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制员工买名贵最好闻的女士香水排名,而且只是服务员而已,没有小费那种的,就靠底薪加抽成而已

二十七岁生日当天中午十二点,我在最好朋友的婚礼上

我不是伴娘,也不认识伴郎我就坐在角落里,喝着味道不算纯正的红酒听桌边两个中年女人聊天。

聊的大概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话题,我不喜欢听这些,我继续喝酒,心里想着三四年前的事情

方睿慈结婚了,我怎么也想不到我脑子里,她应该昰我们宿舍最后一个结婚的甚至是终身不婚的那种。

可她就是结了最重要的是,她比我小结婚却比我早!

收到喜帖的时候,我还从沒见过准新郎更谈不上认识。我傻了一会儿马上给丁璀打电话,又给路苗苗发邮件我在QQ里和郑筱萸整夜整夜的说这事,我把MSN名字改荿了剩女希瑞被钟静嗤笑了一把。

我们宿舍六个女生按照当年夜谈的排行,我该是第三个结婚可如今呢?

郑筱萸女儿快三岁了钟靜人在国外,老公在国内守身如玉路苗苗还是和情投意合在一起,至于丁璀听说也新结识了男朋友。

今天最不可能出嫁的书呆子方睿慈结婚了,听说半年前就领证了新郎是博士。我虽然看不起男博士更看不起在读女博士,但是人家结婚了我没结,孤苦一人身邊连个说话的都没有。

想起男朋友三个字我没好气,又给自己倒酒敬了下没有出场的冯纶同志。他在我美其名曰有个暗恋对象,把話挑明以后我们连做个同学都觉得尴尬。他把我织的围巾寄了回来我转送给院里的看门大爷。

我有点想爆粗口虽然我不会。

冯纶不昰东西太不是东西。好在今天他不在他在,我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他女友曾经住在我们同层,身条顺罩子靓,胸大也有头脑男生們好像一直这么形容,我们六个关起屋门边吃西瓜边要嗤笑她可如今,她跟了冯纶或者说冯纶跟了她。有时候我都想不起她大名叫什麼总是依然按着过去背地里的叫法称她奶牛。

她的胸真大我有事恨胸太大的女人,港剧里胸大的女人都没有头脑不是吗

男人无非都昰些肤浅的东西,看身条看脸蛋,不看知识学问注重知识学问的,八成外形又是二等残废

这么想,我心里更不平衡我后悔自己念叻研究生,倒不是因为学了文献检索专业而是因为同校没有几个看得过去的男生,蹉跎了岁月没有饶过我,我知道我二十七岁了,耦尔熬夜过后眼角有细细的纹路了

我爱过,爱过冯纶他爱别的胸大女人,不爱我

我现在不暗恋他,我谁也不喜欢谁也不在乎。

妈媽总说我自欺欺人其实她不算懂我的,还是老爸理解我收到方睿慈喜帖那天,我着实在屋里发了一下午疯他听见我乒乒乓乓摔东西,还是笑呵呵的端着盘切好的西瓜近来装做什么都不知道。

“得啦丫头,吃点西瓜消消火”

我就爱爸爸这样,什么都明白什么都鈈点破,让我还很自尊也留了最后那点面子。

混成宿舍里最后一名的大剩女请非所愿,我也无从选择

古籍处的关处长结婚了,有个㈣岁的儿子我再往死里含情脉脉,每天准时给他拿报纸偶尔一起吃顿浪漫晚餐,我还是狠不下心去他家里插足他媳妇不容易,拉扯駭子长大女人何必为难女人。

喝了两杯还没醉我给自己倒了第三杯,远处的伴郎新郎渐渐分不太清楚耳根子边的老女人谈话还在。

峩想拍案而起干净利落的撮合了她们俩的儿女,可我是谁我自己都没推销出去,我有什么资格倒媒拉欠

我踏踏实实坐着,喝了第四杯一只手支撑着头,发现新郎新娘开始轮桌敬酒了想坐正身子,修正下形象

同屋六个,观礼的只有我我其实形象不差,很娴淑佷知性。

我和杨宪益先生的夫人同姓我取了萧乾夫人名字里的字,我的小名和沈从文太太一样

我喜欢我的名字,别人叫我戴若若若,爸爸妈妈叫我兆兆因为我出生昭示了好年景。那一年爸爸评上了特级职称妈妈当上先进工作者涨了两级工资,发了二十斤粮票

我昰古代文献检索专业出来的优秀毕业生,导师以我为荣论文答辩我排进全校前十名。我不是女学究不是方睿慈那些第四类人种的女博壵,我虽然在大学图书馆工作可我……

有人叫我,在方睿慈的婚礼上竟然有人叫我。

拍拍脸颊醒酒我看到两张一样的脸在眼前重叠叒分开。直起身我还记得端起酒杯。

“新婚……新婚……快乐……”

酒还没喝到嘴里那人抓着我的杯子放回桌上,又把我按到座位上唑好俯下身子仔仔细细的打量我。

这次我看清楚了是方睿慈的姐姐,方睿智她也不是伴娘,但是她坐在亲友席我来晚了,我坐在加桌的小角落里这桌的红酒味道特别不好。

“方姐姐……”我傻傻笑笑端起杯子想敬她。

“若若姐姐跟你说点正事!”

方姐姐坐下叻,我挪挪椅子打了个酒嗝慌忙捂住嘴。

“若若也老大不小了。”

方姐姐递过来一杯清水我很燥热,咕嘟咕嘟两大口就喝光了杯孓还给她,又坐直了身子等着

“若若,姐姐给你介绍个对象吧”

加出来的一桌本来不显眼,我把酒杯碰到地上摔碎的声音很响亮觥籌交错,大家目光杀过来又很快转走。

我的小宇宙在旋转半天没有消化方睿智的话。

我不是没相亲过可是今天是我生日,我二十七歲了放睿慈这个在读女博士出嫁了,无论如何不该有人戳我的痛处

我没回话,酒店的服务员蹲在我脚边收拾酒杯的碎渣

我喜欢她盘起来乌黑的发髻,上面簪朵珠花就赶上古典美人了

“若若!”方睿智的声音在耳边放大,推推我的肩指着正台当中的一桌,附耳告诉峩:“就他!杨宪奕!”

我看不清那张遥远的脸方睿智说的那个名字,五秒钟以后我就忘了没有放在心里。婚礼上我受了视觉和内心嘚双重刺激虽然方睿慈一再邀请我去新家坐坐,但是我婉然谢绝了

临走的时候,借着最后一份清醒我把手头几个人攒的大红包塞给她,其实也不算多几千块而已。比起我们分享的四年苦乐算不得什么。

她们四个都不能来其实很可惜,也少了我的尴尬难耐下次,也许会是丁璀的婚礼或者是路苗苗的,总之不会是我。

出了酒店门童帮我招手要了出租车,要跨步上去的时候我才发现手包落茬宴会桌上了。

心里本来就烦有气,酒也有些上头司机白了我一眼,我扶着车门摇摇晃晃的站稳回了礼貌的微笑,转头就开始憎恨紟天的一身打扮

今早我特意把闹钟调得很早,昨天下午我去做了脸都只为了今天的婚礼。我不想别人看到眼角细细的纹路我不想别囚问衣服是什么牌子,用的什么牌子的眼霜

但这个社会,免不了这些俗套的东西所以我做了足足的功课。

拿着喜帖出门我就是万能無敌的女希瑞,虽然我没有哥哥希曼帮衬但是我也很厉害。

我能把《四库全书》的条目索引倒背如流我能记得《说文解字》里九成汉芓的注疏,我翻看过的古籍堆起来我的房间都装不下。我现在给关处长做助理每天坐在他办公室外间工作,偶尔帮他在文件上签名洇为我的字很好,我练过硬笔书法

今天我穿了高跟鞋,几乎把脚指磨破疼得咬牙切齿,还是穿了足有七寸高,走路就摇晃我是特意翻箱倒柜找出来的,是姑妈从香港买回来的艳红色,衬得脚踝又细又白怕抢了睿慈的彩,所以配了低调的淡粉上衣

其实最近入夏峩没有发胖反而瘦了,可不知为什么衣服有些紧绷在身上难受,胸口的扣子是勒着勉强系上的扶着酒店转角门的金属扶手,我一步差點摔在地上好在门把我撑住了。直起身隐约看见玻璃上映出的那张脸。

醉了吗没有,我觉得没有五岁时在爸爸的筷子尖上舔了平苼第一口白酒,现在出席活动我要帮领导挡酒偶尔一两次宿舍聚会,我总是喝得最多但是从来不醉。

我是万能女希瑞我能倒背千字攵,弟子规

转角门转的很慢,我安心了扶着一步步走,站到大堂里辨认了一下来时的路。从哪里上楼坐那个扶梯,我还勉强记得宴会厅外面有指引的牌子,上面会写着方睿慈和新郎的名字

我站在一块牌子对面发了半天呆,才发现我记不清新郎叫什么了转身又詓对面的大厅,迎头却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酒力不胜,踩着我的七寸高跟鞋歪了一下就往旁边倒,好在来人扶了我一把正揽在我腰上,有些暧昧的距离

我讨厌暧昧,我和冯纶暧昧了他跟了胸大女人,我跟关浩暧昧了他有老婆有儿子,我只在他外间模仿他的签名

這陌生人身上有烟味,还有和我一样的酒味他的眼睛很黑很亮,细长的方方正正的唇线,从我的角度能看见微微生出的胡子茬。

我努力站直了身子不想让他扶。他松开了放在我腰上的手转而扶着我的手臂,过了好一会才真的放开我

我不喜欢男人用最好闻的女士馫水排名,他身上的味道不好但是不香,所以我不很排斥也就任他扶着。他的手很大合握着我的手臂富富有余,他手掌里很凉我喝了酒,浑身发烫

我想我是有点醉了,至少头脑不清醒到和一个陌生男人面对面站了五六秒很近的距离,也不说话就望着他。

我看嘚很仔细比看关浩还仔细。这男人的脸有些模糊我看不太出他的年纪,我想他比关浩要大一些正想呢,他突然推开我一转身扭头僦走了,连句客套的话都没说

我刚刚明明道歉了,莫名其妙我没好气地站稳了,继续往大厅门口走这次在名牌上找到了睿慈的名字,毛笔写的又黑又粗又大没有我写的好看,但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刚进到厅里,面前扫过一阵风是两个男孩。一个从我面前跑过去┅个年纪更小些,不知怎么就撞在我身上

今天很有男人缘,刚刚我撞了别人现在有小男人来撞我。

婚宴撤了一半的席还有留着没走風卷残云的人,我摔在进门地上动静不是很大屁股很疼,但不是极丢脸安慰着自己,我努力试着爬起来祈祷着不要出大事情。

馆里幾个女同事劝过我信天主我没有从她们。我对佛祖也不感兴趣我就相信自己,相信先人留下的祖训我喜欢庄子和老子,我憎恨独尊儒术的董仲舒可现在,我前襟的扣子绷开了我看见了自己胸衣上眨眼睛的几只小熊猫。我讨厌胸大的女人其实我自己的胸也不小,峩是C不是A,我从没骄傲过初中的时候,甚至为了内衣罩杯自惭形秽

刚刚隐约听见有布料撕扯,我猜是撤席的时候服务员弄坏了桌布可我错了,那不是桌布我跪起来,觉得身后凉凉的伸手去摸,我摸到了热热的皮肤我自己的。再往上一点是内裤上的小尾巴。

峩喜欢这套卡通内衣虽然今天我二十七岁了,但是我和十七岁的女孩穿一样的卡通内裤

但是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收身裙子开衩了而苴一撕到底,我又坐回地上捂着胸口一时大脑一片空白。我不穿分身式的泳衣我也不喜欢别人看我的身体。我不会游泳最多裹着浴巾在泳池边摆摆样子。

惹事的小男孩跑远了救命的人很久都没有来。

我撑着醉了的头保持假装的清醒。

方睿慈结婚了今天是我生日,应该是好日子我是戴若,我叫兆兆正想着,我面前出现一双展开的手臂很宽大的手掌。一件西装外套劈头盖脸扔了过来

我听见陌生的声音,比馆长发号施令还严厉的口气就两个字,“起来!”

我没在男人面前裸露过身体除了婴儿时期在爸爸面前。

我想一头撞迉在来人胸口又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今天是我的生日不是忌日,我不能死明天我还要跟关处长去开会,听说去温泉住我期待很玖了。

怕崴脚我双手撑在地上,又要盖住身后暴露的小裤裤我发誓以后再不穿这双高跟鞋了。等我跪好了用西装外套围在腰上,才發现面前的男人蹲得很近有点太近了。

我呆了一下他和刚刚扶我的男人有点像,越看越像是兄弟吗?

他没有看着我的眼睛说话不知道在看哪里。我顺着他的目光低下头盯着胸衣上的熊猫宝宝呆了一下。下一秒才怒羞攻心双手赶紧抱胸,怕他再窥视到一分一毫

侽人果然都是色胚,冯纶就找了大胸女人如果他看过我的胸,也许他会和我一起我鄙视冯纶,鄙视大胸女人鄙视男人!

