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不高一个桥上蹦下来,地面是水泥砖地面蹦下来垫到在右脚后跟了没有骨折只是刚蹦下来的时候有点疼现在不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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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列兵曼德拉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第二部 上士曼德拉(公元20O7年至2024年)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第三部 中尉曼德拉(公元2024年至2389年)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四部 少校曼德拉(公元2458年至3143年)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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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列兵曼德拉 第一章
  “今天晚上,我将向你们展示八种杀人法。”说这话的人是个军士长,看上去顶多比我大五岁。就算是他在战斗中真的杀过人,不管是用无声法还是别的什么花样,也绝不会比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干得漂亮到哪儿去。
  说到杀人,我知道的办法不下八十种,可多数都是闹哄哄的。我坐直了腰,尽量装出一副谦恭认真的样子。可实际上,别看眼睛睁得不小,其实早已经昏然人睡了。别人比我也好不了多少。谁都明白,在这些像是放松运动的辅助课上是不会安排什么新鲜玩意的。
  放映机发出的声响打断了我的梦境。我强打起精神,耐着性子看完了那部介绍八种无声杀人法的短片。片中的角色想必全都是些模拟逼真的电脑人,要不他们怎么会真的被统统杀掉呢?
  影片刚刚放完,坐在前排的一个姑娘马上举起了手。军士长朝她点了点头,她随即起身面对着其他人。这姑娘还算有几分姿色,只是脖子和肩膀显得太粗壮了些。几个月野外负重训练下来,大家谁不是这副德行。
  “长官,”——毕业前所有人必须称军士长们为“长官”——“这些办法大都显得……显得有些愚蠢。”
  “有何为证?”
  “就拿用挖壕的铁锹击打对方肾脏来说吧。我是说,要是手里除了铁锹,既没有枪也没有匕首时,为什么不干脆打他的头呢?”
  “他可能戴着头盔。”军士长不无道理地答道。
  “可是托伦星人可能根本就没有肾!”
  他耸了耸肩膀:“也许你说得对。”
  那时是1997年,人们当时谁也弄不清托伦星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事实上,除了些烧焦了的染色体外,还从没有人发现过比这更大些的托伦星人的其他踪迹。
  “但他们身体的化学结构和我们的极为相似,所以,我们完全可以假设,他们是和我们一样的复杂动物,肯定也有薄弱环节,有易受攻击的要害器官。你们的任务就是去发现这些器官。”
  “这才是最重要的。”他边说边狠狠地用手指了指屏幕,“之所以杀掉片子中那八个家伙,就是想让你们知道怎样去杀托伦星人,不管手里拿着的是强力电磁激光枪还是指甲锉。”他回到座位上,依然是不得要领。
  “还有问题吗?”没人再举手。
  “好吧,到此结束!”我们慌忙立正站好,他带着一种期待的神情审视着我们。
  “谢谢,长官。”响起一阵司空见惯的有气无力的声音。
  “大点声!”
  “谢谢,长官!”这不过是军队中用来提高士气的那些俗套子中的一种罢了。
  “这还像回事儿。别忘了明天凌晨的演习,三点半集合,四点钟第一梯队准时出动。谁要是磨磨蹭蹭,睡懒觉来迟了,罚抽一鞭。解散!”
  我拉上外衣的拉链起身出来,踏着厚厚的积雪来到休息室,想喝点豆奶和抽几口大**什么的。我每天晚上睡上五六个小时就能对付了,此刻是我唯一可以单独呆会儿、暂时摆脱军队中那种令人窒息的气氛的时候。
  我看了几分钟的新闻传真,发现我们又有一条飞船被纠缠住了,是在奥得拜伦战区的附近。他们整整花了四年才赶到那儿,目前正在攻击一支来犯的敌飞船队。这就是说,即使是他们摆脱了敌人,立即返航,他们也至少得再花四年时间才能赶回来增援我们。可到那时,托伦星人早就严阵以待了。
  回到宿舍时,其他人早就睡下了,房间里的灯也熄了。自从两个星期的月球训练结束返回营地以来,全连人都感到疲惫不堪。我把衣服扔进衣橱,查了查床位表,发现我在31号床。该死,头上正好顶着个暖气。我轻轻撩起隔帘,生怕吵醒了临床的人,尽管看不清是谁,可我还是小心翼翼地钻进毯子里。
  “你回来晚了,曼德拉。”那人打着哈欠说道。原来是罗杰丝。
  “抱歉,吵醒你了。”我压低声音说道。
  “没什么。”她伸出双臂,从背后紧紧搂住了我。我顿时感到她那温暖而柔软的胴体发出的强烈诱惑力。
  我拍了拍她的臀部,尽量表现出一副兄长的样子。
  “晚安,亲爱的大种马。”她一边说,一边却把我搂得更紧了。
  人怎么总是这样,当你按捺不住时,别人却总是提不起精神;可当别人来了精神时,你却又没了劲头。不得已,我只好顺水推舟。
  “来呀,伙计们,把这鬼东西抬到那儿去!架梁分队!加把劲,起!”
  午夜时分,突然吹来了一股暖流,原本纷纷扬扬的大雪顷刻间变成了冻雨。我们抬着的压塑纵梁少说也有五百磅重,别说上边结了一层冰,就算没有,也够我们呛的。我们一共四个人,两人一端,用冻僵了的手紧紧抓着纵梁。罗杰丝和我在一起。
  “哎哟!”我后边的那家伙惊叫一声,想必是撑不住了。虽说那玩意儿不是钢制铁造,可要是砸到脚上,也准保弄个皮开肉绽。我们都本能地松开了手,跳到一旁,雪水和泥浆溅了一身。
  “见你的鬼,彼德洛夫,”罗杰丝叫道,“你怎么不去干红十字会或别的什么行当?这鬼东西没他妈那么沉。”这儿的姑娘大都还是斯斯文文的,只是罗杰丝有些与众不同,说起话来带着男人的粗犷劲。
  “行了,接着干吧,伙计们,环氧树脂分队来了,加油啊!”
  两个拿着环氧树脂的人跑了过来,手里的桶一摇一晃的:“快走啊,曼德拉。我的球蛋都快冻掉了。”
  “我也是。”其中的那个姑娘竟然也随声附和道。
  “一、二,起!”
  我们又抬起了纵梁,吃力地朝架桥工地那儿走去。
  桥已经架好了四分之三,看来第二分队已经占了上风。这我并不在乎,虽说谁先架好桥谁就返回营房休息。我们踩着泥泞走了近四英里,大气都没敢喘一口。
  我们对准位置,当啷一声把纵梁就了位,然后用钢夹把它固定在桥墩上。还没等我们弄好,拿环氧树脂的那个姑娘就迫不及待地涂起胶水来,她的男搭档在等着纵梁的另一端固定好。桥面分队正等候在桥下,每人手里都擎着一块轻型高强度压塑面板,像是撑者一把雨伞。他们身上居然都一尘不染,连点水星都没有。我真纳闷他们怎么会是这样,罗杰丝也是思来想去,不得其解。
  我们刚要返回原地,准备运送另一根纵梁时,现场指挥官(他名叫道格斯特恩,可我们私下都称他“行了”先生)吹响了哨子,粗声粗气地喊道:“行了,姑娘小伙儿们,休息十分钟。有烟就尽管抽吧。”他把手伸进口袋,打开开关,为我们的遥控自动保温服加热。
  罗杰丝和我坐在纵梁的一头,我取出了烟盒。虽说当时身上还有不少大**,可训练任务完成以前是不允许抽那玩意儿的。这样,我就只剩下一截三英寸的雪茄了。
  我点上烟,狠狠地吸了一口。罗杰丝也凑热闹抽了一口,不过是想套套近乎罢了,随后她做了个鬼脸,又把烟递给了我。
  “应征时你还在上学吗?”她问道。
  “没错。那时我刚拿到物理学学位,本打算再弄个教师资格证书。”
  她微微地点了点头:“我读的是生物。”
  “多久?”我顺手把攥着的一团雪扔了出去,“读了几年?”
  “六年,还拿到了技术学士学位。”她伸出靴子,蹬起一堆泥巴,把身前一小片乳白色的冰水搅成了烂泥,“究竟为什么会发生眼前这一切?”
  我耸耸肩膀,无言以对。但我想答案绝非像联合国探测部队说的那样,是为了动员地球上年轻力壮、智力超**的精英,保卫人类免遭托伦星人的涂炭。全是屁话。这不过是场大型试验而已,不过是想看看能否诱使托伦星人和我们进行地面决战。
  “行了”先生的哨子又响了起来,照例是提前了两分钟。但我和罗杰丝,还有其他的两个同伴还得继续在原地坐着,以便协助环氧树脂分队和桥面分队处理完他们的工作。天冷极了,自动保温服也已经关闭,可是我们必须照章办事,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在冰天雪地里进行训练,实在是没有必要。这不过是军队中典型的缺乏理智的做法。
  没错,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很冷,但却从不结冰,也不下雪。几乎可以肯定,镇关星长年保持在绝对零度,变化幅度不过一至二度——因为塌缩星本身并不发光——要是谁稍微感到冷的话,那他就必死无疑了。
  十二年前,那时我才十岁时,人们就发现了塌缩星的跳变转移规律。要是将一个物体以足够的速度掷向它的话,该物体就会迅即出现在银河系的其他地方。不久,人们就推算出了预测其出现位置的公式:如果该物体不受与之相撞的塌缩星的阻碍,它就会按与之相同的轨道飞行(实际上,依据是爱因斯坦式的测量学理论),直至抵达另一塌缩星域,刚一出现,就会被以初次相撞时的相同速度再次弹回,其在两颗塌缩星球之间的运行时间几乎为零。
  这项工作让数理学家们费尽了心机。他们不得不重新界定共时性的涵义,不得不对广义相对论重新进行验算和修正。但政治家们却十分开心,因为他们现在可以用比以前把一两个人送上月球短得多的时间和更少的花费,将整船的殖民官员送到摩尔赫特星上去。在他们看来,去摩尔赫特星的人越多越好。让人们到那儿从事一番光荣的冒险,总比留他们在地球犯上作乱、惹是生非强。’
  运输飞船身后几百英里的地方总跟着一部自动探测器。我们对波多星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它们不过是些围绕塌缩星旋转的行星残骸罢了。尾随我们的探测器的任务是,一旦发生我们的飞船以准光速与这些行星残骸相撞的话,立即回来报告。
  这种灾难以往还从未发生过,但有一天,一部探测器单独返回了。我们立即对它的数据进行了分析,发现我们的一艘飞船受到跟踪,并被摧毁了。
  事情发生在奥德拜伦战区附近,也就是在托伦星座的星域里,因为“奥德拜伦”这字眼太拗口,后来人们干脆把敌人称做“托伦星人”。’
  打那以后,每当殖民船出发时,总有警卫飞船护送。再后来,这些警卫飞船开始单独行动。最后,殖民团得了个UNEF的缩写名称,意思是“联合国探测部队”。但探测是虚,入侵才是实。
  不久,联合国大会的某位自诩高明之士提议,应立即派出地面部队,前往保卫距塌缩星较近的星座。
  该提议导致了1996年《精英征兵法》的通过,并最终组成了战争史上前所未有的精英劲旅。
  就这样,我们男女各五十人才汇集到此地,个个智商都在一百五十以上,而且身强力壮,力大无比,顽强地行进在密苏里中部的冰天雪地中,苦练架桥技术,以便在那些有氦液体湖泊的星球上完成作战任务。
《千年战争》作者:[美] 乔·霍尔德曼
  大约一个月以后,我们起程进行最后阶段的训练,地点定在查伦星。虽说那儿离太阳并不远,可还是比冥王星到太阳的距离远一倍还多。
  运兵飞船破烂得像是用牛车改造成的,满载时可搭乘两百名殖民官和大量各种各样的植物和动物。尽管我们才百十口人,可飞船上还是塞得满满当当的,空闲的地方堆满了备用的反应药物和器材装备。
  整个航程用了三个星期,前半程加速度飞行,后半程逐渐减速。飞过冥王星轨道时,我们的最高飞行时速曾达到光速的二十分之一,但并未达到按相对论原理所能达到的失重速度。
  三个星期的超负荷训练实在是让人难以承受。那可不是去野餐。我们每天进行三次训练,训练时必须尽量保持身体平衡。虽说大家都小心翼翼的,可还是有人不是骨折就是脱臼。大家不得不系上安全带以防不测。在飞船上想睡个安稳觉简直是奢望,眼一闭就是噩梦连篇,不是给人掐住了脖子,就是被什么东西碾碎了,要么就是不断地胡翻乱滚,好像是怕血液淤积或是生褥疮似的。有个姑娘累过了劲,一闭眼就梦见自己的一根肋骨被挤了出来,悬浮在空中。
  在这之前,我曾多次来过太空,所以,当我们最终停止减速、进入自由滑落时,我顿时感到一阵轻松。可其他的人大都只参加过月球训练,从未到过这么远的地方。突然的失速使他们感到阵阵晕眩,完全丧失了平衡和定向能力。我们只好悬浮着穿过各个舱室,用海绵和吸收器收集清理在空中飘来飘去的呕吐物。那大都是些高蛋白、低沉淀、略带牛排风味的特制压缩食品。
  脱离轨道开始滑降时,查伦星上的景物已经依稀可辨。星面上光秃秃的,昏暗灰白的表面上除了零零星星的小山丘外,旷野连天。
  我们在离基地约200米处着了陆,紧跟着一辆加密封车从基地驶出,和我们乘坐的飞船实现了对接。所以我们不必穿太空服就直接进入了基地。全连人丁零当啷、吵吵嚷嚷地走进了基地的主楼,那是座用灰色塑料建造的、毫无特色的方形建筑。
  楼内墙壁的色彩也同它的外表一样单调乏味,没有生气。大家进屋后纷纷围坐在桌边,叽叽咕咕聊个不停。菲里兰身旁还有一个空位。
  “杰夫,感觉好点了吗?”他看上去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如果上帝想让人们在自由滑落后还能活着落地的话,就该给他们配上副铁打的声门。”他边说边深深地叹了口气,“是好点了,真想来颗烟哪!”
