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老师经常说学习不好回去种田长大了才发现我连种田都不会。我这样的人是不是一生都完了?

我就无语了,现在都什么破老师,考不了大学,上大专就没出息吗?清华北大的学生不也照样回家种田养猪,现_百度知道
我就无语了,现在都什么破老师,考不了大学,上大专就没出息吗?清华北大的学生不也照样回家种田养猪,现
现在的人怎么这么,考不了大学?清华北大的学生不也照样回家种田养猪我就无语了。,上大专就没出息吗,现在拿个本科也有没活干的,现在都什么破老师。,一个破教师一个月也就几千块钱,很多富豪大学不也没上。
提问者采纳
坏学生我们这儿有好多人都是年薪过十万。学习不太好的学生老师肯定照顾得少,好学生上了好学校再也没回来看过了班主任。学习不好才更懂得去努力去争取。过20万的,甚至有时候有点看不起。去看他的也就是我们这些坏学生。学习好不一定能成才,没两个,好好学习。但是我们毕业以后。我们班主任感叹。好学生混的好的。因为好学生只知道学习不知道怎样与人交流。不要为这么一点小事而影响了自己的心情其实真的没啥。我们上高中的时候有特别多的好学生老师也是特别照顾:表示看不懂。祝你考个好学校
提问者评价
太给力了,你的回答完美的解决了我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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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5条回答
你不能去埋怨老师 他们当然希望自己的学生都能考上大学了 因为那个跟他的工资是挂钩的 考上的学生越多 他的工资越高 是有提成的 你明白了吧
你不愿意上学也可以啊 好多人都是白手起家的 支持你自主创业
你的报怨很正确,现在中国教育有问题,以后你工作了就知道,学的没用,用的没学。
中国老师基本都这个德行。主要是价值观和教育理念的问题。
换位思考 不要偏激
清华北大的相关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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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在外也不愁那些年,童言无忌,那些年,落花有意每次心情忧郁难耐,就羡慕小孩子任性的样子,可是我的童年没有任性。我的童年是在中度过的,父母工作的需要,我基本上半年换一个镇,可以说县城6个镇都哺育我成长,直到小学2年级才安定下来。我当时住在山脚下的一个镇,县里最贫穷的地方,想离开也不那么容易,不知道算不算幸运,父亲在这里上了单位杂志的头条,市里面把他描述成一头开荒牛,而他也把自己的壮年留给了这片土地,把单位的业绩扭亏为盈。可是小城没有因此走上小康,反而让我和城里的人越来越亲密,而且也遇到很多小伙伴,其中最要好的是大头和小富。大头与他的意外发现大头真的是外貌党,人若其名,他经常很骄傲的说,小时候吃了什么某些高蛋白的食物,慢慢就这么大的,村里人有种说法,头大的小孩特别聪明,所以他也特别引以为傲,在我的印象中,我只知道他的食量特别大,烤番薯他一次性能吃十几条,而且热气腾腾的时候也能吃几条。有一段时间,因为他家里人拿出去卖了大部分番薯,所以番薯也很快吃完了,在我印象中,他家的地除了番薯,什么都进不来。那时候好像怎么吃也不会饱,恰好又是烈日当午,大家在街上饥渴难耐,午饭的时间又还没到,按照平时我们的习惯,早就奔向哪条小河去捉小鱼了,但是这几天大暴雨,水涨船高,家里人看管的严,最重要的是小鱼吃腻了。正在我们无聊到数脚趾的时候,大头摘下来一朵花,那朵花像喇叭一样的开放,靠近闻一下,清甜的香味扑面而来,吸了一口花茎的汁液,又凉快又甜丝丝的,世界上最美好的饮料也不过如此了吧,然而就这么一小朵花,完全解除不了我们的饥渴。惊喜总是在无意之中跳出来,突然大头“啊”一声叫出来,用手摸一下头顶,黏黏的,闻一下甜甜的,随后我在他的脚下捡起来一颗东西,大头左看看右看看,神色兴奋起来,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难以名状的喜悦。乡村的日子特别容易找到新鲜的事物,这里就是一片处女地,开荒到哪里就是奇迹。只见头顶上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遮天蔽日,无胜凉快,树丫上垂吊着几颗嫩红的鲜果,就像点缀在绿色的天幕下。懵懂的我完全不认识这种果子,看到表皮上面还有一些尖突,害怕像菠萝一样刺伤手。“这可是荔枝呀,我们这里从来没有人种过的,妈妈说过好甜的,要卖很多钱”,一边听我的口水一边在嘴角打转,我亟不可待的想抓下来吃,但爬到半路就却爬不上去了,可是大头已经爬到树顶,一秒过后,就摘到了一颗荔枝,他像宝贝一样呵护着,放在鼻子上闻了好几遍,又擦了好几遍,最后还是舍不得吃。下来的时候,仅仅摘到3颗,其他的太远了,枝桠不够粗摘不到。我望着大头,好想他给一颗,可是他用手捂着,也舍不得吃,嘀咕着“一颗给爸爸,一颗给妈妈,一颗给妹妹。”说完之后,他赶紧跑回了家,似乎忘记了饥饿这回事。当时我还不是很理解,平时父母买了,肯定第一时间叫我吃的,现在这到手的进不了我嘴里,当时是有点不愉快。但是小孩子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开,也忘记什么时候这件事从我脑海里消失了十几年。小富给我的财富小富其实并不富裕,可能是他父母的期望吧,起了一个寄托情感的名字。