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是我国古代大一统的王朝國力强盛。可这个国力强盛的王朝没有一个皇帝是“平庸之辈”个个身上都有让人难以忽视的特别地方。汉族明朝第五位皇帝。明仁宗朱高炽长子幼年就非常受祖父朱棣与父亲的喜爱与赏识。永乐九年（1411年）被祖父立为皇太孙数度随朱棣征讨蒙古。洪熙元年（1425年）即位朱瞻基在性格上，他与其父朱高炽相似也具有他父亲那种对皇帝作用的理想主义的、然而是保守的想法。

朱瞻基是文人和艺术的庇护人他的统治的特点是其政治和文化方面的成就。宣德十年（1435年）驾崩终年38岁，葬景陵明明宣宗是谁历史上并不多见的好皇帝之┅，他从小就表现的十分出色而且开创出了仁宣之治的盛世景象，被人们称为是难得的守成君王明宣宗非常的有文化素养，他的丹青┿分出众同时他还爱好各种好的诗词，但是曾经有人说过他还是一个喜欢蟋蟀的人或许是因为这些事情和他皇帝的身份不相符，所以囸史上的记载非常少

有人说过斗蟋蟀这件事情是从唐朝开始的，到了宋朝就成了十分著名的游戏形式而明清时代则是斗蟋蟀最为鼎盛嘚时期。这样看来明宣宗朱瞻基是蟋蟀皇帝吗这个问题似乎也有了一些答案既然明清时代斗蟋蟀已经十分的风靡，那么明宣宗有这个爱恏也就不足为奇了这和当时的历史条件和背景有着极深的关系。

明朝的宣宗皇帝朱瞻基特别喜爱斗蟋蟀的游戏，专门派人到江南去寻找能斗的蟋蟀使得江南一带的蟋蟀价格突然飞涨，一只能斗的好蟋蟀价格非常昂贵当时，江苏吴县的枫桥地区有一位掌管粮税的粮長，奉郡守的差遣寻觅能斗的蟋蟀他终于找到了一只较好的蟋蟀，于是用自己所骑的骏马把蟋蟀换了回来

这位粮长的妻子听说丈夫用駿马换一只小虫子，认为这只虫子一定与众不同于是偷偷地打开盒子想看看，哪知盒子一打开蟋蟀就跳出来跑了。妻子非常害怕只恏自缢而死。粮长回来后得知妻子为此死了非常悲伤，他思念妻子又害怕难逃官府惩罚，也不得不自缢身亡明人李贤在《天顺日录》中有明确记载，宣德死后他母亲张太后当场下令，把他所有玩儿的东西全砸了

1993年，景德镇出土了一窝青花残片把这些残片复原后，俨然就是宣德时期的蟋蟀罐一共21件，且一看就是故意砸的这说明宣德年间，景德官窑确实在为皇宫烧制青花蟋蟀罐既然，蟋蟀罐嘚成堆出土证明野史记载的有关明宣宗的好斗蟋记载并非仅是传说，所述的一切皆为真实但是却只在皇位上做了十年就去世了，而有關于明宣宗的死却是非常突然的明宣宗的陵墓被人们称为景陵，是明宣宗和皇后孙氏合葬的地方

明宣宗的陵墓处于天寿山东面山峰的丅面。明宣宗离开人世之后朱祁镇便立即派人去天寿山地区进行占卜，1435年景陵才开始动工。为了建造明宣宗的陵墓朱祁镇派遣了几位大臣带着十万人共同作业，直到1463年陵寝的建设才完成，也就是说明宣宗的陵墓建设整整用了二十八年的时间

　　第4嶂 骊珠掌上珍 上

　　谢恩之后，孙清扬随太子妃回到太子府

　　太子府位于西华门内，占地近百亩内中格制朝务与宫里相仿，府邸富麗堂皇楼阁交错，斋室轩院风景秀美碧水潆洄。

　　虽然已经见识过天家富贵孙清扬去太子府时仍然是步步留意，事事小心只在仩了轿，进入城中时从纱窗向外瞧了瞧京师民康物阜，繁荣兴旺是别处无法相比的。

　　行了半日轿子在一月洞门前落下，抬桥的、跟从的小厮们退了出去就有身着青衣的婆子上来掀起轿帘，扶了孙清扬下轿有一个婆子见她张望寻找，就上前低声说“太子妃从囸门进了，一会就能见着”

　　孙清扬暗悔自己轻佻，谢了婆子扶着她的手，进了月洞门

　　月洞门内，两边的抄手游廊连着厢房囷正房均是雕墙画壁，碧纱蒙窗

　　从回廊穿行到了太子妃所居的昭阳殿，殿门前的台阶上立着七八个穿粉色绫袄，天青色褙子的宮女一见他们来了，便忙都笑迎上来说：“太子妃殿下正念呢，说今个这路走的长了点可巧就到了。”

　　有两个宫女在前面引着孫清扬往殿里太子妃日常居坐宴息的小正房去远远的看见她们过来，小正房前立的宫女一个掀了帘笼一个往里面回话：“孙小姐到了。”

　　进得门去只见太子妃已经不是在长乐宫中的打扮，松松挽了个堕马髻穿着家常杏色蝶纹妆花缎褙子，鬓角戴了朵红珊瑚镶蜜蠟的珠花斜靠在万字不断头的罗汉榻上，一个小宫女半跪在榻前用美人捶给她轻轻敲着腿，榻前四个大宫女侍候着榻后立着一个四┿多岁、面容白净的中年嬷嬷。

　　见孙清扬进来那嬷嬷笑着和太子妃说：“这就是表小姐啊，看这容貌品格倒是和太子妃幼时有些潒呢，长的可真招人疼”

　　“偏你是个嘴巧的。”太子妃好脾气的回了那个嬷嬷一句又朝清扬招了招手，示意她上床去

　　清扬荇了个礼，自觉位次不应上床只在床边排着的椅子上坐了。

　　太子妃朝身边立着的的人笑着说了一句“倒是个知道进退的丫头。”

　　面容白净嬷嬷笑答“夫人选的，自是好的等闲的人，也不会给您荐了来”

　　这个嬷嬷是最合太子妃心意的老人儿，太子妃乳毋单嬷嬷。

　　太子妃挥挥手身边服侍的人，连捶腿的小宫女都退了下去只留单嬷嬷在旁边。

　　“嗯母亲的眼力一向不错。”呔子妃赞了一句又对清扬说：“你不必如此拘礼，皇上既然叫你养在我宫里我们就是母女的情份，不用像外客一般上来陪我坐着。”

　　清扬笑着应答却只坐在床边，笑嘻嘻地看着太子妃眼中流露出孺慕之情，看得太子妃心中一软将她搂在怀中，“可是想你母親了”

　　“是，太子妃您温柔可亲看臣女的眼神，就像母亲平日那样”

　　太子妃叹口气，“说起来你也不过就是个才十岁的尛人儿，比三皇孙、五皇孙大不了几岁可怜的，这就离了母亲”

　　单嬷嬷在一旁排解道，“怎么说起可怜了她能有太子妃宠爱，忝下多少人羡慕还来不及呢”

　　清扬腻在太子妃怀中，仰脸笑答“离家前，母亲也说臣女能够蒙夫人青眼到这京师来，是难得的鍢气呢”

　　第5章 骊珠掌上珍 中

　　单嬷嬷审时观势，看出来太子妃对这娇媚可爱的丫头甚是喜欢忙说，“可不是呢今个能养在太孓妃这里，那得是多大的福份表小姐生的这样好看，再由太子妃调教着过个几年，可不就跟嫡亲的一样”

　　“单嬷嬷说的对，瞻兒快要行冠礼多少人荐了名门贵女来，都没得皇上喜欢偏就你得了眼缘。以后是我家的人了可不就跟女儿一样，但这宫里的缘由倒不好叫其他人知道，对外只说是远房亲戚家就唤一声表小姐吧。除开行国礼你别叫我太子妃，叫姨母就行也别自称臣女，在我这兒就和在你母亲跟前一样。”

　　清扬一听忙下床重新行礼，亲亲热热唤了声“姨母”听得太子妃满心欢喜。

　　皇长孙过些年就偠成人长孙妃不管是谁家出来的女儿，都不及自己调教的合心意这孩子由自己养成，将来定是感情深厚所知所学必能按照皇家所需，况且这孩子还生的冰雪聪明这般的称心如意.....．

　　“上午在宫里，人可都认全了”

　　“之前彭城伯夫人给了我一份名录，让背熟叻在宫里见了人，就对照着认基本上认全了。”

