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一本小说,最后大结局部分,女主为了停息战争,在两军阵前生孩子的小说,又虐又好看

自从安德烈公爵在波罗底诺战场救护站苏醒以来,已经过去七天了。整个这一段时间里,他几乎经常处于昏迷状态。持续发烧和受伤的肠子的炎症,据随行医生意见,会送掉他的性命。但是,在第七天上,他很高兴地吃了一片面包喝了一点茶,结果医生发现,他的热度减退了。公爵从早晨起恢复了神志。撤出莫斯科的第一夜,天气相当暖和,安德烈公爵便被留在四轮马车上过夜;但在梅季希村,这位伤员自己要求把他抬下车,给他喝茶。往屋里搬动加诸于他的疼痛,使他高声,并又失去了知觉。当他被安顿到行军床上后,他闭目不动地躺了很久。然后他睁开眼低声说:“茶呢?”他对生活琐事的挂念使医生吃惊。他摸摸脉搏,惊奇而又不满地发现脉搏好一些了。医生之所以感到不满,是因为他根据以往经验确信,安德烈公爵活不了,如果他现在不死去,那只会遭受更大的痛苦而死于晚些时候。同安德烈公爵一起被护送的,有与他在莫斯科汇合的他所在的兵团的少校,也同样在波罗底诺受了腿伤的红鼻子季莫欣。随行的有医生,公爵的随从和马夫及两名勤务兵。

给公爵端来了茶。他贪婪地喝着,用发烧的眼睛望着前面的门,像是要努力明白并且记起什么事情。

“我喝够了。不想再喝了。季莫欣在吗?”他问。季莫欣顺着长凳朝他爬过去。

“我的伤吗?没什么。可您呢?”安德烈公爵又沉思起来,好像要记起什么事。

“找一本书来,不行吗?”他问。

“《福音书》!我没有的。”

医生答应找,并开始问公爵他感觉怎样。安德烈公爵不情愿地,但神智清醒地回答了医生的一切问题,随后说,他要一个垫子放在身子下面,不然不舒服,而且很痛。医生和随从揭开了他盖着的军大衣(伤口化脓的腐肉的恶臭使他们皱眉),开始仔细地察看这处可怕的伤口。不知医生对什么很不高兴,他重新护理了一下,给伤者翻了身,后者便又起来,由于翻身引起了疼痛,又使他昏迷过去,并且开始说谵语。他总是叨念着快点给他找到那本书,放在他身子底下。

“这费你们什么事呢?”他说。“我没有这本书嘛——请你们找来,在身子底下放一阵子。”他凄惨地说。

医生走出房间,到过厅里去洗手。

“唉,你们真没良心,”医生对给他往手上淋水的随从说。

“我只忽略了一分钟。要知道,这样的伤痛他忍受得了,我真吃惊。”

“我们好像他垫上了东西,主耶稣。”随从说。

安德烈公爵第一次明白他在什么地方,出了什么事,也回忆起他受伤了,并想起当他的四轮马车在梅季希村停下的那一时刻,他要求住进农舍。他再次疼得神志模糊以后,在屋子里又清醒了过来,喝茶时,他再次回想他遭遇的一切,之后便更清晰地想起在救护站的时刻,当时,在看到他不喜欢的人遭受痛苦之际,他生出了些新的使他预感到幸福的念头。这些念头虽不清晰不确定,可是现在又支配着他的心。他想起他现在有了新的幸福,而这新的幸福与《福音书》有某种共同之处。故尔他要得到《福音书》。但是他们竟得他放得压住伤口,很不好受,并且给他翻动身体,又妨碍了他的思绪,而他第三次清醒过来,已经是夜深人静的时分了。他身旁的人都已入睡。蟋蟀在过厅外鸣叫,街上有人喊着唱着,蟀螂在桌上,圣像和墙壁上沙沙地爬,一只大苍蝇在他的床头撞来撞去,并绕着床旁结了大烛花的蜡烛飞旋。

他的心处于非正常的状态。健全的人,通常同时思维,感受和回忆无数的事情,但有选择一些思或现象并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上面的力量。健全的人在深思熟虑的时候,为了要向走进来的人说句客套话能够突然停住不想事情,然后再回到思考中去。就此而言,安德烈公爵的精神状态是不正常的。他的全部精力比任何时候更充沛而且更强,但是不受他的意志支配。极其不同的思想和观念占据他的头脑。有时候,他的思想突然活跃起来,而且显得有力、清晰和深刻(他在健全时往往达不到这点);但突然这种思想活动中断,由意外的想法所代替,而且不能恢复到刚才的思想上去。

“是的,一种新的幸福,一种不能从人身上剥夺的幸福已降临于我,”他躺在半明半暗的寂静的农舍里,睁大发烧的、呆滞的眼睛望着前面,心里这样想,“存在于物质力量之外的不以人的外在物质影响力为转移的幸福,一颗心的幸福,爱情的幸福!这种幸福,是所有的人都可以懂得的,但认识幸福且制定这种幸福的,只有上帝一人。但上帝如何制定这一神则呢?为什么圣子?……”接着,思想活动突然中断了,安德烈公爵听见了(不知是在昏迷中,还是他的确听到了),听见了声音节奏均匀的不停息的窃窃私语:“咿,哔唧——哔唧——哔唧,”接下去是“咿,唧——唧,”然后是“咿,哔唧——哔唧——哔唧,”接着又是“咿,唧——唧。”同时,在这低声的音乐声的伴奏下,安德烈公爵感觉到,在他的脸上,在正中央,冒出一座奇怪的空中楼阁,它是由细针和木片建造的。他觉得(虽然这使他感到吃力),他必须尽力保持平衡,才能使那高耸着的楼阁不致倒塌;但它还是倒塌了,却又在均匀微弱的音乐声中慢慢地矗立起来。“伸展!伸展!伸展开来,不断地伸展,”安德公爵自言自语地说。谛听着低吟声和感觉着用细针搭起的楼阁慢慢伸展和竖立的同时,安德烈公爵间或还看到烛光的红晕,听到蟑螂沙沙地爬行,听到苍蝇撞到枕头和他脸上的声音。每当苍蝇触及脸,便引起一种烧灼的感觉;但同时又令他惊讶,苍蝇正撞击到矗立在他脸上的楼阁的边缘,竟不曾撞垮它。除了这些,还有一桩重大的发现呢。这是出现在门旁的一团白色的东西,这是斯芬克斯像,它也使他感到压抑。