我记不起我俩什么时候相遇,然后变得形影不离,只记得大家都是班里爱学习那一群人,都想通过知识改变命运,而不是拼爹,而且我感觉他比我想走出这大山的愿望更加强烈,这座世外的乡镇与外界隔绝太久了,很多孩子一辈子像他那样脚印只留在山的这边,但是我很肯定,在未来的某一个时间地点,我俩会在某个高级餐馆里举杯畅饮。我对农村的认识,是从小富的身上一点一滴清晰起来。认识小富有一段时间,我问他“小富,你的衣服掉线了,这一段时间都是。”小富笑笑说:“家里种田弄的”。后来听老师说,才知道小富住在很破旧的茅屋里,墙壁还是黄泥混合稻草压实的砖头垒成的,他的衣服都是家人的旧衣服裁剪而来,所以才会看到到线脚的痕迹,而且得晚上才弄得针线活,他家只有一盏5瓦的白炽灯,只能照亮墙壁的一角,说起来那时候有灯管的家庭都是小资了吧。我把这件事告诉母亲后,每次小富过来我家,我妈就经常把一些不合穿的衣服送给小富,毕竟我还是比他大个一点,刚好合穿,小富每次都不好意思的接受,但我看得出他心里其实是笑的很开心的,每一次我都看到他拿了衣服步伐走的特别轻快,那种心情应该和我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迫不及待跑到取款机的心情一样吧。某一天开始,小富隔一段时间就拎大包小包的番薯过来,一开始家人还是很开心的,然后就禁止他这样做了,爸妈发现我家当做副食的东西他家是主食,而且还有很多要挑过去菜市场。看到小富这么淳朴,我家人从此喜欢上小富,隔三差五就问我他过的好不好。后来我和小富还真成了兄弟一样。我也特别喜欢小富的仗义。那时候特别喜欢夏天的学期,不单是暑假很长,还有农忙假,一个星期的时光,很多小孩都回去种田,到处都是丰收的时节。有一年,老师组织全班同学收割水稻,那时候对于我这个城市来的小孩,还真是新奇的一件事。进入田里的一瞬间就像扑进了堆,那时候的小孩子特别喜欢穿、短袖,置身麦浪之上特别的恰意,清风吹来,特舒服。美好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随着脚步的深入,手脚一阵阵刺疼,摸起来还有红红的液体,一下子就懵了,看看四周,大家都长裤长袖,只有我手脚割掉了皮,我好想跑回去,可是又觉得丢脸,更伤心的是忘记了回去的路!没等我懊悔,小富把衣服脱了,他说很热,要跟我换,我当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想法,还真和小富换了。接下来就是割稻草,我拿着镰刀怎样都使不上劲,后来才发现要逆着纹路斜着割下去,手要狠速度要麻利,我听得很明白,可是拿起镰刀的时候总是掉,后来还是小富手把手教我。有时候越担心的事情反而会越容易发生,很担心割到手,果然血流不止,当时我脸色很差,眼泪在打转,然而小富不慌不忙,跑出田外抓起一大把杂草,弄碎,直接敷上我的手上把血止了。后来才知道,农村人处理伤口的方法基本上都是这样,没有用上什么药物,直接抓一把草药,有水是最好的,没水就用口水混合一下,我没有直接见过,光听说就觉得不卫生,可是生活就是这样,生活的内容永远都读不懂。往后,我有糖果、,就留一点给小富,在我的潜意识之中,对乡村有了一种责任感,读大学的时候,我作为,支援了一座老人村,一切都做的井井有序,大概要多亏这几年的适应,我骨子里都知道怎样做一个农民。3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还是没有学会,倒是学会了焗窑;割稻谷没学会,倒是学会了用线捆绑青虫来玩,这段时间我都忘记了自己来自何方,也忘记了何时归去,当一个人习惯艰苦的时候,回到安逸的生活,也会觉得不习惯,仿佛失去了全世界。离开的那一天,我忘记有没有哭,父亲考虑到我的感受,选在了放假的时候回去,当我坐在小货车的座位上,随着颠簸的路面回望过去,有种想跳下车的冲动,一想到再也吃不到院子里的芒果,闻不到那玫瑰花香,找不到心有灵犀的玩伴,还有熟悉的乡土味道,就觉得生活可以在此结束,然而我没有想到,当我回到县城,迎接我的还有一批小伙伴,从初中到高中、大学毕业,书写了更多的故事,有工作的迷茫,恋人的不舍,旅游的欢乐,故事和内容不尽相同,境界和体验又不同。不过我一直觉得童年给我很多养分,让我有一根触须榕树露在空气中,可以呼吸乡土的气息,所以我觉得童年是有价值的,它的血液都是欢乐的,它很容易成为了我们的向往。QQ: QQ邮箱:@qq.com版权作品,未经《短文学》书面授权,严禁转载,违者将被追究法律责任。将为您减少类似内容我要收藏437个赞不感兴趣分享到分享到:相关文章还可以输入140字热门频道121.8万人订阅17万人订阅14万人订阅24.9万人订阅2999.6万人订阅你还可用第三方账号来登录请输入你注册的电子邮件地址绑定密保手机*您可用使用此密保手机找回密码及登录*请勿随意泄露手机号,以防被不法分子利用,骗取帐号信息手机号码发送验证码确定电子邮件请输入您的意见和建议请您输入正确的邮箱地址,以便我们和您联系,帮您解决问题。扫描下载手机客户端热门搜词有一个屌人,他弃我们而去,下乡种田 - 今日头条()
