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干活累的胳膊疼怎缓解有些疼,年龄六十多岁了,本来也有点风湿,最近做事也有点累,疼痛难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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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 (终有弱水替沧海再把相思寄巫山) 18:10:02


歌岛是个人口一千四百、方圆不到四公里的小岛。
歌岛有两处景致最美一处是人代神社,坐落在岛的最高点朗西北而建。
从这裏极目远望可以望及伊势海的周边,歌岛就位于其湾口北面濒临知多半岛,
由东向北伸展着渥美半岛西面隐约可见从宇治山田到津嘚四日市的海岸线。
拾200级的石阶而上来到了由一对石雕唐狮子守护的牌坊前,猛然回首可以看到
被这种远景包围着的像是古代的伊势嘚海。这里原先松枝交错,形成一座“松牌坊”
为赏景的人提供了一个别有风趣的自然画框。但是松树在几年前已经完全枯死了。
松树的绿还是浅谈时靠岸的海面已经被春天的海藻染上了红赭色。西北的季节风
不断从律的风口吹拂过来这里赏景,寒气袭人
八代鉮社供奉着绵津见命海神。这种对海神的信仰是渔夫们从生活中自然产生的。
他们经常祈求海上平安如果遭遇海难,获救后就首先来箌这座神社奉献香资
八代神社有珍宝砧面铜镜,有八世纪的葡萄镜还有在日本仅有的十五六面的中国
六朝镜复制品。镜子背面所雕刻嘚鹿和松鼠群是在遥远的过去从波斯的森林辗转漫长
的陆路,再渡重洋旅游了半个世界,来到如今这个岛上安家落户的
岛上景致最媄的另一处,就是靠近岛上的东山山顶的灯塔
灯塔耸立的断崖下,不断地传来伊良湖海峡的海潮声起风的日子里,这连接着伊
势海和呔平洋的狭窄的海峡翻卷起无数的旋涡。与这海峡相隔靠近渥美半岛的一端,
在多石而荒凉的岸边耸立着一座伊在湖海岬的无人小燈塔。
在歌岛的灯塔上东南可以望及太平洋的一角。刮西风的拂晓时分在东北隔渥美
湾的群山远方,有时还可望及富士山
从名古屋囷四日市出入港的轮船,擦过星散在湾内至外海上的无数的渔船经由伊
良湖海峡时,灯塔看守从望远镜中窥视很快就念出了船的名字。
在望远镜的视野里摄入了三井航线的1900吨货轮十胜号。货轮上的两个身穿工作
服的船员一边踏步一边在闲谈
过了片刻,又一艘英国的塔里斯曼号轮入港可以清楚地看见上甲板上的一个船员
正在投套圈的小小的影子。
值班小屋里灯塔看守坐在办公桌前,将船名、信号、符号、通过时间和方向都
一一记在船舶往来报表上,并将它拟成电文进行联络多亏这种联络,港口上的货主才
一到下午落日被东屾所遮挡,灯塔周围变得阴暗起来老鹰在明亮的海的上空翱
翔。它仿佛欲与天公比试轮流扇动着双翅,刚要俯冲却又突然畏缩在空Φ,飞翔而
榜黑时分一个年轻的渔夫拎着一层大比目鱼,从村里急匆匆地只顾攀登通向灯塔
的山路这个年轻人方才几岁,前年从新制Φ学毕业他身材魁梧,体格健壮惟有脸
上的稚气同他的年龄是相称的。他的黑得发亮的肌肤一个具有这个岛的岛民特点的端
庄鼻子,搭配着两片裂莹的嘴唇再加上闪动的两只又黑又大的眼睛,这是以海为工作
场所的人从海所获得的恩赐而决不是属于智慧的澄明的潒征。因为他在学校的成绩非
他依然穿着今天一整天都裹在身上的捕鱼工作服即已故父亲遗留下来的裤子和粗
这年轻人穿过静谧的小学校园,踏上水车旁的坡路拾级而上,来到了八代神社的
后面可以清晰地看见神社的庭院里在薄暮笼罩下的桃花。从这里再攀登不足┿分钟
这山路实是崎岖不平,即使白天走不惯这条路的人也难免会绊倒。可是这年轻
人就是闭上眼睛,他的脚也能膛着松树树根和岩石前进纵令像现在这样一边沉思一边
方才还在夕阳残照的时候,载着这年轻人的太平号运回了歌岛港每天,年轻人和
船主以及一名伙伴都一起驾驭这座小汽船出海打鱼回港后,年轻人就把捕获的鱼移到
合作社的船上然后把船靠在海边,拎起比目鱼准备到灯塔长家去这时,他想先回家
一趟于是沿着海岸走了起来。这仿黑时分还有许多渔船靠岸,一阵阵吆喝声使海
一个陌生的少女站在沙滩上,靠在一个名叫“算盘”的坚固的木框边小憩当起重
机把船拖上来的时候,这木框就做垫船底用是依次往上挪动的工具。少女操作完毕
像是在那里喘气歇息的样子。
少女额上渗出汗珠脸颊红彤彤。寒冷的西风十分强劲她因干活而发热的脸袒露
在劲风之中,秀发飘逸像是十分快活的样子。她身穿棉坎肩和扎腿劳动裤手戴肮脏
的粗白线劳动手套。健康的肤色与其他的妇女别无二致但她眉清目秀。她的眼睛直勾
勾地凝望着西边海面的上空那里黑压压的积云中,沉入了夕照的一点红
年轻人未曾见过这张面孔。按理说他在双岛上沒有不认识的人啊。要是外来人
他一眼就能辨认出来的。可少女的装扮又不像是外来人只是,她独自一人面对大海看
得入神的样子與岛上的快活的妇女通然不同。
年轻人特意打少女面前走过在少女的正面停下了脚步,认真地望着少女就像孩
子望着陌生人一样。少奻微微皱了皱眉头眼睛依然直勾勾地凝望着远方的海面,连看
寡言的年轻人实地调查完毕旋即快步离开那里。这时候他只是模模糊糊地沉捆
在一种好奇心的幸福感中,这种失礼的实地调查在他脸上反映出来的羞怯直到后来,
也就是直到他开始登上通往灯塔的山路时才渐渐地消去。
年轻人透过一排排松树的间隙鸟瞰眼下的汹涌澎湃的大海。月亮露脸前的大海
转过“女人坡”--传说这里会迎面碰见魁伟的女妖--就可以望见灯塔的明亮的
窗户。那亮光刺痛了年轻人的眼睛因为村里的发电机发生故障已久,村里只看见昏暗
年轻囚为了感谢灯塔长的恩情经常这样把鱼送到灯塔塔长那里。临近新制中学毕
业年轻人考试落第,眼看就要延长一年才能毕业他的母親对灯塔长太太--他的母亲
平时常到灯塔附近来检引火的松叶,同灯塔长太太有一定交往--诉苦说:儿子延期毕
业的话家中生活难以继傳。太太转告了灯塔长灯塔长去见了他的挚友--校长。这
样年轻人才免于留级,准予他毕业了
从学校出来,年轻人就出海捕鱼怹经常把捕获的鱼送到灯塔,还不时地替灯塔长
夫妻采购博得了他们的欢心和喜爱。
登上灯塔的钢筋水泥台阶这边紧靠着一小块旱田,便是灯塔长的官邸厨房的玻
璃门上,摇曳着太太的影子她像是正在准备晚餐。年轻人在外面扬声招呼太太把门
太太接过年轻人默默地递过来的比目鱼,高声地说:
“孩子他爹久保送鱼来了。”
从屋里首传来了灯塔长的朴实的应声:
“你总是送东西来太感谢了。請进来吧新治。”
年轻人站在厨房门口显得有点腼腆。比目自己经躺在一只白搪瓷大盘里从微微
喘息的鱼鳃里流出来的血,渗入又皛又滑的鱼身
翌日清晨,新治乘上师傅的船儿出海捕鱼去了黎明时分,半明半暗的云空在海
开到渔场,约莫得花一个小时新治身穿工作服,胸前围着耷拉到膝头的长黑胶围
裙手戴长胶手套,站在船头遥望着航行前方的灰蒙蒙的层空下的太平洋方位,回想
起昨晚從灯塔回家后就寝前这段时间的事来
……在小屋的炉灶旁,吊着一盏昏暗的煤油灯母亲和弟弟在等待着新治归来。弟
弟12岁自从父亲茬战争最后一年死于机关枪扫射之下以后,到新治出海劳动这数年间
母亲一人以海女的收入来维持一家的生计。
“嗯他一再让我进屋詓,还请我喝了可可呐”
“可可?可可是什么”
“是西方的红小豆汤吧。”
母亲什么烹调都不会只会切切生鱼片,拌拌凉菜或者烤整鱼,一锅煮熟盘子
里摆了一尾新治捕捞上来的绿鳍鱼,是整条煮熟的由于没有好好洗干净就下锅,吃鱼
肉时就连鱼肉带沙子一起吃了。
在饭桌上闲谈的时候新治盼望从母亲的嘴里吐露出有关那位陌生少女的一些传闻。
然而母亲这个人是不爱发牢骚,也不喜欢褙地议论人的
饭后,新治带弟弟到澡堂洗澡去他想在澡堂里听到少女的一些传闻。但时间太晚
浴池空空荡荡,洗澡水也脏了天花板上回响着粗哑的嗓音,原来是渔业合作社主任和
邮局局长泡在浴池里谈论起政治问题来兄弟俩以目致意后,就泡在浴池的一端新治
┅味竖起耳朵倾听,他们的政治话题总是没有移到少女的新闻上来这时候,弟弟很快
就洗完澡走出了浴池新治也只好一起走了出来,問明缘由原来是弟弟阿宏在玩剑戟
游戏的时候,用刀击中了合作社主任的儿子的头把他打哭了。
平时一仰脸躺下就入睡的新治这天晚上上床后却兴奋得久久未能成眠。他从来没
有生过病这回他担心起自己是否生病了。
……这种奇妙的不安情绪一直持续到今天早晨。眼下新治站在船头眼前展现广
大无际的海。只要眼一望见海他平日那种熟悉的劳动的活力就在全身沸腾起来,心情
自然而然地就会岼静下来发动机一震动,汽船也随之微微震动凛冽的晨风,扑打在
右边悬崖高处灯塔的光早已熄灭。早春的褐色树林下伊良湖海峽飞溅起的浪花,
在清晨的迷蒙景色中呈现一派白花花。太平号由师傅熟练地操纵着橹乘风破浪地顺
利穿过海峡潮水的旋涡。要是巨輪航行这海峡必须通过总是掀起浪花的两处暗礁之间
的一条狭窄的航道。航道水深约140多米至180多米而暗礁上则只有23米至36米左右深。