  “是吗?”
  “你看上去还挺适应,哪儿学的,学校吗?”
  “没错,专业是高级真空焊接,还在地球轨道上呆过三个星期。”我坐到他旁边的座位上,习惯性地伸手去掏烟盒,掏了也不知多少回了,怎么会摸得着。这儿的后勤供应部门压根也没想过提供尼古丁和大麻这类东西。
  “训练就够让人受的了,”杰夫抱怨道,“还连他妈的烟都抽不上。”
  “立正!”听到口令,我们一窝蜂似的连忙起立,三三两两地站在一起。
  门开了,进来一位少校。我感到多少有些紧张。他毕竟是我曾见过的军衔最高的军官。他笔挺的制服上装饰着一排排绶带,其中紫色的那条说明他曾在旧时的美国军队中作战时负过伤。没准儿就是在那场印度支那战争中。可没等我出生美国就输掉了那场战争,而少校看上去也没那么大年龄。
  “坐,都坐吧。”他边说边做了个手势,然后,背起双手,扫视着全连的士兵,脸上掠过一丝微笑。“欢迎各位来到查伦星,你们的运气不错,碰上个大好天儿着陆。现在是这里的夏季,室外气温是绝对8,15度,估计再过二百年也变不到哪儿去。”
  队伍中响起一阵勉强的笑声,谁都能听得出,那不过是人们逢场作戏、捧捧场而已。
  “希望你们能尽快适应我们迈阿密基地的气候,尽情享受它吧。基地位于朝阳面的中心,你们的训练大都在背阳面进行,那儿的气温低得多,常年保持在绝对2,08度。
  “你们不妨把在地球和月球上接受过的训练看成是小打小闹,那不过是为你们在查伦星上的生存训练热热身罢了。在这儿,你们将接受全面系统的训练,从使用工具和武器直到实战演习。你们很快就会发现,在超低温条件下,装备和工具不能正常工作是家常便饭,武器失灵也是常有的事,训练时要格外小心。”
  他翻了翻手里的文件夹又接着说道:“你们现在男女士兵各有四十九和四十八人,在地球上进行训练时损失两人,另有一人因精神失常被遣返。你们以往的训练计划和内容我也已粗粗翻过,直说吧,这么多人能撑到现在,我还真有点不敢相信。
  “你们必须知道,即使只有一半人,也就是说,只有五十人能坚持到训练结业,我也就心满意足了。不能结业就意味着死亡。任何人,也包括我,想活着返回地球,就必须完成至少一次战斗任务。
  “训练将持续一个月,你们将从这儿前往隶属于一颗塌缩星的镇关星,离这儿约有半光年的距离,那是镇关星当中最大的一个。你们抵达后驻扎在那里的一号营地,直到其他部队去换防。顺利的话,接替你们的部队将在一个月内赶到。你们一动身,他们就会到这儿接受训练。
  “离开那儿后,你们将被部署在一颗具有战略意义的塌缩星上,在那儿建立军事基地,与敌人作战,当然是在受到蓄意挑衅时。若无战事,就要坚守基地,等候进一步命令。
  “在这儿训练的最后两个星期里,你们将着重演练在背阳面建立模拟军事基地。那时候,你们将与迈阿密基地完全隔绝,没有通讯和医疗保障,更没有补给。两星期训练结束前,遥控飞行器将向你们发起攻击,检验你们的实战能力和防御设施。那可不是儿戏,是真刀真枪的。”
  他们在我们身上花了那么多钱,难道是想在训练中就让我们统统玩完吗?
  “查伦星上的常驻人员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了,别看他们都四五十岁了,可绝不会落在你们后头。他们中的两个人将随你们一起行动,和你们一同前往镇关星。他们是舍尔曼·斯托特上尉、你们的连长,还有奥克戴威尔·科梯斯上士,他担任军士长。听明白了吗,先生们?”
  话音未落,坐在前排的两个人就腾地站了起来,转身面向着我们。
  斯托特上尉比少校身材略矮,可两个人的长相却如出一辙:表情冷峻,面部平滑,略带微笑,宽大的下颌上蓄着同为1厘米长的胡子,看上去都不过三十岁,屁股上挂着一只威力巨大的老式火药**。
  科梯斯上士的长相可就完全是另一码事了,面目狰狞可怖。他的头刮得锃亮,有点畸形,扁平的一侧显然是动过手术,切除过头骨。他面色乌黑,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和粗糙的伤疤,左耳不知去向,富于表情的眼睛就好像机器上的按钮,一脸的络腮胡恰似一条瘦骨嶙峋的毛虫盘绕在嘴边。对所有人来说,他那学童般的微笑还算得上和蔼,但我还是觉得他是我所曾见过的最丑陋、最吝啬的造物了。抛开头不论,单看那下身就足以令人胆寒的了,粗壮得像健身广告里的模特儿。斯托特和科梯斯的制服上都没有绶带。科梯斯的左腋窝下斜挂着一只袖珍激光枪,使用多年,枪柄已经磨得光亮如镜。
  “听着,在把你们托付给这两位宽仁厚道的绅士前,我还想再次提醒你们注意,”少校又开口说道,“两个月以前这儿还连个人影也没有,只有些l991年远征时遗留下的装备。现在这个基地是四十五个弟兄们拼着性命,花了整整一个月才建立起来的。二十五个弟兄还为此丧了命。这是个人类所曾居住过的最危险的星球,但你们要去的地方比这儿更可怕。你们两位新长官的任务就是在未来的一个月里让你们学会生存。一定要服从命令,照他们的样子做。他们在这儿呆得可有些日子了,比你们将要度过的时间已经长得多了。我的话没错吧,上尉。”
  少校训完话离开房间时,上尉站起身来。
  “起立!”随着一声炸雷似的口令,我们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我只说一遍,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上尉吼道,“我们已处于战时状态,就是说,对任何不服从命令的行为和违纪现象只有一种惩罚。”他边说边抽出**,手握着枪柄,像是拎着个警棍。“这是支1911式**,口径是O.45厘米,虽说老了点。可还顶用。对抗命违纪行为我和科梯斯土士有权格杀勿论。最好别以为这是开玩笑,我们可是从来不食言的。”他嘭的一声把枪插进枪套,发出的声响划破了室内死一艘舶寂静。
  “科梯斯上士和善杀过的人比你们杀的枷在一起还多。我们都参加过越战,而且十墨盛盛漆趣了联盒周者摄。这次我们有幸担任你们的连长和军士长,不光是我们军资久远,而且因为这是l987年以来的首次军事行动。”
  “记住我说过的话。下面由军士长给你们布置任务。该你了,军士长。”他边说边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房间。训话时他的表情如同雕像,纹丝不变。
  军士长动作迟缓得就像一架靠无数轴承转动的笨重机器。房门关上时,他才缓缓地转过身来朝我们说道:“别紧张,都坐吧。”语气和缓得令人惊讶。他顺势坐在前面的一张桌子上,桌子咯吱作响,好歹没散架。  ’
  “虽说上尉的嘴不饶人,我这模样有点特别,但我们绝无恶意。我们将一起工作,所以,最好顺着我的心思干。除了实战演习外,你们甭想见着上尉。”
  他举手摸了摸头上的扁平处,接着说道:“要说脑筋,我可是不缺,虽说这脑瓜差点让中国人给毁了。我们这些老兵也是按照《精英征兵法》的标准才获准加入联合国探测部队的。我眼下还不能断定你们是不是个个都机灵,能吃苦。上尉和我不仅如此,还有经验。”
  他装模作样地溜了一眼手中的花名册:“听着,上尉已经说了,训练和演习中抗命违纪只有一种惩罚——处死。可这事儿一般不用我们费神儿,查伦星上的恶劣条件就能为我们代劳了。
  “回到营地,情况就不同了。你们可以尽情纵乐,我们是不会干预的。不管是打情骂俏,还是昼夜寻欢,你们随心所欲。可一旦整装出动,你们都给我瞪起眼来,有时候一个人不留神,大家全跟着玩完。  ’
  “好了,你们首先要配发合适的作战服,军械师正等着呢。你们每次进去一个,咱们走吧。”
  “我想作战服的功能,你们在地球上已经听说过不少。”军械师说道。他身材矮小,已经有些谢顶了,军服上也没佩带任何军衔标志。科梯斯上士说他是个中尉,所以我们要以“长官”相称。
  “但我要强调两点,作为对你们地球上教官训练内容的补充。现在由你们的军士长做示范。行吗,科梯斯?”
