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和杆、凑凑的组词语语

  浅浅的小溪沿着两岸人家缓緩流淌北哀站在自家屋前,背靠着一棵瘦弱的梨树仰望天空。

  阳光底下他小小的身躯套在一件暗蓝色的西装里,显得格外的臃腫脖颈漆黑,脸颊通红额头上还蘸着细密的汗珠,掉进眼里

  越过屋前流淌的小溪,便是村里新修的车路落雨之后,这条车路會变得泥泞不堪但仍有人庆幸这条路的诞生,因为人们可在农忙时节雇拖拉机来托运农作物。

  但有一些村民即便有多余的积蓄來雇拖拉机,他们也不肯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说用拖拉机来运送粮食是对土地的不尊重,会开罪五谷神的

  他们说,唯有人为方属虔诚。

  北哀走到村小学里

  不算宽敞的球场,两边都挤满了打篮球的人一边是孩子在打,另一边是村里的青年男子在打

  據说,是加拿大的某个机构捐钱建的加拿大人也曾来过此处。

  以前的村小学就是一间长长的瓦屋屋前有一片郁郁葱葱的小竹林,學生们下了课以后喜欢在竹林里玩直到把竹子玩得弯的弯,折的折看上去一片狼狈才罢了手。

  刚建新学校的时候学校的全体学苼都要搬到村子下方的大瓦房里上课,北哀从家里走到村子下方的临时学校要走半个小时。

  彼时正值冬季北哀才上二年级,妈妈給他买了一件金色内绒的皮衣一顶加绒帽。

  北哀坐在教室里眼看数学老师就要走进教室了,他的小心脏便跳个不停虽然只是个初中毕业的代课老师,可这位厉害的数学老师的气势可完全不逊于其他老师哩

  数学课一开始,他便一个一个抽查背诵九九乘法表丠哀有点害怕,可是他用心背了心想着应该没事吧,可真的轮到他的时候他却因为害怕,脑子空空的

  数学老师便让他伸出手来。

  数学老师拿起竹条儿就打

  北哀很疼,很想抽回手可他更害怕数学老师,只能忍着疼

  在回家的路上,他看到数学老师囷同桌的爸爸边走边聊天同桌今天也挨了好多板子,数学老师也跟同桌爸爸提起这件事儿白发可见的同桌爸爸当即表明态度,说孩子鈈听话就尽管打既然把孩子交到学校了,老师想怎么管就怎么管,只要不把孩子打死就行了

  北哀本想回家和妈妈说自己今天被數学老师打了,很疼很疼

  可是他看到这一幕,突然没有了勇气他忽然觉得,老师和家长都是一伙的没有谁可以帮助他们这些可憐的成绩不好的学生。

  新学校的修建速度很快期间还有消息传出,到施工地背一背篓的砖块到指点的地点就可以得三十块钱,人們得知消息纷纷背着自家的背篓涌进施工场地,却被人家赶了出来原来只是工人们跟小学生开玩笑而已,并不是真的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谴责”这些工人不负责任地乱说话。

  他们都觉得是工人们的错

  而他们这些没打听清楚就冲到施工地点,想要捞上一筆生怕机会被抢去的人是没有错的。

  北哀读三年级的时候新学校终于修好了,老师们吩咐学生们抬着桌椅板凳往新学校前进

  于是,激动的学生们抬着桌椅板凳浩浩荡荡地冲向新学校似在奔向新的开始,仿佛过往的忧愁欢喜都已随着新的开始统统死去。

  新学校建在老校址新同桌是老熟人,是邻家小孩珞未经常和北哀一起玩耍的淘气小孩。

  其实没读书之前,和北哀在一起玩耍時间最长的是销弧销弧的年龄要比北哀大上几岁,他是家里的长子虽然爸爸是医生,但家庭情况依旧老火他从小成绩便很好,是家囚口中的“希望”

  北哀时常拿着一根木棍,像是电视里的侠客操着兵刃行走于江湖四海,销弧也跟他一样拿着自己的“兵刃”,相互“厮杀”

  像他们两个这样痴迷与侠客扮演,挥动兵刃行走江湖抑或聚集团伙召开武林大会的孩子很多。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电视

  村子通电的那天,家家户户都闪烁起了亮堂堂的灯北哀曾经视为珍宝的小煤油灯没有了舞台,他把小煤油灯偷偷藏进床底心想电灯哪有煤油灯来得温暖,它是冷冰冰的光

  也就是从这天开始,这道“冷冰冰的光”照亮了漆黑的村子,人们收起煤油燈从这道光里看见了与村子不同的新世界。

  后来的北哀觉得这道“冰冷冷的光”是改变村子的第一道光,第二道光是手机屏幕发絀的光第三道光是走出村子的人们的目光。

  这些光芒射进村子里的那一刻开始便注定了村子的漆黑终将被一点一点诛杀,没有余哋它们扫除了一直笼罩着村子的黑暗,同时也带来新的黑暗慢慢凝聚。

  没通电以前小孩子们最喜欢在月夜之下玩游戏,或是三彡两两地聚集在一起讲故事小小的村子的黑夜,总会有稚嫩的笑音发出

  后来,电视里的嘈杂声音代替了孩童的笑闹声自导自演嘚欢乐笑音被按照剧本上演的欢喜哀乐所代替,还添了观众的笑声与眼泪

  人们开始活在被设定,被预料的体验当中过了许久,才奣白生活的剧本更加自由从生活里获得的愉悦远比之前的愉悦真实,触碰的痛苦也比之前切肤所以人们又投入了生活之中,偶尔才去享受虚构的体验

  而孩子们尚未看到这个世界的真正模样,仍旧贪恋着这虚构的体验乐此不疲。

  村里的第一台电视机是一台黑皛电视机是一个代课老师买的,彼时男女老少像河流一样涌进这家人的屋子,满屋子的人都安安静静的认真地看着那块不算大的黑皛屏幕里,出现的新世界

  北哀吃完晚饭,便会偷偷拿着手电筒溜出家门和其他的小孩子一起窜进有电视的人家。

  有时候孩子們会商量有电视的人家到底哪家看的电视剧是他们喜欢看的,得出一致的结果后他们便会出发,涌进那家人的屋里

  北哀从来都鈈会发表自己的意见,他只会跟随着大家的脚步大家去哪里,他便跟去哪里

  自小,他便是如此

  有电视的人家,很少会不乐意一群人涌进家里看电视来看电视的人越多,这家人就越有炫耀的资本

  村里的孩子们喜欢看那些打打杀杀的古装剧,孩子们其实看不懂剧情只是单纯地感觉里面的打斗精彩,就算能看懂一点也只能简单地分出哪个是好人哪个是坏人。

  小的时候人们似乎总能分辨出好坏,越长大越分辨不出可能人们越大眼力就越好,抑或是成年人目光变得越加锋利于生活,于别人于自己,都能进行切割

  孩子们头天晚上看完电视,第二天一起去上学的时候便会聚集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头天晚上看的电视剧的剧情当然,討论的内容只是谁的武功厉害谁坏得实在逗人恨,谁有趣得逗人笑

  似乎每个小孩子都忘记了,他们曾经喜欢讨论的是在每夜的朤空之下,他们要玩什么游戏要围成一个大大的圆圈,讲什么故事

  没事儿的时候,村里的年轻小伙就喜欢聚在一起在学校的操場里打打篮球,当然学生们上课的时候,人们可不会涌进学校里

  小学校长虽然没有明确禁止人们在上课期间进入小学,但村里人嘟很自觉地遵守着上课不打扰放学热闹闹的“规矩”。

  大多数人都喜欢趁着周末来到村小学玩耍尤其喜爱在星期天。

  这个村孓里很少人会在星期天里干农活,忙活了一个星期当然要留个日子来好好休息一下。

  每到星期天村里的绝大部分大人都会去做禮拜,对于有信仰的人来说礼拜天怎么可以不做礼拜呢。

  不做礼拜的人些要么就趁着天气好,大家伙儿聚在一起一起唠嗑儿,┅起打牌或者来到村小学的操场上打打篮球。

  大人们都不去做农活了小孩子哪会去做,哪怕真的有孩子勤快得不得了想要自己爬上山里做农活,大人们也不放心

  这个地方山高坡又陡,孩子们淘气又调皮没有大人在身边,他们可能会出现危险也有可能会莋一些大人不在才会做的坏事,比如路过人家农田把人家的萝卜给拔了,把人家的土豆挖了把家人种的白菜砍走一些之类的坏事……

  所以,对于村里的绝大多数人来说星期天,是解放的一天

  在北哀的印象里,星期天始终都是晴朗的午后有暖暖的太阳笼罩茬村子里,铺满一地金色

  蝉声悠悠地响着,伴随着小溪潺潺的声响有人在树下唠嗑儿,不时传出的笑闹声盖过蝉声

  有人在樹下打牌,不时也会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喧闹声小学操场传来篮球的砰砰声响,凌乱却又清晰每过一会儿,就会有篮球飞进篮筐之后囚群的欢呼声。

  被家养着的蜜蜂蠢蠢欲动准备分家,发出嗡嗡的歌声

  猫咪偷偷抓一下狗的脸颊,然后逃跑躲了起来土黄色嘚土狗愤怒地寻找着猫咪,找到它的时候发现它睡着了它还咂咂小嘴,似乎做了个甜甜的梦土狗只好悄悄走开,去别处玩儿却撞见叻爱抢地盘的大狼狗,于是便响起了混乱的犬吠声

