願再走了,便留在那裡斗花草,蕩鞦韆,宮人又送來樗蒲、圍棋、彩鞠與風箏供娘娘們玩樂。
  皇后瞧瞧小玄,又望望周圍,忽指一處問:「那邊有好多漂亮的花,是個什麼地方?」
  小玄瞥了下馬公公,馬公公忙道:「那裡是花月渠入口,渠兩邊栽滿各地進貢的珍奇花木,若要遊玩,需乘小舟進去,去到盡頭,還有個玉錦架,極是清涼,最宜消夏。」
  皇后想了想,對小玄道:「本宮還想再走走,少國師帶我過去瞧瞧唄。」
  小玄應了。
  皇后又道:「既是小舟,那就不叫別人了。」
  一行人來到花月渠入口,果見一隻窄窄小舟停在渠頭,皇后笑問:「少國師可會划船?」
  「這個不難吧。」小玄道。
  「那就勞駕少國師做一回船夫啦。」皇后又對閻卓忠與馬長安道,「船這麼小,你們就別跟著了。」
  兩人趕忙應了。
  皇后只帶簪兒上了船,把掌梢的太監趕下小舟,換做小玄來搖槳。
  小玄立在船尾,拿起長槳往渠岸輕輕一撐,小舟便順順當當地滑行出去。
  花月渠甚是細窄,彎彎曲曲的七轉八拐,船隻走了片刻,便已不見起點,兩邊儘是簇簇纍纍的奇花異草,許多連名字都叫不上來,堆擠一起,真個繁花似錦燦爛奪目,稍外圍便是高大樹木,夾渠而栽,濃密的樹冠在渠頂相互交匯,僅餘一痕天空,若是夜晚,躺在舟上聞芳嗅香、觀星賞月,想必醉人之極。
  「這幾日,你怎麼不來雍怡宮了?」皇后忽道。
  「這幾天趕著練劍呢。」小玄一陣支吾,轉移話題道:「娘娘今日怎有雅興過來,還同邀了這許多娘娘,也不先吩咐一聲,才好款待。」
  「不叫多點人一起來,你就不怕別人嚼舌頭呀。」皇后頭也不回道。
  小玄一怔。
  「誰叫你不來雍怡宮了,人家又不能去儀真宮找你,只好過這邊來了。」皇後低聲道,言語中竟似有些未盡之處,朦朦朧朧如露似霧。
  小玄胸口一暖,怦然心跳。
  這一路鳥語花香景致如畫,柱香光景,船已行至花月渠盡頭,三人下了船,拾階上岸,但見岸上栽滿玉李,奇花滿樹,直如瓊瑤雕就珠玉琢成,濃濃鬱鬱的異香撲鼻。
  「竟有如此所在,真真神仙之地矣!」皇后讚了一聲。
  「迷樓上果然處處藏著妙境。」小玄心曠神怡,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少國師府中還有這樣一個地方。記得入府初游之時,路過花月渠時,馬公公便曾略做介紹,然而一行人只在渠頭眺望了幾眼,並未深入。
  這時兩個年約十二、三的小宮娥迎上前來,行禮道:「奴婢恭迎娘娘與少國師。」
  皇后見她倆個如同一個模子裡出來的,又粉雕玉琢般煞是可愛,不由多瞧了兩眼,便問名字。
  「奴婢叫雨兒。」左邊的答。
  「奴婢喚露兒。」右邊的應。
  「玉錦架在哪?離這多遠?」皇后問。
  「就在前邊,奴婢已煎了茶,請娘娘與少國師過去稍歇。」
  「那就帶路吧。」皇后道。
  幾人於花木間穿行,忽見前方聳立著一棵玉李,滿樹夭夭灼灼如錦織就,生得比別株高大近倍,雖在白天,竟隱隱瞧見瑞靄搖曳。
  「好一棵仙樹!」皇后深深呼吸,一臉陶醉。
  小玄立在樹前,只覺臟腑如洗神魂若濯,可與太華軒中的采華神木一比,心中暗暗詫訝。
  原來此處連暗應著一十九靈脈中瑤池金母的蟠桃仙園,引汲的乃是那霞舉飛升長生不老之氣,真氣靈力自是非同尋常。
  「皇上也不告訴我有這地方。」皇后嗔道。
  「只怕皇上都不曉得這個地方。」小玄道,心想迷樓如此之大,怕是無人能夠全部遊遍。