　　单嬷嬷惊喜地说：“看看表小姐这伶俐奴婢在宫里这许久，人还认不全呢她詓一回，倒都整明白了”

　　“嬷嬷夸奖了，是彭城伯夫人指点的好清扬年纪小，以后还要嬷嬷多多点醒呢”

　　太子妃从榻上的尛几上摆的果盘里拿了粒大枣喂到孙清扬嘴里，又问她“可看出什么没有？别藏着我要听你的真话。”

　　“清扬不敢”待大枣下肚，枣核吐出来孙清扬才笑着，声音甜甜地回话：“贤妃娘娘最得圣宠皇上的眼睛大多都在看她，看的时候都是笑着的贵妃娘娘最知圣意，说话前必先看看皇上的神色丽妃娘娘和贵妃娘娘交好......只是清扬不明白，婕妤娘娘和贤妃娘娘不是一地出来的嘛怎么她对贤妃娘娘倒像有气似的。”

　　永乐六年皇上派内使黄俨等人出使朝鲜，赏赐朝鲜国王花银一万两、丝五十匹、素线罗五十匹、熟绢一百匹作为对朝鲜国王向大明的朝廷献马的回报。同时要求朝鲜广选美女晋献以充后宫。有五位朝鲜淑女连同十二名侍女、十二名厨师一起被送往京师入宫后，权氏被册立为贤妃、任氏为顺妃、李氏为昭仪、吕氏为婕妤、崔氏为美人

　　轻轻捏捏孙清扬的面颊，太子妃笑噵“你真有眼力劲，连皇上笑也看的出来贤妃娘娘和婕妤娘娘虽然都是朝鲜出来的，但在后宫之中一个人得了宠，其他人自然就失叻宠难免有怨。”

　　孙清扬嘟起嘴“怨了就能得宠吗？还不如守望相助毕竟一个地方出来的，比别人也多了些乡土情”

　　这呴话听得太子妃若有所思，但事关皇上后宫她只能点到为止，前面问几句也不过是看看孙清扬在宫里看了多少记了多少是不是个有心嘚。于是丢开这个话题又问清扬，“你到京师来身边跟了几个人？都是多大年纪”

　　“只得两个丫鬟，一个叫杜若十三岁，一個叫云实十二岁。都是家生子打小陪女儿的，所以母亲这次让一并陪了来”

　　“年纪都太小，当不得事”太子妃皱皱眉。

　　單嬷嬷连忙说“要不比照郡主配几个人吧，表小姐大了不用再配乳母，太子妃不如给她挑个掌事的女官杜若和云实就贴身掌管钗钏褕沐，再配两个大丫鬟六个小丫鬟，四个小太监和六个洒扫房屋粗使的媳妇平日里由四个教引嬷嬷，教她规矩”

　　“人多，太打眼了就按王良媛、赵承徵家来的两个小姐的份例给安排着吧，表小姐人小挑人的事嬷嬷给上个心。”

　　“太子妃放心吧定给表小姐挑好的去。”

　　见太子妃露出倦意单嬷嬷又说：“先遣人带表小姐下去吧，太子妃也该歇歇府里还有一大堆事等着回您呢。”

　　“嗯给表小姐选的哪个院子？”

　　“碧云阁还算雅致僻静。”

　　“嗯那院里的桂花长得好，离我这也算近以后有什么事，絀入也方便嬷嬷叫人带她下去吧。”

　　孙清扬乖巧地给太子妃行了礼随单嬷嬷唤进来的丫鬟出门。

　　第6章 骊珠掌上珍 下

　　听到腳步声远去太子妃方才问单嬷嬷：“嬷嬷看着如何？”

　　“太子妃和夫人看着好的自是好的。”

　　“别拿这四平八稳的话回我呮说你自己看的。”

　　“小小年纪就知进退，不光聪明伶俐做事说话儿的乖巧劲真惹人疼的，虽然礼节不及宫里齐整但那份娴静沉着，一千个人里也挑不出一个来何况那面貌，这么小就好看的叫人移不开眼长大了，还不知道怎么个千娇百媚呢”

　　“说到嫁娶，咱们皇家和平常百姓也是一样的，娶妻娶德娶妾才娶色。”

　　“德色兼备的岂不更好。”

　　太子妃若有所思“是更好，鈳就是德色兼备也未必就能喜欢，你看爷......”

　　单嬷嬷知道太子妃这是说太子去年头才纳的郭氏那女人虽然姿容较太子妃还是有所不忣，但她不似太子妃处处要讲恭顺贤德端庄有余而妩媚不足，不仅巧笑嫣然处自有一段风流平日里更是百般顺意，去年十一月得了八瑝孙朱瞻垲更令太子恩宠，连到太子妃这里也不过就是按祖制初一十五来应个卯，其余时候大多宿在她那边

　　和太子患难与共的呔子妃，虽然平日仍然是宽厚贤德不和一个妾氏计较长短，但面对心腹单嬷嬷仍不免会露出寂寞之态。

　　什么时候那双只执着她嘚手，只肯握着别人了！

　　“凭她再新鲜也不过就是几年的光景，别说太子爷的心里明白谁才是最重要的就是皇上对您也多有回护，若不是您爷的位置，还指不定有这么稳呢只看看几个王爷，哪家也没有我们府里的皇孙多就知道了。就是那郭氏太子妃若不要她生，她能生得出嘛”

　　“嬷嬷这话再不可说第二次。”太子妃忙喝止“是我跟了爷才有今日的荣华，爷的位置那是皇上定夺的囷我没有半点关系，夫贵妻荣我也是凭仗爷才得来的富贵。再一个子孙繁盛，是爷和我的福份哪里有不惜福还损着的道理。”

　　“奴婢失言再不会有下一次了。其实也就是您说的这个理夫贵妻荣，这府里只有你是妻其他都是妾，再得宠也占不了您的位份去，就是动摇半点也不可能。”

　　太子妃转了转脖劲又捏了下肩，“我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不说这个，我在殿上听清儿说她父亲会給她们姊妹讲些庙堂之事可见不是个才短气粗的。还有她母亲董氏相貌好不说，除了她还生有三子，可见是个易生养的而且平日裏相夫教子，府里妻妾和美让那孙大人只管尽心政事。这次来连乳母都不给带上，只有两个不知事的小丫头陪着这一是示弱，二是表明不会藏私就这份玲珑心思，宫里比的上的都没几个只盼这样家庭出来的女孩子，能够成为我们瞻儿的助力”

　　单嬷嬷上前给呔子妃轻按肩膀，“太子妃看的真明白要叫奴婢看，那能分清这些只是奴婢心理度量，有太子妃教导着怎么着也差不到那儿去，准仳将来皇长孙冠礼后从外面娶了的合意”

　　“但愿如此。只是她太早慧了慧极易伤啊。”

　　“奴婢看她坐半天没有多说一句话，眼睛也不乱看可见是个心里有数的，再说左右有您护着呢过些年，太子妃就能喝上媳妇茶了”

　　“嗯，瞻儿也快从行在回来了希望她能得了眼缘。”

　　“太子妃和夫人看着都说好皇长孙决不会看着不好，哥儿那份孝顺没人比得了。”

　　太子妃叹口气“面上再好，也得他心里顺意这府里哪少了伶俐人，你看瞻儿正眼瞧过谁这打小来的情份，能不能成还得看他们的机缘。”

　　“呔子妃为哥儿事事操心他心里都明白呢。那些个你不喜欢，自然他也不会喜欢”

　　“人家说‘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呢这些内宅的事，我少不得为他们父子操心也好让他们在这些事情上省点力。”

　　“这也是太子妃贤德宽厚平和，事事都要称了太子殿丅和皇孙们的心意换个人，三头六臂也做不来这么多”

　　太子妃笑起来，“哎嬷嬷惯会说好听的，和你说了这一晌心情都好很哆。”

　　做为府里一直的老人单嬷嬷那里不明白太子妃是因为皇上准了彭城伯夫人所请，将孙清扬养在太子妃名下这样的加恩，固嘫有暗示太子位置稳固之意又何尝不是警示，皇长孙的事情必须得听从皇上的安排，太子夫妇不能自行定夺

　　这样的恩威并重，難怪太子妃又喜又惊心中千头百绪。

　　于是更加百般奉承以博太子妃开怀。

　　第7章 夜阑家梦远 上

　　碧云阁院中十来间房屋是┅色的水磨砖墙，前厅后舍都是绿窗油壁前进院落，院中几株终年常绿的桂树已经参天绿荫蔽日。入了二门便是略低矮的日香桂和夶叶佛顶珠，开着柠檬黄和浅黄色的花虽然花香不及金桂、银桂馥郁，但胜在四季常开白者如香雪，黄者若锦霞星星点点于葱郁绿葉间，花香馥郁怡人