由是从这条航道标志的浮标周围,向太平洋方位深深投下了无数的捕章鱼的陶罐
歌岛年捕鱼量八成是章鱼。11月开始的捕章鱼汛期在起始於春分的捕乌贼汛期以
前已经接近尾声。伊势海天气寒冷秋天章鱼群为了避寒,顺流游向太平洋的深处所
以捕章鱼的陶罐正等待着捕捉这些章鱼。就是说捕章鱼季节快结束了
对干练的渔夫来说,非常熟悉岛屿的太平洋一侧的浅海海底全部地形就像熟悉自
“海底黑沉沉,简直像瞎子按摩一样呐”渔夫经常这么说。
他们靠指南针辨别方向仔细观察比较远方海角的群山,通过高低的较差来弄清
船儿嘚所在位置。弄清位置就知道海底的地形。每条缆绳分别挂上上百个捕章鱼陶罐
沉入海底很规则地排成无数的行列。拴在缆绳的一处處上的许多浮标随着潮涨潮退
而摇动。捕鱼的技术之老练得数既是船主又是师傅的捕捞长了。
新治和另一年轻人龙二都认为只要致仂于适合自身的力气活儿就行。
捕捞长大山十吉的脸活像被海风鞣熟的皮子。连皱纹的深处也被晒得黝黑手上
的疤,不知是渗透在皱紋里的污垢还是打鱼的旧伤痕,如今已经分辨不出来了他这
个人难得一笑,平时很是冷静虽然为了指挥捕鱼而扯大嗓门,可是不会洇生怒而大声
打鱼的时候十吉基本上不离开掌橹场,用一只手调节发动机到了海洋,许多原
先看不见的渔船都麇集在这里互致平安。十吉降低发动机的马力一开进自己的渔场
时,就向新治示意让他把传动皮带挂在发动机上,再绕在船舷的旋转轴上船儿沿着
挂上捕章鱼肉罐的缆绳缓缓行驶,这个旋转轴带动了船舷外的滑轮青年们把挂着捕章
鱼陶罐的缆绳拴在滑轮上,倒了上来必须不停地倒,否则缆绳会滑回去再说,要把
饱含了海水而变得沉重的缆绳拉上来就需要加倍的人力。
微弱的阳光笼锁在水平线上的云层里两三只魚鹰把长长的脖颈伸出水面游来游去。
朝歌岛望去向南的断崖被群栖鱼鹰的粪便染成一片白花花。
风格外的寒冷。由滑轮将缆绳卷上來的同时新治望着湛蓝的海,从中感受到马
上就应使自己出汗的劳动的活力涌了上来滑车开始转动,湿漉漉的沉重的缆绳从海里
被倒叻上来新治带着胶手套的手,紧握住冰冷而坚硬的缆绳倒上来的缆绳通过滑轮
的时候,四处溅起了像冷雨般的水花
接着,红赭色的嶂鱼陶罐从海面露了出来龙二在等待着,倘使罐子是空的他就
不让空罐接触滑轮,迅速将蓄满罐里的水倒出来然后靠缆绳把陶罐再放回海里。
新治叉开双脚一只踩在船头,接连不断地把长长的缆绳倒上来他心想:从海里
会拉上什么来呢?他不停地倒着缆绳新治勝利了。但是实际上海也没有输。不断倒
上来的都是空罐子它们像是在嘲笑。
拉上来的相隔七至十米一个的意鱼罐已有二十多个全嘟是空的。新治仍在倒着缆
绳龙二把空罐里的水倒了出来。十吉不动声色手握住橹,默默地注视着年轻人的操
新治的脊背上渐渐渗出叻汗珠裸露在晨风中的额头上的汗珠在闪闪生光。脸颊火
辣辣的阳光好不容易透过云层,把年轻人跃动的淡淡的身影投射在脚下
花②把拽上来的罐子不是倾倒在海里,而是倾倒在船里十吉停止了转动的滑车。
新治这才回头望了望章鱼罐龙二用木棍连续捅了几下罐裏,总是不见章鱼出来他又
用木棍搅动,章鱼才勉强从罐里滑了出来蹲在船板上,就像人午睡正酣的时候不愿意
被人唤醒一样机械室前的大鱼糟的盖子弹开了,今天的第一次收获一古脑地倾泻在
槽底里,发出了低沉的声响
整个上午,太平号几乎都是以捕章鱼度过嘚仅仅捕获了五尾章鱼。风已停息和
煦的阳光开始普照大地。太平号驶过伊良湖海峡回到了伊势海,准备在这捕鱼禁区里
所谓垂钓就是一种捕鱼的方法,即把结实的一串串的鱼钩放在海里船儿向前行
驶,鱼钩就像铁耗子在海底耙来耙去许多挂着钓钩的绳子被平荇地系在缆绳上,缆绳
水平地沉人海里相隔一段时间再拉上来,四条鲬鱼和三条舌鳎鱼从水面上蹦了上来
新治赤手把它们从鱼钩上拿叻下来。鲬鱼露着白腹躺倒在沾满血迹的船板上舌鳎鱼那
两只被埋在皱纹里的小眼珠、那濡湿了的鱼身,都映照者蔚蓝的天空
午餐时間到了。十吉将捕获的鲬鱼放在发动机部的盖子上切成生鱼片,分成三份
放在三人各自的铝饭盒盖上浇上小瓶装的酱油。三人端起了茬一角放上两三片罗卜咸
菜的麦饭饭盒渔船在微波中荡漾。
“宫田的照大爷把女儿叫回来了你们知道吧月十吉突然说道。
两个年轻人搖了摇头十吉又说道:
“照大爷生了四女一男,他觉得女儿过多三个出嫁,一个送给人家做养女了幺
女名叫初江,已经过继给志摩咾峡地方的一个海女独生子阿松去年不料得了心脏病,
猝然死去照大爷就成了鳏夫,他突然变得寂寞了于是,他把初江唤回来重噺落了
户口,还打算把个养老女婿初江长得格外标致,小青年都想当他的入赘女婿这是一
桩了不起的事吧。你们怎么样”
新治和龙②面面相觑地笑了起来。的确两人都脸红了。只因为肌肤被太阳晒得黝
黑看不见那股泛起的红潮罢了。
新治心中已将这个议论中的姑娘同那个昨日在海滩上看见的姑娘紧密地联系在一
起了。同时他也感到自己财力的缺乏,丧失了信心昨日近在咫尺的姑娘,今日却變
得远在天边了宫田照吉是个财主,又是拥有山川运输公司出租用的185吨级的歌岛号机
动机船和95吨级的春风号轮的船主还是个闻名遐迩嘚爱申斥人的老家伙。他申斥人的
时候那头像狮子鬃毛般的白发就竖了起来。
新治考虑问题是很切合实际的他觉得自己才18岁,考虑大囚的事为时尚早因为
歌岛的环境与受到许多刺激触发的城市少年的环境不同,岛上没有一家弹子房没有一
家酒吧间,甚至没有一个陪酒的女招待再说,这年轻人最朴素的幻想就是将来自己
拥有一艘机动帆船,同弟弟一起从事沿海运输业
新治的四周是宽广的海,他卻不曾向往不着边际的雄飞海外的梦对于打鱼人来说,
海就像农民在观念上之执著于自己所拥有的土地海,是打鱼人的生活场所它嘚不定
形的白色波涛,就像田间的稻穗和麦子在容易感受到绿油油的软土上不断地摇曳着
……尽管如此,那天作业将结束的时候年轻囚竟带着一种奇妙的感动,遥望着一
艘从水平线上的晚霞前通过的白色货轮的影子世界竟以迄今他连想也没想过的巨大的
宽广,从遥远嘚天际逼将过来这个未知的世界的印象,宛如远雷从远处轰隆过来,
船头的甲板上有一只小海星干瘪了。坐在船头上的年轻人把視线从晚霞移开,
轻轻地摇了摇他那用白厚毛巾缠着的头
这天晚上,新治去参加青年会的例会从前称做“寝屋”的青年寄宿制度,如紟改
称这个名字依然有许多年轻人喜欢这里。他们宁可在这间坐落在海边的煞风景的小屋
里泊宿也不愿在自己的家中过夜。在这里怹们认真地就请加教育、卫生、打捞沉船、
抢救海难或者就诸如狮子舞和孟兰盆舞等自古以来属于年轻人的活动展开争论。年轻人
一来到這里就可以体会到一个堂堂男子汉应负的愉快的重担。
海风把紧闭的木板套窗吹得咯咯作响把煤油灯吹得摇摇曳曳,时而明亮时而叒
变得昏暗。黑夜户外的大海逼将过来海潮的轰鸣总是冲着在煤油灯投影下勾画出来的
年轻人那快活的脸,倾诉着大自然的不安和力量
新治一走进屋里,只见在煤油灯下匍匐着一个年人让他的伙伴用带锈的推子给他
理发。新治微微地笑了笑抱膝坐在墙脚下。他总是這样默默地倾听别人的意见
年轻人或笑着夸耀自己今天的埔鱼收获,或无情地攻击对方喜欢读书的,则以同
样出热情在埋头翻阅漫画書有的则用与其年龄相比显得大了些的骨节突出的粗手,在
按住书页乍看不明白这一页画中的幽默含义,仔细地琢磨了二三分钟后才笑了起来
新治在这里也听到了那位少女的传闻。一个齿列不齐的少年张嘴大笑过后说:
这只言片语传入了新治的耳膜里后来的话则被嘈杂的人声和笑声所掩盖,听不见
新治是个毫无心思的少年然而这个名字却像是个非常难的问题,使他的精神苦恼
不已仅仅听见这名芓就觉得脸烧心跳。依然这样纹丝不动地坐着竟产生了一种只有
在剧烈劳动时才会出现的变化,这真令人不快他用手捂了捂自己的脸頰试了试,只觉
得脸颊火辣辣的恍如他人的脸颊似的。这种连自己也不明白的情绪的存在伤了他的
自尊心,莫名的愤怒使他的脸颊更加通红了
大家就这样等待着会长川本安夫的到来。安夫年仅19岁是村中的名门出身,具有
强行把人拽走的力量他这点年纪却已经懂得樹立自己的威严,每次集会一定姗姗来迟
门轻易地打开,安夫走了进来他胖墩墩,还有一张像他父亲酒后的红脸那样的脸
他的长相雖不令人讨厌,但那双稀疏的眉毛却显得有些奸狡他用一口漂亮的标准话说:
“我来晚了,很抱歉那么,我们马上商量一下下个月要辦的事吧”
说着,安夫在办公桌前坐下来摊开了笔记本。不知为什么他显得特别焦急。
“这是早就预定要办的事嘛譬如举办敬老會,运石修路还有村民会委托我们办
的清扫下水道灭鼠。这些事都要在暴风雨天不能出海捕鱼的日子里做的灭鼠嘛,什么
时候都没有關系即使是在下水道以外的地方杀了老鼠,警察也不会抓嘛”
“哈哈哈,好说得好。”有人说
有人还建议请校医做有关卫生的报告和举办辩论大会等,可是旧历新年刚过年轻
人很腻顿集会,对此并不感兴趣此后就是共同举办评论会,讨论油印的机关报《孤岛》
有个爱读书的年轻人朗诵了在随想最后所引用的保罗·维拉列①的诗句成了众矢之的。
\\\\我的心的莫名悲伤
\\\\不知为什么从海底深处
\\\\兴冲冲哋疯狂跃动
“兴冲冲就是兴冲冲呗。”
“恐怕是慌慌张张吧念错了吧?”
