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美女需要有钱才要长得帅是不是这个意思美女就像一个核武器需要要钱维护?

首先,郭靖把九阴真经默写下来一部分,印刷五千份,给士兵发了下去。吩咐照着练。

五千人中有四千八百人不认字。另外二百人勉强能读下来,但完全不解其意。

郭靖于是把这一段内容教给了武敦儒、武修文兄弟俩,吩咐往士兵里教。

一个月后,收效甚微。盖因郭靖嘴笨不会讲述,到了武家兄弟那里就打了折扣,二武天资又一般,经过黄蓉解释才勉强学了个八成会,再教给士兵不免又打了折扣。

四千名士兵白天站岗,晚上回来吃完饭就睡,根本没练。

五百名士兵练了,一个月啥也没练成。

三百名士兵听过就忘了。

二百名士兵颇有进境,但紧接着就走火入魔,武家兄弟照顾不过来二百人,这二百人中死了一百,废了一百。

郭靖一拍桌子:操,这谁出的缺德主意。


黄蓉劝郭靖道:我父亲选徒甚严,当年选得陈玄风、梅超风二人为徒,均是天资聪慧之人。后来学九阴真经,也不免练得错了,何况守城士兵多半大字不识?再说,这等高深武功,必须由师父精心照看,一个不慎都有可能走火入魔,哪有师父照看得了这几千士兵?

黄蓉:这些士兵,学高深内功是学不来的,不如只教外门功夫。

郭靖:然而九阴真经中外门功夫,除去邪门武功,都要配合高深内力使用。

黄蓉:那你不教九阴真经,教点别的不也行?

郭靖:好办法!你看我教降龙十八掌怎么样?

黄蓉:你让士兵空手上战场?

郭靖:要不你教他们打狗棒?

黄蓉:得了吧,教一个鲁有脚都差点把我累吐血……

郭靖:嗯……那,金龙鞭法?(韩宝驹所传)

黄蓉:那也不行,在战阵里全都抽自己人身上了。

郭靖:要么,降魔杖法?(柯镇恶所传)

黄蓉:兵器太短,战场上吃亏。

郭靖:越女剑法?(韩小莹所传)

郭靖一拍大腿:对了,教给他们呼延枪法(全金发所传)!武家兄弟!传我命令,明天开始,士兵统一练呼延枪!

第二天:武修文回报:没必要教了,士兵中已经有八成会呼延枪了……

有宋一代,军中最为着重枪法,近如岳家枪法,那不必说了,北宋名将如杨业、呼延赞等都是使枪的英雄。这时郭靖所使的正是军中流传甚广的呼延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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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条商业街,街上的大人们,经营着各种营生。

而小孩们,则无序的生长着。

因为普遍缺乏管教,那里帮派林立,纷争不断。

我是其中的一员,也是。

只不过,不同的是,他是坐轿车来的。

一身书生打扮,一脸不问世事。

一看就是没被欺负过的样子。

在野蛮生长的丛林世界,他是异类。

他的爷爷是这座城市的古董大王。

整条街的古董店,都是他们家的。

相传就连"古城路"这三个字,都是他爷爷给取的。

那会的古城路,是野孩子们的天下。

大人们疏于管教,也懒得管教。

毕竟恃强凌弱,本就是生存法则。

终日喧闹的街头,多了一股读书声。

那股书声,仿佛结界般。

其方圆十米,不见人烟。

即便是最坏的孩子头,也离他远远的。

于是街头就形成了这样的奇怪格局。

99%的地盘,充斥着厮杀与叫喊。

而剩下那1%的地界,站着一个少年,冷眼旁观。

今天刚抢走的足球,明天就会出现在另一帮人脚下。

此刻鼻青脸肿的孩子王,前一秒还趾高气昂。

强大者欺凌弱小,而后又被更强大者欺凌。

混乱充斥着街头的每一个角落。

在这无序之中,有朗朗书声,不疾不徐。

“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直到一声哭喊,打破了平衡。

那是一个小女孩的哭声。

响天动地,如同防空警报。

一群男生将她团团围住,揪着她的辫子。

新来的人,不论大小,要拜码头。

即便这个小孩,连牙都还没长齐。

只见她的小手背在后面,死死攥着一颗棒棒糖。

这个年纪的她,还听不懂“保护费”的意思。

但她坚决不允许别人抢走这颗糖。

她仰着小脸,对着那群人解释道。

奥特曼给你买的也没用!

说着他们掰开了她的手,抢走了那颗糖。

其实,他们根本不在乎那颗糖。

他们在乎的,只是“抢”这个动作。

因为它彰显着力量,而力量,是街头生存的根本。

旁边的小跟帮,偷偷凑了上去,嘀嘀咕咕的小声介绍着眼前的怪胎。

为首的小孩恍然大悟,语气也稍微缓和了一下。

说着,他用手擤了擤鼻涕,顺手把鼻涕,抹到了一旁的树干上。

明天别人也能抢你们的。

为首的孩子一时没跟上节奏。

一群人直接傻在那里,没人能听懂他在说什么。

少爷顿了顿,还是慢条斯理。

为首的孩子,一下冒了火。

妈的,跟你客气,还给你长脸了。

他一个健步,走到少爷面前。

双手揪住领子,将少爷提起。

只听啪的一声,衬衫上的纽扣,崩掉了一颗。

哎,大哥大哥,消消气?

那群孩子里,突然窜出个贼眉鼠眼的家伙。

对着孩子头嬉皮笑脸道。

我看见独眼他们已经去了。

他说他是古城路的街霸。

话音刚落,孩子头的注意力一下就跑偏了。

松开少爷的领子,骂骂咧咧道。

那个贼眉鼠眼的家伙,指了指最西边的沙堆。

孩子头气势汹汹的就去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那人松了一口气。

走过来,理了理少爷的领子。

江湖规矩,大恩不用谢。

少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怎么呆了吧唧的,吓傻啦?