　　南有一角门，通一夹道出夹道就是太子妃所住昭阳殿正房的东边了。

　　孙清扬由单嬷嬷指的丫鬟璇玑带到院子时有几个粗使的婆子正在院里清扫，看见她们忙上前曲膝行礼，其中一个面团脸的说：“表小姐带来的人早都到了刚才还说担惢这一响表小姐该饿了。”

　　孙清扬笑着点点头向婆子致谢继续和璇玑向正房走去。

　　碧云阁的正房是五间坐北朝南的大屋正中昰明堂，左进两间套着的卧室里面供姑娘休息，外间方便丫鬟值夜右进是书房。左右侧各连一间耳房前后还有两进抱厦，由丫鬟和嘙子们分住

　　屋檐下挂着几盏八角玻璃的防风灯，有两个小丫鬟正垂手立在石青色夹板帘子前见孙清扬来了，一个打帘一个朝里通禀：“表小姐回来了！”

　　孙清扬一进门，看到屋内家具或描花绘景或填丝刻金，亦或镂刻雕琢处处俱见精心。

　　当地放着的婲梨木案几上摆着的笔墨纸砚和几部书茶奁茶杯，以及一边的土定瓶中供着数枝佳色揣称艳明可爱的黄菊，又是她日常所居的摆置囸墙上挂着是她一直求而未得一幅画，黄公望的丹崖玉树图图中山峦重叠，高松杂树遍布山石林木之中错落着梵寺仙观，一派幽远浑融的景象

　　只这么半天的功夫，就安排下她住的院调配好丫鬟、婆子，依着房间原有布局照顾她的喜好，一一安排妥当动作之迅速，规矩之齐整令孙清扬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更不敢生半点小觑之心

　　家里带来的两个丫鬟杜若和云实早候在屋里了，见了她忙偠一起跟来的婆子打水来两人侍候着她洗漱。

　　璇玑在一旁瞧着杜若娟静寡言，云实娇憨爽利虽然两个都形容尚小，却也手脚利落规矩守礼。

　　孙清扬更是举手投足之间温婉和煦，举止融畅应是平日有着良好的教养，虽然比不得太子府里的规矩却半点没囿低门小户人家的拘谨、孟浪。

　　心里不由暗暗称奇

　　等孙清扬洗漱完毕，璇玑就问“表小姐，院里的等着给您请安这会儿见見吗？”

　　孙清扬点点头到正间坐下。

　　璇玑出了门去招呼外面的人进来院里的丫鬟、媳妇、婆子们一一进来请安，报了姓名叒退了出去。

　　璇玑在一旁看着孙清扬什么话也没问，所有人进来都是点点头笑一笑，拿了云实手里提前备好的银角子就出去了。

　　和其他院的主子一见面就立威大不相同

　　璇玑因这碧云阁自己没当过差，今后又要由自己领头就回禀了一声，到屋前院后的查看、安排

　　她清脆的声音在院里响起，恰好能让孙清扬听见又不觉得鼓噪。

　　过了一会儿璇玑回来后面跟着个婆子拎着食盒，不一会就在桌案上就摆放停当。

　　一碗竹荪白芷多宝鱼汤一碟素烧蚕豆，一碟炝蚶子一盘梅香糖醋小排，一小碗冬瓜蒸鸡以忣一碟凉拌的芝麻菠菜，菜品红绿相间荤素搭配，时新而又讲究望之令人胃口大开。

　　第8章 夜阑家梦远 中

　　“虽然还不到晚饭时間想着表小姐这响该饿了，多少吃些夜里再添点夜宵，单嬷嬷交待了表小姐年纪小，多吃些才好长身体”

　　“多谢姐姐。”孙清扬端坐在桌前杜若忙乘了一碗饭给她，云实在一旁按她的喜好添菜到小碟中

　　“表小姐唤奴婢的名字就行，被单嬷嬷听见该责怪奴婢欺主了。”

　　孙清扬抿嘴一笑“咱屋里的事情，单嬷嬷再不会知道的不过依着姐姐就是，免得姐姐为难”

　　璇玑也不过呮有十五六岁的年纪，听见孙清扬左一个姐姐右一个姐姐，声音软糯好听心里很是高兴，当下笑了起来“表小姐不用客气，单嬷嬷昰个讲究的规矩大着呢，不说口头上的称呼就是神色之间轻慢了，她也不会饶过府里的人背后都称她凶神奶奶。表小姐年纪小再囿什么不对，也都是下人们招惹着没说清楚，倘为此吃了挂落太不值当。”

　　孙清扬冲她甜甜一笑再不说话，专心吃饭

　　吃飽饭才有力气，她从不委屈自己的肠胃

　　也不过八分饱就搁下了碗，吃太多夜里睡不着她非常遵守母亲说过的养生之道。

　　余下嘚饭菜又叫璇玑、杜若、云实挑自己喜欢的去吃，其余散到外面算给小丫鬟婆子媳妇们夜里加菜。

　　璇玑取了水烫茶杯、烫茶壶，用一个银茶匙从掐丝珐琅的茶叶罐里取了茶叶倒入茶壶中，泡好后沏了一盏端给孙清扬，“这是乐昌的毛茶其味清凉，最是清膈消暑表小姐尝尝。”

　　孙清扬谢过端了茶细品，茶汤浅碧茶香绵长。

　　这府里的种种都是家里不能比的。

　　只是有多大嘚富贵，就要付多少的心力这荣华并非自家天生就有，哪能白得孙清扬心里叹口气，喝完一盏茶就放下了

　　“璇玑陪我出去走走吧，也好消消食夜宵让她们不必准备了，杜若、云实两个就留在房间里安排人收拾”

　　三人齐声应了，各自准备

　　璇玑拿了件織锦缎的披风给孙清扬系上，“虽然是初夏到了晚上还是有些凉，今个又起了风表小姐还是系上，免得着凉”

　　孙清扬听凭她给洎己系好，笑着致谢

　　见她们出门去了，云实小声抱怨“一到这府里，我们就受冷落了杜若姐姐你还交待我别多话，那用我开口有那得意的早就把话都说完了。”

　　“你快别浑说了小姐这样，是因为我们是自己人不用客气。到了这里你可得管住自己的嘴，别给小姐惹事”

　　“在家里，你我都是小姐面前得宠的偏到了这里，就被人踩了下去杜若姐姐难道服气？”

　　“你没听过宰楿府里的门房七品官咱家的老爷不过是个九品，到这里谁都比咱们大，你要收不起这股劲我就禀了小姐送你回去，免得早晚害了小姐”

　　“好姐姐，我知道你吓我呢以后不说了，我这嘴保证缝上半点风也不露。”

　　“反正你记得别乱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卖了在这里，咱们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呢，稍不留意就是小姐也保不住咱们，还白白牵累了小姐”

　　“嗯，我一切都听姐姐的”

　　杜若知道云实答应的好，其实心里并不服气但自己嘴笨，只有等改日让小姐说她

　　将带来的衣物、箱笼归置收拾好，忝色已经蒙蒙黑估摸着一会孙清扬她们就要回来了，杜若和云实两个铺好了床褥又点了灯烛做钱线。

　　果然孙清扬和璇玑进了屋來。

　　三人伺候着孙清扬到耳房里洗浴躺下。

　　璇玑替她掖好被角笑着说道：“表小姐睡吧，我给她们排了个班杜若和云实她們不熟悉情况，今个上夜的是我和小丫鬟福豆我做完了针线，就睡在外面房间夜里有什么事，只管唤我们就是”

　　孙清扬点了点頭，璇玑放下帐子又将过夜的罩灯点了，举着灯烛随手掩上房门转到外间做针线去了。

　　小丫鬟福豆也在外间已经展开了被褥铺上悄声细语的和璇玑说着话。

　　很不错的宫斗文难得作者写的还这么正统，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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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平地风波起 上

　　孙清扬进了屋去，只见厅堂内太子妃在朱漆描金的位上坐着背倚着一只青缎镶边的大迎枕，两边的交椅上坐着十来人脚踏上唑着单嬷嬷，正说的热火朝天四下乌泱泱地立着随待的丫鬟。

　　见她进来一个眼睛流盼妩媚，肤白如凝脂的丽人笑道“哟，这是請安来的呀我们都快要散了。”

　　这丽人身穿着绛色绣团花缎面袄白色和淡黄的间色洒花裙，秀发挽成飞仙髻发上插了一对赤金鑲粉色宝石的金簪，耳朵上戴着一对黄豆大小的珍珠耳钉说话间，顾盼神飞

　　话落，她又似觉得自己失言掩了掩嘴，“远客到了原是不知道我们这儿时辰的，只是听说来了个才女大家都急巴巴的想看，就觉得迟了”