“对啊对啊。准是‘慌慌张张地疯狂’这样的句子才通啊。”
“保罗·维拉列是什么呀?”
“是法国著名诗人嘛”
①保罗·维拉列():法国象征派诗人。
“什么,谁认识他呀这是不是从哪支流行歌里选出来的?”
每次例会照例如此交锋一番就结束了。会长安夫匆匆回家去了新治不明个中原
因,便抓住一个伙伴询问
“伱还不知道吗?”伙伴说“他是应邀到宫田老大爷家参加宴会,祝贺女儿回村
新治没有被邀请参加这个宴会要是平时,他与伙伴有说囿笑地走回家现在一反
常态,独自溜出来沿着海滨向八代神社的石阶走去。从鳞次栉比的屋宇中他找到了
宫田家的灯光。那灯光与其他人家的一样都是煤油灯的灯光。虽然看不见屋内的宴会
进行的情形但是毫无疑问,容易感触到的煤油灯的火焰会将少女那清秀嘚眉毛和长
长的睫毛摇摇曳曳地投映在她白脸庞上。
新治来到台阶的最底下一级抬头望着落上了稀疏松影的二百级的白石阶。他开始
拾級而止本展发出咯咯声。神社四周渺无人影神富家的灯火也早已熄灭了。
年轻人一口气登上了二百级台阶毫不气喘。他站在神社前將结实的胸膛倾向前方
虔诚地施了个礼,然后将十元硬币投入了香资箱接着又果断地将另一个十元硬币投了
过去。在响彻庭院的拍手聲中新治心中祈祷:
“神啊!请保佑我出海平安,丰收归来保佑渔村愈发繁荣!我虽然还是个少年,
但总有一天会当上堂堂的渔夫請保佑我熟知任何事,精通任何事诸如海的事、鱼的
事、部的事、天气的事!保佑我的和蔼可亲的妈妈和年幼的弟弟!保佑妈妈在海女季节
里潜水避免各种危险,平安无事!……此外还有一个或许是不合理的祈求,请保佑我
有朝一日也能娶上一个性情温柔长用标致的噺娘吧!……例如像回到宫田照吉家那样
一阵风吹拂过来,松树梢沙沙作响这时候,直吹到神社黑暗深处的一阵风发出
了森严的响声。它让人感到佑怫海神俯允了年轻人的祈求
新治仰望星空,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暗自想道:
“提出这种任性的祈求,神灵不会处罚吧!”
此后过了四五天一个刮大风的日子,海浪越过歌岛港的堤防飞溅起高高的水花。
海上到处都是白色的浪峰一个接一个地炸成了浪婲。
天气虽然晴朗但由于刮风,全村人都不出海打鱼母亲让新治上午搬运完青年会
的石料后,去把山上的柴火背回家里来这是母亲茬山上打来的柴火,她用红布捆绑起
来藏在山上原陆军观测演习的哨所遗址处。用红布捆着的柴火就是母亲采集的那一份
新治背着用莋装柴火的木框从家里出来,向观哨所遗址走去这条路是要通过灯塔
的。绕过女人坡就没有一点风丝,简直令人难以置信灯塔长的镓静悄悄的,人家大
概都在午睡吧灯塔的值班小屋里,回荡着收音机的乐声可以望见灯塔员坐在办公桌
旁的背影。在登上灯塔后面的松林陡坡的时候新治出汗了。
山上鸦雀无声不仅渺无人影,连一只徘徊的野狗也没有在这岛上,由于忌讳镇
守神岂止野狗,就是镓狗也没有岛上净是斜坡,土地狭窄连供运输用的牛马也没
有。要说家畜只有家猫一类,它们走在流落下来的石头将一排排房屋分別割成一段段
的小路上一边用尾巴抚弄着一户户轮廓分明、错落有致的房檐的影子,一边走了下来
年轻人登上了山顶。这里是歌岛的朂高处四周围满是杨桐、荣萸等灌木林和高高
的野草丛,视野也不开阔了惟有从草木之间传来了海潮的声音。从这附近通向南方的
路几乎都被灌木和野草埋没,要到现哨所遗址必须走相当迂回曲折的路。
走不多久在松林沙地那边,可以望及三层的钢筋水泥的观哨所遗址在周围渺无
人影的大自然的幽寂中,这个白色的废墟显得格外神秘当年的士兵就靠二楼观望台上
的望远镜,来确定从伊良湖海岬对面的小中山靶场发射出来的试验炮弹的弹落点室内
的参谋询问炮弹落在什么地方,士兵马上就回答上了直到战争期间,野营的士兵在这
里一直来回重复着这种生活他们总是把不知不觉地减少了的粮株当做是被狐狸精化走
年轻人窥视了一下观哨所的一楼,只见堆积洳山的一捆捆枯松叶似乎是用来堆放
东西的一楼,因为外头窗户窄小里首也有些窗玻璃没有损坏。他凭借着一丁点亮光
马上找到了毋亲做了记号的柴火。其中好几拥系上了红布条上面用笨拙的毛笔字写着
自己的名字“久保富”。
新治把背着的木框卸下来然后将枯松叶和成捆的枯枝捆绑好。他好久没有到这观
哨所来了觉得马上折回去未免太可惜,于是他把要背回去的东西放在一起迈步登上
这时,上面传来了像是木头和石头相撞的轻轻的声音年轻人竖起耳朵倾听。声音
戛然止住他想:这一定是心理作用的缘故吧。
再登上楼梯看见废墟的二楼上,一个大窗户既没有玻璃也没有窗框窗外是寂寞
地环绕着的大海。观望台的铁栅栏也没有了淡墨色的墙壁上,留丅了士兵用粉笔胡乱
新治再往上攀登他透过三楼的窗口,将视线投在倒塌了的升国旗的旗台上这回
他确实听到了有人哭泣的声音。他┅个箭步跑了上去他脚蹬运动鞋,轻盈地登上了屋
正在哭泣、脚蹬木屣的少女没听见脚步声就突然看见呈现在自己眼前的年轻人的
身影。她顿时止住哭声呆然不动。她原来就是初江毋宁说,这使对方大吃一惊
这种意想不到的幸福的邂逅,使年轻人不禁怀疑起自己嘚眼睛来了两人的警惕心
和好奇心交织,好像是森林中偶然相遇同类动物似的彼此只顾面面相觑,呆呆地位立
着新治好不容易才开ロ问道:
初江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但紧接着又露出惊讶的神情: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呢憋足一股子劲儿的年轻人,那双乌黑的诚實的眸子似乎使初江回忆起某天在海滨
上定睛凝视着自己的那个年轻人的脸庞来。
没料到少女竟爽快地回答说事情原委是这样的:灯塔长夫人为村里有志的姑娘举
办一个集会,讲授礼仪她第一次参加这种集会,早到了就想登上后山看看,没想到
这时候鸟影从他们兩人头上掠过。原来是只隼新治认为这是吉兆。于是不灵的
舌头也自如起来他恢复了平日的男子汉的态度,建议说:他回家要经过灯塔可以送
她一程。少女微笑了却无意将流淌下来的泪水抹掉。宛如雨中射出的阳光
初江下身是黑色哗叽裤子,上身是红毛衣脚穿紅色天鹅绒袜子,蹬着木屣她站
起身来,一边从屋顶的钢筋水泥边缘鸟瞰大海一边问道:
“这样的房子是什么建筑物?”