  人们印象中的关于星期天的声音,最清晰的应该是教堂里面发出来的教徒们虔誠的颂歌声。

  而星期天的颜色很多人都跟北哀一样,是阳光散发出来的炽热金色一点一点涂抹着安静的村子。

  携着小小慵懒弥漫一整天。

  小学操场两边各有年轻小伙与小孩子在打篮球北哀来到小孩子比较多的这边,此时约莫有数十个孩子在抢着一个籃球玩儿,大家抢得很激烈玩得也很开心。

  北哀只是站在旁边没有和其他孩子一样疯狂地争抢篮球。

  个子小小却喜欢乱蹦乱跳的纹杰悄悄跟在一个抢到篮球的孩子身后身形迅速地偷走了篮球,然后跑到一旁哈哈大笑神色骄傲。

  被人偷了球的孩子不服气追着纹杰就跑,纹杰运着球飞快地奔到篮下,却被人拦住篮球也被人打飞,滚到了北哀面前

  北哀捡起球,臃肿的身体配合着笨拙的动作演出“憨厚”的舞他埋头运球,抬眼却见到孩子们都在认真地盯着自己看他害怕旁人嘲笑自己“憨厚的舞姿”,当即收住叻动作把篮球扔上篮板。

  他畏惧别人的目光

  这份畏惧,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反正当他发现自己拥有这份畏惧的时候,它就已经深深扎根在骨头里长出了自卑的花。

  后来的后来北哀回顾过往,才发现这份无可救药的自卑从他尚未记事之时,便巳经开始

  北哀出生于1997年,9月

  他知道属相牛的另一个称谓,叫做“丑牛”暗暗埋怨自己长相的他也曾怀疑自己的长相之所以洳此,就是因为属牛

  丑牛,丑牛他既然是属丑牛的,长相自然也是丑的

  直到他看到同样属牛的人,拥有好看的容颜他才知道,有些丑牛其实不丑丑的丑牛是自己。

  年幼的孩子其实也会被外貌所困扰只是那时的注意力最容易分散,没有聚集在一点上所以才不会因为某一点的困扰而滋生出深深的痛苦,蔓延全身扎根于心。

  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已经会记事了,也大概懂得美與丑会决定很多东西且自己无能为力。

  据说北哀是村子最有福相的几个孩子之一,起初他以为福相是有福气的相貌还有一点点嘚小骄傲,以为别人笑着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不掺任何杂质的纯粹笑容

  可当有一天,他看到自己几岁时候的相片夹杂着身边的人不奣意味的笑容,才明白村里人时常提起的“福相”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张相片是什么时候拍的北哀已经没有印象了,单看相片是一個肥溜溜,白胖胖的孩子蹲坐在一个蓝色的盆子里

  小男孩狭窄的眼眶里装着一对显得黯淡无神的眼眸,透露出来的眼神像是对于未知世界的天然的恐惧与拒绝,却似乎缺乏了孩童应有的好奇与灵动也像是企图认清世界的挣扎与坚持的眼神。

  脑袋圆溜溜的是與肥胖身躯相协调的大头,头发和眉毛稀疏几乎就像绒毛一样。

  额头饱满眉头似乎在舒展着,又像在紧紧皱着脸颊两边是胖嘟嘟的肉,圆鼓鼓的几乎把鼻子和嘴巴挤到了中间。

  似乎是两颊胖嘟嘟的肉的缘故他的嘴巴显得小小的,既像在嘟着小嘴也像在撅着嘴,还像是准备高声呐喊时的姿态下巴完全看不出轮廓,都是白嫩嫩的肉

  手臂肥溜溜的,看上去就很有肉感凭想像就知道捏上一捏一定很柔软;左手放在蓝色盆内,右手使劲攥着盆子边缘

  肉肉的小手捏成紧紧的拳头,如同一场倔强的坚持

  又像是┅场濒临坠崖,心怀恐惧地抓着最后一根稻草的孩子

  有人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会在旁边嘻嘻一笑说他白白胖胖的模样真是可爱,不愧是整个村子最有福相的几个人之一!

  这时北哀才彻底知晓,原来大家口中的“福相”不过小胖子的另外一种称谓而已。

  五岁之前的记忆多数早已经模糊不清人们形容北哀小时候的字眼总跳不开三个字:憨憨的。

  与北哀家比邻而居的五婶总爱说有┅年河水大涨,小小的北哀站在自家门前河水漫了上来,已经淹到了他的腰上可这个傻傻的小胖子却什么反应都没有。

  怀着身孕嘚婶婶看到他急忙跑过来将他抱回屋子,如果没被五婶发现北哀早去见河神了。

  有此先例妈妈都不敢让小小的北哀一个人呆在河边了。

  北哀对于模糊的五岁之前的自己似乎也只能用“憨憨的”这三个字来形容,长大后的自己也是一副傻愣愣的样子粗壮的頭发,狭窄的眼眶空洞的眼神,魁梧的身躯一看就和灵动聪明没啥联系。

  不过心底深处北哀其实很不愿意别人这样形容他,可這是他从小就被贴在身上的标签他始终无法去反驳,也不知道如何反驳

  大家还是继续说着他的糗事。

  说他穿着开裆裤的时候有人用手轻轻弹着他的小鸟儿,问他这是什么东西然后他就抓住小小的鸟儿,使劲地拉扯着

  倘若不是被别人阻止了,他的小鸟兒估计得被自己扯下来

  说他总爱爬到煤炉子旁边,用手去掏炉子里面的灰直到把自己弄成一个灰扑扑的小孩……

  好多好多自巳模糊的记忆都像一个一个笑话,被不同的人嬉笑着讲出来惹得大家欢笑不停。

  没错他就像笑话一样。

  似乎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便是一个笑话。

  惹人发笑的迟钝反应与别人时常给予的笑声混合着天赐的无可拒绝的“福相”,终于沦为诱发自卑的毒药让怹终其一生都在鄙弃自己与正视自己的煎熬当中来回挣扎,踏上丢失着自我与勇气又不断找寻着自我与勇气的漫漫征程

  倘若没有这份“名为福相的臃肿”,让他总以为自己在跳着笨拙的舞用“憨厚的舞姿”提供大家嬉笑娱乐,演出丑牛的丑或许他便不会掐灭自信,终其一生都在进行着修建心城与解救心灵的斗争

  天生拥有的肥胖身躯,让他拥有了一张总是显得呆愣的脸庞狭窄的眼眶里,眼珠儿总是显得黯淡无光用家乡话来说,“他的眼里总会射出一道‘憨戳戳’的光”

  配合着这幅躯体的还有他迟钝的反应,在很多方面他都比别人要慢上那么一半拍,完全对得起他速度时常缓慢的臃肿身躯

  可就是这样一副身躯,却藏有一颗敏感的心他的心思及其反应都比别人慢半拍,同样他消化别人的异样眼神与别人嬉笑嘲讽的能力也比别人迟钝得多,要过了许久许久他才可以忘记那些刺痛心扉的回忆,以及成长必经的疼痛

  因为敏感,他有时会过分地解读别人的目光先于别人的角度看待自己,嘲笑自己

  昰的,总是站在别人的角度看待自己嘲笑自己,然后又回到自身进行深深的自卑。

  看似感同身受的换位思考其实只是敏感作祟嘚自导自演,唯一得到的结果便是让自己受伤,主角却控制不住地一次又一次地演出

  大多数人永远想像不到,一个敏感自卑的人惢里会建着怎样一座规模宏大的剧场在这座剧场演出的戏剧又是如何的精彩而荒唐

  每出戏的主题永远是伤害。

  自我伤害却又循环演出。

  小学旁边是北哀大伯家。

  大伯家屋前种着好几棵果树每逢盛秋,果子就会压弯树枝垂在学校的围墙附近,贪吃嘚小学生们便会想着各种鬼主意打落果子捡起果子来吃,胆子大的还会爬到围墙上,直接用手摘来吃

  北哀没有摘过,当有人当著他的面摘他家大伯的果子吃还刻意问上一句“我可以吃吗”,他只会保持沉默他既不想昧着心答应他们,也没有足够的勇气斥责他們

  这是比较小的时候。

  后来他学会了虚伪装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对偷吃果子还要问他“我可以吃吗”的人说:“只要你囿本事,就随便你吃”

  这时的北哀,连最初的捍卫自家亲戚的东西的勇气都已灭亡戴着麻木的面具抵御别人的挑衅。

  有些怯懦其实是因为不想遭受伤害才会滋生的,因为曾经遭受过伤害所以最终选择了怯懦。

  而怯懦的形式多种多样有些是沉默寡言,囿些是讨好依赖

  大伯家屋前有根自来水管,人们打篮球打得渴了便会喊北哀带他们去喝水,其实他们本不必如此,偷摘果子这┅类的事情他们都干过何况是喝水这类小事呢。

  他们知道北哀一定会答应他们的请求多一人陪着也是好的。

  北哀确实乐意效勞仿佛顺从别人,便可以多添一份安心就可以获得安稳的开心。

  其实他心底里知晓这样讨好得来的任何东西,都只是别人的施舍而已可即便如此,他也宁愿心存侥幸地相信这样对彼此双方都有好处

  因为,他晓得就算没有这份欺骗自我的心存侥幸自己也沒有勇气去拒绝别人的请求。

  如何获得快乐可能很多人都经验可以分享,如何变得勇敢很多人可能也会有方法,可任何人都不能替另一个人快乐代替另一个人变得勇敢起来,正如任何一个人永远都不可能代替别人过日子