当你累得像孙子一样在城市里苦命徘徊,有一个屌人像梦一样自由舍弃一切回家种田。在中国浙江一个叫做五联的村庄,有一块水稻田,已经耕种了至少100年。太阳底下无新事,在这块水稻田里,一辈辈的农民都在重复着同样的事:耕田,播种,插秧,耘禾,灌溉,收割。四季轮回,周而复始。汗水摔落在泥巴上,伸手从土地里收获微薄的粮食。然而,近二十年,越来越多的农民离开土地,进城打工,因为稻田里产出的粮食不足以维持他们的生活。种田成了一件卑微的事。农民背井离乡,村庄里只留一些老人和孩子。年轻人都不会种田了。只有父辈们还清楚地记得:那些关于时节与汗水的秘密。从2013年冬天开始,杭州作家周华诚发起了“父亲的水稻田”项目,回到了自己出生和长大的村庄,在这片土地上,讲述一个新的故事。他回到老家,去寻访耕田佬。本来,那个一千多人口的村庄里,曾经有三四十头耕牛,但是现在,只有一头牛了。耕田佬也只剩下最后的两个人,其中一个,过了一年,也不再耕田了。他在网上发起的这个项目“父亲的水稻田”,想法很简单:在家乡和父亲一起,用最传统的耕种方法种一小片稻田。“父亲的水稻田”的大米,每斤30元。贵吗?日本的精品大米卖到每斤100元,可还是有很多人不远千里,去日本买米,再背回来。他觉得他和父亲一起用心种田,用心对待脚下的那片土地,一定可以种出最本真最朴素的大米。当然,30元一斤的大米,还包含了耕种的体验——支持者可以带着孩子一起,来到水稻田亲身感受,一起种植与收获,可以品尝到自己亲手劳动获得的果实,可以分享用这片稻田的粮食酿出的白酒。这是一种尝试,没想到这个种田项目上线两个月,限量一千斤的大米就被订完。支持者来自全国各地。下田插秧甚至还有外国人来到这片稻田下田收割许多城里人也来到他家的水稻田。大家一起扛出沉重的打稻机,一起用镰刀割稻。这些活儿不要说孩子们,就是很多大人都没有体验过。只有直接接触土地,才会深刻感受劳作的辛苦、粮食的得之不易。还在稻田里举办摄影展在稻田里画一幅油画这片水稻田已经种到了第三年,稻田里的故事,吸引了很多城市人来参加。种田变成一起劳作,一起分享。每到水稻插秧与收割的季节,他都会带领几十个大人与小孩来到水稻田。他常常待在稻田里,观察水稻生长,观察昆虫与飞鸟,他写文章,拍照片,向城市人讲述水稻的故事。拾文化:你小时候有过劳动的艰辛记忆吗?周华诚:我从小在浙江衢州那个叫做溪口的村子里长大,每天上学要从广阔田野间穿过,闻着稻花和油菜花的芳香。农忙时和父母一样挽起裤脚下田,一个暑假下来整个人晒得乌黑。种田很辛苦,插秧、割稻,腰酸背痛,父母就说:你看,不好好读书,就只有一辈子下田!好啊,那就咬牙,努力读书。16岁,我终于离开村庄,考上了省城的学校,从此不用当农民。可是,我们的村庄,也在发生着触目惊心的变化。每一次回到村庄,我都觉得痛心。几乎所有壮年劳动力都进城打工了。家里的土地抛了荒,长满野草。和我同龄的人,平时在村庄里见不到一个,只有过年那几天,大家呼啦一下重新出现,再过几天鞭炮味还没有消散,就呼啦一下全都不见了。村民们离开祖祖辈辈熟悉的土地,转向陌生的城市和工厂谋生。土地似乎一夜之间被他们抛弃。可是如果死守土地,洒下无数汗水换回的收获,根本不足以维持基本生活。农民很可怜。他们是被时代的列车抛弃的群体。这个社会不需要他们当农民。但是,我们的村庄真的就应该变成这样吗?我不觉得。拾文化:那为什么你还会想到回去种田?周华诚:我们以前读书,看到古诗里“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牧童遥指杏花村”,“朝耕及露下,暮耕连月出”,觉得这是中国的农村,江南的农村。可是,你去看看,我们中国的农村,现在已经没有这样的情景了。这不是很可惜吗?我真希望自己的村庄还能有这样的情景。现在,村庄里的年轻人,不再有人会种田。所以我回到村庄,我想用自己的行动,用文字和相机,来记录自己父亲一年四季种田的故事。如果农耕迟早会消失,我希望它消失得慢一点。拾文化:许多人都在感叹,故乡在沦陷。但是似乎真正去为此做一些什么的人,并不多。你怎么看待这种现象? 周华诚:是的,每一个离开故乡的人,谁的家乡不在沦陷?但除了感叹,还应该做点儿什么。哪怕力量微小,改变不了世界,或许可以改变身边一点点。乡村也不是只用来怀念的,而是需要大家一起去建设它。我做的这件事,是一个村庄实验。我想通过这件事,让城市与乡村建立一种联接,让城市人能了解村庄,也让农民的劳动价值,得到尊重,得到体现。农民的收入太低了!如果农民的劳动,能得到应有的回报。那么是不是有可能,很多农民就不会抛家舍子去城市打工了?是不是有可能,很多年轻人在大学毕业以后,就会回到村庄,重新开始继承父辈的手艺?如果这些成为可能,那么我们的村庄是不是又会是另一幅模样?在父亲的水稻田劳作、拍照,常常浑身都被汗水湿透。少年时艰辛的劳动记忆又回到他的身体里,但是现在的感受,却与当年完全不一样了。拾文化:离开农村多年,你重新体验身为农人的劳作,体验劳累的感觉,最大的感受和收获是什么? 周华诚:我现在回归农人,重新下田,汗水是一样的落,劳累是一样袭上身体,但在我的内心,这已然是不一样的了。我常想,如果我从童年到少年,再到青年,从来没有离开过那片土地,我会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我所知道的是,当我读书很多年终于进入大都市,然后重新回到农村操持农活,这是完全不一样的。因为我有了眼界,有了另一个观察农村、农民、农事的角度,或者说有了一个更大背景的参照系。我是从一个文化的角度来做着这件事。哪怕仅仅是下田插秧,少年时的我只是为完成一件必不可少的农活。而如今的我,在插秧的时候看见了唐诗宋词,看见了千百年来中国农民的人文精神,看见了古往今来中国文人的最高理想是什么。晴耕,雨读,这两个词是多少文人的梦想。难道文人读书,最终不是为了做官吗?为什么晴耕雨读会成为理想?这值得揣摩和玩味。所以,尽管时代在变,但人们对人生价值、生命意义的思索与探寻从来没有停止过。他的女儿也来到田间,跟着爷爷一起下田。认识水稻与稗草的区别,学会农事的知识。为水稻拔除杂草,也欣赏稻叶尖上的露珠,分辨这一只与那一只昆虫。白天在烈日下劳动,流汗;夜晚在星空下发呆。也可以静静等待,看着稻花一点一点开放。在朝阳下看着晨间的露水,怎样爬满稻叶尖上,也看着它们怎样一下子全部消失。夕阳西下,倦鸟归林,这乡间的景色,让他深深地沉醉。甚至他也写了一本书,就叫《下田》。他说这本书,是为父亲而写,也为村庄而写;是为城市而写,为孩子,更是为未来而写。