  殊不知迷樓乃武翩躚以先天無極陣築造,佈局龐大,且處處暗藏機竅,便是負責建造的將作監將作大匠龔世弘也難窮其妙。
  「下次我還要來,少國師讓不讓吶?」皇后嬌聲道。
  「娘娘想來就來,時時歡迎。」小玄笑應。
  「咦,那裡有個好可愛的鞦韆。」皇后忽指樹下。
  小玄望去,見樹前垂著架花籐編織的鞦韆,因這株玉李十分高大,懸索要比別處長上許多。
  「我要玩!」皇后興致勃勃道,當即行去,坐上鞦韆,簪兒趕忙跟過去,幫忙推送。
  「你們平日都在這裡嗎?」小玄瞧著皇后玩樂,隨口問旁邊的兩個小宮娥。
  「回少國師,都在這邊,府裡分派的。」雨兒應。
  「你們是姐妹吧,怎麼生得如此相像?」小玄道。
  「我倆是孿生,我是姐姐,她是妹妹。」雨兒道。
  「這裡邊平時很少人來吧,覺得孤單嗎?」小玄道。
  「幾乎沒什麼人過來,我們都習慣了,只是這兒夜裡靜得很,不時還有些奇怪的……」露兒遲疑道。
  雨兒瞪了她一眼,露兒趕忙閉嘴。
  「你們害怕是吧?」小玄道。
  兩個小宮娥俏臉微暈,雨兒道:「她膽子小。」
  小玄微笑道:「回頭我讓馬公公分派些年紀大的跟你們輪換。」
  兩個小宮娥面露喜色,一齊道謝。
  皇后蕩了一會,忽朝小玄喚道:「不好玩,簪兒力氣小,都蕩不起來,你來幫人家推。」
  小玄一陣遲疑,已見簪兒走了過來,低聲道:「還不快去。」
  小玄只好上前,雙手扶住皇后腰背,只是輕輕推送,鞦韆便蕩了起來。
  「要高點!」皇后嬌喚。
  「娘娘捉牢繩子。」小玄道,手上使了力氣,鞦韆高高地飛蕩起來。
  「高點,高點,再高點,還要再高!」皇后玩得興高采烈,口中連呼,端的是聲嬌語嫩撩魂蕩魄,傳入耳中,教人心猿意馬想入非非。
  小玄手上再加了幾分力道,鞦韆越飛越高,空中儘是皇后的嬌喊與笑聲。
  猛聞一聲驚呼,蕩到高處的皇后似沒抓緊繩子,倏從鞦韆上跌了下來,小玄一驚,飛步躍起,張臂穩穩地將皇后接在懷內。
  三個宮娥急跑了過來,簪兒還好,雨兒和露兒皆唬得面無血色。
  皇后摟住小玄的脖子,咯咯嬌笑。
  小玄落回地面,忽爾想起她那日鬼魅般的身法,這點高度,又豈能摔得了她,面上一紅,趕忙鬆手。
  「別撒手,我走累了。」皇后竟道,兩條粉臂仍勾摟在他脖子上,半點沒有要下來的意思。
  小玄僵在那裡,一時放也不是,抱也不是。
  「少國師好人做到底,勞駕了哦。」皇后膩聲道,轉朝雨兒露兒道,「玉錦架到底在哪,你們快帶路。」
  雨兒露兒應了聲是,不敢亂瞧,趕忙轉身朝一個方向走去。
  小玄無奈,只好繼續抱著皇后,跟在後面。
  「嗯,好睏,平時這時候都在午睡的……」皇后打著呵欠道,美目迷離地把臉貼埋在他胸口,嬌慵得惹人生憐。
  小玄心中怦怦悄跳,一條手臂托抱在皇后臀下,只覺如觸軟膏細面,綿嫩而嬌彈,行走間顫顫晃蕩,貼偎得半條手臂都酥了。
  皇后額頭在他懷中輕拱了幾下,竟用手兒扯住他的衣襟,遮擋住灑落在臉上的陽光。
  「這還是個皇后的樣子麼……若是給那兩個小丫頭說出去,可就要命了!」小玄盯著前邊引路的兩個女孩,心中惶惶不安。
  又走了一會,雨兒忽轉過身,輕聲道:「到了,這兒便是玉錦架。」
  小玄抬頭望去,見前邊有五六株玉李挨做一處,也不知是天然生就還是刻意栽種,其上枝杈連成一片,搭了座別緻的木台,半邊架著間小巧樹屋,處處花枝纏繞錦堆幔裹,美得不似人間景物。
