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周更新一集中文一集英语,已经买过就可以永久收听
你好,在今天的节目中,我们请到了哈佛大学古典系终身教授格里高利-纳吉,他将为我们讲述《伊利亚特》中所呈现出的古代英雄的世界。
大家好,我是格里高利-纳吉(Gregory Nagy),我在哈佛大学教授古希腊文学,兼任哈佛大学希腊研究中心主任。我1966年博士毕业,从那时开始到现在,除了有两年在约翰霍普金斯大学任教外,我在哈佛大学已经教了五十多年书。
如果说中国文学的源头是《诗经》和《楚辞》,那么在西方文学中享有同样经典地位的,大概要属古希腊的两部英雄史诗:《伊利亚特》与《奥德赛》。这两部史诗的作者,同为悲剧诗人荷马。
《伊利亚特》是古希腊悲剧诗人荷马最著名的英雄史诗。讲的是希腊联军和特洛伊人之间长达十年的战争。战争起源于双方对希腊第一美女海伦的争夺。海伦本是斯巴达国王墨涅拉奥斯的妻子。在一次宴会中,海伦结识了特洛伊王子帕里斯,二人互生情愫。海伦随后拋下了丈夫和女儿,跟隨帕里斯王子来到了特洛伊。
墨涅拉奥斯闻讯大怒,与他的兄弟阿迦门农商议要夺回海伦。阿迦门农召集了希腊各国的英雄组成了希腊联军,并自任希腊联军的统帅,渡海前去征讨特洛伊。战争历经十年,死伤无数。最终,希腊联军用“木马计”攻入特洛伊城中,取得了战争的胜利。
然而,尽管故事的时间跨度长达十年,《伊利亚特》集中呈现的却只有最后一年当中几周之内发生的事。而且这几周之内发生的事并不包括我们现在耳熟能详的一些著名片断或细节,比如海伦的美貌,又比如木马计的实施。用木马计攻城的故事是在《伊利亚特》的续篇《奥德赛》中讲述的。那么,这几周之内究竟发什么戏剧性的事件?荷马又将笔墨重点放在哪里了呢?
在考古学家看来,我们称之为“特洛伊战争”的十年战争期间,发生过大大小小无数次战斗。而长达一万五千多行的《伊利亚特》所描写的,只有战争结束前几个星期的事。在此之前,希腊联军兵临特洛伊城下,围城近十年而不果。到了第十年,希腊联军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溃败,特洛伊人的反击非常成功,几乎就要把希腊人赶回海上去了。那么希腊人为什么会在战争中失利呢?《伊利亚特》又为什么只选取这几周来写呢?
这就要说到《伊利亚特》的主人公,希腊第一勇士阿喀琉斯。阿喀琉斯年轻俊美,英勇无畏,是半人半神的英雄。他的父亲来自凡间,母亲则是海洋女神。据说阿喀琉斯出生后,他母亲从命运女神那里得知,这个孩子日后将会成为伟大的悲剧英雄。他将名垂青史,但也会年纪轻轻战死沙场。母亲想要改变阿喀琉斯的命运,把他变成永生的神。于是就手握孩子的脚踝,把他倒浸在冥河中。因为受过冥河水的洗礼,阿喀琉斯浑身上下刀枪不入,但有一处例外,那就是被她母亲握住的脚踝。也就是这惟一一处没有浸过河水的地方,日后成了阿喀琉斯的命门。
《伊利亚特》开篇就写阿喀琉斯的愤怒,这也是导致希腊联军后来节节败退的原因。希腊联军统帅阿迦门农和阿喀琉斯积怨已久。阿喀琉斯认为阿迦门农傲慢贪婪,而阿迦门农则觉得阿喀琉斯偏狭暴烈、冲动浮躁。二人的矛盾在阿迦门农试图夺去阿喀琉斯心爱的女奴之后变得进一步激化。将名誉看得比生命还重的阿喀琉斯无法忍受这种屈辱,他提出要让阿迦门农公开向他道歉,在得到道歉之前,他将拒绝参战,退守在自己的营帐。
没有了战神一般的阿喀琉斯,希腊联军抵挡不住特洛伊人的反击,几乎已经完全溃败。阿喀琉斯最好的朋友帕特罗克洛斯不忍心看到希腊士兵被屠戮,于是披上阿喀琉斯的铠甲,假扮成他上了战场。英勇的帕特罗克洛斯杀敌无数,但最终仍被特洛伊王子赫克托尔杀死。
挚友的阵亡彻底激怒了阿喀琉斯,他不顾天神对他将要战死特洛伊城下的警告和预言,毅然披挂上阵,在众神的协助下,一举扭转了局面,在决斗中杀死了赫克托尔,为朋友报了仇。但不久之后,神对阿喀琉斯战死的预言也应验了,他被一支箭射中了脚踝,希腊第一勇士就这样阵亡了。