  科梯斯利落地脱下外套,走到前面的高台上,那儿摆着一套按人体尺寸制成的作战服,它嘭的一声自动打开了。他倒退进入作战服,把双臂伸人僵硬的袖筒里。咔哒一声,作战服自动关闭了。绿色的作战服铮亮透明,头盔上科梯斯名字的大写字母显得格外醒目。
  “实施伪装,上土。”口令未落音,作战服瞬间变成白色,又转为深灰色。
  “这种伪装功能对查伦星和其他你们要去的镇关星来说是非常有效的。”科梯斯上士说道,那声音就像发自一口深井,“它还可以有其他迷彩组合。”话音未落,作战服上立即呈现出各种绿色和斑点的组合;“丛林迷彩。”作战服又瞬间变成了浅褐色;“沙漠迷彩。”接着又是深棕色、浅黑色,“夜间和太空迷彩……”
  “棒极了,上士。据我所知,最后这一招是你的功劳,它使作战服的伪装功能更加完善了。控制器在腰部的左侧,虽说不那么灵巧,可一旦选好迷彩组合,就很容易锁定。
  “听着,你们在地球上并没有接受过实装训练,原因是我们不想使你们太早就过多依赖这玩意儿。这种作战服是人类有史以来最致命的武器,使用时不小心甚至可能自伤。上土,请转过身去。”
  “瞧这儿,”军械师拍了拍位于两个肩膀之间的一块方方正正的隆起部说道,“这儿是散热器。要知道,这种战斗服可以在外界任何气温条件下保持你们的正常体温,它是用最好的保温绝缘材料制成,机械性能极佳。散热器工作时会急剧升温,与背阳面的超低温形成悬殊的温差。
  “你们要做的就是紧紧贴住周围的冷冻气体片。气体会迅速汽化挥发,挥发速度远远快于气体由散热器泄出的速度。气体泄出过程中将不断冲击并击碎周围的‘坚冰’。在百分之一秒的瞬间,泄出气体产生的冲击力相当于在你们的颈部爆炸了一枚手雷。可不用担心,你们自己丝毫感觉也不会有。
  “在过去的两个月中已经有十一个人因操作不当丧了命。他们并不是在作战,而是在建造营房。
  “我想你们都清楚这作战服的古怪性能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死你们自己或者你们的战友。谁想过来和上士握握手?”他顿了顿,然后走上前去握住了上士的手套,“摆弄这玩意儿,他可是行家里手。除非你们也是,否则一定要格外当心。哪怕是擦破一丁点儿也会叫你们立即玩完。记住,原理是半对数反应:两磅的压力产生五磅的力;三磅产生十磅;四磅是二十五磅;五磅是四十七磅。你们大多数人的手部都至少聚积着超过一百磅的压力。从理论上说,用经放大后产生的力,你们能把一根巨大的钢梁撕成两半。实际上,你们同时也有可能因为不慎弄坏了手套而立即丧命,尤其是在查伦星上。那将引起一场急速减压和瞬间冷冻之间的竞赛。对你们来说也无所谓,因为不管谁赢你们都必死无疑。
  “作战服腿部也具有危险性,尽管这个部位的气压与力的放大比没那么高。除非已经能够熟练掌握,否则决不能跑或者跳。你们可能会绊倒,那就意味着你们可能为此而丧命。
  “查伦星的引力是地球正常引力的四分之三,所以情况还不是太糟。但在非常小的星球上,比如在月球上,你们奔跑中的随意一跳,都可以使你们保持腾空约二十分钟并快速向远处飞翔。这样的话,你们就可能以每秒80米的速度撞在前面的山上。另外,在小行星上要是想加速到脱离速度可不是闹着玩的,谁要是那样就等于踏上了星际漫游的旅程,有去无归。行走时还是悠着点好。
  “明天上午,我将先教会你们如何在这鬼东西里生存,下午和晚上,帮你们分别单独试装。就这些了,上士。”
  科梯斯走到门边,打开活塞栓,把空气放进气塞密封舱。这时,一排紫外线灯亮了起来,以防舱内的空气凝固。当里外的气压相等时,他关闭了活塞栓,打开密封门走了进去并随手关上了门。一个气泵开始抽出舱内的气体,约一分钟后,他走出舱来关上了门。
  “这些密封舱和我们在月球上用的那种差不多。列兵奥玛尔·艾尔萨先进,其他人回自己的铺位待命,到时候我用扬声器通知你们。”
  “是按字母顺序叫吗?”
  “是的,每人十分钟,要是谁名字的开首字母是Z的话,那可能就没他的份儿了。”
  问话的是罗杰丝,对她来说,那才是正中下怀。
《千年战争》作者:[美] 乔·霍尔德曼
  天上的太阳就像个白色的光点,但还是比我原先想象的要亮得多。在这儿我们离它足足有八十个天文单位,所以它的亮度仅仅是从地球上看到的6400分之一,它现在发出的光亮充其量相当于一盏大号的街灯。
  “这已经比你们在任何一颗镇关星上将要看到的亮得多了。”斯托特上尉沙哑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我们在用压塑板铺的小路上成纵队单列站好,这条小路连接着营房和供应仓库。我们将每天上午在这儿进行步行训练。除了这儿奇特的环境外,训练的感觉和在地球上也没什么两样。尽管光线很弱,可由于没有空气,远方景象清晰可见。四下望去,1公里内全是连绵的绝壁,突兀的黑影,像是刀削斧砍的,令人生畏。大地一片漆黑,像是铺了一层黑曜石,上面散布着片片或白或绿的冰块。紧挨着供应仓库,是一座雪山,旁边有一个箱子似的东西,上面写着“氧气”二字。
  作战服穿上很舒服,可活动起来让人感到自己既是个木偶,又同时是个木偶操纵者。你利用脉冲移动双腿,战斗服识别微小的脉冲波,将其放大,帮你完成动作。
  “今天我们只在营地附近活动,谁也不许超出这个范围。上尉身上没有带那只O.4 5毫米的**——要么就是为图个吉利把它藏在作战服里什么地方了——和我们一样,他只带了个激光针,而且还上了保险。”
  我们保持每人两米的间隔,离开压塑板铺成的小路,紧紧跟在上尉身后,走到了砾石上。大家都格外小心。迂回行进了大约一个小时,最后在营地的边缘停了下来。
  “大家听好了,我现在要到2O米外的那个蓝色冰块上去。那可是个大家伙,要想保住小命的话,都给我看好了,瞧我是怎么干的。”
  他迈着坚毅的步伐走了过去。“首先,我要加热一块岩石。放滤波器时,先按下腋窝下的控制销,滤波器就会自动就位在图像转换器上方。”上尉用手指着一块篮球大小的岩石轻轻一触,只见一道炫目的闪光划破夜空,映照出他那巨大的身影。顷刻,那岩石顿时变成一堆升腾着热气的碎渣。
  “这些石渣很快就会冷却,”他停下来随手捡起一块,“这块大约有二十到二十五度。看着!”他把那块余温尚存的石渣用力抛到那蓝色冰块上。小石渣蹦来跳去,一下又被弹到一边。他又扔出一块,结果还是一样。
  “你们应该知道,你们并没有完全绝缘。这些石渣的温度大约和你们靴底的相当。如果你们也站在这样一块含有氢气的冰块上,会发生同样的事情,除非那些石渣像死人一样没有丝毫热气。
  “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石渣和冰体形成了一个光滑的分解面,一个充斥着液体氢的坑一~并且紧贴着液氢产生的一层气体悬浮在坑的表面上。
  “着装训练一个月左右后,即便是摔倒也能生存,可现在你们还不行。看着!”
  他一纵身,跳上了冰块,他滑下冰块,稳稳地站在地上。
  “一定要避免散热器与冷冻气体接触。和外界的冰相比,散热器的温度就像个炼钢炉,稍有不慎,碰到任何重物的话,就会引起爆炸。” 
  看过上尉的示范之后,我们又行进了约一个小时,然后返回了营地。进入气塞密封舱后,我们还得原地活动,以便使作战服升至室温。
  这时候,有个人走上前来,碰了碰我的头盔。
  “威廉?”她的护面板上方的名字是“默考尔”。
  “你好,希恩。有什么事吗?”
  “我只想知道你今天晚上有伴了吗。”
  这茬儿我倒给忘了。在那儿,和谁睡觉并没有固定的安排。大家可以各取所好。
  “当然,我是说,哦……没……还没有。当然,要是你乐意的话……”
  “谢谢啦,威廉,回头见。”
  我一边目送着她走开,一边琢磨,要是谁能让这鬼战斗服看上去也性感的话,非希恩莫属。可这连她也办不到。
  科梯斯认为我们已经暖和够了,命令我们去更衣室。我们把配套的各种装备放归原处,挂到了充电板上。(实际上,每套作战服上都有一块钚电池,足可维持几年,但平时我们只允许用普通燃料电池。)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大家全都接好插头,开始更衣。九十七个男女赤条条,一丝不挂,活像刚从绿色蛋壳里蹦出来的光腚小鸡。舱内没有一丝热气,空气,地板,尤其是作战服,全是冷冰冰的。我们一窝蜂似的奔向各自的更衣室。
  我麻利地穿上衣裤和鞋,可还是冻得抖个不停。我拿起水杯,排队去领豆浆汁。所有的人都搓手跺脚,上蹦下跳地保持体温。
  “这鬼天气,冻死人了,你觉着怎么样,曼……曼德拉?”说话的是默考尔。
  “我都麻木了,想都懒得想。”我停止了跳动,用手使劲搓着身子,另一只手拿着水杯。“起码和密苏里不相上下。”
  “他们为什么不给这鬼地方加加温,我们这些弱小的女人是最受不了这鬼天气了。”默考尔在全连算得上是最矮的了,身高不过五英尺,短腿细腰,像个玩具娃娃。
  “空调已经打开了,一会儿就会好的。”
  “真希望我也有你这么一身大块头。”
  谢天谢地,幸亏她没有。
  练习爆破挖坑的时候,第一次出现了伤亡。
  士兵们所配备的武器威力巨大,功能齐全,在经年冰封的冻土层上挖壕根本用不上普通的镐或锹,就算整天用手榴弹炸,充其量也只有弄个小窝。唯一的办法是先用手提式激光器挖出炮眼,待炮眼冷却后放人**和定时引爆器,最好用碎石把炮眼封紧夯实。当然,能用的碎石很少,除非附近已有开过的炮眼。
  最难办的是怎样撤离爆破区。为保证安全,我们要么隐蔽在坚固的掩体之后,要么撤离到100米之外,从放药到起爆按规定只有三分钟,人们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撤离。在查伦星上,哪有什么安全可言。
  事故发生时我们正在挖一个深坑。坑是用来做地堡用的。我们先炸开一个坑口,随着深度的不断增加,我们不得不跳到坑底,继续下挖,直至达到设计深度。在坑底,我们把起爆时问定为五分钟,时间显然是远远不够的。我们一方面要小心翼翼地行动,一方面又要抓紧时间撤出坑外。
  多数人都已经炸开了两个炮眼,只有我和其他三个人没有完成。我想,波万诺威琪出事时只有我们几个人注意到了。当时,我们都离她有几百米的样子。我把随身的成相转换器调到最大功率,发现她身子一闪,就消失在一个弹坑里了。之后,我只能通过耳机听见她和科梯斯之间的对话。
  “我已经下到坑底了,上士。”在这种行动中,正常的无线电通讯都被切断,只有科梯斯可以和参加训练的人单独通话。
  “明白了,移动到坑底部的中央,清理周围的碎石。别着急,拔去安全销前一定要保持镇静。”  ’
  “放心吧,上士。”我们听到她清理石块发出的声音,还有她的皮靴发出的碰撞声。一连几分钟也没听见她说一句话。
  “已经清理到底了。”她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是冰还是石块?”