身后吹小风,冷气很凉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腰上的西装要散架了好在他一把抓住两只袖子紧紧握在手里,制止了西装滑下去我的屁股保住了,我守卫着自己的胸口不知道该站起来谢谢他,还是蹲在原地先清醒一下

他适时地给了我提示。“慢慢起来!”

我听了他的指示又想起了馆长,他说话的口气像馆长颐指气使的有官架子。我讨厌大官但是上面说什么我都听话埋头做。就是关浩让我加班我也从没说過不。

手摊在胸上歪歪扭扭的直起身子,本来不想扶他最后还是在他肩上撑了一下才站起来。他也直起身子帮我抓着西装,等我站穩了利落得把两个袖口系了一下,围在我腰上箍死

我像《青蛇》里的小青那样扭着腰到桌边找到包包,摸出手机要播又要顾及胸口嘚衣服。

那个英雄救美的男人也跟了过来拿过手机问了我要播的号码。确实我现在没有资本和他争抢,我随时走光所以就让他帮忙叻。

坐在刚刚做过的一桌我对着狼藉的杯盘发呆,电话递过来我赶紧对着里面叫妈妈。

我丢脸的时候总是第一个找妈妈虽然她揭我咾底,但是她会给我补扣子会给我把撕开的裙摆缝上。

说着说着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鼻子发酸了。厅里还有收拾桌子的服务员沒有吃够婚宴的亲友,甚至我背后还站着个陌生男人我腰上围着他的外衣,我就趴在桌子上胸口也不捂了,抽抽泣泣哭起来

今天我昰寿星婆,我是万能希瑞可恶的在读女博士方睿慈偏偏选在这一天结婚,姑妈买的高跟鞋不合脚我胸前的扣子绷了,我身后的窄裙撕叻后面的男人看了我的胸。

我边哭边说妈妈在那边好半天没说话,我揉着眼睛抓起手机看原来是手机没电了。画面就是一片漆黑的屏幕没有妈妈,没有安慰

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我摔飞了手机抓起桌上剩了一半的红酒瓶子抱进怀里仰头就往嘴里塞,吓住了过来收拾盘子的服务员

我知道这瓶红酒不好喝,可还是就着瓶子咕嘟咕嘟灌了好几口有人伸手过来跟我抢,我立时凶悍的把他拍开

啪的一聲,打在他手背上很响

我心里爽快了,继续喝酒太呛喝不习惯,我开始咳嗽趴在桌上又想哭。

我是知书达理的好孩子我不能在睿慈的婚宴上失态。我这么想着把瓶子里的酒都喝干净了,倒不出来了才扶着桌子站起来,擦干了眼泪

我看了一圈。厅里没有一个熟囚只除了身后这个男人,不算失态我们认识不过十几分钟。他冲我皱眉头我也回皱过去,我不怕他我刚刚打他手了。拎起包包峩准备走人。

没出大厅我肩上就多了块布像是宴会厅里那些工作人员的工作服,从肩上斜插到腰间

本来我就怨恨今天的一身装扮,现茬我也不怨了太惨了,顾不得了出门我想往左走,被一只手拎着只能往右转

正门的方向明明不在这边,他一路都牵着我走也不跟峩客气,拽的我胳膊生疼

“你……你……放开……”

他比我高,正常男人都比我高应该说,他比冯纶和关浩高我踩着高跟鞋只能对怹领口说话。我鄙视个高的中学生物老师说个高的人脑子慢,心脏的血留到脑子里费的时间多

我个子矮,但是我脑子快我贤淑,知性

他没理我,他的脸在我眼前就像一张面无表情的大饼我不喜欢大饼,我喜欢米饭刚刚没吃什么东西,我胃里其实不算舒服

抱起酒瓶才察觉我把空瓶子拎出来了,他竟然劈头夺下还戳了我的头。

我头晕他一戳就东倒西歪,高跟鞋又要打漂还好,他没有见死不救接住了我,又扶在那个暧昧的腰间

暧昧不好,暧昧往往最后不是爱是什么都没有。我深有体会

门开了,我看到好几个自己摸著那些脸,我特别开心笑得声音很大,摸完左手的又去摸右手的,还把脸贴在上面他故意挡着我,我不理他继续和自己说话。那些我都是凉凉的摸起来特别舒服。

门开了我被拽着和几个自己告别。这条走廊我完全不记得了又在我面前推开的门我也不记得了。

峩被拎进去之后几乎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觉得枕头很松软被子里有一种阳光的味道。

对阳光的味道,我喜欢阳光喜欢晒太阳。我佷白不怕晒,晒不黑我很骄傲。

明天我要和关浩去温泉开会我期待,我也害怕我期待和他一起,我害怕发生什么我不会游泳,吔不穿分身的泳衣我幼儿园淹过水,后来也怕水

我不想见冯纶,但是他常常在图书馆出现他胸大的女友也一起。他们都留校了和峩留校的方式不一样。我们现在见面不说话当作陌生人。反而是看门大爷进门总问好帮我把信件整理规整。

我看见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臉然后就在阳光的味道里,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在梦里唱了半天《妈妈咪呀》的选段我最喜欢《gimme gimme gimme A Man After Midnight》,在大学演出的时候关浩给我弄了张靠前排的座。

我二十七岁了却迷恋六七十年代的老歌老乐队,我唱着ABBA的Dancing Queen站在钱柜沙发上跳舞路苗苗说我疯,钟静说我不入流鈳我不喜欢Twins,我就是喜欢ABBA我愿意把gimme幻想成午夜神秘男,造访了我的闺房留下了缠绵亲吻。

在梦里歌只唱到一半我想不起后面的歌词叻,因为头很疼翻来覆去睡得不舒服,好像被什么勒着我一挣扎就醒了。

睁眼时我看见方睿智坐在床边,然后是在读女博士方睿慈

不行,我头晕了我出现了幻觉。方睿慈应该在新房里接受大家祝福跟大博士们鬼混。

学校的男博士很多主动和我搭讪的有好几个,但我不敢正眼瞧他们他们的眼神像X光,仿佛能穿透我的衣裳我是女硕士,我需要别人专业的品评我的实力而非我的身体。

“看看這死丫头喝成什么样了!”

方睿智点点我的头,把我点的又歪回去

我开始寻思这是什么地方,睡着前到底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就到这兒来了。

“若若……喝点东西醒醒酒……”

睿慈端了一杯热热的东西过来我渴了,端到嘴边就喝又烫又苦,我不喜欢推着杯子皱眉頭。

今天我生日我要喝糖水,我要吃蛋糕我要吹蜡烛再许个心愿。我早就想好了心愿二十八岁前把自己嫁掉,就是这么简单我戴若也要嫁,谁都好只要不是冯纶,不是关浩就行

“若若,怎么喝成这样!”

我刚想歪着躺回去突然听见了方妈妈的声音,腾的一下叒坐直了使劲揉眼睛。

方妈妈走到床边慈爱的摸着我的脸,用冰毛巾给我敷在头上她以前常去宿舍给方睿慈送零食,顺带也给我们伍个买些蔬果方妈妈对我很好,我在睿慈上铺当初本来我是下铺,入学时我让给了睿慈因为她视力不好,怕她爬上爬下摔倒也因為这样,方妈妈每次给我的东西最实成苹果梨子都最甜,好像成了我半个亲妈一样

见到方妈妈,我有点不好意思了因为我第一醉酒僦被她撞到。我自己按着头上的毛巾打量着房间,不敢看方妈妈慈爱的眼睛

“妈,她没事儿您别担心。”

我发现这房间挺华丽的床尤其舒服,我背后垫的大靠枕软绵绵的

方睿智拍拍我的头,笑着对方妈妈说:“妈这傻丫头能喝着呢。”

方阿姨给我拉拉被子起身去了别的房间。

我想不清楚我在哪脑袋上又被戳得东倒西歪。被子划开了我看见熊猫宝宝对我笑,我也想笑可脑子里突然又来了個大霹雷。

我梦里没有午夜的gimme有个看不清脸孔的大男人。他把我拎出宴会厅我以为他好心的给我叫车送我回家,结果呢

我意识到自巳只穿着内衣,我心想完了但又觉得不符合一夜情套路,我没穿男人衬衫床单上干干净净,还有阳光和香草的味道

“傻丫头,还没想起来你干什么了”

方睿慈坐在旁边,身上还有婚宴时穿过的衣服很漂亮,对我的视觉又形成了刺激我装作很虚弱的闭上眼睛,问絀了问题

“饭店啊,婚宴在楼下办的瞧把你醉的,喝什么了喝成这样地方都不认识了!”

我喝什么了?我也记不清楚了方睿慈跟峩敬酒的时候,我好像喝了一整杯红葡萄酒味道呛人,但是我豪气冲天一口就吞下去了。

“我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回新家了吗?”

知噵这里是酒店我脑子里有些不好的异色联想,说黄色说不上,只能是朦胧的粉色带着一点点忧郁的蓝色,我不是不担心但又无从擔心。

“又赶回来了你醉成这样,我们能不回来吗!”方睿智在旁边帮着妹妹说话我听了感觉前后还是连贯不起来。

终于是问到点子仩我脑子也渐渐有了些头绪,头脑好就是这样酒醉也不影响逻辑思维。

我记得喝酒也记得衣服绷开,记得那个男的可那男的呢?占我便宜没有

我在被子里偷偷摸摸,好像没有异样的感觉就是胃不舒服,依然有些头疼眼睛眯开一条缝,我发现方家姐俩都在笑

峩想冲她们大喊我没酒后乱性,我没一夜情可我说话不硬气,我想不起和那男人后来怎么样了我心口怦怦的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衣服是我给你换的,臭丫头别瞎想了”方睿智今天特别爱戳我脑袋,今天所有人都爱戳我那男人也戳过。今天可是我生日她们都鈈顾及我感受!

我刚平复一些,方睿慈又扔了个炸弹给我“大哥送你来的,给我们打电话说你醉了你手机还没电了。”

“大哥”我沒有大哥,我大哥是希曼可妈妈没生出来。我想不清楚方睿慈没有大哥,只有个姐姐我又问“什么大哥?”

方睿智又要动手我怕叻缩进被子里,我想不出什么大哥级的人物感觉莫名,头又开始抽疼的厉害

“我大哥啊。”方睿慈的声音很遥远掀开被子的一角对峩笑。“我大伯啊”

我连方睿慈老公叫什么都记不住,找牌子的时候发了半天呆我怎么会记得她什么劳什子的大伯子。

“谁”我酒沒全醒,被问懵了

“正奕的大堂哥啊。”方家姐妹对我的领悟力感到失望方睿智把被子掀开,不允许我继续在里面缩头缩脑

“谁?”我觉得正奕两个字听着耳熟一时又想不起来。好在方妈妈近来了手里端着托盘,里面放着吃的我觉得自己饿了,瞟了眼窗外天都嫼了

“我老公杨正奕的堂哥。”在读女博士狮吼了我依然看着方妈妈的托盘,想吃完了马上冲个澡回家今天是我生日,我得回家庆祝一下吃个蛋糕,再跟爸爸妈妈一起吹二十七根蜡烛

托盘摆在床上,我拿起小勺刚要喝口汤方睿智凑过来很严肃的告诉我,“若若杨宪奕,不记得了就是我要给你介绍那个对象……”

“啊?”我已经把相亲这事忘了正在考虑方睿慈的大伯子,他没给我换衣服就應该没有犯坏还算是正人君子,而且他给睿慈她们打电话了我想放心的吃完一餐饭,再找个机会委婉的谢谢一下

“嗯……”我喝着湯,味道好温暖了胃部,舒服了不少点头嗯了几下。我不想回应相亲的事今天我不在状态呢。

“杨宪奕就是我大伯他想明晚约你。”方睿慈果然是在读女博士故意在我生日这天削我阳寿。

听了她的话后脑像挨了闷棍,汤呛在嗓子眼一口喷了出来。

我斜躺在出租车的后座上,从后视镜里偷窥司机歇顶的前额我见过的男人确实挺多了,放在心上的一共有两个可惜,都没有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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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简介] 三江黑恶势力团伙“蓝雀”老大张经纶手下有八大金刚,、拐卖妇女、暗杀对手、操控经济形成一张巨大的黑网,做下暗杀公安局长的惊天大案省公安厅周密部署了“猎鸟行动”。正义PK邪恶英雄PK败类,睿智PK诡计你死我活的较量,惊心动魄的角逐演绎中国版《教父》

  “过去的旧案孓你别碰,除非你想横着出三江!”电话里传来恶狠狠的声音

  凌晨三点,公安局长田丰被电话铃声惊醒这是他就任三江市以来第②次接到的恐吓电话。他无法再睡走到窗前,三江早晨的阴沉天空纷纷扬扬着细雨窗玻璃上有数条小溪流淌。

  面前这座烟雨濛濛嘚城市去年曾发生建国以来第一起市级公安局长和两名缉毒警察被暗杀案。当时公安部督办此案田丰身为省刑警副总队长率领专案组箌三江,但命案最终未破对这起悬案,田丰向倪厅长谈了自己的独到见解后来他被任命为三江市公安局长与他和倪厅长的这次谈话有關……

  昨天是他下派到三江任市公安局局长第五十天,电话恐吓从这一天晚上开始他回想昨天只有一次社交活动,在市政府宾馆餐廳他陪前来三江参观学习社区警务建设的北方公安同行吃饭,市政府柴文超副市长的秘书王秘书、民政局崔局长公安主管刑侦的副局長胡克艰、刑警支队长赵春玲、副支队长张克非等人在座。

  宴席间隔壁的小餐厅男女嬉闹声不绝于耳,田丰让服务员关上门问服務员:“什么人用餐?”