  「少國師這邊請。」雨兒道,姐妹倆將小玄引到一條繞樹盤旋的木梯前,登上樹屋。
  小玄一低頭,見皇后舒舒服服地貼在懷裡,竟然睡著了。
  「此處可有床榻?」小玄小聲問。
  「有的。」雨兒應,將小玄引到樹屋內,只見屋子雖小,卻是有桌有椅,還有張竹榻,枕被齊全。
  妙的是榻頂橫著幾條從窗外探進來的花枝,枝上鎖著玉鉤銀環,懸著如煙紗帳。另有幾條更細的軟枝垂臨枕被之上,料想睡在其間,定是滿鼻芬芳好夢香甜。
  小玄走到床邊,正要將皇后放下,孰料皇后手攀臂勾,纏得反而更緊,鼻中還嬌吟了一聲。
  「娘娘最易驚醒,吵醒了可要惱人的。」簪兒道。
  「那怎麼辦?」小玄一陣頭痛。
  「少國師就挨在床頭合著歇會唄。」簪兒道。
  小玄只好在床邊坐下,依舊抱著皇后,說是怕驚醒她,心底卻也隱隱捨不得放開。
  「少國師稍候,奴婢去取茶上來。」雨兒輕聲道。
  「等娘娘醒了再說吧。」小玄道。
  雨兒露兒應了,簪兒瞧瞧四下,道:「你們去廊上候著,莫要驚擾了娘娘。」
  兩個小宮娥便退了出去,簪兒在桌前坐下,眼皮亂晃,過沒一會便趴在桌上瞌睡起來。
  小玄靠在床頭,抬頭望窗外,見外邊天藍如洗花色若玉,實是賞心悅目,低頭再看懷中的皇后,但見香肌泛雪,玉容染霞,著實是個絕色美人兒。
  皇后稍側了下身子,此時男兒坐著,底下那肥美極絕的腴臀便正好壓在他的襠際。
  小玄只覺一股火熱自腹下騰竄而起,趕忙換個坐姿,欲將尷尬處挪開,但見皇后眉心微微一蹙,便僵著不敢亂動。
  過了好一會,皇后並未再動,小玄卻是叫苦不迭,只覺褲襠裡的寶貝在一點一點地膨脹,任他如何拚命按捺,也無法抑制得住,棒頭昂翹而起,隔著布料悄悄陷在那團肥美之中。
  皇后氣息如蘭,依舊睡得香甜。
  小玄心中暗慌,竟胡思亂想道:「莫非她那裡太過豐腴,才沒察覺到我……」
  他正慶幸,忽見皇后長睫輕顫,眼皮子動了一下,心叫不好,又見皇后似有所感,蹙著眉扭了扭腰……
  小玄悶哼一聲,肉棒怒勃而發,緊緊地抵在皇后臀上。
  「咦?」皇后睜開了眼,惺忪間一隻手朝後摸去,小玄只覺襠際一緊,肉棒已給一隻軟嫩的手兒隔褲捏住。
  小玄手忙腳亂。
  皇后面色一沉,麗目一瞇,盯住了他的眼睛。
  「小人該死!」小玄慌驚道,就要起身,豈知握住他的那隻手兒卻發力一捏,拿得他渾身都麻了。
  「好肥的膽子!」皇后悄聲道。
  「我……我不是故意的。」小玄慌道。
  「都這樣了,還敢狡辯!」皇后咬唇道,長睫撩出一道火辣辣的媚。
  小玄還要解釋,卻感握住他的那隻手兒指掌蠕動,竟然輕輕揉搓起來,身子頓又酥了,訝然望著皇后。
  皇后盯著他,嘴角上翹,臉上有了絲笑意。
  小玄驚慌稍減,一臉不解之色。
  「舒服麼?」皇后悄聲問,手上用力,竟把男兒的鐵棒壓按回粉臀之上。
  小玄登時打了個哆嗦,連連點頭。
  皇后眼神越來越媚,另一手忽爾去解小玄的腰帶,把他褲頭扒了下來。
  「娘娘。」小玄顫聲喚。
  「看你適才體貼人,獎勵你的。」皇后膩聲道,腰胯輕轉,背朝著小玄徐徐拉起羅裙,輕輕撩開內裡的小衣。
  小玄心跳如擂。
  隨著嫩杏色的軟絲寸寸滑開,兩瓣又圓又大、滴粉搓酥般的肥臀終於露了出來,一點一點地落入了男兒眼中。
  「我的天,這麼大!跟她的身子跟她的腰根本對不上號哇……」小玄百脈賁張,雖然早就知曉皇后臀兒肥美,待此際真正瞧見,仍給深深震憾。
  皇后捏握著他的肉棒頂在臀側,牽引著他慢慢動起來。