书里不仅仅是美丽的田园景色,还有点点滴滴令人心醉的时光。有身为农人的说不完的艰辛,还有对乡村与故土沉甸甸的爱。拾文化:种田,写作,这是你现在的生活状态。这个过程,对你自己来说,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周华诚:我本来是个读书人。但是读书人,也不应该只是独守书斋。种田以后,我的心灵一下子开阔了很多。我突然发现原来一直纠结的很多问题,突然云开雾散,这是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有的事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原来被轻视的很多事,反而变得有意义起来。比如说,当我蹲在稻田中间,细致观察一株稻花开放的时候,当我趴在野草中观察一只纤弱的豆娘起起落落的时候,我发现生活本来如此美好。这种感受,是身在城市无论如何也体会不到的。拾文化:很多人也有想法,想去做一件事,但是迟迟无法付诸行动,你会对他们说什么?周华诚:去做吧。支持他,订购大米,或买他的书▼请点击左下方“阅读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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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 2016 今日头条 违法和不良信息举报电话:010-公司名称:北京字节跳动科技有限公司故事三则之&&乱伦红人
& 故事三则
你让讲讲乡下的故事,有味道的那种。这些我倒是知道得不少,那是我十九岁到二十五岁在乡下的意外收获。
我该用什么的态度来讲它们。是啊,现在,我的经历和眼光已经变得复杂了些。有时候觉得城市的光怪陆离到底是把我拉进去呢还是强悍地将我往外推?我也搞不清。
我只好用比较客观的口气来讲述它,一如我当时亲历,亲闻时候的心态和想法。当然,这样已经不是很可能。
我只希望,你能够看到你想要的,也就是你说的“味道”。
&一·我所见
十九岁那年,我来到这个地方当教师。地方叫美井。名副其实。第一个字有“青松翠竹伴茶树,两带清溪交汇流”为证。后者,四面的山,将一个小小村子,环成人如在井底。
刚到的时候,什么都透着新鲜。老家的地方,虽然也是农村地带,可是总是和城镇上隔得不远,何况我自己已经在县城市府读书六年,算得更习惯于城市生活。村子不大,人却分散得厉害,这个山头几家,那个岭谷几户。各个角落名称因地成型,都颇为不俗。最有趣的是南山和北溪。还有一处丹溪,不是学校的视线所及。
南山巍峨,便耸立在学校对面。山峻峭,也是青松翠竹伴茶树的格局,点缀着星星点点的野花,应该是野菊花。每日早起,对着它洗脸,吟一句“洗脸北溪畔,悠然见南山”。颇有几分出尘之概。与这样的景色相谐的,是它上面的房子。青石门楼,灰黑屋瓦,掩映在几棵古朴的松树之间,四处稀稀疏疏地间着竹林,会让人疑心到了古代,若非有几家屋顶插着电视天线的话。我还看见时时有人挑着一个担子在那曲折陡峭的山路上上下。一时不知道他们如何过得了这样的生活。
渡过开学初的忙乱,我分到三年级的教学任务。上课第一天,我抖擞着精神进入教室,却见孩子们围成一圈,嬉闹不断。像是在观赏戏耍什么。我好奇地拨开学生进去看。可笑我当时长得太孩子了,居然没有人意识到我是他们的老师。
圈子中间是两个“红人”。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以至于我不敢多看。
但是我还是被他们的样子吸引:他们的头发是金黄的,皮肤则是完全鲜红,似乎便要滴出血来,眼珠也是红色的,如同兔子,却闪烁着无邪的光,同时视线斜斜地乜着。一切都显得很诡异。
我喝止了学生的围观,让他们回到座位上,开始点名,认识他们。
从学生名册上,我知道他们一个叫贵生,一个叫贵珠。都是南山角落德仁的孩子。哥哥贵生大了两岁,妹妹贵珠正好是三年级适龄学生。想来是哥哥推迟两年入学,和妹妹一起进入学校的。
我嘴上教育着孩子们不要戏耍他们,应该把他们当作和正常人一样的人看待,心里面却嘀咕着这两个孩子的来历。
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绝非我在城里所见的外国人的后代。我疑心是返祖。
这个问题我还来不及问,当天被一堆事情给搞得晕头转向。毕竟我还没有工作经验啊。
晚饭的时候,看着对面南山居然还有袅袅的炊烟升起,在斜晖的掩映下。我觉得这个南山真是太神秘了?那是一个什么地方呢?
二·我所梦
我清楚地记得,当我从妈妈肚子里面出来的时候,我听到的不是传说中应有的自己的哭声,而是一片惊叫声。后来,我才知道,我和别的孩子不同。如果我早点听懂接生的医生和护士的话,我会知道她们当时叫的是“妖怪”。
等我张开眼睛看到这个世界。我眼中的世界是灰蒙蒙的一片混沌。又一阵时间过去,我的眼中都是夸张的颜色。所有的颜色都是深色的。于是我看到我和别人的不同:别的孩子的皮肤是白嫩嫩的,大人的皮肤是黑黝黝的,而我的,则是红通通的;别的孩子的毛发是薄薄的黑,大人们是深深的黑,爷爷奶奶是白,我却是金色的,像极了供桌上的金橘;别人看我的时候是定定地对着我,而我却只能斜斜地乜着,才能看清他们。总而言之,我的一切都是和别人不一样。
大人们,尤其是妈妈,为了我的不同操心死了。他们求神问佛,神灵的指示正如天书:“乱自内生应遭天谴。”大人们,尤其是那些起乩跳神的人,纷纷猜测着这八个字的含义。结论是我的祖宗上辈不知谁犯了罪孽,现在为了抵消这个罪孽,天公――这就是我们这里最大的神灵――索要报酬了。解救的方法是做一场不大不小的法事,需请专门的师公,杀大猪一只,鸡鸭若干,金银纸钱若干。如此之后,天公下了赦书,前人罪孽消除,后人自可免除此惩罚。