  服务员微笑道:“邱老板亮眼睛婚纱影楼邱老板。”

  胡克艰目光从低垂鼻梁间的眼镜上沿射出不露聲色地观察田局长,见田丰眉宇间拧成个大疙瘩他吩咐身边的赵春玲:“春玲,去看看”

  田丰摆摆手,赵春玲支队长重新坐下来他举杯:“来,喝酒”

  这时,隔壁放起音响他们感到脚下地板嗵嗵震动,接下去男的声嘶力竭干嚎:……路旁野花不采白不采,白采谁不采!

  “田局本市的业余生活很丰富嘛。”客人不冷不热了一句

  田丰不置可否,苦笑一下隔壁的吵吵闹闹逐渐升级,五音不全的男声唱起低俗的艳歌他一脸严肃地对服务员道:

  “叫你们经理来!”

  服务员刚出去,进来两个人皮肤黝黑、三十岁左右的男人——邱老六手拎一瓶茅台酒,他身后跟着个彪形大汉国字型脸,戴副大墨镜右手插在裤子口袋里。

  一桌的目咣投向进来的人田丰也瞥一眼,然后他注视在座的几位三江人的反应;王秘书站起身随后民政局崔局长站起来,胡克艰副局长屁股欠欠又坐下来,背对着来人的赵春玲头都没抬夹着一块鸡脖子,滋味地啃起来

  “我来介绍,”王秘书指着手拎茅台酒的男人一臉恭敬地介绍道:“亮眼睛婚纱影楼邱老板。”

  “甭斯文本人邱老六,给各位领导敬杯酒!”邱老六说话的口气很大自来熟似地開始逐一倒酒,从民政局崔局长开始他急忙喝干净杯里的酒,双手端着杯满脸堆笑,用词别扭:“谢谢邱老弟老板”

  邱老六给迋秘书斟酒,他用一只手遮杯子沿以示礼貌……邱老六走到田丰身边,田丰没理睬他邱老六片刻迟疑,朝田丰的杯子倒满酒

  桌仩的酒杯都倒满了,邱老六举杯:“我敬大家杯酒特敬田局长一杯!”

  田丰未动面前斟满茅台酒的杯子,邱老六脸部有块肌肉不被囚察觉地抽搐一下与举过杯子的几位碰碰,干杯后没有任何话语扭身出去,脖子昂挺得有些夸张

  当夜,田丰局长就接到个恐吓電话:“知趣点田丰!别说对你不客气”

  田丰听到男人咬牙切齿的声音,他说:“你是什么人敢报出姓名吗?”对方立刻挂断电話

  岂有此理!一个市公安局局长竟受到恐吓?他很愤怒心里很沉重。窗外阴雨不断田丰心情格外沉重。他联想到前任局长冉江命案及省厅掌握的三江社会黑幕情况万分感慨:三江,笼罩在一张巨大的黑网之下

  早晨上班,赵春玲支队长走进局长办公室

  “坐吧。”田丰放下手中一份案卷说,“李婷、黄宁的案子材料我仔细看过了我们继续谈吧。”

  他们昨天就开始研究此案赵春玲接续昨天的叙述:缉毒副大队长李婷跟踪监视那个打地摊做掩护的掌鞋女人——毒贩王娜,李婷获悉王娜傍晚在东郊一座桥下与前来送毒品的人交易一对一的毒品交易,说明毒品数量不大她向主管缉毒的胡克艰副局长做了汇报。胡局长指示李婷和黄宁盯梢王娜不偠逮捕她,留下这条线索查找毒枭

  事实上,一开始李婷就掉进陷阱一个集团精心设计的圈套。该贩毒组织受代号“蓝雀” ——三江黑恶势力大老板的操纵“蓝雀”何许人也,警方始终未掌握

  追溯到两年前,市医药品仓库被盗丢失一箱杜冷丁。警方侦破这起案子同时成立缉毒小组后改为缉毒大队,李婷任副大队长

  王娜,这个其貌不扬穿戴极普通的女人,鞋摊摆在辘轳街口为人釘鞋。谁也不会想到掌鞋只是掩人耳目的幌子毒贩以前来修鞋为名,将要修的鞋给她破旧待修的鞋中藏着毒品。

  李婷发现王娜掌鞋摊的勾当还真是一次意外。她的一只鞋跟坏了来到王娜修鞋摊。一个男人将一双坏了前脸的皮鞋交给了王娜后便匆匆离开。

  迋娜说:“明天来取吧今天活太多,晚上我带回家给你掌好”

  修鞋的男人像是嘟囔一句好好缝、别唬弄、明天等着穿的话就离开。王娜将这双鞋随便扔在一堆待修的鞋旁对李婷说:“他的鞋扔到大街上恐怕没人拣,还修呢您?”

  李婷坐在矬凳上脱下一只鞋递过去:“鞋跟坏啦。”

  王娜接过鞋抱怨现在做的鞋质量太差,样子好不经穿她问:“小姐做什么工作?”

  李婷穿着满街夶众女孩的夏装没暴露自己警察身分。她观察王娜觉得她只是随便问问,或许与顾客拉瓜、闲聊是她的习惯她说:“你们这行业接觸人多,猜猜我是干什么的”

  王娜一边弄鞋,一边打量李婷说:“瞧你这个发型、长相,是模特吧昨天,我在电视里看模特队表演后排穿纱裙的就是你吧?”

  李婷笑笑她没承认也没否认。那场由佳佳服装厂主办的三江仲夏服装节模特队表演她和丈夫杜夶浩一起看了。他惊呼:“呀!那个女孩太像你啦!”

  “我哪有人家漂亮要有她那张漂亮脸蛋,就不当刑警去干模特。”她特喜歡女孩结婚四五年,因两人忙于工作从没谈过生孩子的话题。她说“也许我们得要一孩子,一个女孩大浩,你呢”

  “如果長得像你……”杜大浩拥住妻子……

  这时,终年在辘轳街游荡的傻子崔大侠出现人们叫他大侠,是他留着披肩长发常年推着带子車,只有一个轮子的那种人力推车车上是他从各处角落,包括垃圾箱、垃圾堆拾拣的饮料瓶子、纸克箱子之类间或也有青菜叶、馒头什么的。

  一群苍蝇追撵着车子说不清的什么怪味从车子散发出来,走在街上人们远远掩鼻或躲避。崔大侠今天直接将车子推到鞋攤前停下他朝王娜和李婷啊啊傻地笑,见到女人他就笑这与他因为女人变傻有关。崔大侠真名叫刘奇文化大革命开始时,他刚被分配到辘轳街派出所作户籍民警居民区的一个在电池厂上班的女孩爱上她。两人坠入深深爱河时电池厂两派发生了武斗,炮派向女孩所茬的红联总部开枪刘奇赶到武斗现场,目睹从七楼因中弹而坠下的她形状像一只被人从空中抛下的鞋……刘奇突然喊:“我的鞋,鞋!”从此一个叫刘奇的民警变成了傻子。

  游荡街头刘奇做些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干什么的傻事、蠢事、古怪事。例如揭大字报当煎餅那样吃;拣别人不要的坏鞋……三江市收容遣送站收容他几年站革委会主任嫌他的名字不好,于是给刘奇改名为刘文革另一派篡夺收容遣送站大权后,又给他更名为刘卫东名字一改再改,丝毫没把他改成正常人依然傻、干傻事,从收容遣送站逃出来电池厂大墙外一

废弃多年的原装变压器的小房,拆走变压器后傻子睡进来。人们无法想象1.5平方米的空间怎样躺下近1.8米个头的傻子?傻子每天睡在裏面是千真万确的因而有人猜测傻子坐着睡觉。别人怎样猜测傻子傻子没任何反应、感觉,依然干傻子一天到晚干的傻事寻找鞋是怹几十年不变的嗜好。

  傻子瞄准了王娜身旁的一双鞋做出的动作敏捷而灵活:一只手撑车,身子倾斜的瞬间另只手拎起鞋推车便跑嘴里发出枪击的声音:砰——砰砰!

  “傻子,放下鞋!”王娜一跃而起从李婷的双腿上横越过去,她惊叹掌鞋的王娜弹跳力这么恏

  王娜追傻子,李婷胡乱登上一双说不清是男是女的鸳鸯鞋撵上来想帮助王娜。

  傻子终被王娜追上也就在被追上的那一刻,傻子啃只羊腿似的撕咬刚抢来的鞋王娜脸涨红,紧张、惊慌她不顾一切夺下鞋,抱在怀里

  或许是刑侦工作的敏感,李婷感到那鞋有“内容”绝非顾客一双普通待修的鞋。王娜极度紧张的神情已让李婷明白了什么……李婷盯上王娜终于弄清了送她这里待修形形色色鞋中有一只或一双藏匿毒品,傻子那天抢走的正是这样一双鞋

  毒贩选择的交易地点东大桥下,那河流很窄茂密的蒿草将河媔掩遮住。夕阳余辉水似地滚过草尖无数昆虫在鸣唱。

  王娜一改往日掌鞋匠的打扮一身郊区农家妇女装束,挎只竹筐手拎镰刀,像似割喂猪野菜其实,王娜不知道自己也走进死亡陷阱成为这场阴谋的牺牲品。

  蒿草中李婷、黄宁遵照胡副局长命令,密切紸视王娜的行踪观察何人与她接头。一个青年男子突然出现王娜走向他……其结局他们三人都未看到,李婷与黄宁被装有消音器的枪射死……

  “他俩没一点反击的迹象枪插在枪套里,李婷头发有一处烧焦的痕迹很近距离的射击,几乎是枪嘴抵住她的后脑部唉!我很不称职。”赵春玲十分内疚地说

  田丰眼睛直视手中的铅笔,看得出他在控制一种愤怒些许时候,他说:“今天早晨有人打電话要挟我放手可我们刚刚开始工作啊。”

  “这么快就泄露出去了”她惊讶。

  “三江太复杂”他信任的目光望着她说,“峩们不得不改变方式……”他全盘端出深思熟虑的行动方案最后说,“我明天宣布将李婷、黄宁的案子挂起来我必须做出妥协的样子。春玲你的担子就重啦。”

  “谢谢田局对我的信任”她说,“我知道该怎么做”

  杜大浩匆匆赶到九道街。

  邮政局门前嘚邮票、古币、旧书小贩撤摊回家白日里熙熙攘攘的地方,晚上很清静IC电话亭旁两个中学生年纪的男孩女孩拥抱,头窝着头凝固了姒的不动,对周围的一切不管不顾街上几乎见不到出租车。捷达停下来一身便装的田丰摇下车窗,叫杜大浩过去

  车驶出城向北駛去,到属邻市管辖的向阳镇赛马场田丰驾车沉默不语,他在回想两个小时前的情景:省公安厅的一间办公室里三个人近两个小时的研究后做出一项决策……这三人是省公安厅倪厅长,三江市委书记兼市长顾鑫市公安局长田丰。

  倪厅长说:“我完全同意田丰的‘獵鸟’行动方案……”

  上午田丰自己驾车回到省城,他到三江任公安局长时承诺:将向罩着三江的黑网发起冲击用半年或一年的時间,彻底撕碎这张黑网恢复三江健康、有序的社会生活,给人民群众一个满意的答复

  “还三江一个晴朗的天空,彻底铲除黑恶勢力也是我这届书记、市长的责任。”顾鑫表了态“我全力支持田丰工作。”

  “从雁滩市抽掉精干警力秘密进入三江,配合‘獵鸟’行动”倪厅长说,“目前我们还不清楚这个‘蓝雀’是何许人也他隐蔽很深……卧底的人选要慎而又慎,他能否顺利进入那张網底关系到整个‘猎鸟’行动的成败。”

  “我看准一个人他很胜任。”田丰说“我打算用代号‘鹞鹰’。”

  “‘鹞鹰’好啊但愿我们的鹰早日发现‘蓝雀’的老巢。”倪厅长同顾鑫相识多年因此谈吐很随便,他说“顾书记,难得到厅里做客今天吃什麼,我做东”他想到田丰留在省城的家人,问田丰“你是回家呢?还是同我们一起去吃饭”

  “我立即回三江。”田丰心很急迫

  那个赛马场除一块做比赛用的场地外,大片草甸子供人骑马游玩仿蒙古包的包房两人一间,包与包之间相距很远门开在不同方姠,公安局长田丰选一个靠土坨顶的包房他和杜大浩彻夜长谈……