不受神意干预的自由意志
《伊利亚特》中所呈现的特洛伊战争,是一场英雄与英雄的较量,也是诸神的意志的较量。在战争的每一个关键环节,都有神的参与,战争的结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神意的体现。
整个特洛伊战争的导火索海伦,她本身就是众神之神宙斯的女儿;而阿喀琉斯的母亲海洋女神之所以会和凡间的英雄结婚,是因为宙斯相信如果他自己与海洋女神结婚,生下的孩子将会取代自己。至于将海伦从希腊引诱到特洛伊城、并直接引发了战争的特洛伊王子帕里斯,他之所以会在一开始就对海伦动心,是因为在阿喀琉斯父母的婚礼上,三个女神争抢金苹果,而帕里斯作为裁判,把金苹果给了阿芙洛狄忒女神,因为她承诺要让帕里斯得到这世上最美的女人。
但如果仅仅是神意的贯彻,那我们何以会对这个故事如此着迷?其实仔细考察《伊利亚特》的情节就会发现,尽管宙斯和众神都试图干预事件的发展,但他们从未将自己的意志强加在人类的英雄身上。
这就是荷马悲剧史诗中的“双重动因”。所谓的“双重动因”是指,在既定的宇宙法则框架内,事情的发展按它应该发展的样子发展,故事的推进按它应该推进的样子推进;而与此同时,故事中的人还是可以施展自己的自由意志、做出自己的选择。今天的人们总是认为个人自由意志是独立于任何其它力量存在的、个人意志与其它外在力量不存在任何交集,但在人类历史上出现过的许多思想体系中,个人自由意志与宇宙法则都是并行不悖的,人总是能在一套大的秩序中找到自己的位置。
《伊利亚特》的第9卷第413行写到,阿喀琉斯将会面临两种命运。要么安全返乡、回到希腊;要么战死在特洛伊的战场、获得无上的荣耀。阿喀琉斯选择了死亡。但他的生命在《伊利亚特》中得到了永恒的延续。
事实上,在纳吉教授看来,《伊利亚特》之所以吸引人,恰恰在于它对人的复杂性的生动刻画,而不在于它对超自然的神力的膜拜。
这一时期古希腊文学中的神很少有完美的,当时的人们并不存在对某个神或某些神的“信仰”。我们现在所熟悉的人和神之间“信”与“被信”的关系、我们对“信仰”这个概念的理解,都来自于后来的基督教传统。在此之前的古希腊社会中,虽然也有对神的崇拜,但并不存在这样一种人对神全方位的、绝对的信靠关系。
而人类的英雄身上更是充满了矛盾性和复杂性。阿喀琉斯本人就是一个矛盾的英雄。他会犯错,而且因为他有神的血统,又是战场上最卓越的勇士,他犯起错来也比一般人更大更严重。尽管在90%的情况下,他表现出了令人崇拜的英雄品质,比如英勇无畏,珍视名誉,充满正义感和同情心,对朋友无限忠诚等。但在剩下的10%的时候,他又表现出令人震惊的残暴和任性。
当阿喀琉斯在决斗中杀死了敌方领袖赫克托尔以后,他不顾赫克托尔此前关于善待战败者尸体的恳求,竟然把赫克托尔的尸体倒钉在战车上,绕着他死去的朋友的灵柩拖了三圈。然而,当赫克托尔的老父亲、特洛伊的老国王冒着危险深夜来访,在阿喀琉斯的营帐中哀求他归还儿子的尸体时,阿喀琉斯又萌生了极其温柔的同情心。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流着泪归还了赫克托尔的尸体。
在其后的故事发展中,阿喀琉斯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努力克服自己残暴的倾向。他曾经坠入人性残酷的深谷,但最终又挣脱出来,飞升到了人性崇高的巅峰。在这一降一升中,是人间英雄阿喀琉斯身上深刻的复杂性。半人半神的阿喀琉斯之所以比神更有魅力,就在于这种复杂性。
那是一个英雄也会犯错的时代,那是一个英雄即便犯错、也仍不失为英雄的时代。而当我们一遍遍重演英雄的故事时,我们所要做的,并非去寻找一个完美的榜样,而是和英雄一同经历他所经历过的深谷与巅峰,在共同的经历中体悟什么是应该拥抱的,什么是应该警惕的。
《伊利亚特》为何是经典?