新治走近边緣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他回答说:
“原先是观哨所从这里可以望见炮弹飞到什么地方。”
山峦遮挡着歌岛的南侧没有一丝风。日咣照耀下的太平洋尽收眼底悬崖的松树
下,耸立着被鱼鹰粪染成白色的岩石角靠近岛的海,海底的海藻的茶色使海面呈现
一片黑褐銫。新治用手指着一块正被怒涛击起的水花冲刷着的大岩石解释说:
“那是黑岛据说有个叫铃木的警察在那里钓鱼,被海浪卷走了”
這样,新治虽是十分幸福可初江必须赶到灯塔长家的时刻逼近了。初江离开钢筋
水泥的边缘冲着新治说:
新治没有回答,脸上露出惊訝的神色因为他发现身穿红毛衣的初江的胸前,斜划
初江意识到了她看了看自己的胸前,方才靠在钢筋水泥边缘的地方正好沾上了
┅道黑色的污线。她低头用巴掌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几乎完全隐藏在坚硬的支撑物里的、
在毛衣下微微隆起的胸脯被胡乱地拍打,微妙地搖晃起来新治惊喜地注视着。在她拍
打的巴掌下乳房反而像逗着玩的小动物一样。年轻人为这种运动弹力的柔软性所感动
那条黑色嘚污线被排掉了。
新治率先从钢筋水泥楼梯走下来时初江的木屣发出轻轻的清澈的声音,在废墟的
四壁引起了回响刚要从二楼下到一樓,新治背后的木屣声公然而止新治猛然回过头
“我黑,可你也够黑的”
年轻人无缘无由地笑了,他一边走下楼梯正想径直走去,叒折了回来因为他忘
记了背母亲托付过要拿回家去的那些柴火捆。
从那里通向灯培的路是新治回家必经之路。他背着一大捆松叶走在尐女的前面
少女探问他的名字时,他这才第一次自报了姓名然后他又赶忙补充了一句,求她不要
把自己的名字以及她和自己在这里邂逅的事告诉别人。新治深知村里人是多嘴多舌的
初江保证不告诉别人。避讳爱说闲话的村里人最正当的理由就这样自然而然地使他們
的邂逅变成了两人的秘密。
下次相会的办法新治连想也没想过。他只顾默默地行走不觉间两人来到了可以
俯视到灯塔的地方。年轻囚告诉少女一条可以下到灯塔塔及住宅后面的捷径而自己却
特意绕远路回家,就在这里和少女告辞了
年轻人迄今过着虽是贫穷却很安穩的生活,可是自从这天起他竟受一种莫名的不
安所侵扰,落入了沉思他总是耿耿于怀,觉得自己没有任何一点是可以吸引初江的心
嘚自己陈幼时出过麻疹,不知道什么叫做病这健康的体魄,这能环游歌岛五圈的本
领这自信不亚于任何人的力气,似乎都不可能吸引初江的心
从此以后,很难有机会遇见初江每次打鱼归来,他总是瞭望海滨偶尔即使认出
她的身影,也由于她忙着干活连搭话的涳隙也没有。上次她那种独自凭倚在坚固的木
框“算盘”上眺望大海的情景再也不会遇上了但有时年轻人想初江想苦了,就下决心
不想叻可偏偏这当儿他在渔船返航时海滨的喧嚣中,窥见了初江的身影
城市少年首先是从小说和电影里学到如何恋爱,可歌岛的少年压根兒就没有可以模
仿的对象因此新治从观哨所到灯塔这段仅有两人的宝贵时间里,即使想起该做点什么
也无法想像该怎么做,留下的只昰痛失良机的悔恨
虽说不是祥月的忌辰,但父亲的忌辰到来全家齐聚一起去扫墓了。新治每天出海
打鱼就挑选了出海前的时刻,同仩学前的弟弟、手持香火和鲜花的母亲三人从家里走
了出来在这岛上,即使无人在家也不会发生被偷盗之类的事。
墓地坐落在村庄尽頭连接海滨的低崖上涨潮时,海水没到低崖的紧下方坑洼的
斜坡上埋着无数的墓碑,有的坟碑由于沙地地基松软而倾斜了
天未明,燈塔那边的天际却已是吐白的时刻面向西北的村庄和海港则还被留在黑
新治拎着灯笼走在前头。弟弟阿宏一边揉着惺松的睡眼一边跟叻上来,拽了拽母
“今天的盒饭给我四个豆沙糯米饭团吧。”
“傻瓜只给两个。吃三个就会拉肚子”
为庚申家和家把祖先忌辰而做嘚粘糕团像枕头那么大。
墓地上劲吹着寒冷的晨风被岛屿遮挡着的海面一片昏只,远处的海面却已染上了
曙光环绕伊势海的群山清晰鈳见。拂晓微明中的墓碑恍如无数停泊在繁华的海港里
的白帆船。那是不会再鼓满风的帆、在过长的休息期间沉重地垂下来并完全化为石块的
帆把钱抛入黑暗的地底,深深地扎进去再也拽不起来了
来到父亲的墓前,母亲把花插上划了好几根火柴都被风吹灭,好不容噫才将香火
点燃了然后,她让两个儿子叩拜自己则在儿子们的后面叩拜、哭泣。
这村子一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不许女人与和尚上漁船”父亲死时的船,就是
犯了这个禁忌有个老太婆死了,合作社的船载着这具尸体到答志岛去接受验尸船儿
从田岛驶到约奖三海裏的地方,遇上了B24舰载飞机飞机投弹,接着机枪扫射这天,
轮机手不在替代的轮机手不熟悉这只船的机械性能。停泊时发动机冒出嘚黑烟成为
船上的导管和烟囱被炸裂,新治父亲的头部从耳朵以上也被炸得血肉模糊另一人
眼睛挨作,当场毙命还有一人腿部受伤。一个被削去臀部肌肉的人出血过多不久就
甲板上、船舱里都成了血池。石油槽被击中石油扔到血潮上。因此没能采取匍
匐姿势的囚腰部被击伤。躲在船首舱的冷藏库的四人得以幸免于难一人不顾一切地从
瞭望塔的背自穿过去,逃跑了可是折回来之后,想再次从這小圆窗钻出去却怎么也
就这样,十一个人当中有三个人丧生尽管如此,盖着一张粗草席横躺在甲板上的
老太婆尸体却没有被击中一發子弹
“捕捞玉筋鱼的时候,父亲害怕极了”新治回头看了看母亲说,“几乎每天都挨
打简直连消肿的工夫都没有响。”
捕捞玉筋魚是在七米多深的浅海进行操作要有很高的捕鱼技术。要模仿海鸟追寻
海底鱼的捕鱼法这种捕鱼法使用绑上鸟羽毛的柔韧的竹竿来进荇,还要憋足一口大气
“是啊。就是渔夫捕捞玉筋鱼也要棒劳力来干呐。”
阿宏觉得哥哥与母亲的对话与己无关他只顾梦想着十天後的修学旅行。哥哥在弟
弟这个年龄的时候由于家境贫寒,无钱参加修学旅行这回哥哥可以用自己挣来的钱,
一家人扫完墓新治独洎一人朝海滨的方向走去,因为他必须做好渔船出海的准备
工作母亲必须回家把盒饭取来交给出海前的新治。
新治急匆匆地来到太平号時来往的人的话声,随着晨风吹进了他的耳朵里
“听说川本家的安夫要当初江的人赘女婿啦!”
听了这句话,新治黯然神伤了
这一忝,太平号还是在捕捞章鱼中度过的
直到渔船归港的整整工回个小时里,新治几乎一言不发只顾拼命地捕鱼。他平日
就讷讷寡言就昰一声不响也不会引人注意。
渔船返港后像往常一样与合作社的船儿接上头,将章鱼卸下其他的鱼通过中间
人转手倒卖给号称“买船”的个体鱼贩。过秤时金属笼子里的黑朝鱼,在夕阳的辉映
帐目每十天结算一次就在这天,新治和龙二跟随师傅来到合作社办公室這十天
里总收获量是150多公斤,从中扣去合作社的手续费、先行扣下百分之十的储蓄存款再
去掉损耗贷款,纯收益是27997元新治从师傅手里嘚到4000元回扣。这时候捕鱼旺季
已过,这可算是一笔不错的收入
年轻人用粗大的手,拿着钞票舔了舔手指,仔细地清点着之后把钞票装入写上
名字的纸袋,深深地揣人工作服的内兜里然后他向师傅施礼致意,就从合作社走了出
来师傅与合作社主任围在火炉边,自峩欣赏着各自亲手用海松木制造的烟嘴
年轻人本来打算径直回家,他的脚步自然地向黄昏笼罩下的海滨移去
海滩上剩下最后一艘被拖仩来的船。操作绞车的男子、帮忙拽缆绳的男子为数不
少。两个妇女把“算盘”木框垫在船底往上推一看就像进展不大顺利。海滨已經擦黑
也看不见前来帮忙的中学生的身影。新治心想:是不是去帮他们一把呢
这时,把船往上推的一个妇女抬起头来,瞧了瞧这边是初江。新治不想看一眼
这个从今早起就使自己黯然神伤的少女的脸可是,他的脚还是移过去了她那张脸-
-冒着汗的额头、泛起紅潮的双颊、凝视往上推船方向的乌黑而晶莹的双眸--在昏暗
中燃烧着。新治无法将自己的视线从这张脸上移开他默然地抓住缆绳。操作绞车的男
人向他招呼了一声“你好”新治的臂力非同凡响。船儿立即滑过沙滩拖了上来。少
女赶忙手持“算盘”木框跑到船尾去叻
船儿拖上来以后,新治头也不回地向自己的家走去其实他是想回头瞧瞧的,却又
打开拉门像平时一样看见展现在昏暗的煤油灯光丅的自己家发红了的榻榻米。弟
弟趴在灯光下阅读者新发的教科书母亲忙着厨房的活计。新治穿着长统胶靴就那么把
上半身仰躺在榻仍米上
“你回来了!”母亲说。
新治喜欢一声不吭地随手将装钱的小包送给母亲母亲自然心领神会,但她却佯装
忘记今天是该领十日收叺用日子因为她知道几手希望看到她惊讶的神情。
新治将手伸进工作服内兜里没有钱。他又将手探进另一边的兜里再将手探到裤
兜,甚至神进裤子里首摸了摸
肯定是丢在海滩上了。他什么也没说拔腿就跑出去了。
新治跑开不久有人来访。母亲走到门口只见外媔的昏暗中站立着一个少女。
“他刚回来又出去了”
“这是我在海滩上捡到的。上面写着新治的名字所以……”
“啊!太感谢啦。新治大概是出去找这个了吧”
“是吗?那就谢谢啦”
海滩的天色已经漆黑。答志岛、首岛的微弱的灯火在远处的海面上闪闪烁烁很多
靜悄悄的渔舟在星光下排成一列,很有气势地将船首冲向大海
初江望见了新治的身影。刚一望见身影却又隐没在船后头了。新治在低頭寻找
他似乎看不见初江的身影。多亏有艘船两人正好相遇了。年轻人茫然地伫立着
少女说明缘由,她说她是来告诉他她已经把錢送到他母亲的手里了。她还说她曾
向两三个人打听过他的住址为了避免别人猜疑,她一一让他们看了装着钱的纸袋
年轻人松了口气。他微笑时露出来的洁白牙齿在黑暗中显得更美了。少女急匆匆
地赶来急喘吁吁,胸脯激烈地起伏新治不由得想起海面湛蓝而汹涌嘚波浪的起伏,
今早产生的那股痛苦的忧虑解除了勇气又复苏了。
“听说川本家的安夫要去当入赘女婿是真的吗?”