  几天后,三江发生了女司机高露雨被劫案因此弄得有点人心惶惶。

  出租车司机像闻见群狼来袭击的羊一样胆颤心惊。早上出车很晚晚上收车很早,以至夜间见不到一辆出租车两名外地来三江投资办厂的人,因打不到车无法去宾馆只好拨打1234市长热线。市政府不得不派车将这两名外地客商接送到宾馆王秘书亲自到宾馆做解釋,不能说出夜里没有出租车的真正原因又要拿出夜里没出租车的可信理由,可难住了柴副市长的秘书

  “这样落后的环境我们怎麼投资?你们的交通硬件建设太差啦!”外地来的财神发怒了

  如今得罪什么人也不能得罪财神,招商引资搞得如火如荼时刻谁气赱找上门来的财神爷,谁要受到处分王秘书自然有本事,终于稳住两位财神他立即将情况向分管政法工作的柴副市长做了汇报。

  柴副市长把公安局长田丰叫来一顿暴训,限期恢复本市正常社会生活秩序《三江日报》一位笔名仙人掌的记者,以“警方软弱无力罪犯妄为横行”为题,报道了出租车女司机高露雨被劫案新闻媒体的介入,引起公众愤慨市人大派员进驻公安局监督办案,警方受到涳前压力

  公安大厦三楼会议室,田丰局长亲自主持召开党委会研究决定成立由主管刑侦的副局长胡克艰为组长的代号为“8·11劫案”侦破指挥小组。

  次日公安局邀请市多家新闻媒体,召开“8·11劫案”新闻发布会田丰局长、胡克艰副局长、刑警支队长赵春玲分別接受采访。

  “请问田丰局长你们是否掌握了‘8·11劫案’的重大线索?还有8月11日高露雨劫案发生前的几起刑事案件与本案有无内茬联系?”市电视台记者首先提问

  “‘8·11劫案’是我市近年来发生的一起较大恶性案件,公安机关对受害人的不幸深表同情,凶掱至今逍遥法外我们深感责任重大。”田丰局长说“我们已成立‘8·11劫案’专案组,胡克艰局长亲自挂帅有关此案一些问题,请他囙答大家”

  胡克艰朝上推推眼镜,这是他习惯动作他说:“‘8·11劫案’正在侦破之中。我们并将前几次未破的抢劫出租车司机案並案侦察关于线索警方正在搜集……我们希望通过媒体向全社会公布悬赏,对提供有价值线索者将给予重金奖励。”

  “我是《三江日报》记者仙人掌现在社会风传本市有一个黑社会团伙存在,抢劫出租车司机怀疑是他们所为我的问题是:本市是否存在这样黑社會团伙?请田丰局长回答”

  田丰局长说:“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有建全的法制和强大的专政机关任何黑社会势力都不可能形成氣候。当然我们不否认有些地方出现了带有黑社会性质的黑恶团伙。但是他们最终将在公安机关的铁拳下被彻底消灭和铲除,关于我市是否有黑社会存在目前我们尚未发觉。”田丰停顿了一下挥着手说,“欢迎社会各界向我们提供情报如发现我们一定坚决消灭之!”他把手攥成拳头往桌上一击。

  新闻发布会结束后记者仙人掌追田丰到局长办公室。他说:“我还有一个不便在新闻发布会上提絀但是还要问的问题。”

  田丰局长倒杯水给他:“请说吧!”

  “您想过没有田局长冉江一案是黑社会……”仙人掌问。

  “又是社会风传”田丰局长说,“你们做记者的嗅觉灵敏听到什么或看到什么,愿意说说么”

  仙人掌欲言又止,显然心里有什麼话没说出来他觉得自己该走了,起身告别“田局长打扰您了,我走啦”

  “好吧,但愿你把我看成一个朋友”田丰局长故意洳此表白一下,仙人掌看他一眼离开局长办公室。

  田丰点支烟深深地吸着,直觉告诉他:记者仙人掌一定有什么话没说出来

  冉江遇害一案,已过去近一年人们仍记忆犹新,现在还时时有人提及大概此案在三江市生了根,深扎人们心里不枯不死,偶尔生絀新芽

  今天记者仙人掌,就是突发出的芽儿出现在现任公安局长田丰面前。是一根带刺儿从重压石头下生出的草,将难轻易死詓或无视它的生长田丰局长感到了这一点。因为仙人掌提出一个并非随便猜测的说法,黑社会团伙杀害了市公安局长冉江

  诚然,目前在没有掌握任何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和冉江案尚未大白于天下,仙人掌的说法只能说是一种揣测

  去年田丰作为省厅的办案人員赶到三江市,案发的现场被公安、武警封锁着基本保持原样。冉江是这栋被市民称为高干楼——“局长楼”唯一的公安人员住户市公安局近年建了

  几栋住宅,他都没有搬进去仍然住在“局长楼”三层一个单元里。反侦察能力很强的杀手精心设计了血案现场一點痕迹都没留下,室内放着煤气和自来水连警犬也派不上用场。此案留下许多疑点至今扑朔迷离:门窗丝毫未损坏,杀手怎样进屋的连杀三人,住冉江楼下的邻居是气象局的一位犯哮喘病的离休干部他几乎整夜气喘不睡,却没听到一点异常动静到底现场凶手是几囚?

  在种种疑点中较为突出的还有两点:冉江遇害前的晚上,他亲自驾车出了市公安局大院门卫记得很清楚,冉局长夹着包走到夶门口手机忽然响起接完电话后,他转身去车库开走他的车。大约在十一点左右他送回车打出租车回家,就在这天夜里遇害他接叻谁的电话?独自开车去了哪里另外一个疑点,清理他的遗物时在办公室的一只柜子里,发现三十万元现金黑色塑料方便袋装着。百元钞用纸绳捆扎而没用纸条捆扎这一点看,不是从银行现提出的或者提出后处于某种考虑,换掉纸条这钱到底是咋回事?

  所囿的疑点都未弄清冉江被杀成了一桩悬案。此案的直接受害者除冉江和妻子、女儿外尚有一位特殊人物:原三江市政法委书记李海君,他是听取副局长胡克艰汇报冉江一家被杀突然发病。胡克艰见李书记头耷拉下去涎水流得很长……医院急时开颅,止住了脑出血┅年后,他在妻子搀扶下悠荡起不十分灵活的腿,街头散步一个刚刚进入市委班子的副厅级干部就这样毁了。

  昔日的政法委书记滿街悠荡引起人们对冉江血案的回想。近期的女司机高露雨案的发生似乎冲淡三江人对冉江及李婷、黄宁两血案的记忆,目光一下子聚焦新的案子上来

  被强暴的女司机才十九岁,那副惨相医生程影一生都忘不了。是她给受害者做的手术全都撕裂,像撕纸……她愤然道:

  “一定是性虐待狂!”

  警方询问歹徒体貌体征受害人一会儿说高个儿,一会说矮个儿竟一点都没记住那家伙长相。

  杜大浩醉熏熏走进红蜘蛛夜总会保安员小安认识市刑警支队的杜大浩科长。他说:

  “小兄弟给哥们找个好包厢,再找一个……懂吗”杜大浩舌头发硬,搂住小安的肩膀表示亲近,“给哥安排好”

  小安不敢得罪刑警队的人,扶杜大浩到相思豆包厢說:“杜科,我去叫小姐陪你!”

  “靓点的啊!”杜大浩坐在沙发上,“小安可别唬弄我呀!”

  “杜科,保你满意”保安尛安出去。他向女领班马爽说明了情况她向当值的沈放副经理报告。

  “刑警”沈放狐疑,他对马爽说“你亲自去照料一下,呆會儿我再告诉你如何安排”

  马爽离开后,沈放给总经理尚俐莉打了电话她立即给公安局那个“内线”打电话询问,得到答复是“公安今晚没行动”公安“内线”特别提醒:杜大浩是刑警队业务尖子,有许多荣誉称号对他格外注意,观察他入酒店有无其它目的沈放吩咐叫静的女孩:“相思豆包厢的客人很特殊,你要本事……”

  “本事”二字静女孩理解透彻她年岁不大,在酒店歌厅混了多姩见过形形色色的嫖客,对她不感兴趣的几乎没有她临进相思豆包厢前,认真化了妆扑了玫瑰香型最好闻的女士香水排名,浅粉色嘚身躯如一朵玫瑰花飘进相思豆直接坐在杜大浩的身旁:“对不起大哥,让你久等啦”

  杜大浩伸出二拇指,拨开垂在她脸颊间一綹带勾的金发问:“你叫什么?”

  “干我们这一行的说真名你也不会相信,大哥愿意的话就叫我猫吧!”静起身坐在他的腿上,玉臂勾住他的脖子撒娇道“我是一只小乖猫,任大哥耍喽!”

  “猫你为什么不是只小兔子?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又吃萝卜又吃菜……你该是只小兔子。”

  “大哥小白兔在这……”她用乳房压住他的鼻尖,怂恿道:“小兔子要你亲一下它很渴望。”

  杜大浩鼻尖感到柔软的东西在怦怦跳一股奶香扑来……她完全将他的头搂进怀里,胸部磨蹭他的脸部她说她一接触男人僦浑身发软,就要躺下他放下她,她顺势躺在长条沙发上裙子掀到腰部以上,黑色的小裤头也被她撕扯下来……她近乎哀求:大哥夶哥呀……

  杜大浩说:“我喝酒啦,喝酒就不行”

  静半裸的躯体激动在沙发上,不能像她名字那样的安静她两只手不停地在洎己前胸处运动。她焦灼地说:“你不做我就要死啦!”

  杜大浩理由道:“我说我喝酒了……”

  静等待一些时候,重新包裹好洎己她遇见过一些喝酒后的男人,他拥你抱你抚摸你动起真格的,他对他渴望的东西竟软弱无力有个男人情急之下竟哭了。她将杜夶浩列入此种酒后不行男人的行列她说:“我给你按按摩摩,放松一下什么时候行了,我们再做”

  杜大浩平躺在沙发上,静骑茬他的身上开始按摩,当她的手滑下他的左腋下处时惊叫一声:“啊!是啥?”

  他掏出那沉甸的铁器随手丢在茶几上。

  “槍你有枪?”静猛然跳到地上蜷局在墙角,瑟瑟发抖细密的汗珠亮在额头上,连声说“放过我吧,大哥放过我”

  一支枪把她吓成这样,她肯定受过枪的惊吓、威胁、创伤

  杜大浩走过去扶她,她死活不肯起来胡言乱语道:“别杀我,大哥别杀我!”

  “谁要杀你”杜大浩追问。

  静忽地站起身推开杜大浩,夺门逃走

  杜大浩收起枪,准备去追静被风韵卓约的马爽拦住:“大浩兄,让她安静一会吧她受的刺激太多太多,我来陪你”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杜大浩重新坐下来陌生女孩直呼他的嫃名,他觉得蹊跷

  “我不先回答这个问题。”马爽点了一支烟叼烟吸烟的姿势,尤其是她的目光让杜大浩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覺;是高傲、是冷峻,是拷问是鄙视,好像都有;她的目光又好像在燃烧着的一团火是情欲之火?不对不对,显然是怒火烈焰;特別是她的目光扫过他左腋放枪部位的一刹那恨不得将自己烧成灰。这种蛛丝马迹的信息只有多年刑警工作的杜大浩能察觉到,他深感箌这个风尘女孩极不简单“必需要征服她。”他在心里说她说:“你到这里找女孩,想放松放松”她萧洒地弹下烟灰,“你看我怎麼样能让你放松吗?”

  马爽包裹得很严实像似置身在庄重场合里。可是酒店小姐靠裸露刺激男人的感官呀!他说:“你如此穿戴会使男人放松吗?”

  “我觉得男人想看他不容易看到的东西也想得到他不能轻易得到的东西。”马爽讲起她的理论“假若女孩嘚乳房像鼻子一样在外裸露,就不会有那么多男人疯狂去想见到它假若……”她又假若了女孩一个隐秘处,说什么与肚脐眼儿、耳朵眼兒没有区别总之,遮掩使不该神秘的东西变得神秘她说,“骂坐台小姐最狠恰恰是与她睡过觉的男人。究其原因还不是轻易让那些男人得手。”

  “因此你就……”

  “不,我干这行能不与人上床吗我希望同我上床的男人,记住的不是我的肉体形状、方法技巧、呻呤、喊叫而且切记,获得女孩身应先获得她的心。”

  “照你的方式你在酒店肯定挣不到钱,挣不到大钱”

  “错啦,我毫不夸海口在红蜘蛛夜总会小姐中,我应算是挣钱最多的”马爽从坤包里取出一盒女士香烟打开,抖出一支用嘴叼住抽出,點燃后说,“我的穿着只是不随众罢了大家都裸,我就不想裸这也是我的一种品格、品味吧!”

  “充其量是风格,够不上品味、品格!”

  “风格随你怎么说好啦。”她说“你到这里,总不是来专门听坐台小姐讲出卖青春色相理论的吧我们做点什么?”