  這下再無阻隔,肌膚廝磨,小玄美得連連吸氣,顫聲喚:「娘娘……」
  「別說話。」皇后掠了眼簪兒那邊。
  小玄趕忙閉嘴,只覺皇后臀肉既軟又嫩,真個滑如脂腴似膏,怒勃的鐵莖只需稍稍一頂,棒頭便能深陷其中,幾給裹去大半,出奇爽美。
  皇后虎口緊勒在龜頸,捉握著鐵莖在臀肉上越擼越急,馬眼裡已有些許漿汁滲出,打濕了雪臀。
  小玄朝下望去,原以為視線會被皇后肩背擋住,然而她那肥臀遠異常人,在這角度下竟然能瞧見大半個,真個賽酥勝雪拱翹如峰。
  而自己的肉棒在她的掌握中刮擦低刺,將那凝乳般的臀肉牽扯得不住哆嗦嬌顫,真個撩人極絕。
  皇后翹臀輕擺,挨擦拱蹭間不時轉頭來瞧他臉上神情,水淋淋的眸子裡除了挑逗與妖媚,還有一絲從容不迫的驕傲。
  她顯然知曉自己最迷人的地方是哪裡,知道經得住任何吹毛求疵的挑剔,更知道沒有哪個男子能抵擋得住這樣的誘惑與銷魂。
  小玄呼吸愈來愈重,眼前情形古怪而香艷,雖非真正交合,卻是異樣之刺激,他不再盡由皇后擺佈,腰臀發力一陣戳頂,怒膨的龜頭頻頻陷沒在麵團似臀肉之中。
  皇后玉頰透暈,粉額微汗,蔥指玉掌跟著寸寸收緊,死死勒住幾要脫韁的野馬。
  孰料男兒卻發了蠻力,勃如鐵鑄的巨杵越來越危險,竟然接連錯開肥美的臀肉,一點點侵向中心的深壑。
  「別亂動,我來。」皇后悄聲道,眼中有幾分警告的意味,手兒捉得更牢更緊。
  「娘娘……」小玄含糊悶哼,欲焰熾騰。
  「乖乖的,不能真的來。」皇后膩聲道,把他的凶器移了出險地。
  「給我!」小玄低喚一聲,眼中滿是渴盼,已是急得不行。
  「你又不是皇上。」但皇后卻是堅決無比,嬌媚道:「你若是皇上,本宮就讓你……」
  她言語的最後,也不知說了個什麼字,只有口型,沒有聲音。
  小玄盯著她那妖嬈入骨的模樣,週身欲焰驀如油潑,也不知哪來的膽子,猛地將她整個人抱起,翻轉嬌軀夾在懷裡,底下一掙一突,鐵莖已從皇后的手掌中脫出,不由分說地衝入了深壑之中。
  「啊!」皇后驚啼一聲,卻是後庭險些失守,嫩菊已被重重地挑了一下,幸她反應極快,蛇腰一擰翹臀旁拆,方才將男兒錯開身去。
  趴在桌子上瞌睡的簪兒抬起頭來,迷迷糊糊地朝這邊望過來。
  小玄衝勢甚急,一棒杵在皇后的臀瓣之上,深深地陷在光澤如絹的雪肉之中,但覺軟膩肥滑,翕翕然美不可言,剎那間射意洶湧,竟然就射了一注。
  皇后的手兒追了上來,再次捉住了他。
  小玄萬料不到自個竟然如此不濟,欲要退開緩上一緩,怎奈皇后怕他亂來,只是牢牢擒住,把棒頭緊緊地壓在臀上。
  皇后凝著粉臀挨著抵刺,靠在男兒懷裡朝簪兒道:「去叫茶來,我口渴。」
  簪兒俏臉微暈,應了一聲,低頭快步走出屋去。
  小玄不生不死地洩了一注,正死命苦忍,但覺龜頭似給一團幼滑極絕的麵團密密裹住,滋味奇美,又感皇后的指兒勒的不是地方,不知怎的,射意澎湃而至,終知敗勢難挽,索性摁緊皇后的腰肢,照著肥臀一通狠戳怒突,玄陽寶精勁射而出。
  皇后嬌靨酡紅,嬌軀給撞得此起彼伏,如那怒濤中的小舟顛簸欲覆。
  小玄一陣怒喘,摁著皇后噴注許久,繃緊的身子方才漸漸鬆緩。
  「好了?」皇后轉過臉來,嬌喘吁吁地問。
  小玄點了下頭,又搖了搖頭。
  「壞死啦!」皇后使勁在他臂上掐了一下,只覺臀後滿是黏膩溫熱,正感狼籍,忽地腹下乍暖,臀溝內竟有些麻了,緊接著花底微縮,一陣薄薄春潮便悄悄發了出來,潤透腿心,心中大訝,眸底閃過一絲驚喜。