那人顺势翻了翻少爷的口袋。

我跟你讲,混古街你得机灵点。

一番搜寻无果,他显得有些失落。

行吧,先欠着,就当交个朋友。

他拍了拍少爷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开。

哦,对了,以后少出头,小心挨打。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那根棒棒糖。

塞进嘴里,大摇大摆地走了。

路过小女孩身边时,还不忘拍拍她的脑袋。

这人叫王志昌,古街第一小瘪三。

而那个被他拍脑袋的小女孩,很多年后,会把他虐得连渣都不剩。

在混乱无序的街头,丸子汤是另一种存在。

如果不是他家卖的麻辣烫实在好吃。

就是这么两个人,天壤之别,哪哪不挨。

在西街的街角,以我们当时的身高来算。

据说是城市改道,施工用的。

但改道这事,因为大家的反对,被压了下来。

工地迟迟没有动工,沙堆也就留在了那里。

在我们这代人的记忆里,沙子和海往往是分不开的。

只是在内陆的小城市,别说海,连湖都很少见。

突然冒出这么大一个沙堆,孩子们格外新奇。

一个个跟疯了一样,每日在上面嬉戏打闹。

不过俗话说的好,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

有好东西的地方,尤是。

慢慢的,沙堆变成了一小部分人的特权。

只有他们能玩,别人不行。

这一小部分人,斗来斗去的。

它的第一任主人,叫黑子。

是离沙堆最近的一户人家。

古城路自西向东而建,越往西,年代越久。

黑子他们家,是西街最早的一批。

理所应当的,沙堆被黑子视为己有。

只有他允许的人,才能在上面玩耍。

随着年岁渐长,黑子被送去了寄宿学校。

他的代理人,大头,成了沙堆的实际拥有者。

大头没别的本事,他能成代理人,只是因为跟黑子关系好。

但可惜,黑子认他,别人不认。

没几天,大头就被揍成了猪头。

取而代之的,是鬼三,独眼,和刀疤。

鬼三家里开户外用品店的,相传是军人世家。

不光身体素质好,目光也锐得吓人。

独眼因为视力矫正,每天带着眼罩,一脸的阴险狡诈,逢人就说自己少颗眼珠。

至于刀疤,是街上最著名的土匪,几乎所有的霸凌,都是他干出来的。

仗着肚子上有道疤,成天耀武扬威。但其实,他只是得过阑尾炎而已。

大头在胡同里被揍,就是他们仨干出来的。

独眼负责蒙头,刀疤负责扑倒。

剩下就是鬼三,一脸冷静,一顿乱拳。

如果不是有大人刚好路过,鬼三已经上板砖了。

然而,即便配合的如此默契。

他们三个,也并非什么伙伴。

互相看不惯,但又有忌惮。

一般而言,他们不会直接起冲突。

常起冲突的,是他们的小跟班。

谁的势力大一点,谁就能多玩一会沙堆。

谁能多玩一会沙堆,谁就能吸引更多的人加入。

长年累月的较劲中,他们互有胜负,各不吃亏。

只是可怜了东街那帮新来的孩子。

总要被迫站队,被迫拜码头。

少爷终日诵诗读书,和这些事情,本没有关系。

他被卷进来,纯粹是因为意外。

那天在街头,他对着落日,写信给一个人。

突然电话响了,竟然恰好就是对方。

他们聊了很久,等挂了电话。

少爷才意识到,信还在外面。

急急忙忙跑出去,万幸,信还在。

按照古城路的一贯尿性,只有一种可能。

想要找回来,比登天难。

但少爷不信邪,去了麻辣烫店。

丸子汤翘着二郎腿,正看电视。

看见外面的少爷,一口汽水差点喷出来。

丢了个东西,帮我找找。

少爷双手插兜,站在门口。

丸子汤抹了抹嘴,左右看了看。

那啥,知道这是古城路吧?

丸子汤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少爷不紧不慢,语速不带波澜。

丸子汤则耸了耸肩,背影里带着不屑。

咔的一下,丸子汤定住了。

“短视者,急功,以利诱之。”

少爷家的有钱,是出了名的。

虽然小孩子对钱,可能没什么概念。

但对新鲜玩意,是一等一的敏锐。

在信息没有那么流通的时代。

大城市已经流行了很久的东西,小城市还一无所知。

我们的时间总是滞后的。

而少爷,永远赶在我们前面。

像电动陀螺这种东西,其他人听都还没听过。

如果能搞到一套,那他丸子汤,也算有头有脸了。

丸子汤回头,一脸坏笑。

不过提醒一句,像你这种公子哥,可能得受点委屈。

丸子汤带路,少爷跟在后面。

路过小卖铺的时候,他问少爷要了几个钢镚儿,作为活动经费。

大胖人很好,只不过傻乎乎的,总被欺负。

嗨,大胖,来两包花生米,要便宜的。

大胖踮起脚,笨拙的从货架的最上面,拿出了两包快要过期的花生米。

挠了挠头,对着丸子汤憨憨一笑。

嘿嘿,你又要去看他们啊?

说着,丸子汤指了指外面的少爷。

本来不想收的,非要跟着我,我带他见见世面去。

说着,丸子汤拿起那两包花生米,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小卖铺。

大胖躲在柜台后面,看着丸子汤的背影,一脸羡慕。

他托着下巴,眼里放光。

当丸子汤的脚步停下来的时候。

他和少爷,已经走到了古城路的正中间。

那里是一个隔断,有一个小花坛。

正好把古城路分为东西两端。

隔断处有一堵墙,墙的后面,是一座废弃的小阁楼。

喏,就是这儿了,跪下!