“不过,这大概是我桌上的衬衫,”安德烈公爵想,“而这是我的脚,这是门,但为什么它老是伸展向前挪动,老是哔唧——哔唧——哔唧和唧——唧——又是哔唧——哔唧——哔唧……——够了,请停下来,别这样。”安德烈公爵痛苦地哀求什么人。后来,忽然间,他的思想和感情又异常鲜明而有力地浮现起来。

“是的,爱情(他完全清楚地想着),但不是要换取什么,有什么目的或原因而爱的那种爱情,而是我现在快要死的时候第一次体会到的爱情,这时我看到了自己的敌人,而我仍然爱他。我体会到了这样的爱情:它是心灵的最本质的东西,因而不需要有爱的对象。我现在便正体会着这幸福的感情。爱他人,爱自己的敌人。爱一切——便是爱体现一切的上帝。爱亲人,用人类之爱;而爱敌人,则要用上帝之爱,由此,当我感到我是在爱那个人时,我体会到这种欢乐。他怎么样了?他还活着吗……用人类之爱去爱,可能从爱转化为恨;但上帝之爱不会改变。一切都不能,连死亡也不能,什么也摧毁不了这种爱。这上帝之爱便是灵魂的本质。而我一生却恨过许多人啊。在所有的人里边,我最爱也最恨的,莫过于她呢。”于是,他生动地想象出娜塔莎样子,但不像以往那样只想到了她使她欢欣的魅力;他第一次想象到了她的灵魂。并且,他理解了她的感情,她的痛苦、羞耻和懊悔。他现在第一次明白了他表示拒绝是多么残忍,看到他同她决裂是多么残酷。

“要是能再一次见到她该多好啊。只要一次,看着那两只眼睛说……”

又是哔唧——哔唧——哔唧和唧——唧,又是哔唧——哔唧——噗,苍蝇碰了一下……这时,他的注意力突然转向另一世界,一个有某种特别情况发生的既是现实又是谵妄的世界。在这一世界里,那座楼阁仍然耸立着,不会倒塌,有一种东西依旧不断地延伸,蜡烛周围带有一圈红晕依旧燃烧着,那件衬衫——斯芬克斯仍旧蜷缩在门边;但是,除开所有这一切,有某种东西在咿呀作响,拂来一股清凉的风,随后,一个新的白色的斯芬克斯,站立着,显现在门的前面。而这个斯芬克斯的头上,有一张苍白的面孔和他正思念着的娜塔莎那样的一双眼睛。

“呵,无休止的谵妄多么难受!”安德烈公爵想道,竭力要把这张脸赶出他的想象范围。但是这张脸真切地分明地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且不断靠近。安德烈公爵想回到纯粹的思维中去,但不能够这样做,而且梦幻把他拖向它一边。那悄悄的絮语在继续发出有节奏的喃喃声,某种东西在挤压,在延伸,而且一张奇怪的脸停在他面前。安德烈公爵尽着自己的全部力量想清醒过来;他翻动身子,但突然两耳轰鸣,两眼昏花,像一个落水之人,失去了知觉。在他醒来的时候,娜塔莎,那个活生生的娜塔莎,那个所有的人当中他最希望去爱,用他那种新的纯洁的上帝现已向他启示之爱去爱的人,就展现在他面前,双膝跪在他的床边。他明白这是真实的活生生的娜塔莎,但并不吃惊,而且暗自高兴。娜塔莎双膝跪着,惊恐地,凝神地(她不能动弹)看着他,忍住不哭出声来。她的面容苍白,神情呆板,但是脸的下部在抖动。

安德烈公爵舒解地叹了一口气,微笑了,并且伸出手去。

“是您?”他说,“真是幸运!”

娜塔莎迅速而又小心地膝行着靠近他,小心地握住他的手,把脸埋下去,用嘴唇轻轻地吻它。

“请您宽恕!”她抬起头看着他,喃喃地说,“请宽恕我吧!”