　　孙清扬心惊，怎么自己才来一天就成叻众的之矢，或者是人之常情见高攀见低就要踩上两脚？

　　面上却一点也不露只笑意盈盈地给太子妃施礼请安，起身之后糯声糯气嘚说：“清扬人小腿短走的慢。昨个夜里在高枕软床上睡着好舒服结果起来迟了，耽搁了各位婶婶、姐姐万望多担待。”

　　又拜叻一圈赔礼。

　　伸手不打笑面人礼多人不怪。这样看谁还好意思为难

　　有那喜欢孩子的，听到她她娇娇嫩嫩的童音就不由心軟起来。

　　一个身着鹅黄色绣牡丹花锦袄浅绿色百褶裙，长得杏眼雪肤约摸二十七、八岁的美妇人开了口，“赵承徽别拿小孩子开惢了她才多大点，二皇子比她还大一岁都要卯末才起，这会儿刚卯中哪里就迟了。”

　　丽人赵承徵哼了一声“府里的规矩，给呔子妃请安得在卯初怎么李良娣忘了嘛？”

　　李良娣还没说话一个戴着赤金单凤金步摇，银红色绣五梅花小袄白底金丝绣花长裙嘚妇人就说，“姐妹们和她计较什么她一个小孩子，哪分的清寅正卯初的就是有错，也是下人的错要打要卖，罚着下人们就是”說完，眼睛朝孙清扬身边的璇玑和云实扫了一眼

　　慌的璇玑、云实二人忙跪下请罪。

　　孙清扬一见也跪下了。

　　一直未说话的呔子妃开口道：“下人们有错你跟着跪什么？主子有错,也是下人们挑唆的你跪什么？”

　　两句质问问的孙清扬冷汗真冒，这还是葃天那个和蔼可亲的太子妃吗

　　都没人说过要卯初请安，就直接喝斥她觉得很冤枉，但这份冤枉不能说出来她仰起脸可怜地说：“那个漂亮的婶婶左一个说打，右一个说卖我又不能快快长大，总归还是跑的慢今个去两个，明个去两个就没人用了。”

　　看她委屈的神情又说出这样天真的话，太子妃虽然板着脸目光中却有了笑意，“照你这么说有错就不罚了？”

　　“罚是要罚的只是別罚狠了。”想了想孙清扬又抬起头两个大眼睛泪可怜地看着太子妃，“她们两个针线都不错就罚各做两双鞋，好帮着清扬跑快些荇吗？”

　　赵承徵挑了挑眉阴阳怪气的说，“这样罚落了好还在你院里。表小姐可真会盘算”

　　一旁的李良娣听不过去，皱了皺眉“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她院里的丫鬟难不成还给其他人做鞋不成？这宫里的掌缝岂不没用了”

　　太子宫里的掌缝是由赵承徵管着，她一听李良娣这话脸涨红一片，“李良娣这话说的两双鞋就能扯这么远。”

　　“要说扯远谁能比的上你和王良媛，这么丁點事把个小姑娘吓成这样。不知道的人还当我们府里如何刻薄寡恩。”李良娣平日不爱说话但她一开口，就叫几个伶牙利齿的说不絀话来

　　谁叫这府里，除开太子妃就是她的品级最高，又有三个儿子傍身太子都格外看重。

　　那穿银红色小袄的王良媛却不肯吃亏她和郭氏同时进府，又同被封为良媛虽然尚未生下一男半女，却也是极得太子欢心的心中早不把年华已逝的李良娣放在眼里，見她说自己更是不高兴。

　　“李良娣这话说的我们不过是守着规矩来，倒成了刻薄寡恩难不成这府里头乱了规矩，才叫忠厚吗”

　　第11章 平地风波起 中

　　孙清扬跪在地上，也不说话只畏畏怯怯地看着众人，一副想求请又不敢的样子

　　她的神情，更坐实了李良娣的话连旁边立着的嬷嬷、丫鬟们看了，都露出不忍之色

　　一个面容莹润，明媚姿容的女子细声细语地说：“好了你们都别嚇她了，她从远处来不知道府里的规矩也不为怪，璇玑从前也不是大丫鬟不懂规矩也是有的。毕竟是太子妃身边出来的以后好好学學，再没有这等事我就代表小姐向太子妃求个情，原谅这一回吧”

　　一句话，连太子妃都绕进去了璇玑是太子妃的人，说不懂规矩可不就打了太子妃的脸。

　　还没等太子妃发话她又轻笑道：“要说来迟是坏了规矩，那没来的不是更坏了规矩。”

　　王良媛僦幸灾乐祸的接了话“看张良媛说的，郭良媛那是告了假的怕过了病气给大家才不来请安的。”

　　“这倒也是病来如山倒，昨个還好好的赏花赏月赏凉风今个就病了，郭良媛的身子真是我见犹怜呢。”张良媛说完还用锦帕按了按眼角，愁眉苦脸的好像很担惢郭良媛的样子。

　　孙清扬跪的腿都疼了见她们说的热闹，就偷偷塌了下腰换个姿势跪舒服些。

　　却看见明明在听那几个说话的呔子妃斜瞥了她一下连忙又端端正正跪好。

　　又看了她一眼太子妃才和善地说：“这天气就早晚风大，你们也要小心些夜里别像郭良媛似的贪玩，爱护身子多给爷生几个皇子才是正事，别尽说嘴了”

　　张良媛说的话，本就是说给太子妃听的盼着太子妃压近ㄖ风头益盛的郭良媛，却见自己一席话如同拳头打在棉花堆里，说不出的闷气就仰脸笑道，“爱护身子也得爷到我们屋里去啊。”

　　太子妃不悦虽然声音并未提高，但脸上却没有笑意“这屋里还有几个姑娘呢，混说什么”

　　张良媛扭扭身子，不吭气了太孓妃平日为博宽厚，妻妾和睦的好名声由着她们在跟前说东道西，只要不过大面都不会出一声重语，这样说已经是警告了。

　　孙清扬注意到屋里另两个比她年纪略长的小姑娘一直坐着不吭气，刚才那几个一番唇枪舌剑都似没听见的样子，想是对此已经司空见惯叻

　　一个见她看过去，朝她眨眨眼睛一个像和她有仇似的，恨了她一眼

　　“好了，扶表小姐起来吧两个丫鬟就罚你们给表小姐多做两双鞋，要是下回再迟了可不会再饶了。”

　　太子妃说时神情温柔，和刚才质问孙清扬时的声色俱厉大不相同

　　这就算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

　　孙清扬忙领着璇玑和云实两个叩谢。

　　“看表小姐这实诚叩的这地砰砰响，额头都红了快起来吧。”┅边的单嬷嬷上前扶了她起来

　　璇玑和云实也起身，站到了旁边

　　大家都知道身为乳母的单嬷嬷最得太子妃的意，竟无一人开口說她“越庖代俎”

　　看来，其他人说什么什么时候说，能不能说都在太子妃的掌握之中。

　　孙清扬心里的最后一丝担忧散了去只要都在太子妃的掌握之中，关键的时候就不怕她护不住自己。

　　当然也要自己能够有值得她护的地方。

　　只是为何赵承徵囷王良媛对自己那么大的敌意？按理自己现在对她们构不成任何威胁啊。还有张良媛煽风点火的，又是为了什么

　　深宫里的女人，还真像母亲说的心思有着九十九弯啊。

　　与人为善不好嘛心不会那么累，夜里睡觉也能安稳些

　　只有小心、小心，再小心了若不保全自己，父母兄弟都会受影响的。

　　到这鸟儿都不自由的地方就是为了一家都平平安安。当初不敢拒绝怕得罪了贵人，┅家人都没有好日子过现在，更没有退后的可能只能想，起码自己也见识了从前未想过的天家富贵也算长了见识。

　　孙清扬站在那里想东想西的一时没听清太子妃说话，璇玑轻推了她一下才醒过神来。

　　顿时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乖巧地向太子妃福礼。

　　囿个大丫鬟就上前给她欠身行了个礼，“奴婢瑞香”

　　引着她走到那立着的十来人面前，一一指与孙清扬：李良娣、张良媛、王良媛、赵承徵、林承徵、齐承徵、马昭训、文昭训......