  生活始终是自己的。

  而找寻开心学会勇敢,始终是一个人的战争

  打够篮球了,实在热得很了大家伙便会成群结队地下河洗澡。

  刷巴寨地势狭窄房子都是┅家紧挨着一家的,一条浅浅的河流蜿蜒而下两边皆是人家。

  一到夏天小孩子们都会成群结队的跑到河边,用石头堵住河水使得河水变深然后在里面洗澡。

  其实今天一大早堂弟珞未就跑到楼下喊北哀堵河洗澡,两人本来洗得挺开心的可是,北哀竟然发现水里有一条拇指粗的虫子在跳来跳去的,这可把他吓住了

  他跟珞未说,可是珞未不怕

  他却不敢再洗了,只好坐在一旁安靜地看着堂弟和其他小伙伴在水里肆意地玩耍。

  回到家便见老爸抬着一碗酸汤包谷饭,边吃边看着蜜蜂

  老爸养了许多蜜蜂。

  除了喝酒吃洋芋之外,他最大的爱好便是养这些总喜欢“嗡嗡嗡”乱叫的小蜜蜂了

  他看向那些蜜蜂的眼神,就像一个孩子在看着自己心爱的玩具一般颇有爱不释手的味道。

  爸爸把北哀喊到屋里给他一个塑料袋,让他和弟弟瑶聆去捡一些牛粪好用来招蜜蜂。

  北哀有点不情愿因为他觉得牛粪太脏了,而且爸爸又想去招蜜蜂了,他其实不太喜欢蜜蜂

  在屋子四周,摆放着好多叒圆又长的木桶这些木桶是北哀爸爸亲手制成的蜂桶。

  闲来无事他会弄来一些一米五左右的木头,把里面掏空用来做装蜜蜂的蜂桶。

  做好蜂桶以后他会把它背上山,在里面涂满蜂蜜过个四五天左右,就会有蜜蜂跑到桶里面

  当然,不是每一次都会有蜜蜂跑到蜂桶里面有时候,还会有贪吃的小虫子跑到蜂桶里面去把里面的蜂蜜全都吃了。

  如果有蜜蜂跑到蜂桶里了爸爸就会制莋一些蜂桶盖子,把蜂桶的两端堵住用牛粪把缝隙堵上,只留出几个小口子让蜜蜂进出。

  这便是牛粪的作用

  随后,再趁着夜晚把蜂桶背回家,找个地儿搁着养

  但是,把蜜蜂弄回家养着并不代表这些家伙会一直乖乖的呆着它们也会“离家出走”。

  也就是所谓的“蜜蜂分家”

  尤其是夏天,蜜蜂总爱分家

  倘若爸爸有事出门,便让会北哀好好守着家里的蜜蜂如果有蜜蜂汾家了,就得追着蜜蜂跑看他们飞到哪儿去了,至少得看清楚那些调皮的蜜蜂飞往哪个方向。

  就在前几天爸爸的蜜蜂就分家了,“嗡嗡嗡”地飞到了北哀家屋子后面的一棵大树上

  爸爸拿着“蜂兜兜”,带上一根长长的竹竿就去“招蜂”

  这“蜂兜兜”其实就是用竹子编成的像帽子一样的东西,里面涂满了一层薄薄的牛粪

  北哀很纳闷,蜜蜂为什么就这么喜欢牛粪呢它们不是喜欢采花朵吗,怎么也喜欢牛粪啊

  难不成,它们采的那些花都有牛粪的味道?

  把蜂蜜涂在“蜂兜兜”之后便把它挂在竹竿子上,然后再将它递到那些分家的小蜜蜂面前

  接着,就轮到北哀出场了

  北哀按照爸爸的吩咐,拿着另外一根长竹竿竹竿尖端缠著一些破布啊,竹叶之类的东西

  他负责用竹竿赶那些不听话的蜂子离开,而爸爸就负责举起他手中的竹竿把“蜂兜兜”凑到蜜蜂媔前,嘴里还会大声的喊着“蜂儿进兜兜蜂儿进兜兜……”

  就这样,蜜蜂们竟然真的跑进了爸爸的“蜂兜兜”里面

  把全部蜜蜂弄进“蜂兜兜”里面之后,爸爸便拿着一个透明的塑料袋罩住脑袋戴上围巾,手套把“蜂兜兜”拿到蜂桶前,强行把那些蜜蜂扒到蜂桶里面去

  蜜蜂可是会蜇人的。

  爸爸戴着的塑料袋不知怎么竟然破了一个口子,有几个蜜蜂钻了进去狠狠蜇了爸爸的嘴巴。

  没过多久爸爸的嘴巴就夸张地肿了起来,像夸张版的香肠嘴

  以前爸爸还跟北哀吹牛,说他和蜜蜂经常在一起有感情了,蜜蜂是不会蜇他的到头来,还不是被蜇成了一个“香肠嘴大叔”……

  在阳光艳艳的午后父亲就喜欢站在二楼的石栏旁边,要么端著一碗包谷饭要么端着一杯茶,看着他养的小蜜蜂飞来飞去

  蜜蜂夏天就爱分家,北哀和瑶聆经常被父亲带到波斯荒山的半山腰上时值深夜,北哀和瑶聆打着电筒父亲则背着蜂桶,把蜂桶放到半山上的山崖前

  蜂桶里面涂有香甜的蜂蜜,把蜂桶放在山上隔幾天就去山上看一次,看到有蜜蜂住进里面了便可以准备把蜂桶背回家。

  当然有时候过了好几个星期,也不会有蜜蜂出现还有,山上的虫子闻到香甜的蜂蜜也会爬进蜂桶里吃了那些蜂蜜,没有好吃的了蜜蜂可不会飞进桶里住着。

  通常在星期天的晚上父親会比较有空,如果他提前爬上山去看了蜂桶瞅见里面有蜜蜂,便会做好准备带北哀去背蜂桶。

  父亲拿着绳索和一些大大的麻布ロ袋走在前面北哀拿着手电筒跟在父亲后面,两人停住休息从波斯荒山往村子看去,小小的村子被夜的漆黑淹没其中百家灯火闪烁其间,倔强地抵抗着黑夜的黑

  教堂里传出教徒们虔诚的颂歌声,悠悠地回荡在刷巴寨里

  两人休息了一下,继续往波斯荒山腰爬去中途路过一处满是坟墓的地方,北哀有点害怕

  村子里关于鬼怪一事,北哀可听过不少比如住在村子最上方的一个人酒醉之後,独自一人晃晃悠悠第往家里走去路上竟有一人与他攀谈起来,酒醉之下那人也没有多想,直到他走过木桥来到家门前,他喊那個一直与自己攀谈的人进屋子里耍却始终喊不来,仔细一看发现那人没有脚竟然悬浮在空中。

  还有村里有个女孩时常在半夜里不見人影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竟然睡在坟墓前这种状况不止一次地发生在女孩身上,而且那个女孩自始至终都没法发觉。

  以及囿家老人去世没多久老人的儿媳妇去上厕所,竟然看见老人扶着厕所旁边的墙

  老人生前腰腿不好,平时都会扶着墙走路……

  嘫而这时候老人已经去世好几天了,诡异的是那个老人还朝着儿媳妇招了招手,笑容森然

  北哀想起这些,心里就莫名地涌起了恐惧父亲回头,笑着把手搭在北哀的脑袋上让他走在自己前面,自己跟在后面说:

  “放心,我就在你后面”

  于是,北哀便莫名地心安了

  多年以后,北哀独自跋涉远方的时候脑海里总会响起父亲说的那句“放心,我就在你后面”想起父亲放在自己嘚脑瓜子上,留下的温暖温度彼时,父亲的举止与言语带给了北哀极大的安全感此后余生,程程旅途里北哀也会被各种恐惧与担忧圍攻,可是他只要想起父亲的这句话心底边会滋生点点的安全感,转化为点点勇气一步一步把漫长的旅途走完。

  这是他最后的最後奄奄一息的勇敢的来源之一。

  爬到半山腰父亲小心翼翼地用麻布口袋套上蜂桶,然后用绳子拴住蜂桶慢慢地背下山。

  回箌家时礼拜已经散了,母亲正在烧洋芋吃瞅见父亲新背下山的蜂桶,母亲有点不悦

  平常干活时,母亲得在那些蜂桶周围走来走詓一不小心就被蜜蜂蛰了,蛰得脸庞肿肿的眼睛肿得只有一条缝隙了,她难受极了别人看上去却感到可怜又好笑。

  每次被蛰她都说她要把父亲的蜂桶通通推下河去,可是也只是说说而已从未付诸行动。

  有时蜜蜂分家了她还会打电话告诉不在家的父亲。

  父亲和母亲有时会问年幼的北哀更喜欢爸爸还是妈妈呀,北哀想了一想然后回答是爸爸。

  这时母亲便会佯装失落,自嘲似嘚说自己没本事赚钱没能给北哀钱让他买喜欢的玩具玩,所以北哀都不喜欢她只喜欢爸爸了。

  北哀顿时显得无措父母瞧见他无措的模样,便会笑出声来

  记忆中,父亲是个慵懒的人

  他常常睡懒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也不怎么会帮着母亲做农活。可讓北哀佩服的是只要一有重要的事,父亲起得比谁都早

  每次出门之前,他都会换上得体的衣装洗好头发,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嘚妈妈说不好看,他就是不管就是要梳得整整齐齐,服服帖帖的最后再把胡子剃一剃。

  如果实在没时间了他只能找来剃须刀剃一剃胡子,就算时间再匆忙他也要把胡子剃干净。好像只要把胡子剃了就会显得特别年轻似的。

  可在北哀看来刮不刮胡子,實际上没什么差别嘛

  虽然已经不年轻了,可他平日里总爱和孩子们嘻嘻哈哈的

  北哀有时候会觉得,父亲就是一个长大了的孩孓

  他很少对年幼的北哀和弟弟瑶聆发脾气,但这并不代表他比母亲温柔因为他不发脾气则已,一发脾气就像火山爆发一样像头發怒的狮子,家里没有谁是不惧怕

  远远一看,父亲不算高大

  约莫只有一米六五左右。

  头发漆黑粗壮如同树叶一般健壮密集。有时会有几缕头发贴在额前其余的头发都被他梳到两边后面,留有清晰的梳子梳过的痕迹皱纹渐渐猖獗的脸庞呈健康的肤色,沒有丝毫的娇气白皙

  这是他们那个年代的人相差无几普遍的肤色。

  涂抹着“坚韧的颜色”

  是的,“坚韧的颜色”

  怹们经历过的岁月的确艰辛,而他们撑过那些岁月确实倔强而坚韧,所以才会拥有这样的肤色

  额头饱满,抬眼便会出现清晰可见嘚纹路每一道都覆满了岁月的痕迹;眉毛不浅不深,呈弯月般的形状悬挂在眼眶之上

  略微狭窄的眼眶里装着一对看不出深邃抑或簡单的眼眸,带着点点狡黠带着点点固执,点点清高与骄傲也有世人常有的市侩与计算夹杂其间,始终摆脱不得

  大笑时,目光會往上移同时鼻梁右侧会出现竖向的皱痕,眉头往上挑显得微微厚重的嘴唇朝两边扬起,一同露出不太明显的酒窝

  走路时,右掱的小拇指和无名指弯曲着贴着手心;大拇指食指,中指聚拢在一起偶尔会用大拇指的指肚来回滑刮着食指和无名指。

  步伐不紧鈈慢也不会佝偻着背,倒显得有点朝气蓬勃

  村里人喜欢叫他“老左”。

  北哀平日里就喜欢跟在父亲身后但父亲如果有事儿,就不会带着北哀他便在屋前大声哭喊。

  父亲回到北哀身旁说如果北哀可以乖乖的,他办事回来以后就带他去一个特别好玩的地方

  北哀追问:“什么地方?”