“我爱您。”安德烈公爵说。

“宽恕什么?”安德烈公爵问。

“宽恕我犯的过……错。”娜塔莎用仅能听见的声音断续地完这句话,开始更频繁地用嘴唇轻轻吻他的手。

“我比以前更加爱你了。”安德烈公爵说,并用手托起她的脸。看她的眼睛。

这双充满着幸福泪水的眼睛,羞怯地同情地、高兴而又含情地注视着他。娜塔莎消瘦而苍白的脸,脸上浮肿的嘴唇,不止是难看,简直是可怕。但安德烈公爵没有看见这张脸,他看见的是流光溢彩的眼睛,它们是美丽的,两人的身后有了谈话声。

随从彼得,这时从梦中醒来,已全无睡意,推醒了医生。腿疼而一直未睡着的季莫欣,早已看到所发生的一切,小心地用被单盖好赤裸的身体,蜷缩在长凳上。

“这是什么事啊?”医生从睡铺上欠身起来说,“请您走吧,小姐。”

正在这时,有个女仆敲门,是伯爵夫人发觉女儿不见了派来的女仆。

像一个从梦中惊醒的梦游患者,娜塔莎走出这间房,一回到自己的农舍,便倒在床上,号啕大哭。

从这一天开始,在罗斯托夫一家人继续赶路的整个期间,无论是小憩或是夜宿,娜塔莎都未离开受伤的博尔孔斯基,而医生不得不承认,他未料到姑娘如此坚强,如此善于照料伤员。

伯爵夫人一想到安德烈公爵会(照医生的话说极有可能)在途中死于女儿的怀抱,就觉得非常可怕,她也不能阻止娜塔莎。虽然,鉴于受伤的安德烈公爵和娜塔莎之间目前的亲密关系,会使人想到,一旦康复、这对未婚夫妻的关系将会恢复,但谁也不谈论这件事,娜塔莎和安德烈公爵更不谈论这点:不仅有关博尔孔斯基的问题,而且有关整个的生死存亡问题均悬而未谈,它掩盖着其余一切的揣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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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牙利接过斯堪的亚维纳的火炬,寒风呼啸着跑过匈牙利语西伯利亚草原,交给中亚的北风,传递给蒙古草原与沙漠。顿河静静投入亚速海的怀抱,亚速海涌上防波堤,浪花浸润了码头。塔纳主教乔治·韦尼尔站在岸边,手捧着一瓶黑海的海水,任由北风刮到脸上,如盐晶,似冰粒刺上脸,涩涩发痛。塔纳领事贝内代托·丹多洛就站在神父旁边。韦尼尔将手中的瓶子交给正站在他面前披挂整齐的共和国海军司令——安德烈亚·朱斯蒂尼安。

朱斯蒂尼安接过圣水瓶,缓步登上桨帆船。鼓点骤起,号角也随之长鸣。朱斯蒂尼安看起来心情很好,毕竟即使共和国十分推崇,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待在这苦寒之地,哪怕仅仅一刻,因为在威尼斯人眼中,这里就是世界之边。朱斯蒂尼安不仅接受了圣水瓶的赐福,同时也收到了丹多洛领事的馈赠——一个鼓鼓囊囊的丝绸包和火漆印仍鲜红发亮的信封。那是丹多洛送给共和国元老院的礼物,一整包黑胡椒和关于塔纳近况的报告书。

朱斯蒂尼安与神父和领事握手告别,登上了自己的重型桨帆船旗舰。他一级一级踏上艉楼望台的阶梯,铁靴与木阶相碰出铿锵声。木桶滚上船舷的吱呀声,干涩的香料摩挲筒壁的沙沙声,丝绸摞放声,挤压棉花声与粮食倒入船舱的声音,声声入耳,朱斯蒂尼安不禁四周顾望,正是一群船工在向船上装载最后一批货物。显而易见,朱斯蒂尼安的舰队不仅是一支军团,更是一支商队。它不仅满载着胸甲与火药,更满载着黄金与梦想,一船澄黄的金子驶来,一船更使人更加疯狂的紫黑色黄金驶去。共和国就是这样,梦在金杜卡特洋流上淌过,它象征着整个海洋帝国,贸易与和平相符,财富与战争相合。

朱斯蒂尼安登上艉楼,他停下脚步,一切声音都从他耳边跑开了。舰队已经准备就绪。朱斯蒂尼安亲自升起圣马可的旗帜,金红色的雄狮腾飞上了旗舰,其余各舰的雄狮也随之迎风招展起来。之前渐渐势弱的战鼓又重新激扬起来,一块块湿淋淋的铸铁锚被拉出水面,一张张洁白的船帆升上桅杆,鼓满海风,一排排船桨齐齐划动。紧接着,一声长号穿透了舰队与塔纳的纽带——舰队启程了。

当最后一只圣马可雄狮消失在亚速海的一望无际的海平面中时,韦尼尔神父还站在海岸边,目送着舰队,虽然早已看不到舰队的影子了。海风吹得更猛了,韦尼尔花白的头发被吹得乱蓬蓬。刺骨的冷意迫使他裹紧了教士袍,紧皱起眉头来,脸上的沟壑又深了一些。回过头来叹了口气,这时,他才发现丹多洛已经回去了,人群也都散去了。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活动了活动僵硬的关节,只身钻回塔纳城。

“教堂里应该还剩下点葡萄酒。”他默默想着,呼出一串蒙蒙的白气。

在朱斯蒂尼安的舰队驶去不到几周,黑海就在船桨搅出的浪花中彻底封冻,闭门谢客。在那之后,直到来年开春,共和国都不能穿过黑海与亚速海,将手伸向塔纳。所幸,冰雪也会将讨厌的热那亚人的卡法封闭起来,圣乔治的红十字也不能穿过博斯普鲁斯海峡,上帝对没个人都是公平的。但在这座孤悬海外的小城里,人们心中的恐惧并不在于冰雪,而在于韦尼尔神父经过领事宫殿时无意间瞥到的景象。