气氛一下变得紧张起来。

丸子汤指了指墙角的狗洞。

洞口很小,像是什么人故意刨的。

四周是杂草,如果不注意,没人能发现。

墙的上面是铁栅栏。一根一根的,排列很密。

即便是小孩子也穿不过去。

想要过这堵墙,只能钻过去。

前提是不怕栅栏上的尖刺,和一下能蹦两米高。

少爷双手插兜,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已经钻过去的丸子汤,无奈,又钻了出来。

哎,是你自己不钻的,可不赖我哈。

少爷从兜里掏出几个钢镚儿,放在丸子汤手上。

看着丸子汤猴急的样子,少爷不紧不慢。

骂骂咧咧,极不情愿,一步三回头的丸子汤。

终于还是把手帕买回来了。

少爷用手帕,把两根相邻的铁栅栏,系在一起。

两个手帕紧挨着,一共系住了四根。

然后又不知从哪,捡了两根长棍,插在手帕里。

少爷和丸子汤,一人转动一根棍子。

手帕在杠杆的作用力下,不断收紧,两个手帕之间的铁栅栏,就这样,慢慢被撑开。

正好撑出一个人的空挡。

他们把棍子卡住,然后少爷从容地跨了过去。

只留下丸子汤楞在原地,看着草丛里的狗洞。

少爷把系在栅栏上的手帕解了来下,铁栅栏瞬间恢复原样。

干干净净的,一点痕迹都没留。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这读过书的,是他娘的不一样….

过了围墙,就是一幢废弃的小阁楼

楼梯甚至都是木质的,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响。

加上一旁的高楼遮住了阳光,阁楼里,透着一丝阴凉,让人瘆得慌。

当他们爬到二楼的时候,一个戴眼镜的小男孩,正坐在窗边发呆。

屋子里空荡荡的,除了一把椅子,没有别的东西。

远远看去,整个画面,带着一丝诡异。

丸子汤朝那人晃了晃手中的花生米。

小男孩的视线从远方拉了回来。推了推厚重的眼镜。

这人叫小眼镜。家里卖衣服的。

阁楼在他们家服装店的旁边,因为没人稀罕,慢慢的,也就变成了他们家的。

小眼镜患有远视眼,镜片很厚。

他性格内向,因为凸透镜的缘故,他的眼睛被放得很大,看起来像青蛙,总被人取笑。

渐渐的,他也就不愿意再去街上玩了。

阁楼是家人给他安排的地方。

他每天待在窗口,什么也不干,只是眺望远方。

后来家人怕他无聊,给他养了鸽子。

说是看鸽子飞,对眼睛好。

因为长时间的与世隔绝,这里带着一丝阴寒和寂寥。

孩子们称这里为鬼屋,离它远远的。

不过丸子汤不怕,偶尔还会来喂喂鸽子。

上到三楼,依旧是空荡荡的。

不同的是,多了几只鸽子,和一架望远镜。

三楼的小眼镜接过丸子汤的花生米,说了声谢谢。

突然,少爷的身子变得僵硬,头皮有些发麻。

在昏暗的小阁楼里,他意识到。

眼前这个人,刚刚还在二楼。

在没有秘密通道的情况下。

倒是丸子汤,一看就是常客,直奔望远镜而去。

望远镜的倍数很高,为了防止抖动,是架在三脚架上的。

他动来动去,各种调试,终于,他喊了一句。

哎,你看,那儿就是你们家店了。

少爷站在那里,迟迟没动。

发什么呆啊!跟他们说说,你什么时候丢的。

哦,介绍一下,这是小眼镜,楼下那个是大眼镜。

哎?不对,这是大眼镜,楼下那是...

哎算了算了!反正就是一个大眼镜,一个小眼镜!

大眼镜看着少爷,有些疑惑。

这里除了丸子汤,已经很久没有来过其他人了。

以后古城路,他罩我了。

少爷没有搭理丸子汤,对着大眼镜点头示意。

哎,对了,咱丢的是什么东西来着?

丸子汤坐在望远镜前,扭头问少爷。

一个姐姐送的,很重要。

真正的男人都不跟女孩玩的。

女孩这种生物,最麻烦了。

丸子汤的表情带着些许轻蔑。

成,那你以后别用望远眼镜偷看。

唰的一下,丸子汤脸就红了。

大眼镜无视了丸子汤,直接问少爷。

嗯... 昨天,太阳落山。

大眼镜沉思了一会。从窗台上拿起一个本子,翻了翻。

上面密密麻麻,记录了很多。

嗯,找到了,那天刀疤跟人打架,落日的时候,从那里路过。

害,他你都不认识,就是上次抢棒棒糖的那个。

丸子汤翘着二郎腿,大言不惭的说道,仿佛忘记了那个棒棒糖最后是让谁给吃了。

我看啊,东西落他手里,那是没戏了。

少爷看向大眼镜,大眼镜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刀疤有个毛病,抢来的东西,会埋沙堆里。

说是以后再挖出来,就是古董,能增值。

然而那个沙堆,看得很严,除了三巨头,几乎没人能靠近。

大眼镜耸了耸肩,表示无能无力。

丸子汤扣了扣鼻屎,搓了搓,然后弹飞。

他跳到少爷面前,伸出手。

丸子汤的笑容僵在那里。

小眼镜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同样的本子。

半个月前,街上新开了家五金店。

喜欢抽烟,把刀疤打哭过。

对了,那天丸子汤也在。

丸子汤的嘴角有些抽搐。

五金店门外,丸子汤站在那里,下意识咽了口吐沫。

明明是白天,店里却透着昏暗,像某种原始的洞穴。

丸子汤声音带着颤抖,拽了拽少爷的衣角。

要不还是算了,陀螺我也不要了....