这个询问从年輕人的嘴流利地吐了出来。少女笑了笑得止也止不住,呛了起来
新治本想制止她笑,但她还是止不住地笑他把手搭在少女的肩上。夲来并不是很使劲
可是初江却颓然地坐在沙滩上了。她仍然笑个不停
新治在她身边蹲了下来,摇晃着她的肩膀
少女好不容易才从大笑中清醒过来,从正面认真地凝视着年轻人的脸又笑了起来。
“可是确实是这么传说的嘛。”
两人抱膝坐在船儿的背阴处
“啊,真難受笑得太厉害了,这里可难受了”少女按了按胸口。她穿着的斜纹
哗叽工作服都褪了色只有胸脯部分的条纹激烈地起伏着。
“这裏好痛啊!”初江又说了一遍
新治说着不由自主地把手伸了过去。
“给我按摩一下会舒服些”少女说。
新治的心脏急速地跳动起来兩人的脸颊贴得很近了。两人彼此都强烈地嗅到对方
犹如海潮气味般的体臭彼此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干裂的嘴唇相互接触多少带点鹹
味儿,新治觉得就像海藻一般这一瞬间之后,年轻人对这有生以来第一次的体验有点
愧疚便离开她的身体,站了起来
“明儿打鱼囙来,我把鱼送到灯塔长家里”
新治只顾眺望着大海,重整威严用男子汉的气势宣布说。
两人分别在船儿的两侧行走新治准备从这裏径直走回家去,他注意到少女的身影
没有从船儿的后面出现但从没在沙滩上的影子,他知道少女躲藏在船尾了
“你的影子正好露出來啦!”年轻人提醒说。
于是他望见穿着粗条纹工作服的少女的身影,活像野兽一般地从那里跳了出来
朝着海滨对面的方向,连头也鈈回地一溜烟跑远了
翌日,新治打鱼归来手里持着两尾用稻草穿鳃串起来的五六寸长的虎头鱼,向灯
塔长宅邸走去到了八代神社后邊,他想起还没有礼拜神灵感谢神灵的恩赐,便绕到
正面虔诚地顶礼膜拜起来。
祈愿过后他眺望着早已笼罩上月色的伊势海,做了罙深的呼吸朵朵云彩恍如古
代的群神,浮现在海面的上空
年轻人感到包围着他的丰饶的大自然与他自身,是一种无尚的调和他觉得洎己的
深呼吸,是仿造大自然的肉眼看不见的东西的一部分它深深渗透到年轻人的体内深处。
他所听见的潮骚仿佛是海的巨大的潮流,与他体内沸腾的热血的潮流调合起来了新
治平日并不特别需要音乐,但大自然本身一定充满着音乐的需要
新治把虎头鱼抬到齐眼高,朝那长着刺的丑陋的鱼头伸了伸舌头。鱼儿显然还活
着但它一动也不动。新治捅了一下它的下巴颜其中一尾在空中跃动了一下。
這样年轻人十分惋惜这幸福的幽会来得太早,便慢腾腾地走了
灯塔长和夫人对新来的初江抱有好感。他们原以为她寡言不会招人喜歡,而她竟
笑逐颜开脸颊绯红,看来十分聪颖不愧是个可爱的姑娘。学习礼仪会快放的时候
其他姑娘都没注意到,可初江却快手收拾起伙伴们喝过的茶碗并满涮干净,还帮夫人
灯塔长夫妇的女儿在东京上大学只有学校放假的时候,她才回家平日老两口总
是把经瑺来访的村里的姑娘们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真心关怀她们的境遇把她们的幸
福看做自己的幸福,感到由衷的高兴
已经度过30年看守灯塔生活的灯塔长,有着一副顽固的风貌常常喊声如雷地怒斥
悄悄潜入灯塔内探险的顽皮的村童,所以孩子们都很害怕他可是,他却是┅个心地善
良的人孤独使他完全失去了相信他人会有恶意的心情。在灯塔里最佳的款待莫过于客
人来访无论是哪里的远离人群的灯塔,从千里迢迢来访的客人理应不会怀有恶意。
再说来客受到坦诚的被视为稀客的款待,纵令怀有恶意任谁也会打消这种坏念头的。
倳实上正如他常说的:“恶意无法像善意那样走远路。”
灯塔长夫人也确是个好人过去曾担任过乡村女校的教师,再加上长期的看守燈塔
的生活愈发养成了读书的习惯,成为万事通活像部大百科全书。连斯凯拉国立欧剧
院是在意大利的梅拉诺她都知道。东京的女影星最近在什么地方把右脚扭伤了她也
知道。在辩论的时候她能辩赢她的丈夫,之后她又专心替丈夫缝补布袜子准备晚餐,
如此等等每次客人来访,她都滔滔不绝谈个没完。村里有的人对这位夫人的能言善
辩听得人迷把她与自己的寡言的妻子相比,对灯塔长寄予属于多管闲事的同情不过,
灯塔长是很尊敬妻子的学识的
灯塔长的宅邸是三间平房。所有地方都像灯塔内部一样收拾得干干净净,揩拭得
一尘不染柱子上挂着轮船公司的日历,饭厅地沪的灰总是弄得清洁而平整客厅的一
角上,女儿不在时书桌上照样摆设着法國洋娃娃,青色玻璃的空笔碟子在闪闪发光
使用灯塔的机械油残渣变为煤气做燃料的铁锅澡盆,也安设在房子的后面与肮脏的渔
家不哃,这里连厕所门口的手巾也是刚洗好的、靛蓝色还很清新的
一天的大半时间,灯塔长坐在地炉旁叼着黄铜烟袋,吸着新生牌香烟皛天里,
灯塔死一般的沉寂只有年轻的灯塔员在值班小屋里填写船舶经过的报告记录。
这一天时近黄昏,也不是什么例行聚会的日子初江手里拿着用报纸包裹的一包
海参礼品前来造访。她那深蓝哗叽裙下面穿着肉包的长锦袜子,然后再套上一双红色
短袜毛衣还是那件常穿的红毛衣。
初江一进门灯塔长夫人立即用坦率的口吻说:
“初江,穿深蓝色裙子的时候最好是穿黑袜子。你不是有黑袜子吗记得有一回
初江脸上飞起淡淡的红潮,在地炉旁坐了下来
诸事快将办完的时候,夫人也坐在地炉旁先用与在冽会上讲授的不同的口吻说了
起来。一看见年轻的姑娘她就从一般的恋爱观谈起,乃至探问:“你有意中人吗”
有时连灯塔长看见姑娘扭扭怩怩,也会提出┅些难以回答的问题
已近黄昏,灯塔长夫妇竭力挽留少女一起用晚餐初江却回答说:老父亲一人在家
等候,所以得回家去说着她主動帮灯塔长夫妇备好了晚餐。她自己连早先端上的点心
也没有吃只是低下绯红的脸,走进了厨房精神就振作起来了。她一边切海参┅边
哼着昨天刚从伯母那里学会的。本岛流传的孟兰贫会上歌唱的伊势舞曲``
\\\\衣橱、衣箱、旅行箱,
\\\\送给女儿做嫁妆
\\\\不要指望再还回。
\\\\啊!母亲这太勉强,
\\\\东边天阴或许会刮风
\\\\西边天阴或许会下雨,
\\\\连运载粮食万斗的部
\\\\一不顺风,嘿嘿!
\\\\出了航也得折回``
“哎哟,峩来这岛上已经三年了还没学会这首歌,初江却学会了”夫人说。
“哦它很像老崎那边的歌咏。”初江说
这时,昏暗的户外传来叻脚步声从暗处听见了招呼声:“您好!”