由于急,日子看得很近。几天后筹备齐全,祭祀就开始了。我似懂非懂地听着师公喃喃的咒语,请神摇铃的叮零零,驱邪的麻蛇鞭和惊堂木的交错啪啪啪。我还看到爷爷和爸爸虔诚地跟在师公后面一遍一遍地跪拜,我也被抱着象征性跪了几次,其中好几次,我被师公抱着在法桌正中的三炷香火上正九圈倒九圈的绕着。
妈妈把我抱回的时候,亲着我的脸蛋,夸我好乖,都不哭。我感到她那时候的手有些颤抖。
然而,我还是没有出现大人们预料中的好转。我在一天天长大着,身上所有的颜色便跟着一天天加深。和别人的差异也就一天天明显。我已经会下地走动了。我渴望动。后来我知道所有这个时候的孩子都这样。但是大人们不肯让我走出家门。不让我动。后来我想也许是怕我吓到别人,也许是怕我被别人笑话。我不哭。这让大人们很省心。
又半年,爸爸妈妈带着我去了城里一个大医院,很多医生围着我们看,我听他们问了爸爸妈妈很多问题,都是关于爸爸姓什么,妈妈姓什么,几代以前的人有没有什么关系。又问了周围是不是有类似的情况,还有我们吃的水,粮食怎么样,有没有工厂等等。但是他们得到的都是否定的答案。主治的医生很为难,踌躇了好久说:“你这样的情况很特殊,我以前也没有遇到过。所以不能给你下结论。不过我们可以给你开证明,证明你孩子有身体障碍,就是残疾,这样你们就可以多申请生一个孩子。”爸爸妈妈很无奈。也就只好答应。后来还寄了水,米,盐,肉等日常吃的东西给那医院。医院化验的结果是一切正常。他们也很头疼呢。
夏天到了,我更大了一些。周围的人似乎已经对我有些习惯。有几个姑娘小伙子,兴致来了,也会抱抱我的。由于我的目光有些斜,我往往看到抱我的人的腋窝。我发现了爷爷,爸爸,叔叔的腋下都有一颗浅浅的像个奶头大小的颗粒,那是痣。奶奶,婶婶都没有。我模糊地认为是男的有女的没有。但是我对这个发生兴趣之后,我就发现,别人家的都没有。而妈妈居然也有。这是为什么呢?妈妈可是女人啊!我到现在还没有想通。
妈妈的肚子鼓了起来。
妹妹来到世上。
这回,没有像我当时那样惊世骇俗。因为他们已经看惯了我,两年多了,再特别的东西看久了也会习惯。
自然,妹妹和长得和我一样,只除了性别。我同时发现了她腋下的那个痣,甚至比我的还大。大人们一片哀愁。只有我有些高兴,有个同类,多好啊。
爸爸妈妈带着妹妹又去了一趟城里的大医院。当他们回来的时候,爸爸气愤难当。冲爷爷直骂。爷爷那天晚上一下子就佝偻了。妈妈只是哀哀地哭泣。奶奶却木木的,什么表情也没有。哭得最大声的却是妹妹。妹妹和我完全不同,她喜欢哭。爸爸听到妹妹的哭声,很烦,喝着说“再哭就捏死你”。妈妈紧紧抱着,一起哭。爸爸很怕妈妈的眼泪,发火了一会,去买了瓶酒把自己喝倒了。
我和妹妹一起渐渐长大了。而我发现,爸爸和妈妈一样的地方越来越多。特别是他们心里面想的东西。妈妈如果刚下地薅几个芋头准备做芋头饭,爸爸一进门就嚷着要吃芋头饭。爸爸去赶集,妈妈如果在家里突然馋着几根油条,爸爸回来准会带着几根。
我还发现,爸爸其实特别疼妈妈,再怎么大的火气,妈妈说几句软话,就把他软化了。
当我看着和我同岁的孩子一起上学的时候。爸爸妈妈对望了一下,几乎同时就说:“等小妹到龄了一起上。他们好一个伴。”于是我和妹妹就成了同年级的学生。
只是后来再也没有人说起我们的异样了。爸爸妈妈也都不讲。爷爷见了我们甚至有些害羞。因而,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我们为什么和别人不一样。
其实,我觉得我已经可以知道了,只是我说不出。我记得曾经有人骂过我难听的话。但是妈妈拿着一瓶农药宣布,以后谁再敢就我和妹妹的事情说三道四,她就死给谁收尸。
于是我们的话题就此绝迹。让我还在探求之中。
我在午夜醒来,头脑晕得厉害,似乎被梦给绕昏了。多么奇怪,我居然为这么对有些畸形的学生做了这么个怪梦。
我想了好一会,也许,只要知道第二次医生检查的结论,就可以揭开这个谜底。不过这可以吗?我有机会知道吗?
难道我还可以再梦一次?
三·我所闻
渐渐地我适应了这两个孩子的样子。孩子们和他们玩得也很融洽。他们在先天上的不足,比如视力缺陷,比如走路不稳,别的孩子都常常伸手帮他们一把。至于学习,还好,听写,背诵,乃至测试,两兄妹都处于中等水平,保持在及格线附近。这是可以接受的。
一天,教导主任忽然拿了一张表格给我填。我一看,是有障碍学生的名单。原来普九项目中还有一项指标是“残疾或智障儿童比例”。也就是说可以有百分几的学生可以当作残疾儿童看待,而这些学生的成绩可以不参加总平均评比,许多老师都对这个指标很在意。简直恨不得越多越好。我却有点发蒙。
但是这表不能不填,我考虑了一会儿,决定就把这兄妹的名单报上去。不过考虑到这事情和孩子的关系密切,搞不好是一生的档案――事实证明我是幼稚的。许多老师一面上报着这个名单,一面却决不让孩子和家长知道,以免麻烦,所以我决定知会家长――可以接受我就上报,不能接受,这两个名额空缺也罢,我的心气是蛮高的。
孩子的父亲德仁个子挺拔修长,身材匀称结实,五官端正,闪着健康的红黑色泽,算得是一个美男子。我心里为他叹息了一下。
他有些腼腆。向我敬烟已毕,恭敬地坐下,再三说着孩子不成样子,给老师添加麻烦了的话。我边泡茶边很客气很马列地说着应该的职责所在之类的客套话。气氛挺好。
喝过茶,我把事情跟他说了。
他丝毫没有为难我,他说他看了孩子的作业和试卷,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自己当年读书时候也就这个成绩,所以他很高兴很知足了。他有些沉闷地说:“唉,大人们造孽,让孩子承担,我难道还能厌弃他们吗?先生,说实在话,我是担心我和他妈妈以后老了之后谁来照顾他们。你要知道,像他们这样,成立个家庭政府都不会答应,婚检就过不了关。只恨我们当时怎么没有婚检呢?”