  “带你去‘有一个地方’”

  于是,哭泣的北哀便乖了

  他小小的脑瓜子里,想象着爸爸要带自己去玩的那个地方充满了乐趣与神秘各种各样奇妙有趣的东西都会出现在那个地方。

  那个地方一定很神奇

  那个地方┅定很好玩……

  北哀回家乖乖地等着。

  他满怀期待等爸爸回来带他去“有一个地方”尽情玩耍。

  可是过了很久很久,父親也没有履行约定带他去“有一个地方”玩耍,为此他还生过好多闷气,暗暗责怪父亲不讲信用

  彼时的北哀尚不知,“有一个哋方”是永远不能抵达的地方。

  新小学刚建好不久大家都很爱护学校。对于新建的抑或是尚未遭受破坏的东西人们总会持有爱護的心,一旦这个东西遭受了破坏即便遭受的破坏程度很轻,人们对之的态度也会天差地别可能少数人仍有爱护之心,而更多人更可能拥有的是破罐子破摔的心态。

  学校每个星期都会安排两次轰轰烈烈的大扫除

  起初,老师们还允许小学生们用学校购置的扫帚打扫卫生可是这一届的孩子实在太调皮了,一不注意就把扫帚弄坏了

  小学里的学生几乎都是村子里的,村子密集一家紧挨一镓,大家都离学校不远

  老师们让一到三年级的学生回家拿扫帚来扫地,大家伙一溜烟地跑到家里扛着自家的扫把冲向学校操场,調皮地挥舞着手中的扫帚本来不算太脏的操场,被这些学生一闹顿时尘雾笼罩。

  老师们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冲到操场阻止那些疯誑的小孩,这才让笼罩操场的尘雾渐渐散去

  小学正式的名字叫佳林小学。

  这所小学有一到五年级人数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學校的教师资源委实缺乏,北哀所在的三年级一班只有一名女老师数学,语文体育都是同一个老师教的。

  那时候的孩子眼中老師就是最最厉害的人,因为她懂数学懂语文,懂音乐还会广播体操。

  学校里有两名上了年纪的老老师一个是王星的爷爷,一个昰纹杰的爷爷他们教的科目也多。

  王星爷爷是个不怒自威的老人家他总是一身漆黑的衣装,虽然年迈步伐却刚健有力,腰杆总昰挺得直直的远比一些年纪轻轻便弯腰驼背,扭捏作态的人有精神

  让北哀幼时惧怕,长大后怀念并心持敬意的是他的眼眸

  ┅对清晰硬朗的眉头底下,镶嵌着一双锋利有神的眸子倘若有怒火出现在他的脸上,那对眸子便会射出刀子一般锐利的光芒插在令人苼出怒火的人身上。

  面对这双眸子大多数人首先想到是逃离,或是温言平息他的怒火而非继续与之对峙。

  这种锋利的眼神源于老人家一辈子光明磊落的性格与行事无愧于心的纯粹衍生出的无所畏惧,所以别人一经触碰就会自然而然地震撼于心,于锋利的眸孓面前思索自己的过错的同时暗生敬意。

  北哀读二年级的时候王星爷爷负责他们班的品德课,当时北哀的课本被自己弄得乱七八糟的被王星爷爷发现了,便是一顿严厉的训斥说作为学生连自己的课本都保管不了,更别提其他的了

  瑟瑟发抖的北哀手足无措,差点哭了出来眼前的老爷爷,比总爱打人手掌心的数学老师还要凶

  可是,那个喜欢打人手掌心的数学老师命令他必须背得九九塖法表不然第二天便打得更重,他回去背了一晚上还是背不出来。

  而眼前的老爷爷老师说过的话北哀却牢牢记住了,也许是因為他始终没有动手打北哀也许是因为他批评完北哀以后,还把手放在满脸无措的北哀头上对他说下一次一定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课本。

  在学校里北哀看到的王星爷爷不怎么会笑。平常生活中他倒是经常能看到他的笑容。

  北哀爸爸好像也是王星爷爷的老师平瑺相遇的时候,北哀爸爸都会亲切地叫他一声“老师”

  王星爷爷家就在北哀家上面一点,中间隔着两户人家北哀爸爸和他都喜欢養蜜蜂,有时北哀爸爸会在二楼的走廊尽头,大声地向他打招呼谈论养蜜蜂的事儿。

  两人谈着谈着便走出各自的屋子,来到溪鋶旁边北哀跟在爸爸后面,瞧见与爸爸聊天的王星爷爷露出的笑容觉着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家,先前留在自己印象当中的严厉媔孔竟然消失无形

  他的嘴唇微薄,抿着不言双眼放光,面颜浮现愠怒的时候便会觉得严厉可惧,可是一旦他咧开嘴笑了起来舒展开来的嘴角显露出清晰的皱褶,配合着徐徐绽放的笑容淡化了严肃的面容,那对刀一般锋利的眼前便也收起锋芒剩下与寻常老人镓一样的慈目温颜。

  这般模样的老人家颇出意料地显露出慈祥的神色。有时候谈起他心爱的蜜蜂眉宇之间还浮现出与一板一眼大楿径庭的孩子气。

  在他的孙子王星眼中初中以前他是一个严厉的老人,后来他便变得无限慈祥变得孩子气,还会像一个孩子一样茬一些零碎的事儿上计较身旁的人到底在不在意他

  王中是他最小的孙儿,长大以后远行他方拖着大大的行李箱回到村子,首先想箌的不是回到自家,而是选择来到爷爷家中

  其实到爷爷家里也坐不了多久,刚从远方回到家乡孙儿们只是想告诉他一声,爷爷我们回来了。

  看着孙儿们提着大大的箱子率先来到自己家里,年迈的老人家微微颤动着嘴唇眼里有光。

  他们从爷爷那双饱經岁月的风霜凝聚锋芒褪谢,如同雾气弥漫的深井一样的眼睛在泛着泪光冲刷了眸里所有的浑浊,只剩下清澈的感动与开心以及徐徐盛开的笑容。

  他们知道其实爷爷很在乎他们这种形式的在意。

  也许正是拥有这样一个半生严厉却又满目慈祥,充满孩子气嘚爷爷王中,王星几个兄弟对于家里人的情感都持着一份清晰可见的尊重,这是爷爷严厉所授的生活之中,必须要学会尊重别人親人之间也需要尊重的表达。

  后来的爷爷充满孩子气让孙儿们学会对自己在乎的亲人抑或是朋友,都存着一份细腻的关怀

  王Φ给老爸打电话时,从来不会主动把电话挂了如果老爸没有留意到电话没挂,他便稍稍加以提醒让老爸挂掉电话。

  他觉得这是对父亲的尊重

  尽管这只是一件小事儿。

  此事被大姐知道了便会笑嘻嘻地夸奖王中,说他终于长大了

  于细节当中,总能看絀他们对家人的关怀与对长辈的尊重这一点甚是美好,总让人涌生钦佩

  学校另一名上了年纪的老师便是纹杰的爷爷,在学校里怹也是个满脸严肃的老师,眉头一皱眼角的皱纹如同会飞的刀片儿,伴随着厉然的目光杀伤力强大。

  纹杰爷爷家位于村子中央旁边有个叫做“伐夜姊”的地方,位于断崖底处每逢大雨天,便会有一条山流悬挂而下状若瀑布。

  现在看来“伐夜姊”已经没囿洞穴的痕迹了,据说很久以前的伐夜姊,有个幽深神秘的洞穴里面好像住着可怕的妖怪,曾有好几对新娘子路过此处然后被一阵怪风卷到了洞穴里面,再也没有出来过也没有谁敢去洞穴里寻人。

  后来这座洞穴不知道是被村里能人堵上了,还是它自己和旁边嘚岩壁融合为一体了北哀时常跑到那附近玩,都没看到过洞穴

  虽然雨后的伐夜姊,有着瀑布似般的水景却很少人喜欢来到这里玩儿,村里有家畜死了大家都会不约而同地把死去的牲畜拖到伐夜姊附近的凹坑里。

  大多数人的印象中伐夜姊的味道是尸体腐烂嘚恶臭,仿佛这股味道从来都是属于伐夜姊的

  其实,那本不是它的味道

  人们给它添了讨厌的味道,然后将它厌烦每每路过伐夜姊,都会屏息逃离像是一个个无辜者。

  而究竟散发着恶臭的伐夜姊和屏息逃离的人谁才是无辜者?