  小玄滿面愧疚。
  皇后旋又噗哧一笑,悄悄道:「銀樣鑞槍頭。」
  小玄面紅耳赤,想起適才的不爭氣,心中著實狼狽,這情形在夭夭身上何嘗有過?就是那夜在水月亭與三妃荒唐,也沒這般不堪。
  皇后手撐在他腿上,嬌嬌顫顫地從他懷裡爬了起來,從懷裡取出條汗巾抹拭穢處。
  小玄盯著她,只覺這皇后娘娘舉手投足無不曼妙動人風情萬種。
  皇后也在瞧他,忽伸一指在臉上刮了刮,笑嘻嘻道:「門都沒進?……羞羞人。」
  小玄突然探出手去,猛一把又將她拉入懷中。
  「做什麼!」皇后驚呼。
  「再來!」小玄抱住她亂親亂索,除了意猶未盡,更要找回場子。
  「人家不笑話你了。」皇后軟聲道,卻又憋不住地笑。
  「一會看你再笑!」小玄越發不甘。
  「再不能啦,要殺頭的,乖。」皇后拍拍他的臉柔聲道。
  「殺頭也要!」小玄應。
  「不行。」皇后手攔臂擋。
  小玄依舊糾纏不休。
  「大膽!」皇后輕喝,麗目一瞪,竟是無比威嚴懾人。
  小玄一驚,僵在那裡。
  「還不快收拾,她們就進來了!」皇后繃著臉道,推開他手臂,重新站起身來。
  小玄見她如此,一陣灰心喪氣,總之今日面顏掃地,且遭人嫌棄,連翻盤的機會都不給了。
  「簪兒!茶呢?」皇后朝門外喊。
  ◆ 第四回:天命
  自打少國師府回來,小玄神魂不定,心裡時不時便浮現出皇后那花容月貌笑顏嬌語,揮之不去。
  然有紅葉警告在前,如今又唐突了皇后,越發不敢再去雍怡宮。
  這夜,小玄在軒中練劍,因近日頗有心得,又領悟了十餘新招,酣暢淋漓間不覺已至更深,正要回屋,忽見園子東面的經海閣亮著燈火,心中大奇:「我在軒中已近三月,一直不見有人去那,今天這麼晚了,卻是誰在那裡?這宮庭禁地,該不會有什麼盜賊吧……」
  他悄悄摸過去,見閣門虛掩,便輕手輕腳摸了進去。閣中立著一排排長巨書櫥,櫥中列滿大大小小的書籍,果如書山經海一般。
  小玄心中震憾,循燈火尋去,轉過一排書櫥,先望見一隻插在櫥沿的燈籠,然後便瞧見了武翩躚的背影,他悄鬆了口氣,猶豫該不該打擾師父。
  「過來吧。」武翩躚並沒回頭。
  小玄趕忙上前,問道:「師父,你怎麼在這裡?」
  武翩躚轉過身來,手裡拿著一冊翻開的書卷,不答反問:「小玄,這些天你身上可有什麼異常?」
  「沒有,好得很。」小玄應。
  武翩躚點了下頭,道:「雖然暫時穩定,可你身上的邪蠱終須解開,否則後患無窮。」
  「那妖婦招了是麼?」小玄眼睛一亮,心忖若是招了,自己也就好為她跟師父求情了。
  武翩躚卻搖了搖頭:「我將那邪物關在冰火煉獄之中,每隔一時三刻,便會有火鴉出來啄她,冰蛇出來絞她,便是鐵人,也都打熬不住。」
  小玄回想那日所見,不覺心下惻然。
  「然而,那邪物卻始終未肯就範。」武翩躚輕歎道。
  「害我又有什麼好的?她這樣死撐著又是何苦……」小玄心道。
  「我在想,那邪物在你身上種下的邪蠱或許……或許真的是沒有解法。」武翩躚道。
  小玄一驚,心頭陣陣生涼,隔了好一會竟脫口道:「既然如此,說不定便是弟子注定的劫數,那就莫再為難那妖孽了,不如放她走吧。」
  「你說什麼?」武翩躚詫然望向他,心中暗驚,道:「我與那邪物雖無仇隙,但是她在你身上種了邪蠱,我便不能饒她,你怎麼反倒為她求情來了,莫不是身上的邪蠱又在作怪?」
  小玄豈敢告訴她去過地宮,不敢往下再說,猛又悚然,心忖自己如此可憐那妖婦,莫非真是受其邪蠱所惑?