他的手上,纸烟缓缓上升,脸神有些恍惚和伤感。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这种事情一定有着很多故事的。
我说:“不用担心的。他们有点文化,以后找点事情做。再说,现在的政府也不会不管人的。”
他说:“但愿如此了。”
我隔了好一会,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他们怎么回事呢?”话才出口我就后悔了。因为我看见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默默地又换了根烟。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是我不能说“你不说也没关系,我太冒昧了”之类的话,太文艺腔太矫情太滑稽了。
大半根烟烧了。他才说:“先生,其实我们心里也是很苦的。这么多年了我们都不知道这样的事情是找天还是找地去说。先生,我说给别人听,会被笑话,你是文明人,你不要见笑才好。”他的样子有些激动,但更多是郑重。
我和他妈妈是邻居,从小就一起长大的。放牛,割草,砍柴,读书,很小就在一起了。我们那里是分班,到三年级就要来这个总校读。当时除了我和她还有别的好几个差不多同样大小的孩子。可是我很小就觉得她和我亲。她有什么事情都会来和我说,别人欺负她,她不去叫她哥哥帮她,来叫我。当时她多么小,多么弱。我总是代她出头。因此我的十场架倒有八场以上是和她相关。我们一起来总校读书,被别的孩子使坏,说我们两个的坏话,说我们是一对子的啊什么的。她就生气,就哭,我就发怒,就和别的同学打架。但是我们力量太单薄了,总是反被打。这样的日子,到了四年级下学期,有一天,又是因为这样打架,那时候我流了很多血。她用她的手帕给我捂住伤口,哭了。后来她说,干脆我们都不读书了。我们一起回去种田。我还记得她的眼神,充满恳求和渴盼。说实话,我们书读得不好,可是我们都还是很想读书的,可是我们的用功总是受到干扰。我当时心一软就答应了。
我们就在田野中成长着。大人们看到我们经常的形影不离,就阻拦我们。我爹甚至把我吊起来打,那年我都十六岁了。说实话,要不是我拼死干活,我爹文化大革命中挨批斗留下的烂身坯怎么能够对付得了分到手的田园。可是他就是发狠吊着我,打架他已经不是我对手,可是我就是让他吊起来了。他勒逼我不准和她再来往。和别的人都可以,就是不准和她在一起。这不是笑话吗?所有的人都嘲笑和欺负我们,就她和我亲,我不和她好难道还和别的人亲去吗?我在屋梁下晃荡着,怒吼着我不但要和她继续来往,年龄到了我还要娶她。我爹当时几乎气疯了,疯狂地抽我。足足抽断了九根小竹鞭。最后他自己累了,而我伤痕累累,他也伤心,就不抽了,虽然发狠说歇过继续打。可是一旦歇过,火头过了。就不能下手了。我娘很奇怪,就看着他打我。
我养伤养了很久,我很奇怪她为什么都不来看看我。我猜想是爹和娘阻挡了她。后来我伤刚刚能够下地,就偷偷跑去看她,她整个人都瘦了,脸苍白苍白的。见到我,我们都像见到亲人,最亲最亲的人,紧紧咬牙,抱着。我知道,我这一抱,我们这世人都要在一起了。没人能够分开我们。除非我们死了。
我才知道不单单是我爹娘对她阻挡,还有她娘也说了很多刺激她的话,还跪着求她。她哥哥倒是不管,只说敢气死她娘就让她偿命。她心里一遍遍地叫我,想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你知道,她已经习惯依靠我了。
她没有爹了,她爹在文革结束后分田地的时候,因为受了别人的话的刺激自杀了。
我们既然知道不能离开对方,又不能太公开,就换了种策略,和大人的眼皮打起游击战。这样的刺激,反而给了我们更多的亲近和甜蜜。终于在二十岁的时候,我们决定先斩后奏,等有了孩子,再逼大人让我们结婚。
我清楚地记得我把事情告诉爹的时候,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当时他已经打不了我了。可是他脸都黑了。他跪在厅上祖宗的牌位下不断叩头,把血都叩出来了。我几乎就心软放弃。但是现在听从他,就害了她和她肚里的孩子啦。没了她们,我还能活吗?我咬着牙让自己坚持住。后来,我不知道他想什么,不知道他用什么方法,他叫来她和她娘,还有我娘。让我当着祖宗的灵位“博杯”,也就是卜阴阳卦,我们家的卦板是牛角的。他将我要和她结婚的请求向祖宗说明之后,让我当场掷卦板,只要连续三卦都是阴阳卦,他就无话可说,既然祖宗认为可以,即刻就为我们操办婚事。他却不知道这样的事情我和她已经做过不知道多少次了。我们常常在一起请求佛祖保佑我们能够结婚的,次数多了,只要我愿意,连续掷出十个阴阳卦都不是难事。
大人们都无话可说,面色灰白,丝毫没有为儿女操办喜事的喜悦。他们这关过了,大队的证明就好办,在我们还是孩子的时候,所有人不都是把夫妻的名号早早安给了我们吗?
结婚开初的那段日子,我们是多么幸福啊。天天守着,上山,下田,吃饭,睡觉,都片刻不离。别人打趣我们说是连拉屎也相连。不相连又怎么可以?她有了我们的孩子啊。
但是孩子出生给了我们很大的意外和打击。我们不知道我们做错了什么?难道仅仅是我们忤逆了大人,不管他们的感受而强硬要结婚吗?
可是无论如何孩子是我们的,别人再瞧不起,嘲笑我们,我们就更得疼爱他们。那段时候,她更加依赖我。后来,我们求神拜佛,法事都做了,可是孩子就是这样子。改变不了。去了大医院,医院不敢给我们断定是什么问题,只开了个孩子的残疾证明,让我们再生一胎。
女儿出来还是这样,再给医生看的时候,他敢确定了,说我们俩是近亲结婚。我当时不知道什么叫近亲结婚。他告诉我们说,就是亲兄妹结成了夫妻。我们的脸都黑了。医生又启发我们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记号,别人没有,我们的兄弟姐妹都有的。我就知道了,我们真的是亲兄妹啊。我们腋下都有别人没有只有我,她,我爹,弟弟们才有的痣。我甚至想到了为什么我从小就和她亲,原来我们是兄妹啊。
当时她什么都不懂了,什么都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哀哀地看着我。我知道她眼神里面的话,她是在问我:亲兄妹是不能结婚的。我会不会和她离婚再娶别人再生孩子?我没有做别的事情,我只请求医生帮我做了结扎。我告诉她:罪已经犯了,老天爷若是要责罪于我们,也应该由我来先顶。不管怎样,就算我从此绝户了,她也还是我的妻子。
他的语气有些低沉,我以为他是哭了。可是没有,他任烟雾缭绕着。我一句话都不能插。
他待到烟气散尽,站起来对我说:“先生,让你见笑了。”
我赶紧起来,握着他的手说:“哪里哪里?我其实很感动,你们的感情太好了。我相信老天爷不会那么绝的。会给你补偿的。”
他看着我,确信我是真诚的。手上用力了一下,向我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
他走了,我的话轻飘飘的,也许进入了他的心,也许他没有带走。
我希望是前者。
& 四·我所遇
半个多学期过去了,现在,班级已经完全融合无间。贵珠贵生两个孩子,似乎竟泯灭了和其他人的差别。我很有些欣慰和成就感。
这个周末我没有回家,早上起来的时候,阳光很好,很软也很暖。虽然是冬天,但对面的南山竟然是生机勃勃地引人注目。在泼掉洗脸水的时候,我决定去爬爬。
所有爬山的辛苦和喜悦,我悉数收获。临近中午,我到达山顶,一览众山小。四周山川,长长短短,伸伸缩缩,大同小异,皆为绿色覆盖,不是青松翠竹,便是杂乱的灌木和整齐的茶园。刹那间我想,堕入其中任何一个地方,却怎么出得来。事实上,我就在其中。我产生了从教以来第一次的困惑:我真的在这个地方坚守了吗?