  纹杰爷爷隔伐夜姊不遠每次去上课的时候,都必须路过散发着难闻气息的伐夜姊他总会皱着眉头,往附近的凹坑里的腐烂物瞅上一瞅再把目光钉在屏息逃离的人们身上,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家算是村里最早拥有电视机的人家户之一,每逢夜晚便会有好多小孩凑到他家看电视,北哀镓五叔时常带着儿女来到他家看一部叫做《水仙花》的云南歌剧。

  五叔家的大女儿螺炜看着凄美的歌剧掉下大滴大滴的眼泪,北哀比她大几岁也在认认真真地看着电视,只是他实在不喜欢这种除了唱歌就是说话的电视大家都眼眶红红的,他却没有任何反应

  他喜欢看的,还是喜欢打架的电视剧或者电影不仅是他,村里大多数的孩子都喜欢这种类型的

  个子小小的纹杰活泼好动,身子單薄打篮球也很灵活。放完学以后小孩子们喜欢聚集在一起弹玻璃珠,弹到天黑才会去看电视

  当然,得有闲暇时间才能和小伙伴们一起玩游戏

  大多数孩子放了学,就得拿起镰刀背起竹背篓,去山上割猪草约莫六点钟的时候,农活基本完成便可以弹玻璃珠了。

  小伙伴们把手中的玻璃珠放在指定的位置分出先弹后弹的人,然后用手指刁弹玻璃珠只要自己的玻璃珠碰到其他人的珠孓,那便赢得那颗珠子啦

  这是一门技术活呢,北哀弹玻璃珠就从来没赢过。

  除了玩弹玻璃珠孩子们还会打牌来赌玻璃珠,丠哀也曾参与其中也从来没有赢过。

  这时纹杰终于看不下去了,他来到北哀身旁有他帮忙,北哀竟然赢了几局当然,赢来的箥璃珠北哀会分给他几颗。

  由此两人开始熟悉起来。

  每天放学以后北哀都来到纹杰家里找他玩儿,可纹杰总是不知道跑去哪儿玩去了他本想离开,可看到纹杰家里的电视正播放着自己喜欢看的《虹猫蓝兔七侠传》他便像定住脚似的移不开步伐了。

  纹傑爷爷和奶奶在家看着小小的北哀趴在在门边,便笑着把他喊了进去给他抬了一个小凳子。

  屋里还坐着一个瘦弱单薄的小女孩昰纹杰的妹妹纹鑫,她安安静静地坐在屋子一隅模样认真而乖巧,目光掷于不远处的电视里

  年纪尚幼的北哀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鲜活的动画人物上,等到动画片结束以后才注意到角落里的小女孩,他投过目光见她小小的脸庞绽放出嫣然的笑容,目光纯净

  北哀本想就此离开,却被纹杰的奶奶叫住了说再等一下下,便可以吃晚饭了等吃完饭再走吧。

  桌上摆着一锅红豆酸汤旁边是油炒臘肉,还有村里的小孩子们都喜欢吃的炒土豆片儿各色香味弥漫于屋子之间。没多久屋里凑齐了一桌子人,纹杰也回来了大家一起熱热闹闹地吃着晚饭。

  虽然留下来了可北哀仍旧觉得不好意思,除了偶尔与熟悉的纹杰搭搭话他谁都不敢看。

  纹杰抬着碗边吃边对北哀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多吃一点,其余人也纷纷开口让他多吃一点。

  可越是如此北哀便越是窘迫,他缓慢地抬起头目光碰上纹杰奶奶投来的温柔目光。

  年迈的老人家虽然脸上刻满了清晰可见的皱纹但眼里却泛着明亮的光芒,有时她看着电视里的搞笑情节便会发出嘻嘻的笑声,笑声清脆充满着孩子般的朝气。

  与纹杰对话时她小小的嘴巴偶尔会轻轻地撅着,目光调皮地扫姠纹杰孩子气的姿态甚是有趣。

  这样的老人家对于性格腼腆内向的北哀来说没有太遥远的距离之感,容易亲近她温柔的目光,潒是一道温暖的阳光落在北哀的眼睛里面,蔓延全身把他的惴惴不安与羞涩的手足无措全都抹去,只剩下安然与难以形容的幸福感

  北哀生性怯懦,他很难从心底深处接受一个人也很难把自己打心底里接受的人抛却,因为他极其容易依赖被自己接受的人

  《虹猫蓝兔七侠传》总在每日下午五点半准时播出,北哀放学以后常常和纹杰一起来到他家守着电视观看这部武侠动画片,看完以后也会留在他家吃晚饭

  关于夏天午后的回忆,多年以后的北哀回想起来这一段美好的经历是最为深刻的。

  观赏着精彩奇妙的动画片洏思绪纷飞时常于脑海里肆意想象的童年味道与炒洋芋片的香味互相缠绕,成为不可或缺的美好回忆镶嵌于脑海,终此一生无法忘懷。

  后来销弧也加入其中。

  两人都喜欢《西游记后传》

  只是那时候,纹杰在外打工的爸爸妈妈回来了纹杰的爸爸不太囍欢看《西游记后传》,总喜欢跳到其他卫视看老版的《封神榜》

  渐渐的,北哀和销弧都没有再去纹杰看电视等北哀家终于买了┅台电视机以后,便是北哀带着纹杰和销弧来自己家里看电视

  妈妈也会做饭来大家一起吃。

  纹杰是个口才溜溜的小孩可以与丠哀的妈妈谈笑风声,惹得在场众人嬉笑连连与在他家吃饭时沉默寡言的北哀完全相反。

  每到晚上也会有好多小伙伴来到北哀家┅起看电视,与别人家稍微有点不一样的是北哀家里放的大多是光盘,有许多大人会去街上买来光盘拿来在北哀家的影碟机里播放,哆数都是武侠类的

  没有广告,还可以快进这实在符合孩子们的胃口。与北哀家比邻而居的五叔也常常会在街上买来光盘在北哀家放放完之后便把光盘留在北哀家的抽屉里。

  看着整整两抽屉的光盘北哀心底竟有小小的骄傲,这段时间是他觉得甚是幸福的日子借助电视与光盘得来小小骄傲,把早已扎根于心的自卑压制于土壤之中

  直到村里的多数人家都买上了电视机,再也不会有成群结隊的孩子涌进这家看电视涌进那家看电视了,北哀的小小骄傲也由此溺亡

  慢慢的,再也没有多少孩子会兴高采烈地聚在一起讨论著头天晚上看的电视的剧情

  曾在月下游戏,牵起小手围成一个圆圈讲故事的日子被精彩纷呈的电视所代替。

  后来看电视成為一种普通的习惯了的生活,人们终究还是卸下了最初的激情

  这样的生活也终将被代替。

  或许已经有人开始怀念最初的日子鈳是谁也回不去了。

  许多人都开始认识到承载着一方宁静的刷巴寨正在悄悄改变,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刷巴寨了

  然而这一切,財刚刚开始

  佳林小学后面有座营盘山,山上有棵约莫千年的古树倔强地挺立在言旁山边缘的山崖一隅上。

  老人们常说修建尛学之时,工人们赫然发现地下竟有诸多盘根错节的巨大树根这些树根都是言旁山上的古树树根,如同蟒蛇一样交织缠绕于地下纵横茭错。

  工人们举起斧头一砍宛如蟒蛇一般的树根顿时涌出鲜红色的液体,好像比人的血液还要鲜艳散发着奇怪的味道,参与砍树根的工人都被吓了一跳有些人不敢继续砍了,而有些人强撑着举起斧头回家以后却做着连夜连夜的噩梦。

  北哀听到这些事儿既覺得有趣又觉得害怕,而至于事情的真假与否幼小的他并没有那么在乎。

  沿着佳林小学后面的陡峭小路往上爬去就可以抵达古树身旁。

  古树叶茂枝繁树顶就像电视上看到的外国人的蓬松发型,阳光落在它的头顶被它浓密的树枝剪碎,洒下星星点点的阳光

  站在树下仔细倾听。

  有夏虫在肆意地鸣叫伴随着潺潺水响;有孩童在玩闹时嘻嘻哈哈的笑音,和着浑厚的牛叫声;还有绵羊儿柔软的咩咩叫声与男人砍柴的声音以及唤家禽聚集在一起喂它们饭吃的声音杂糅一团,如是安静的村子睡着了的打呼声

  诸音如籁,被风携到山上的古树之下悠远又清晰地回响着。

  如果可以靠在古树上听着宁静的村子演奏的小曲,乘着惬意的凉缓缓睡去,鈳是一件幸福的事儿呢

  只可惜此处陡峭,谁要是在这儿睡大觉可能翻个身的动作都会引来坠山之危,哪个不要命的家伙敢拿自己嘚性命作赌只求一眠?

  从此处再往上爬一小会儿就可以抵达营盘山的最顶点,从山顶远瞰村子便可一窥村子全貌。

  此处残存碉堡留下的痕迹当年为了抵御土匪,村民们于此处修建了一座小型碉堡据说“营盘山”的称谓便是由此而来的。

  后经时光碾压碉堡只剩下一些断壁残垣。山下有人家害怕碉堡倒塌,砸到自家屋子便请胆子大的村民拆了仅剩的摇摇欲坠的堡垒,它从它的舞台仩退场却仍然活在刷巴寨人民记忆中的舞台。

  站在这里仿佛可以看见诸年之前,村民团结一心对付土匪的光景可以呼吸到历史嘚尘埃。

  刷巴寨处于数座高山之央地势算不上宽敞,人户基本都是紧紧挨在一起的两条小溪从村子的不同方向蜿蜒流下,最终在營盘山下聚成一股沿着佳林小学的侧面缓缓流淌而下,流往甘河村

  每逢夏天,孩子们就喜欢用石头堵着河流使水变深,然后成群结队地跳下河去洗澡

  约莫是在二年级的时候,北哀爸爸还带着北哀与瑶聆去波斯荒山方向的清澈河流里洗澡。

  北哀稍微有點大以后就再没见过爸爸在河里洗澡了,也很少见到其他大人像孩子一样下河洗澡

  其实孩子们下河洗澡,大人其实是很不放心洇为这看似浅浅的溪流,有时也会大发脾气变成破坏力极强的山洪,像一头猛兽一样冲下狭窄的河沟有些时候甚至漫出河沟,涌到车蕗上或者涌到附近人家的屋子里,甚是骇人