神父透过塔纳城低矮的篱笆墙,望见鞑靼人的骑手排成长队,后面跟着成群的牛羊,横亘天际,连日不绝。更令人怖惧的是在傍晚,在月光正要抚过丹多洛书桌上的家书的时候,在月光正要划过韦尼尔餐桌上的酒杯的时候,当月光正要漫过塔纳城中万家灯火的时候。在那时,太阳的余火仍窝在地平线上黯然地烧着,天边泛着渎神的紫光,鞑靼人手举火把,火苗随马匹窜动,奔驰,一颗颗地在半空中飞舞。在撒旦的紫色的映衬下,他们像极了一群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达尔马提亚海岸是海鸥们的聚居地,这群海员的守护神常会造访威尼斯泻湖。他们飞度亚得里亚海,紧贴着海面,然后在利多附近一跃而起,飞跃圣尼古拉教堂,在里亚尔托盘旋三圈,随后停落到正飘扬在圣马可广场上的雄狮旗上。人们向上仰望,能看到海鸥的身影遮蔽了阳光,它洁白的羽毛被染成了威严的黑色。它张开双翼,挺起胸膛,宛若圣马可的雄狮扬起了它的翅膀。

“雄狮”一声长啸,引起了人群的高声欢呼。人们看见,朱斯蒂尼安被水手们簇拥着,胸甲闪闪发光。他从广场外走近执政官,跪在执政官脚下,捧过圣马可的战旗——雄狮身下的福音书换成了出鞘的利刃。朱斯蒂尼安仰头看着执政官,执政官也同样注视着他的眼睛,两人相视无言。在四周炽热的火焰中,这里的温度竟奇迹般地降到了冰点。对于这坚冰,人群迸发出的熊熊烈火也无能为力。

人们并未对执政官憔悴的面色起疑,他们完全沉浸在舰队起航的欢愉中。自皮萨尼时代开始,共和国便在海面上一往无前,未尝败绩。即使执政官的高龄已使他经受不起黑夜的摧残了,可他还是彻夜未眠。他与安德烈亚·朱斯蒂尼安、十人议事会首领、几位位高权重的元老海军将领谈了整整一夜。这条令政要们心力交瘁的消息是在当天傍晚传来的。日暮将近时,一艘小帆船悄悄驶进里亚托儿的码头。大街上的人本就稀稀落落,大家都正忙着赶回家,自然也没有在橙红的暮色中多关注那帆船几分。一位年轻人从船舱里钻了出来,一溜烟跑进了执政官宫殿。他叫列奥纳多·马格里尼,是马格里尼家族的一位年轻商人。年轻的马格里尼把这条消息传达给了元老院和执政官。这条简短的口讯由贝内代托·丹多洛领事发出:“塔纳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元老们心急如焚,从塔纳到威尼斯至少需要三个月的航程,现在再派舰队赶到,又需要三个月。来回六个月,可以说,塔纳已经没有去救援的价值了。所有人都明白,孤悬海外的塔纳或许并不是生死未卜,而是已经不复存在了。

“但塔纳是共和国之手,我们的财富之源。”执政官满腹深情地说,“我们的同胞们正在受难,共和国不应该放弃任何一位公民。”

“圣马可永远护佑威尼斯,塔纳并不是绝对没有希望。”十人议事会首领长舒冷一口气,没有人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他在想什么,但从他的中能略知一二。这位长官顿了顿,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向他聚拢来。微弱的烛光照得他的脸一半从浓夜中浮现出来,一半又沉在浓夜中。“投票表决吧,不同意,或者,”他加重了语调,“同意!”

没有希望的事情,值得劳心费神吗?元老院中不乏有实务之人,他们使共和国不同于封建领主般盲目,使共和国不陷入疯狂。所有人在面前的纸上签下自己的答案,但结果使人失望,又使人满怀希望——“同意”与“不同意”人数相当,但是,还有人的笔悬在纸面上。

所有人的目光从十人议事会首领身上移到海军司令的鼻尖上。云翳放开了月亮,洁白的光芒倾泻而下,从安德烈亚·朱斯蒂尼安的头顶滑落全身。

“在那一刻,”参与了这一会议的元老尼古拉·泽诺在回忆录中写道,“他仿佛沐浴在圣光中,就像一位受到基督赐福的圣人。”塔纳的命运就决定在朱斯蒂尼安的笔尖上。所有人都忐忑不安地注视着海军司令的笔尖落下,坚定且一丝不苟地签下他的答案——既不是“同意”,也不是“不同意”,而是更符合海军与金狮的答案——“救”!

“共和国,八分之三个罗马帝国!”火焰更雄壮了,层层热浪扫过圣马可广场。

朱斯蒂尼安转身向人群张开战旗,水手们跑过来,接过那神圣的旗帜,挥舞起来。

雄狮被惊扰到了,它在圣马可广场上盘旋了一圈,惊慌飞走了。

沿着海鸥飞去的方向,一艘又一艘桨帆船解开绳索,起锚出航。兵工厂的桨帆船全副武装,从岸边滑入水中。海风鼓动船帆,舰队缓缓而行。利多上的圣尼古拉教堂为水手们敲响祈祷的钟。桨帆船一艘接着一艘,在蔚蓝的大海上,连缀成一串金红色的宝链。

威尼斯的帝国霸业是搭建在水手上身上的。在亚得里亚海,越靠近海湾口,越不能使用风帆前行。猛烈的西洛可风会灌入亚得里亚海,撕扯船只。如果不幸遇上了风暴,电闪雷鸣中,波涛颠簸间,西洛可风卷起的愤怒浪头会把可怜的船只拍得粉碎。这时,桨帆船就需要靠上百只船桨艰难前行,就需要桨手的肉体凡胎撞破大自然的封锁,冲出亚得里亚海。当舰队乘风破浪地投入爱奥尼亚海的怀抱时,一切都会变好很多,水手们也会松一口气。一个难关过去了,随船牧师会给每个人做弥撒,他们说:“孩子们,亚得里亚海不堪一击!”随后,整个舰队会驶向科孚岛进行一番修整。