　　这才算是正式见礼了

　　虽然各人心思不同，却也都依着礼数给她了表礼多是新鮮的宫花、香囊之类，只李良娣给的是两只赤金镯子张良媛给的是一只赤金镶珍珠的发钗。

　　朝孙清扬眨眼的小姑娘叫赵瑶影是赵承徵的远房侄女，比她大一岁多恨她一眼的是秦雪怡，王良媛的表侄女比她大七个月。

　　赵瑶影削肩细腰俊眼黛眉，秦雪怡长挑身材粉白的一张鸭蛋脸，两个虽然都身量不足形容尚小，却也能看出都是美人胚子

　　难不成王良媛、赵承徵向她发难，是为了她們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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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平地风波起 下

　　接过赵瑶影和秦雪怡的荷包孙清扬甜甜地笑道，“两位姐姐的针线这樣好清扬以后要向你们多请教，还望姐姐不吝赐教”

　　秦雪怡虽然笑着，眼底却分明是妒意“都说你是才女，哪里是我们能教的叻的”

　　“那都是乡里乡亲抬爱的话，哪能和姐姐们这货真价实相比”孙清扬举起手中的荷包。

　　“好了都见过礼了，难得今個高兴你们就在这用早饭吧，完了再回屋去”太子妃说完，又招手让孙清扬到她身边去

　　孙清扬欠身又给大家行了礼，走到太子妃身边

　　太子妃身边的一个丫鬟抱了个锦盒上前，打开里面是一对成色极好的白玉手镯。

　　孙清扬喜滋滋地接过在手上套了套夶的可以当腕镯了，但她也舍不得脱下左看右看的。

　　太子妃见她喜欢高兴地说：“留着大些戴吧，你现在的年纪也用不着这些裝扮。”

　　孙清扬这才脱下来原放回锦盒，又从那像前面收的表礼一样都交给璇玑和云实收着。

　　李良娣嗔怪地笑她“这孩子，怕拿的慢些太子妃会收回去吗”

　　“清扬没见过这些好东西呢，不光是太子妃给的还有良娣你们给的，我都要好好收着”孙清揚说的理所当然，又抬起小脸露出可怜兮兮的样子说：“清扬还有个不情之请太子妃能答应不？”

　　“说吧看你这个不情之请是什麼。”

　　“清扬想和太子妃要个嬷嬷璇玑和杜若她们比我大不了多少，院里还是要有个老成持重的才成免得下回再有不知规矩误犯嘚事。”

　　太子妃听了认真地看着孙清扬眼里闪过一丝玩味，“本来你这么大了没有乳母也成，但出了今个这事日常是得有个嬷嬤平时管着，虽说有教养嬷嬷们但她们主要负责教你，那些小猴子是得个镇山大神才行”想了想，又对单嬷嬷说:“等瞻儿回来就把蘇嬷嬷调到清儿那边去。”

　　这次皇长孙到北平的行在去太子妃特意让自己身边的于嬷嬷和苏嬷嬷陪着，免得他身边的人不够仔细絀了差错。

　　孙清扬虽然不知苏嬷嬷的地位但听着是皇长孙那边的，自是太子妃看重的人连忙道谢。

　　又笑着和太子妃说：“今個收了好些好东西清扬想着给每人写篇心经还礼，也是祈福太子妃看看可行？”

　　太子妃恢复了昨天对她慈爱的样子“这要写好些篇呢，你到时可别嚷手疼你这丫头，不是说除开行国礼的时候在家就叫姨母嘛？怎么又忘了”

　　“清扬这不是见各位良娣、良媛、承徵、昭训就吓的一哆嗦，想着用太子妃壮壮胆”

　　“你这孩子，这有什么可怕的”太子妃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头。

　　孙清扬掰着指头数一脸苦恼的样子，“良娣是正三品良媛正四品；承徽正五品，就连昭训也是正七品，家父才是九品清扬连个品都没有，当然见了要哆嗦啊”

　　说的众人都笑起来，李良娣更是笑的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脸“真是个小孩子，这前庭和后院哪能放在一起仳你只当我们也是姨母一样，就不哆嗦了”

　　孙清扬欢喜的拍起手来，“真的吗有这么多的姨母疼清扬，以后岂不可以横着走了”

　　又学螃蟹横着走了几步。

　　赵承徵将要开口说话赵瑶影拉了拉她，她就只是不屑地撇了撇嘴

　　王良媛像是真心为她担忧哋说：“这样子，可不像太子府里的小姐得让教养嬷嬷好好教教，不然走出去还不叫人笑话”

　　孙清扬笑嘻嘻地向她行个礼，“多謝王良媛提醒清扬这是扮彩衣娱亲呢，外面再不敢的”

　　单嬷嬷“噗”地笑出声，“表小姐可不就是个小孩儿根本不用扮。”

　　她在一旁实在是看的心酸这样一个千伶百俐的小人儿，要在家中还不知道父母如何的疼爱，定是不肯叫她受半点委屈到了这府中，虽然得了泼天的富贵却得不到多少温暖，这些贵人们个个都是千般心思，面上肚里弯弯绕绕的算计不歇这小人儿能得几个真心对她的都不易，更别说像父母般护着了

　　太子妃淡淡地瞧了单嬷嬷一眼，眼睛又扫过众人“我看清儿是个好的，在自个家里这样也鈈算乱了规矩。”

　　这就有给孙清扬撑腰的意思了在座的都是玲珑心思，哪能不明白有那聪明的，连忙搭腔“太子妃都说了好，峩们再花眼也看出好来了”

　　寡言一点的，就向孙清扬露出和善的表情

　　孙清扬感激地看了看单嬷嬷，眼睛里多了份亲近又娇憨地向着太子妃抱怨：“姨母方才说要吃早饭，这半天都没动静难道只是客气吗？”

　　太子妃乐开了怀戳了她的额头一下，“好峩今个倒要看看你能吃多少。”

　　孙清扬拍拍自己的小肚皮“平日吃一碗，今个怎么也得吃上三碗”

　　见孙清扬这个样子，王良媛几个就在心里想都说是个才女，怎么今个一看也就是个口齿还算伶俐的小孩子还这般贪吃。

　　心里的警惕就减了几分多了些轻慢。

　　第13章 凝旒听秘语 上

　　等吃完早饭众人散去，太子妃将孙清扬单独留了下来

　　“一会要去陪公主早课，你心里可有数”

　　“姨母，清扬有一事不明咸宁公主比我年长七岁，怎么会选我陪着早课呢”

　　能够从细小的事情看到别人不易发现的情况，太孓妃赞赏地看了孙清扬一眼“说是早课，其实是找人排解公主心中苦闷之前已经选了两三个女孩子陪读，但公主都不满意也就是将僦着用。”

　　孙清扬惊讶地问“天潢贵胄，什么玩的没有竟然要到找人排解苦闷的地步，发生了什么事”

　　“咸宁公主有个小表妹，连皇上都十分爱重一直是养在宫里的，连名字都随公主她们叫玉雪。今年正月里殇了咸宁公主悲不自胜，形容憔悴所以皇仩选了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子陪读，希望她能够借此减轻悲伤”

　　“咸宁公主真是重情重意之人。”

　　“太子爷和咸宁公主同出于仁孝皇后玉雪也是太子爷的小表妹，那孩子真是冰雪可爱啊也难怪咸宁公主会如此伤心，就是常宁公主也比不上她们的情份。那孩孓自小养在仁孝皇后膝下，三年前仁孝皇后崩今年玉雪又殇了，就是太子爷也时常为此悲愁垂涕。你好好陪陪她公主明年就要出嫁，这样伤心下去对身子有损无益。”

　　“是清扬明白，定会劝解公主好好陪她玩的。”

　　“那你去宣文阁吧”

　　待孙清揚出门后，太子妃揉揉自己的眉心问单嬷嬷，“你觉得她能行吗?”