  “是石块,上士。是些带有些绿色的石头。”
  “把激光器功率调低些,功率一点二,分散度四。”
  “这不行,上士,这样的话,我哪辈子才能干完?”
  “那些石块里有水晶体,加热过快,会使石块崩裂。要是那样,姑娘,我们只有撤离,你就会被炸个稀烂的。”
  “听你的,功率一点二,分散度四。”坑的内部顿时闪射出阵阵红光,那是激光器发出的光亮。
  “挖到半米深时,把分散度调到二。”
  “明白。”
  她整整干了十七分钟,其中约三分之二的肘问,她激光器的分散度是二。可以想象她操作激光器的手已经快撑不住了。
  “现在休息几分钟,坑底凝固后,把**装上引信后放在坑底。然后,轻轻地走出来,明白吗?你有足够的时间。”
  “明白,上士。走出去。”她听上去非常紧张。
  有几个人天天围着高爆超光速离子**走来走去呢?我们听见她一个劲地喘着粗气。
  “就在这儿吧。”耳机中传来一个很微弱的物体滑动的声音,**在坑底就了位。
  “小心点,别紧张。你还有五分钟。”
  “明白,还有五分钟。”我们开始听见她缓慢而沉稳的脚步声。但当她开始爬出坑沿时,我们听得出,她的脚步乱了起来,甚至有些狂乱。只剩下四分钟了。
  “见鬼!”接着是一阵丁零当啷的碰撞声,“见鬼!见鬼!,,
  “怎么啦,列兵?”
  “见鬼!”一阵寂静,“见鬼!”
  “列兵,你不想被炸飞吧,快说,出了什么事?”
  “我……我给卡住了,让滑下来的石头卡住了。见鬼,我动不了啦。快救我,我动不了啦。我一一我——”
  “住嘴!有多深?”
  “我的腿抽不出来啦,见鬼!救命——”
  “赶快用手挖,你每只胳膊都有一吨的力量。”
  还有三分钟。她不再叫喊,而是开始用俄语喃喃自语起来。我猜想那是一种非常单调的俄国祈祷辞。她在急促地喘着气,我听见了石块塌落的声音。
  “我脱身了。”
  还有两分钟。
  “快跑。”传来了科梯斯单调僵硬的声音。
  还剩九十秒时,她终于爬了上来。
  “快跑,姑娘……跑。”
  她才刚刚跑出五六步,就一头栽倒在地,惯性使她顺势滑出去好几米;她立即站起身来,接着跑,不几步,又是一个跟头,接着又站起来……
  看上去她跑得飞快,但当科梯斯发出命令时,她才跑出30几米。
  “波万诺威琪,快卧倒,别乱动。”
  还剩十秒钟,但她好像根本没有听见,或者是她想多跑几步。她拼命地奔跑着,慌乱地迈着大步,最后一步刚刚抬起来,只见一道闪电,随即一声巨响,一个巨大的石块正好击中她脖子的下方,把她的头连根削掉。只见她那无头的身体在大地上猛烈地翻滚,身后留下一道弯弯曲曲的血迹,鲜血迅速凝固在大地上,形成了一条覆盖着粉状晶体物的小道。
  在收集石块掩埋她的遗体时;大家都小心翼翼地避开那条鲜血凝成的路径。
  那天晚上,科梯斯没有给我们上课,甚至没来进行晚点名。士兵们之间都显得格外彬彬有礼,但大家并不忌讳谈论当天发生的事情。
  我和罗杰丝一起过的夜——这儿所有人在夜间都有好友相伴——她整整哭了一夜。她哭得那么伤心,使我也悲从中来,不禁放声痛哭。
《千年战争》作者:[美] 乔·霍尔德曼
  “第一射击分队,开始行动。”
  我们十二个人走出队列,成战斗队形,向前方的一个模拟地堡移动。到那儿的距离约有一公里,途中布满了特意设置的障碍。由于冰已经被清除,我们移动得很快。尽管我们实装训练已经十天了,可除了前进速度明显加快了以外,实战训练还缺乏经验。
  我带着一支枪榴弹发射器,内装演习用电子枪榴弹。大家都配备了激光发射器,远远望去光点闪烁。这只是一次模拟演习,模拟地堡和守卫在那儿的机器人造价昂贵,不能一次就毁掉。
  “第二分队,跟上。各分队长,行使指挥权。”
  走了一半距离时,我们靠近了一堆岩石。
  分队长波特下达了命令:“停止前进,注意掩护。”
  我们纷纷隐蔽在岩石后面,等待第二分队前来和我们会合。
  附近传来了二分队的小声叽喳声,他们十二个人的作战服全都涂成了黑色,虽说离得很近,可还是看不清他们。他们从我们身边开始向左侧迂回,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
  “射击!”
  枪榴弹拖着耀眼的曳光,呼啸着奔向前方依稀可见的地堡。练习用枪榴教练弹的射程极限是500米,可我还是想碰碰运气。我用瞄准器套住地堡,以四十五度角,一口气发射了三枚枪榴弹。
  还没等我的枪榴弹落地,对方就开始猛烈还击了。他们的激光发射器并不比我们的威力大,但要是直接命中,就会使我们的图像转换器失灵,从而失去目标。对方看来是盲目射击,漫无目的,弹着点离我们隐蔽的石堆相差很远。
  地堡前30米处几乎同时亮起了刺眼的闪光。
  “怎么搞的,曼德拉?我原以为你会使唤那玩意儿。”
  “少废话,波特,射程太远了,要是靠近点,我管保弹无虚发。”
  “那……那是当然。”
  我也没再吱声。她也是头回儿担这么点责任,再者,原先她也没这么尖刻。
  按规定,枪榴弹手同时担任分队长助理,所以,我可以通过波特的对讲机听到她和第二分队的通话。
  “波特,弗里曼呼叫,有伤亡吗?”
  “波特听到了,没有伤亡。敌人的火力好像集中在你们那边。”
  “是的,我们已损失三人。我们现在在你们前方的一个凹地里,距离约为80到1OO米。如果你们准备好了,我们可以提供掩护。”
  “好的,开始行动。”通话结束了。“第一分队,跟我来。”
  波特从岩石后面走了出来,同时打开了电池组下面的粉红色信号标志灯,我也打开了标志灯,走出掩体,和她并肩前进。其他队员迅速呈扇形散开,以楔形队形推进。我们都没有射击,因为有第二分队吸引对方火力,为我们提供掩护。
  我只能听见波特的喘息声和自己皮靴发出的吱嘎吱嘎的声响。周围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我调整了一下图像转换器的测程,虽说这样会使图像稍显模糊,但可以增加亮度。第二分队肯定被对方的火力压制住了,无招架之功。他们只能用激光器有气无力地进行还击,看来枪榴弹发射器也损失掉了。
  “波特,我是曼德拉,我请求吸引敌方火力,支援第二分队。”
  “先寻找隐蔽处,然后实施火力增援。这样可以吗,列兵?”训练才几天,她已经升为下士了。
  我们向右侧迂回,隐蔽在一块巨石后面。这时,我们分队的多数人都已在附近找到了掩体,只有几个人不得不紧紧趴在地面上。
  “弗里曼,波特呼叫。”
  “波特,我是史密斯,弗里曼已经出局,还有萨摩尔。我们只有五个人了。请求支援,”
  “罗杰,史密斯……”
  咔哒一声中断了。
  “第一分队,开火。第二分队情况危急。”
  我从岩石上端露出头来,测距仪显示地堡的距离为350米,还是太远。我稍稍抬高枪榴弹发射器,瞄准敌方地堡,连射三发,然后又瞄低几度,又是三发。前三发打过了20米,后三发弹弹命中,在地堡跟前开了花。我保持同样的瞄准角度,一口气发射了十五发,直到弹匣里的榴弹全部打光。
  我本该退到岩石后面重新装弹,可好奇心驱使着我没那样做,而是想看看最后那十五发是否命中目标。我一边观察着弹点,一边去摸新弹匣。
  还没等我回过神来,对方发射的激光束就击中了我的图像转换器。一道强烈的红光有如利剑,直刺我的双眼,穿头而出。一瞬间,图像转换器就失灵了,我顿时成了瞎子,只觉着眼内绿光闪闪,天旋地转。
  既然我已经理论上“阵亡”了,所以我的对讲机也随之自动关闭,而且我必须呆在原地直到模拟战斗结束。除了能感受到皮肤的 阵阵灼痛和耳内的轰鸣外,周围的一切都不得而知。时间好像凝固了。
  最后,有人用头盔碰我的头盔。
  “你没事吧,曼德拉?”是波特的声音。
  “抱歉,打不死也得把我闷死。”
  “站起来,抓住我的手。”
  我照办了,然后我们拖着沉重的步子返回营地。短短的路程走了足足一个小时。一路上她也没再说什么,气氛沉闷得令双方都感到尴尬。
  回到营地,我们一同进入了气塞密封舱。体温恢复正常后,她开始帮我脱下作战服。我想,一顿臭骂是躲不过了。但当作战服“砰”的一声打开时,她却紧紧地搂住了我的脖子,用温柔湿润的嘴唇深情地吻了我一口。
  “打得准极了,曼德拉。”
  “真的?”
  “你难道没看见吗?当然,你怎么会呢……你被击中前发射的最后十五发枪榴弹中,有四发直接命中。对方认输了,我们未遇任何抵抗占领了地堡。”
  “太棒了。”我用手挠了挠脸,搓下了一片片干裂的皮肤。她咯咯地笑了起来。
  “瞧你那模样,活像个……”
  “全体注意,立即到集结点集合。”传来了上尉的声音。
  一般说来,集合管保没什么好事。
  她把上衣和鞋递给我说道:“咱们走吧。”
  集结大厅在走廊的另一头,门口有一排按钮,我按了一下旁边写着我的名字的那个。一共有四个名字用黑色胶带覆盖着。太好了,只有四个。也就是说,今天的演习中,我们没有任何损失。
  上尉已端坐在前面的高台上,这就是说用不着再忍受点名训话那些倒霉的俗套了。一会儿工夫,大厅里就挤满了人。一声和谐的钟响说明全体都到齐了。
  斯托特上尉坐在那儿纹丝未动:“你们今天干得真不赖呀,没人丧命。我原本以为会有的。从这方面讲,你们远远超过了我的期望,可说到别的方面,你们干得糟透了。
  “很高兴你们能照料好自己,因为你们的身价早已不下百万美元,而且你们还很年轻。
  “但是,在与一个极其愚蠢的机器人对阵的模拟战斗中,你们竟然有三十七人被击中,淘汰出局,既然‘死人’用不着吃饭,那只好委屈你们了。在今后三天里,凡在战斗中被击中者除每人配给两升水和少量维生素外,一律禁食。”
  我们早就学乖了,听了这话,人**中连一点抱怨声也没有。但确实有人面露愠色,特别是那些眉毛烧焦、眼眶烙糊的人。
  “曼德拉。”
  “在,长官!”