爱奥尼亚海死一般平静,就仿佛上帝剥夺了这片海域的生气。风帆是鼓不起来的,因为根本没有风,空气如同被施了魔法般地凝结了。海面没有一丝波澜,唯一的涟漪是长桨划出来的。酷辣的阳光烧灼着桨手们黝黑的臂膀,他们黑红的后背汗雨涔涔。凝滞的水汽紧紧裹着每个人,他们完美地继承了太阳的馈赠,将整个舰队置入了地中海这个“大蒸笼”之中。被蒸出的汗水汇成了“船中海”。盐渍爬满了甲板,在其上昏昏欲睡。

到这时,原本令人厌恶的风暴变成了水手们日思夜想的东西了。亚得里亚海的堕天使在爱奥尼亚海摇身一变,成了炽天使,替上帝播撒福音。乌云从天边滚滚而来时,朱庇特赶走了萨图恩;暗流从海底腾腾涌起之时,尼普顿赶走了利维坦。暴雨倾盆而至,冲刷着桨帆船上的盐河,洗净海员们身上的污浊。水手开始欢唱,索尔敲起神锤为他们奏起乐章。狂风里,乌幕中,一苇苇舰船在群山波涛间欢快行航。

朱斯蒂尼安从船舱中走了出来,雨珠狂奔过他的胸甲,他被浇成了个“水人”,像是刚被从海底捞起来的一样。他看着他的水手们,与他们共享这欢愉。水手们也都与朱斯蒂尼安一样,哪哪都淌着水。

“船长,看!”一个水手指向桅杆。一团刺眼的白光正徘徊在桅杆顶上。

“那是圣艾尔摩之火。”随船牧师也从舱底出来了,他跟站在甲板上的所有人一样,浑身淌着水瀑,“孩子们,那是大海之灵,圣徒的信标。阿门!吾主在上,赐福我们每一个人。”

圣艾尔摩之火不会永远护佑船只,当暴风雨最终停息之时,火光也渐渐消散。天空并未放晴,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浓雾。在这片浓雾之中,看不见蓝天,看不见为害,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两三艘同行的航船。仔细想象一下那种场景,多么诡异、可怕,使人迷茫、疯狂。

但水手们仍乐在其中,因为避开了炽热阳光的炙烤。对于他们来说,在浓雾中航行简直是家常便饭。虽然被蒙上了双眼,舰队依旧井然有序。比起刺人的阳光,闷热的水汽,大雾这种恶劣简直太温和了。

一只不知从哪飞来的海鸥落在了桅杆上,它向浓雾深处尖叫了两声。朱斯蒂尼安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它,但下一刻,他就没这个兴致了。一艘舰船破雾而出,船首迎上涛头,向他们驶来。红十字旗飘扬,十字中心绣着一颗金骷髅。

“是热那亚海盗!”朱斯蒂尼安喊道,“旗手,升起战旗!”大雾里只能通过这种方法,一艘船一艘船地传递讯息。

“弩手上甲板,士兵靠近船舷!”过度分泌的肾上腺素使朱斯蒂尼安压住了慌乱,他开始临乱指挥起来。第一轮箭雨奇迹般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击了敌舰。

“舵手掌好舵!都站稳了!”朱斯蒂尼安喊着,手紧紧把住船舷。

一声木材相撞而断裂的巨响震耳欲聋,船身猛烈地晃动起来。桅杆上的海鸥拍拍翅膀飞走了,但没人在意它,因为乌鸦吊桥已经放下,“鸦嘴”死死钉入甲板。朱斯蒂尼安率先迈了上去,后面紧紧跟着旗手。没有人阻挡他,朱斯蒂尼安如入无人之境,跳上敌舰甲板。这时才有两位年轻的海盗赶上前来。朱斯蒂尼安一手拔剑,挑开一位海盗的刀刃,同时侧身躲开另一位,然后一拳打翻了第一个海盗,把他踹在脚底下,反手抹了另一个的脖子。

另一座乌鸦吊桥被放下,然后是第三座……越来越多的威尼斯人涌上了海盗船。

朱斯蒂尼安左劈右砍,一路斫杀,无人可当。一位人高马大的链锤手冲上前来,堵住了朱斯蒂尼安的去路。他抡起链锤,向朱斯蒂尼安砸去。朱斯蒂尼安后跳一步,想要拉开距离,不料想却踩进了一片血泊之中,脚下一滑,就要摔倒。链锤手看准时机,上前一步,锤向朱斯蒂尼安。朱斯蒂尼安慌忙低头躲闪,却还是迟了一点,锤头把他的头盔打飞了出去,他也霎时倒地了。

链锤手露出了狰狞的笑容,他扬起链锤,摆出一副夸张的姿势来宣告他的胜利,又下抡起链锤来,以给予朱斯蒂尼安最后一击。正在那链锤手洋洋自得之时,朱斯蒂尼安猛地睁开眼,在锤头未落之时,拼尽全力将对手捅了个对穿。链锤手诧异地瞪着朱斯蒂尼安,汩汩鲜血从他嘴和伤口里不止地涌出。他重重地倒在甲板上。他已经死了。