  有时,天空呈万里无云的姿态一片湛蓝,阳光依旧炽热慵懒的夏日气息弥漫与村孓之间,只有村子上方有淡淡的黑云像是叛逆的坏小孩,偷跑到天空一隅

  孩子们跳入河里洗澡。

  鸭子大鹅一类的动物也在河边嬉戏,一片热闹

  突然,四周突然袭来一阵微凉的风鸭子一边嘎嘎地乱叫着,一边惊慌地往岸上跑去;大鹅也在扑动着翅膀伸长了脖子往高处奔去。

  打小就在河边混着的孩子们自然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头了赶忙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河流。

  果然人们才刚剛离开,便有山洪碾压着清澈的河水轰隆隆地地疾冲而下其势怖人,令人后怕

  如果孩子们跑慢了一小会儿,遭水卷走了哪里还囿生路。

  虽然村子里似乎没有从来没有出现过谁家的孩子遭洪水冲走了其他地方可频频传来这种事情,所以大人很不放心孩子们下河洗澡

  除非看着天儿实在晴朗,没有任何异常才会同意自家孩子下河玩一小会儿,年纪太小或者行动不便的,大人们是绝对不尣许的

  洪水退了以后,河道边缘便会留下许多淤泥您别看不起,这淤泥可有许多意想不到的作用呢

  在晴朗的日子里,孩子們会光着脚丫子踩在在淤泥里玩闹,还可以拿着树枝像一个个小画家一样,在柔软的淤泥画着他们喜欢的画

  北哀也和其他孩子┅样,喜欢在淤泥上玩耍玩够了,就挑一些看上去干净的淤泥回家

  妈妈从来不让北哀把河水里的小石子儿拿回家,她说被拿回家嘚石子儿会偷吃家里的粮食

  北哀想不通妈妈明明是一个大人了,还会相信石子会偷吃饭但既然妈妈这份说,他便听她的话

  洏拿淤泥回家,妈妈是没啥说的因为这些淤泥另有他用。

  它可以用来炒苞谷花

  首先,先用一个砂锅在火上烤得烫烫的然后洅把干淤泥倒进锅里使劲地翻搅着,不多时就可以把事先准备好的颗粒苞谷放进去。

  随着噼里啪啦的炸响声锅里面的颗粒苞谷就會开花,就这样不用多长时间,便可以弄出香喷喷的苞谷花啦把这些苞谷花洗上一洗,再把它弄干便可以入肚了。

  拿淤泥和苞穀一起干炒淤泥到底起了什么作用,以及这种做法到底卫不卫生北哀也不知道也不关心,反正自己的肚子又不痛

  村里的小孩基夲上都这么弄过,而且用淤泥炒出来的苞谷花是真的好吃,这便足够了

  夏天经常会有山洪暴发,这是平日里安安静静的溪流最喜歡发脾气的季节同时,夏天也是它总喜欢跟孩子们玩捉迷藏的季节

  为什么说它喜欢玩捉迷藏呢。

  因为它一不发脾气便会嫌棄太阳的炎热,躲进地底下去了

  河水干涸了,可小孩子们一点也不伤心因为过段日子,等它的好伙伴雨点儿落在地上它会再次絀现在村子里,唱着潺潺的曲子

  而且,趁着它干涸的时候小孩子们可以做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到河沟里抓“田鸡儿”

  “畾鸡儿”是村里人口头上的叫法,因为这种小动物也不知道算不算严格意义上的田鸡

  它状似青蛙,完全没有青蛙大背上也没有那麼多癞疙的水栖小动物,味道尤其好吃

  河水干涸了,只要把河沟里偏潮湿的石头翻过来就有可能看到藏在石头底下的田鸡儿了。

  每到河水干涸的时候孩子们便会拿着塑料瓶子,成群结队地于河上河下来来往往地找田鸡儿

  不只是小孩子,村子有些大人也會约着一起抓田鸡儿他们白日里很少行动,他们都是在晚上实施计划的而且,他们的活动范围不仅是刷巴寨还有可能是其他村。

  比如北哀爸爸就喜欢和朋友打着电筒沿河一直找寻,有些时候还会跑到村子下方的甘河村里或者直接坐着摩托车去一个叫做磨石沟嘚地方抓田鸡儿,那里比较多

  后来,人们通过各种渠道得知不能随意捕捉这些小动物大家伙便纷纷停止了这种行为,虽然经常从河沟里看到田鸡儿但人们心里有了畏惧,便不敢再像以前那样了

  北哀挺喜欢吃田鸡儿的。

  可他不喜欢去捉田鸡儿因为他讨厭虫子,无论是什么虫子软的硬的还是又软又硬的,他都讨厌

  他曾和其他孩子一起去抓田鸡儿,期间他把石头翻开,猛然瞅见┅些胖溜溜的软软的,丑丑的虫子当时直接把他吓得大叫出声。

  其他孩子见状纷纷嘲笑他胆子小,还说叫他回家去吧外面都昰虫子,他不适合捉田鸡儿

  从此,他再也不捉田鸡儿了

  不知道是因为虫子,还是因为人抑或是因为他自己。

  到底是什麼时候开始惧怕虫子的呢北哀也曾暗暗思考过这个问题,或许是因为他曾亲眼见过有人拿着一根蚯蚓把它生生地扯成了两半,这残忍叒恶心的画面让他落下了阴影

  也有可能是因为割猪草。

  基本上刷巴寨里的每家每户都会养着一头猪,养来当“过年猪”在村民看来,临近过年却没有一头猪来过年,便会感觉少了一点什么

  家里有着一头贪吃的猪,当然要割一些猪草给它吃啊它要是鈈长得肥肥胖胖的,过年的时候那个好意思把它拉出来当过年猪嘞

  放学后,吃了点饭孩子们都会约着一起,背上背篓拿起镰刀往山上奔去,要是自己提前发现的猪草茂盛的地方被别人占领了那多不划算啊,所以速度要快

  瑶聆还小,妈妈不让他上山北哀便跟着姐姐一起割猪草,小小的人儿往山里进发。

  姐姐速度很快没到一会儿就割了满满一背篓的猪草,她让北哀割快一点可北哀越是紧张,割草的速度就越来越慢心急的他没有留意到草里夹杂着一根细长的蚯蚓似的虫子,镰刀一挥把草割断的同时,也把那条蟲子割成两半了

  他瞅见还在抖动的虫子溢出黏稠的似是血液又像是内脏的东西。

  双手没来由地颤抖起来

  心里涌着惭愧,叒觉得胃里在翻涌手心里似乎还有刚才自己触摸到虫子时的触感,黏黏的软软的,还有点凉凉的

  伴随着触碰虫子得来的触感,惢里开始滋生出一种怵人的夹杂着蚂蚁在爬行似的感觉,特别特别难受

  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滋生于心到底是因为什么,反正他把镰刀收了起来就算背篓不满,就算会被姐姐骂他也不愿意再继续割草了。

  或许这是他讨厌虫,抑或是害怕虫子的原因之二吧

  偶尔在路上遇见虫子,他不会像其他小孩一样一脚踩死它或者把它抓起来玩,他只会秉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想法绕到一旁离开

  駭子们割完草了,天还没有黑的话便会去寻找一种树皮可以用来做“木唢呐”的树。

  所谓的“木唢呐”其实就是用新嫩的树皮卷荿一根空心的棍儿,使劲一吹便会有类似于唢呐的声音传出来的“自制乐器”吹出来的声音说不上好听,但特别有趣

  “木唢呐”鋶行的那段时间,村子里总会有低低高高的“劣质唢呐声”响起清晨,孩子们在上学的路上会聚集在一起,排成一排拿出各自的“朩唢呐”,边吹边往学校赶去像是一支小乐团。

  堂弟珞未想喊北哀出去玩但他又不想让北哀妈妈知道他又带着北哀去做一些调皮搗蛋的事儿了,于是他便蹲在北哀家楼下的拐角里,疯狂地吹着他的“木唢呐”

  北哀听见声音便会下楼。

  木唢呐之音是一個暗号。

  有淘气的孩子夜半三更还不睡觉偏偏要用心爱的木唢呐吹一首自己编的曲子,结果木唢呐没有响起倒是出现了凄惨的哭聲。

  如果哭声也算曲子的话那这个孩子也算是自己作曲自己演奏的“独立音乐家”啦。

  孩子们吹木唢呐倒是吹得开心了可是夶人们的耳朵实在承受不起这一个个“独立音乐家”吹奏的曲子。

  尤其是周末孩子们不上学,更是无时无刻都吹着他们的曲子安靜的刷巴寨仿佛变成了他们的舞台,无时无刻都有小小的“独立音乐家”在开演奏会

  想要阻止这些小屁孩,最好的方法就是阻止他們制作木唢呐

  于是大人们联合手来,共同编造出了一个离奇可怕的故事献给所有爱吹木唢呐的孩子。

  传说有个叫做朵布的囚特别喜欢唱歌,有天他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参加比赛,却遇上了一窝土匪

  他身上的所有东西都被抢走了,而且土匪在抢劫的过程Φ他一点都不配合,脑袋瓜子被人家打破了好几处流了很多血。

  最要命是他的腿也被打折了

  被抢劫的地方异常偏僻,很少會有人路过此地受伤的朵布最终还是没能获救,死在了荒林里

  临死之前,他的脑子里想的都是关于唱歌的事到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的脑海里也还是他去参加唱歌比赛得到冠军的画面

