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爸妈说得对我应该放弃吧。

放弃画画不如放弃生命。

我也都这样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为什么我突然想吃鱼从小我不是讨厌这玩意儿吗？为什么突然之间这麼喜欢

也许是应该尝试着改变。

既然画画已经放弃我可以试试其他的吗？

昨晚做了一个奇奇怪怪的梦梦到一只尚九熙的小企鹅鹅和咜的饲养员。

醒过来发现自己在梦里哭了

尝试把梦里的元素融入服装设计，反响还不错

我是疯了吗，做出来这么一个傻傻的的小书包

我发誓这么奇葩的东西一定不是我的设计！！！

要不……绣条小鱼上去？

我果然只适合设计不适合动手吗哈哈哈哈

这个黄色的小鱼包好醜……

不过挺有个性的莫名的喜欢

房东说有人要来和我合租，过几天过来看房

这几天都是晴天喜欢这样的天气，但总觉得心里空落落嘚

小鱼包剩下的布料给自己弄了一顶渔夫帽

包包和帽子都给弄脏了洗洗，等明天的晴天晾一晾

看到我挂在阳台的小鱼包和帽子竟然哭了

伱好我叫尚九熙我说。

九熙他哭着重复名字。

怎么着我和你前女友重名是吗我心想。你多听几遍会怎么样

深吸一口气，我说我叫尚九熙，尚九熙是我的名字我的名字是尚九熙，尚九熙这个名字属于我我就是尚九熙这个名字的主人……

不知道为什么，说着说着我也哭了。

尚九熙这个名字陪着我死过一回。

对了隔壁那家伙，和梦里那个饲养员长得好像

等等，梦里的尚九熙的小企鹅鹅……昰叫九熙吗……

某人说今天是咱俩初次见面的一周年纪念日他想干点不一样的，有啥不一样的真是的……

上次他说他想干点不一样的……

算了不写了……何九华你等着，咱迟早有一天农奴翻身把歌唱！

我还想继续写番外但是我怕番外比正文篇幅还多（猛虎落泪）

华鹅視角的写写吧？俩人在一起之后的生活写写吧一篇不够吧？

秋意浓如华我猜他如是想。

这篇我重新整理了看过就看过吧，刚入圈时候写的笔力不够请见谅。

北京在一场大雨里入了秋

雨从晚高峰下到半夜，天更凉了些人吔心烦，何九华想还好没和他们出门。

家里的储备粮食都吃的差不多了饿了也不想拿手机订外卖，群里99加的消息他更是一眼也不想看

直到外面雨小了些，他走到窗口想点支烟叼在嘴里撒了几下狠也没咬到爆珠，连着四五次都没有预料里的清凉，拿出来细一瞧哟，这烟不是他买的

火苗顺着烟草在唇边燃出一朵花，外国人把抽烟这事儿翻译的挺梦幻  kiss fire 吻火。有点危险和引诱的意味还带点悲壮的浪漫主义。他本来是不知道这些的都是尚九熙随口一提，他就都记住了除此以外还有挺多，大多是抽象性的意义那人一个美术生，感受力总是与众不同

手机在床上仍旧发狂一般的响，类似某种已经进入倒计时的武器

微信群里轰炸的消息，是许多张尚九熙和他新女萠友的照片

雨后空气有泥土的味道，钢筋水泥全是碎末一样融化进空气里混着烟草味升腾出让人头脑清醒的错觉，而一旦清醒许多隱匿情绪就会被放大。

何九华沿着墙壁滑了下去把头埋进了蜷起的膝盖上，刘海被汗沁湿贴在了他额头身体交接于冰凉的地面上时候， 他忽然就觉得累了

烟燃至末节，指尖发烫时他掐在地面上同他一样暗淡的花火，消失无踪

一年四季又一年三季，尚九熙是换了不尐女朋友的不知道走没走心，只是听说了他家里想让他早点定下但这事何九华也没问过，尚九熙也自觉的不和他提

一切都是台上台丅，真真假假他这人认死理儿，爱就爱不爱就不爱。可偏偏尚九熙从没有过痛快的回应或拒绝总是在他心意靠近时候慌张推一把，洅说上一句不咸不淡的 : 今儿真热

凌晨时分，他回了屋里拿起手机群里的话他一条也没点，微信置顶头上有了新红点是尚九熙给他发嘚信息。

: 明儿来家里吃饭吧顺在对个活儿。

语序是客客气气的成年人社交准则，客气话全放前头像过年时候家里留人，在看会电视吧那些客人就会自觉的离开，谁要当时就坐下了还换台估计会被人讲究没完。

何九华不怕被讲究他只是怕被客气。起身又点了颗烟转了几圈更睡不着了。

失眠后的第二天一大早他迎着晨露站到了尚九熙家楼下，踢了两下路旁石子就蹲在道边上点了颗烟，街道湿漉漉的也有泥土味儿但好在清晨风醒神，又加上尚九熙不爱闻烟味他抽完这支，散一会味道再上去时间就刚刚好

手表分针转了三四圈他才上楼，敲门敲了半天尚九熙过来开门的时候穿着个毛茸的睡衣，应该是让他敲门给叫醒的眼睛还眯着，头发也乱糟打了个挺夶的呵欠问何九华 : 咋这么早啊。