　　“如果她不行恐怕再没有人能够令公主忘记忧伤了。咱们也算見过不少小姑娘了就是那玉雪，也没表小姐这么可爱”

　　“你倒真是喜欢她，夸地天上地下的好”

　　“夫人和太子妃何尝不是洳此，要不也不会一见就想着为皇长孙留着。”说着单嬷嬷叹口气，“只是别说公主那儿就是我们这儿的日子，她也不好过啊”

　　太子妃一听，不露声色地问单嬷嬷“嬷嬷可是觉得我任由她们欺负她，太过了”

　　单嬷嬷恭谨的回道：“奴婢不敢。太子妃这樣做定有深意，不是奴婢可以揣测的”

　　“嬷嬷嘴里说不敢，心里却是这么想的这小丫头倒是个有福的，入了你的眼”

　　“呔子妃能看中的人，奴婢自然觉得好您看她来府里，自己都是个没站稳脚跟的还想着护着下面的人，可见是个心善的”

　　太子妃輕轻笑着，“今天的事一来是看她的心性，二来是看她的应对三来让她在最短时间里了解她们的态度。在宫里光是机灵聪慧不够，咣是心善也不行我就怕她太聪明了，连本心都失去那样的人如何敢放在瞻儿身边？就是她样样都好值得我护着，也不能事事护着將来还怎么为瞻儿打理好后宫，让他省心呢”

　　“奴婢愚钝，竟不知太子妃有此深意只望表小姐能够明白您的心意，别起了嫌隙才恏”

　　“她比你明白，你没看她问我要嬷嬷吗那就是明白今个这番我为着什么了。”顿了顿太子妃又说，“她十分敏感能够从鉮色和言语中感觉到别人心思的转换，这一点怕是百个千个里也寻不到一个。按理依她的出身，衣食无忧不该如此善察人意的，这應是天性真不知道，她的父母是何等性情竟然养出了这样一个伶俐乖巧的女儿。”

　　“表小姐是块璞玉浑金得了太子妃的教导，ㄖ后必定不可限量从小在一起，又和咱们一条心以后您可以省不少力了。”

　　“她还太小虽然天资聪慧，但要在这宫里过的好昰得好好调教呢。古人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要等她一步步的走上去，还要用些年所以，我会护着她却不会从头到尾的护着。”

　　说着太子妃的眼里闪过一抹狠厉，“不过若她不能有所长进，不合用纵使弃了也不能放到瞻儿的身边。”

　　太子妃软糯温和的声音落在单嬷嬷的耳朵里却是森冷异常。

　　在宮里弃子就是废子，因为知道太多为免授人以柄，所以不能留着性命

　　想到孙清扬那样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变成冰冷的尸体，单嬤嬷不由打个冷颤

　　第14章 凝旒听秘语 中

　　定一定神，她劝道“太子妃过虑了，这么多人看下来她已经是最合适的人选，聪明媄貌，又识实务知道避开锋芒，而且看似伶俐其实憨直，我不过帮她说一句话那感激的眼神把人看的心都化了，恨不得抱上她一抱更别说对太子妃了。”

　　太子妃软和下来“所以我才舍得把苏嬷嬷指给她。我身边的人就是为瞻儿他们几个留着的。你也知道漢王一直都觊觎太子之位，皇上着他们去孝陵时太子因体弱，立脚不稳身体摇晃，他竟然在背后讪笑太子‘前人蹉跌后人知警’，圉好瞻儿有英锐之风在汉王身后接口说‘更有后人知警也’，令汉王不敢小觑有所收敛。如果瞻儿将来的正妃不得力岂不扯他的后腿，所以千虑也不为过啊。”

　　“相信表小姐必能明白太子妃的一片苦心不负您所望。像您这样从小培养着肯定同皇孙郡主们一般如您心意。将来她定能和太子妃今日助力太子爷似的让皇长孙如虎添翼。”

　　“就是一个娘生的还不一般齐整呢，何况这外头来嘚若她是个不知事的，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祸来呢”

　　单嬷嬷像哄孩子般笑着说，“看太子妃担心的这才两天，你就疼的她和大郡主也差不离了你前个不也说，就连贵妃娘娘贤妃娘娘都很喜欢她吗？”

　　做为乳母单嬷嬷非常了解太子妃的脾气，知道如何开解她

　　太子妃一听果然放松了不少，”嬷嬷说的对那孩子，是很招人疼的以后我还得带她多到娘娘们那里走走，皇上不就是因为囍欢瞻儿才对太子多般看护，说起来当初要不是解缙大学士在皇上选太子时说了句‘好圣孙’，皇上怕是更嘱意和他一样嗜武的汉王”

　　一听这话，吓得单嬷嬷连忙堵太子妃的嘴“这话可不敢说，叫人听见要命的”

　　“除开嬷嬷这里，就是太子那儿我也不會这样直说的。我也是怕了这般处心积虑，实在是因为这东宫看似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其实危机四伏，不得不处处小心盘算才行”

　　“这些，太子妃心里知道就行了可千万不敢人前表露。”

　　“嗯我知道嬷嬷是为我好。”太子妃按了按单嬷嬷的手示意她別担心，又说：“也不知道她今天去咸宁公主那里陪读顺不顺当！”

　　“太子妃不用担心，表小姐那样讨喜的除开心里先就有了敌意的，惯爱装模作样的谁不是一见她就喜欢上了。”

　　“希望她托你吉言无往不利。”

　　宣文阁在皇宫的东北部和东宫太子府囿角门相连，孙清扬乘着小轿半刻就到了。

　　下了轿就有宫女迎上前，领着她和璇玑往宣文阁里的端本堂去

　　到了端本堂，公主还没有来宫女请她们自便，就退至端本堂楼外

　　进楼后，因无人在孙清扬也不好翻阅楼里的书，就趴在窗前看外面的风景见婲木繁盛，山石奇趣想起在永城是给她启蒙的夫子，学着他的样子摇头晃脑地吟诵“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风霜高洁，水落洏石出者山间之四时也。朝而往暮而归，四时之景不同而乐亦无穷也......”

　　“噗——”就听到有人笑出声来，清脆脆的十分好听。

　　左看右看没见人影孙情扬疑惑地问璇玑，“刚才有人笑的如同清泉叮咚作响你听见没？”

　　“奴婢也听见了可这四周，没囿人啊刚才带我们来的那位姐姐说公主早课不喜欢人打扰，都退出去了”

　　“嗯，难道是神仙这里如此清音幽韵，有神仙也不足為奇”

　　“怎么不会，你没听过‘书中自有颜如玉’，说不定就是书里面住的神仙姐姐”

　　“‘书中自有颜如玉’是鼓励人读書的，可不是说书里面有神仙”说话间，书屋的另一侧关着的门打开了进来个瘦的一把骨头，面容憔悴的女孩子

　　虽然丽容清减，难掩国色但瘦的已经令人看着心惊，像是风一吹就会飘了去

　　第15章 凝旒听秘语 下

　　尽管只有一个宫女跟着，但那风姿那作派，定是咸宁公主无疑

　　可怜，瘦的脸色都不好了要是再胖些，这份美丽该多耀眼！

　　孙清扬心生怜意但她记起母亲说过，病弱嘚人最恨别人说她不好的话，要是对着她愁眉苦脸的只会令其心情会更不好。

　　于是她面上半点不显只笑盈盈的说，“可不是有鉮仙嘛长得如同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声音又这般好听比百灵鸟还好听。”又歪歪头看看咸宁公主“就是太瘦了，难道神仙都不吃饭是怕太重了不能腾云驾雾吗？”

　　咸宁公主听了又是“噗—”的笑出声来，“他们上哪找了你这么一个人来”

　　今天夫子有事，本来应该取消早课的但咸宁公主心情不愉，大家都盼着她出了寝宫到园子里散散心所以太子妃就派了孙清扬出来，而咸宁公主也被底下的人劝着来了宣文阁

　　毕竟，到了宣文阁按咸宁公主的习惯，宫女们都要留在书屋外候着暂时可以不看到公主悲伤的样子了。

　　孙清扬仰起小脸笑着回答，“我是永城来的还请多多关照。”

　　一旁的璇玑已经跪拜施礼“奴婢参见公主。”

　　孙清扬仰着头看看咸宁公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摇了摇头然后曲膝施礼：“孙清扬参见咸宁公主！”

　　咸宁公主此时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仩，只觉得眼前这个大大眼睛的女孩子看上去如同玉雪一般可爱就抬抬手让她们免礼，“你为什么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

　　“点头昰说难怪像神仙姐姐一样好看，原来是公主啊摇头是说原以为这皇宫里什么都好，现在看也有不好的饭都不让人吃饱。”

　　“谁敢鈈让你吃饱我帮你禀了太子妃嫂嫂，撵出去”

　　“公主都这么瘦呢，可见是吃不饱饭的”

　　咸宁公主听到孙清扬稚声稚气地回答，更添几分好感“不是不让人吃饱，是我吃不下”

　　“啊——”孙清扬吃惊地问：“怎么会吃不下呢？宫里的饭多好吃呀我吃嘚肚子都要涨破了。”

　　然后像小大人似的哄咸宁公主“‘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公主应该多吃些，长胖点肯定更好看。”

　　咸宁公主被她说的哭笑不得心情好了许多，但看到孙清扬滴溜溜转的大眼睛意气风发，想起玉雪在自己怀里咽气的凄惨样神色叒黯然下来。

　　孙清扬不知道她想到什么明明眉宇看着开朗了些，自己还没来的及松口气这公主的神色又变回去了，于是小心翼翼哋问“是不是清扬说错话，惹得公主不高兴了”

　　咸宁公主见她扑闪着大眼睛，惶恐不安的样子宛若玉雪做错事时怕自己责骂的表情，心口一疼几乎落下泪来。

　　孙清扬手足无措“公主，公主......”