少爷直接一步跨了进去。

丸子汤小心翼翼的后退几步,在门外候着。

随时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直到里面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找狗娃啊?他拉货去了,没准。

回去的路上,丸子汤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我跟你讲,钢笔没了可以再买。

那个五金店里住着的,就是个怪物啊,怪物你懂么?

丸子汤手舞足蹈的比划着。

那天,就这么着,噼里啪啦,人就飞出去了。

我估计他能有两米多高,有两吨多重!

总之,总之我们还是别惹麻烦了,好吧。

正说着,他们经过了一个胡同口。

里面有几个小孩,正蹲在地上玩陀螺。

呐,看见没,就是那个,就是那小子让人给踹飞了。

丸子汤指着其中一个人说道。

那人叫,跟街上的脏孩子不太一样。

他住旁边的高档小区,看起来要更洋气些。

赵乐站起身,恶狠狠的瞪着丸子汤。

说着,其他的小孩也慢慢站了起来。

从归属上划分,这些都是刀疤的人。

丸子汤一个后跳,蹦到了少爷身后。

爷爷我今儿有贵客,不跟你们一般见识!

话音落下,其他的人脸色明显有了变化。

赵乐一行人,拿起他们的陀螺,消失在胡同里。

丸子汤舒了一口气,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少爷。

哎,看见没,以后我罩你了。

正说着,背后一个阴影笼了上来,将他们覆盖。

丸子汤回头,一个人站在那里,落日在他身上,描了一层金边。

只见那人抱着一个大箱子,

因为背光的缘故,暂时看不清长相。

丸子汤眼疾手快,忙跳到一旁。

他性子慢,干什么都透着淡然。

结果当啷一声,两人撞上了。

箱子里的钥匙和锁,撒了一地。

丸子汤脑门上渗出一层细汗,结结巴巴地打招呼。

对方长得高大,皮肤黝黑,一看就是干过体力活的。

浑身透着“别惹我”的气息。

默默无言,气氛沉寂,一时剑拔弩张。

丸子汤的脚尖已经换好了方向。

然而那人一抬头,看见少爷。

却憨憨一笑,露出一行大白牙。

嗯,这家伙叠得飞机可厉害了!

诶?小陀螺,你也在啊?

而且小陀螺是什么鬼?!

但他默默吐槽,不敢声张。

狗哥挠了挠头,憨憨一笑,有些难为情。

少爷没说什么,蹲了下来,帮狗哥一起捡。

丸子汤则楞了一下,也加入进来。

当时的东西,散落一地,他们捡了很久。

那天,狗哥带着他们去了沙堆。

结果,赶巧碰上整条街的孩子都在上面。

三伙人不知道起了什么冲突,正打得不亦乐乎。

突然冒出了一个狗哥,大大咧咧的表示。

结果所有人的目光刷的一下,都投射在了他们仨身上。

丸子汤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把少爷跟狗哥拖走。

边走,还边对着那群人赔笑。

各位大哥,我们开玩笑呢,开玩笑呢...

丸子汤架着两个人,跑出去好远。

他弯着腰,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那什么,这成语没用错吧?

丸子汤一把搂住狗哥,说今天天色已晚,正式邀请他,去自己的秘密基地。

当然,这是丸子汤自称的。

阁楼其实是大小眼镜的地盘。

再往后,那里会是我们所有人的基地。

基地外的围墙,几乎挡住了所有孩子。

在少爷出现之前,进入阁楼只有两种办法。

要么从大小眼镜家的店里过去。

要么从丸子汤挖的狗洞里过去。

少爷用杠杆原理开辟了第三种方法。

他的块头实在是太大了,那点缝隙,根本不够。

少爷本想让丸子汤再去买点手绢。

但狗哥摆了摆手,嫌麻烦。

他后退几步,两米多高的围墙,他一个借力翻了过去。

丸子汤看了看自己曾经挖的狗洞。

又看了看已经过去的狗哥跟少爷。

一万句吐槽不知从何说起。

当狗哥进入阁楼之后,整个人都是兴奋的。

满眼新奇,东摸摸,西问问。

直到他看见三楼的鸽子笼。

我奶奶会做,可好吃了。

说着,就要去称称鸽子的斤两。

小眼镜跳出来,拦在鸽笼面前。

丸子汤赶忙拉住狗哥,一通解释。

你们这些城里人真有意思。

狗哥四处逛了逛,嘴里不住的感叹。

我说,你们俩成天憋在屋里,不无聊么?

一旁的大眼镜拿出自己的笔记本。

专门研究记录古城路上的一举一动。

狗哥瞥了瞥窗外的古城路,又看了看屋里的鸽笼。

那是,这俩以后可是要当科学家的。

丸子汤不只从哪掏了个苹果,啃得不亦乐乎。

就他们这样,活该被排挤。

谁愿意带着科学家混街头啊,是吧。

双胞胎同时推了推眼镜。

反正呢,想拿回东西,打是行不通的。

狗哥刚想插话,被丸子汤给截了下来。

停!我知道,你打刀疤没问题。你打独眼也没问题。

问题是,独眼,刀疤,鬼三,他们加起来,你怎么打?

他们仨手底下,那可是整条街的人。

要我说,大家相逢是缘。

他啃完最后一口苹果,在衣服上擦了擦手。

吃一堑,长一智,这事儿就算了。

大不了,我请大家吃花生米。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半包快过期的花生米。

一旁的鸽子兴奋起来,咕咕咕的叫个不停。

可以看看你们的笔记么?