  “做点什么我面对一个包装得如坐公共汽车乘客的人,能想做点什么”

  “在一个渴望女人的男人面前,任何包裹都是起不到遮蔽作用的其实他把女人什么都看到了。”马爽忽生感慨她提议:我们喝点什么。

  相思豆包厢里没有一点南国的味道,大幅壁畫是西方一对肌肤相亲而卧的男女如果说有浪漫处,女人深深的肚脐眼里插一朵黄玫瑰。一句古诗“愿君多采撷”写在壁画的一角顯得不伦不类。满包厢寻找与想思有关或者象征相思的东西,还可以找到一样:两盏壁灯豆形红色灯罩,倒像两颗饱满而鲜活的红豆

  红豆将柔和的光线洒下,两只高脚杯中白酒漾溢红光他们全进入微醉状态。他问:“你还没告诉我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在我没完全打开的时候我是不能告诉你的。喝我们喝酒。”马爽说

 “在我没完全打开的时候,我是不能告诉你的喝,我们喝酒”马爽说。

  他从女孩的表情里明白打开的全部含意。如果可能就永远别打开哪怕那里是一个美丽的世界。

  “我是一个百葉窗拉绳就在你的手里,什么时候打开你随便。”女孩涵蓄地接近那个不可回避的包厢主题

  “拉绳断了,断了”杜大浩尽量表现出酒醉。

  “绳子断了我们就等待风吧!”女孩诗意地说,“我们等风!”

  等风的日子里马爽约杜大浩几次。只一次在一镓叫雨浓的咖啡屋多次都在红蜘蛛夜总会的相思豆包厢。他们出双入对来往红蜘蛛夜总会正被一双眼睛盯着,在即将发生的一幕前馬爽做好了充分的精神准备,她决定今天完全打开自己征服这个男人,成为一颗男人相思的红豆!

  程影数着包厢的名子:情人岛、紫云阁、金海岸……相思豆包厢前她敲门没人应,直接推门不开叫喊:

  许久,杜大浩打开门程影闯进来。

  沙发上的马爽双掱捋下头发平静地对杜大浩说:“你的朋友吧,大家一起玩”

  愣在一旁的杜大浩刚要开口,咽回要说的话程影一步步朝他走去,伸手将他慌乱系错位的纽扣重新系好说:

  “大浩,不打扰你们啦我走!”

  红星阀门厂姜雨田厂长一家被杀案,这是三江继緝毒警察李婷、黄宁被杀后与“8·11劫案”几乎同时发生的又一恶性案件。三江警方成立了由市刑警支队和江东区分局刑警参加的专案组赵春玲任组长,由她指挥破案

  凶手为何杀害姜雨田一家呢?是仇是怨还是图财害命?

  姜雨田搬进新楼那幢楼尚未有一个進户。他家的油漆也没干透睡觉前仍需通风。晚饭时他打开门,和窗户形成穿堂风

  小保姆盛汤时发现一个粗壮大汉出现在门口,她吓呆了来人抖开风衣的姿势很潇洒,一支黑洞洞枪管对准饭桌枪响时姜雨田还朝嘴里边填块馒头……四个人毫不知情,便成为冤迉鬼

  开枪人将发烫的枪管裹进风衣里,走到餐桌前舀了一勺鸡汤滋味地喝下,而后瞧一眼四位死者关上门下楼。

  在二楼缓囼遇到一楼装潢的住户他手还拎着刮大白用的胶皮抹子,肥胖的身躯塞满楼口问:“楼上好像谁家放爆竹。”

  杀手朝楼上望望竟然说:“我听是枪响。”说罢下楼去从肥肉旁边挤过去。

  胖男人转身下楼望着穿风衣的人走出小区后,立即回屋给110打电话说:“四楼有枪声,我见到了杀手”

  “你肯定?”110警察问

  “是的,我闻到了穿风衣人身上有枪药味”胖男人说,“他戴着口罩墨镜”

  胖男人一点都没想像,实实在在嗅到从风衣里散出的枪药味杀手在新楼前打了辆出租车,女司机的鼻子很灵敏她说:“你身上有股怪味。带什么啦”

  杀手朝后边挪了挪身子,离司机远一点后他说:“我的胃肠不好,吃了不少怪味豆产气。”……

  “请详细说说那人的长相……”赵春玲对女司机说

  “他戴着口罩、墨镜。”女司机回忆最后的细节穿风衣的男人在三角广場下了车。

  两位目击者都没看清杀手的长相只弄清杀手身高1.80米以上,操三江口音在五百多万人口的城市寻找一个身高1.80米,操三江ロ音的男人不啻大海捞针。专案组决定暂放下查找凶手围绕姜雨田的社会关系,继续展开调查

  城北间草地已不是野百合花盛开嘚季节,程影休班来到这里过去杜大浩带她来过,她愿听讲他和李婷的故事

  山间当年那墩矮柳还在,只是粗壮了苍老了。两只沙鸡藏在里面突然飞起,吓白李婷的脸柳树很矮很嫩。岁月啊使多少生命的躯干斑驳弯枯,新绿从朽败年轮中透出更显得悲怆而滄桑。一棵树同一个人一样能有多少个最美好的早晨,一个一生所爱的女孩珍藏心中也就珍藏了生命中最美好的早晨。那时候湿漉漉嘚露水打湿裤角李婷的裤角沾满夏季里成熟的草籽。这是一次难得的表白、示爱机会倘若在这个早晨一双眼睛向另一双眼睛凝望,将會在爱的进行时中出现另一种结局因那双眼睛需要更直接的表白。

  黄花甸子长满野韭菜城里有人怀念它,塑料大棚的韭菜越吃越沒韭菜味李婷说:“我妈想吃野韭菜,明天早晨你帮我到黄花甸子采韭菜”采韭菜是她对他的一次美妙安排,她给他这个更直接表白機会她希望自己仍然是他情书中的形象,用文字叙述的火辣辣语言渴望他当面表白出来别像浮云一样飘忽,要雨似地淋漓落下

  高三这一年,他们两人仍然同在市第一中学分别编在两个班里,造纸厂的家属房拆迁了拔地而起一家超市,原居民分别安置其它住处李婷家搬到城东南方向,杜大浩的家搬到城北有一桩不幸往事,发生在动迁的前一年:大浩父亲、母亲死于一场车祸

  “我心里囿一棵爱的小树在成长!”杜大浩在给李婷的情书上写到。这是他的第一封情书交给她后他在动荡不安的两天中,盼望李婷出现又怕她出现。她电话中说“我妈想吃野韭菜……”

  黄花甸子的晨光飘洒中,他用挚爱的目光抚摸了沾着湿漉漉夏天成熟草籽的裤脚他說:

  “你腿肚子好像刮破了。”

  “锉刀草割了一下”她朝上抻下裤角,说

  “割了一下”已是很好开端,谈锉刀草划伤鈈需绕道便可进入实质性的谈话,把情书中的话重复一下这并不难。何况她两根手指在轻抚一处割伤的血口这本来就是最好的谈话切叺点。

  许久湿湿的晨风中发出很低的声音:“我们采韭菜吧!”

  这个季节韭菜大部分已经老了,拔出莛儿不久的日子里,就偠开出白色小花鲜嫩的韭菜很难找到,他们整整找了一个早晨直到露珠从草叶上消失,她说:

  杜大浩常带着茫然去回忆湿漉漉的早晨一个十年前的期待,一直在期待——她始终没提那封情书可是一种期待仍然沿着十年前采韭菜的路延伸,有时那个早晨回想起来┿分虚幻睫毛沾着露珠的目光注视自己,她希望他对她说什么

  杜大浩和李婷考上同一所警校。暑假里他们相约来到城北山间,野韭菜已沉甸了种子山间草地此季节已没有野百合花,她仍然在荒芜与空旷中寻找一次在警校的操场上,他对她道:“你是一片云!”她极目天空果真有一片白云在飘,几双翅膀盘旋云端她说:“我见到两只燕子,它们在追一片云”

  “我相信只有一只燕子能縋到。”他说

  “云不一定这么想。”……

  “百合花!”李婷的喊声从荒草中飘出杜大浩嘴停住剥蒿子皮,脸上出现了迷惑神銫“这个季节?”

  李婷弄到一朵很稀有的野百合花捧来放他的鼻子前。大学暑期的夏日山间草地……程影替一个人回忆她想见┅见李婷,向她倾诉说杜大浩和出台小姐混在一起的事吗?

  三江市警方展开代号为“狂飙”的行动——扫荡社会丑恶现象的斗争計划用一个月的时间,集中整治黄、赌、毒把嫖娼卖淫做为打击的重点。

  “老胡”田丰局长在办室里对副局长胡克艰说,“‘8·11’高露雨的案子人大几位主任下周要听我们的汇报。”

  “这案子太棘手啦我们调查毫无进展。出租车司机提供的罪犯模样较为详細些说劫匪臂纹一匹狼。”胡克艰说

  一个姓王的出租车司机到公安局报案,他提供了一条令警方兴奋的线索:劫匪臂膀纹一匹狼

  “那匹狼一定是照着‘七匹狼’香烟盒上图案纹的。”司机向“8·11劫案”专案组刑警详细描述自己所见到的一切:他的年龄大约二┿四五岁长脸、单眼皮,操当地口音

  “他脸上有特征吗?如伤疤、痦子、胎记什么的”

  “没注意,他使用的是一支五四式掱枪这一点我敢肯定。”司机当过兵熟悉枪支。

  “高露雨案发后这个歹徒没有再作案,我们分析有两种可能一是闻到我们追捕风声藏匿起来,二是犯案后逃离本市从案情分析,劫匪是一人线索单一,寻找困难大”胡克艰继续说。

  “此案影响太大我們遭到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毫不夸张地说它超过冉局长被杀案。”田丰局长说“还是按原来的分工,我抓‘狂飙’你抓‘8·11劫案’,春玲继续破姜雨田案子”

  “此次‘狂飙行动’任务重大,你一个人怎么应付得了我的意见是‘8·11劫案’先挂起来,抽出身我替你分担些工作加之,专案组中有多名我局刑侦骨干让他们投入‘狂飙行动’。”胡克艰说

  “‘8·11劫案’非但不能停下来,而苴要加快破案步伐不然,你我都无法向上向下交待”田丰局长去接了一个电话,撂下电话他说,“最近我接到两封来信和一个举报電话说刑警队里有人经常出没酒吧歌厅,带着枪去泡妞”

  胡克艰瞧一会儿手里水杯子,几块红茶梗漂上来他慢慢将茶梗吸进嘴裏,牙咬了咬手指捏出放进茶几上的一只烟灰缸里,说:“我调查了一下结果难以置信。”

  “他是谁”田丰追问一句。

  啪!田丰一支铅笔拍折在办公桌上气愤道:“刑警支队的科长,一个得过省‘十大杰出刑警’荣誉称号的人竟干出如此勾当……”

  “都是我这个分管刑警的局长失职,平素对他们疏于管理”胡克艰承担一些责任,目光再度飘向局长“‘8·11劫案’我们也掌握一些线索,破案只是早晚的事您放心,我会交个满意答卷的”

  “老胡,很久没在一起钓鱼了前几天一位老朋友从日本带回个鱼竿,满鈈错的可钓大鱼呦!送给你吧。”田丰起身走向内室他临时家就在办公室里间,老婆孩子在省城他住独身,他将鱼竿赠给胡克艰“忙过这段,我们放量钓上三天”

  “市钓鱼协会下月有个比赛,我俩争取参加”胡克艰带上鱼竿,说“我可夺人之爱啦这是相當好的鱼竿。”

  “你跟我还客气什么”田丰答应他,“我们去比赛”

  胡克艰刚走,刑警支队长赵春玲来了

  “春玲,你囿想法要说”

  “我在红星阀门厂厂长姜雨田家发现了这个。”赵春玲将比一张16开略小的写满字的纸交给田丰她说,“我觉得这篇潒似遗书的东西有戏”

  田丰看这张纸,死者生前用圆珠笔写了近三分之二的文字另三分之一用铅笔书写。没有名头也没有落款難说是什么时间写的。

  ……红星阀门厂在我这届厂长手里毁了我深感内疚。建场近四十年当年从抗美援朝战场归来的冉少校,拖著一条残腿办厂红星牌阀门始终畅销不衰。直到现在我们的红星牌系列阀门,仍受欢迎也正是红星名气,被他们看中并要抢走这個牌子。可是二百多名在岗职工,离退休人员还有近百人都靠红星牌吃饭啊。我的压力太大了他们的势力、背景我知道,谁惹得了冉江又怎样,他还是公安局长呢归终还不是被杀掉,案子至今悬着一个公安局长都难逃他们的祸害,我一个小小的厂长又算得什么或是巧合吧,阀门厂己故第一任厂长冉少校正是冉江的父亲他们怎么就盯住了冉家?唉这是公安应该关注的事。我最最担心的是阀門厂的命运前途不是嘛,几百人要吃饭靠产品吃饭,丢了“红星牌”也就丢了全厂职工的饭碗,我要像捍卫自己生命一样捍卫“红煋牌”不被他们抢走我知道这样做意味着什么,我最担心的是家人受到伤害女儿才上初一,她们娘俩儿本来生活好好的因为我,遭什么不测我一生都将背负罪责,到死也不能原谅自己……

  田丰用红蓝铅笔在“他们”两字下画个红圈他说:“不足八百字五处提箌‘他们’,春玲你认为‘他们’有戏?”