史诗《伊利亚特》所呈现的是一个战争的世界。公元前四世纪,西方哲学的奠基人、古希腊最著名的哲学家柏拉图评价《伊利亚特》史诗时曾说,荷马教会了我们什么是战争。在战争中,人类的英雄们不得不在危险残酷、充满变数的情境下,做着注定成为悲剧的选择。这其中最大的挑战,就是面对死亡。
谈论战争中惨烈的死亡和失去爱人的悲伤从来都不是一个轻松的话题。而以《伊利亚特》为代表的荷马史诗也从不试图粉饰太平、或是鼓吹不可能实现的和平。一方面,它以令人震惊的细腻笔触一览无余地呈现了战争中真实的暴力场景;而另一方面,它又不纯粹以造成刺激的阅读体验为目的——它甚至会在激烈的男性打斗场景中加入女性的浅吟低唱,有意弱化对英雄们“男子气概”的张扬。
而“女性歌声”的介入在荷马的战争史诗中非但不是偶尔出现的现象,反而是史诗中存在感极强的一种表现手段。“女性的吟唱”让英雄们的快意恩仇有了沉重的回响,给战争中人们遭受的困顿苦厄赋予了艺术的表现力与文明的意义。
《伊利亚特》从最初被创作出来到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是以口头演唱的形式流传的,它的文本要到很久以后才被写定。古时候人们接触到《伊利亚特》都是以“听”的方式,而不是“读”的方式。
而史诗的演唱文化中,特别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就是女性关于死亡的哀歌。如果你仔细去考察《伊利亚特》中的各个演唱角色就会发现,大约有六成左右的诗句是女性的创作与歌唱。她们用哀歌表达对失去至亲至爱的悲恸。这是深植于史诗表现形式中的一种文体特色,它经常搭配体态的表演,可以边哭边唱,也可以边唱边哭。
这样的一种表现方式让史诗中呈现的战争、暴力和人间痛苦有了丰富厚重的层次。它以悲剧的崇高感涤荡人的心灵,让人对彼此以及人类整体的命运产生共情与悲悯。而一旦悲剧中的痛苦、和基于这种痛苦而激发起的崇高感被抽离,史诗便不再是史诗,而沦为了一个只是有关战争的好听的故事。
《伊利亚特》的续篇《奥德赛》中最美妙的一个情节就是海伦回到斯巴达之后向人们讲述特洛伊战争的故事。希腊人赢得了特洛伊战争,夺回了原来就属于他们的斯巴达王后海伦。而当海伦在斯巴达王宫中以女主人的身份向宾客们追忆特洛伊战争时,她事先给了所有听众一杯加了药的饮料。她加进去的药叫做“不悲药”,一旦吃了这种药,哪怕是你最亲爱的人在你面前被杀,你也不会感到悲伤痛苦。
不让人感到痛苦、无法激起人的悲悯心的史诗就是加了“不悲药”的史诗,它会失去真实的力量。因为惟一能够保证史诗的真实性的方式,就是像《伊利亚特》那样,客观详尽地呈现暴力战争中每一个残酷的细节、同时呈现英雄们在经历了这些抗争与痛苦之后得到的永恒荣耀。观众们在体验这些真实细节的过程中,会得到灵魂的净化和人格的升华。
正是由于《伊利亚特》对人的复杂性的精准刻画 和对人类苦难与生命有限性的悲悯呈现,使得它在崇尚人文主义的近现代社会变得越来越重要。在历史上,尽管《伊利亚特》自诞生以来就对西方文明产生着持续的影响,但它作为古希腊文学“第一”经典的地位也曾经受到过挑战。
事实上,在相当长的一段历史时期内,《伊利亚特》的光芒都曾被它的续篇《奥德赛》所掩盖。这种“错位”一直到文艺复兴和启蒙运动时才被纠正过来。但有趣的是,保证了《伊利亚特》的经典地位、同时也让它失去了它“第一”经典地位的,恰恰是因为同一个人。
《伊利亚特》之所以能在西方历史上产生持续的、不间断的影响,有一个人起到过关键性的作用。他就是罗马帝国伟大的宫廷诗人维吉尔。维吉尔创造性地继承了荷马史诗的文学传统,并借助古罗马文明对之后西方历史的深远辐射把这种传统固定和传递了下去。一个重要的表现就是,在后来的西方文学史上,几乎所有有雄心壮志的诗人都想写史诗。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伊利亚特》作为文化遗产是有真正延续性的。另一部重要的古代英雄史诗《吉尔伽美什》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吉尔伽美什》是人类最古老的史诗,而且在艺术成就上不逊于《伊利亚特》。但《吉尔伽美什》很早就亡佚了,它的文本直到近现代才被发掘、破译,到20世纪才进入了教育系统,开始被广泛阅读。而《伊利亚特》则有着三千年连绵不断被阅读的历史。
