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中国独立乐坛里独一无二的“跨国夫妻档”,简迷离常常游离于焦点之外,在文学创作、音乐影像和当代艺术的跨界中静心一隅。
“跨国夫妻档”简迷离组合:苏娜(右)和加百利(左)
2001年从南开大学电子工程系毕业后,到法国求学攻读工商管理硕士,作为一枚不折不扣的“学霸”,苏娜的人生际遇完全在家人的期待之外。她不仅转校改读视觉艺术和时装设计专业,还一只脚进入了文学创作领域。
命中注定的转折起源于在法国与加百利的相识。他们从网友发展成网恋,苏娜常参加加百利当时乐队的排练,给他们拍照片、做专辑设计,业余时间写书、画画。后来加百利的乐队解散后,苏娜提议再组一个双人乐队组合,去中国发展。2004年,苏娜在法国发表了处女小说《人肉博物馆》,同年,简迷离的首张EP《Personal Life》在法国发表。
认识加百利之后,苏娜走上了叛逆的道路。“以前学习很好,在父母眼里是乖孩子,加百利的出现,音乐改变了我的人生。就是这样奇怪的相遇,真正找到了自己。”苏娜说。
2006年出的第一张专辑《私人生活》之后,因与之前经纪公司的纠纷等诸多因素,简迷离隐退了三年之久。2010年在制作人张亚东的帮助下,才又推出了第二张专辑《落幕之舞》,苏娜所著的同名小说同年发行。简迷离又回到了大家的视线当中。苏娜说,这个“落幕之舞”这个名字很悲观,但也意味着旧的结束,新的开始。
2010年在制作人张亚东的帮助下,才又推出了第二张专辑《落幕之舞》
简迷离在2012年的《中国好声音》上初尝电视选秀节目。这次的经历让从来特立独行、专注自我表达的灵魂拍档遭遇了一记碰撞。当季的评委杨坤直言:“我希望你们能够单飞发展,两人在一起的组合会失去了很多机会,苏娜的音色和唱功上没有那么出色。”
苏娜曾回忆道,杨坤的话给了她很大的触动。“这件事情让我们有两三年的时间暂时离开了音乐,而且是故意远离不去碰。但也正是这两年的离开,才真正的发现我们是无法离开音乐的,也发现我们的组合是无法取代的。”
简迷离在2012年的《中国好声音》上初尝电视选秀节目。
第一次不甚愉快的经历之后,苏娜曾说:“杨坤老师说的这几年让我们很难过,但对我们来说也是一笔财富。”2015年,简迷离参加《中国好歌曲》,再度站在电视选秀的舞台。苏娜说,这是另外一次机会,不是要再一次证明自己,只是希望用一个更好的东西去解开之前的心结和阴影。作为两次节目都参加的评委,刘欢笑称:“你们还在一起,但是杨坤已经不在这了。”
时过境迁,苏娜和加百利更淡然的看待过去的这段小波澜。加百利说,“电视节目不是我的工作。我希望人们是在听我唱歌,而不是关注我说了些什么。”他们认为,音乐人各有不同的路径,电视节目给了不同人他们想要的。荧幕前的表演结束之后,简迷离还是简迷离。而他们还有很多梦想中的计划还没有完成。
2016年下半年,简迷离再次发行专辑《简GEneration》。
去年下半年,简迷离以《简GEneration》《迷MIxture》《离NIrvana》作为三张独立成章的EP系列,捎带一支自导自演的怪诞奇幻风格MV《明日世界》,作为乐队出道十年的纪念礼物,向乐迷们重新介绍了自己。苏娜说,“这一次,我们以自己为题,试图在这个纷扰而伟大的时代里,找一找,渺小的自己。”这既是对过去追求的坚定,也是对明天新生的信念。
来到中国之后,加百利变成一个“说法语的中国人”
和刚到中国的时候相比,加百利你对中国的感觉有什么变化吗?
和苏娜从法国来到中国之后,我们在北京住了11年。作为一个来到中国的法国人,一切都是新的。“现在我更像是一个说法语的中国人”。
北京的雾霾也没让你想过离开这里?在中国和在法国,做音乐的环境有怎样的不同?
的确空气污染是个问题。但到中国之后,发现这里“正常”的生活方式和环境让我觉得挺好的。中国的音乐市场更年轻,就像法国、美国在30年前那样,而且有不同的音乐文化根基。相比在法国,需要有业界“老司机”带路才能走进圈子,独立音乐人在中国相比而言更容易受到注意。
当我们2004年到中国的时候,中国的音乐市场正逐步从小到大。当时我们把CD和小样寄给几家音乐公司,刚过两周的时间,我们几乎得到了所有送出去的公司的回复。而这在法国是不可能发生的,从来不会得到回复。
加百利:“相比在法国,需要有业界“老司机”带路才能走进圈子,独立音乐人在中国相比而言更容易受到注意。”
苏娜在学生时代是个不折不扣的“学霸”。到法国之后的经历,对你后来的音乐和文学创作产生了怎样的影响?