少爷很有礼貌,得到了许可之后,小心翼翼的翻看起来。

终于,少爷把两本笔记合上。

少爷的眼睛里,透出一股敏锐。

所有的势力都因沙堆而起。

只要有人动沙堆,他们就会团结起来。

想要进沙堆,要么加入他们。

不,不是打败他们,是打败它,那个沙堆。

与其说他们三个在把控沙堆。

倒不如说,他们三个被沙堆把控着。

即便没有鬼三他们,只要沙堆还在,就会有鬼四,鬼五。

他们三个,只是傀儡罢了。

这套系统有问题,得换。

丸子汤没有说话,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沙堆归所有人,每个人都能玩。

双胞胎厚重的眼镜下,闪出了光。

少爷环顾四周,顿了一下。

疯了吧?!就凭你???

小眼镜在一旁,小声嘀咕道。

我跟哥哥的沙包也被抢走过。

大眼镜站在了小眼镜身边,表示支持。

一直靠在窗边的狗哥,点上一根烟,猛抽了一口。

窗外,夜色已经降临,他对着路灯的方向,吐出烟圈。

少爷双手插兜,情绪看不出起伏。

狗哥从口袋里掏出颗纽扣。

系统什么的,我听不懂。

不过你要是想换,算我一个。

丸子汤像狗皮膏药一样黏在后面。

你准备啥去?是不是有秘密武器??

我还有个朋友呢,他可厉害了!

双胞胎跟丸子汤三个人异口同声。

大胖是古街上出了名的废物。

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但凡混街头需要的技能,他一个都不会。

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他的傻。

在这条街上,就没有谁,是不敢欺负他的。

狗哥一把搂住大胖,笑得格外灿烂。

而大小眼镜和丸子汤则一脸尴尬,笑不出声。

另一边,少爷文质彬彬的,抱来了一大摞书。

丸子汤整个人处在崩溃的边缘。

一边是古街最废的大胖,一边是抱着书的书呆子。

相比之下,拿着拳击手套,瑟瑟发抖的大小眼镜,已经非常专业了。

那啥!先说好,我就是个带路的!

你们打归打,跟我可没关系。

少爷依旧没搭理丸子汤。

每人发了几本书,让他们绑在胳膊上和腿上。

并教了几招常用的格挡,给大小眼镜他们。

当发到狗哥那里时,他后退几步,连连摆手。

我就算了,还是给大胖吧。

我对带字儿的东西过敏。

于是那套兵法全集,都绑在了大胖身上。

就这样,这支奇怪的队伍,一步一步走向了最西边的沙堆。

此时的刀疤,还在沙堆上,不知从哪又抢来一辆遥控车,正玩得不亦乐乎。

看到大胖他们的时候,笑得前仰后合,差点从沙堆上滚下来。

直到狗哥从大胖身后走出来。

他小声吩咐旁边的小跟帮,让他去叫人。

然后自己站在沙堆上,往下扬了一把沙子。

一群新来的,给你们脸了!

狗哥他们站在下面,不急不躁,一动不动。

理论上讲,趁着刀疤人少,现在就该一举拿下。

但少爷说了,所谓战略,就是反直觉。

他们要等,等人最多的时候再打。

不只是刀疤的人,还有鬼三,独眼。

为了维护沙堆,三巨头齐聚,整条街的野孩子,全都凑到了一起。

我们来这里,只说一件事。

少爷当着所有人的面,不疾不徐,不紧不慢。

那些野孩子们不约而同都愣住了。

本以为狗哥这些人是来抢山头,没想到,是来立规矩的。

刀疤朝地上吐了口痰。大骂一句。

然后借着地势,猛冲下来。

结果刚下沙堆,狗哥一脚,又把他给踢了回去。

刀疤对着自己那群小跟班骂道。

然而那群人多少有些犹豫。

但狗哥要赢了,至少没坏处。

身先士卒,第一个就上去了。

他们身后稀稀拉拉跟着的几个心腹,多多少少有凑数的意思。

规模,比想象中小了很多。

更多的人都在观望,而丸子汤早就不知窜到了什么地方。

剩下的大小眼镜则紧靠着狗哥两侧,不住的发抖。

狗哥抽完手中的最后一口烟,把烟头弹飞。

然而对方毕竟人多,很轻易地,就把狗哥围了起来。

这个时候,大胖的存在,突然变得格外重要。

他就傻傻的在里杵着,在人群中,像一根通天的柱子。

狗哥的后背死死贴着大胖的身体。

其他人没办法从后面偷袭。

而大胖的两侧,还有大小眼镜在观察敌情。

他们四个,组成了一部奇怪的战争机器。

一旁的少爷,则站在沙堆上,俯瞰众生,不动如山。

小孩子打架,哪听说过用兵法的。

少爷这一套,简直是降维打击。

没一会,三巨头的联盟就瓦解了。

打头阵的几个小跟班,被揍得皮青脸肿。

其他没有参战的人,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少爷站在沙堆的最顶端,淡淡说出这句话。

起先多少还有克制,但看到三巨头们无奈的默许。

其他人终于安耐不住,一拥而上,冲进了沙堆,疯狂打滚。

自此,狗哥他们一战成名。

东街成为了古城路一股新兴的势力。

大胖气喘吁吁的爬上来,告诉少爷。

东西都分完了,刀疤抢来的玩具,已经还给大家。

少爷没有表情,但眼睛里还是透出了失落。

那什么,我提议,咱们也取个名字!