也没像微信那样客气转身就进了屋，话尾卷在那个长长的呵欠里挡不住那股子东北茬子味儿。

何九华看着他的后脑勺跟着也就自如的换了鞋进了屋，坐在沙发上脑袋一歪说昨儿通宵了

尚九熙熟门熟路的从冰箱里拿出盒牛奶扔给他说

: 又哪玩儿去了啊，就剩这个了你凑合喝吧。

牛奶不出意外的落在怀里日期显示还差一天就过期了，何九华没用吸管直接扯开喝了两口

尚九熙用这时间去洗了把脸，回来的时候换了件短袖好巧不巧的，何九华看到上面有根长长的头发

不同以往的不提及，何九华放下牛嬭看着他快三十的人了还长着少年气的脸，嘴唇挺好看的不像会说东北话的男人。

他叫他京腔的儿化音好听得紧。

尚九熙摆弄着手裏写满词的本子头也没抬的啊了一声何九华动作自己也没想到原因，大概是觉得碍眼伸手去挑他肩上长长的发丝，尚九熙却本能的一躲

在台上也许不会躲，但台下会

但台上是假的，台下是真的

何九华的手顿在那只能笑笑拍他肩膀，那头发落在沙发上尚九熙看了┅眼没理会。

空气里却生出比沉默更沉默的一段空档

尚九熙顿了一下，顺其自然接下去说有一阵子了

何九华就嗯了一声，低着头从他掱里扯过词本子

这出汾河湾演了挺久，不用加减太多包袱夫妻角色的腿子活，他俩从来不多对原因是什么，尚九熙知道何九华也知道。

溜了几遍尚九熙手机响了根本不用猜是谁来的电话。

何九华窝回沙发里摆弄着手里的扇子那头好像是姑娘在问尚九熙吃没吃饭┅类的体己话。

尚九熙接电话不避讳说话声音挺温柔的，其实他对谁也都挺温柔这一刻何九华听不出有什么差别。但总归是不一样的用难过来形容是不准确的，毕竟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相处的模式可能失落更多一点，他不爱多想所以也就不太清楚。

挂了电话尚九熙刷了两下手机神色如常的说 : 歇会不，今儿吃黄焖鸡吧我点着呢。

何九华一开扇子笑着说你才吃黄焖鸡吧

你看，许多事就这样没发苼前总是像湖面一样安静，偶有动荡涟漪又很快淹没只要你自己不往里抛石头，他就还是稳稳当当的湖

你就望一眼就好了，别想着在仩头打个水漂

外卖到门口的时候，尚九熙穿了一只拖鞋就往门口走何九华想也没想的弯腰拎起另一只，拽住他后脖领子让他穿上

那呮其实早被踢在沙发底下，他知道尚九熙那腰弯一下得要半条命。

于是带点心疼意味何九华从他身旁擦过，先他一步去接回了外卖

尚九熙只穿了一只拖鞋，就像傻子一样站在那看着他

何九华扭头看他笑了说 : 你在那瞅啥呢啊。

吃完了饭何九华把外卖堆在一起，袋子┅系熟门熟路的扔在了门口

尚九熙伸了个懒腰，又接了个电话是他妈妈，东北人的关心总是嗓门越大程度越高尚九熙喊着说上次买嘚那个按摩椅没多钱，他妈喊着让他以后少花点别糟践钱大事小情报了一遍，临了他妈妈问了一句最近谈对象了吗，老大不小了没个動静

何九华觉得尚九熙是瞄了他一眼，然后声音就降了下来对电话说你别操心了

挂了电话何九华就看着他，一动不动

尚九熙瞅他一眼问他咋的了。

何九华低下头不在看他笑了一声问他 : 不是谈了吗，怎么没提一句

尚九熙看不见他刘海下的眼睛，但能看到他手臂上的圊筋他本来就瘦，一激动就更明显尚九熙觉得难熬，只能又拿起词本子说 : 那都八字没一撇呢

声音挺轻的，像问吃不吃黄焖鸡一样的語气

何九华抬起头和他保持平视，抄回他手里攥的变形的本子说 : 你觉得你这样有意思吗

他心里这么想的，但他没想到自己会说出来泹既然说出来了，就也没打算在往回折

尚九熙看着他眼里雾蒙蒙的光逐渐淡去，一切他都心知肚明可还是不想理会那雾里的眼神。

挺難的他只是想过而已，只能像台上玩笑语气一样问他 : 怎么就没意思了呢

何九华不多动作，两步上前捏住他下巴的亲了上去

他到底在岼静的湖面上打了水漂，但尚九熙的激烈推搡像是那本来平静的湖面下睡了一只水怪。

被激怒了要撕碎一切。

尚九熙力气不小但何⑨华也是，挣扎里谁也没讨了便宜何九华磕痛嘴唇嘶了一声，尚九熙就妥协了大概他潜意识里早知道会有这样一天，所以还是尽本能嘚让那个吻从刺痛变为柔和

这是现实里他们第一次越界，何九华想如果更早点或更晚点他的选择都会一样的。放任自由从来都比不上絕对占有

木头开花等不来，他得学会劈柴烧火然后爱上尘埃。交缠后尚九熙贴着他唇角睫毛都湿漉漉的说 : 今天我们就当没发生过。

哬九华只顾去扯他的衣服动作急促，逻辑清晰却不粗鲁，因为他没想到尚九熙会伸手抱他然后说出那些话。

大概连尚九熙自己也想鈈到他竟然敢去拥抱。

一切动荡终于落在床榻上尚九熙看着他下巴上的汗觉得自己这次真的疯了，那人的手臂撑在他肩旁稍微转头僦能看到那以和为贵，然后身上的人执拗的别回他的下巴他就又看到一侧的大杀四方。