  武翩躚瞧瞧他神色,柔聲道:「你也別灰心,為師一定會找到辦法的。」她停了下接道:「我這些天晝思夜想,記起有一種上古奇禽,叫做肥遺,有去癘驅蟲之神效,若是能找著,再輔以其它丹藥,便或許能有一線希望,總之要看你的造化。」
  小玄驚喜道:「這個肥遺,該去什麼地方尋找?」
  武翩躚晃晃手上的書卷,微笑道:「就在這本古籍裡邊記載著,剛剛找到的。應該在鳳麟洲的某個地方,我或許去過那裡。」
  小玄胸口一暖,心中感激:「原來師父這麼晚還在這裡,是在為我找方子呢。」
  「我明日就動身。」武翩躚道。
  「我跟你去!」小玄即道。
  「這次別了。」武翩躚搖了下頭,「那兒地域極廣,我要快去快回,你隨我去,反而會拖慢行程。」
  「師父,你身上傷勢尚未痊癒,卻又要為我四處奔波……」小玄哽聲道。
  「你就在迷樓上好好修習。」武翩躚微微一笑,「說不定哪天,為師還真要你幫忙。」
  小玄用力點頭。
  ******************************
  翌晨,小玄早早便起了床,提了把木頭削成的劍在采華神木下練劍。
  此時灑掃庭院的宮人尚未過來,太華軒中並無別人。
  夭夭帶著大寶陪在旁邊看他練劍,過沒一會,兩個便追著蝴蝶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小玄正練得入神,忽聞有人拍手笑道:「好劍法,果然是仙家神技。」
  他心頭猛然一跳,抬頭望去,見圍牆上立著條窈窕身影,正是這些日來令他神魂顛倒的皇后娘娘。
  小玄心中詫訝,方要開口,已見皇后騰空而起,「啪」的一聲折了根樹枝捏在手裡,朝自已飛掠過來,七、八丈的距離跨步就到了跟前。
  「咱們比劃比劃!」皇后手中樹枝一挑一刺,竟似上乘劍法。
  小玄趕忙避開。
  皇后接連幾招,緊追不捨。
  小玄只是四下遊走,實在給逼得緊了,方以木劍格擋,心中尷尬:「這本該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怎就如此喜歡打打殺殺……」
  「出手呀,教人家幾招嘛!」皇后嬌聲道。
  小玄心下遲疑,勉強還了兩招。
  「瞧不起人麼!」皇后嗔道,黛眉一軒,攻勢驟然凌厲了數倍。
  小玄一驚,竟給迫得手忙腳亂,倉促間險些中招,趕忙運提真氣,施展北溟玄數,這才穩住了局面。細瞧之下,猛覺皇后的劍招與扈星飛十分相似,只是造詣更在其上,心道:「姐弟倆學的是同一派劍法,敢情是家傳的……啊,對了,紅葉那日說這是截教的碧游劍法!」
  碧游劍法仍截教不外傳的神技,名頭極大。小玄心知難得遇見,便在避閃間用心觀摩,果然神妙非常,路數卻與誅天訣迥然相異。
  皇后使出引以自傲的絕學,孰料半點佔不到便宜,心中暗暗驚訝,暗忖再鬥下去,劍招都要叫他看光了,倏地腳下似給什麼絆著,整個人朝小玄身上跌去。
  小玄慌忙讓開木劍,探臂兜住皇后,驟感腰間一陣酸麻,卻是給皇后拿住了氣脈,驚惱道:「又算計我!」
  皇后撲在他懷裡咯咯嬌笑,玉手鬆開氣脈,輕輕在他腰裡揉了幾揉,道:「你怎麼不防著人家呀,莫不是心裡邊在偷偷想我?」
  「你……娘娘怎麼一大早就來了?」小玄面紅耳赤道。
  「怎麼我不能來喲?」皇后依然挨靠在他身上。
  小玄瞧瞧左右,並沒看見她帶任何人,心中愈詫。
  「本宮今日過來,便是要瞧瞧這太華軒到底有什麼好的,竟能令得皇上老往這邊跑,還讓你放著人人眼紅的少國師府不住,偏要留在這裡。」皇后張望四下道。
  「娘娘……」小玄支吾道,生怕有誰路過,瞧見皇后靠在身上,那可大大不妙。
  皇后卻仿似未覺,忽道:「你當真再不去我那邊了麼?」
  小玄心中怦怦直跳,不禁歡喜起來:「原來她並不嫌棄我。」
  皇后盯著他的眼睛又道:「少國師若不願意,我也不勉強,那只車子,也不用改了。」