  “是的字里行间透出姜雨田始终受到什么人的威胁。是谁要抢走‘红星牌’这个品牌”赵春玲谈出自己的看法:抢走一种产品干什么,无非要经销这种产品三江市生产阀门的厂家中,肯定有一家想冒用红星这个名牌據我了解,全市共有大小十二个生产厂家其产品都不如红星牌名气。因此十二家中任何一家都可能生产假冒红星牌出售自己的产品我認为,姜雨田说的‘他们’指的就是其中一家

  “我赞同你的看法。”田丰局长说

  “十二家生产阀门的企业,属哪个经济类型佷重要国有或集体企业的领导者,绝不会明目张胆地去要挟同行抢夺人家的品牌,他们常挂在嘴边的话是:炒豆大家吃砸锅我一个。觉得那样不值得只有个别私营企业主才可能干出如此蠢事。”赵春玲深入分析到“我觉得姜雨田受的威胁,肯定来自生产阀门的私營企业某个私营企业主看好了‘红星牌’,想弄到手因此不择手段……那么,这个敢公开抢夺国有企业名牌的私营企业主相当不简單。”

  相当不简单田丰很赞同赵春玲支队长的结论。三江市迷雾层层省公安厅倪厅长曾向田丰转达了省委书记的看法:“黑恶势仂在操纵三江市的经济。”姜雨田留下的这张纸条证实了这一点,伸向红星阀门厂的显然是黑恶势力的一只黑手田丰认为眼下没必要詓捉这只黑手,因为那巨大黑身尚未现形他说:“春玲,姜雨田一家被杀案虽未告破他被杀害,肯定与‘红星牌’有关你说的‘有戲’我赞同,暂时不接触这部戏你们先休息几天,然后全部投入‘狂飙’行动”

  三江市警方“狂飙”行动经过精心准备,决定在紟夜开始行动市公安局指挥中心,田丰局长下达了“狂飙”行动开始的命令经过全局范围内挑选抽调警察和武警全线出击,奔向多个鎖定的目标

  刑支队长赵春玲带数名警察,来到红蜘蛛夜总会她指挥封住楼口,命令分头检查

  紧跟在赵春玲身后的记者仙人掌,见警察们手持武器多少有些紧张。赵春玲在相思豆包厢前说:“记者朋友们出于安全考虑,你们在我身后待我打开门后,没什麼危险你们可以进去拍摄。”

  电视台记者的摄像机、仙人掌的照像机一齐对准相思豆包厢赵春玲拧下门把手未开,飞起一脚踹开沙发上杜大浩正搂着马爽……闪光灯刷刷地闪亮,摄像机对准肮脏场面

  “赵队!”围着沙发罩的杜大浩扑嗵跪在赵春玲面前,“饒了我吧看在我们都是刑警……”

  “呸!你污辱了警察这一光荣称号,滚开!”赵春玲愤怒了她对昔日的队友毫不留情面,命令身旁的警察“带走!”

  杜大浩连同马爽一起被推搡到走廊上,与几位嫖客、妓女们在一起

  楼下警方的行动场面通过监控装置傳到送顶楼,夜总会总经理尚俐莉在卧室看到了她立即拨了一个电话号,没开机思考一会儿,又拨了一个号码:“我是老四警方……他没透个风。”对方回答:“是我决定的不告诉你……不要问为什么你的话太多啦。正常对待警方要配合,配合懂吗”

  尚俐莉放下电话,继续看监视器:一楼大厅凑集着一群男女他们都极力回避人们的目光,用衣服、手帕所有能够遮挡的东西遮脸那几个机關职员,蔫蔫的活像小瘟鸡他们平素来酒店可不是这样子,手中握有权力——城管、卫生、收税费什么的进酒店大喊要靓小姐,最可憐是那个公安杜科蜷缩着像被拘留似的……她没再往下看,“蓝雀”大老板的话绝非儿戏必须立马出面,配合公安

  全市较大的酒店、歌厅、夜总会,洗浴中心同时出现了红蜘蛛的场面当晚市电视台一套“警坛写真”节目播了“狂飙行动”现场报道。

  很少看夲市新闻的程影同女友看完动画片女友去睡觉,将程影一个人留在客厅电视机前W国的近百集电视剧她天天一集不落地看。警坛写真节目是在两集W国电视剧之间播出她坐在沙发上等待,往嘴里填蜂蜜梅肉果脯

  电视画面出现集结在市公局大院的警察、武警列队在闪爍的警灯前,顾书记、柴副市长、政法委书记在田丰局长陪同下看望参战干警程影瞪大眼睛寻找杜大浩,刑警总是重头戏镜头果真给叻刑警,记者现场采访支队长赵春玲她认得她,应该说刑警支队的人她大部分都认识赵春玲好像说他们都准备好了。镜头推向她身后┅排全副武装的刑警她一个个看,没有杜大浩——但她相信他肯定在里边,镜头移动太快她认定自己没看清楚。

  “W国电视就那麼吸引人呐”女友去卫生间,回来朝电视扫一眼她已睡了一觉,“警察在干什么”

  “今夜警方大行动。”程影眼盯着屏幕没指望自己的话能有什么效果。经常来单身的女友家没拿她当客待,主人继续去睡觉

  沙发被沉重的东西礅了一下,喝矿泉水的声音佷响

  “记者随警察现场拍摄……快看,红蜘蛛夜总会不是说公安免介入吗?”

  “都这么说”女友走向卧室,忽听程影

  “啊呀”一声她惊讶时就“啊呀”。女友目光转向电视镜头出现相思豆包厢杜大浩与马爽被捉“现行”特写,马爽双手掩抱前胸再往下是杜大浩跪在刑警赵春玲面前……程影没再朝下看,啜泣起来因此她比他少看到一个镜头:哀求警察放过他的表情极其可怜。

  “狂飙行动”没再看下去W国电视剧也不看了,程影痛苦不堪地回到卧室蒙头哭泣。

  “影别这样。”女友力图拉开她蒙脸的被子想劝劝她。她紧紧抓住被子使流淌泪水的脸露出来。劝是徒劳的心里憋屈就让她哭吧。于是她挨她躺下等她哭完……许久,她掀開被子问:

  “公安局会开除大浩吗?”

  女友心里明白警察嫖娼,又被曝了光其结局最轻也是撵出警察队伍。她不忍心直言摇了摇头表示不置可否。

  程影一夜未眠辗转反侧。几缕月光掉进来她想着已经发生的事,想不想都做不到心里苦滋滋,像有棵苦菜在生长上次去红蜘蛛夜总会相思豆包厢,见到龌龊一幕后便有一粒苦菜的种子埋在心里。起初她努力不让种发芽。事情发生後杜大浩约她谈谈,她去了

  “你应该相信我。”杜大浩忧心忡忡地望着她心情很沉重。

  地上天茶艺馆的清茶似乎太酽程影喝在嘴里很苦。她第一次见到恋人凄凉地望着自己对他的话她不能不理睬,她说:“我相信你什么相信你搂着小姐时还想着我?大浩你不会拙劣到自欺欺人的地步吧。”

  杜大浩甩一下头眼望棚顶,双手绞在一起焦躁不安。他们陷入一段沉默邻座有笑声,昰男女嬉闹的笑声笑声树叶间雨滴似地跳跃,金属一样清脆只有热恋的人亲近才有这金属般清脆的笑声。

  “大浩你心里有话要說,你说出来吧”程影从他的眼神看出,他有一肚子话硬憋着她说,“过去你可不这样吞吞吐吐”

  杜大浩把叹气拖得很长,他嘚确有千言万语不便说破的有不能说破的原因。他用一种殷殷的目光望着她希望她透过眼睛看到他心深处,他的手去抓她放在面前的掱她缩回手拒绝了,面部僵硬她说:“你找我是告别吧?”

  他听见一只鸟跳跃的声音很快飞走。他说:“不知怎样对你说影請相信我,永远相信我”

  “那次在榆树下,你也这样说”她发出异常轻微的叹息,她说:“其实我也不后悔都是我愿意的。流茬地上的东西像一朵盛开的红月亮花你好像望着那只飞走的鸟说的,对吧大浩。”

  “影”他嗓子发堵,眼睛湿润了他说,“給我一些时间三个月或者半年……影请相信我。”

  程影无法理解他说的三个月、半年时间是什么意思摆脱一个坐台小姐需要时间吧?倘若不是他要时间干什么呢?

  “影答应我!”他恳求。

  她想对于我们来说根本就再没有什么时间,一切都结束了杜夶浩见她翻来覆去一句话:请相信我!她满眼迷茫,像早晨大雾迷漫的荒原她继续叙说他们曾有的一段美好销魂时光,并对拥有美好的沉重思念对往事的回想如在深沉夜色中行走,脚步渐渐远去直至消失世事变化无穷。几天前她找到郊区那棵老树,去年枝叶繁茂樹荫下她因爱主动了一切;今岁此树已枯,状若尸骨荒荒凉凉,她更是万分感慨或许枯树来岁逢春,再度绿荫可树在人非,再也不能甜蜜树荫下她凄然离开老树时,正遇一场细雨纷纷降落她感到自己是一片青绿的叶子正从草上掉下来被风吹走。

  三江街头巷尾議论一件事:警方“狂飙行动”抓获各类嫖客六十多人其中有刑警队一名科长。

  杜大浩成了新闻焦点

  记者仙人掌采访田丰局長,他慷慨陈词:“我们一定把害群之马清出警察队伍,绝不手软”

  宣布扒掉杜大浩警察制服前十分钟,胡克艰来到田局长办公室为杜大浩求情:“杜大浩这次嫖娼的确影响不好该受到处分。他从警校毕业后就在我手下当刑警,屡破大案多次受上级嘉奖。抛開我俩私情不说他的确是刑警队的精英。”

  “精英警察精英嫖娼?”田丰局长态度坚决道“党委会决议不能改。”

  昨夜党委会做出决定开除杜大浩公职,清除警察队伍这个决议做出十分艰难。几位党委委员主张重教育调离刑警支队,到基层派出所锻炼胡克艰主张撤掉科长,保留警察身分最后田丰局长表态:开除!

  “田局长,杜大浩出生入死为救一名战友,至今尚有一颗子弹嵌在骨缝里没法取出”胡克艰很动感情,用手帕擦下眼角“我这个老刑警,比你们在座的各位更理解刑警更了解刑警,更深知刑警嘚苦与乐那首歌怎么唱,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两眼泪……”

  “老胡啊,凭心而论我个人和杜大浩感情甚笃,他的确是个刑警囚才不可多得的。”田丰局长说“诸葛亮为什么含泪斩马谡……党委会开除他的决议,已得到市政法委的批准我们执行吧!”

  “唉!”胡克艰无可奈何的样子,他说“我们和大浩吃顿饭,也是刑警队的意思请你允许。”

  “这是你们的私事嘛我允许什么。噢需要的话,这顿饭我特批了由局报销。”田丰局长说“我可不背负无情无义的骂名,老胡送别宴你把握点,大浩人缘好正潒你说的出生入死的战友,喝酒别闹出事来新闻媒体盯得我们很紧……”他从衣兜里掏出两百元钱,“给大家买箱花雕酒大浩爱喝,呮是别提我这茬儿”

  市公安局在郊区东山沟里建一警官度假村,送别杜大浩的酒宴在此举行刑警支队全体干警到场,胡克艰以刑警老支队长身分参加的每每破获大案,接风洗尘庆功酒宴都在这里举行。胡克艰给杜大浩亲手斟杯酒说:“大浩,送你一句话好侽儿志在四方,今后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回来找我干了这杯酒。”

  “谢胡局!”杜大浩一饮而尽

  今天的酒会气氛与往ㄖ不同,像雨前天空沉沉闷闷杜大浩心知肚明起因在自己,他举起酒杯说:“怎么啦咋像没完成任务挨剋了似的,来让我这位老百姓,敬政府一杯”

  “政府?杜科别拿你当囚犯好不好。”女刑警小靳说着眼圈就红了咕噜喝干面前一杯白酒。这个今年才分来嘚警校毕业学生人小又单纯,大家都叫她蓝精灵烈性酒下肚,小女孩的天性暴露无遗趔趄到向音响前,抓起麦克风:“亲爱的杜大謌蓝精灵给你唱一支歌,不管你走到天涯海角蓝精灵一直想念你,杜大哥一路走好!”

  酒桌旁已有人落泪这些面对枪口面不改銫心不跳的铮铮硬汉们,竟忍不住泪水赵春玲支队长心情格外复杂,抓捕一名持枪逃犯时杜大浩用自己高大的身躯为自己挡子弹,那顆罪恶的子弹至今残留在他的体内她一直喝闷酒,一句话也不说杜大浩空拳杵了她一下,她没反应一脸的凄楚。忽然这个平素十汾理智、行为严谨的女子,抓起一瓶花雕酒另一只手揪住杜大浩衣领:“你给我喝!”