但是,尽管在古希腊时期,《伊利亚特》的地位一直居于它的续篇《奥德赛》之上、是不折不扣的“第一”经典,维吉尔在接续这两部作品创作他自己的史诗《埃涅阿斯纪》时,却颠覆了二者的价值排序。
本来,荷马的《伊利亚特》、《奥德赛》和维吉尔的《埃涅阿斯纪》这三部史诗在情节上是有连续性的。《伊利亚特》讲了特洛伊战争,《奥德赛》讲的是参与特洛伊战争的希腊勇士奥德赛在战争结束后历经艰难险阻、返回希腊故乡的故事。而维吉尔的《埃涅阿斯纪》的主题实际上是罗马帝国的开国史。特洛伊沦陷后,特洛伊国王的女婿肩负复国的期望远走他乡,最终在意大利建立城邦、开创了罗马帝国。
但《埃涅阿斯纪》的前六卷是致敬《奥德赛》的,后面六卷才是致敬《伊利亚特》。这实际上就是把《奥德赛》放在了《伊利亚特》前面。古罗马帝国分裂为东西罗马帝国之后,东罗马帝国——也就是拜占庭帝国——因为崇尚古希腊文化,所以比较忠实地继承了古希腊传统,依然把《伊利亚特》奉为第一经典。但在西罗马帝国和后世我们所谓讲拉丁语的“西方世界”中,更多承袭的是被维吉尔改造过的古希腊传统,对《伊利亚特》的尊崇和欣赏逐渐式微,只对它保留了比较基本的认知度。
后来,文明的列车驶过了许多重要的历史时刻。文艺复兴成为了《伊利亚特》接受史上一个关键的转折点。文艺复兴最重要的历史意义就在于,它在“人本主义”的旗帜下重新审视了许多古代经典、重估了它们的价值。由于《伊利亚特》对人性的刻画和对人类忧患的关注,它成为了这一时期被“复兴”的最重要的古代典籍之一。在经历了文艺复兴和启蒙运动之后,《伊利亚特》的地位逐步恢復;到了现代社会,它已经重新获得了自己曾经拥有的翘楚地位,稳居其它几乎所有古希腊文学经典之上,甚至成为了“荷马史诗”的代名词。
对“文明”最美妙的表达
三千年过去,荷马从一个诗人变成了一个名字;《伊利亚特》从一部诗作变成了一个文明的符号;古希腊雅典城中活跃的文化盛事变成了静止的历史叙述。然而,当悲剧史诗的吟唱声响起,它所拨动的,依然是一样的人心、一样的情感。世间永恒的忧患和人类的英雄精神对这种忧患的创造性超越,就编织在那些铿锵饱满的词句里,等待着每一次全新的唤醒。
古希腊时期,每年八月都会在雅典的文化中心举办盛大的纪念雅典女神的庆典,而“雅典女神节”的保留节目就是吟唱两部经典的荷马史诗,一个是一万五千多行的《伊利亚特》,另一个是一万两千多行的《奥德赛》。
当时许多雅典人每年八月都会听一次这两部史诗的吟唱,从少年听到暮年,再从暮年听到生命的终结。那时人们听故事的体验和现在有很大的不同。今天的听众或许会坐在大礼堂中,交叉着双臂打量着台上人的表演,随时准备着喜欢或是不喜欢、接受或是不接受。而在当时的雅典,史诗的演唱者和倾听者在表演时会构成一个深切交融的“共同体”。
他们一起经历诗中的死生契阔、悲欢离合。彼此都深信他们听到的不是一个文学创作的“故事”,而是故事中承载的一个真实的世界。对他们而言,故事中所有的事都曾经真的发生过,故事中所有的话都曾经真的被说过。而真实的,不仅仅是具体细节,还有贯穿在那个世界里的道德精神。雅典人相信那是一种普世的、具有真理性质的精神。
我自己是在31岁那年第一次听到了全本的《伊利亚特》。一旦你真的和那些美妙的词句“相遇”、“相知”,你的人生便再也不同了。比如,《伊利亚特》中描写黎明女神,说她有着玫瑰色的手指。而在古希腊语中,“手指”和“脚趾”可以翻译为一个词。从此以后,每当你看到太阳升起、或是听到“黎明”这个词时,你都会想到女神在黎明起舞,想起她被朝霞晕染成玫瑰色的手指和脚趾。这意味着《伊利亚特》已经成为了你生命中的一部分。
《伊利亚特》之所以这么特别、之所以能成为整个西方人文教育的经典和基石,是因为它用极美的、极富创造性的方式表现了人类的忧患。它完全是关于生命的诗、完全是关于如何应对生命的有限性、应对生命中必然的苦厄与困顿的诗。当现实世界中的残酷与悲伤以如此精粹而充满象征的方式歌唱出来,它就成为了一种“文明”。古希腊的历史学家希罗多德曾经说过,“我们读荷马,是为了成为一个文明人。”我想,这是一种对“文明”的最美妙的表达。
本节目由喜马拉雅制作播出,本节目英文版由Zachary Davis,Galen Beebe制作,中文版由哈佛大学博士杜豫白撰稿、编译,由蒙灯录制,魔声互娱制作。感谢收听,我们下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