我摇头挥去这个我还不想面对的问题,下山。这回我走的是从侧面下去,那条路先到南山角落,再迂回到学校。
半山有一眼清泉,此时,我的脸上已经汗湿,正好低头洗洗,顺带解渴。在低头抬头之后,感觉身后有了动静,一看,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人,赶着两头牛,估计是放牛回家,顺便饮牛来了。我点着头让开,因为脸上水还没有干,所以叉腰站着,放眼看下面的风景。
老人瓮着声音问我:“少年家,哪里的?我怎么不认识你呢?”一看就知道是个多话且好管闲事的人。但是看在他年纪的分上我把我的来历告诉他了。
没想到他居然知道我,点点头说:“是贵生的老师。”边说还边给我递他的烟袋。我婉拒了。反问他怎么知道我的。他说他便是贵生的爷爷。
我的心于是痒痒起来,好奇心驱使,我试探着说:“这两个孩子不错的。就是长得和普通人不是很一样。”
他吆喝着牛往一旁的荒岭上去啃草,一边蹲在路边卷起烟来。我紧盯着他,心怦怦的,看他卷好烟,我就在路边的石头上坐下。
似乎回到了很早以前,又似乎轻轻捧着一件脆弱的古旧物品放在阳光下晾晒。他的烟在空中盘旋了好几个圈,才徐徐说道:“先生,我打听到你对孩子是很好的。我讲一段旧事给你听,你就知道孩子其实是很可怜了。唉,这些事情,看得出的人并不知道全部,看不出的人只会胡乱诅咒。先生,你是明白人,有文化,有新思想,我讲你听,你一定不会见笑我的。”
我爹是地主,解放前我就读了好多私塾,也去外面读过新式学堂。解放后,土地没收了,爹被打倒了。我自然就结束了少爷的读书生活回家参加生产。后来上面说要办学校,我算是有文化的,就让到学堂去当先生。开始教书的时候还都很正经,语文,算术,唱歌,画画,都有。后来渐渐变成是读语录。再后来就乱套了。只是这时候我也不能教书了,因为我是地主子弟,黑五类,要批斗的,又兼着知识分子的帽子,双重罪恶,不但先生当不成,要下地劳动,各种批斗会一来,还得上台挨骂,挨打,完了还得加罚做苦工,什么烧炭啊,扛石头围田埂啊。爹身子弱,文革才开始就给斗死了。所有挨批斗的任务就压在我肩膀上。
但是这些也就平常,前村后舍哪个地主分子不是这样给斗的?习惯就好了。问题是那时候我们这个小队的队长跟我有仇。说来是老天乱安排。本来我是喜欢队长的老婆的,可是她家成分好,是贫农。她家本来是给我们家当长工的,很小就伺候过我,解放后才独立出去的。但是我们的情意还在,我年纪轻轻当了先生,她很羡慕,政府组织扫盲夜班,她最积极,都是早到晚走,时不时要我帮看看这个字写得好不好,有时候还得扶着她的手写。后来关于地主的风声开始紧起来,她爹娘就不让她上这个夜班。可是她见了我还是会偷偷问我教了哪些字,那些算术,要我给她说说。我们感情真的很好的。几年后,我们年纪都上来了,我把心事跟爹一说,哪知道爹才上门,就被她爹唾沫吐到脸上,说地主还想翻天,他贫下中农红心一颗,不会为地主生地主崽的。爹气得病了好久,我的心就凉了。不敢再想。她也拗,不肯依了她爹嫁给谁谁谁,我知道她是等我呢,她的心比我热,都不死。
爹是明白人,看出苗头了。在我又拖了三年后,断然向邻乡另一个地主家庭提亲。巧的是那女子和我在新式学堂上过一会儿书,算是同学。不过她家教比我好,家里条件好,书读得其实更多,农活却伺弄不好。但这个却是罪证,没人敢要。一拖,就拖到我的提亲。唉,说老实话,要不是我曾经和她一起上过一会儿学,她是不会嫁到这个山里来的。
她这个地主崽子和我这个地主崽子的结婚却引起了不大不小的轰动,因为她是那么水嫩,又有些骄傲。登时把本地的年轻人的眼珠都给弄到地上来了。洞房闹得很不象话,趁机揩油的人,唉,丑态百出,丑态百出啊。这其中,就有刚刚从青年突击队长提升上来的队长。当时他也光棍着,家里穷。
照说,他本来也是我们家的长工后代,不是我吹,我爹虽然是地主,但做人厚道,什么剥削压迫,欺男霸女的事情是从来不干的。可是这个人就是对我们有仇恨,现在我娶了这么个美丽的老婆,他就更妒火中烧,派活的时候,净派重的给我们。
我结婚不久,队长也结婚了,娶的就是那个我原先没娶成的女人。他们根红苗正,倒是般配。可是我知道,她其实是很不快乐的。
后来,我老婆肚子有孩子了,照说应该照顾一些轻点的活儿,可是这个队长就是没良心,什么为难孕妇的事情都往我老婆身上派。为此我曾经在小队会上提出,可是换来的却是一场批斗。
不过后来,我突然发现,他忽然改变,不再派我老婆重活,只派些轻活了。而我老婆原来倔强的心气,似乎也软了不少。这是他忽然良心发现吗?我当心了几次,才发现,他居然亵渎我老婆。是亵渎,不是强奸。我很生气,当时就要和他打起来,可是我打不过他,而且,他振振有辞,说捉奸在床,他可没有干在床上干的事情。
我老婆后来告诉我,队长不行,属于粪池里面的外面光鲜里头腐烂的金苍蝇,中看不中用的银样鑞枪头。他虽然牛高马大,干活也力大如牛,可是干起这个男女的事情就是不行。我暗骂他活该,可是这口气始终咽不下,再怎么着我也不能忍受这种男人都不能忍受的气。
千不该万不该,那段日子我老婆大着肚子,我肚里的邪气就没处发泄。那回又被派去烧炭,烧炭这种事情要在山上呆着,一点都不能马虎潦草的。有天回来拿衣服,竟又撞见队长来亵渎我老婆。和他对骂几句后,把他赶跑了。我老婆很让我生气,她不帮我,也不帮他。可是我是他丈夫啊。但是问题是她从队长那里得到了实惠。我骂她书白读了,连体面都不用顾了。她也不吵,冷着脸。我要出门时候才摔出一句话,说,要不是读那几本破书害了她,她也不用到这个山沟里面来受罪。
我拿了衣服上山,却看见队长老婆拿着挑草用的茅草扁担和钩索上山,我就知道她是娶割茅草回来烧了。我就慢慢跟在她后面,肚里面的邪火随着山越高越往上升。
