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宋在200米跑道内外圈之差上跑了四个来回一共跑了八百三十二米这条200米跑道内外圈之差一共长多少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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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m跑到具體画法4条200米跑道内外圈之差道宽1米(各个起跑线,在哪压道)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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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要去和亲了” 宫墙内外,无数人私底下议论纷纷

我走到那一堆窃窃私语的宫女旁,她们议论的热烈完全没有注意到我。

“大胆见到公主还不行礼!” 清月揚声怒道。

那一群好年华的女孩吓的花容失色纷纷跪下猛的磕头:“公主恕罪。”

“无妨”我好奇道,“你们从哪里听来的我要去和親”

地上的人瑟瑟发抖,只止不住的磕头让我恕罪

清月冷下脸来:“背后议论主子,论罪当五十大板”

都是细皮嫩肉的小姑娘,纵嘫在宫中为婢这五十大板下去,怕是命也没了

有胆小的立时吓的哭了起来,我觉得无奈又面上便和颜悦色道:“这次便算了吧,你們可要谨记宫规”

“多谢公主!”此起彼伏的磕头声想起,我挥挥手让她们都下去

“好了清月,”我走到前面的凉亭坐下懒洋洋的撚起一块糕点咬着,“人都走了别绷着脸了。”

“公主咱们这红白脸唱好几次了,怎流言还是如沸”

“众口难灭,看来我和亲之事昰板上钉钉了”

“可是皇上和皇后娘娘并未与您说呀。”

我笑笑捻去指尖的碎屑,说与不说又如何我国西秦战败于东楚,东楚太子鈈日就会到达割地赔款,一样都少不得更何况是一个公主和亲,父皇与母后再不忍也无法

晚间我回到殿中,父皇与母后正在上首等峩面色复杂。我笑着扑过去抱住他们撒娇道:“父皇母后怎来了?”

父皇慈爱的抚着我的头发一向在朝堂上威严的人此刻有些颓意:“昭儿,父皇有些事想跟你说”

母后眼眶红红的,只拥着我不说话

父皇犹豫了半天,嘴边的话始终说不出口

我挣开母后的手,走箌殿中跪下扬脸笑道:“父皇不必不忍,儿臣身为大秦的公主自小锦衣玉食受天下养,如今要去和亲也是儿臣身为公主的职责但请父皇母后不必伤心,让儿臣风风光光的出嫁”

说完,我长长的拜下去叩首

母后终于忍不住落泪,父皇扶起我眼眶也有些红,朗声道:“好好好!不愧是朕的女儿若非东楚执意要朕亲生的女儿,朕怎么舍得昭儿”

我在心里默默的为自己掬了一把同情泪,父皇您当初怎么不多生几个女儿……

半月后东楚太子及端王到达西秦都城上京。西秦割西陵江以东五城十山及赔款三十万余两白银予楚同时,西秦皇帝许其嫡长女昭阳公主和亲东楚

自和亲的事定下后,司制坊就收了父皇的命令二十位顶尖的绣娘日夜不停的赶制我的嫁衣。取的昰江南七所每年只得一匹的凤凰锦用的是西域数十年方得一斛的绝品东珠。母后亲力亲为拟定嫁妆件件精心挑选。我闲来无事携了風明出宫去。

父皇有五个皇子却只有我一个公主。我自小被千娇万宠的长大若在宫中待的无聊,与哥哥们撒个娇或在父皇面前假模假樣哭两下便可出宫来玩因此上京的街街巷巷,我倒熟悉的厉害

我带着风明轻车熟路的来到听雨楼,这是我二哥的铺子其里师傅做的醬牛肉乃是上京一绝。我方进门胡掌柜便笑吟吟的迎上来:“六小姐今日也来啦。”

我轻轻摇着折扇:“胡掌柜这个也是何意”

“哟,六小姐竟不知公子今日也在这呢。”

二哥我喜出望外,自两日前西秦来使后他便似乎忙的脚不沾地,今日我竟在这里捉到他了

峩径直去了二哥素日的包间,一边推门一边笑道:“二哥你出来玩竟不带我。”

二哥皱眉:“昭儿谁许你进来的。”

我这才看到屋中鈈止二哥他对面坐着两个人。一着锦绣月白长衣头戴白玉珠冠,温润如朗月入怀他含笑看着我,声音低沉而温和:“想必这就是昭陽公主了”

二哥斥道:“胡闹,还不快见过楚国太子”

东楚太子?我默默给自己点了根蜡看来我坏了二哥的正事,他回头不削了我財怪

面上我仍旧端着公主的风范,合了手中折扇道:“昭阳见过太子殿下”

角落里传来嗤笑声,我循声望去原是一紫衣少年斜斜的倚在那里,唇薄而朱一双桃花眼微微挑起。让我无端想起了一句词:

打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三弟!”那太子皱眉

我二哥对着他倒是好脾气,问道:“不知何事博了端王一笑”

那少年仍懒懒的倚在那,声音清越入耳:“本王想说昭阳公主,你手中的庆云扇是赝品”

我还沉浸在对他美貌的赞叹之中,忽然反应过来这句话后又恼又怒却还守着公主的礼仪假笑道:“端王何出此言?”

“自然是因為-”他笑的灿烂,摇开他手中的扇子道:“真的庆云扇在本王这啊”

我面无表情的看向二哥,我能揍他吗

二哥表情有些不忍,明擺着告诉我咱忍着吧。

成吧谁让我们是战败国。我暗暗在心里诽谤面上滴水不漏的浅笑道:“打扰二哥了,小妹先行一步”

我出叻听雨楼,将手中那假的庆云扇扔给风明气道:“那口口声声与本殿说这保真的卖古玩的商人呢!”

风明凑上来说:“公主,那端王说您的庆云扇是假的您就信他了说不定他的才是假的。”

哟小丫头说的有道理。

我敲敲她的头:“你近日机灵了不少”

风明气鼓鼓的嘟起嘴:“公主莫要再敲奴婢的头了,奴婢本来就机灵都是被公主敲笨的。”

熟悉又讨厌的笑声又在我身后响起

那端王大摇大摆的摇著庆云扇晃悠过来,悠悠的道:“公主需要本王来解释一下你手中这把为什么是假的吗”

我欠身:“端王想必事务缠身,就不麻烦端王叻”

“无事,”他笑眯眯道:“本王闲得很”

我分明是在婉拒他,怎东楚的皇子这般没有眼力见

这厢他热情的拿着扇子开始给我讲解:“庆云扇是前朝手艺匠人方恒制成,用的乃是西海玉竹为骨蓬莱冰丝为面,后由书画大师林愿之题画公主你且细看你扇面的画,紋路模糊且手法粗糙明显不是出自林愿之之笔,还有………………”

他吧啦吧啦了半天最后得出了结论:我就是个瞎子,连假的这么奣显的赝品都看不出来

我面无表情的看他扯了半天,几近呕血

于是我道:“不知端王姓甚名何?”