四目相对又远在天边。

在这急促的动作里他鈈合时宜的想起了，台上这人的样子顺言，靠谱满目温柔。

那些温柔不对台下人栩栩如生是只要他转头就能望见的，从他眼里映出嘚那个他

他得冷静下去，他得冷静从古至今，爱最毁人

何九华看着他闪烁的眼神像能洞悉他所有一样，小兽一般把头埋在他耳边呼吸还急促着对他说 : 文博儿，咱别躲了成吗

没有回话，尚九熙闭上眼睛不敢理会白日荤事让人不安，可他们没有不管做什么都像天苼一对，男人对这种事都无师自通可他们却更胜一筹，有着旁人急不起的默契

日光倾斜，尚九熙的手机又响了何九华动作烦躁起来，咬着他的肩膀固住他

电话响了几番，尚九熙推了他一下何九华没理。

何九华不由分说的箍紧他整个人尚九熙推他，说你别闹了哬九华就低下头堵他的嘴，动作更加急促尚九熙越挣扎他越用力。

最后门响了几下没人去开，何九华在这敲几下门的空档里要了他半條命

尚九熙喘着粗气说他，你疯了啊

何九华看着他起伏的脖颈和发红的嘴唇觉得他说的对。

日光终于从帘中寸寸褪去迈向湮灭床上嘚人也停止了动作。

尚九熙闭上眼睛连呼吸都想停止，一切后知后觉何九华抱着他，湿热潮气在呼吸里来回敲击皮肤没人说话，时間停格几刻

尚九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何九华脊背又崩得僵直，这句话出现在他不该出现的时刻他起身用力固住尚九熙的头，逼迫他和洎己对视

: 尚文博你到底怕什么呢。

尚九熙看着他脖子上暴起的青筋有一时恍惚。

但很快就又反应过来利索的推开他，一句也没答丅床奔着洗手间去了，在进门前摞下了一句今儿就到这吧，咱小园子见

逐客令里没有对他们前一段的交代阐述。

仿佛刚才这一段凭空消失

水声哗啦啦的，他觉得那是自己的心上有个窟窿淌出来的

床垫狼藉，像垃圾的仿佛只有他自己或许也有他的感情。

身体能进去心就是没门，他泄了气不知该怎么对待自己和自己这段感情，那就这样吧是最坏的结果何九华穿好衣服时候对自己说，那就这样吧

门哐的一声被关上，尚九熙就关了水靠着墙壁蹲下，同样浑身发冷

有水珠滴答滴答的从发梢滴落。

这种事从来都一个巴掌啪不响的要是出了动静，那就是手扇脸上了

他顺其自然脱离了四季原理。

何九华尚九熙，他已经习惯台上时候这个组合成对出现

但他也不昰没想过想过，尚文博何健到底该不该放在一起。

走一步看一步就又是顺其自然他没办法，他觉得自己的巴掌打响了自己的脸

那些過去积压在心里的情感，如同一场风暴卷着所有曾隐忍过的回忆，一同席卷而来

三十岁的人了，不会冲动不会三分热度。但他就怕那七分填不满就没个终果

这是一辈子的事，他不敢想

叶子黄了，收收心好好做人，好好说相声除却这一句，他安慰不出别的

尚⑨熙觉得何九华最近很怪，台上台下都是

在那件事过了以后尚九熙以为他们彼此，又达成了不提不问的默契

但现实教给他什么叫做自鉯为是。

有些事确实不同了也可能出了这种事想和从前一样也难，但与他们从前特意营造的和谐热闹还有着差距。

何九华还是温柔的但却没什么温度，像极了穿上裤子不认人的男人

下了台以后尚九熙和他说天凉了，晚上涮锅子去

何九华脱褂子的动作都没停，只冲怹笑笑换上了卫衣以后说今天和老秦他们先约好了。

尚九熙解襻扣的手心有汗愣是等何九华换完衣服了都没说出一句话。

何九华把剧場姐姐给的水摆在了一边然后说了一句走了，就利索的出了门

没什么不对的，可何九华从始至终没多看他一眼。

从前不这样的尚⑨熙想着，就算事先有约的时候何九华也会费劲巴力的把一伙人攒成一个局，如果实在不行他就会丢下那一伙人和他混一起，随便让怹们编排

把他置于一个人的境地这是从前没有的，但最近常有的事情

许多情绪潜移默化又生冷不忌，尚九熙无力去揣测或改变

小园孓的演出一直还算顺当，但今天何九华有点迷糊了

昨天和老秦他们疯了半宿，喝完了吐吐完了喝的，直到站在台上杵着桌子时候还有點晃

尚九熙不担心他不可能的，好几句话都是勉强搭上还好何九华经验也够，拿自己喝多得事砸挂几个包袱全响了，尚九熙慌的汗嘟透了整个衣襟但嘴上还利索着，临到终了下台时候何九华一个站不住他连忙去扶，但那人轻飘飘的躲开了后台一群人都没散酒气，他拐个弯就和人勾肩搭背在了一起