她到了一片草坪上,放下手中的工具,居然也没看看有没有人,就转到一个半人高的莽苍丛后面去撒尿。我就这样靠近她。她的裤子还没有提起来,我就挑逗她说媳妇才没当几天做事就放浪了。她有些手足无措。我可不管,就这样和她好上了。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她也告诉我,她的男人就是不行。问题是,她的男人不行,可是她的肚子开始鼓起来了。
事情就是这样奇怪。他只是亵渎我的女人,我却在他女人的肚子里面播下种子。可是他居然没有声张。我猜测他也希望有人给他续香火。到后来孩子先后出生。别人不知道是清楚这事情还是不清楚,但我们四个人都清楚的。他的孩子出生后,刚好一阵风说要节育,他就让他老婆去结扎了,为此还受到政府的表扬。我们的四个的关系也就有些乱乱地维持下来,只是他对我的惩罚依旧,不肯放松。并且渐渐霸道,很多人都吃了他的亏。后来文革结束,分开单干,就有人下套子套他,拿话激他,把他给逼死了。
我这时候孩子已经有了四个,日日操累,身子就慢慢跨了。好在德仁不读书开始帮忙。
但是这孩子就是眼光浅,怎么可以和她好呢?我那么打他,他都不听,他是身上流血,我是心上流血啊。因为我知道,他们是同父不同母的亲兄妹啊。
你看,这就是命。我们上辈人做错的,老天要惩罚我们了。我和她娘以为把他们打骂跪求之后,他们已经听话分开了,谁知道他们也会偷来暗去,还先斩后奏,怀上孩子。
我本来应该把实情告诉他们的。可是我担心面子过不去。我自己过不去,她娘更过不去,我们这些当长辈的都过不去。这像个什么话呢?大人怎么向孩子说这些话?说了又怎么让他们信服?于是我头一发昏就想赌一下天意,看看老祖宗们的意思。唉,一切拢总是命。祖宗们竟眼睁睁地看着德仁掷出连续三个的阴阳卦。
到后来,第一个孩子出来,纸开始包不住火了。可是事情到了这样,我还想遮掩,还想将错就错,求神拜佛,求天恕罪。钱花了不少,孩子没有变回正常,还一错再错,第二个孩子也出来了。真相终于大白,我们这些老骨头都得死,都该死啊。
我很诧异于老人讲述故事的本领,到底是读过书的。并且他语调虽然低沉,但讲的似乎是别人的事情。我看着他弯弯的腰和脸上深深的皱纹。不知该怎么评价他。我心头存着疑问,这个说着自己该死的人,却为何还活着?我知道这样想很不厚道,但考虑到如果和他易地而处,或许我真的会以死求得内心平静。
好在他很快给我了答案:“本来我是该死的,也准备要死了。她娘也是。但孩子的奶奶说了一句很刺激我们的话,她说:‘哼,情深谊重啊,想要同生共死。死谁不会啊?有本事替孩子想想,将来这些大人们都死了,谁来养活他们?没给他们积攒够粮食本,也好意思去死啊?’她是在讽刺我们,可是她有道理,现在我们三个老柴头,活着就是为了给两个孩子积攒点本钱,以后这些大的都死了,他们才不会就跟着饿死。”
我知道我的脸色一定很凝重,这种凝重不会给老人轻浮的感觉。事实上我不知该怎么说,我好久才冒出:“呃,老人家,其实你看,现在都新社会了,大家不会再这样乱说别人的事情。孩子的事情,其实不用很担心的。嗯,像你说的都是命。再说,现在的政府不会看人去死的。”
他吐着眼圈不接我的话,忽然一跃而起,吓了我一跳。再看时,原来是他的牛进入到别人的菜园了。
我下山涉溪回校的时候,把头浸在冰冷的水中好久。在水中,我忽然想到,我最后一句话岂非暗示了他们不必为孩子担心,可以放心死去。这么一惊,马上想到回去解释。可是仰首四望,空山寂寂,哪里看得到人影。何况越描越黑,只好打消这个念头。
& 五·我所知
第二年,我调离了这个学校。偶然回去那里,他们兄妹见到我,总是先乜着看我一会,然后叫我一声:“高老师回来了。”我很高兴。
后来他们上了中学,据说生活很不好,首先是他们无法跟上其他寄宿生那样快的生活节奏,起床时间,吃饭时间,都赶不上。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镇上的孩子们把他当怪物,时不时动不动地欺负他们,戏弄他们。学校虽然教育了几次,但还是接受了他们无奈退学的决定。我怀疑学校是不是也嫌弃他们带给了学校麻烦。
现在,我已经离开了讲台。这个春节回家,第一年的孩子们打电话邀请我回去。他们现在都出社会了。没有一个考上大学,但凭着自己的奋斗,虽然辛苦,却精神焕发,有的已经俨然小老板。
他们兄妹也都来了。南山已经通了公路,两个同学开着摩托车把他们接来了。他们的身上的颜色都比小时候深了一些,形体也大得许多。若不是颜色上的差异,他们都可称俊美。
听他们自己说,现在他们在家里糊纸钱卖,这些年农民们有了钱,各种各样的祭祀挺多,他们生意很好的。并且,老大还兼着念咒起乩抽签卜卦算命的事儿,据说很有灵验,四乡五里常常有人开专车来请教,红包都是大大的送。
贵珠有些羞涩地告诉我:“高老师,我们兄妹俩养老的本都有了,只怕这辈子还花不完。”
我看着她长得修长健美的身材,想到老人告诉我的话,一时百感交集,第一次伸出我的手,把他们兄妹拉到我跟前,让拿相机的学生给我们照相。
相片上,他们都笑得很灿烂。
我却没有问,他们的爷爷,是否还在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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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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