  “你像是烧得最厉害的一个,你的图像转换器是设定在正常位置吗?”
  妈的,操蛋。
  “没有,长官,比正常高两档。”
  “明白了。谁是你们的队长?”
  “代理班长波特,长官。”
  “波特班长,是你命令他使用图像强人装置的?”
  “长官,我……我记不清了。”
  “记不清了?那好吧,就让我帮你长长记性,你也算一个,禁食三天。满意了?”
  “遵命,长官。”
  “那好,你们今天晚上就来顿儿最后的晚餐吧,明天嘛,就甭想了。还有问题吗?”听口气他像是在开玩笑。“行了,解散。”
  我弄了一大堆肥肉,一门心思想着肉里所含的卡路里,然后拿着餐盘坐在波特身旁。
  “简直是堂吉诃德式的恶作剧。真该好好谢谢那小子。”
  “没什么,正好借这机会减减肥。”真看不出她哪儿还有多余的肥膘。
  “谁不明白好的演习是怎么回事?”我说道。
  她微微一笑,还是埋头吃饭。
  “晚上有伴儿了吗?”
  “我好像已经约过杰夫了……”
  “那你可得抓紧点,我刚才还看见他缠着麦吉玛呢。”这倒没错,见了麦吉玛那样的漂亮妞儿谁能不动心呢。
  “我不知道。也许我们该悠着点儿,节省点体力。都连着三天没歇口气了。”
  “别推辞了,”我用手指轻轻抚摩着她的手背,“从密苏里那次以来,我还没捞着碰你一碰呢。我也许能让你尝个新招。”
  “我想你有那本事,”她把头往我身上一靠,诡秘地说道,“那就看你的了。”
  结果,我还是那老一套,倒是她着实露了一手。她把那叫做法式钻头,也不知她是打哪儿学的,搞得我筋疲力尽。等缓过乏来,我非见识见识那小子不可。
《千年战争》作者:[美] 乔·霍尔德曼
  在迈阿密基地附近训练才刚刚两周,就有十一个人丧了命。要是算上戴奎斯特的话,应该是十二个。在查伦星上丢了双腿和一只手的人和死了又有什么两样。
  福斯特死于塌方,弗里曼更惨,因为作战服故障,还没等我们把他弄出来就冻成冰棍了。其他的几个人我不怎么熟悉,但也都死得很惨。他们的下场与其说使我们更加谨慎,到不如说令我们胆战心惊。
  我们终于来到了背阳面。是一艘运输飞船把我们二十人小组分别运送来的。我们在一堆建筑材料旁着陆。那堆建筑材料被小心翼翼地浸泡在一个二型氦液池中。
  我们用抓钩从池内向外拉那些建筑材料。淌着氦液下池去干活是很危险的。池面上横七竖八地堆放着各种建材,池底地形也十分复杂。万一下去后踩到一块含氧气的冰上,后果不堪设想。
  我建议先用激光器把池内的氦液蒸发掉,但一连十分钟的激光烘烤也没见氦液面有明显下降。它根本也不蒸发。
  二型氦液是一种超级液体。要想使其蒸发,必须在整个液面上均衡加热,而不是仅仅在几个点上。它也不起气泡。
  我们不允许使用灯光照明,以防被敌方“发现”。要是能把图像转换器设定在三档或四档的话,便可以借助外界的星光。但放大倍数越高,就越看不清细节。在第四档上,整个外界就会变成一幅混沌的单色画。稍稍离开一点,就连别人头盔上的名字也看不清,除非他近在眼前。
  周围的景象单调乏味,到处散布着不大不小的陨石坑(毫无例外地盛满了同样多的二型氦液体),远处朦胧的山影若隐若现。凹凸的地面上是连绵不断的网状冰层,一踩上去,脚就会陷下去半英寸,同时还发出刺耳的响声,令人毛骨悚然。
  用了大半天才把建材全部拖上岸。我们轮班睡觉,你可以站着,坐着,或者趴着睡,但这几种姿势我都不成。所以,我恨不能马地堡建好加足压力。
  我们没法把地堡真正建在地下,那样的话,地堡里马上也会灌满二型氦液体。因此,首先要做的是用三层高压真空塑料板搭起一个绝缘平台。
  我担任代理班长,手下共有十人。
  大家一齐动手,开始把塑料板抬到工地去。板子并不算沉,两人一块很轻松,可“手下”有个人脚下一滑,摔了个仰面朝天。
  “真见鬼,辛吉尔,小心脚底下。”
  我们有好几个人就是这样死的。
  “抱歉,班长,我走乱了步,两腿绊到了一起。”
  “别说了,当心就是了。”他站起来,和搭档一起把板子摆好,又回去取另一块。
  我时刻盯着辛吉尔。没过几分钟,他的脚步就有些蹒跚了。穿着这么身超现代化的超级盔甲,谁要是能大步流星,那才邪门呢。
  “辛吉尔!放下板子后,到我这儿来一下。”
  “是!”他吃力地干完了活,朝我走来。
  “让我看看你的数据显示。”我打开他胸部的一块护板,露出了他的医疗监护器。他的体温高出两度,血压和心率也有上升,但都没超过红色警戒线。
  “不舒服吗?”
  “见鬼去吧,曼德拉,没的事,不过有点累罢了。摔倒后一直有点头晕。”
  我立即和医疗部取得了联系:“军医,曼德拉呼叫,能过来一下吗?”
  “马上就到,你在哪儿?”
  我用力向他挥手,他立即从池边朝我走来。
  “怎么回事?”我让他看了看各种数据显示。他仔细检查了监护器上的数据,说道:“在我看来,曼德拉,他温度有点高。”
  “见鬼,这你早就知道。”辛吉尔气恼地说道。
  “也许该找个人来检查一下他的作战服,我们这儿有两个人接受过作战服维修的专门训练,他们是这儿的‘军械师”’。
  我接通了桑切斯的频道,请他立即带着工具来一下。
  “稍候就到,班长,现在正抬着板子呢。”
  “把板子放下马上过来。”我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安的感觉。
  趁桑切斯还没来,军医和我继续检查着辛吉尔的作战服。
  “啊,”琼斯军医叫道,“瞧这儿。”
  我绕到辛吉尔背后,看了看他指着的地方,发现热交换器上的两个散热片已经扭曲变了形。
  “哪儿的毛病?”辛吉尔问道。  ,
  “摔倒时碰着热交换器了,对吗?”
  “没错,班长,是那么回事。它现在工作不正常。”
  “不正常?我想它已经完全失灵了。”军医说道。
  桑切斯带着检测工具来了。我们向他简要介绍了情况。他看了一眼热交换器,随后插上了几个插销,他的工具包里的液晶显示器上立即显示出许多数据。我弄不明白他在测量什么,但看得见那个十位数显示器上的数据都在。到八的范围内。
  我突然听到一声咔哒声,是桑切斯接通了我的私人频道。“班长,这人不行了。”
  “什么?那鬼东西你就修不了吗?”
  “也许……也许能,但必须把它拆开。这我可做不到。”
  “嘿!桑切斯?”公用频道里响起了辛吉尔的声音。“到底怎么了?”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调整好呼吸,伙计,我们正在想办法。”
  “他撑不到我们建好地堡并且加上压。在作战服外面无法修复热交换器。”
  “你们不是有备用作战服吗?”
  “一共两套,谁穿都行。但到哪儿去换呢……”
  “太好了,赶快去加热一套。”我又接通了公用频道,“听着,辛吉尔,我们必须把你从作战服里弄出来。桑切斯那儿有一套备用作战服,我们准备给你更换一下作战服,但必须首先在你周围建一道保护屏,明白了吗?”
  “明白。”
  “听着,我们必须先把你密封在一个盒子里,然后把盒子和生命维持部连接。这样你就可以正常呼吸了。”
  “听上去没那么……那么简单。”
  “听着,作战服马上到。”
  “我没事了,朋友,就是想歇会儿……”
  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扶着他向工地走去。他走起来摇摇晃晃。军医连忙抓住他的另一只胳膊。在我们的搀扶下,他才没有摔倒。
  “霍尔下士,曼德拉下士呼叫。”霍尔是生命维持部的头。
  “别缠着我了,曼德拉,我忙得不可开交。”
  “呆会儿你会更忙的。”我简要地向她介绍了情况。
  在她率领手下的人开始准备生命维持装备(LSU)——眼下,这儿只需要通气管和加热器——时,我叫手下人抬来了六块压塑板,在辛吉尔和备用作战服周围搭起了一个密封盒,l米见方,6米长,活像一口大棺材。
  我们把作战服放在密封盒里的底部,齐声喊道:“好了,辛吉尔,开始吧!”
  没有反应。
  “辛吉尔,开始吧!”
  还是没有反应。“辛吉尔!”他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军医连忙查看了一下他监护器上的数据。“他失常了,曼德拉。”
  我的大脑急速转动起来。盒子里还能再进去一个人。
  “搭把手。”我抓住了辛吉尔的肩膀,军医捧起他的双脚,我们小心翼翼地把辛吉尔从作战服的底部拖了出来,轻轻地放在盒子内备用作战服的底部。
  我也进到了盒子的上部,命令道:“好了,立即封闭。”
  “听我说,曼德拉,要是谁该进去的话,那也轮不到你,让我来。”
  “去你的吧,军医,没你的事儿,他是我的人。”话虽这么说,可当时我也是想让人们见识见识我威廉·曼德拉的英雄气概。
  他们拿来一块压塑板,封闭了盒子。板子上有两个气孔,一个用来输人生命维持装备的氧气,另一个用以排除废气。板子就位之后,他们开始用激光器把板子焊牢。
  在地球上,我们用胶水就行了。可这儿,唯一的液体是氦,它的功能倒是不少,惟独没有黏着性。
  约十分钟后,我们与外界完全隔绝了。我只感到生命维持系统工作时发出的嗡嗡声。我打开了作战服上的照明灯——这还是我们来到背阳面后的第一次——强烈的光线使我睁不开眼睛,眼前好似片片紫色的光环在胡乱飞舞。
  “曼德拉,我是霍尔。先别忙着脱作战服,再等几分钟,我们正在设法注入热风,但效果不理想。”
  过了好一阵儿,我眼前紫色的光环才渐渐消失。“里边确实很冷,可我想我能挺得住。”
  我开始打开作战服,虽说不能全部打开,但我还是没费多大劲就钻了出来。作战服冰凉冰凉的,我钻出来时手指上和臀部的皮肤都给粘掉了。
  我伸出双腿,慢慢地向大盒子的下部移动,去帮助辛吉尔。
  越往下走越黑,我借着盒子上部的微弱灯光,终于摸到了辛吉尔。解开他的作战服时,一股难闻的热臭气直扑过采。在暗淡的灯光下,辛吉尔的脸呈现出暗红色,污迹斑斑。他呼吸短促,心跳剧烈。
  我首先解开了便溺管——这可不是个养人的差事——然后又解开了生命感应器。下边的事就更难办了,我得把他的胳膊从作战服袖子里弄出来。
  这事对一个正常人来说是再容易不过了,只需调整好角度就能轻而易举地办到。但要是在作战服外边帮别人这样做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我得先扭动辛吉尔的胳膊,然后伸手进去调整作战服和胳膊的角度,这可是件费时耗力的事。
  第一只胳膊弄出来之后,事情就简单得多了。我只需慢慢地向上爬,用脚踩住辛吉尔作战服的肩膀,然后拽住他的那只已经出来的胳膊用力向上拉。只见辛吉尔像出壳的牡蛎一样从作战服里钻了出来。  ,
  我打开备用作战服,费了好大的周折,才把辛吉尔的腿放了进去,接通了生命感应器和前面的便溺管,后面的那一根别人就帮不了他的忙了,他得自己动手。
  我已经不知多少次地庆幸自己生来就是个男人,女人光前身就得插两根管子,而男人们一根就够了。
  我把他的手留在了作战服外面,并不是人人都能穿上所有的作战服。它的尺寸是非常精密的,必须量体裁衣。
  他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曼……德拉。这是在哪儿?”