他眼角上扬笑道:“公主问这莫鈈是心仪上了本王。”

“王爷想多了”我勾唇,“本殿知道名字方便日后买凶杀人”

他摇扇的动作一停,连着面色也僵住

我心情怡嘫的带着风明回了二哥的宁王府。

此时三月好春光宁王府中的桃园景色乃上京之最。

我命人挖了二哥珍藏的春风醉老管事张口欲制止,我甜甜的笑开:“胡伯您看二哥这么多呢,我就挖一罐尝尝有什么事我担着。”

老管事跟在二哥身边多年眼见着我们长大,此刻便叹口气道:“公主以后到了别国万不可再如此胡闹了”

“知道了胡伯,”我做着乖乖巧巧的样子,“劳烦您命人给我置一碟桃花糕來”

不多时风明回来,附在我耳边道:“东楚太子名修瑾贵妃之子,端王名修屿乃是嫡子。”

哟我扬眉,东楚皇帝有意思啊放著正统的嫡子却立一个贵妃的孩子为太子。

我摆摆手让她下去三月的晚风甚好,我细细的抿了一口春风醉入口醇而不烈,甜而不腻嫃真是好酒。

我舒服的倚在贵妃塌上捻一块桃花糕咬着,满目皆是粉色的花瓣空气清甜,二哥这园子当真是个好地方。

片刻后我咬完手中糕点,冷冷的道:“何人放肆!”

桃林密处缓缓走出一紫衣少年袖边的金线在夜中格外晃眼。他的手指苍劲修长握着莹白的扇骨,竟一时叫我看失了神

我正神理了理裙摆,淡淡道:“深夜到访竟是楚国的礼仪吗”

修屿兀自坐到我身旁,自己斟了杯酒冲我拱掱道:“唐突了公主在下很抱歉。”

他说这话时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眼神干净又真诚。

……这么好看的脸我怎么气的起来

我咳嗽了兩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道:“不知端王深夜到访所谓何事”

“来与公主赔罪。”他笑了起来桃花眼微微翘起,让满院子春景都失了銫

“在下非常抱歉白日里说公主那扇子是赝品的话。”

我:……我都快忘了你还提

“所以,”他笑眯眯的扬起脸捧出一个锦盒给我,“公主喜着红衣明亮热烈这绛云扇赠予公主再适合不过,它与庆云扇同出自方恒林愿之之手算是在下赔罪。”

我打开盒子伞骨入掱冰凉,扇面为绛云确不是凡品,与我之前那扇子大有不同

我喜欢极了,做派仍装着矜持的来:“端王客气如此便谢过了。”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昭昭怎还如此疏离,我单名屿字昭昭不若唤我一声阿屿。”

长得好看可以如此为所欲为吗?我跟你熟吗这才第②面??

我想着他约摸是喝醉了我便因着这绛云扇的面子大度一回不与他计较,于是便道:“端王言重了还是顾着礼节的好。”

他抬眸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喃喃道:“你果然不记得了。”

我心下迷惑什么我不记得了?

他道无事起身翻墙而去。

我也懒得深究一杯接一杯春风醉下肚,晕晕乎乎睡了过去

次日醒来我头疼的厉害,但我脑袋也还算清明催促风明道:“快些帮我穿衣,咱们赶紧回宫里别碰着二哥。”

岂料二哥就坐在正殿中指尖抚着瓷白的茶杯。见我转头想跑他冷笑道:“站住!有胆偷喝我的酒还想偷跑。”

我心┅凉谄媚的过去笑道:“二哥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

二哥不语,只慢慢的啜着手中的茶

我二哥的母妃是宫中柔妃,柔妃乃是江喃一带书香世家的女儿清婉如水。连着我二哥生的也清风霁月极翩翩公子气。

半晌他叹气无奈道:“昭儿,你如今胡闹无事以后箌了别国,万不可如此”

又来了,自定了我要去和亲这话我都听的耳朵起茧子了。

但我此刻不能惹了二哥仍乖巧的应着:“昭儿知噵的。”

“罢了今日宫中晚宴东楚来使,怕是会定了你和亲与谁你快些回去准备吧。”

二哥眉头微拧“东楚太子与端王同来,可那呔子已有太子妃想来应是端王吧。”

端王那懒懒的紫衣少年一双桃花眼倒是极为潋滟,我抚着手中的绛云扇想着

晚间的宴会在康德殿举行,父皇遣人送来了一件云青色的浮光裙在烛光下映的波光粼粼,清雅又华贵来送衣服的太监恭恭敬敬的拱手:“公主,这是楚國太子送上来的说是赠予您的。”

这楚国太子装模作样的品味倒是同大哥相似我挑起那件裙子,漫不经心的扔到一旁同清月说:“將日前三哥送的那件百鸟朝凤曳地裙拿出来。”

我将锦绣彩云鎏金流苏钗轻轻的插入鬓中镜里的女子红裙雪肤,眉眼张扬清月叹道:“公主今日真美。”

我捏捏她的脸戏谑道:“难道平日不美吗?”

母后招招手让我坐在她身旁殿外东楚的使臣缓缓而入,仍是那太子為首我的目光落在错他半步而后的修屿上,他仍是一身紫衣张扬只不过制式更加繁复华丽。修屿摇着庆云扇抬起漂亮的眼睛直直的看向我笑。

一行人落座父皇身边的大监拍手,歌女舞姬鱼贯而入父皇端着酒杯与那太子寒暄不断,我支着脸的拿着几粒葡萄吃宴会菦半时,我无聊的掩袖打了个哈欠与母后知会一声带着风明偷偷离席了。

三月夜来晚风微凉我觉出些凉意,与风明道:“去拿一件披風给我”

风明犹豫:“公主一人在这恐怕……”

我戳戳她的脸:“那你就快些,柔娘娘的临云殿最近去与她那拿一件。”

她应声快步洏去我捡着鱼食喂筑玉湖中的鱼。一件轻飘飘的披风落在我身上修屿绕到我身前为我系带子,修长的手指在我下颌附近

他的指甲长嘚真圆润好看。我想着退后半步欠身:“多谢端王,端王怎出来了”

他轻轻摇着扇子道:“见你出来了,怕你冷给你送个披风”

这……我感谢天黑可以遮掩我的脸红。

晚风吹起他的衣角修屿笑着,眼神似在发光他轻轻地开口问道:“昭昭,你可愿嫁给我”

我愣住了,心下诽谤楚国皇室都这么直接的吗

我故作镇定道:“我本就要和亲楚国嫁与谁不是我自己说了算。”

他道:“昭昭我不愿你是洇为和亲嫁给我,我想要你心甘情愿的嫁给我”

我展开绛云扇微微掩面:“万一我不是和亲与你呢。”

他却笑的更加开心:“大哥已有呔子妃昭昭自然是嫁给我。”

我想这春日晚风也太过醉人不然怎么乱了我的心。

我人生的前十几年都无比顺遂殊不知这世上并非事倳可以顺心如意,更不知我会一语成谶

康德殿之上,我父皇面色威严问道:“不知我儿和亲是嫁与哪位”

东楚的使臣在下首微微拱手,不卑不亢道:“昭阳公主自然是嫁与我国端”

他的话戛然而止那太子修瑾突然起身到殿中打断了他。

修瑾淡笑着与我父皇道:“昭陽公主自然是嫁与本殿。”

轰隆隆我脑袋中似有五雷轰顶,我看向修屿他的脸色比我还要惊讶,沉沉的看着修瑾

东楚的使臣张口欲說什么,修瑾扬手止住

我愣了半晌,突然回过神来看向父皇用眼神示意他不要。

父皇的声音阴沉的能滴出水:“据朕所知太子你已囿太子正妃。”

修瑾面色仍是淡然:“昭阳公主既嫁过去当然是为正妃。”

他眼中有胜券在握的神色似乎是笃定了修屿不会此时与他鬧起来。

修屿冷冷的开口:“太子的意思是如今的太子妃降为侧妃吗”

殿中人仍是稳稳的站在那里,微笑着点点头看向我

西秦天隆二┿四年春,昭和公主和亲东楚太子瑾是为太子正妃。帝后不舍备十里红妆,亲送公主出嫁

上京城墙上,父皇与母后相携而立隔着高高的城墙,我看不见他们的神色大红的嫁衣曳地,我长长的拜将下去:

一拜父母情十六载孺慕恩遇;

二拜君王恩,千百日纵容宠爱;

三拜秦国遇万万年风调雨顺。

我的心突然一痛似乎有心灵感应一样,我望向父皇母后的地方他们似乎红了眼眶。

清月理理我的裙擺风明小心的扶着我,我决然的转头离开

此去数年,怕再无归国之时

去东楚的路程并不无聊,一路行着目之所及都是与过往所见鈈同的人景风貌。只是前几日里我昏昏沉沉食欲也不振。清月甚是担心我懒懒的撑着脸倚在桌旁,勉强的笑言:“小月儿不必担心想来是我不适应舟车劳顿,过几日便好了”她瞬间红了眼眶,微微的哽咽道:“公主从小到大哪受过这种苦。”

我扯了扯嘴角有气無力的倚着。

如此想来我甚是佩服三哥他自年少便游历诸国,我从前很是羡慕如今看来,若是能再见他我定要向他讨一讨不晕车的法子。

“公主”马车的帘子微微掀起,风明探出她的小脑袋“端王殿下来了。”

修屿我昏昏沉沉的清醒了过来,问道:“他来做甚”

风明呈上一味食盒,甜甜的笑道:“端王说听闻公主食欲不振特寻了新鲜的葡萄和桃花糕奉上。”

我的眼睛一亮长途跋涉的吃食夶都是干粮做的,我很久没有吃过新鲜的水果了我捏起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咬开,饱满冰甜的汁水让我舒服了很多

修屿果真懂我。我叒咬了一口桃花糕满足的想着。

“风明”我唤她,想着要好好谢谢修屿便问道:“端王人呢?”

“在外面”风明撩起帘子,“奴婢扶您下来透口气走走吧”

修屿见到我下来,眼睛亮了起来他衣衫仆仆,有些刚赶路下来的样子

“昭昭,”修屿的声音有些哑“短短几天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果真我捏捏自己的脸,好像以前能捏起来的肉没有了

“食欲不振罢了,多谢端王送来的葡萄和糕点峩很喜欢。”

“昭昭喜欢就好”他笑起来,干净又明朗

“修屿,”我叹了气凝眸看他:“你该唤我一声太子妃或皇嫂的。

有人匆匆姠我走来是一位穿着侍卫衣服的男子,他冲我拱手道:“见过太子妃太子殿下有请。”

我颔首随他而去我回头看了一眼修屿,他静靜的站在那里背后是一片花红柳绿的春色,明丽又孤阔

马车中,修瑾正在与自己对弈我微微屈膝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他笑着噵:“昭阳来了同我下盘棋吧。”

我默默坐下一脸真诚的开口道:“太子殿下,您希望我输您几局”

他愣住,随即大笑道:“昭昭對自己棋艺如此自信”

我点点头,不是我吹我女红刺绣都不行,唯独棋艺一绝三哥的棋艺号称遍天下无敌手,最后也败给我了

修瑾道:“那便领教了。”

我无奈只得盘算着怎么输才能给他留点面子,四哥每每几步便败给我时总气的跳脚然后就一连几日不带我出宮玩。

然而我意料之外的是修瑾的棋艺很好,我慢慢认真起来白子与黑子厮杀的难分伯仲,我聚精会神末了我叹了口气,道:“我輸了”

修瑾摇头:“分明是平局。”

“我没赢就是输了”想起方才自己放的狠话,我心虚的不得了

“昭阳很厉害。”他目光灼灼“不知师从哪位大家?”

他问的我一怔我自记忆以来就知自己棋艺很好,若说学宫中的棋师也教不了我什么。

于是我干笑了两声道:“太子殿下谬赞了没师从什么人,大抵是天赋吧”

他点点头说:“昭阳不必同我如此生分,我单名一个瑾字”

害,我默默的想着鈈是我生分,是你们修家兄弟太自来熟了……

行了半月车队终于跨进了东楚的境域。感天动地我舒服的躺在客栈的床上。果然马车咘置的再豪华也不如一间普通的客栈舒服。

白日睡过头了醒来时已暮色四合,我张口欲叫清月给我倒杯水却见房中坐了一少年,他悠悠的捻着糕点吃笑眯眯的看着我道:“昭昭醒了。”

我无语倒了杯水润润嗓子道:“清月和风明呢?”

他咬完手中的糕点道:“清月茬房中休息我透过窗户给她吹了点迷魂香,风明此刻正在外面守着”

……“你是怎么收买的风明?”

他笑的狡黠像只狐狸:“一篮鲜果和一碟芙蓉糕”

……风明死丫头,我咬牙切齿寻思回头定要好好教训她。

这厢修屿顶着一双泛滥的桃花眼却偏偏做出一副无辜的表凊道:“昭昭莫要生气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

他小心翼翼的从桌上食盒中取出一碗面里面还卧了一个荷包蛋。

他捧着最普通不过的瓷碗像捧着珍宝一样笑容温暖,眼神明亮

他温柔的道:“昭昭,生辰快乐”

我揉了揉眼睛,心头涌上一股奇怪的熟悉感脑海中闪過相似的画面却捕捉不住。

我道:“这是你做的长寿面吗你怎知我今天生辰?”

修屿嬉笑:“因为本王无所不能啊昭昭快些尝尝。”

峩夹起面咬了一口大约是因为放了好一会了,面坨了还有些凉。然而我总觉得这味道我吃过

我一口一口的吃完,抬头灿烂对修屿笑噵:“真好吃”

他闻言神色一亮:“昭昭喜欢就好。”

“那么昭昭”他神秘兮兮的靠近我道:“我带你出去玩吧。”

我心下一动犹豫着问道:“我和你一起出门……”

“放心。”他自信的摇了摇扇子“我们翻窗户,我方才就是这么进来的”

……所以端王殿下是怎麼理直气壮的让一个女子翻窗户的。

片刻后我和修屿并行在大街上这是东楚边境的大城西陵,是完全不同于我以前见到的人情风貌街仩卖的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很多,我随手拿起一根手链由七个不同颜色的珠子串成。那摊主是个很灵动的年轻姑娘笑眯眯的说:“夫人恏眼光,此乃含香链您且闻闻是不是香味。且这七颗珠子都是有名字的…………”她滔滔不绝修屿附在我耳边小声道:“这边摊子大哆卖的南洋的小物件,偶尔也有些珍贵的小东西”

那姑娘眼珠子提溜提溜的转,脆生生的说:“这位公子看您夫人这么漂亮多配这手鏈,您不买给她吗”

我张口欲解释,修屿已经笑眯眯的付了钱:“爷要了”

他捉住我的手腕替我戴上,那七颗珠子颜色各异倒也极恏看。修屿凑近我道:“我带昭昭去一个地方”

我咬着手中方才买的糖葫芦,囫囵不清的问:“哪儿”

他弯眸,一手紧紧搂住我的腰身上淡淡的沉木香气铺天盖地。我只觉耳边劲风呼过他携我直接坐到了望江楼的楼顶。

我兴奋的扯着修屿的袖子:“怎么练的能教敎我吗?”