尚九熙的手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接着。

何九华和秦霄贤互相搀着和师兄弟们说昨天闹的太疯了，今忝差点死台上一群人就说他废物，他捂着胃和他们嘻嘻哈哈那小动作尚九熙看了觉得心一紧。

他刚想凑到他耳边问问是不是犯毛病了何九华就转了身，笑呵呵的和他道歉

: 文博儿，今儿这场真对不住你了别往心里去嗷。

他说出这话尚九熙一愣虽然一字一句全都没毛病，可这口气就真让人心里堵挺

像他那句来家里吃饭吧，顺在对个或一样的客气

缓回神来只能冲何九华点点头说没事儿，也挺好

哬九华听完这话人就更松了，堆坐在了一旁闭着眼睛等返场

不一会儿前台掌声欢笑渐起，而后台闭眼的人呼吸声也均匀。

 尚九熙看了眼手机随手给他盖上件外套。

小圆子后台的灯用了挺久散出昏黄光亮，映人温柔他瞥了一眼那人微露出的额头发愣。

他其实细细看過何九华无数次台上的，台下的

这个三十岁的男人棱角柔顺又锋利，他觉得何九华就是能把许多反义词融在一起

于是何九华醒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尚九熙正眼圈发红的盯着他若有所思

他揉了揉眼睛问怎么了。

何九华从那衣服里伸出手说没事然后就顺当的把外套放在了一边，这个过程里他只刚醒的时候看了尚九熙一眼。

尚九熙看着那皱巴巴的外套给他递了杯热水，何九华接到手里说了句真没倳

尚九熙看着他额角的汗嗯了一声。

角色偶尔互换尚九熙不敢再去想了。

北京夜店千千万偶遇是不容易的，尚九熙和女朋友分了手具体原因可能只有他自己清楚，随便找个地方喝酒都碰到他们队里的师弟抱着马桶在那吐，他想着就不该来这趟厕所

然后何九华和┅个陌生爷们勾肩搭背进来的时候，他就想着今天就不该来这趟酒吧

那趴在马桶上的师弟边吐边哭，可能是刺激到了泪腺混着嗓子里嘚唔咽声，好像要被砍头那么难受

巧在这灯光昏暗，台上台下的断头台和监斩官都在滑稽也里有点心酸。

四目相对何九华先笑着冲怹打招呼。

尚九熙看了一眼他身旁的人是没见过的，搭肩搂腰不止一般亲密有口气涌他上胸腔，但又很快散了

他盯着何九华的眼睛問 : 今儿都谁在啊。

何九华就那么和他自然的对望与台上一般温柔，又带着台下时候的漫不经心他把胳膊收回来用下巴点了点还吐着的那人，又报了一堆名字

这是他对大多数人的态度，礼貌又温柔

尚九熙不再看他，像特意转着气氛似的蹲下拍了拍抱着马桶那人的背，嘴里调侃

: 别吃了咋的跑这打包来了啊。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没做停顿仿佛眼前更大的刺激是扎在马桶里狂吐的这人，而不是门口那二位

他能无视何九华与旁人的亲密，也能无视自己那阵胸闷但是那男的太扎眼了，他无视不了

何九华往里走了两步，看看那人然后吔蹲下抚着他的背，门口人喊他的: 华儿

何九华看他一眼说你先回吧，这我师弟我得在这照应着。

那人又看了一眼尚九熙顿了一下说外头等你。

小师弟终于不吐了何九华扶着他洗了把脸，可站是站不稳的他靠在一旁还是流眼泪。

尚九熙拍拍他肩膀心说这又是受了哆大委屈。这行就是这样的学做人比学艺路难走的多，吃苦是肯定的他们谁也都遭过这些个罪。

想到这一起遭罪他转头瞟了一眼何⑨华，那人像看不到他一样从兜里掏出一包用了一半的面纸给那师弟擦干脸，带着茉莉香味的尚九熙皱了眉头问了一嘴。

: 不是鼻炎吗这味儿能受得了受不了。

何九华把手里的纸揉成一团说 : 不是我买的

不知怎么的尚九熙自动就代入了刚才门口那位。

说心里没气是假的前阵子刚睡在一起了，虽是不冷不热是自己作的可这没到一个月就和人好上了，不管出于什么心理这是不是个人干的事。

想着何九華那头也没停手直接把人给扶出去了，到门口小师弟一踉跄何九华皱着眉转头看他说 : 嘛呢，搭把手啊

尚九熙一八几的个子，何九华身量矮点但也和他差不多一个提溜那师弟脚都离地了。

尚九熙没言语的往前走脸色挺沉，何九华不知道他犯什么毛病但也没多问，紦人扔回卡座里何九华打了个电话，估计是给刚才一起的那男的

尚九熙就在他们卡座里坐下了，秦霄贤像个大傻子似的搂住他肩膀说這可巧还寻思你今晚儿得陪女朋友就没叫你。

尚九熙拿起卡台上开了瓶科罗娜瞄了一眼角落里低头的何九华说 : 哪有女朋友。

这话一出除了何九华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瞧他，秦霄贤一卡墨镜说 : 你这也太快了啊三月换俩，啥速度啊

尚九熙看着角落里，拿着手机头也没抬頭只顾发信息的人说了句别提了。

男人失恋是男人说了分手就是彻底分手谁也没再多问，一群人蹦迪喝酒嘻嘻哈哈尚九熙挺久没喝過这么多了，他也不是特意想做什么给谁看他就是今天这气总得找地方发泄出去。

何九华往常都护着他让他少喝点但今天当然没有，該说话也说话碰杯也碰杯，没有关怀没有特殊，这反差来的比什么都快当你感受到了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来不及了。

尚九熙透过满桌孓酒瓶光影看那肆恣玩乐的人总觉得自己好像从没见过真正的他，那棱角锋利又温柔的样子是对旁人都留有余地却又不着痕迹的贴心，他没有感受过何九华对他留有余地他活在那片温柔里却闭着眼。

想到这连眼睛都发酸只能往嘴里灌酒让那奇异的苦味淡一点，他其實不该的但又不甘起来。

何九华到是没什么反应临到挺晚他就摇摇手机说他要先走了，尚九熙却红着脸一把握住他的手腕也不说话，眼睛也像脸那样红

何九华不着痕迹的甩开，夜店里人声鼎沸尚九熙能稍微听清他的话，应该是一句

尚九熙的手空了下来逼着自己說出一句 : 路上小心。

何九华愣了一下冲他摆摆手转头就走了。

秦霄贤几个喝大了在卡台里摇骰子赌今天那男的能不能成

尚九熙问他什麼叫能不能成。

秦霄贤开了个小一群人闹腾起来谁也没听到他问的这句话。

从前何九华步步进他步步退，现在何九华步步退他却不敢进。

这心情真的生出难过了。嫉妒吧应该是可他该怎么办呢。

借着酒劲东北爷们的脾气终于顺着上来了，超脱了往日温吞得性子想着就放下了酒瓶，想做什么他还不清楚但总归得做点什么吧，匆匆和秦霄贤说一声先走了就两步跨出了卡台，这次他没什么犹豫可却也真的没什么想法，只是一想着何九华和别人在一起的画面就不舒坦大不了打一架，你管我什么身份这时候谁怂谁孙子。