我成为现在这个样子,过去的经历,每一步都不可或缺。之前不管是在中学还是大学,那时候在学习上真的很用心,虽然现在也用不上,但对我的世界观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都说理科生会比较认真靠谱,我觉得我还算是比较严谨的一个人。
在法国和加百利认识之后,他很大的改变了我。让我发现了自己更想要的一种生活。他真的是从人性上让我产生了解放的感觉。之前,作为那个年代典型的中国孩子,要面对着自于家庭的压力和期许,又是独生子女,学习很刻苦,但这不一定是自己喜欢的东西,但对我的性格让我跟加百利不一样。他是一个特别独立,想到什么做什么的人,别人很少左右他的意见。但我就不是,会更多的考虑别人的感受。
加百利呢,苏娜又是怎么改变你的?
其实我们没有所谓的互相改变,只是相互结合在一起。很难说我的变化是因为苏娜,还是因为中国,或者是我们在一起之后的相处和交流,让我改变了思维方式,甚至饮食习惯…… 当然,一切的变化是我因为苏娜来到了这里。
加百利有尝试学习中文吗?
因为我总是在他旁边,简直是他天生的翻译。比如我们坐出租车的时候,人们总认为他是一个明星,而我是他的翻译或者助理… 我看起来像个学生。(加百利插话:This is not true… )
其实还有一个问题是,如果我学会了中文,我就会跟很多人发生矛盾。不懂中文可以像是一种保护。
为什么会用三张EP的方式发表新作品?
我们的新专辑不是单纯把三张EP发出来,其实是把一张专辑拆分成三张EP。不管是我们的音乐还是视觉、文字,就是有这样的三个样貌,或者说三种颜色去诠释,更加立体。总会有人问我们乐队名字的含义,我们也从来没有特别好的答案,这一次就借着新专辑,把自己重新解释了一下。
这三个单词就是对简迷离重新的解释:第一张EP《简》的标题是“世代”,Generation,代表着每代人不同的情感,曲风比较流行,希望能和更多的人产生共鸣。中间的那张《迷》,英文名是Mixture,混合,但实际上主体是“矛盾”,这张EP很摇滚,从主题上看,是对当下时代的反省和批判,延续了我们对摇滚乐的认知和坚持。第三张《离》的英文解释是Nirvana,有点像是文字游戏,涅槃重生,主题是希望,风格偏电子,充满未来感的曲风。而流行、摇滚和电子,对我们而言就是过去、现在、未来的三种时态。
新EP《离》更宇宙感。简迷离刚出道时的专辑,更叛逆、更关心自我,现在叙事更加宏大,怎么发生的转变?
我们一直有这种情结:每个人生下来之后,一开始都是对自己感兴趣,会对周围的世界感兴趣,但这个世界又在无限变大,当知识和阅历越来越丰富之后,最大的边界就是宇宙。现在到了我们个人比较黄金的时期,我们对很多东西的感悟和思考,在自己的范围内是往外延伸的。
我们可能会做一个关于科幻的电影。一年前我们萌生了拍电影的想法。
但我们考虑先做一张专辑,之后会拍电影,但这也需要一大笔经费。
不单是钱的问题,她还需要时间和精力。我们有一个“不太好”的习惯,就是总喜欢把所有的事情都自己做,比如拍摄、剧本、设计这些都是自己来。所以如果要拍电影,我们需要拿出非常多的精力和时间来做,所以还不是那么确定。我们也希望能抓住机会学习新的创作方式。
新专辑之后,简迷离可能会做一个关于科幻的电影
考虑与其他艺术家进行合作吗?你们有与当代艺术家、摄影师合作的经历,比如专辑设计是马良…
现在各种想法特别多,但时间不够用。跨界合作一直也是我们希望能与不同的艺术家合作。《落幕之舞》那张专辑的视觉就是与马良合作。这次《平行世界》的MV也是请到了马良自己的木偶剧团出演,很荣幸的请到了他的木偶来扮演加百利的少年时代。
我们在视觉上的跨界合作会多一些,比如上一张专辑《迷图》的图片部分就是跟三个摄影师的合作。第一位摄影师是法国的胶片大师Sebran D’argent,刚去法国的时候就看到过他的作品,第一眼就觉得震撼到了,他的作品看似很平静,但胶片的质感、每个颗粒,都把时光都记录下来了。我们还与张亚东合作,他是个音乐人,算是他的跨界,他可不是拍着玩的,而是很严肃的在从事摄影和绘画工作,用一个收藏的古董相机。第三位摄影师是编号223,他则是用傻瓜胶片机,个人风格也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