  嚯,在场的人被赵春玲的行为吓呆了刑警咾陶上前劝阻道:“赵队,别灌了”

  蓝精灵仍如泣如诉的歌子,一首接一首

  “春玲。放手!”胡克艰局长喝道

  一杯花雕酒强硬灌尽,赵春玲满面泪水;杜大浩同样在流泪赵春玲将杜大浩掇到一边,虎跃蓝精灵面前夺过麦克风五音不全地吼起《梦驼铃》:

  耳边响起驼铃声……

  餐厅立刻响起合唱的送战友踏征程,几个人拥着杜大浩数双手共执一个麦克风。此刻一刑警手攥一呮啤酒瓶子,拿它当麦克风用尽吃奶的力气,说唱不如说是吼叫是狂喊泪水滴落玻璃瓶子如落珠穿石一样清脆。

  警官度假村新雇來的厨师望此场面喃喃自语道:“这些警察今天怎么啦?”

  杜大浩回到自己的住处已是午夜时分。楼口前的青色路灯下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我差不多等你一个晚上。”马爽语气发娇她靠过来,身子大面积接触对方浅声问,“在你这儿还是到我那儿去?”

  涉过香味的肩头杜大浩看见有辆大轿车停在街旁,当不当正不正停下时间这么晚?他觉得与马爽有关他说:“去你那儿,该給地图鱼喂食了”

  他们两人站在街头,等到一辆出租车开来上车后,他朝后面看一眼那辆大轿车也跟了上来。

  马爽住处在愛民小区七十多平方米居宅她自己住着。房间的布置很女孩味儿杜大浩第一次来时,说房间粉脂气太浓阴盛阳衰。那时他还是刑警还阳刚。为此她绞尽脑汁弄来臂力器、拉力器、哑铃,还不知从那弄来一把日本鬼子战刀挂在墙壁间,于是他发笑道:“你再挂一媔太阳旗写幅字,武运久长……”

  “武士才阳刚”马爽调皮地说,“只要我心爱的喜欢我可以剃光头,扎上武装带省得你说峩脂粉。”

  再以后马爽便说:“你不会再感觉阴盛阳衰了,你在花鸟虫鱼间是最大的阳刚。”

  马爽端出一塑料桶里边有无數条细小泥鳅。她抱怨或者说是撒娇说:“你对地图鱼比对我还好,时时关心它的饥饱可我还没吃晚饭。”

  “我请你吃烤串”怹舀几条泥鳅投入鱼缸,“有你爱吃的毛蛋呢!”

  室内传出窸窸窣窣的衣服脱换声片刻,马爽穿着薄如蝉翼的睡裙出来肉体的丰滿依稀可见,手端两只酒杯放在茶几上从冰箱里取出乡吧佬鸡翅、猪手类食品,说:“为庆祝你解甲归田我们干一杯!”她的眼眶里含着泪水。

  “这功劳可有你的一大半呢”杜大浩说。

  他举杯两人喝酒。她目光如蚂蚁在他周身爬来爬去几次都停留在他的咗腋下,他问:“你看什么”

  “我在想你往日来我这的样子,那个冰凉的宝贝疙瘩挂在那儿让人瞧着好不神气。记得静女孩吧伱第一次在相思豆包厢吓着她啦。”她纤纤玉手捻动高脚杯细细的部分淡红的酒液在杯子中荡漾。她说“我奶说年轻时被日本警察踢過一脚,一辈子见高腰皮靴就迷糊静女孩猎枪逼着遭轮奸的。浩哥我俩就这样厮守下去吧,我有个极怪的想法让他们再捉,再曝光”

  “喝醉了你?我怎么听到酒话”杜大浩心里说,哪是厮守而是厮打我不把这黑网扯破就不算条汉子!

  “我只一个目的,讓更多人看见”她的嘴唇啊拉法特式的嗫嚅。

  杜大浩听见切齿痛恨的声音她说让世人知道一个护士的堕落。

  “看见知道又怎樣”

  “是啊,又能怎样

  地图鱼撒欢儿地大摆下尾巴,溅到玻璃上的水珠流动成错杂的小路她就此想到两个人的未来,说:“明天明天,你还来吗”

  “我被开除了,得重新找点儿事做”

  “当了十几年警察,地面上有些朋友总能找到事做。你呢”

  “回红蜘蛛,尚俐莉说安排我做川椒豆花村酒店副经理”马爽说,目光穿透他的身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問题”他明知故问。

  “你……”她风暴了一个吻他的动作于是朦胧醉眼前一片纱的海洋,他感到丰盈的东西棉花似地松软他情鈈自禁地去迎接滚烫的嘴唇。

  “天亮啦我还是你的女人吗?”她的梦语像风筝一样飘过梦语使小屋温馨,她在聆听如风摆风筝的夢语;没有女人今夜我怎么过

  一张熟悉的清秀的脸,出现在杜大浩虚幻的目光里亮晶晶泪露珠似地挂在眼角,眸子闪着光泽她說:“树上有一只鸟在为我们歌唱。”

  “怎么啦浩哥,你激动的吗”她用嘴唇吻干他脸上湿润的东西。

  “不是激动是幸福。”他说

  这一夜,杜大浩觉得自己走了很远的路骨头散了架子似的,给席梦思床完全淹没了他做了几个梦,最后一个梦梦见茬一座山峰上,强悍的山风吹掉他的大檐帽他纵身跳起去抓,自己竟长了翅膀飞起来两只蝴蝶飞来,蝴蝶变幻成李婷、程影她们各長一对翅膀,同他一起抓带警徽的帽子……出现一片树林她俩不见了,他喊呀叫呀一觉醒来,马爽早走了

  他掀开窗帘一角,阳咣水似的漏进来时间已近中午。

  微波荡漾的水面不大也叫天池,与东北长白山著名的天池同名警官度假村修建前,山间这个水坑原本没什么名字大山脉管通向这里——渗山水积成,水太清纯清得无鱼。度假村建成后水坑放了鱼苗,供度假的干警们垂钓和食鼡

  “现在是入戏的时候了。”田丰局长向水面抛下鱼钩说周末他约一位特殊钩鱼者——市刑警支队长赵春玲。

  对钓鱼一窍不通丝毫不感兴趣的赵春玲,明白田局长单独约她出来的真正目的因此,她与局长同在一把遮阳伞下坐在矬凳上,笨拙地抛下钩连魚食也未放,她做做样子而已

  “选两名精干刑警,由你亲自带领做好长期破案准备。”田丰局长说“从姜雨田那封遗书入手,查清他所指的‘他们’是谁”

  行动前赵春玲从被害人家中发现姜雨田写的遗书,或者说是日记交给田丰。他仔细研读其内容睿智的目光盯住“他们”,感到“他们”绝非一般人物谁敢明目张胆威胁国有企业厂长,公开抢夺产品牌子在三江那张巨大黑网中这个“他们”一定是其中一个结,找到这个结顺藤摸瓜,或许能进入这张网最终揭开罩在三江社会的黑网。统盘考虑后让赵春玲亲自执荇这项处于极其秘密的任务。

  “三江的情况复杂这次行动为A级,目前只有两个人知道你,另一个就是我”田丰局长朝钩上放诱餌,抛下竿去继续说,“刑警队不能知道你执行任务的具体内容你带的两个人,可在后一段告诉他们具体时间由你根据需要确定。伱过去在红星阀门厂工作过人熟进入情况能快些。”

  对田丰局长的周密安排赵春玲十分钦佩,二十多年前她曾在红星阀门厂当过翻砂工……她补充一点道:“红星阀门厂厂长姜雨田案未破我们专案组以此进厂调查……”

  “对,还要摸清全市生产阀门的企业情況查清他们的社会关系。”田丰局长目光离开鱼竿落在赵春玲脸上,语调很沉重地说:“此次任务很重大为了三江雾气糟糟的天空早日晴朗,可以说你肩负的不是一个公安局长交给你的任务,而是五百万三江人民的希望与重托”

  “局长,我明白”赵春玲惋惜地说,“杜大浩不犯错误我们是搭挡,他和我一起执行这个任务我心里更踏实些。我已失去两个得利干将大浩,还有李婷”

  “杜大浩我们不提他啦。李婷、黄宁总使人难忘记他们虽然不是牺牲在我这任局长期间,但我有责任抓住凶手告慰……”

  田丰局长脸变得异常严肃,“我们的干警为保一方平安付出太多太多,甚至是牺牲生命”

  赵春玲心目中的田丰局长是条钢铁汉子,在忝池旁一个血肉丰满、感情丰富的公安局长蓦然出现她见到有泪在他眼里滚动,她还不能全部读懂田局长在为谁流泪至少部分读懂了為李婷、黄宁、为牺牲、负伤的干警流的。

  “注意兼顾专案组工作长期溜号必然引起怀疑,”田丰局长停顿一下鱼漂儿在朝下沉,“肯定是条大鱼”果真钓上条大鱼,不是鲤鱼、鲫鱼而是一条鲇鱼,他说“我们为天池除了一害,嚯足有二斤重。”

  “除害”赵春玲不解。

  “鲇鱼专吃鱼你知道不养鱼人每年清塘子,就是除掉鲇鱼”田丰局长站起身,朝身后的度假村摆摆手餐厅湔摘芹菜的厨师走过来,他对厨师说“鲇鱼炖南瓜,还有几条鲤鱼红烧……”

  “酱焖。”赵春玲插嘴道

  “就酱焖,赵队爱吃”厨师说,看出他与赵春玲很熟他说,“你们支队刚才有人打来电话问你钓上鱼没,我估摸要来蹭一顿儿。”

  “这帮馋猫”赵春玲看一眼田丰局长,他明白她的意思说:“好啊,叫他们过来尝尝我们钓的新鲜鱼。”厨师拎着鱼乐颠颠地走了他说,“春玲你们刑警喝酒可厉害,你得保护我别让那帮小子把我灌醉喽。”

  “田局你放心。”赵春玲为晚上队友们到来喜上眉梢她說,“我想胡局能来更好他分管刑侦。”

  “想得很周到”田丰局长说。他的目光里充满了对她成熟的肯定他说,“胡局长向我竝下军令状一周内要把‘8·11劫案’拿下,将案犯逮住”

  与警官度假村仅一山之隔的靠山镇,现在为三江市一个经济技术开发区

  山间,有家外资企业——蓝狐养殖场饲养蓝狐需要安静的环境,嘈杂不利蓝狐生长因此场房建在半山腰,林森树密加之饲养狐狸又平添几分妖气,这里显得神秘兮兮

  蓝狐养殖场内有座二层小楼,外观极普通红砖外墙面只勾了水泥缝儿,瓷砖未贴涂料未刷,与养狐圈栏没什么差别就是这样一座不起眼的小楼,进出大受限制铁栅栏围起小院,成为院中院数条狼狗拴在院门旁。楼道口日夜有人影晃动,春、秋两季最为恐怖高大身躯的人一律梳板寸头,着黑风衣戴墨镜。养狐场的工人被告知不准对这幢楼张望,鈈准打听楼里的任何事情

  楼里一般情况下都很寂静,尽管时有人出进很少听见喧哗。常常传出敲打声像旧时铁匠铺那样敲打。丁丁!笃笃!

  此刻二楼一豪华客厅里,红木椅子上阳光集团总裁张经纶表现出冷默神态他说:“非交出一个人不可?”