朱斯蒂尼安顺手拿起掉在甲板上的链锤,又投入到了战斗中——恐怕没有人再敢去阻挡他了。

虽然朱斯蒂尼安勇猛无畏,但是双方的战斗仍陷入了僵局。不断有威尼斯士兵跨过吊桥,投入战斗;又不断有热那亚海盗从船舱中爬出来,迎接厮杀。双方弩手的箭雨同样取得了不俗的成效,阻滞着对手的脚步。甚至随军牧师们都迎着箭矢,挺立在甲板上,高举十字架以鼓舞士气。但战局依旧毫无进展。

朱斯蒂尼安眼前寒光一现,那寒光从他手里救下了一位海盗。朱斯蒂尼安定睛一看,这人穿着闪亮的铠甲,不着头盔,手持一柄海盗喜用的土耳其弯刀。朱斯蒂尼安认得他,他是乔万尼·多里亚,热那亚的海盗头目。朱斯蒂尼安后错了一步,小心翼翼、一丝不苟地盯着多里亚的动作。多里亚护着身后的海盗,谨慎、细微地调整自己的姿势。

霎时,二人齐提兵刃,交锋在了一起。一边是身经百战的海盗头目,一边是常胜杀阵的海军司令。生死存亡仅在千钧一发,杀机却往往被巧妙避过。锤头在额头晃过,刀刃从颈边蹭去。两人缠斗数合,仍未分出胜负。朱斯蒂尼安的胸甲上遍布刀痕,手上链锤的锁链吱呀作响;多里亚面颊通红,手里的弯刀亦早已卷了刃,却仍在尽力显得自己家游刃有余。两人又一次拉开了距离。

突然,一支羽箭射穿了朱斯蒂尼安肩甲上的铆接处,突如其来的冲击与剧痛使他露出了破绽。多里亚借机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朱斯蒂尼安慌忙把链锤掷了出去,却被多里亚从容躲开。他已准备好取朱斯蒂尼安的项上人头了。

朱斯蒂尼安恶狠狠地瞪着多里亚,但似乎那不过是临死前的高傲了。可是上帝好像不这么认为。海鸥在海盗船上高高盘旋,又落到桅杆上,雄狮般一声长啸。一支羽箭射穿了多里亚的右手,剧烈的疼痛迫使他握不住刀了,刀从手中滑落。朱斯蒂尼安抓住机会,抢过滑落的弯刀,直取多里亚的咽喉。刀光一闪,多里亚的身躯倒下了,而他的头颅拎在了朱斯蒂尼安手中。

朱斯蒂尼安全身几近被血染红了,他将多里亚的头颅挑在刀尖上,高举起来。

“乔万尼死了,乔万尼死了!”这惊诧的、震恐的、带着哭腔的哀嚎刹那间传遍了整艘船,然后似病毒般传染扩散,阴霾瞬间笼罩了整个海盗舰队。海盗们都无心再战了,有的降了,有的逃了,有的跳入海中,是生死未卜。一切又竟如此平静,甚至都有人分心去观察桅杆上的海鸥。海鸥又飞走了。

但威尼斯人毫不平静,朱斯蒂尼安的水手们刮尽了多里亚船上的战利品,扯下战旗,把俘虏们送上船,还给了它一把火,用以投桃报李。号手们开始吹起长号,就像在开篝火晚会一样。

不知何时,雾散了。渐渐驶去的海盗们望着自己最引以为傲的旗舰,正燃着熊熊大火,一点一点地下沉;威尼斯海军旗舰的旗杆上,穿着乔万尼·多里亚的脑袋——如果不是因为大雾,谁又想撞上威尼斯的正规军?

多里亚的头颅就被高挂在那里,任凭他的鲜血顺杆流下,汇成殷红的泊;又任凭血泊被风干,然后被海水冲刷殆尽。就这样,威尼斯舰队通过了博斯普鲁斯海峡。

热那亚的殖民地——加拉塔就坐落在海峡边,与君士坦丁堡隔峡相望。

加拉塔市政管列奥纳多·多里亚站在城头,凝视着他的族兄的头颅。那颗风干的、半腐烂的、表情狰狞的头颅正被乌鸦啄食,而圣乔治和金骷髅被拖在水中。

多里亚身旁站着金角湾舰队司令,他把手死死按在多利亚的肩膀上。“多里亚,共和国不能……”

“共和国永远无罪,她是清白的、廉明的、没有任何丑闻的。”多里亚仍盯着那颗头颅,一只乌鸦啄出乔万尼的一只眼睛,一群乌鸦争抢起来,胜利者衔住了那颗“美味佳肴”,大快朵颐地吞下。它们就似黑云般聚拢,又似闪电般散去。那层层叠叠的黑云捆住了多里亚的胸腔,死死拉紧,使他仅能张嘴,却发不出一缕声音。多里亚咬咬牙,接力将声音挤出喉头,“热那亚不曾与海盗有任何关系,热那亚是崇高的。”黑云垂头丧气地放过多里亚,对多里亚嘲弄地轻笑一声,反身追逐那正消逝在海天交际之处的威尼斯舰队了。

“那么,多里亚,是否要给威尼斯人维护地中海和平的壮举以慰问?”金角湾舰队司令的声调轻浮而优雅,充斥着堂皇高贵的宫廷腔调。

多里亚看着舰队司令,默不作声,他的眼睛仿佛在说,不要这样。

“多里亚?”舰队司令避开多里亚的目光,又反问一句。

多里亚闭上了眼,黑云的子嗣在他胸腔里上蹿下跳,令他苦不堪言。他深吸一口气,复而平静地说:“等他们走远。”

朱斯蒂尼安向信使谢过了列奥纳多·多里亚市政官的好意。木桶被滚上甲板,朱斯蒂尼安亲手将酒浆分给船员们。舰队临时开起了宴会,船员们开怀畅饮,朱斯蒂尼安舀起一杯海水,混些热那亚的葡萄酒,高调地破了乔万尼·多里亚一脸。但这场宴会是船员们最后的狂欢了。