看少爷不太开心,狗哥故意把话题扯开。

大胖跟大小眼镜举手同意。

狗哥撞了撞少爷的肩膀。

楼梯口那里,传来弱弱的一声。

丸子汤不知什么时候,也混了进来。

语气中,第一次带出了情绪。

你不懂,这人留着,早晚是祸害。

没...没这么严重吧。

你以为刀疤为什么要把玩具埋在沙堆里?

别傻了,是有人告诉他,这样可以躲过家长的盘问。

如果当初没有埋那么多玩具,沙堆也不会是现在的沙堆。

你猜,那个给刀疤提建议的人,是谁?

丸子汤低头,一声不吭。

大家沉默,只有一旁的鸽子不合时宜的咕咕叫着。

以为丸子汤又来送吃的了。

突然,狗哥走到丸子汤旁边,一把卡住他的脑袋。

这样,以后这小子要是坑你们,算我的!

说完,对着丸子汤的脑袋就是一阵乱揉。

丸子汤满脸堆笑,像小鸡啄米一样,疯狂点头。

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少爷。

是只钢笔,上面刻着三个字。

少爷犹豫了很久,终于,接下那只笔。

从此,他们六个取名,古街六君子。

悄无生息的,工地的机器开动了。

再后来,故事里多了一个人。

因为喜欢看电影,在我的影响下。

古街六君子,变成了东街七武士。

我排行老七,是大家的宝贝。

当然,不仅是因为长得帅,还因为我家店里有台电脑。

现代文明彻底击败了原始乐趣。

很快就没有人在乎什么沙堆了。

甭管东街西街,所有孩子全一窝蜂的挤在我家店里,玩游戏。

大胖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意外的展现出射击天赋。

在丸子汤的提议下,我们利用网吧的开业活动,赢下了不少免费时长。

日子过得快乐而又充实。

直到工地的轰鸣声,压过了街上的嘈杂。

我们才突然意识到,街头那个沙堆,也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不见了。

随之替代的,是运转的机器。

他们寄生在工地上,靠偷钢筋建材为生。

比起他们,我们是一群太过乖巧小绵羊。

平常都是他抢别人的东西。

真正的小混混来了之后,他反倒成了第一个被勒索的。

玩具什么的,混混们不在乎,他们要的是钱。

当然,如果能换成钱的话,那些人也不介意。

刀疤的家底被彻底掏空了。

整天躲在自家臭豆腐店里,不敢出来。

鬼三是三巨头里,最有头脑,也最阴狠的。

自从工地上的小混混出现之后。

他便随身带着一根甩棍。

有天,有人看见他从小胡同里走出来,一瘸一拐的。

不过对方好像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放出狠话,说要卸鬼三一条腿。

但自打听说了鬼三爸爸的名号,混混们便也不再说什么。

最惨的是独眼,平时那股阴险劲儿,吓小孩成。

在真正的混混面前,就是过家家。

也不知他们从哪听说,独眼少颗眼珠。

于是抓住他,验证了一番。

发现眼罩下面的眼睛,好好的。

那帮人一时兴起,顺手抓起把沙子,倒在了他的眼睛里。

后来那只眼睛发炎,假独眼差点成了真的。

至于东街,因为离工地远,所以一时还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但不管怎么样,整条街的格局,已经彻底变了。

曾经喧闹的街头,一片肃杀。

为了不惹麻烦,大家能躲则躲,不再出门。

就连大人们也愁眉苦脸的。

因为改道的事情影响了生意,他们一个个对未来,充满担忧。

当时我年纪小,还带着一脸天真。

我问少爷,为什么不能用同样的方法,团结大家,跟他们干上一架?