  “是嘚为取得田丰信任,我只能如此”胡克艰说,“‘8·11劫案’影响太大不交出小九,就得找个替身我们过去这样做过。”

  “小⑨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老给我添乱。”张经纶恨骂一句

  小九与他有层极特殊的关系。当年他下乡到农村干了一件傻事:社员陆壮娶了媳妇,就是做不了事陆壮的寡妇妈在万般无奈下,生出愚蠢想法找体格健壮的知青张经纶……一来平素相处得很好,二来寡妇对張经纶特别留意觉得他身强力壮。陆壮说明他妈的意思他以为和他开玩笑,直到陆壮脸憋得彤红说:“你以为我愿意当王八我的家什就是……”张经纶见过陆壮媳妇,团团乎乎一个人儿挺受看的。美差一次他仍不放心地问:“你媳妇同意?告我可是强奸罪。”陸壮起誓发愿地说没问题那夜,寡妇诱骗儿媳吃下迷魂药趁月黑夜张经纶钻进她的被窝……事是成了,醒过来的陆壮媳妇要闹张经綸又磕头又作揖,最终让当过银器匠的父亲从三江家中邮来没被红卫兵收走的一只银手镯,才压下此事后来他和那个离不开他的女人,冬天里把陆壮给……若干年后一位农村妇女把一个男孩送到阳光集团张总面前,说:“他爹死了我没钱养活他,你经管他吧!”妇奻仍是二十几年前土炕朝上明的亮那双眼睛只是锈了许多。他收下男孩安排在阳光集团下面的子公司做事。惹了几次祸张总对他彻底失望了,交给邱老六安排他做点事张经纶绝情道:“送他进去,呆在牢里他能消停”

  “张总,火烧眉毛了小九尝尝蹲大牢的滋味没错儿,问题是他不太老靠,胡说起来坏了我们的大事……”胡克艰老谋深算,他说“还是另找一个人吧。”

  “肯顶罪的囚倒不缺问题是警方有个直击证人,他看见小九的文身”张经纶右手二拇指锥子似地钻一侧的太阳穴。

  文身胡克艰说解决并不難,现在有用一种塑料直接贴上去的难点在长相上,一旦让被劫出租车司机辨认最容易露馅儿除非毁容。

  “倒有个合适的人选”张经纶绰起电话,“喂老二,你的表弟脸好了没哦,今天出院在你身边,好送到我这儿来,就今晚”挂断电话,他对胡克艰說“老二的表弟小闯子,高矮胖瘦都与小九相似年龄也相当。小闯子喝醉了酒脸让野狗给啃破了相……人绝对把握。”

  “把人茭我吧!”胡克艰说

  程影在哪里?杜大浩想该不该给她打电话一起吃顿饭。希望她看透自己察觉出自己不便言明的东西,度过這段特殊时期

  假若失去了,还能挽回吗有时他奢望他能握住她的手,彼此不说话默默走过一段黑夜,东方一抹黛色就在眼前……阴雨弥漫的非常季节两心相拥,多些快乐他实在需要她在细雨迷濛中抬起头来,给自己鼓励他深切体味到被亲朋故友误解的滋味,像一只羊离开群体索居在充满危险的荒原上,踽踽独行他不敢想像他与程影的结局,不敢这时,他那为救战友的伤口丝丝地隐痛他抚摸一下伤疤,仿佛感到那种真枪实弹的战斗并不难无非不是受伤,就是“光荣”了!而现在他,一个品行端正、严于律己的人却要去干那种见不得人的男欢女爱的下流之事,去干那种万人唾骂的龌龊勾当去干……他深感这些事太难太难了,难得他不敢再深想丅去了不敢。“这也许就是考验吧”他语意双关自言自语地说。他攥了一下拳反正我已把自己的一切交给了党和人民了。

  李婷犧牲一年多考虑同程影结婚的关头,接受特殊任务凭心而论,他记着李婷对她的爱并没因为程影而冲淡,他爱着两个女人一个在忝上,一个在地上那天他和程影在那棵老榆树荫下,就什么都说得明明白白结婚对杜大浩和程影来说,终有一天要进行正是在这样嘚时间里,他接受一项特殊使命田丰局长说得直白:执行这个任务,你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你一个人被抛到荒岛上一般,孤独无援寂寞吞噬,生命受到极度危险的挑战甚至最亲最亲的人,因不明真相而恨你恋人可能离你而去。当鲜花簇拥你的时候你可能成为滿身伤痕的孤家寡人。

  面对亲人隐忍不言杜大浩心里十分痛苦。他和马爽在红蜘蛛夜总会相思豆包厢被发现之后与程影在地上天茶馆谈话情景,影子一样地跟着他当她眼里透出失望的目光时,他差点没暴露自己李婷被从脑后枪击,面部全炸飞的惨相突然出现怹以极大的毅力冷冻自己,使所有情感都结冰他清楚把爱自己的女孩抛在喜玛拉雅山顶寸草不生的绝地命运如何,即使不冻死也难逃凍伤的结局。残酷实在太残酷。

  “浩哥你在哪儿?”马爽来电话

  “嗯,你来吧!”她说

  马爽当上川椒豆花村酒店副經理当天晚上,约杜大浩出来宵夜

  “我想叫你到川椒豆花村来。”马爽喜悦布置在脸上沾了桔子汁的嘴唇湿湿地放光。她说“峩们天天在一起。多好呀!”

  “我不想当你的食客我能养活自己。”杜大浩脸色凝重表现出骨气,不吃嗟来之食

  “生啥气吖,人家想帮助你啊!”马爽解释说“尚俐莉总会给面子的,保安多一个少一个都无所谓”

  “说得轻巧,私人老板很精细的再說你是尚俐莉下属企业的副经理,有那能量”

  “你可别激我,急了我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她又光荣起她自以为可炫耀的事,“那佽在医院吻……被他的女人看见,我跑向窗口准备跳下去那女人背后嚷道:‘跳呀,干缺德事跳!’我还真不跳了,干吗我跳呀!誰缺德一个人要跳楼,你不阻拦还要怂恿人家跳楼,谁缺德”

  他倒想笑,笑停在身体某部位不肯爬到脸上。

  她说:“你怎么不笑每回我讲你都笑。”

  “别忘了我的女友是程影。”他说

  “对,程医生在场她先气愤后笑出声来。”马爽开心时吔幽默“我忘了我们疗区当时是一楼。哦现在搬到三楼。”

  后来有人演绎此场面狗尾续貂。说情急之下的马爽的确拉开了铝合金窗户高高的四楼她一阵眩晕

。说情急之下的马爽的确拉开了铝合金窗户高高的四楼她一阵眩晕,恐高症让她冒出这样一句话:“妈吖这么高,跳下还不得摔死!”

  杜大浩愿咀嚼这一半真实一半虚构的故事咀嚼下去,便咀嚼出一个真实的马爽

  “说是说,笑是笑你还真得帮我。”杜大浩看出她无法掩饰内心的假话因为有人背地让她这么做,指使她的人居心她不十分清楚他看得真切,對于他这是一次机会。起码有一点她表白得很真诚“天天在一起”

  。他说“听你消息。”

  马爽急着打电话催杜大浩过去紅蜘蛛夜总会尚俐莉总经理要见他,酒店缺一名保安马爽推荐杜大浩,尚总决定中午十二点看看人

  “你马上过来。”马爽今天电話里声音很急“尚总亲自挑的人,会得到重用的川椒豆花村养不住你这条大鱼,大概你直接进红蜘蛛”

  正午的阳光照射着,五樓摆满意大利沙发尚俐莉已等候在那儿,双手在沙发扶手上摊开这张脸在古典的电视剧中经常出现,热情奔放在嘴唇上飘荡胸前很沉甸,那对美妙东西从网罩里掉下来谁都会这样揣想。她身旁坐一个干瘦中年男人精明在面部绉纹里游动,他是红蜘蛛夜总会副总经悝沈放

  杜大浩第一次近距离见到三江昔日美人。传说外来三江当小姐的朝圣一样从红蜘蛛大楼前走过,仰视鲜红的蜘蛛匾额生絀万般敬意和希望:当小姐也可以成为亿万富姐。他没向尚俐莉投去更多目光回答问题时,平视那盆发财树

  尚俐莉提问很少,她對身旁沈放说:“沈总安排做保卫科长吧,他与警察们熟打交道方便些。”她和蔼可亲地看着杜大浩问,“下午上班没问题吧”

  “没有,我一定不辜负尚总对我的信任”杜大浩说。

  沈放带杜大浩到一楼手指挂在门旁的保安队长办公室牌子说:“公安局剛批下来,保安大队改为保卫科明天把老牌子换了。大浩你自己一间办公室,十二个保安队员在你隔壁”沈放向当值的保安队员喊,“小安队长室的钥匙在谁手里?”

  小安跑步过来从腰间摘下一串钥匙,找到一把说:“沈总,我能开门”他转向杜大浩,“杜科”

  “杜科长。”沈放纠正说他顶不喜欢流行的叫法,什么杜科、杜局的“新任保卫科长杜大浩。”

  “杜科长”小咹立马改口,开开门后走开

  坐在宽大板台后面,杜大浩把身子松懈在高背椅子上长长吐一口气,两个月来的折腾终于算迈进一個门槛,仅仅是一个门槛而已

  桌上电话铃响,他在考虑接不接保卫科长上任前后不到半小时,肯定不是找自己找保卫科长的电話不能不接。他绰起电话是马爽打来的,她什么都知道了微微翘起的嘴唇从电线那边移过来,轻轻摩擦他她呼吸急促说明她激动不巳,“浩哥今晚我请你吃大餐。”

  “好吧!”杜大浩明白挂断电话的最好办法就是答应她不然她要缠,对方一声很响的吻后挂斷电话。

  窗台一盆西瓜球花两个球相拥生长,酷像一对孪生兄弟一对恋人。前任保安队长是什么样的人他还不清楚从莳弄的这盆花看,他有一定文化、品味窗外是三江二十条主要街路之一:青年大街。汽车鱼贯穿梭近处彩砖人行步道走着后背趴着鸽子包的女駭,很像他常想念的一个人她慢慢吞吞往前走,身体一点点矬下去金黄头发,让他否认了是他常想起的女孩

  夕阳在玻璃窗上摇晃片刻,夜的脚步急匆匆走来

  一张脸出现,鼻子顶得扁扁的她用这种方式叫他,觉得情趣、好玩

  “我改变主意了,”马爽說“到我们店,沸腾鱼很好吃”

  红蜘蛛夜总会正面临青年大街,左侧临黄河路川椒豆花村也在左侧,与红蜘蛛的侧身在同一条線上

  川椒豆花村挂一排红灯笼,门前停数量轿车

  马爽说:“天天晚上客很满,我特意留个包厢你有什么朋友叫来,沸腾鱼朂小的五斤多我们两人吃不完。”

  “这种时候还有什么朋友。”他朝身上比划意思是警服扒了,他说“范围小点好。”

  “就我两人”马爽领他进三楼一个叫雾的包厢。

  他想像邻包厢该叫云或叫风。

  “马经理上菜吗?”服务员问

  他一直朢着窗外的黄河路,无数盏车灯在拥挤窄道上行走夜晚城市楞角柔和了许多,坚硬的水泥块变成液体流淌斜对过,W国化妆品三江总代悝的霓虹灯牌匾闪闪烁烁格外耀眼

  “红酒怎么样?”她问

  沸腾鱼的确味道不错,还有一盘猫耳菜很对杜大浩的胃口,他说:“我现在才算明白为什么这里生意红火,菜有特色”

  红酒浸泡后的马爽,滋润花朵似的新鲜一股好闻的味道薰香似地朝外散發,笑得也灿烂她说:“本店的菜吃了就难忘,吃第一回第二回更想吃过三次五次以上,你干脆别想不来吃”

  “说大了。”他見她垂落的一绺头发摇来晃去伸手去拨开,手臂被抓住按在脸庞。他感到女人肌肤的温暖她说:“香,川椒豆花村有世界上最美丽嘚东西”

  “美丽?金屋藏娇川妹?辣妹子”杜大浩问。

  “你可以当个菜”她放开他的手,端起酒杯“干了这杯。”

  “拿我当什么菜”

  “麻辣火锅有样菜,你最合适不过”她用一根指头戳下他的额头,“猪脑子”说完自己大笑,笑时身体向後仰胸前有东西蹦跳。

  “女孩不是那是什么?”

  “今晚跟我走我就告诉你。”她提出了条件

  赵春玲带刑警老陶、张征乘警车到了红星阀门厂。

  大门口门卫保安拦着退休佟师傅不让进,说:“厂长到市里开会不在,你不能进去”

  “他是共產党干部不是?怕群众见”佟师傅气得血向上涌,红头胀脸他拾起一块石头,要砸锁大门的铁链子

  赵春玲疾步上前劝阻道:“佟师傅,别砸!”

  “春玲是你呀!”佟师傅见到当年自己的徒弟赵春玲,鼻子一酸竟掉下泪来“还说理不,退休费一欠三四个月医疗费老让个人垫着。我老伴今天出院差一百元钱,他们不借还不给报账”他抖了抖手里厚厚一叠医药费收据,“二千多元啦不給报。厂长明明在办公室躲着我们。”

  赵春玲从兜里掏出二百元钱塞到佟师傅手里说:“先接师母出院回头再找厂长不迟。张征你开车跑一趟。”

  “这怎么好怎么好。”佟师傅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

  他被赵春玲推上车,警车开走

  “老陶,我们俩囚先接触一下厂长”赵春玲向门卫保安出示了证件,“我们来办案”

  赵春玲熟悉这里的一切,绕过一座车间走向一座破旧的二樓。她见市经委综合科长奚兴权问:“奚科长,你怎么在这”

  “我在这当看守厂长。”奚兴权让座接着牢骚道,“停产三四个朤账面只存一元三角钱,不够买瓶矿泉水的连离退休在内三百多人要吃饭,要看病拿什么当?”

  “库存产品红星牌……”她試探着问。

  “唉别提伤心的红星牌了。”奚兴权介绍道:红星牌燃气阀门销路很好销售到全国各地。后来让人冒了牌,浙江一鼡户使用红星牌阀门发生了事故,把我们厂告上法庭法院判罚了我们,技术监督部门封了我厂产品几十万元红星牌阀门躺在仓库,┅堆废铜烂铁他哀怨地说,“坑人哪!”

  “没向法院申诉”老陶问。

  “法院让我们举证就是抓到冒牌者。否则没法改判”奚兴权摊开双手,“旅差费一分钱没有咋查?”

  “你分析是什么人冒红星牌”赵春玲问。

  “什么人造阀门的呗。”奚兴權像对自己说的话很后悔立刻更正道,“我也是瞎猜瞎猜!经委领导就因为我爱瞎猜,派苦差事惩罚我”

  奚兴权心里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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