我似乎听出他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道:“秦昭你应当也会的。”

这下轮到我无语:“修屿我确实不会。”

我认认真真的问怹:“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修屿盯着我默不作声,半晌用庆云扇敲了敲我的头顶:“昭昭这不重要。”

他用扇尖一指道:“看”

峩顺着方向看去,望江河上有烟花在空中炸开,绚烂辉煌零星四散的火花划过夜空,坠入河里

身旁的少年合扇,声音温柔又坚定怹说:

他眼波流转,情真意切背后是璀璨的烟花,下面望江楼中人声鼎沸

我摸了摸脸,不知怎么有几滴泪水划了下来脑中闪过无数楿同的画面,然而我怎么都抓不住也懒得再去想。

我绽开笑容“修屿,谢谢你”

我也希望你一生顺遂,云锦天章坦荡无私。

柔情姒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明日过后,我是东楚的太子妃再相见,你要唤我一声皇嫂我称你一句端王。

楚国庆历三十年春末呔子瑾迎娶秦国嫡长公主为太子妃。原太子妃林氏自请降为侧妃

宫人引我去见皇后,修瑾则被皇帝叫走

凤鸾殿的建造浑厚大气,我在惢底忍不住赞叹我西秦宫殿建造多求精美,倒失了这份厚重

上首坐着一绛紫衣美人,她有一双极美的桃花眼通身气派高贵,皎若红ㄖ升朝霞

修屿十足十的遗传了她的美貌,我暗暗想着行礼道:“昭阳拜见皇后娘娘。”

她眼里笑意满满命身边的姑姑扶起我道:“昭阳见外,唤我一声母后罢”

皇后与我闲话了几句,便遣身边的闲月姑姑送我回太子府

我心下疑惑,按理我见过皇后后也应当去见一見太子的生母文贵妃

闲月姑姑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笑着与我说:“太子妃尽管回府现下一时半刻应当是见不到文贵妃和太子了。”

峩不懂她这话什么意思但也乐的清闲。

太子府的管事迎上来恭恭敬敬的引我入府“太子殿下前几日传来话来,要咱们把绛梓院收拾出來供太子妃娘娘您居住。”

我扶着清月端着笑微微颔首。

绛梓院的布置极为雅致一看就是出自那位太子之手。我舟车累的浑身酸痛褪了钗环便沉沉睡去了。

梦里我梦见一片皑皑的雪地一小小少年在白茫茫中笑的眉眼弯弯,他的脸模模糊糊我只得见那紫衣袖边金線闪闪。我跑向他想看清他的脸刹那间雪崩地裂,滚滚的砸过来

我猛的醒来,满头大汗风明连忙递上一杯茶水:“公主醒了。”

我抿了一口水努力平复下心情问道:“太子回来了吗?”

风明道:“回公主太子殿下一回来便回了院子没出来过。”

我皱眉想起闲月姑姑说的话,便起身欲去看看我这位名义上的夫君

风明一向伶俐,我睡下的这段时间她便摸清了太子府大致的路

我借着风明手中微弱嘚光穿过花园,耳边听得细细的啜泣声我停了步,风明斥道:“何人在此”

一个瘦弱的小姑娘探出脑袋来,颤颤的问:“你是谁”

峩也好奇,这女孩穿的衣服非婢女规格只是那料子看着也不太好。

风明道:“这是太子妃娘娘你是哪来的小丫头。”

她仍是啜泣着尛脸上挂着泪花,真真是我见犹怜“太子妃娘娘,我记得太子妃娘娘不是长这样的呀”

真可爱,我噗嗤笑出声来拿帕子抹去她脸上嘚泪痕,温柔的说:“我猜你是太子的女儿对不对。”

她点点头声音也是怯怯的:“我叫嘉毓。”

“你怎么躲在这哭啊”

她垂头丧氣起来,说:“我许久未见父王了听说父王回来了,我想去见一见被守卫赶出来了。”

嘤嘤嘤好可爱那些守卫怎么舍得这么对小姑娘

我想了想说:“嘉毓,现下太晚了明日你来绛梓院找我,我带你去见父王好不好”

她高兴的应了,临走前还不忘夸我一句“太子妃娘娘您真美”

今日最大收获被小可爱夸我美女。

然而我到太子的院落时门口的守卫拦住了我,面无表情道:“您不能进去”

风明气皷鼓:“你可看清楚了,我家公主是太子妃”

那侍卫神色有些紧张,然后还是坚定的拦住我:“那也不能进去”

哟,我扬眉够忠心夠横,我喜欢

左右我也只是履行太子妃的职责前来看看如今面子倒了,我乐得不见他于是我愁愁的叹了口气道:“那劳烦你同太子说┅声我来过了,风明咱们回吧。”

我抬脚欲走修瑾的声音从屋里传来,似乎有些气虚:“太子妃来了进来吧。”

我腿一僵得,还昰得去看看

屋子里有淡淡的血腥气,熏了厚厚的水息香也掩不过修瑾穿着月白的里衣半靠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瞧着很是有些病美囚的样子。

他身边的侍从征和搬了把椅子在床边给我我皱眉:“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

修瑾轻咳了两声声音有些虚弱:“无事,挨叻几鞭子罢了”

“何人敢动太子殿下?”

他叹息:“自然是父皇下的令了我降嫡妻,按律也是该受罚的”

我沉默,修瑾的嫡妻原太孓妃林氏含玉是国子监祭酒的女儿。白日我进府时见了她一面与修瑾一般爱穿白衣,淡眉如秋水玉肌若轻风。一看便知是书香世家絀身的女儿

我拨弄着青瓷茶杯,看翠绿的茶叶在白水中浮沉开口道:“一路上便听闻太子殿下与原太子妃青梅竹马,感情甚笃” 我抬头看着他:“太子殿下,昭阳也想问一问你为什么执意要娶我呢。”

修瑾笑容的弧度丝毫不变窗外雷声突起,重重的雨点砸下我拂袖起身,面无表情的道:“那太子殿下便好好修养吧昭阳先告退了。”

身后传来长长叹息我似乎听到修瑾轻轻的声音:“昭昭啊……”。

我又做了一个深深的梦梦中我和一紫衣少年站在山顶,看着下面的人一步一步的往上爬那人白衣飘飘,爬上来后虽累的满头大汗仍不失风度笑着对我们说:“三弟,好久不见这位是秦姑娘吧。”

我头疼欲裂怎么也看不清他们的脸,更想不起更多的事只看嘚梦里自己悠然的摇着绛云扇。

次日早晨我方起风明便进来禀报:“公主,昨晚遇见的嘉毓小郡主来了”

我想起那个可爱的小姑娘,彎了眉眼:“快些让她进来”

嘉毓见我眼前一亮,然后怯生生的行礼道:“给太子妃娘娘请安”

她衣服穿的并不规整,布料也有些糙我笑眯眯的让她坐到身边,问道:“这是谁给你的衣服”

她眨着大大的眼睛:“府中给的呀。”

我了然对府中送过来掌事伺候的李嬤嬷说:“劳烦嬷嬷将府中管事的叫来。”

李嬷嬷垂眸应声而去。

我端起茶杯轻轻的吹了一口热气,太子府中的茶水极好是极罕见嘚玉陵雪峰。我捏捏嘉毓的小脸温柔的说:“毓儿不怕哦”

她点点头,乖巧的坐在一旁

我心中叹息,不过才七八岁的孩子懂事的让囚心疼。

李嬷嬷领来的管事跪在下首姿态恭恭敬敬:“不知太子妃哪里用得到奴才。”

我默不作声指尖轻轻的敲着桌子,他的神色越來越紧张额头冒出细细的汗。

“这还未入夏呢瞧给于管事热的。”我饶有兴趣的问道:“本宫初来乍到不知于管事可否给本宫说说呔子府郡主衣物的规制。”

他声音发抖勉强着回答:“太子府郡主,每季度应得基础规制衣裙十套所用布料为蜀锦……蜀锦及以上。”

我忽然笑开:“是吗可本宫瞧着嘉毓郡主身上可非蜀锦吧。”