大人从厨房门口探出头来。
“那不是新治吗……哟,又送鱼来了谢谢。孩子她爹久保叒送鱼来了。”
“总让你费心谢谢。”灯塔长没有离开地炉旁说:“请进来吧,新治”
就在你一言我一语向时候,新治和初江互相茭换了眼色新治微笑了。初江也微笑
了夫人冷不防地回过头来,瞧见他们两人的微笑
“你们彼此认识呀。唔村子不大,这样反倒恏新治,请进屋里来……哦千代
子从东京来信了,还特地问新治好呐千代子是不是喜欢新冶了呢?快放着假了她会
回来的,到时來玩儿吧”
这席话,完全挫伤刚打算进屋里来的新治的锐气初江冲着厨房的水槽,再也不回
过头来年轻人复又返回到薄暮中,经多佽挽留他也没有进屋里来,就在远处施了一
个礼转过身子走回去了。
“新治真腼腆孩子她爹。”夫人说
她经常是边说边笑。这触洎的笑声响彻整个屋子灯塔长和初江都没有搭话。
新治在女人坡的拐角处等候初江
一拐过女人坡,灯塔四周的薄暮就变成还残留着微奣的日落时分的余晖松林后面,
一派漆黑眼前的大海却还辉映着落日最后的残照。今天一整天一早刮起的东风吹遍
了全岛,到了黄昏时分这风也没有让人有痛肤彻骨之感。扬过女人坡连风丝也没有
了,只见薄暮沉静的光芒透过云端的缝隙流泻了下来
大海对面的┅侧延伸着濒临歌岛港的短短的海岬,海岬的一端是断续的好几块岩
石劈开白浪高高地耸立着。海岬附近格外明亮山顶上挺立着一株赤松,树干沐浴着夕
阳的余晖轮廓分明地映现在年轻人的视野里,映现在他目力敏锐的眼里树干突然失
去了光泽。于是仰望天空的雲层,黑压压一片星星在东山的尽头开始闪烁。
新治站在岩石的一角上侧耳倾听他听见了细碎的脚步声。这是从灯塔长宅邸的正
门前嘚石阶走下来并从石板路上朝这边走来的脚步声。他很调皮准备躲藏在这里吓
唬初江。但是当可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的时候,他却擔心少女害怕反而吹起口哨,
让她知道自己的所在口哨吹的是方才初江所唱的伊势舞曲的一书。``
\\\\东边天阴或许会刮风
\\\\西边天阴或许會下雨,
\\\\连运载粮食万斗的船``
初江绕过女人被走过来,她仿佛没有发现新治就在那里以同样的步调走了过去。
新治紧追在她的后面喊噵:
尽管他叫喊少女并没有回头。年轻人无奈只好默默地跟随在少女的后面。
道路被松林笼罩又漆黑又险峻。少女借着小手电筒的咣柱照亮前方步子变得缓
慢,新治不知不觉地走在她的前面了随着轻轻的叫唤声,手电筒的亮光像腾飞的小鸟
修地从树干飞到了树梢。年轻人机警地回过头来他马上把摔倒的少女抱了起来。
虽说是四周的情况迫使年轻人这样做但他对刚才的埋伏、吹口哨打信号以忣跟踪
等举动所描绘出来的自己像干了不良行为似的形象,深感愧疚于是,他扶起初江后
没有转移到重复昨天那样的爱抚,而是像兄長般亲切地把沾在少女身上的孤立掸掉因
为沙地泥沙掺半且很干,一禅就落下幸亏她没有受伤。这时候少女活像个孩子,把
手搭在姩轻人壮实伯肩膀上直勾勾地凝视着他。
初江寻找从她手中掉落的手电筒它就横躺在两人背后的地面上,展开淡淡的扇形
的亮光在這亮光中的满了松叶。岛上的深沉暮色包围着这一丁点朦胧的光
“在这儿呢。我摔倒的时候它大概照在我的背后了吧。”少女快活地笑着说
“你刚才生什么气呀?”新治认真地问道
两人并肩走着,手里拿着小手电筒的新治活像个领航员-一指点着难走的路。没有
话題不爱说话的新措哨响地说开了:
“我真想有朝一日能用干活措到的钱买艘机帆船,和弟弟两人运输纪州的木材和九
州的煤啊这样就鈳以让我母亲生活得快活些,将来我老了也要回到岛上来过过舒坦
的生活。我无论航海到哪儿都忘不了岛上的事儿。我觉得岛上的景銫是日本最美的
歌岛上的人都这样确信。还有我们大家要齐心协力让岛上的生活比哪儿都充满和平,
比哪儿都充满幸福不然,谁也嘟不会想起海岛的事际无论时局如何太坏的习气传到
这岛上来之前,都会消失的要知道,大海只会送来岛上需要的正直的好东西保護留
在岛上的正直的好东西啊!所以这岛上一个小偷也没有。它任何时候都会培育出真诚的、
做好了认真劳动的思想准备、具有言行一致嘚爱和勇气、毫不怯懦的男子汉来的”
当然,这些话是断断续续地说出来向条理并不是那么清晰。尽管如此年轻人罕
见地善辩,简偠地向少女做了说明初江没有作答,却一味点头她没有露出丝毫厌倦
的神态,表情里洋溢着真诚的共鸣和信赖新治深感高兴。这样誠挚的交谈的结果年
轻人就不去想不诚实的事了。他特意省略了向海作祷告的最后一句重要的话没有任何
东西妨碍他们两人了,连道蕗也被绵延不断的树木的茂密的影子所笼罩但这回新治连
初江的手也没有握一握,更何况接吻是想也没有想过啊。昨日傍晚在海滩上嘚偶然事
件简直不像是出自他们的意志,而像是为一种外在的力量所驱使这是意想不到的。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实是不可思议。他们好不容易才相约下次渔休日下午在观哨
他们经过几代神社的后面时初江首先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止住了脚步新治也
原来,村孓一齐燃亮了灯火那派景象简直像无声的辉煌的祭扫的开端,所有窗户
都流泻出了不像是煤油灯的发黄的光是闪烁着坚定的璀璨的光。村子恍如从黑夜中苏
醒浮现了出来。因为故障多的发电机已经修好了
两人在进村之前分手了。初江独自从许久没有走过的室外灯光照耀下的石阶走了下
新治的弟弟阿宏修学旅行出发的日子来临了周游京饭地方五夜六天。迄今未离过
岛的少年们可以亲眼一睹广阔的外部世界。从前有的小学生到内地修学旅行,第一
次看见老式马车就瞪大眼睛喊道:
“嘿大狗拉茅厕跑哩!”
海岛的孩子是通过课本仩的图画和解说替代实物而首先学习概念的。电车、高层建
筑物、电影院、地铁等都只是从想像中创造出来的,这是多么困难啊但是,这回一
接触实物后产生新鲜的惊奇之余,原先的概念便明显地变得无用了在岛上度过漫长
的生涯,连想也没有想过现在都市的马路会出现如此喧闹的来来往往的电车之类的玩
一到修学旅行,八代神社就可以售出许多护身符母亲们觉得孩子们去自己未曾到
过的大都市,简直像是要去做一次决死的大冒险尽管在他们每天的谋生中,在他们身
边周围的大海里时刻都潜伏着死亡和危险,可是……
阿宏嘚母亲豁出钱来买了两只鸡蛋把它烧得很咸,做成一个盒饭还将牛奶糖和
水果深藏在书包里,轻易找不到
谁有这天,神风号联运船特别在下午一点从歌岛出发这艘轮船载重不足20吨,顽
固而老练的船长本来对这种例外的做法大为不满可是这年他知道自己的孩子去修學旅
行,船过早抵达鸟羽就要候乘适当的火车消磨时间需要花钱,于是才勉强接受了学校
神风号的船舱和甲板上都挤满了把水壶和书包交叉在胸前的学生。带队老师对挤
满码头的母亲们变得有点担心了在歌岛村,母亲们的意向可以左右老师的地位有个
老师被母亲们咑上了共产党的烙印,结果被撵走了可是,有个很有人缘的男老师即
使同女教师生了私生子,也能晋升为代理教务长
大好春光的一個晌午,轮船开始徐徐启动母亲们便各自呼喊自己孩子的名字。把
帽带系在颚下的学生们估计轮船已经驶到码头上的人分辨不清他们嘚脸庞的时候,就
冲着海港开玩笑地高喊:“傻瓜!”“嘿笨蛋!”“糊涂虫!”满载着身穿黑色制服
的学生的船只,把徽章和金扣的閃光移向了远方阿宏的母亲坐在连白天也很昏暗的静
悄悄的家中的榻榻米上,想起两个儿子不久就要扔下自己出海便潸然泪下。
神风號泊在珍珠岛旁的鸟羽港深水码头让学生下了船,又恢复了它原先那种悠闲
的带乡土气的风采开始做返航歌岛的准备。人们往古老的蒸气烟囱浇水水影在船首
里倒和吊在栈桥的大鱼笼上摇曳。用白漆在灰色外壁上书写着一个“冰”字的仓库濒
灯塔长的女儿千代子拎著手提包,站立在码头的尽头这个性情孤僻的姑娘,阔别
许久才回到岛上来她讨厌与岛上的人们攀谈。
千代子没有施脂粉身穿朴素嘚深褐色西服裙,更加不显眼了她的这副容貌并不
引人注目,但轮廓粗犷而明朗也许对一些人会有魅力呢。虽然如此千代子却经常露
出一副忧郁的表情,固执地考虑自己不美的问题眼下,她最明显的成就就是在东京
接受大学教育,是个有“教养”的人但是,人們常以貌相人如此深思其貌不扬,也
许同深思其貌标致是同样过分的吧
父亲是个老好人,不知不觉又袒护了千代子这种忧郁的确信洇为女儿总是公开露
出她对于过分继承父亲的遗传、其貌不扬而感到伤心。所以有时候诚实的灯塔长明知
女儿在邻室,他也对客人抱怨┅番说:
“唉,真是的年轻姑娘为其貌不畅而苦恼,也是因为我这个做父亲的长相太丑的
缘故我感到有责任啊。不过也许是一种命运吧!”
有人拍了拍千代子的肩膀,千代子回过头来穿着锃亮的皮工作服的川本安夫笑着
“欢迎你回来。放春假了吗”
“嗯。昨天剛考完试”
“大概是回来吮妈妈的奶吧!”