  我慢慢地给他说了几句,他好像还能听得懂。
  “现在我要把你包起来,然后穿上作战服,让外面的人打开盒子,把你拖出去,懂了吗?”
  他点了点头。奇怪的是,穿着作战服时,无论是点头还是耸肩,都丝毫不能表达什么意思。
  我穿上了作战服,接通了所有装备,把对讲机调到了公用频道:“军医,我想他没什么事,快把我们弄出去。”
  “马上就办。”是霍尔的声音。
  生命维持系统的嗡嗡声被一阵机械的轰鸣取代了,接着又是一阵剧烈的震颤。他们在抽空盒内的气体以防爆炸。
  盒子一角的接缝处开始变红了,接着又变成了白色,突然,一道强烈的红光在离我的头部不足一英尺的地方射了进来,我本能地缩回身子。焊枪的火光沿着盒子的接缝缓缓移动,切开了盒子的四角,回到了原处。
  盒子顶盖慢慢地打开了,四周布满了烧化了的压塑板。
  “等压塑板凝固了再动手,曼德拉。”
  “桑切斯,我还没傻到那份上。”
  “看这儿。”有人扔进来一根缆绳。
  这倒是个好主意,用不着我自己单枪匹马地干了。我用绳子套住了他的胳膊,在他的颈部打了个节,然后我费劲地爬了出来,想帮其他人一起拉,这看来是有些多余,因为绳旁早就站好了十几个人。
  辛吉尔安全地出来了,军医检查他监护器上的数据的时候,他居然坐了起来。大家纷纷走上前来,向我表示祝贺。
  突然,霍尔手指着远方,惊叫二声:“快看!”
  只见一艘黑色的飞船迅速地向我们飞来。我有些忿忿不平,不是说最后几天才发起攻击吗,怎么现在就来了。这时候,飞船已经飞临我们的上空。
  我们全都本能地仆倒在地,但那艘飞船并没有发起进攻,它发射了制动火箭,放下起落橇,在空中盘旋一圈后,徐徐降落在工地旁边。
  大家都战战兢兢地呆站在那儿,猜测会发生什么事情,这时,两个身穿作战服的人从飞船上走了下来。
  公用频道中传来了一个熟悉的沙哑声音:“你们全都看见我们飞船过来了,但没有一个人用激光枪进行攻击。虽说即便是攻击了也无济于事,但起码能显示一下你们的斗志和战斗精神。在真正发起攻击前你们最多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既然军士长和我要留下来和你们呆在一起,我要求你们表现出更强的求生欲望。代理军士长波特!”
  “到,长官。”
  “派一个十二个人的分遣队马上卸货。我带来了一百个机器人靶标,好让你们在有人真正前来实施攻击时有机会真刀真枪地练练枪法。”
  我们实际上用了四十分钟才完成任务。
  上尉和军士长在与不在对我们来说并没有什么两样。我们仍旧是自己组织行动,他们不过是进行现场监督而已。
《千年战争》作者:[美] 乔·霍尔德曼
  地板安装完毕后,我们仅用了一天时间就建成了地堡。它看上去是一个长方形的灰色建筑,造型呆板。外墙上除了一个气塞阀门罩和四扇窗户外,光秃秃的,毫无特色。地堡的顶部安装着有一门可全方位旋转的强力激光炮。操作员——我们宁肯不称他为“炮手”——坐在后边的一把椅子里,两手各握一只发射开关。发射时必须两个开关同时启动。一旦开关启动,激光炮就会自动瞄准和锁定饪何空中的移动目标,开始实施连续攻击。早期发现目标和自动瞄准是在地堡旁的一个高达1000米的天线帮助下完成的。
  只有这样安排才能弥补外来飞船接近迅速,而人的反应又相对迟缓的差距。让激光炮处于完全自动状态是不现实的,因为从理论上说,飞临的飞船也可能是友方的。
  瞄准计算机能选择和跟踪十二个同时出现的空中目标(并可以自动选择其中最大的目标实施攻击)。用不了半秒钟,计算机就可以将全部十二个目标准确定位。
  为抵御敌方火力,整个地堡及其设施都加盖了高能防护层。只有顶部的操作手和激光炮发射开关裸露在外边。一个人在上面保护地堡里的八十人,军队的如意算盘打得是再精明不过了。
  地堡完工以后,我们一半的人始终呆在里面——我们不时地感到自己随时可能成为敌人的目标——轮流操纵激光炮,另一半人外出进行演习。
  离基地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凝固氢气湖,我们演习的一个重要内容就是练习在那可怕的湖面上行走。
  在冰面上移动并不难,当然,站立行走是不可能的,只能匍匐滑动。
  如果有人在湖边帮忙推你一把,启动并不困难。不然的话,你就得脚蹬手抓、连蹦带跳使自己开始移动。一旦开始移动,你就得持续前进直至滑出冰面。滑行时你必须不断地利用手和脚调整前进的方向。滑行的速度不能太快,这样就比较容易保持合适的姿势,并能避免在突然停止时不致使头盔受到过分震动。
  我们又重复了在迈阿密基地时已经进行过的全部训练科目:使用武器、实施爆破、演练队形等。我们还每天不定期地向地堡发射十到十五个机器人靶标,以便让激光炮操作员练习在目标指示灯闪亮时作出迅速的发射反应。
  和别人一样,我也进行了四个小时这种训练。开始时我还多少有些紧张,但经历了第一次“模拟攻击”之后,我才发现一切都易如反掌。灯一亮,我立即打开射击开关,激光炮马上进入自动状态,瞄准锁定目标,靶标在远处刚露头,一道道强烈的激光束就带着迷人的色彩,直扑目标。顿时,烧化了的金属在前方四处飞舞。除此之外,别的也不怎么让人感到激奋。
  因此,我们大家对未来的“毕业演习”也不再感到什么担忧了,认为它不过如此而已。
  在演习进行到第十三天时迈阿密基地向我们发起了攻击。
  两枚导弹从相反的两个方向同时发射,以每秒40公里的速度,划破夜空,风驰电掣般地向我们直扑过来。
  在第一枚导弹距我们还很远时,激光炮就轻而易举地将其化为了灰烬;但摧毁第二枚时,它已经离地堡仅有咫尺之遥。
  我们从演习区回到地堡附近。要是在导弹攻击时我没有仔细观察地堡的情况,我就不会目睹眼前发生的一切。
  第二枚导弹被摧毁时,无数被熔化了的弹片雨点般地射向地堡,十一枚弹片直接命中。后来清理现场时,我们才发现损失惨重。
  地堡中最先出事的是麦吉玛,她是个非常讨人喜欢的姑娘。两块弹片直接击中了她的头部和背部,她当场就没气了。
  由于气温急剧下降,生命维持系统开始高速运转起来。当时,弗雷德曼恰好站在高压空调喷气孔前面,强大的气流猛然间把他冲到了对面的墙上,他立即昏了过去。还没等人来得及给他穿上作战服,他就因减压过快,一命呜呼了。
  其他人挣扎着,顶着猛烈的气流穿上了作战服,但加西亚的作战服早已是千疮百孔、无济于事了。
  我们回到地堡时,他们已经关闭了生命维持系统,并开始对墙上的弹孔进行焊接维修。
  有个人正在清理已经烧得无法辨认的麦吉玛的尸体。我听得见他的阵阵抽泣和不断的作呕声。
  加西亚和弗雷德曼的尸体已经抬出去掩埋了。上尉从波特手里接过了维修工具,科梯斯上士把那个正在抽泣的人领到地堡的角落,然后又回来独自清理麦吉玛的遗体。他没有命令任何人帮忙,别人也都呆呆地站在一旁。
  为了进行最后的毕业演习,我们全体登上了地球“希望号”飞船——来查伦星时我们搭乘的就是这艘飞船——以比来时稍高一档的速度前往镇关星。
  航行好像是没完没了,没有尽头。一连六个月的航行,令人厌倦至极,但途中不像来查伦星时那样让人难以忍受。斯托特上尉命令我们日复一日地口述训练内容。此外,我们还得每天进行船上训练,直练得大家都疲惫不堪。
  一号镇关星就像是查伦星的背阳面。事实上,比那儿还糟得多。星上的基地比起迈阿密基地来要小得多了,只比我们自己建造的地堡略大一点。我们计划逗留一个星期,帮助扩建那儿的设施。基地里的人见到我们高兴极了,特别是其中的两个女兵,看上去她们早已经在那儿呆得没了棱角。
  我们一窝蜂似的挤进了小餐厅,一号镇关星上的长官威廉姆逊准将开始给我们训话,他带来了一些令人沮丧的消息。
  “大家都站好了,别都挤在餐桌旁,这有的是地方。
  “对于你们在查伦星上进行的训练,我已经略有所闻。我不想说那都是徒劳的。我要说的是,你们要去的地方情况完全不一样,那儿的温度要高得多。”
  他略一停顿,好让我们听懂他的话。
  “A1eph—Aurigae是我们所发现的第一颗塌缩星,它沿一条二十七年的轨道围绕一颗名叫Epsilon—Aurigae正常的恒星旋转。敌人的基地是建在一颗Epsilon轨道上的行星上,而不是像通常的那样在Aleph星轨道上的行星上。对这颗行星我们知之甚少,只知道它每七百四十五天环绕Epsilon旋转一周,体积约为地球的四分之三,反照率为0,8。也就是说,它始终被云层所覆盖。我们不敢肯定地说那儿究竟有多热,但根据它与Epsilon的距离判断,那儿比地球要热得多。当然,我们无法知道你们抵达之后是在背阳还是在朝阳面,或者是在赤道还是在极地进行工作或是作战。那儿的空气可能可以呼吸,但无论任何时候你们都必须穿着作战服。”
  “好了,情况你们都清楚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长官,”斯特恩拖着长腔说道,“目的地我们是清楚了,可有谁能告诉我们去那儿的任务是什么吗?”