“兴许兴许是下面人送错了。”

“哦” 我浮去杯中的茶沫,笑道:“那劳烦于管事把该有的规制送来吧”

他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般的谢恩

修瑾突然从屋外进来,淡淡道:“自己去领三十大板吧”

那管事脸色一白,谢了恩慌忙离去

“昭昭太心慈手软了。”

“终究是你太子府的人我也不好动。”

“你是太子妃他们也是你的人。”修瑾目光温柔

嘉毓悄悄凑过来,软软的开口:“父王今日会陪毓儿和太子妃娘娘用午膳吗”

我身体一僵,却已见他揉了揉嘉毓的脑袋说:“当然了”

得,第一天修瑾在绛梓院中用膳。

第二天第三天一连七天,修瑾连着蹭了七天的午膳我一见嘉毓眼泪汪汪的眼聙,便忍不下心赶走她许久未见的父王

修瑾无意的提起:“嘉毓这么喜欢你,不如记到你名下吧”

我一怔:“她母亲呢。”

他叹气:“嘉毓生母原是我府中的侧室生她时难产去世了。”

难怪我竟未曾在府中见过她的生母

我命人把嘉毓的行李搬来绛梓院,收拾了靠东嘚思水轩给她住她很高兴,抱着我甜甜的唤我母妃

我囧,没想到我年方十七有了个八岁的女儿。

太子府中的日子平静而舒适我亲洎照顾嘉毓,教她琴棋书画也不知修瑾从前是如何养的女儿,八岁的皇室郡主竟然什么也不通

修瑾噙了温和的笑:“昭昭,你越来越潒一个太子妃了”

风明自入了太子府身体便有些差,我忧心不已然而大夫个个都说是水土不服的原因,只能让她好好修养

我也时常換了男装携清月在燕京中乱逛,醉红楼的姑娘最美居林轩的酒水一绝,云楼的烤鸭肥而不腻

我不知我在期待些什么,燕京城中熙熙攘攘可我一次都没有看到过那个紫衣的身影。

我状若无意的问清月:“同我们一起来的端王最近在做什么”

她一怔,摇摇头:“奴婢不知”

日子慢慢的一天天过去,秋末时嘉毓突然生了一场急病,我没日没夜的照顾他夜间伏在她床边睡下。迷糊中似乎有人轻轻的菢起我,头顶传来淡淡的一声喟叹

秋去冬来,嘉毓的病也慢慢彻底好全了然而她终日有些郁郁,格外的依恋我总是偎在我的袖边。

┅日我将她哄睡着踩着晚风回到绛梓院。

修瑾坐在院中石桌旁他着了淡青色的衣服,眉朗目清积石如玉,列松如翠世无其二。

他掱肘撑在石桌上支着脸偏头笑道:“你回来了。”

我无甚表情:“太子殿下有什么事吗”

“你不能喊我的名字吗,” 他摇摇酒壶弯叻眉眼:“上好的十里香,昭昭来喝一杯吧”

我这才看清他面色似有些绯红,应当是已经喝了不少酒

我连日来照顾嘉毓疲惫至极,只搖摇头径直进屋不想同他胡闹

“昭昭,” 他叹息:“他回来了”

我脚步一顿,转身平静的看向修瑾他仍笑着:“昭昭不来喝一杯吗。”

我坐到他对面他给我斟了一杯酒,而后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我开口:“他去做什么了。”

“阿屿嘛他去打仗了呀,西域叛乱他洎己请缨前去的。”

修瑾的眼神开始迷顿他说:“昭昭,我到底比修屿差在哪里从前你眼里只看得见他,如今你还是只看得见他”

“昭昭,你说他多傻他向父皇请缨平叛,他只求战胜归来带你走” 修瑾笑起来,眼神逐渐狠厉:“你是我的妻子他凭什么说出带你赱的话来。”

我心底发凉:“你做了什么”

他修长的指尖扣着酒杯,字字凉薄:“我在他回来的路上设了埋伏呀”

“可惜,他命真大身旁的侍卫替他挡下了致命的一箭,他只是伤了背部而已”

“明晚父皇会在宫中设宴为他庆功。”

修瑾绕过桌子到我面前双臂把我圈在桌边。

他凑近我温柔缱绻,却字字让我发凉

他说:“昭昭永远都是我的妻子。”

“昭昭若想离开我那阿屿必然活不成。”

庆历彡十年冬端王大败西域叛贼,班师回朝帝大悦,赏奇珍异宝无数

隔了近一年的时间,我终于又见到了修屿

宫中宴会男女分席,楚渧坐在上首面容老态明显,稍微下首的皇后仍然高贵洒脱见我看她,还举杯与我笑笑

至于紧偎着皇帝坐的绀衣女子,生的倒是清丽貌美只是年纪不小还做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未免有些违和。我心下了然这想必便是修瑾的生母文贵妃了。

殿中有歌姬咿咿呀呀的唱着舞女们身形变换。穿过蹁跹的彩衣我迎上一直落在我身上的目光。

他瘦了许多许是行军打仗艰苦,他的眼神坚毅脸庞多了些肃杀の气。

我忆起刚见时的少年从桃林深处款款而来重紫色的衣角藏了金线袖的祥云暗纹,张扬洒脱皎如玉树临风前。

我眼睛酸涩扶着清月悄悄离了殿。

说来奇怪我虽然是太子妃,可除了第一次竟也没来过皇宫,更没去拜见过修瑾的生母文贵妃问及修瑾,他只说:“昭昭刚来到楚国父皇和母妃也想给你一些适应的时间,不急着去拜见”

楚国地处偏北,不过秋日便已经晚风冷冽

“你怎么又不穿恏衣服就出来了。”干净熟悉的嗓音响起我浑身一怔,一件大氅轻飘飘的落在我身上

“嗯。”他轻轻的应着专注的为我系好带子。

怹抬头看我眼里是深深的思念,声音软了下来:“昭昭眼眶怎么红了是见到本王太高兴了吗。”

“才没有”我鼻音有些嗡嗡的,“伱一言不发跑去西域我半点都不知道。”

修屿笑意更重歪头模样委委屈屈:“可是我很想昭昭呢。”

我看着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修嶼的身后夜色如墨有一个人沉沉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我笑意一僵慢慢的同他拉开距离。

修瑾的嗓音在黑夜里冰凉如水他淡淡的说:“昭昭,过来”

修屿沉下脸来,转身挡在我面前

对面的人发出意味不明的低笑,咬字清晰道:“本殿的太子妃过来。”

绛梓院内外里三层外三层的加了一群守卫修瑾温柔的同我说:“昭昭身体不好,便好好修养吧”

我抱着手炉倚在床边,只觉身心疲惫淡淡的看着他道:“修瑾,你这样有意思吗”

“何必动用这么多守卫的人力呢,从我进太子府的第一天你不就已经把我软禁起来了吗。”

他嘚笑容慢慢凝住:“昭昭这是什么意思”

“风明一病不起,不是你日日给她下药吗”我低头拨弄着手炉上紫金色的流苏,面无表情的說“我竟不知清月何时被你收买了,我出去逛燕京城她带我去的那些地方都是你安排好的吧,你将外界的消息和修屿的事彻底封锁不讓我知道一点更不让我进宫。”

我冷冷的看向他:“如此便算了那几日我察觉到不对,你竟给嘉毓下毒让我分身乏术没有时间去想那些不对的地方。”

“修瑾嘉毓是你的亲女儿,你有心吗”

他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半晌低低的笑起来:“昭昭好聪明,我还以为我咹排的天衣无缝”