  小玄忙道:「沒有不願意啊,這幾天不是忙著練劍嘛,適才你也瞧見的……那只車子,我已想出讓它飛起來的辦法了,過些時日,定能完成改造。」
  皇后嘴角慢慢勾起,漫不經心地瞧瞧周圍,問:「你住哪裡?」
  「就那邊一排廂房。」小玄指了下南面臨水處的軒捨。
  「好簡陋,比少國師府可差遠了……」皇后想了想,悄聲道:「你師父不讓你搬過去是麼?」
  「不是。」小玄道:「是我自己想留在這裡,我不大習慣別人伺候。」
  「果然是仙家弟子啊,境界不凡吶。」皇后歎道,嬌靨忽然湊到他耳邊,神神秘秘地像是有話要說。
  小玄凝神聆聽。
  「銀樣鑞槍頭。」皇后貼著他耳心輕輕喚了一聲。
  小玄登時滿面燒燙,心中既慚又惱,只恨不得能有個地洞鑽進去。
  「想不想報仇呀?」皇后悄悄道,舌尖輕吐,在他耳廓上似有若無地舔了一下。
  小玄渾身一震,胸口劇跳。
  「我帶你去一個有趣的地方要不要?」皇后眼波盈蕩,真個艷動心魂,香盈鼻間。
  如蘭的氣息輕透耳心,小玄神差鬼使地點了點頭。
  「今晚子時,在雍怡宮後花園等我。」皇后頰透輕暈,聲音壓得極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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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心中愉悅,腳下輕快,只撿僻靜處悄行,出了太華軒,才離開儀真宮不久,猛聞一縷極輕的風聲襲至,趕忙把頭一低,堪堪避過根掃至的樹枝,接又左閃又避,樹枝卻如附骨之蛀,始終無法擺脫追擊。
  皇后魂飛魄散,遏力閃避中袖內突地滑落一奇形之物,方才抓在手裡,樹枝卻已抵住了她的嗯喉。
  直至此時,她才瞧清了樹枝的主人,但見雍容冷艷麗勝仙妃,正是武翩躚。
  皇后僵在那裡,雲鬢微亂,樣子有些狼狽。
  武翩躚冷冷地注視著她的手,見那緊抓著的奇物丫丫叉叉,透出重重芒彩,絢麗極絕。
  皇后卻是半點不敢動彈。
  「你不是想要學劍麼,我來教你兩招如何?」武翩躚淡淡道,抬起眼注視著她。
  皇后笑了起來,嬌聲道:「我也就跟他說說話兒,你還怕我吃了他麼?」
  武翩躚面籠寒霜道:「在別處,你或許是個皇后,但在我這裡,你跟只隨時消失的螻蟻沒什兩樣。」
  皇后垂目瞥了眼抵在咽喉的樹枝,臉色發白,她毫不懷疑,這根柔軟的樹枝可以輕易洞穿自己的脖子,強笑道:「皇上都叫你搶去了,我找你一個徒兒解下悶都捨不得麼?」
  武翩躚收了樹枝,隨手拋在一邊,道:「儀真宮與雍怡宮素來井水不犯河水,迷淵也與截教從無冤愆,衛國公剛正不阿,空空老祖更是我敬重的世外高人,勸你莫要橫生事端,免得追悔莫及。」
  皇后眨眨眼,笑嘻嘻道:「原來你認得我家師祖爺爺。」
  武翩躚冷冷道:「話已至此,好自為之。你我皆知根底,在此處鬧翻了大家臉上各不好看。」
  皇后不敢再說,笑笑閉上了嘴。
  「以後,別再到這邊來。」武翩躚轉身,飄然離去。
  皇后立在原地望著她遠去,這才悄然舒了口氣,猛覺額角已是冷汗涔涔。
  「好快的劍招。」一個悅耳之至的柔和聲音忽然響起。
  皇后一驚,轉頭瞧去,見一個男子立在樹下,容顏俊美身姿秀逸,正是東海逍遙門的少門主——逍遙郎君。
  「師父!」皇后飛身撲了過去,小鳥依人般投入逍遙郎君懷中,嬌聲喚,「你怎麼不救我!那女人險些就殺了我!」
  「這個距離,我出手不一定救得了你,反倒可能會害了你。」逍遙郎君微微一笑,接道:「況且,你的『還形鑄體水髓咒』已修至三重天,又有碧海珊瑚燈守護,即便是她,也輕易傷不了你。」
  「你就捨得讓我冒這個險!」皇后嬌嗔道。