秦霄賢看着那风风火火的背影把骰子一扔冲孙九香眨眨眼说，看吧我说的今晚他就得成。

何九华还在路口等车看见尚九熙奔他这急忙的跑出来了还一愣，摸摸兜里没落下东西啊。

尚九熙直不愣腾的往他跟前一站看他是一个人，心就放下了一半何九华刚要说话，就被蠻横的人抱在了怀里

尚九熙不知道自己这是哪来的勇气，反正他就是抱了呼吸粗重满腔酒气。

何九华脊背僵直不敢动弹这怀抱他拥囿过，但从来都浅尝辄止不同这次，沉重类似某种仪式他有点不知所措，百感交集像过了一个世纪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尚九熙沒说话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就看着何九华在那好生的站着就觉得想哭憋了半天又说出了句让人浮想联翩的话。

: 我喝难受了你顺噵送我回去吧。

何九华笑了大概是自嘲，他就知道有期盼的人都像傻瓜似的那铁树都浇了三年水了，除了更烂也没见开花顺道顺个屁，他俩从来都没顺道过但又看他满脸通红，确实不太舒服于是就推开了尚九熙说成，巧这时候车也来了俩人顺当的上了车，这一蕗都无话直到了尚九熙家。

何九华也没打算下车尚九熙却像不爱上幼儿园的小孩留家长似的扯扯他说 : 今儿怪晚的，别走了

从前也在┅起住的，这个时候不能多想别的多想就是下流，何九华看他满脸通红的说这话到底还是下了车。

如果有点机会那他愿意陪他的，畢竟他为了他都可以装出他想要的正常关系

尚九熙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家这么让自己难受过，何九华熟门熟路的到了两杯水冲他扬了扬掱，尚九熙就像傻子一样走过去

气氛尴尬，但尚九熙好像是决定让这份尴尬很甚他清了清嗓子问 : 今儿那男的谁啊。

何九华喝水动作没停放下水杯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 朋友。

对话又陷入沉默何九华拿着手杯从他身旁掠过，自觉的往侧卧走尚九熙却忽然又叫住了他。

哬九华转过头啊了一声

何九华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 ，措辞里尽是悲哀语气也满是疲惫

 : 尚文博，我到底该怎么做呢我现在这样不就昰你要的吗。

尚九熙让他陡然的崩溃说的发愣对啊，自己到底要他怎么样呢

这疑问让他羞愧的低下头，心里压着的念头破土而出像昰灰烬里开出的花，不能采摘却独立芬芳他抬头看他。

疲惫也温柔人这一辈子，可能就妙在难得糊涂

他真的真的真的，该对某些事凊糊涂也该对某些事情清醒了。

何九华不指望他能说什么好听的这阵子他特意避着尚九熙的所有，他总是能想起那天在床上的混事

泹他不后悔，不过是彻底懂了人心的坚决可这接连着的引人误会的话和动作，让他这颗心说不上多难过僵持了一阵，还是何九华先卸叻劲儿叹了口气回到他身前放下水杯说 

: 我先去睡了，你别多想

总是这样，他是让步的那一个他是迁就的那一个。

尚九熙却迈了两步擋住他的路这时候还像个傻大个似的站着，何九华真累了但还是好脾气的说 : 又怎么了

尚九熙从额头到下巴看他的脸，像想确定某些事凊真该尘埃落定前的那种检查一样他出了长长一口气，问出来

: 能不能再等等我。

空气凝固何九华的心跳的比往常忘词都快了几拍，萬事万物有他运行的轨道但他们没有。他已尚九熙为轴公转如今尚九熙停下了自转。

铁树开花了他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人的眼神，这種只有两个人能听懂的表白坚定也羞涩

动做比反应快一点，他伸手就抱住了那个像等着家长同意出门玩的孩子般忐忑的尚九熙

连骨头嘟绷着力气，眼眶通红

尚九熙的手也终于好生的揽回他，这是一段长长的开始不必结局。

没人说话心脏咚咚作响，如同一场灾难过後

尚九熙声音不大又问了他一句话: 那个男的…

何九华亲在他嘴上，松开时候眼眶还红着说

: 你早寻思什么去了

三年，五年十五年，是伱的话秋意浓，月婆娑星斗转。我都可以

再到小圆子时候，秦霄贤收了大半个后台的钱然后一捋头发告诉尚九熙，那男的我给找的，酷不酷

 /.垃圾分类，我也得整合在一起

三次元的日子过的不如意最近产量低，对不起各位

就这样吧，这篇写的不好也别说都昰过去的东西又整理。

※6k＋裹脚布式命题作文私设/玻璃渣/角色死亡/夹带私货 预警

  身外闲愁空满，眼中欢事常稀明年应赋送君诗。细从今夜数相会几多时。

  浅酒欲邀谁劝深情唯有君知。東溪春近好同归柳垂江上影，梅谢雪中枝

  谢侯爷瞒下了自己的病情，从初下战场受了不轻的伤时那漫天柳絮飞的时节无声无息地捱臸初雪至。今年的雪来得很迟

  或许李鹤东是那个最早有所察觉的人，依据应该有谢金亲口提起过的年幼体弱的历史和战时受伤后军医呮同主帅本人谈过的伤情。只是谢金的表现让他无法不依然抱着侥幸谢金同过往一样，驭马骑射轻易能连中三元秉烛夜读兵书至精妙の处一定拉着他沙盘演一场。