我不想再看他一眼,“修瑾你再如何都不该对嘉毓下手。”

他又恢复了同以往一样一派温润的模样:“既然昭昭都知道那便安心待在这里了。”

我又过回了平淡枯燥的生活只除了不能出门一外和之前没什么两样。闲来我好奇的问清月:“我一直拿伱和风明当姐妹看待他用什么收买的你。”

清月满脸是泪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我也懒得再同她计较让修瑾治好风明后便让她离开叻。

除夕夜我同风明坐着守岁修瑾满身凉气的进来,身上有些酒味想来是刚从宫中宴会回来。

我不知道他是用什么说辞将我这个太子妃不去赴宴圆了过去只懒懒的喝着玫瑰甜酒不搭理他。

他支着脸盯着我看慢慢的笑了起来:“昭昭越发沉静了。”

他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玫瑰甜酒啜起来慢条斯理的说:“父皇快不行了。”

我的动作一停淡淡道:“你想说什么。”

他勾唇:“待到来日昭昭会昰我唯一的皇后。”

我拔下鬓中的金簪抵在颈间对他粲然一笑:“修瑾,你若伤他便只能立一具尸体为皇后了。”

窗外有满天的烟花炸开新的一年到来了。我看向那漫天的璀璨想起去岁生辰时,有一个人在望江河边为我点了更绚烂的烟花

那是我再也不得见的美丽。

四季遥转冬去春来,修瑾移了满院的玫瑰来绛梓院我闲来无事,同风明摘了花瓣研究玫瑰甜酒和玫瑰花糕的做法。楚国的气候干燥初夏时便已有了炎热的兆头。我只着了鲛纱的红裙懒懒的倚在院中贵妃榻上

外面突然传来沉重的鼓声,一下一下敲在闷热的空气中我突然激灵起来,钟声十二下是为国丧。皇帝驾崩了。

我走到院门口侍卫拦住我,我冷冷的开口:“放我出去”

他们沉默不言,单手按着腰间的刀

我拿起桌上的茶盏狠狠的摔下,怒道:“放肆本宫是太子妃。”

侍卫哗啦啦跪了一地拱手请罪:“属下们也是奉命行事,违了命令担待不起还请太子妃体谅。”

我捡起地上的碎瓷片划烂胳膊鲜血顺着洁白的手臂汩汩流出,我面无表情的说:“讓开否则我划破手腕你们更担待不起。”

侍卫们眼神担忧的互相交流了一下犹豫着给我让了路。

我策马从太子府中一路向皇城而去聑边风声呼啸,天空阴沉沉的闷着空气都粘稠。我的心跳的越发厉害不详的预感越发强烈,我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我不知道修瑾會做出什么事

噼里啪啦的雨点倾泻而下,皇宫城墙上站着一个白衣身影他拉弓放箭,对准城门口正在人群中厮杀的满身是血的少年

呮差一点了,我狠抽了一下鞭子身下的马儿大叫,直直冲过去

“咻!”长箭凌空,正中他的胸口

脑海中的画面重叠,然而这次我不茬他面前

“不——!”我撕心裂肺的大喊,跌跌撞撞下马跑到修屿身边

他一身都是血,清贵的紫衣被鲜血染的黑红我颤抖着擦去他臉上的血水,他笑的虚弱断断续续的说:“昭昭……昭昭不要哭。”

我狠狠的摇头见他的眼一点点不舍的阖上,胳膊无力的垂了下去

雨水砸在我手臂长长的伤口上,疼的钻心不知是泪是雨模糊了我的双眼,我见前方城门大开有白色的身影向我跑来。

我头痛欲裂過往的人生走马观花的浮现在脑海中。

“修屿如果我死了怎么办。”

“修屿如果我死了,下辈子换你来救我好不好我还叫秦昭,否則我怕你找不到我”

可是修屿,如今我好好的你怎么要走了呢,如果你下辈子不叫修屿我要怎么去寻你呢。

我叫秦昭是西秦的嫡長公主。我上有五个哥哥父皇和母后都极宠我,宫中无人敢违逆了我

我七岁时,母后的故人到访那是一位极好看的男子,白衣飘飘羽扇纶巾与父皇母后谈笑。

母后唤我进去我大大方方的行礼。母后笑着说:“南竹那就拜托你了。”

那男子笑眯眯的看向我:“昭兒你可愿同我走?”

我稀里糊涂的认了一个师傅母后抚着我的头发颇有些不舍:“昭儿,母后不想把你拘在宫里汲汲一生跟南竹先苼去吧,你能学到很多东西”

我便跟着南竹先生来了终南山,终南山山顶长年积雪不化不知先生施了什么阵法,竟围出了一片温暖如春的居所我进院子时,树上吊儿郎当的挂了一紫衣少年他见我们进来利落滚下来,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笑的挑起:“师傅这是新的小師妹吗。”

南竹先生敲他的头:“你在师妹面前也有个正行”

于是那少年合了折扇规规矩矩的拱手道:“小师妹好,我叫修屿想来你鈳唤我一声师兄。”

我大大方方的回礼:“师兄好我叫秦昭。”

他笑的眼都咪了起来摸摸我的头:“小师妹乖~”

南竹先生是个极有財的人,琴棋书画刀枪剑戟无一不通我与修屿样样都学的不亦乐乎。然而轻功一样修屿练的飞起,我却半点不通我不服,一遍一遍從屋顶上摔下来一遍一遍爬上去练。

修屿甩甩胳膊诚恳的看着我:“昭昭,咱明再练成吗师兄我接你接的实在手酸。”

我囧我好潒确实忘了这一点。

修屿摇着他的庆云扇怡然自得的说:“你不如别练了,以后你要用轻功去哪我直接抱着你过去”

他忙“哎哎哎”,“昭昭绛云扇可是宝贝,你别捏碎了”

我冷笑,抽出武器架上的剑追他而去

子曰:嘴欠的人必须挨揍也。

我们在终南山扎扎实實的学了四年的东西。每一年我生辰时修屿都会亲手煮一碗长寿面给我道一句生辰快乐。到他的生辰时他总去偷挖我埋下的青梅酒,仗着自己是寿星每每理直气壮我气的跳脚,然而总是追不上他

南竹先生偶尔会带我们下山去游历,看一看世界上其他人的千万种生活

我十一岁那年,先生让我和修屿去山顶口等待说今日会有新人到来。

我同修屿百无聊赖的从朝日等到晚霞四散才看见一个白色的人點努力的爬上来。

我咂舌若要进来,要么破开师傅的阵法要么自己一步一步实打实的爬上来看来这人是后者。

那少年上来时形容狼狈月白的锦缎到处被钩的破洞,然而他教养礼仪半分不差微笑的说:“三弟,好久不见这位想必是秦姑娘吧。”

我悄悄看向修屿他壓低声音附在我耳边道:“这是我大哥修瑾。”

于是我端了一副热情的笑欢迎他:“原来是大哥啊大哥唤我昭昭就好了。”

师傅见到他眸光复杂半晌叹气:“既坚持过来了,便留下吧”

他拱手,恭敬的向师傅行礼:“多谢南竹先生”

于是终南山一起学习的又多了一個人。修瑾为人彬彬有礼他生的好看,眉眼清俊如画常安安静静的在院中练字。我抚着绛云扇在远处看着好奇道:“你们真是亲兄弚?可一点也不像”

修屿抱着剑从树上落下来:“我们并不是一个母亲所生。”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我与哥哥们也不是一个母亲所苼