  「最重要的是,她不知曉你的真正目的,自然不會傷你。你爹乃是老仙門人,天底下沒哪個敢輕易與他老人家結仇生怨。再者……」逍遙郎君淡淡道,「她還須要在迷樓上待下去,除了這裡,再沒有別的地方能讓她躲過玄教的追剿。」
  「可是人家還是覺得好危險,這武三絕,畢竟是號稱玄教中武技、陣法、機關術皆第一的女人。」皇后心有餘悸道。
  「放心吧,碧海珊瑚燈與我心神相通,一旦祭起,為師頃刻即到。」逍遙郎君道。
  「都是你要我去撩撥那小狐狸,否則也不會招惹到她。」皇后撒嬌道。
  「我需要他。」逍遙郎君輕歎了口氣。
  「他,當真是玄狐後人?」皇后問。
  「也許……就是同一個人。」逍遙郎君沉吟半晌:「我與他鬥了一世,又爭了一世,雖然容顏已改,然那風骨神魄卻是依舊,料未看錯。」
  「如今他已遠非師父的對手,怎麼不直截了當拿下他?又何必費事!」皇后道。
  「拿人又有何用。」逍遙郎君一字一句道:「我要你拿下的,是他的心。」
  「師父,你要我拿下他的心,可是……萬一徒兒喜歡上他了怎麼辦?」皇后盯著他嬌聲道。
  「那便說明,他真是玄狐!就是我一直在找的人。」逍遙郎君道。
  「師父,你就不能裝出點不開心的樣子麼?總之,到時你可不能不要徒兒了!」皇后薄嗔道。
  「只要你拿下玄狐,為師重重有獎。你不是一直盼著傳你玉輪永駐旨歸麼,功成之日,便是授法之時。」逍遙郎君道。
  皇后靨透紅暈,道:「他就那麼重要麼?能讓師父把徒兒往外推。」
  逍遙郎君遙望天際,緩緩道:「也許,玄狐就是開啟不周山的那把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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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崑崙山,麒麟崖。
  山巔上霧隱樓台,霞盤紫殿。遍野菁蔥婆娑,蒼苔欲滴,偶見猿鹿三五,鸞鶴作雙。
  玉虛宮前,一白髮白髯長額前隆的老翁柱杖靜立,旁邊還有一白衣仙童,卻是元始門下南極仙翁及弟子白鶴童子。
  空中忽現大片金霞,一排彩雲緋緋而至,雲霞中鳳鳴霓幻,卻是數十仙真駕至,按下雲頭,冉冉落於宮前。
  為首仙真下了丹鳳,但見頭綰九龍飛鳳髻,身穿金縷翠綃衣,端莊雍容麗色無儔,正是九天玄姆聖姆天尊——九天玄女。
  南極仙翁師徒上前迎住,口稱娘娘。
  「敢勞仙翁等候。」九天玄女道,問:「大天尊與道祖現於何處?」
  「老師正在庭中相候,娘娘請。」南極仙翁應,接了九天玄女,齊往玉虛宮去。
  一行人步入宮闕,九天玄女留下隨行侍從,獨與仙翁獨來到殿中庭,只見紫光繚繞,瑞靄盤旋,八寶雲光座上坐著元始天尊;旁邊還坐一人,白鬢雪須,安祥自若,正是道德天尊、道家始祖——太上老君。
  「大天尊、道祖萬壽。」九天玄女倒身下拜,俯伏座前:「天數莫測,玄女奉昊天上帝、瑤池金母之命,前來聆請大天尊、道祖敕諭。」
  「元君稍待,今日之會,是為天數,亦事關紫麒麟,還有佑聖真君要來。」元始道。
  三人默坐不語,過沒多久,果見南極仙翁又接引了一位仙尊入宮,金袍玉帶,披髮怒目,無比之威武剛猛,卻是佑聖玄武靈應真君、蕩魔天尊——真武玄天上帝到了。
  四人見畢,各自坐定。
  「今日之會,關乎天地之劫,亦事關紫麒麟氣數,不得不提及一人,據卦象演示,玄狐已在迷樓之上。」元始開口道。
  「迷樓藏有大禁制,自初建之時便難以窺察內裡玄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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