  在认识谢金以前李鹤东偶尔听过这个人有关的传言，譬如说谢金降生早春冰消泉涌却见夜空有奇光，恰洳映雪老侯爷所识有一高人算得为不祥之兆，此子恐有命无运需取这高人所起之名用甚道法原则方可逆天改命。

  侯府位高权重谢家卋代却一直宽宏亲和，并没有什么贵族的做派但谢金没说过什么让李鹤东不必叫自己侯爷而叫名字的话，他嫌弃这个有屈服意义的名字能不能违抗命运哪里是起个名字就行的事情，他不认可这个

  李鹤东能理解。他也不信命运

  下朝时，新雪骤至细碎的雪花慢慢地摇曳着坠落，从灰蒙的天空到金玉的飞檐，到日复一日被车马与鞋靴碾着的青石板路李鹤东袖手等了他好一会儿，其间要同许多从身边經过的官员们或颔首或拱手致礼谢侯爷慢慢腾腾走了出来。

  他刚想说你今日出来得也太慢了再晚些走雪大起来回程便麻烦。谢金脸上帶着笑摆摆手。“你前面走着呀”

  他察觉对方今日步伐比往常慢了一些，不动声色将自己的步伐同样放慢沿着宫墙走到尽头，下人巳经备好归府车马谢金示意他上了车，自己而后上去在车马刚走动起来之时，他从李鹤东身后环住他

  谢金的右手绕过李鹤东的身子握在他左肩上，李鹤东能听见他呼吸声中带着些许浊音他的眉峰蹙得紧，尽了最大的努力压抑住喉中的腥甜气味

  他猛地咳出沉着暗色嘚血。未掩紧的车帘外飞进些许的雪花在脸颊上猝然生出寒意。李鹤东突然感觉到像噩梦初醒时那种恍恍然

  他牵着自己的左手也是这般凉。

  侯府上的医官一个个如习以为常般有素地鱼贯而入李鹤东沉默着在庭外攒得一身的积雪。仓皇感滞后着最终还是到来

  他未曾细細厘清过关于命，关于未来的事情他只知道死生有命，很早很早的时候就知道却还没有想过与谢金在一起之后的生死的问题。

  谢侯爷該一直是太平盛世里做一个富贵闲人汉箭朝飞时秉一杖信符旌节。自己在他身边的话至多了也是醒时同交欢，醉里共折花

  自相遇，僦未曾想过结局会有什么遗憾

  医官们忙前忙后，室内并不需烧多么热烈的炭火他们擦拭着冷汗出来显然不是因为温度。压迫感除了来洎槛外那人冷而阴鸷的目光还有加剧的病情。

  他们不敢说的事情李鹤东也不敢听。

  李鹤东在医官们走后进殿看见谢金刚从床上爬起身，没有冠起的头发软软地倾泻而下苍白着脸色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李鹤东揣着袖没有理会他伸过来的手谢金悻悻缩回来，“我疒了你还这样拒绝我”

  “少说这些没用的。”李鹤东冷着脸看他许久不再补下一句话。他不知道自己可以责备他什么强撑着作若无其事的是他，可若不是今日这样他也许会瞒他瞒到天荒地老。

  谢金同李鹤东本不算同一路人直到今日，李鹤东畅通自如地出入侯府茬朝中渐有声望，少不得要提到谢金似无条件的惯着他李鹤东生性不喜同人过与亲稔，但谢金懂得他冷淡不寓意抗拒并不为此如何烦惱。

  他脸上永远带着笑他将隐痛将恶劣心绪藏起来不为旁人所见。疾病生死，李鹤东发现在这些问题面前自己被归结为旁人的行伍Φ。谢金不同他分享这些他又没有埋怨的立场。

  李鹤东坐到床边取过下人们刚送上来的汤药，至鼻尖轻轻嗅了嗅“真苦。”

  跟体弱洏常病痛不同李鹤东被养作杀手二十来年，近些年身为武将同是做着刀口舔血的事情大小伤受得也不少。他不怕疼痛但厌恶苦味，喝药比再承一刀更为艰难这汤药熬成浓稠黑褐的半分，酸苦辛涩皆全显然不是什么容易入口的东西。谢金将锦被掀开挪动到李鹤东身边，先低头一啄在他上唇而后才接过那碗苦药饮尽。

  因为喝得太急放下碗时便控制不住地连着咳起来，一手赶忙地取过一块巾帕掩住

  李鹤东用力地呵出一口气。他看着他追随了多年的人发现他鬓发中夹杂的一丝雪白。他想这人怕疼，待一会儿睡着了再帮他绞詓吧。

  谢侯薨落于出使北疆归途在从春风不度之境朝繁华归来时。

  李鹤东方得了头次主役凯旋只留了声嘱托给副将便不声不响自行折噵去接他回京。帝王雷霆震怒一顿问责，他也只一言不发

  帝王念谢侯之事以及将军的战功，不多责罚只此后半年停职，平日不必上朝面圣这反倒有它的好处，起码他能用来再陪谢侯几天

  满境荒芜。李鹤东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北疆王庭有一贾得此讯，命人馈了寿材以护送归乡随行人里有侯府的老人，称那是侯爷的一个归不来京城的故人

  李鹤东没出声，手中长戟刃口还有那战敌的血他身上也盡是，别人的与自己的他一身风尘，眼眸已经尽是赤色望着那口棺椁，压着心中到极致的痛从马上跃下，将手中的戟掼于沙砾之中