  威廉姆逊耸了耸肩膀:“那就要看你们的上尉和军土长是怎么想的了,还得看地球‘希望号’船长的意见。当然,还得依靠‘希望号’上的支援计算机的数据。你们既有可能陷入一场旷日持久的血腥战争,也有可能去清理现成的战利品。没准儿托伦星人会向我们求和呢。”科梯斯哼了一声。“要是那样的话,你们就是我们的后盾,是我们讨价还价的筹码。”他看着科梯斯说,“但现在谁也说不准。”
  那天晚上我们尽情作乐,大家玩得都很开心。但有时让人感到像是在一个闹哄哄的海滩聚会上试图入睡一样。
  基地里能供我们全体休息睡眠的地方只有餐厅。人们在里面随意地挂了些床单,以确保必要的隐私。
  镇关星基地里的那十八条饱受性饥渴之苦的汉子早已经急不可耐,饿虎扑食似的冲向同我们一起前来的女士兵。
  军队的习俗(还有法律)使她们早就习惯了这种性**,尽管当时她们最需要的是躺在实实在在的地上美美地睡上一觉。
  不知是为什么,这十八个家伙拼尽力气,尽可能多地更换着性交伙伴,贪多而不求质。我们这些人在一旁,边数数边为他们加油,特别是为那些技艺高超的有才华之士。我想,说他们有才华是再合适不过了。
  第二天早晨——实际上我们在一号镇关星的每天早晨都是如此——我们摇摇晃晃地爬下床来,穿好作战服,开始基地扩建工程的施工。
  这颗镇关星最终将被建成战争的战术和后勤指挥部,数以千计的作战人员将驻扎在那里,六艘地球“希望级”飞船负责保护基地的安全。施工开始时我们二十个人负责两间,后来成了二十个人负责四间。和背阳面比起来,这活根本不值一提。这里的光线充足,我们每工作八个小时就可以回宿舍休息十六个小时,也用不着担心无人驾驶飞机前来攻击对我们进行结业考试。
  当我们返回“希望号”时,多数人都对这个地方恋恋不舍(尽管有几个最具姿色的女兵宣称她们可以喘口气了)。在与托伦星人真刀真枪地作战前,镇关星是我们最后一个轻松而又安全的地方了。正如威廉姆逊准将第一天说的那样,谁也无法预料前景将会是什么样子。
  我们绝大多数人对塌缩星跳跃都显得极不情愿,尽管人们不厌其烦地说我们甚至感觉不到跳跃,不过是自由滑落而已。
  我还是有些不安。在学校时,我曾经选修过广义相对论和引力理论方面的课程。当时相关的资料非常匮乏——镇关星是在我上小学时才被发现的——但有关它的数学模型却相当清楚。塌缩星的镇关星是一个完美的球体,自中心向四周辐射式延伸约3公里。它始终以一种因地心引力而产生的内陷形式悬浮着。这就是说,它的表面被吸向中心,速度之快,几乎与光速相等。相对论证明了它的存在,或是使我们产生了它存在的错觉。对学习广义相对论的人来说,现实变成了错觉,一切都要以观察者为准。无论是佛教,还是参军。
  无论怎么看,从理论上讲,我们飞船的一端在时空的某一点将恰好位于塌缩星的表面上,而另一端此刻却在离表面1公里处(根据我们的参照系推算)。在正常的宇宙条件下,这将会产生惊涛骇浪般的巨大压力,顷刻间把飞船撕碎。那样的话,我们就成了数以百万克计的碎片,散落在这个理论上存在的表面上,或四处漂游,或在亿万分之一秒内被吸向地心。这当然要看你以何为参照物了。
  但物理学家们是对的。我们冲出一号镇关星,然后对运行轨道进行了必要的调整,接着就开始滑落,时间约为一个小时。
  突然响起了警铃声,我们立即在缓冲器里坐好,飞船开始以两引力的速度减速。我们终于来到了敌人的领地。
《千年战争》作者:[美] 乔·霍尔德曼
  我们以两引力的速度连续减速到第九天时,战斗打响了。
  我们提心吊胆地躺在睡椅上。此时,我们感觉到飞船微微地颤动了两下,那是发射导弹产生的后坐力。
  大约八个小时后,扬声器突然响了起来:“全体注意,我是上尉。”那是飞行员昆萨纳的声音。他实际上只是个中尉,但在飞船上,允许他自称为上尉。因为在飞船上他是最高指挥官,甚至在斯托特上尉之上。
  “货舱里的工作人员也请注意。
  “我们刚才向敌人发射了两枚当量为五百亿吨梯恩梯的超光速离子导弹,敌人的飞船和其在三微秒前向我方发射的导弹已被摧毁。
  “敌人在过去的一百七十九个小时里(飞船时间)一直在试图追上我们,战斗开始时,敌飞船的速度略高于光速的一半,这是与Aleph号塌缩星相对而言。以‘希望号’为参照,敌飞船的速度仅为三十个天文单位。与我们相对而言,它的航速是光速的0,47,这样我们便在九个小时后在同一时空相遇了。导弹是在0719飞船时间发射的,并在1 540时摧毁敌船,两枚超光速离子**均在敌目标一千公里的范围内自动引爆。
  “这种导弹的推进系统实际上就是两颗超光速离子**。它们以一百节的速率均衡加速,直到敌飞船或其他目标将其引爆。
  “我们预计将不会有敌人飞船来袭。在五个小时以内,我们与Aleph号塌缩星的相对速度将会保持为零。然后,我们就开始返航,航程约二十七天。”
  舱内响起了一片唉声叹气的声音。他说的并不是什么新闻,但再听一遍,我们并不在意。
  飞船以两引力的速度持续飞行了一个月,这期间,我们不断地进行着枯燥乏味的身体和战斗训练。这时,我们首次看到了即将向其发起攻击的行星。是的,先生,他们是来自外空的侵略者。
  这颗行星呈月牙形,闪烁着刺眼的光芒,离我们有两个天文单位的距离。当我们离这颗行星还有五十个天文单位时,上尉就测定出了敌人阵地的位置。
  我们的飞船以一个弧线形的轨道、以行星的球体为掩护,逼近敌人基地。这并不是因为我们想进行偷袭——恰恰相反,敌人已经对我们进行了三次进攻,但都没有得逞——而是意在使我们的飞船处于更好的防御位置,起码在我们着陆前是这样。到那时,就只有飞船和乘务人员享受这安全保障了。
  这颗行星的自转速度很缓慢——每十天半才自转一周——所以,我们飞船只有在距其l50000公里的地方才能进人它的静止轨道。这会让飞船上的人感到非常安全,因为在飞船和敌人基地之间隔着6000英里的山脉和90000英里的空间。但这也意味着我们这些登陆作战的人们在与飞船上的作战指挥计算机联系时将有整整一秒钟的时间差。对我们来说,这是极为不利的。这瞬间的差距,就足以令人丧命。
  给我们的命令十分笼统,只是说让我们攻击并且占领敌人基地,同时尽可能不破坏敌人的装备,而且至少抓一个俘虏。但在任何情况下,我们都不能被俘。这并不是我们自己能决定的。一旦谁有被俘的危险,作战指挥计算机就会发出脉冲波,引爆其作战服动力装置里储存的微量钚元素,顷刻间,遇险者就会化为灰烬。
  我们分乘六艘侦察飞艇,以六节的速度离开地球“希望号”飞船。每艇搭载十二人。每艘侦察飞艇自选轨道,分别前往离敌人基地108公里的集合地集结。同时,我们还发射了十四艘遥控飞艇,用以干扰敌人的防空系统。
  着陆时我们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只是有一艘飞艇受到轻微损伤,艇壳一侧的部分阻燃材料被熔毁。但这并没有影响飞艇的作战功能,返航穿过大气层时,只要适当减速就能确保安全返回。
  我们迂回前进,最先赶到了集结地。在那里我们碰到的唯一麻烦是,集结地实际上是在水下4公里的地方。
  我把这一情况立即传递给了在90000英里上空飞行的飞船上的计算机,然后按事先设计好的计划实施着陆,就像是在陆地上降落一样:关闭火箭发动机,降低高度,刹车减速,触水,弹起,又触水,再次弹起,最后沉入水中。
  要是我们改变一下着陆地点,在陆地上降落可能更好。虽说我们的飞艇并不怕水,但飞艇的外壳不足以承受4公里深的水所形成的巨大压力。科梯斯上士和我们同在一艘侦察飞艇上。
  “上士,赶快让飞船上的计算机帮我们一把,要不我们就——”
  “住口,曼德拉。相信上帝吧。”不知为什么,“上帝”从科梯斯的嘴里说出来,就显得不那么崇高了。
  这时突然响起了两声似乎什么东西充气时发出的声音,我感到背后的压力增强了,这意味着飞船正在上浮。
  “是漂浮袋吗?”科梯斯根本没有理睬这个问题,也许他自己也一无所知。
  正是漂浮袋。我们的侦察机上浮到离水面1O至1 5米的地方停了下来。透过舷窗,我们可以看见上边的水面,波光粼粼,恰似一面手工打制的银镜。我好奇地想,如果我是一条鱼的话会是种什么感觉,头上始终压着一个透明的房顶。
  我看到另一艘侦察机降落了。在它人水的一瞬间,巨浪腾空而起,浪花四溅,犹如浮云。它沉没后不久,三角机翼下的两个巨大的漂浮袋就砰的一声充满了气。不一会儿,它也上浮到和我们一样的高度停了下来。
  “我是斯托特上尉。听我的命令。离我们现在的位置约28公里处有一处海滩,敌人就在那个方向。你们乘坐侦察机立即前往这个海滩,然后从那儿向托伦星人的阵地发起进攻。”
  从海滩到敌人阵地只有8公里。
  我们放掉了漂浮袋里的气,开动发动机,上升到水面。然后成分散队形,朝海滩缓缓飞去。没过几分钟,我们就到达了那里。在机体着陆的同时,我听见充气泵发出声音开始工作,以便使舱内的气压和外边的一样。
  飞机还没停稳,我坐椅旁的紧急出口就打开了,我顺势滚上了机翼,随即又跳到地上。必须在四秒钟以内找到掩体——我连跑带跳,穿过遍地卵石,迅速来到一片生长着稀稀拉拉、呈蓝绿色的灌木林边上。我急忙钻进一个长满荆棘的灌木丛里,回头目送着我们的飞机撤离,只见它们先上升到约1 00米的高度,然后突然加足马力,带着震耳欲聋的巨响,呼啸着向四面八方飞去。
  其余几架侦察机又缓缓地滑行,回到了水中。这也许是个好主意。
  这绝不是一个令人感到舒适宽慰的地方,但比起我们训练时假定要去的那些寒冷的星球来,这儿更容易生存。天空中闪烁着银光,和大洋面上冉冉升起的雾霭融为一体,让人分不出哪是天空,哪是海洋。浪花轻轻拍击着岸边黑色砾石。和风细浪是那么和缓优雅,在地球上是见不到这种情景的,因为这颗星球的引力只有地球的四分之三。就是在50米开外,也能清楚地听见被浪花卷起的数以百万计的卵石发出的清脆的摩擦声。
  这里的气温是摄氏79度,还不至于使海洋沸腾,尽管这里的气压和地球相比要低得多。水陆相接的地方不断升起一缕缕水蒸气。我在想,要是没有作战服的保护,人类怎样才能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存呢?他们将首先死于高温还是缺氧(这里的气压仅为地球正常气压的八分之一)?是不是有什么致命的微生物将首先置人类于死地呢?