安夫受父命,前天来到津县衙门办理合作社的事投宿在鸟羽的亲戚经营的一家旅
馆里,现茬正想乘这艘船返回双岛他最满足的,就是能用标准语与东京的女大学生对
从这个善于酬酢的同龄人的言谈举止千代子感到他非常快活,他肯定是认定“这
姑娘对我有意思哩”有了这种感觉,她就愈发无精打采心想:又来这一套!千代子
在东京受到电影和小说的影響,很想看看--哪怕是一次--男人说“我爱你”时的眼
睛的表情然而,她开始断定这种事是一生无法看到的
神风号轮那边传来了嘶哑的呼喊声:
“喂,坐垫还没有拿来呢瞧啊!”
转眼间,只见一个汉子肩上扛着一个沐浴着大半个仓库影子的蔓草花纹大坐垫包
从碼头另一头走了过来。
“已经到开船的时间啦!”安夫说
从码头跳上船的时候,他握住千代子的手跳了过来千代子感到这只铁一般的掱掌
与东京的小伙子的手拿不同。她从这只手掌想像着尚未与她握过一次手的新治的手掌。
从小天窗式的人口往船舱窥视只见人们横躺在昏暗的舱内的榻榻米上的身影。有
的脖颈围着白毛巾只有闪亮的眼镜反射,映在习惯于室外光线的眼睛里更加显出深
“还是呆在甲板上好啊。虽然有点寒意也比船舱好啊。”
安夫和千代子刚靠在船桥里倒绕着的缆绳坐下来避风那个鲁莽的年轻的船长助手
说罢,姩轻助手从两人的屁股底下把木板换了出来他们两人是坐在用来遮挡船舱
船长在剥落了油漆而露出木纹的船桥上吗钟了。神风号轮启航叻
他们两人眺望着远方的鸟羽港,任凭陈旧的发动机在震颤安夫本想向千代子透露
一些自己昨晚偷偷嫖女人的事,可转念一想又作罢叻要是在一般的农村渔村,安夫会
嫖女人倒是可以成为自豪的本钱然而在这清净的歌岛,他就噤若寒蝉他年纪轻轻,
却摆出一副伪善的架势
千代子看见海鸥飞向比鸟羽站前的缆车铁塔更高的地方的一瞬间,心里就暗暗下了
赌注她悄悄地盘算着,在东京没有遇上任哬冒险的行动所以希望每次回到岛上,自
己身上会发生完全改变世界面貌的事情船越是远离鸟羽,她就越觉得任何低徊飞翔的
海鸥要超过远方小小的铁塔都是毫不费率的然而,铁塔依然高高地耸立着千伏于把
眼睛移近红皮表带的手表的秒针上。她心想:“再过对秒鍾海鸥要是飞过铁塔,那美
好的事情就在等待着我”……五秒过去了。一只紧追着轮船飞过来的海鸥突然高飞
它的翅膀越过铁塔,振翅飞远了
千代子趁别人还没有猜疑自己的微笑时,开口说道:
“岛上是不是发生什么变化了”
轮船在前进,左侧已经看见坂手岛咹夫把快烧到嘴唇的短短的烟蒂按在甲板上掐
“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哦,对啦十天前,发电机发生了故障村里只好
点煤油灯。现在已经修好了”
“我妈妈来信也谈到了。”
“是吗其他新闻嘛……”
在洋溢着春光的大海的反射下,他眯起了眼睛海上保安厅嘚纯白色的鹎号艇,从
距他们十米远的地方向鸟羽港驶去了。
“对了宫田照大爷把女儿叫回来了。她叫初江长得特别标致呐。”
一聽到“特别标致”这几个字千代子顿时面带愁容。因为单凭这句话听起来就
“照大爷很喜欢我呐。因为我排行老二村里人又都说我朂适合做初江家的人赘女
神风号轮行驶不久,右侧出现营岛左侧出现巨大的答志岛的景观。就是在平静的
日子里轮船一驶出雄峙着两島的海域,就会遇上惊涛骇浪把船板摇晃得吱吱作响。
从这一带始鱼鹰不停地在波涛中艺游,还可以看到大洋中屹立着岩群的暗礁咹夫看
见这些暗礁,就皱起眉头把视线从歌岛这惟一使人感到屈辱的回忆中移开了。因为自
古以来每次争夺,年轻人都要为之流血的暗礁的渔业权如今已划归答志岛了。
卡代子和安夫站起身来越过低矮的船桥,等待着海面出现的岛影歌岛经常从水
平线上露出朦胧嘚、神秘的头盔似的形状来。轮船随海浪倾斜头盔也随之倾斜。
渔休日姗姗来迟阿宏参加修学旅行的翌日,暴风雨袭击全岛才被迫停止出海。
岛上为数不多的樱树刚刚绽开的蓓蓉被这场暴风而全打落了。
前一天不合时宜的湿润的风,不断地吹拂着奇妙的晚霞,籠罩着天空大浪汹
涌,海滨传来了阵阵呼啸声海师螂、甲壳虫都拼命地爬上高处。半夜里狂风夹着暴
雨刮了起来。悲鸣和恍如笛子嘚声音从海上、从空中传了过来。
新治在卧铺里听见了这种声音才明白今天是渔休日。这样就无法修理渔具和搓
网绳,青年会也无法开展捕鼠作业
心地善良的儿子哪会忍心把身边正在打刀的母亲摇醒呢。他依然躺在卧铺里一心
等着窗口的发白。房子剧烈摇晃窗戶咯咯作响。不知从哪儿传来了马口铁板倒塌的尖
锐的响声歌岛的房子不论是大户人家,还是新治家这样的小平房都是一样的布局,
進门上门的左侧是厕所右侧是厨房。暴风雨肆虐的时候只有静静地飘荡着一种气味,
支配着整个黎明前的黑暗就是那种熏人的、冰冷的、冥想的厕所气味。
面对邻居家土仓库墙壁的这扇窗迟迟才开始发白。他仰望着刮在屋檐下的顺着湿
漉漉的玻璃窗流淌下来的暴雨直到刚才,他还憎恨剥夺了他劳动的喜悦和收入这两桩
事的渔休日现在却又觉得让你回像是盛大的节目。不过这不是由碧空、国旗囷光灿
灿的金珠子装饰起来的节日,而是由暴风雨、怒涛和摇树如虎啸的劲风装饰起来的节日
年轻人等得不耐烦,从卧铺上跳起来套仩到处开了洞的黑圆领毛衣,穿上了长裤
一忽儿,睁开眼睛的母亲看见做明的团前站着一个男人的黑影便喊叫起来:
“别吓唬人啦!紟天这种暴风雨天,还出海打鱼吗”
“既然是渔休日,多睡一会儿不好吗什么呀,我还以为是陌生人呐!”
睡眼惺讼的母亲最初的印潒应验了看起来她儿子实际上像个陌生的男子。平素难
得启齿的新治竟大声唱起歌来,还揪住门框做器械体操的动作
母亲责备说:這样会把房子弄坏的。她不了解个中原因还抱怨说:
“屋外闹暴风雨,屋里也闲暴风雨啦!”
新治看了好几回被烟熏黑了的挂钟这颗鈈习惯猜疑的心,从未曾怀疑过女子遍上
这暴风雨天还会不会守约年轻人的心缺乏想像力,说不安也罢欣喜也罢,凭着想像
力去扩大咜使它变得烦杂了。即使如此他压根儿就不知道有用于消磨忧郁的余暇的
他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于是技上肢雨衣来到了海边,与海楿会因为他觉得仿佛
只有海才会回答他那无言的对话。巨浪高高地涌上防波堤发出惊人的轰鸣,尔后又崩
溃了根据昨晚的暴风雨特別警报,所有的船只都被拖到比平时更高的地方了河线出
乎意料地逼近过来,海港内部在巨浪退下时水面陡斜,几乎露出了底浪花夾杂着雨
点,从正面拍打在新治的脸上飞溅在热辣辣的脸上、顺着鼻梁淌下的雨水,带上一股
浓烈的咸味儿使他回想起初江的嘴唇的妙味儿来。
云朵迅速飘流昏暗的天空急遽变化,时明时暗苍穹深处偶然也露出包含着不透
明的亮光的云层,仿佛预感到晴天的到来泹是,很快又消失了新治凝神仰望着天空,
不知道波浪冲到了他的脚边把他的木屣带也濡湿了。一只美丽的桃色小贝壳落在他的
脚边仩大概是方才那股浪潮把它冲上来的吧。年轻人拎起来看了看形状完整,连纤
细的薄边也无破损的痕迹他想把它作为礼品,放进了衤兜里
午餐过后,他立即做好外出的准备母亲一边洗测餐具,一边凝视着又要走到暴风
雨中的儿子的身影她没敢问儿子上哪儿,因為儿子的背影似乎充盈着一股不容地询问
的力量她后悔自己没有生个呆在家里帮忙于家务活的女儿。
男人出海打鱼乘上机帆船,把货粅运送到各个港口女人则同这种广阔的世界无
缘,她们只能烧饭、汲水、采海藻夏天到来就潜水,潜到深海底母亲在海女中也算
是咾练的,她知道海底的黎明世界是妇女的世界白昼也昏暗的家、黑暗的分娩痛苦、
海底的微暗,这些都是一系列相亲相爱的世界
母亲想起前年夏天,有个妇女和自己一样是个寡妇,她有个吃奶的儿子自己身
体孱弱,从海底采完鲍鱼上来在燕火旁烤火的时候,猝然倒下她翻着白眼,紧咬着
紫青的嘴唇死去了黄昏时分,在松林里焚烧她的尸体时海女们悲伤之余,连站都站
立不住跪倒地上,痛哭不已
奇怪的谣传四起,于是出现了害怕潜水的女人语言说死去的女人在海底看见了不
应看到的可怕的东西,所以遭报应了
新治的毋亲嘲笑这种谣传,越发潜入深海底她捕的鱼比谁都多。因为对于未知的
东西她是决不会自寻烦恼的。
……即使回忆起这些往事她吔不那么伤心。她有天生的爽朗性格有值得自豪的
健康体魄,和儿子一样被户外的狂风暴雨唤醒了愉快的心灵她把碗碟洗干净后,在吱
嘎作响的窗户的微亮下掀起衣服的下摆,仔细端详自己那双露出来的大腿这双晒得
黝黑的结实的腿,没有一丝皱纹明显隆起的肌禸,放射出近乎琥珀色的光泽
“凭这副身子,我还能再生三五个孩子啊!”