茫茫黑海上没有岛屿可供船队停歇,它就是一面光亮的眼镜,是被天云笼盖的一潭死水,比爱奥尼亚海更加死气沉沉。不见波涛,只见沉寂与腐朽。但有时,令人恼怒的北风跳入海面,将海水卷出滔天巨浪,普鲁托的风或许也会吹断擎天的桅杆。沉积海底的腐朽之息也借机破开水面,冲撞整个舰队。

常规的黑海航线紧贴黑海东岸,经过特拉布宗和几个沿岸的蒙古城邦,冲进亚速海,抵达塔纳。但朱斯蒂尼安选择直穿黑海,不做任何停留。于是,水手们不得不直面墨尔斯干瘪的枯手,勉强完成这段不停歇的苦航。

甜酒在喉头慢慢酿出了苦味,难忍的腥味在鼻尖上缭绕。不知何时,腐臭会漫入鼻腔,然后,一位劳苦终生的水手就被沉入深不可测的黑海。他会在海洋柔和的怀抱中停下了手中的桨,当他被天使从松软的海床上捞起时,他早已在帝国的姻亲、威尼斯的守护神的宫殿中安眠许久了。在威尼斯的守护神的宫殿中安眠许久了。在威尼斯的精神中,每一位与海洋结缘的人都会升入天堂,但仍在海面上搏斗的人依然饱受折磨。可这群搏击者,又有谁在抱怨呢?如果没有折磨,又有谁会会被感召并投身于这场无休止的角斗呢?这就是威尼斯人的宿命,他们在这里战斗,因为他们是海洋之主。一位合格的威尼斯人注定要浸身于广袤的海洋,从英吉利海峡到亚速海湾,不然他们又为何是海员,圣马可为何要庇护他们,墨丘利为何要青睐他们?

就这样,亚速海的海口渐渐清晰;就这样,桨帆船驶入梦中的金杜卡特洋流;就这样,塔纳近在眼前;就这样,朱斯蒂尼安带着雄狮旗,一步一顿地走下了旗舰。尽管他曾在噩梦中,一遍又一遍地见到这片场景,可在这一刻,他仍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隆隆的马蹄霹雳与熊熊火焰遍燃,似乎仍笼罩在这片疮痍之地上,与灵魂的呓语一同在耳畔回响。“告诉我,基督,”他潸然泪下,“我是活在梦中吧。”

当他驶离之时,上百只海鸥盘旋苍穹;当他驶离之时,却无一声海鸥的鸣叫。这里曾是海鸥的家乡,但现在不是了。满含泪水,朱斯蒂尼安捧起一抔灰土——灰土中似乎尚有余温——扬撒空中。

灰土下露出了青石砖,砖身上遍布烈火烧出的奇诡的裂纹,诉说着同样怪奇瑰丽的故事。旁侧的石砖们同声唱和,圣马可的雄狮在头顶飞扬。海鸥来了又去,杜卡特聚了又散,吟游诗人们低声唱着隐晦的诗篇。

  • 亚速海:东临俄罗斯,西邻乌克兰与俄罗斯的克里米亚共和国,向南通过刻赤海峡与黑海相连。

  • 圣马可(公元年):威尼斯的主保圣人。

  • 圣乔治(约公元260-303年):热那亚的主保圣人,同时也是英格兰的主保圣人。

  • 达尔马提亚海岸:巴尔干半岛西海岸,现属克罗地亚共和国。

  • 利多:包围着威尼斯泻湖的岛链。

  • 圣尼古拉(约270年~343年):水手的主保圣人。

  • 里亚尔托:威尼斯核心商贸区。

  • 皮萨尼(公元年):威尼斯海军司令、海军名将,于1380年带领威尼斯打赢基奥贾战役,重创热那亚海军,使威尼斯赢得最终的地中海霸权。

  • 亚得里亚海:西临意大利半岛,东临巴尔干半岛,向南通过奥特朗托海峡与爱奥尼亚海相连。

  • 西洛可风:源自撒哈拉的一种风,往往会在北非及南欧一些地区转换为飓风。

  • 爱奥尼亚海:地中海中部海域,北接亚得里亚海,西接意大利的卡拉布里亚与西西里,东接阿尔巴尼亚。

  • 朱庇特:罗马神话中的众神之王。

  • 萨图恩:罗马神话中的大地丰饶之神,朱庇特之父。

  • 尼普顿:罗马神话中的海神。

  • 圣艾尔摩之火:雷雨天气时,桅杆顶端产生的蓝白色闪光,如同火焰,是一种物理现象。在基督教中圣艾尔摩是船员的守护者,这种现象则被认为是圣艾尔摩显灵保佑船员。

  • 普鲁托:罗马神话中的冥王。

  • 特拉布宗:黑海东南岸港口城市,13-15世纪作为拜占庭帝国科穆宁王朝后裔所建立的特特拉布宗帝国首都,后被奥斯曼土耳其吞并。

  • 墨尔斯:罗马神话中的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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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病人》由安东尼·明格拉执导,是根据著名作家迈克尔·翁达杰的同名小说改编而成,由拉尔夫·费因斯、克里斯汀·斯科特·托马斯、朱丽叶·比诺什等联袂主演。电影讲述了以战争和沙漠为背景,演绎一场跨越时空的爱情悲剧。二战期间,一架英国飞机在飞越撒哈拉沙漠时被德军击落,飞机上的机师面部被全部烧伤,当地人将他救活后送往了盟军战地医院。由于受伤这个机师丧失了记忆,不能想起自己是谁,因此只被叫做英国病人。影片于1996年11月6日在美国上映。