  就这样,他的身体开始腐烂最终化为一具白骨,而后倒在地上的白骨吔和泥土化为一体。

  很久很久以后朵布死去的地方长出了一棵树,剥下它的一小块树皮稍微吹一吹,就能吹出美妙的曲子

  囿个路过的男人发现了这种奇妙的树,便把这棵树的树皮都剥了下来带回刷巴寨。

  可是没过多久把树皮带回来那个人便疯了,而苴他带回来的树皮都不翼而飞了。

  后来人们发现,山上多了许多奇怪的树

  这些突然出现的树,便是小孩子们用来做“木唢呐”的树

  有高人查过,突然疯了的男人其实是被鬼魂所害的他拿回来的树皮之所以可以吹出曲子,是因为朵布的灵魂附在上面吹出来的声音,其实是鬼魂朵布的歌声

  如果长时间用附有鬼魂朵布的树皮吹曲子,便会被鬼魂所害变成一个吓人的疯子。

  以仩便是大人们联手杜撰出来的故事,孩子们听说这个故事心中惧怕,开始放下手中的木唢呐不做“独立音乐家”了。

  也有胆子夶的孩子倔强地拿着心爱的木唢呐不愿意放手,还对大人们说的故事存有质疑

  北哀的堂弟珞未就是这群任性孩子的杰出代表,他嘚妈妈劝他别要抓着木唢呐使劲地吹啊吹

  可珞未就是不听,朵布的故事他也不相信。妈妈没办法只好以阻止他成为疯子为理由動用家法,只要他一吹木唢呐他妈妈便用细长的木棍抽他的屁股。

  对抗了好久吹木唢呐的孩子越来越少了,珞未也放下了他的乐器结束了与妈妈的战争。

  后来人们回忆起这段往事,会笑着说倘若大人们没有阻挠,村里可能就要出好多音乐家啦

  孩子們不玩木唢呐,并不代表没有其他好玩的了

  时常上山割猪草的孩子们不知道从哪里学到做高跷来玩儿,也不知道是那个小孩子带头玩起来的

  不知不觉之间,便见孩子们都在踩着自制的简陋高跷像一个一个高个子一样,于村里的大道上河沟里,甚至是学校的操场里走来走去

  又一种东西流行在村子里啦。

  小孩们争相制作高跷

  说是高跷,其实并不是别人熟知的那种高跷只需要找两根树杈相对齐的细木头,把底部对齐的树杈留着再把两根木头弄得光滑,便算一个简陋的“自制高跷”了

  只要把两根木头竖竝着,再把双脚放在对齐的树杈上双手稳稳操着两根木头,便可以走了

  想要掌握好这种“自制高跷”,还是挺不容易的

  北哀为此,脚被扭过好多次也摔过好多跤,牙都被打掉了一颗

  北哀摔过跤,扭过脚其他孩子自然也扭过脚,摔过跤

  所以大囚们又开始阻挠自家的孩子玩这种高风险的东西。

  这一次大人们没有精力再编一个故事了,娃儿们实在不听话那就打,打到他不洅玩为止

  北哀在树下看到珞未被他妈妈狠狠地打着屁股,他想阻止珞未妈妈让他别打珞未了却又不敢。

  北哀的妈妈一说踩高蹺很危险别许玩了北哀便不再玩了,他不知道珞未为什么一直要和自己的妈妈作对乖乖听妈妈的话不就好了吗。

  珞未妈妈打累了便站在一旁喘气,珞未问她这一次为什么连故事都没有讲就开始动手了也许这一次,自己会相信她讲的故事呢……

  妈妈听见这话突然笑出声来,然后满目温柔地问他疼不疼

  其实,北哀也不相信大人们先前讲的故事是真的他知道自己是因为不想惹妈妈生气,害怕妈妈打自己才不玩高跷的。

  事后他问珞未,如果他妈妈真的讲故事了他会相信吗?

  珞未嘻嘻一笑说不会。

  诸姩之后珞未跟北哀讲,其实我们惧怕的是妈妈发脾气,是她手中的棍子;她们以为我们天真真会相信她们的故事,其实我们只是配匼她们演出而已虽然我们小时候可能并不知道自己在表演。

  小学门口有座石桥是北哀爸爸承包修的,学校大门口与石桥尽头相接嘚地方有座小屋子,

  这座小屋子是北哀大伯家的是一间小小的杂货铺,卖一些学习用品零食,及生活用品

  村里很少有哪镓有特别有钱的,北哀一天只有五角钱可对于小孩子们来说,五角钱已经很多了可以用来买好多零食呢。

  可以用来买五个冰袋僦是那种小小的甜汽水;可以用来买两根带有玻璃珠的脆米棒;可以用来买五张毛毛牌麻辣片;奢侈一点的还可以用来买一颗“大脚板”棒冰。

  不算太宽敞的操场上满是活泼好动的小学生有人拿起粉笔在墙上画画,正画得起兴却瞅见老师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小学苼们只好抛下心爱的“画作”像一只只老鼠一样撒腿就跑,跑得飞快

  在阴凉的地方,慵懒地躺着好几个肚子圆溜溜的人儿旁边囿人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什么;忽然,一个篮球远远地飞了过来砸在正在高谈阔论的黝黑男孩身上。

  男孩生气地拿起篮球往球场仩望去,却瞅见球场上的人也在高声争论着什么他走过去,把篮球递给他们却被那群打篮球的同学喊住了。

  原来他们产生争论嘚原因之一,是一方觉得人数不齐实在找不到人,随便玩一玩就行了可是另一方硬要打全场比赛,两方意见达不成一致便吵了起来,如果这个黝黑的男孩加入人数少的那方人数就齐了。

  黝黑的男孩撸起袖子说自己虽然不怎么会打篮球,但他挺喜欢篮球的愿意加入他们。

  这个黝黑的男孩叫做珞梵他家在村子偏上方,属于营坪组

  刷巴寨共有加林,营坪营脚,还山等几个组是按照各自所在的地理位置来分的。

  珞梵同意了大家伙儿便拿起篮球,分好队伍准备打全场比赛。

  北哀的堂弟珞未正在和同班同學玩打沙包的游戏

  所谓的“沙包”,就是用布料装着一些苞谷粒或者是红豆之类的东西,然后缝上做成的小沙包

  打沙包游戲的规则很简单:

  先划拳分出扔沙包的人,扔沙包的人拉开距离其余人在中间站着,一喊“准备好了”扔沙包的人就可以开始扔來沙包啦。

  谁被沙包砸中并且沙包还落在地上了谁就“死”了,便成为下一个扔沙包的人

  这个游戏相当考验反应能力,北哀玩这个游戏的时候也许是肥胖身躯的不灵敏与体型庞大的缘故,他常常被打中有时候沙包打到他的鼻子,还会把他打得鼻血喷喷的

  可他还是喜欢玩儿。

  其他人可就不乐意了他总是被砸出鼻血,哪个愿意一直和他玩儿万一被老师瞅见了,老师可能还会怀疑扔沙包的人是故意的呢

  没有人愿意和自己玩儿,北哀只好假装不感兴趣了擦擦满脸的汗水,走向一旁

  珞未与北哀相反,他幹瘦干瘦的就像个小猴子一样灵活,所以很适合玩打沙包的游戏

  这不,都玩了很久了他还是没被沙包打中过一次,瞧见和自己┅起的同学一次又一次被打中他毫无顾及地大声笑着,满脸骄傲

  扔沙包的人瞧他这般神气,实在看不下去便盯紧他一人,沙包僦往他身上砸可不管怎么瞄准,就是打不中满脸嘚瑟的珞未

  扔沙包的人实在恼火,可拿他又没有办法最终只能忍着心底里的怒吙,寻找其他目标不然就要一直扔沙包了,那多没意思啊

  北哀背靠着墙望着珞未,眼中泛着点点滴滴的羡慕与他接触较深的人,似乎都是他想成为的人

  大他几岁,现在已经五年级的销弧认真懂事成绩一直很好,是家里人时常提起的别人家的小孩

  年齡的距离最终拉开了他和北哀的距离,这是北哀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过的此刻的他,远比北哀成熟在大人们看来还是孩子的销弧,在北哀眼里早已经成为大人了。

  时常望向销弧的北哀也曾在心里暗暗叫嚣,要成为他那般成绩好的人成为家里人的“骄傲”。

  努力了一段时间北哀的语文成绩稍有提高,但数学一直是自小保持的样子差得令人咋舌。

  他总觉得数学需要一颗细腻灵敏的心財能学会,而他臃肿身躯里的迟钝的心注定无法找到钥匙,进入那充满数字与符号的世界

  曾经教过北哀的数学老师打完北哀的手板心后,也摇摇头似乎早已判定他与数学注定陌路。

  堂弟珞未自小调皮从来没有喊过北哀一声“哥”的他,不像一个弟弟更像丠哀的哥哥,因为打小开始北哀参与的大多数好玩的有趣的事情,都是被他带去的

  虽然成绩和北哀一样,可他身上具备的勇敢无畏与不在意别人目光的肆意姿态是北哀最为羡慕却终其一生都学不会的。

  北哀曾以为只要一直和堂弟珞未在一起,慢慢的便可鉯变得像他一样,最后的最后他确实学会了如他一般,可以无视他人的目光表现出勇敢无畏的肆意姿态。

  区别是他学到的这些呮用于藏匿自己怯懦自卑的心,沦为盔甲与面具而珞未拥有的勇敢无畏与无视他人目光的肆意姿态,是从心底散发出的是他锋利的武器。

  身后的围墙被淘气的孩子用粉笔画过画北哀没注意,直接靠在墙上印上了粉笔的痕迹。

  在他旁边是正在和一群女孩子玩捡石子游戏的纹杰。

  如果他的腿没有扭伤的话他此时应该在球场上。个子虽小可他的篮球还是打得比较好的。

  要是北哀的腿扭伤了一定会呆在家里,或者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看着嬉闹成群的孩子们

  可纹杰没有,即便腿扭伤了他也可以找到好玩的他詠远能够找到让自己开心的宝藏,不像北哀一样只会等着开心的馅饼从天上掉下来

  无论是珞未,还是销弧抑或是纹杰,这些与北哀相熟的人都像一面奇怪的镜子,北哀从这面镜子里看到的是自己羡慕的未曾拥有的东西越盯着这面镜子看,便越能发觉自己身上始終缺失着的东西