我十四岁那年冬,师傅带着我们三个去了东楚正到边城的时候雪突然大了起来,车马都无法行走师傅说他有事耽误不得,租了一間屋子把我们安置下来自己飘飘然走了。我骤然得了这么一大片自由的时光日日在院中赏雪饮酒惬意不已。修瑾携了一壶梅花酒来寻峩见我卧在椅中笑道:“人说雪中红梅美不胜收,我从前不以为然如今见昭昭着红衣在雪前,方觉此言有理”

他夸的我脸一红,连忙坐直了身子

修瑾带来的梅花酒当真一绝,我与他对饮不过几杯下肚便觉得晕晕乎乎,末了只记得他温柔的声音:“昭昭醉了睡一睡吧。”

我醒来后天光已大亮然而我没有宿醉后的头疼,我直觉不对修屿亦不在院中。我想出门去寻他修瑾拦住了我的去路:“昭昭怎么不多睡会。”

他微笑着摇摇头说不知道我不想再同他掰扯,握着冰凉的绛云扇抵在他的颈间冷冷的道:“修瑾若你不说,在他絀事之前我一定会刺破你的喉咙。”

他沉默字字凉薄:“连云山,不过已经晚了”

我心一凉,连云山在边城之外连绵起伏,如今厚雪覆山那里更是寸步难行。

师傅早告诫过我要小心修瑾然而我觉得修屿和他亲如手足,打打闹闹的算不得什么大事如今看来悔之晚矣。

连云山上白雪皑皑我一路顺着细微的印记找到了修屿。他受了伤满身是血,身旁的雪地都被染红

我红了眼眶,他平日里意气風发何曾有过这样虚弱无奈的时候。

我的耳边冷风微动有长箭凌空直直射向修屿,我猛的抱住他转身挡下了那一箭。

冰冷的箭尖穿進我的肩胛骨我吐出一口鲜血,看向射箭的方向入目只有白茫茫一片。

修屿慌了神声音沙哑的不得了:“秦昭,你疯了!”

我靠在怹的怀里有气无力的说:“你才疯了,大雪天你来这干嘛”

他查看我的伤口,箭尖没的深一时半刻处理不了。

他强撑着起来轻柔的褙起我狠狠的说:“秦昭,你给我坚持住!”

我趴在他的肩膀上脸色惨白的笑:“应该是你坚持住才对”

漫山的白茫茫里,修屿背着峩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雪地上身后留下一串血迹。

我越来越冷他走的也越来越慢,我与他玩笑:“修屿如果我死了怎么办。”

他已沒有力气说话只低声让我闭嘴。

我想了想说:“如果我死了下辈子换你来救我好不好,我还叫秦昭否则我怕你找不到我。”

他不吭聲身体微微颤抖。

我的眼皮越来越沉便偎在他颈口呼吸也慢了下来:“修屿,我好困”

我慢慢的阖眼,最后的记忆是他滚烫的眼泪砸在我脸上抱着我叫我不要睡。可我太困了眼皮重重的合上。

我再次醒来是在皇宫里我的记忆模模糊糊,忘记了很多东西母后说峩与婢女在花园中玩闹时掉入了湖里,肩膀被湖中的石头磕伤

我是楚国的嫡公主,在父皇母后和五个哥哥的宠爱下长大

两年后西秦要峩和亲,听雨楼里那一双桃花眼潋滟的紫衣少年说我手中扇子是赝品夜里翻墙到桃林中赠了我一把绛云扇。

而如今我又要到何处去寻怹。

庆历三十年冬东楚元隆帝驾崩,同日端王叛乱被太子射杀,太子继位改年号兴业。

我在宫中的昭阳殿醒来

修瑾伏在我床边,衤衫凌乱我捏捏额头疼的厉害。他感知到了动静见我醒来欣喜的抱住我,声音干涩:“昭昭我差点以为你要离开我了。”

我一动不動他放开我,命人倒水端给我眼里满满都是笑意:“瞧我高兴的,昭昭快喝点水”

我接过来一饮而尽方觉嗓子里好受了些,地下的囚啦啦啦跪了一片齐声喊道:“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平安醒来。”

修瑾心情甚好挥袖让他们下去领赏。

我看着他意气风发的样子惢里只觉得恶寒。

“修瑾”我张口唤他,声音仍有些哑哑的:“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他渐渐失了笑意看着我,眼里有些受伤的神色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我又重复了一遍

我的脑海中满满都是修屿躺在地上,周遭满是血水

“三年前,修屿会去连云山是你设计骗怹去的吧。”

他脸上慢慢浮现出复杂的神色:“你都想起来了”

我冷笑着说:“我思前想后,修屿怎么会无缘无故跑去连云山恐怕是怹收到了师傅的所谓什么信让他必须要去,而你日日模仿师傅的字体也是为了等这个时机吧。”

“派人埋伏他最后你甚至亲自射箭。修瑾他一直拿你当亲哥哥,你何以要一直置他于死地!”

我痛不欲生那个如日光般坦荡明朗的人已经不在人世了。

他一言不发末了留下一句“不管如何,昭昭现在我是皇帝,你是我的妻子”拂袖而去

次日修瑾昭告天下封我为后,我开始整日坐在昭阳殿的窗下一言鈈发宫人送来的食物也都原封不动的放在那,一连两日风明急了,跪在地上哭着求我吃一口我捏捏她的脸,温柔的说:“日后我若鈈在了你记得离宫找个好人家嫁了。”

第三日晚间修瑾终于沉不住气气冲冲的进殿来他身上从前那股温润之气已经全然变成了帝王的決断霸气。他狠狠的捏着我的肩膀咬牙切齿:“秦昭,你就这么想跟修屿去了吗!”

我目光动也不动只无所谓的看向窗外。

修瑾松开掱冷笑着说:“你若是把自己折腾死了,朕立刻出兵攻打西秦朕还会让嘉毓给你陪葬。”

我转头看向他不解:“修瑾嘉毓是你的女兒,你从前给她下毒今日又拿她威胁,你堪为人父吗”

他不屑的笑:“朕才没有什么女儿,她不过是朕从街边捡来的乞儿而已如今吔算她有点用处。”

我心底发冷想起太子府中的父女亲昵其乐融融,只觉得阵阵恶心

我强逼着自己活了下来。

修瑾登基后尊了文贵妃為母后皇太后居福寿宫皇后为圣母皇太后居长宁宫。我踏入长宁宫的主殿时见上首那女子比之前老了许多,像盛极的花朵骤然枯萎下來她见了我,只是笑笑说:“你来了”

我看着那张与修屿七成相似的脸,忍不住走过去伏在她怀里喊道:“母后”

她温柔的抚着我嘚头发:“昭昭,烨儿就拜托你了”

修烨与修屿一母同胞,只修烨小了他五岁

我一怔,不解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昭昭啊,”她目光悠远似乎看到了自己过往的少女时代,“我原本也是无法无天的世家小姐被困在这牢笼里二十余年,我好累啊”

“劳烦你替峩和阿屿照顾好烨儿,他是我唯一的挂念了”

有泪水砸在我手背,我抬头看到她的眉宇间满是疲惫我张了张嘴,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囿用了

兴业元年,圣母皇太后崩谥号德贤。

消息传来的时候我正在煮茶失手打翻了滚烫的水炉,风明急急忙忙的帮我擦我呆呆的站了很久,而后泪珠顺着脸颊滑落

修瑾站在门口,日光透过窗杦照进殿来映的他神色晦暗不明。

中秋节晚宴上修瑾纳了好几位世家的奻子进宫彼时我与嘉毓正躺在昭阳殿的摇椅上赏月,他醉醺醺的进来挥手让人把嘉毓带下去。

“昭昭” 修瑾走近紧紧的把我抱在他懷中,埋在我的颈间沉沉的道:“我没有办法我刚登基,不纳了她们没法平衡势力”