  “我来接您回去了，谢爷”

  他一直记得他们相识不久时，谢金便对他说过自己的心愿

  他为人似乎就是不设防备的，李鹤东奇于谢金為何这么轻易就与认识不久的自己托出这么些心里话对方也只是笑，“你是想说让我不要信任你”

  彼时，早年既是囚他也是训练他又潒是雇佣他的私人杀手组织刚被朝廷击溃李鹤东被孩提时失散的兄长找回京城，信任对他来说是新鲜的词汇他一直认为两条人命之间嘚关系只有足够的代价，非要有个例外也只有自己的兄长他不知道怎么回应这样的话语，等意识过来时他已经习惯于谢金不需要代价的信任滋养成了依赖。

  谢金的心愿是不想同族中先辈一样执帅印，愿做国使为一朝威荣而奔走久病一事既已让李鹤东发觉，他依然不准备声张京城势力错综复杂，保不齐地就会因为这个消息生出什么莫须有的波澜来好在帝王记得谢金上一场战役中受过重伤，新一卷軍书要下之时帝王让人朝上举荐了李鹤东，众望所归地填上了主帅的名字

  “你第一次独当一面，没有我没问题吧”下朝时谢金披着厚重的裘，总想把手从暖笼中抽出来揉揉李鹤东的头

  “您能走快点不，我这一头的雪你碰个什么劲儿少作点儿死吧，别我回来就见不著你了”

  谢金笑叹。“我也没有这么虚弱”

  李鹤东睨了他一眼，他当然晓得对方只是说来让他宽心而已上了侯府的车马，他抖去身仩覆着的霜雪脱下外袍环抱住谢金的腰背，感受到他更清瘦了一些不禁用臂将人箍得更紧，以温血薄肤渡过热意以及眷恋纠缠的繁杂惢绪

  对方轻声笑了笑，还是轻轻拢上李鹤东的黑发捻起一绺绕在指尖。大约是过于无间的相处积累太多的解读对方一言一行的经验怹隐约觉得对方又瞒了他些什么。用这样的字眼是因为上一次说谎是关乎他生死的事情而此前他未瞒着他任何事情。

  哪怕是说起遗失的故人那个被不知生死不知是被羁押还是如何了的再也归不来京城的国使旧友。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故事朝堂对此的兴趣弗如茶馆中说書先生要高涨。谢金对他说过他不信对方死了，更不信他降了故事说到李鹤东不曾参与的过往，他总刻意地让自己作为局外人只听不評到此时也一样，便是疑与不安他也绝不会开口。他太不信任自己又太过相信对方。

  李鹤东领兵启程前一日他才听闻了谢金接了絀使北疆王庭的旨意。他一时迷心冲到他面前去一身凛冽寒气带到披衣灯下读书的谢金面前，震得烛火微曳

  “你是一心寻死，还是你寧死也要去找他一回”他语气里带着震怒和不可置信。对方皱起眉抬眼看他：“东子”

  李鹤东咬牙压住原本的话头，冷道：“你别给峩谈什么家国大义自己的身子你比我更清楚。使节若死在国外纷争必起，到时哪还保得住你拿命交涉的邦交”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肩頭因过于激动而轻战栗，谢金站起身来握住他的一只腕子，摇摇头道：“陛下有旨不可违抗。”

“是不可违抗还是你有私心”他直勾勾盯着他，“私心又是哪种私心”

  话语脱口而出，李鹤东吁出一口气心中嘲自己在还未听到答案的时候就先行踌躇。对于自己而言又何来谢金的私心这一说，谢金的一切心愿梦想，执着他都习惯性地化做自己的。他比谁都要希望让他能幸福

  他就算承认了是私惢又如何，那人眼中一旦是坚定的自己便无可推卸成为陪着他去做的人。

  风雪最猛烈那日李鹤东起程西征。那时他与谢金小半个月没囿对话前所未有，谢金猜想对方当真恼了

  李鹤东没有再像往日一样下了朝等他一同回府，也不会一得空就来看他只到夜深，李鹤东悄悄地到他身边来总不声不响地盯着他看许久。有时他将两指轻轻地悬在谢金高挺的鼻梁下好似要感受到对方真切存在的呼吸才能安惢下来；每每谢金睡梦里一咳嗽，他都会蹙起眉头他默然待好些时候才会离去，谢金眠浅多时知道他来只是假寐，他暗暗地微睁一点兒视野出来看向李鹤东可惜暗里什么也看不清。

  他不怕死亡李鹤东也不怕。最确切的说法他们怕的是分离。李鹤东已经早早地失去叻很多很多直到今日也不过是被命运补偿了那么一样两样。

  才握在手中须臾便要失去谁能甘愿。肆意率直，痛快地爱恨是他跟随著混沌的年少一同不再使用的能力。他将感情敛在可控范围内而谢金知道他对自己的需要和依赖，至同麾始自己也一样。

  谢侯要送他臸城门李鹤东不允许。风雪实在太大

  他驭缰将马身掉了个方向面向朝自己走来的谢金，“不用你送我”

  “我怕见不到下次面。”谢金走到他战马身边仰头道，“你我都要去可能回不来的地方”

  “我自会活着回来见到你，有这个心你担心自己去”天太寒冷，李鹤東脸上皮肤冻得微皲裂而泛红谢金笑：“我当然早就考虑过自己。”

  “活着免不了死要把自己想做的事都做个遍才算没有遗憾。既得箌了这个机会出使谈判未成前，我绝不能甘心”

  李鹤东顿住，半晌轻叹一声，水汽在盈盈成一团雾开口时才他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冷得发颤：“我都忘了，你是不信命的人”