  “我是科梯斯。全体向我靠拢,在我这儿集合。”
  他站在海滩上,在我的左侧,一只胳膊在头顶上挥舞着。
  我穿过灌木丛,朝他走去。这些灌木很脆,干巴巴的,在这充满水汽的环境里真有些不可思议。一旦战斗开始,它们成不了有效的掩体。
  我们将向北偏东的方向前进。一排为尖兵,二、三排随后左右跟进,前后保持20米的间隔;七排是指挥排,居中行动,和二、三排间隔20米;五排、六排担任后卫,呈半圆形展开,警戒两翼。
  “都听明白了吗?”这还用说,我们睡着觉也能摆出这个“箭头”阵。“好了,开始行动。”
  我属于七排,即所谓的指挥排。斯托特上尉把我编在七排,不是让我去发号施令,而是因为我的物理。
  指挥排在“箭头”阵的这种战术安排中是最安全的地方,前后分别有六个排的护卫:被编在七排的人大都是因为出于某种战术原因,他们至少比其他排的人多活些时候。科梯斯负责指挥,查威茨负责维修作战服。还有威尔逊军医(他是惟一一个有硕士学位的军医),无线电工程师塞德波利司,他负责我们和呆在轨道的上尉之间的联络。
  其他人被编在七排,不是因为受过某种特殊训练,就是因为他们的能力不适合直接的战术训练。面对着一无所知的敌人,我们谁也说不清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我呆在七排是因为我的物理在全连算得上是最好的了。罗杰丝懂生物学,泰特尔通化学,霍尔每次参加莱茵氏超感觉力测试都成绩优异,博尔斯精通语言,能流利地道地讲二十一种语言。彼德洛夫编在七排却是因为测试表明他骨子里对外星人一丝一毫的痛恨细胞都没有。德比·霍利思特一一就是“幸运儿”霍利思特——赚钱有道,而且莱茵氏超感觉力潜质极高。
  出发之初,我们用“丛林”迷彩组合对作战服进行了伪装,但在这片贫瘠的热带地区,丛林实在是有名无实,我们像是一**穿着艳丽花哨的小丑,列队穿行在树林中。科梯斯又让我们把伪装色转为黑色,但也同样糟糕,因为EpsilDn塌缩星发出的光芒从高空均匀地泻在地面上,除了我们,再无其他东西的踪影。最后,我们决定采用暗褐色的沙漠伪装色。
  在我们离开海岸向北行军的时候,路过的田野慢慢地发生着变化。一株株带刺的灌木——我想人们可以将其称为树——虽然数量不多,可枝茎高大,柔韧性极强,根部尽是错综缠绕的深绿色的藤条,伸展成直径约10米的锥形,每棵树的顶部都有一朵质地精美的淡绿色的花,和人头一样大小。
  在离开大海约5公里的地方,开始有草。草好像是尊重树的“财产所有权”,在每一株锥形藤树的周围空出一片裸露的开阔地。在这些开阔地的边缘上,青草小心翼翼地向外扩展,越来越浓密,越来越高大,在有些地方甚至可以达到人的肩膀。在这样的地方。两树之间的距离一般较大。草的颜色比树及藤蔓的浅而更绿。我们又将作战服的伪装色改成浅绿色,这是在查伦星能见度最好时我们曾经用过的伪装色。我们尽量贴着草丛最稠密的地方行军,这样我们就不易被察觉。
  我们每天行程约20多公里,在这两个人带领下,两个月后才算心情愉快。
  直到第二天我们见到的唯一的生命形式是一种黑色的虫子,手指般大小,有数不尽的细腿,就像是一把刷子上的毛。罗杰丝说显然附近有大一些的动物,否则树便没有理由带刺了。所以我们加倍警惕,准备迎接来自托伦星人和尚未谋面的“大动物”的麻烦。
  波特的第二排走在最前列。稀奇古怪的事都给她留着呢,因为她那一排最可能首先遇到麻烦。
  “中士,我是波特。”我们都听到。“前面有情况。”
  “卧倒!”
  “我们已经卧倒,我想他们没有发现我们。”
  “一排,占领前方的右翼,匍匐前进。四排,占领左翼,到达指定位置后立即向我报告。六排担任后卫,五排和三排随指挥组行动。”
  有二十几个人相互低声说着话从草丛里走出来,加入了我们的行列,科梯斯肯定是从四排那儿听说的。
  “好的,你怎么样,一排?……好,很好。那边有多少个?”
  “我们看到八个。”这是波特的声音。
  “好,听到我的命令,立即开火,击毙它们。”
  “中士……可它们只是些动物。”
  “波特,如果你知道托伦星人的长相的话,你早就会告诉我们了。开枪打死它们。”
  “但我们需要……”
  “我们需要一个俘虏,但我们不需要护送它40公里一直到它的老窝,同时还得一边作战一边盯着它,明白了?”
  “是,中士。”
  “好,七排,你们这些智囊和预言家们,跟我到前面观察,五排和三排过来担任警戒。”
  我们从高达1米的草丛里匍匐前进,来到二排隐蔽的位置,他们已经展开,排成射击队形。
  “我没发现任何东西。”科梯斯说。
  “前方左侧,深绿色的。”
  它们只是比草的颜色重一点,但当你辨别出第一个后,其他的就容易辨别了。它们在30米处的前方缓慢地前进着。
  “开火!”科梯斯边下命令边开了火。
  顷刻间,十二道深红色的光束射了出去,周围的草瞬间就枯萎、消失了。那些动物还没来得及四散逃命就四肢抽搐、死于非命了。
  “停止射击!停止射击!”科梯斯站了起来,“我们需要抓个活的,二排跟我来。”他大步朝着燃烧着的尸体走去。
  激光手指指着前方,可恶的魔杖拖曳着他到尸体那里。
  ……我感到胃在翻腾,我意识到受训时看过的那些可怖的录像带,还有训练演习中发生的那些伤亡事故,远不能让我为眼前发生的血淋淋的现实作好准备……我突然意识到我也可以用手中的魔杖随便指向一个生命,使其顷刻间被烧焦,成为一块半生半熟的肉。我不是当兵的材料,也从来没想过参军,恐怕永远也不会有这个念头。
  “好,七排,到这前边来。”
  当我们朝着那堆烧焦了的尸体走去的时候,发现其中一个微微颤动了一下。科梯斯满不在乎地一挥手,他的激光器里射出的光束瞬间击中了它,将它拦腰劈开。像它的同类一样,那可怜的东西没来得及出声就死了。
  它们不像人类那样高,但腰比人的粗。它们浑身是绿得几乎发黑的皮毛,在被激光束烧灼的地方,皮毛变成了白色。它们看上去有三条腿和一只胳膊,长满粗毛的头上唯一的装饰是一张嘴,湿漉漉的黑色的口腔里密布着扁平的黑牙。它们丑陋狰狞的相貌令人生厌,但它们最糟糕的地方不是其与人类的不同之处,而是相同之处……每当我们用激光器切开一个体腔,就有些发亮的、乳白色的并且带有血管的球状物和缠绕在一起的器官涌出,它们的血液是深红色的。
  “罗杰丝,看看它们是不是托伦星人?”
  罗杰丝在一个肠子流出的尸体旁边跪下,打开一个扁的塑料盒,里面满是亮晶晶的解剖器具。她挑出一把手术刀。
  “用这种方法或许我们能查清楚。”威尔逊医生越过她的肩膀看着她熟练地切开覆盖数个器官的膜。
  “看这儿。”她两个手指夹着举起一个纤维组成的黑色东西。
  “这是什么?”
  “是草,中士。如果托伦星人吃草并呼吸空气的话,那他们肯定是找到了与他们的家极其相似的星球。”她把那东西扔了,说,“它们是动物,只是些他妈的动物。”
  “我不明白,”威尔逊医生说,“就凭它们靠四肢行走,或许是三肢,而且吃草……”
  “那好吧,让我们检查一下它们的大脑。”她找到一个头部被击中的尸体,把伤口表面烧焦的东西的皮毛和组织清理干净。
  “看这儿。”
  几乎全是坚硬的骨头,她拉扯着另一个尸体头上的毛发。“它用什么做感应器官呢?没有跟,没有耳朵,没有……”
  她站了起来。
  “它们的头上只有一张嘴和1O厘米的脑壳,别的什么也没有。”
  “如果我能耸肩,我就耸肩了。”医生说,“这什么也不能证明——大脑不一定非得看起来像糊状的胡桃,而且不必在头里面。或许那脑壳并不是骨头,或许那就是大脑,某种晶体网络……”
  “对,但它们胃的位置没错,如果不是肠子的话,我会——”
  “行啦,”科梯斯说,“这确实够有意思的,但我们需要知道的是这东西有没有危险,这样我们就可以继续前进,我们还没有——”
  “它们不危险,”罗杰丝说,“它们不会——”
  “医生,医生!”后面射击队列里有人挥着手喊道。
  医生忙跑到那儿,我们也都跟过去了。
  “怎么了?”跑着的时候,他已经伸手到背后打开了医药箱。
  “是霍尔,她昏过去了。”
  医生打开了霍尔的生物医学监视器的盖。他打眼一看,说道:“她死了。”
  “死了?”科梯斯说,“到底是——”
  “稍等一下。”医生往监视器上接了个插座,开始转动安装在他的急救箱上的控制盘。“每人生物医学状态的数据都是储存十二个小时。我现在就查一下她刚才的数据读数,这样应当能够查明——”
  “什么?”
  “是在四分半钟之前——是在你刚才开火的时候——上帝啊!”
  “那么?”
  “大量脑出血。不……”他看着控制盘,“没有……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任何异常指示,血压过高,脉搏偏快,但在目前的环境状况下是正常的……没有任何……指示……”
  他伸手揭开她的作战服,她富于东方人魅力的五官被扭曲成狰狞的面目,上下牙床裸露在外面。黏液自闭上的眼皮下流出,两只耳朵仍在不住地滴着血。
  看到这些,威尔逊医生又合上了她的作战服。
  “我从未见过这种情况,像是一枚**在她脑壳里爆炸了一样。”
  “哦,真他妈见鬼,”罗杰丝说,“她脑过敏,是不是?”
  “没错。”科梯斯略带思索地回答道,“好了,大家听好。排长们,检查你们的排里是否有人失踪或受伤。七排有没有?”
  “我……我头疼得要炸开啦,中土。”鲁科尔叫道。
  另有四人也感到头疼,其中一人肯定地说他自己也有点脑过敏,其他人说不清楚。
  “科梯斯,我认为很显然,”威尔逊医生说,“我们应当对这些怪兽……敬而远之,尤其不要再伤害它们,因为我们所有人都可能遭到霍尔那样的不测。”
  “当然,该死,我不需要任何人来告诉我这个,我们最好马上行动。刚才我向上尉汇报了发生的情况,他同意我们在宿营过夜之前尽可能远离这个地方。大家立即恢复原来队形,继续按原方向前进。五排担任前卫,二排断后,其他各排位置不变。”
  “霍尔怎么办?”鲁科尔问道。
  “飞船上会有人来照料她。”
  我们走了大约半公里的时候,天上划过一道闪电,传来滚滚雷声。从霍尔所在的地方飘来一小块发亮的蘑菇云,在灰色的天空下汽化并消失。
《千年战争》作者:[美] 乔·霍尔德曼
  我们停下来过“夜”,可事实上太阳还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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