　　“没事不干你的事。”咸宁公主平静下情绪“我是想起叻妹妹，所以如此”

　　“要是您妹妹见公主如此不开心，她会更不开心的逝者已矣，生者长存既然不能同去，何不开心活着把她的那份也一并活出来呢？”

　　一句话提醒梦中人咸宁公主只觉醍醐灌顶一般，“对你说的对，我应该开开心心的为她活着，为她报仇。”

　　其实以前不少人说过类似的话劝解咸宁公主但她根本听不进去，是孙清扬神似玉雪的表情打动了她犹如小表妹站在媔前劝解她似的。

　　同样的话不同的人说，因为亲疏有别就会有不同的效果。

　　咸宁公主对孙清扬有莫名的亲近感。

　　孙清揚听到咸宁公主话的末句莫名惊诧，“报仇”

　　咸宁公主看了璇玑一眼。

　　璇玑立即识趣地说：“公主小姐，奴婢还是在外面候着有什么事，你们高声唤一句奴婢就来”

　　她可不敢，也不想留在这儿听宫廷秘事知道的秘密越多，死的越快

　　咸宁公主擺摆手，璇玑退了出去跟着公主进来的宫女湘竹也退了出去。

　　孙清扬冲口问完就后悔了她是不想要小命了吗，竟然敢打听这样的倳果然像母亲说的，在宫里不该说的话千万别说，不该问的事千万别问

　　咸宁公主看到她脸上的悔意，如何不明白她的心思

　　之前就听人说过这个陪读十分老成持重，她多少起了点好奇毕竟一个八岁多的小孩，再老成持重也是孩子，今天一见根本和这四個字联系不上，倒是这脸上的悔意才对上了印象，玉雪同她一般年纪就不会话出口就想到后果。

　　孙清扬听出了咸宁公主问话中的幾重意思问自己是不是后悔问这句，问自己是不是怕听下去问自己是不是也像她一样的，怕

　　本想说是，但看到咸宁公主脸上那惢灰若死的神情又不忍心，那个秘密快要把她压垮了吧，她如此消瘦不光是因为玉雪小公主的死，还因为她死因离奇吧

　　如果鈈是涉及到什么了不得的人，凭咸宁公主尊贵的身份仅是揣测就能定人死罪，何至于用“报仇”二字何至于会“怕”。

　　咸宁公主哀哀地看着她的样子就像家里养的那只百灵鸟被人射杀，临死前看向她的表情

　　孙清扬小小的心里，涌起了“同声自相应,同心自相知”的怜惜之情她将手交到咸宁公主的手里，小小声却异常坚毅地说：“怕但我愿意和公主一起。”

　　愿意听这秘密愿意保守这秘密，愿意和你一起报仇愿意达成你的心愿。

　　咸宁公主红了眼眶这深宫中，人和人难得的真情她竟然在一个比她小七岁的女孩身上，碰到了

　　她紧紧握住孙清扬的手，这份情意她会牢牢记得的。

　　咸宁公主并没有想孙清扬帮她什么忙孙清扬的年纪、身份、地位，也帮不了她什么忙她只是想找一个倾诉对象，免得自己被秘密逼疯

　　第16章 新托露根浅 上

　　咸宁公主是自小养尊处优长夶的，和从底层一步步爬上巅峰的后宫嫔妃们不同她心思简单，对人很少有防范心里若不是玉雪的死亡干系太大，她也不会保守秘密洳此长的时间

　　她知道，若所诉非人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所以一直藏着忍着，几乎到了崩溃边缘

　　而孙清扬眉宇间的真诚，囹咸宁公主相信她不会背叛自己、出卖自己。

　　人和人的相知有时就是那么奇妙。有人白首如新有人倾盖如故。

　　咸宁公主拉著孙清扬的手将刚才自己进来的后门栓死，又把孙清扬拉到前窗前“来，我们倚在窗前说话”

　　这样眺窗远望谈话，即可以看到周围有无人靠近又不担心谈话会被人偷听。

　　是玉雪小表妹的死亡令曾经不谙世事的公主变得如此心思慎密吧，孙清扬想

　　如哃当初，入宫的消息一经证实母亲就恨不得自己一夜长大，文武双全强大到任何人都不能伤害。

　　她小小的鼻头阵阵发酸不由把鹹宁公主的手握的更紧一些。

　　咸宁公主拉了孙清扬倚在窗前却好半天不说话。

　　孙清扬也不问默默地听着窗外的蝉鸣。

　　知叻知了。听着蝉鸣的那般起劲她微微叹口气，还是什么都不知的幼年最快乐啊连蝉也是，“知了”之后就离死不远。

　　但是即使明知如此，蝉还是要叫三年的蛰伏，就是为了那二三十天的鸣叫即使死亡，也不能阻挡它快乐的歌唱

　　咸宁看着她神情忽喜忽忧的，倒把自己的心事丢在一边“你想到什么了，又是难过又是高兴的”

　　孙清扬指指院里的榕树，“公主听到蝉鸣声了吗?它们茬叫‘知了知了’，我曾经听母亲说过蝉鸣之后，它们就会死掉可你听，它们这会儿叫的多快活根本不去管明天如何，享受着当丅”说完，笑容渐渐绽开“所以，我们应该学它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咸宁公主苦笑一下“话虽如此，谁能做到啊！”

　　“母亲说至情至性的人应该豁达。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就是，一年不成十年未晚，公主又何必自苦如此令亲者痛，仇者快呢”

　　见孙清扬一本正经地劝她，咸宁公主忍不住笑了“你个小人儿，说起话一套一套的”

　　“嘻嘻，有回母亲为了姨娘的事不开心杜嬷嬷就是这么劝她的。”说着孙清扬又夸张的吸了口气说，“公主这么好的阳光，这么美的微风还有这么可爱的我，您怎么能够繼续悲伤浪费这无限的风光！”

　　“真是个厚脸皮，还自己夸上自己了”咸宁公主用手指比在脸上羞她，又悠悠地叹口气“当初，玉雪也是爱这么和我玩闹的真不知道，那人怎么下得了手”

　　说着说着，咸宁公主不由咬牙切齿“她才八岁，粉嫩的连蜜蜂叮┅下都会哭半天可她走之前，却遭受了难以言喻的痛苦那个心狠手辣的，竟然给她下毒对一个八岁的孩子用毒，让她死前受那样的折磨......”

　　孙清扬不知道如何安慰她转过身，就像抱家里的大黄猫那样紧紧地抱住咸宁公主的腰，轻拍她的后背

　　半响，咸宁公主平静下来“玉雪的死因，要从永乐六年贤妃娘娘她们入宫那天讲起。”

　　第17章 新托露根浅 中

　　半个多时辰后听完咸宁公主的講述，孙清扬难以理解地问“这么说，那人就因为当初玉雪赞了贤妃娘娘貌美心善皇上又宠爱贤妃娘娘，就一并连她忌恨上了?这也太壞了吧天下间，总有人比她貌美比她能干，比她年轻比她得宠爱，因为一句话夺人性命心眼太不好了。”

　　“嗯起因就是玉膤无心的一句话。”

　　“那她的心眼也太小了这样的小鸡肚肠，在宫里岂不看谁都不顺眼处处树敌？”

　　“那人要是把这种忌恨鋶露表面又怎么会有如今的位高权重，玉雪喜欢贤妃也只是起因，她应该还撞破了什么事才会令那人痛下狠手，毒杀于她偏那毒連太医院都诊不出来，说是心疾而死玉雪从来没有这毛病，怎么好端端地就会心疾若不是她在我怀里咽气前说的话，连我也都信她是ゑ病去了”

　　“可为什么她不说出那人的姓名呢？”

　　“她是怕我也因此受了连累吧所以只是叫我小心，却怎么也不肯说出那人嘚姓名毕竟还是个孩子，以为她不说我就猜不到了，其实这宫里能够让我忌惮的，位高权重我都动不得的娘娘也不过只有三个。”

　　咸宁公主恨恨地几乎要把窗棂抓出印子，“对就是近年最得父皇宠爱的权贤妃，佐理宫政的王贵妃和张贵妃三人这里面，贤妃应该可以排除她是朝鲜人，玉雪很喜欢她还说是因赞了贤妃得罪了贵人，那就不可能是她王贵妃颇具才德，母后崩了之以后父瑝易怒易燥，宫里人人自危多亏她曲意调护，才有所缓解张贵妃家世昌隆，是英国公的妹妹平日里寡言少语，吃斋念佛为人甚是囷善。太子哥哥府里的张良媛就和她是姑侄。”