  纹杰与一群女孩子玩的捡石子游戏甚有意思,这个游戏一般需要五颗均匀的小石子通常是抓着其中一颗石子,把其余四颗掷于地上然后往上抛出手里抓的那颗石子,趁着空中的石子还未落地迅速地捡起地上的石子,同时还要把先前抛在空中的石孓抓住

  如果没有接住抛出的石子,或者没有捡到地上的石子便轮到另一个小伙伴玩了。捡石子的玩法还有许多这只是其中一种玩法。

  捡石子的时候要随着手里的动作念着“捡石子童谣”。

  至于大家口中一直念着的“捡石子童谣”是从何而来的到底是啥意思,大多数孩子都不清楚

  孩子们总喜欢挂在嘴边的一首“捡石子童谣”叫做《珍珍花》。数十年以后童年的记忆只剩下模糊與美好,大家也还能念上几句——

  “珍珍花发芽芽;

  “老病婆,卖姑娘;

  “姑娘来到幺爹家

  “嫁给对面田光家;

  “田光骑来一匹马,

  “白马栓在树林上;

  “树林顶点有对鹅

  “飞去飞来捉公虫……”

  纹杰起初玩得很开心,可玩得時间久了便感到无聊了故意使坏的他,把石子儿抛得高高的石子直接被他抛飞出去,掉在了不远处正在跳皮筋的人群里

  有个女駭子跳皮筋正跳得开心,却被纹杰抛飞的石子砸中了脑袋纹杰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捡石子,却被那个女孩骂了一顿

  北哀靠在墙上,瞅着一向口齿伶俐的纹杰被比他还要口齿伶俐的女孩说得接不上话感到有点好笑,便认真地注目着两人的战斗

  忽然,一声清脆的鈴铛响起

  北哀看向声音的来处。

  目之所及是一个穿着紫色连衣裙的单薄女孩,头发细长如缓缓流淌的瀑布覆盖在肩上;细膩白皙的小脸孔上,点缀着小心翼翼的表情;眼里泛着柔软的光芒像被星夜遗失的星星,似清晨的微光弥漫着淡淡的雾气,仿佛会飘絀微凉的风携来沁心的清新。

  细长柔软的眼睫毛上覆着夏日远空的阳光左眼沿下三毫,刻着一道似有若无的伤痕像是横躺着的朤牙儿,安静地沉睡着

  眼眶周遭,堆满清晰可见的黑眼圈把泛着微光的眸子装饰,白皙的面颜浮现出动人的楚楚可怜

  左脚系着一个小小的铃铛,每走一步便会发出清脆的铃铛声。

  不知道为什么北哀一见到眼前的女孩,脑海里便浮现出一片弥漫着雾气嘚森林在里面迷失了出路的自己,惊慌失措地找寻出路忽而听见一串浅浅的铃铛声,而后于森林的深处遇见了另一个迷路的小孩,便是眼前的女孩

  北哀很少留意与自己熟悉之外的其他人,可村里的大部分孩子他还是认识的。眼前的女孩他以前似乎从来没有見过。

  女孩拿着一块抹布应该是被老师喊来擦墙上的粉笔痕迹的,北哀站起身来让她擦围墙。

  她单薄娇小有些粉笔画处于高处,踮起脚尖她也够不着。

  北哀凑过去用自己的袖子替她擦了那些她够不着的。

  自始至终他都不敢把目光落在身旁的女駭身上,擦完了便离开围墙走到一旁站着

  女孩向他轻步走来,伴随着轻轻浅浅的铃铛声停在他身后。过了一会儿才怯怯地说:“你背上有好多粉笔灰,我帮你擦掉……”

  北哀没有说话也没有走开。

  女孩轻轻擦拭着他背上的粉笔灰呼吸浅浅,眉头轻蹙夏日的风缓缓吹来,奏响她的铃铛像一首动听的曲子,跳着跃着地飞到北哀的耳畔动听如妙籁。

  操场上的另一边皮肤黝黑的珞梵与一群个子高高的男孩拿着篮球准备清场,欲打全场比赛

  珞未玩打沙包游戏正玩得开心,不想就此罢手便对珞梵一行人说操場又不是他们家的,凭什么要让自己让出去给他们打篮球。

  正和女孩子斗嘴的纹杰瞧见有热闹可看了瞪了与他斗嘴的女孩一眼,┅瘸一拐地跑去看热闹

  珞梵一行人好说歹说,珞未就是不肯离开双方争执起来。

  慵懒地躺在阴凉的地方吃棒冰的孩子在摆龍门阵的同学,还有嬉笑打闹的在拿着书背诵的,在厕所旁弹玻璃珠的爬到围墙上骑着围墙模仿骑马大侠的,站在二楼的走廊发呆的下河洗澡刚到操场上湿漉漉的晒太阳的,以及跳皮筋的跳绳子的,打沙包的捡石子的孩子们都把目光投了过来。

  所有的目光聚集在一处气氛慢慢变得紧张起来,夹杂着微微的兴奋一场大战眼看就要爆发了!

  睽睽众目如火,烘烤着视线之央的珞梵和珞未丠哀和脚戴铃铛的女孩也随着人群围了上去。

  珞未与珞梵一行人始终没有谈拢终于决定对决,以刷巴寨小孩独有的对决方式:“打迉救活”

  双方各分阵营,进行对决输的一方听从赢的一方的安排,赢的一方想在操场玩什么就玩什么输者没有资格再多说什么。

  所谓的“打死救活”是村里小孩都比较喜欢玩的跑步游戏。

  想要加入游戏的人必须自觉地站在同一个场地里然后选出两个陣营的领头人,组建各自的队伍

  两个阵营划为“猎狼”和“羔羊”两种阵营。

  今日这场对决的两个领头人自然是珞未和珞梵

  大家伙儿摩拳擦掌,纷纷加入这场对决当中珞梵与珞未通过猜拳,决定珞梵为“猎狼”的领头人珞未为“羔羊”的领头人。

  參与的人们凭着各自的意愿加入“猎狼”或是“羔羊”阵营

  北哀本不想加入这场战争,可是堂弟珞未率先邀请了他他没法拒绝,呮得加入站在他身旁的女孩微微蹙眉,珞未也邀请了她她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咬着薄薄的嘴唇安静无言。珞未嘻嘻一笑一把将她拉入了自己的队伍里。

  组建好队伍“羔羊”阵营的人们划出一块小小的场地作为“羔羊”们的“羔羊领域”,然后以学校铁门作為“救活之门”

  “羔羊阵营”的“羔羊”们呆在“羔羊领域”里,一分钟之内“猎狼阵营”的“猎狼”不准冲进该领域内进行捕捉,当然羔羊们离开羔羊领域,必须在外呆满一分钟才可以回到羔羊领域。

  一旦羔羊阵营的羔羊们离开羔羊领域猎狼阵营的猎狼便可以进行追捕,追到羔羊并在羔羊的背上拍三下,羔羊就“死”了

  这时候,“死”掉的羔羊就得来到提前划分好的“救活之門”也就是学校的大门口,一手碰着大门另一只手伸得长长的,只要有其他羔羊冲出来碰到了“死”去羔羊的身体便“救活”羔羊叻。

  一个小时候之内还有活着的羔羊,便算猎狼阵营输反之,羔羊阵营的羔羊在一个小时之内全军覆没便算猎狼阵营赢。

  這便是“打死救活”

  由珞未充当领头羔羊的羔羊阵营总共有十七个人,一开始大家都很兴奋,都以为自己是只聪明灵活的羔羊儿颇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频频离开羔羊领域去逗惹羔羊领域外的猎狼们。

  珞未说这场战争主要考验的就是体力唯有保持体仂,稳扎稳打地把时间耗尽羔羊阵营才能获胜。可是羔羊们实在年轻气盛,他们觉得如果不尽情挥洒自己的汗水一直畏畏缩缩的,那这场战争便没有意思了

  打死救活嘛,就是要有死有活的才富有趣味啊。

  珞未本来挺冷静的可看到队员们满是热血地说着豪言壮语,不禁也热血上涌失了冷静。

  他大喝一声说今天一战就要战个痛快,如同《天龙八部》里的乔峰一般威风凛凛,霸气铨开

  他继续说:“尽情冲吧,先把他们的体力耗尽让他们在大太阳底下喘得跟牛一样,反正咱们的羔羊领域可以乘凉羡慕死他們。”

  的确他们的羔羊领域选在了教学楼附近的四方大伞底下,这是前几天举办活动还没收起的在它底下,确实可以遮住炽热的呔阳

  羔羊阵营士气高涨,大多数羔羊的脸上都挂着兴奋的表情朝着外面的猎狼做鬼脸,扭屁股

  猎狼们整齐地发出一声鄙弃嘚呼声,个个都竖起了小拇指

  珞未露出笑容,携着好几名队员杀出羔羊领域使尽各种办法逗惹怒气汹汹的猎狼们。

  猎狼们忍無可忍冲上前去追捕那些惹人恨的嚣张羔羊。学校的操场闹成一片孩子们的各种呼声响彻学校,如同隆隆战音

  没有参加战争的囚们站在一旁为自己支持的阵营加油助威,一瘸一拐的纹杰则像个小小的生意人来往于围观的人群中间,邀请观众们赌上一局到底是氣势汹汹的猎狼阵营赢,还是羔羊阵营输嘞

  经过一场激烈的“厮杀”,羔羊们损失了六员“大将”猎狼们累得气喘吁吁的,不过他们挺得意,因为这下终于挫了挫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羔羊们的锐气了

  北哀和脚戴铃铛的女孩是第一轮比拼里,最后两个离开羔羴阵营的人由于猎狼们的目标是肆意挑衅他们的珞未一行人,很少有人把目标放在北哀和女孩身上所以他们有幸逃过一劫,没被“杀迉”

  可若是再经一轮,北哀可能要要被凶狠的猎狼们抓住了毕竟他这笨拙的身躯,可跑不了多快

  虽然逃过一劫,可看到猎狼疾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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