《英国病人》 电影剧本 导演:安东尼·明格拉   一支沾着墨水的毛笔,在一块红色的岩石上轻盈地游动着,渐渐画出一个富于流动感 的人形;伴随着画笔的游动,歌声起……   画面叠入线条优美、如女性身体般起伏、流动的沙漠……      外景,白天,北非撒哈拉沙漠   一架老式的双翅膀飞机从沙漠上空轰鸣着掠过,向前飞去。机翼下是一望无边、如波 浪般起伏的沙丘和一个个被风吹成圆形的沙窝。   在后座上驾驶飞机的是一个男人;在他前面,还坐着一位女性。她头向后靠在座位上 闭着双眼,面色白晰而安详。从飞机旁掠过的风吹起她脖子上系着的白色纱巾,像一条白 色的飘带,在空中飞舞着……    “英国人的飞机,英国人的飞机!”   这是1944 年,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最后时刻。几个衣冠不整、正在沙漠里值勤的德军士 兵看到了飞来的飞机,叫喊着跑向高射炮位;随即,高射炮开始对空射击,一颗颗炮弹在 飞机的前后左右炸开,空中升起一团团烟雾。   飞机立刻被高射炮的火力包围了,银色的机身上瞬时间被穿了几个弹孔,飞机很快燃 起大火,扯着一股浓烟,扎向地面……   烈火和浓烟把飞机吞没了。那个驾机的男人似乎已逃出座仓,但他身上已燃起了火苗 在奋力挣扎着与火搏斗……      内景,白天,盟军野战医院的帐篷内   这是位于意大利的一所盟军野战医院。它是由一排排帐篷和平房所组成的。   在一间帐篷里,一位容貌美丽的加拿大女护士哈娜笑吟吟地走进来,查看着躺在床上 的伤员。   在一名伤员前,哈娜停下脚步问道: “今天怎么样?”   这是一名小伙子,他答道: “挺好!”   哈娜温和地安慰着他: “你的腿伤快好了。我把取出的弹片给你留了一块。”   看到美丽温柔的女护士,小伙子的心情也格外愉快。他高兴地对哈娜说道: “你是我 见过的最美的姑娘!”   哈娜露出真诚的微笑: “我可不这样认为!”她转过身去继续着自己的巡查。   伤员在背后兴奋地朝她喊道: “可以吻我一下吗?”   哈娜忍不住大笑起来 “你可真幽默……”,她一边笑着,一边沿着病床中间的通道 查看了一下其他伤员,然后走出了帐篷,并随手拉上了门。      外景,白天,撒哈拉沙漠中   一群在沙漠中生活的贝督因人(阿拉伯人对游牧民族的称呼)的驼队沿着他们传统的 经商路线穿越着沙漠。在一个沙丘背后,他们发现了坠落的飞机。除了一个已经死去的妇 女外,他们还发现了那个奄奄一息的飞行员。他已被大火烧得体无完肤,浑身上下血肉模 糊。特别是他那张脸,烧焦的伤疤层层叠叠,看上去犹如一块黑黑的焦炭。他断断续续地 从胸腔深处发出一丝艰难的喘息。   贝督因人在沙地上铺上一条毯子,把受伤的男人放在上面,并给他盖上了一块布。   一个贝督因人看着那几乎被烧焦的身躯,恐惧地对同伴说道: “我真讨厌血,糟糕透 了!”这时,他的一名同伴正拿着从飞机残骸中拣到的一个笔记本翻看着。那似乎是一本 书,里面夹着许多纸条,还有一些照片。其中一张照片上是一个手印,还有一张像是岩石 上的壁画。   一位贝督因人走过来,用一块和脸差不多大小的布蒙在那男人的脸上。布上剪出了几 个窟窿,以露出那男人的嘴、鼻子和眼睛。然后,他们又在他的脸上覆盖上一张生牛皮。 这个烧伤者的形象现在变得更加可怕了。   贝督因人用一层层的布涂上一种油脂,把被他们救起的男人包裹得像是一根硬梆梆的 木头,放在了一匹骆驼上,重新开始了他们的旅途。   驼队在沙漠中进发了。那烧伤的男人昏迷中不断发出谁也听不懂的呓语……   渐渐落下的夕阳把沙漠映照成一片如梦如幻般的金黄色世界,驼队长长的影子投射在 它那轮廓浑圆的地面上……      内景,夜晚,帐篷中   哈娜和另一名女护士在病房中巡视着。手术台上,一个伤员的上衣被揭开,露出还在 流着鲜血的伤口。伤员从嘴里费力地吐出几个字,医生伏在他的面前仔细地听着。   伤员: “这里有从匹克顿来的吗……?”   医生: “……匹克顿?我不知道。”   伤员: “我想在死前看一眼来自家乡的人……”他的声音沙哑,模糊不清。   医生抬起头,转身拉开背后的一张布帘。哈娜和女护士们在布帘的那一面的行军床上 躺着休息。   医生问: “有谁是从匹克顿来的?”   哈娜问道: “为什么是匹克顿?”   医生: “他的家乡在那儿。”   哈娜身边的女护士指指哈娜 “她就是从那里来的”。   哈娜显出关心的样子,抬起身来,对医生道: “问问他是哪个部队的?”   伤员费力地回答道: “加拿大长枪队……”   医生把他的话对哈娜又重复了一遍。   哈娜关切地: “他认识麦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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