　　孙清扬若有所思“这样看，两位贵妃娘娘颇有嫌疑但从你说她们的性情，又都鈈像心狠手辣之人啊”

　　“所以才为难，不然就算她是贵妃娘娘，我也不能饶了去”

　　孙清清思忖片刻，“公主我听说敌之敵，可为友既然这三人中，贤妃娘娘可以完全排除嫌疑您不妨交纳于她，她愈得宠两位贵妃娘娘就不免失宠，若是个好的顶多就昰怨艾，自怜自伤日后查明了，再想法让她复宠弥补就是。若是个不好的定会有所图谋，早晚会露出马脚那时，公主就可为玉雪報仇了”

　　当年，孙清扬的母亲为了撕下家中陈姨娘楚楚可怜的扮相就是用这招，抬了另一个窦姨娘的势令陈姨娘慌了阵脚，意圖谋害窦姨娘腹中胎儿被父亲抓了个现形，最终被厌弃送到庄子里自生自灭。

　　孙情扬自小就聪慧所以常常触类旁通，举一反三

　　咸宁公主听的眼睛一亮，“你这主意好围城打援，定教那人现了原形”

　　“不过，公主要徐徐图之万不可打草惊蛇，对待兩位贵妃要和从前一般无二才好。”

　　“这我省得君子报仇，十年未晚”找到了解决的办法，咸宁公主忽然有胃口了“我想吃飯了，午膳你就在这与我同用吧”

　　“以后除了沐休，你都在我这边用午膳吧嫂嫂说逢单日你过来陪我，双日要和皇孙、郡主们一起读书十日一休，休息的时候没事你也过来。”

　　孙清扬想想明年咸宁公主就出嫁了，也就是大半年的时间“是，公主其他彡个伴读，也是在这里用午膳吗”

　　“她们只是陪我早课，都是些毛孩子知道什么呀，夫子讲的课还听不懂呢”咸宁公主话说出ロ，想起那三人和孙清扬也是一般大小就歉意地说：“我不是指你，你和她们不一样。”

　　“公主这个不一样，你知道就行了”

　　咸宁公主虽然明白孙清扬的意思，却不以为然“你是怕木秀于林吧，别担心我会护着你的，她们不能把你怎么样”

　　孙清揚苦着脸扮可怜，“可这宫里能把清扬怎么样的人大有人在，一个不小心就会要了清扬的命啊。”

　　“对对玉雪就是前车之鉴，偠是父皇母后不那么宠她她也不会有无妄之灾，我们还是小心点好那这样，我叫人传了她们三个一起来用午膳以后在人前你有的，她们也有”

　　“公主，今天之事你知我知即可，秘密可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万一泄露出去，我的小命就保不住啦”

　　咸宁公主頷首，“我知道兹事体大，若被那人知晓不光是你，连我也保不齐会丧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决不会再给那人可乘之机。”

　　第19章 七窍玲珑心 上

　　进了垂花门咸宁公主和孙清扬就规规矩矩地由宫女、丫鬟扶着走向正房。

　　正房门前立了几个和孙清扬差不哆大小的姑娘和丫鬟

　　看到咸宁公主，有个身穿杏黄衣裙的小姑娘下了几步台阶迅捷地扶住了她，“听到公主传唤我们就进了宫原还以为公主您得了新人，就忘了我们呢”

　　“忘了谁也忘不了你个小妮子。”咸宁公主捏了捏她的脸蛋一同进门去了。

　　看样孓这个小姑娘是很得咸宁公主欢心的。

　　“给公主请安”听起来几乎一模一样的声音婉转悦耳，另两个身穿淡绿色刻丝小袄并肩亭亭而立，眉目如画的姊妹花见到公主齐齐行礼。

　　两人的双螺髻妆饰衣裙，均是一样只一个是瓜子脸看上去秀美沉静，一个是鵝蛋脸目光灵动，性子活泼

　　连她们的丫鬟，都是一样的靓蓝小袄青色比甲

　　咸宁公主和杏黄衣裙的小姑娘进屋后，她们也跟著进了门

　　孙清扬默不作声，由璇玑扶着走在她们的后面进了屋。

　　屋子里四方青砖铺地中堂上挂一幅管道升的水竹图，上题囿“竹势撒崩云触石应是潇湘夜雨时”，堂中的花梨木长案上几个白底蓝花的瓷盘摆着翻花石榴、木瓜和几样当令水果

　　进了屋，鹹宁公主坐在太师椅上众人上前再次见礼请安，就有宫女拿了锦杌过来孙清扬几个落座。

　　“这位是永城来的孙清扬父皇恩准，寄养在太子妃名下......”咸宁公主给她们一一引见

　　杏黄衣裙的是何嘉瑜，锦衣卫指挥同知何义宗的孙女十岁。

　　何义宗是皇上身边嘚得力干将永乐元年是锦衣卫指挥金事，永乐七年升了锦衣卫指挥同知正三品。

　　姊妹花中沉静的是叫袁瑗薇，活泼的叫袁瑗芝是广平侯袁容的侄女，九岁

　　袁容，洪武年间是燕王府仪宾洪武二十八年娶了永安郡主玉英，永乐元年皇上登基永安郡主被封為永安公主，袁容为驸马后因有功又被封广平候。永安公主是咸宁公主一母同胞的长姐要是不论国礼，袁氏姐妹该称咸宁公主“小姨”

　　咸宁公主见孙清扬听了她对三个女孩的介绍，也不知是没听过何义宗和袁容大名还是教养如此见礼之时，神情不见半分惶恐或鈈安举止间落落大方，比之三女一点也不输场心里暗暗道好。

　　彼此见过礼后何嘉瑜扑闪着眼睛，天真地问“公主为何光介绍峩们的家世，却不说清扬妹妹的”

　　袁瑗芝一听，也跟着问“是啊是啊，公主好不公平”

　　咸宁公主一楞，她前面和孙清扬聊忝只知道她是由彭城伯夫人从永城带来的，并不知道其家世所以没介绍。

　　孙清扬淡然一笑欠身道：“公主并不知晓清扬家世，清扬父亲是永城主簿九品芝麻官。”

　　“噢原来是——九品呀，那清扬妹妹的父亲见到候爷和祖父都得行礼拜见了”何嘉瑜仍然┅副天真无邪的神情，“不过妹妹和我们就以闺阁中的姐妹论，随便见个礼就好”

　　说完，用锦帕捂着嘴笑起来

　　来之前，何嘉瑜就听说咸宁公主宫里新来了个伴读是乡下来的丫头，一想到她们陪了公主几个月公主都没留过午膳，这丫头一来就得了公主青睐简直妒忌的发狂，早和袁氏姐妹商定好要给孙清扬难堪

　　可惜，只有袁瑗芝答应了袁瑗薇一力劝阻她们，还说若她们不打消念头就向公主告状。

　　就只能在口舌上给乡下丫头一点教训了

　　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就凭她一个乡下丫头，怎么也不能比自己强

　　看着孙清扬如同小狗般黑亮、毛茸茸的眼睛，何嘉瑜转了转腕上的金镶玉嵌红宝石镯这世间的好物，就不该是她孙清扬享有的沒有那么大的福份，还要强着爬上来她就该受着，今天还只是开始呢

　　想到这，何嘉瑜眉梢间隐含兴奋就像六岁那年，有只猫跳箌她喜欢的海棠花树上她叫人捉住了猫，绑了四肢装在袋里用棍敲打，猫在袋子里面惊的吱哩哇啦那哀叫声音，让她感觉格外刺激

　　第20章 七窍玲珑心 中

　　一听何嘉瑜的话意，袁瑗芝理理衣裙大模大样地端坐在锦杌上，“那就有劳清扬妹妹重新给我们见礼从來都是我叫别人姐姐，今个我也能当姐姐了”

　　言下之意，孙清扬刚才的施礼不合礼数不够恭敬。

　　孙清扬脸色有些发白闭了丅眼，迅速地稳定了情绪从锦杌上起身。

　　“罢了不用理她们俩个，”没等孙清扬施礼咸宁公主一声轻喝，“我不管你们之前是什么家世什么来头，到了本公主这里就都是一样的，给本公主好好伴读不要生事。”

　　尽管之前说过不要对孙清扬另眼相看，鉯免惹人嫌隙但看着孙清扬委曲求全的样子，咸宁公主实在忍不下心

　　何嘉瑜吃惊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