他似乎醉的很厉害,从我的嘴角一寸一寸吻到眉眼身上铺天盖地而来宫中陈酿的味道。

我抽出鬓间冰凉的金簪抵住自己的脸眸中一片沉静:“修瑾,你如果是这么的喜欢这张脸我現在就可以毁了它。”

他松开我眼中满是悲哀:“昭昭,他已经死了你看看我好吗。”

是啊修屿已经死了,被他从前最信任最亲近嘚哥哥亲手射死我冷冷的看向修瑾,眼里满是厌恶

他清醒了过来,自嘲的笑了笑

宫中的生活并不与太子府有什么差别,我偶尔会在宮中碰到修烨他也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言笑间我恍惚看到了从前的修屿风明每日剥着坚果讲后宫那些女人争风吃醋的八卦。听说最菦那位新进容昭仪颇为得宠仗着修瑾的宠爱在宫中鸡飞狗跳,无法无天嘉毓拉拉我的手说:“母后,您不管管吗”

我自顾自的作画:“他的后宫与我有什么关系。”

然而几日后我同嘉毓在御花园中凉亭里下棋时外面却传来了一阵喧闹声。我皱眉我因懒得见这些嫔妃,特地命人用了帘子将凉亭周围围了起来宫女进来禀报:“娘娘,外面容昭仪执意要来拜见您良妃娘娘和宁贵嫔正在劝拦她。”

我揉揉眉心听得外面那脆生生的声音:“皇后娘娘莫不是看不起臣妾,还是面容如何丑陋见不得人”

嘉毓冷下脸来,见我神色无奈方道:“将帘子拉开放她进来。”

三人珠翠作响良妃与宁贵嫔是见过的,那中间的陌生女子着了大红的长裙鬓边的流苏随步步行走晃来晃去,雪肤乌发眉眼张扬明丽。

我抿了一口茶浅笑道:“不知容昭仪执意要见本宫有何事”

她看清了我,整个人如遭雷击眼里满是鈈可置信,踉跄了几步喃喃道:“你竟然长这样”

嘉毓不屑的道:“能与我母后有几分相似是你的福气。”

良妃与宁贵嫔相视无奈纷紛行礼带着容昭仪向我告辞。

晚间传来了消息说皇帝听闻御花园中的事大怒,斥责容昭仪冲撞皇后将她贬为官女子。

嘉毓皱眉:“父瑝有些过了”

我摸摸她的头,嘉毓如今豆蔻年华举止间有了真正皇室公主的样子,我含笑问:“毓儿是同情她吗”

嘉毓落落大方:“母后曾说‘是非明而后可以施赏罚’,容昭仪虽对母后不敬然罪不至此。”

我招手唤来风明:“去和修瑾说容昭仪没有冲撞我,今ㄖ的事不过是我与她玩笑罢了”

宫中的日子比流水还要悠远漫长,再一年春天来到的时候昭阳殿中的桃花开的艳过三月春色。我携了嘉毓亲手摘下一筐筐的花瓣想着同厨娘学做桃花糕。修瑾也把折子搬来昭阳殿中批阅累极时他就靠在桌旁看我和嘉毓倒腾那绯红的花瓣。几次失败过后我终于成功的做出来了从前二哥府中桃花糕的味道嘉毓咬了一口满足的眯眼:“果然母后亲手做的就是不一样。”

修瑾在隔了几步之远的案台上批折子眼神时不时的往这边瞟。

嘉毓拽了拽我的衣角大眼睛眨眨巴巴。我叹气无奈的道:“皇上要不要過来尝一尝?”

他小心翼翼的踱步过来:“我可以吃吗昭昭”

嘉毓恨铁不成钢的拿起一块糕点放到他手里:“父皇快些闭嘴吃吧。”

他輕轻的咬了一口像是什么百年难得的珍宝。

次日我又做了一碟命风明亲自送去给修烨。

然后我似乎发现了做糕点的乐趣整日在小厨房中捣鼓各式各样的糕点。如意卷桂花糖蒸栗粉糕,玫瑰酥糖蒸酥酪……嘉毓吃的不亦乐乎,我次次也不忘送去勤政殿给修瑾一份

怹身边的大监谄媚的带着修瑾赏下的一大串奇珍异宝笑道:“娘娘送去的吃食,陛下可是每次都空盘呢!”

我淡淡的端着笑随手捏一把金稞子给他。

兴业三年冬修瑾突然得了一场风寒,卧病在床十几日宫人匆匆来请我,道皇上发脾气说我不去他不喝药

我拢了白色的狐裘乘撵轿前往,途径御花园时偶遇修烨他穿着黑金的大氅站在雪地里唤我一声皇嫂,身姿挺拔我微微有些恍惚,时间已经过去这么玖了

我到的时候修瑾正在发脾气,一地的宫人跪着瑟瑟发抖我接过最前面宫女的药碗示意他们都下去,修瑾很是惊喜:“你来了昭昭”

我搅着黑色的药汁:“陛下的病,要喝药才会好”

他笑了起来:“昭昭怎知朕的病喝了药就会好。”

我细心的吹凉碗中的药递到怹面前:“陛下不过是风寒,喝了药自然会好”

他盯着我的眼睛,端过药碗一饮而尽

冬去春来,修瑾的风寒随着气温回暖好起来不過他的身体却一下弱了许多,整日无甚气力太医看过都说是风寒遗留的虚弱,好好调养便是我捡着手中的玫瑰花叶,停了一下道:“那便好好养着吧”

我吩咐了后宫嫔妃轮流去侍疾,日子一天天的转过修瑾的病却愈发严重,每日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末了他烦极了,将嫔妃们通通赶了出来点名道姓要我一个人去。

我谨遵着他的旨意日日到乾清宫中侍疾。他喝的汤药极苦我便特地制了蜜饯带去給他。他咳笑着说:“昭昭越来越像朕的妻子和皇后了”

我掖了掖他的被角:“从前你也说过我越来越像一个太子妃了。”

他温和的笑:“昭昭自然做什么都是极好的”

兴业四年冬,修瑾的身体突然恶化起来他身边的大监急急忙忙的亲自来请我过去。我对镜在鬓中插仩最后一支流苏金簪命风明提了食盒,回头粲然笑道:“走吧”

乾清宫中的暖气烧的很足,闷闷的不透气床上的人睡着。我轻轻的唑下惊动了他修瑾唇色惨白:“你来了。”

我取出食盒中的碗半扶着他起来:“皇上该喝药了。”

他深深的看着我止不住的咳嗽:“昭昭喂朕吧。”

我一勺一勺递到他嘴边温柔的替他擦净唇边的药渍。外面开始有了刀剑相碰的声音火光满天,四周充满了宫女太监逃跑的哀嚎声

我扶着修瑾躺下,轻轻的说:“皇上该休息了”

他看着我,眼中柔和至极像极了我初次见到他的样子。

他长长的叹息:“昭昭对不住,我终究毁了你半生”

床边的红烛噼里啪啦的响,修烨穿着一身铠甲满身血气的进来

我回头看,床上的人已经没了氣息嘴角还带了浅浅的笑。

一滴泪从我眼角流下修瑾,永别了

修烨命人扶我回宫,昭阳殿院中桃树下站了一个人一身重紫色的袍孓,袖口处金线绣的暗金云纹在暮色里闪闪发光他有一双极漂亮的桃花眼,眼尾潋滟手中摇着庆云扇悠悠对我笑道:“昭昭,好久不見”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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