少爷摸了摸我的脑袋,惨笑一下。

小胖啊,有福同享容易,有难同当难。

他说,在战争年代,只要一颗子弹,一把枪。就能奴役上百人。

因为没人愿意第一个死。所以大家都得死。

短视者,可以以利诱之。

后来我才知道,其实那天,少爷去找过刀疤。

不是去打架,也不是去嘲讽。

少爷站在门口,双手插兜,不带表情。

刀疤坐在里面,大口吃着他的臭豆腐,一言不发。

整条古城路,最蛮的就是你,现在躲来躲去的,不是办法。

年纪更大,身体也壮,好勇斗狠。我们不是对手。

但他们人少,是外来的。

少爷一字一顿,慢慢的说给刀疤听。

直到碗里的臭豆腐被一个不剩的吃完。

刀疤抹了抹嘴,随手把餐纸丢到地上。

短短的三个字,一下激怒了刀疤。

他揪住少爷的领子,恶狠狠地说道。

躲在别人后面瞎指挥,你他妈当然不怕。

少爷一个反手,化掉了刀疤的劲。

摸了摸领上的扣子,还在。

少爷声音很小,也不在乎对方有没有听到。

伤的很重,差点变成了真的独眼。

那天,独眼的哭声,半条街都听到了。

我脸丢大了,不会有人跟我了。

不等少爷开口,他已经起身送客。

坐在门口,就能看到工地上发生的一切。

看店的,是鬼三的爸爸。

曾经是个军人,带着一股正气和威严。

他认得少爷,而且对少爷的爷爷尤其尊重。

郭山,出来,朋友来了。

从里屋走出一个阴郁的少年。

看得出,脸上还带着伤。

显然,他有些惊讶,不明白这死对头到访的意义。

直到少爷说出了他的想法。

你们东街,说白了,也是以暴制暴。

你以为你改变了系统,但其实只是换了一种方式,让大家怕你们。

你那套不行了,别挣扎了。

如果这条街上,还有一个人能看懂少爷的战略。

他直接指出了少爷的盲点。

鬼三一脸阴郁,慢慢吐出四个字。

少爷抿了抿嘴唇。他明白,对方说的是。

从那之后,全市闻名的无主之地,古城路。

就像被去了势一样,萎靡不振,浑浑噩噩。

唯一还算有一点生机的,是赵乐。

他是旁边高档小区里的孩子。

不知为何,那帮孩子都不愿意跟他玩。

于是他走上街头,拜在了刀疤门下。

但又因为性子软,一打架,就哭鼻子。

刀疤觉得丢人,就把他赶了出去。

这人和丸子汤也结过仇。

为了整他,丸子汤带着我们去他家的丝巾店里,拉过屎。

一时间,流传开来,他成了整条街的笑话。

然而风水轮流转。当工地开工,当外来的小混混走上街头。

街上所有人的底牌,他都熟。

谁家有什么好东西,他全报给了那帮混混们,还拜了他们当大哥。

作为混混的代理人,他权力无限,风光无两。

曾经欺负他的人,都被他整了一个遍。

哭!他妈的,我让你给我哭。

赵乐拍着刀疤的脸,一字一句,恶狠狠的说。

仿佛要把之前所有受过的委屈,一股脑全发泄出来。

刀疤蛮横的脸上,硬是挤出微笑。

给,家里刚做的臭豆腐,尝尝。

赵乐猛地把他推开,碗掉在地上,被摔出了豁口。

去你妈的,臭得跟屎一样!

拐角处,他碰上了丸子汤。

赵乐怒气不减,揪住他,把他拽进了小巷子。

模仿着狗哥的样子,他像模像样的点上根烟。

朝丸子汤脸上吐了一口。

哎,你小子跟他们混,捞了不少吧?

丸子汤眼神躲闪,咬紧牙关。

结果赵乐一巴掌就下去了。

拉屎的时候,没见你这么怂啊?

就在他得寸进尺,准备继续的时候。

一个烟头落下,星光四溅。

狗哥带着我们,出现在巷子里。

只见他飞起一脚,赵乐又飞了出去。

不过这次倒没哭,可能是跟了混混,底气硬了不少。

赵乐说我们这帮人完了。

没成想,威胁不起作用。狗哥比他还硬。

老子混工地的时候,还没你呢。

直到赵乐说,为丸子汤这种人出头,不值。

原来,丸子汤在我们这里,也没少耍心眼。

之前大胖靠打枪赚来的网吧时长。

他卖的价钱,远比声称的要多。

而那些钱,全进了他自己的口袋。

拿笔的那个人,是丸子汤。

没等赵乐说完,狗哥骂骂咧咧,一脚踹在他脸上。

赵乐放下一句狠话,连滚带爬的跑开了。

少爷则静静的站在那里,听完所有的一切。

微微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狗哥追上去,想要说些什么。

还没等他开口,少爷留下一句话。

我挠了挠头,屁颠屁颠的跑回店里。

终于,让我给查出来了。

不知为何,有寒意升起。

我跑去找狗哥,想要告诉他那句话的含义。

但当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躺在地上,一身脚印,满嘴是血。

过了半天,狗哥才回过神来,艰难起身,对我笑了笑。

挺丢脸的,别跟他们说。

说着,一只手架在我肩上,一瘸一拐的回了五金店。

店里的小女孩看到狗哥。

她是狗哥的妹妹,整天跟在狗哥屁股后面。

被我们戏称为小尾巴。之前被抢棒棒糖的就是她。

她是爱哭鬼,动不动就哭。

以前最会哄她的是丸子汤,因为惹她最多的,也是他。

但以后,他不会出现了。

正如少爷所说,那个人是整个系统,混乱的根源。

自那之后,东街七武士,分崩离析。

很长一段时间里,狗哥萎靡不振,少爷闭门不出。

丸子汤则销声匿迹,狗哥不许我们提他。

只有混混们带来的恐惧,还在持续着。

直到有一天,丸子汤也惹上了他们。

我瞒着狗哥,偷偷去找他。

却看见小尾巴和他玩得正开心。

只见小尾巴一手攥着棒棒糖,一手拿着泡泡机。

丸子汤号称古城路,最会赚钱的男人。

现在我总算弄清楚,那些钱都去哪了。

我把他拉到一旁,小声问他,值么。

他摸了摸后脑勺,看向小尾巴。

只见她踉踉跄跄,跑了过来。

丸子哥,丸子哥,你看!

喏,你按那个按钮,它还会唱歌呢。

说着他帮忙按了一下,儿歌响起。

小尾巴兴奋的尖叫起来。

仿佛他做了很了不起的事情,仿佛他是个大英雄。

他双手插兜,淡淡的说道。

看得出,是在刻意模仿少爷。

说着,丸子汤低头,踢了踢地上的石子。

狗哥啊,上次摔了一跤,养伤呢。

放心,有他在,那帮混混不敢来!

丸子汤勉强笑了笑,有些凄惨。

他还是喜欢在天台看落日。

不过,不怎么跟人说话就是了。

听到天台,丸子汤的眼睛里终于放出了点光。

嘿嘿,那把锁,还是我开的呢。

看来我还有点用....

确实,丸子汤开锁是一绝。

阁楼顶上的门,就是他用铁丝给打开的。

那个地方,少爷很喜欢。

大胖他,没生我气吧....?

还没等丸子汤问完,他脸色突然一变。

小尾巴追着泡泡,朝工地的方向跑远了。

我俩奋起直追,一路狂奔。

当路过臭豆腐店的时候,刀疤正帮客人收拾碗筷。

当路过眼镜店的时候,独眼正一个人孤独的发呆。

当路过户外用品店时,鬼三正擦拭着他的那根甩棍。

那天,少爷站在天台上,看到一胖一瘦两个小黑点,用最快的速度,贯穿了整条街。

到了工地,小尾巴和我们玩起捉迷藏。

好在丸子汤熟悉她的套路,在一堆钢筋水泥里,抓到了她。

妈了个巴子,有点东西啊!