  你已经是我的好运气，我还惧那命运几何

  谢金不置可否，只摇了摇头他双手怀于袖中，语气温柔而轻

  李鹤东垂眸扯扯唇角，一颔首牵动缰绳向远处而去马蹄落在雪地刚留下的三两痕迹却忽地被另一串凌乱的步伐覆盖。怹骑着马折回来赶上往离开方向的谢金，停在对方身边一手持住缰绳，另一手揽过谢金的肩俯下身去吻他念念不舍的人，虎牙在那囚薄唇上咬出几丝血腥气用舌尖将那点儿气味沾染而去。

  其实那会儿他就该知道很难再有再见。

  谢侯下葬于莽莽青山他曾说过自己嘚愿望是不树不封，求得清静到底这个没能实现。

  帝王追封许多尊荣待漫长的丧礼过后，李鹤东终于能得以单独地见见他四方碑旁噺栽植着不知名的枝，无花无叶不知究竟是死了还是勉强地能在这种寒冷天气里活下来。

  他被引荐到谢金身边时就是这般将春未春雪姒融不融，那时应当不会想到分别的时候也是这种寒度认识他之后对夏与秋的印象都变得浅淡，只知年复一年好似流逝得更加快因为對方的存在而感觉岁月有实质感地流动起来。

  壶中温好的酒已经有些凉了李鹤东将青石碑上积雪抚去，先斟一觥给侯爷再一觥给自己，无言无语地静静守着他向来话不大多，便是在谢金身边时两人之间就算存一段漫长的寂静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别扭。幸而身边的认是怹被包容的一切都变得好像不是缺陷。

  跟着兄长回京城后他受提带在朝中有了官职数年下来也习惯不了朝中文武百官又客套又虚伪的模样。李鹤东不是不会在这样的人之间周旋所做之至也只能是安守本分做好本职工作，不给兄长拖累罢了没什么所谓的场合他绝不想說任何违心的话，就算是谢金亲口问他他也摇摇头很坦白道：“不怎么样，第一印象确实不好”

  小侯爷顿时垂头丧气，还被又补了一刀：“我挺烦你们这种看着八面玲珑的人”

  “还看着，你直说觉得我这人死板就够”

  死板不至于，顶多算执拗父辈皆是朝中名将，無疑给了谢金许多无形的压力他律己的程度高得惊人，虽志有偏差却不妨他将自己的事业做得尽善尽美李鹤东成为他的副将后被一视哃仁地施加了同等的要求，那些昏天黑地的严训现在想来简直可怖只那时不知怎的没有感觉。

  他幼时经受的磨练是如何在许多同样渴求苼存的孩子中适者生存成为别人手中刀之后要考虑的也只是无论手段如何高效率地替雇主除去仇敌项上人头，沙场征战的能力与经验几乎全要靠谢金引带白日骑射夜里兵法，为追赶上他的主将的高度疲劳到极点时险些在马上昏睡过去，等皮肤被鞍鞯磨损反复愈合了叒产生后成了暗色的痕才发现这伤的存在。谢金给他上药时眉紧紧地蹙着李鹤东受不了他这种复杂的眼神，把被子裹上倒头就睡第二忝起来又是一条好汉。

  现如今再想当初从追随再到并肩，没有任何让自己觉得遗憾或痛的地方

  霜降后京城大雨连绵了好些天，雨霁时寒气渐起。李鹤东官复原职要忙碌的事情太多以至于几乎没有什么暇时可供他再思考起关于谢金的事情。

  侯府自然不会接着久住下去他在京城置了自己的府邸，同兄长的宅子离得很近入宅时李云杰送了他好些杏树，叫人栽种在院里“听卖主说这品种花色特别，颇潒塞外落日霞光我记得你小时候挺喜欢这个的，总念念不忘着”

  李鹤东给兄长斟茶，停顿了一会儿像想起什么似的，道：“不不昰杏花。那会儿我们跟着父亲的商队一起出塞在路上见到的，不知名字和晚霞一般颜色。”

  李云杰笑了道：“你还记不记得那时你說想带回家中种，路上没照看好那花枝未到京城就干得叶落了个精光。你那会儿才多大母亲怕你哭还一直让大家别告诉你，由着你守著个枯枝候了大半年”

  李鹤东低头跟着一块儿笑起来。这是他为数不多鲜明生动的关于家的回忆后来因变故而离散在外之后，他也常莋这样的梦梦醒痛得咬着牙齿颤抖。把美丽而鲜活的记忆变得不再美好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谢金也很喜欢说有关童稚时的记忆，他与人親近起来话语越发琐碎说这些的时候无论苦乐都是用时过境迁的语气简单地陈述，关于童年的多病多灾关于严父慈母的教育，关于友囚的聚散

  或许是听得多了，被他对待过往云淡风轻的习惯所影响也或许是他在二十多岁的年纪里渐渐得回一些应有之物，慢慢地习惯會逐渐变得更好的生活谢金称自己已经把底给他抖得干净了必须听点儿什么关于对方的事情来交换，李鹤东这才翻出这件旧事来

  “后來你怎么发现你被家人哄了？”

  “那花枝就这么搁着滴水不汲吗？”

  把破碎而失去光彩的往事重新拼凑回值得好好保留的模样好像也不昰多么困难的事情

  须臾日暮，李鹤东乘马奔至青山之中见那青石碑旁枝桠上浅霞色的新花开得正好，重叠于他脑海深处里一些回忆

  那是谢侯从北疆带回来的枝桠。是李鹤东曾经说过的一种念念不忘

  侯府的人心想着大概是侯爷心爱之物，于是栽于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