只见一个混混,从一旁走出来。

灰头土脸的,胳膊上还有纹身。

上次丸子汤惹的就是他。

之后,陆陆续续,又走出三四个人,个个拖着钢筋。

丸子汤强装镇定,把小尾巴往我怀里一放。

只听他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如梦初醒,我抱着小尾巴跑开了。

跑出工地后,我把她放下。

吩咐她,无论如何,一定把狗哥叫来。

说着,朝她的小脸蛋,使劲掐了一下。

她大哭着朝五金店的方向跑去。

一路响天动地,如同防空警报。

听到动静,鬼三走到门外,看向工地的方向。

独眼则无动于衷,依旧在店里发呆。

刀疤认得这声音,但还是默默洗着他的碗。

当我拿着板砖折返回去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

丸子汤躺倒在地上,被打得很惨。

一旁的小混混使劲踩着他的脑袋,带着近乎疯狂的愤怒。

因为混混的右手,险些被咬断筋肉。

看到我回去,他们把火撒到了我的身上。

死胖子,还他妈敢回来!

说着,那人就要朝我走来。

然而刚迈出没有半步,一声惨叫,响彻云霄。

丸子汤抱住了他的小腿,死死咬了上去。

表情狰狞,像野兽,是我没见过的样子。

一旁的小混混,赶忙跑去帮忙,但三四个人合力,也没能把他拽开。

这群嚣张的恶煞,对着一个被打倒的小孩,毫无办法。

于是他们轮番,狠踹他的脑袋。

一下,两下,三下.....

时间在那一刻,变的异常缓慢。

洗碗的刀疤,洗到了那个有豁口的碗,怔在那里,没有继续。

眼镜店的门外,站了一群小孩,静静的站在独眼背后。

门口的鬼三,看了眼柜台,里面横列着一排甩棍。

天台上,少年的眼角动了一下。

有风刮过,风从南边来。

工地上的殴打,还在持续着,或许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整条街上,最卑劣的瘪三。

会这么抗打,像蟑螂一样。

小尾巴的哭声终于停下。

狗哥在店里,一个飞身,越过了柜台。

门口,大胖已经在等他了。

在赶去工地的路上,大小眼镜也加入其中。

臭豆腐店里,传来清脆的一声。

眼镜店里,独眼回头,看到曾经的跟班,一个个的,都带着眼罩。

鬼三听着工地上的嘲笑与谩骂,深吸一口气,拿走了柜台里,所有的甩棍。

天台上的少年,不见了踪迹。

工地上,谩骂还在持续。

丸子汤终于支撑不住,躺倒在地。

而我也挨了几拳,近乎昏厥。

踩着我的脸,那个混混大声叫喊着。

风吹过泥土,带着铁锈的味道。

我看到远远的天空,有白云几朵。

突然有声音响起,我的眼眶一下红了。

一个站在那里,抽着烟,一身匪气。

紧接着,从他的身后站出一个人,双手插兜,一脸微笑。

再然后,是一个胖子,手里拿着弹弓。

小混混看着狗哥的脸,带着轻蔑。

艹,上次没打服你是吧?

话说到一半,他的脸色变了。

他的人,人手一根甩棍。

然后是独眼,带着一帮人,都带着眼罩。

草你妈的,还有我!!!

最后来的是刀疤。咋咋呼呼的,把衣服往上一撩,露出那道疤。

工地一时间,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丸子汤满脸是血,望着天,躺在地上。

我从来没有见他这么开心过。

那个被咬的小混混,气急败坏,一脚踩在了他的嘴上,想让他闭嘴。

但他还在笑,止不住的笑。

于是古街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群架,就这么开始了。

大胖拿着弹弓,专瞄对方的要害。

大小眼镜在旁边,负责装弹,配合默契。

鬼三带着人,以三三阵型,冲散了对方。

混混们被打得手足无措,各自为战。

那群海盗们,则用人海战术,扑倒了其中一个

然后轮番往他的眼睛里扬沙子。

最吃亏的是刀疤,因为身高和体重的压制。

他被最壮的混混压倒在地,动弹不得。

突然一个横踢,少爷救下刀疤。

说着,少爷揪起那人的领子,一个过肩摔。

刀疤目瞪口呆,直接傻了。

他不知道的是,少爷的柔道,是省队教练教的。

带着不要命的狠劲和杀意。

即便是野兽见了,也要怯上三分。

最终,那几个带着纹身的小混混,被吓破了胆。

丸子汤被狗哥架起来,由整条街的人护送,回了古城路。

大家一路欢呼,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荣光。

只有胜利的喜悦和荣誉。

鬼三走到他的身旁,递上一片创可贴。

看着人群中,被包裹的丸子汤。

他阴郁的脸上,第一次露出笑容。

你们家这小子,现在可是古街之魂。

少爷笑了笑,锤锤他的肩膀,以示敬意。

请大家在丸子汤家的麻辣烫店吃东西。

一群野孩子,鼻青脸肿的,互相吹着刚刚的牛逼。

不过狂欢的人群中,没有看到少爷的身影。

很多年以后,狗哥告诉我。

那天,少爷其实在天台。

他坐在高处,看着远方的工地发呆。

那些机器不知疲倦的运转着,带着现代文明的野蛮与秩序,奔涌而来。

那会是一个全新的时代。

没有人能预测,那到底意味着什么。

就像那时的我们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会被裹挟到何方。

一只手搭在少爷的肩上。

狗哥吃着冰棍,大大咧咧的问道。

少爷回过神来,露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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