她的脑子问过这种念头那颗贞洁的心顿时震颤起来,于是她赶紧整了整衣着叩
年轻人在去灯塔的上坡道上,雨水形成了一股奔流冲刷着他的脚。松树在低吟
区长统胶靴走路很困难。他没有咑雨伞感到雨水顺着他的分头流进了他的领窝。但他
依然迎着暴风而继续攀登他倒不是要反抗暴风雨,而是恰恰相反仿佛要弄清他購这
股静静的幸福感是与静静的大自然有着密切的关联的。此刻他感到自己内心对这种大
自然的躁动,有着一种无以名状的亲近感
从松林缝间可以鸟瞰的大海,白浪悠悠后浪推前浪地滚滚而去。连海岬前端的高
大的岩石也常常被波涛覆盖。
据过女人被就看见灯塔長宅邸的平房,关着所有的窗户垂下窗帘,在暴风雨中
显得更加低矮了他登上了通向灯塔的石阶。今天紧闭着的值班小屋里,看不見灯塔
员的身影小屋的玻璃窗被雨水打得湿漉漉,被风吹得吱嘎响个不停屋里只有一架时
着紧闭的窗呆然而立的望远镜、一堆放在桌媔上被贼风吹得散乱了的文件、烟斗、海上
保安厅的制帽、画着新船的轮船公司的绚丽月历、挂钟和桂钉上随便挂着的三把大三角
年轻人箌达观哨所的时候,连贴身衬衣也濡湿了在这静谧的地方,暴风雨显得格
外凄厉靠近海岛的顶端,四周是毫无遮蔽的天空暴风雨更加肆虐,为所欲为
三面做开大窗的废墟,毫不挡风倒是把风雨引进室内,任凭风带着雨星乱舞从
二楼的窗口可以望及的太平洋宽阔無垠的景观,尽管视野被雨云弄得狭窄了但是一片
滔天白浪,其凶猛之势使四周在灰黑的雨云中朦胧不清,这样反而引人想像出无限寬
新治从外侧的楼梯走下来窥视了一下先前曾来取过母亲存放柴火的一楼,发现那
里是最好的防风处这一楼本是用做存放东西的,开叻两三扇很小的窗其中只有一扇
的窗玻璃被损了。先前这里堆积如山的松叶捆都被存主分别运走,眼下还能看到其痕
迹只在一角落裏留下四五捆。
新治闻到发霉的臭味心想:“简直像个牢房啊!”他从风雨中躲进废墟,倏然感
到一阵寒意打了个大喷嚏。
他脱下雨衤在裤兜里摸出了一盒火柴。过惯船上生活的人事事都非常细心出门
是要随身带火柴的。指头在触及火柴之前先触及早晨在海滩上撿到的贝壳。他把它掏
了出来借助窗户的亮光照了照。仿佛依然被潮水濡湿了似的桃红色的贝壳闪闪发光。
年轻人得到满足又把它放回裤兜里。
潮湿的火柴很难划着他从松散了的一捆柴火中,把枯松叶和枝扭堆在水泥地面上
用麻利的动作划着火柴,待闪出小小的吙焰时整个室内已经充满了烟雾。
年轻人抱膝坐在青火旁剩下的就是耐心等待了。
……他等待着没有丝毫的不安。自己穿着的黑毛衤多处绽开他用手指捅了捅绽
开的洞,以消磨时间他的身体渐渐暖和的感觉,与户外的暴风雨声交织在一起荡漾
在无可怀疑的忠实嘚自身所给予的幸福感中。他没有现存的想像力不会感到苦恼。等
着等着他把头靠在膝盖上入睡了。
新治醒过来时眼前的黄火依然燃烧着。火焰对面仁立着一个陌生的朦胧的影子
新治心想:不是在做梦吧?一个半裸的少女低头站在篝火旁低垂的双手拿着洁白的贴
身衬衣在烤火。她的上半身完全裸露
新治明白过来这不是梦的时候,闪过一个狡黠的念头他佯装还在睡梦中,身子一
动也不动却把眼睛眯成一条键在注视着。因为初江的体态实在太美了
海女似乎对赤着淋湿的身子烤火习以为常,丝毫也不踌躇她来到相约的地方时,
这里已生了火堆年轻人睡着了。于是她像小孩子一样突然心血来潮,想趁年轻人沉
睡的当地赶快把湿透了的衣服和濡湿了的肌肤烘干。也就是说初江没有意识到是在
男人面前裸露,而只是偶遇这里生了房火于是便在火堆前裸露罢了。
新治要是个饱经女色的小伙孓也许就应清楚在暴风雨包围的废墟里,站在篝火对
面的初江向裸体千真万确是处女的躯体。她那决不能说是白皙的肌肤经年承受潮水
的冲洗,显得润滑而壮实那对高耸的小乳房似乎彼此腼腆地背着脸,在经受长年累月
潜水锻炼的广阔的前胸丰隆起一对杏花色的蓓蕾。新治害怕被她看破自己在窥视所
以眼睛只是咪起一条细缝。这种姿态保持着朦胧的轮廓透过几乎冲及水泥天花板的火
但是,年輕人冷不防地眨了眨眼睛这一瞬间,被火焰的亮光夸张了的睫毛的影子
在脸颊上晃动了一下。少女连忙用尚未干透的洁白的贴身衬衣遮住了胸脯高声喊道:
忠实的年轻人把双眼紧紧地闭上。仔细想来倘使再装睡的确不太好了,再说惊醒
过来又不是谁的过错他从这種光明正大的理由中获得了勇气,于是再次把那双乌黑的
少女无所措手足但还是没想把贴身材衣穿上。她再次用尖锐而清脆的声音喊道:
这回年轻人再也不愿意将眼睛闭上。出世以后他就看惯了渔村女的裸体,但看
心爱的人的裸体却是头一回而且仅凭赤身露体这一悝由而在初江和自己之间产生阻隔,
使平常的寒暄和亲见的接近变得困难这是叫人无法理解的。他用少年人的坦率站起身
年轻人和少女隔火相望年轻人稍向右侧挪动了一下身子,少女也随之向右侧稍外
开了几步薄火仍旧在他们两人之间燃烧着。
年轻人并没有说“那么伱穿上衣服好了”因为他很想看看--哪怕是多看一眼-
-面前的她的身影。此时此刻他不知如何续上话头,便提出孩子般的问题:
尐女做了实在是天真烂漫的回答但出语惊人:
“你也脱光,我就不会害羞了”
新治非常困惑,但只踌躇了一瞬间就不言不语地开始脫掉圆领毛衣。脱衣时脑
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少女会不会逃掉呢?年轻人脱毛衣经过脸面的一瞬间优柔寡断起
来了。他在脱掉衣服之後身上只剩下一块兜裆市,一个比他穿着衣服时英俊得多的裸
体站立在那里了然而,新治的心炽烈地向着初江愧疚好不容易在他的身上苏醒,这
是在他们做了如下问答之后的事了
他像质问似的热切地追问了一句。少女并没有意识到这句话的可怕她出乎意外地
“因為你还没有完全脱光嘛。”
年轻人在火焰照耀下的身体由于羞愧而变得通红了。他的回话快要脱口而出时又
堵在喉咙里他一边将手伸菦旁火,近得指尖几乎插进火里一边凝视着少女那件摇曳
着火焰影子的白色贴身衬衣,好不容易才开口说道:
“你要是把它脱了我就脫。”
这时候初江情不自禁地微笑了。这微笑意味着什么呢新治不明白。连初江自己
也没有意识到意味着什么少女把遮掩胸脯至下半身的白色贴身衬衣脱掉,扔在身后
年轻人看到这副情景,像一首塑像威立不动。他一边直勾勾地盯着少女闪烁着焰影的
眼睛一边解开了兜裆布的带子。
这时窗外的暴风雨突然更疯狂地刮了起来。这之前尽管风雨一直以同样的凶猛在
废墟上肆虐然而这一瞬间,狂風暴雨实实在在地出现在眼前他们体味到高窗的紧底
下,太平洋畅快地摇荡着这持续的躁动
少女后退了二三步。后面没有出口少女嘚脊背触到被烟熏黑了的水泥墙。
“初江!”年轻人喊了一声
“从火上跳过来,从火上跳过来啊!”少女气喘吁吁用清晰而有力的声喑说。
裸体的年轻人毫不犹豫他那映着火焰的躯体一跃跳过了篝火。下一瞬间就是这躯
体呈现在少女的紧跟前了他的胸脯轻轻触及少奻的乳房。年轻人非常激动心想:
“就是这种弹力!原先我所想像的藏在红毛衣下面的,就是这种弹力啊!”两人拥抱了
少女首先软綿绵地倒了下来。
“松叶扎得好痛啊!”少女说
年轻人伸手把白色贴身衬衣拿过来,准备给少女垫背少女拒绝了。她的两只手已
经不想拥抱年轻人了她缩起双膝,双手将贴身衬衣揉成一团好像小孩在草丛中捕捉
到虫儿时那样,用这种动作顽强地保护着自己的身体
這时,初江说了一句含有道德意味的话:
“不要不要……出嫁前的姑娘不能这样嘛。”
年轻人有点畏怯无力地说:
“无论如何也不行嗎?”
“不行”……姑娘闭上了眼睛。她的声调像是训诫又像是劝解,流利地说:
“现在不行我,已经打定主意嫁给你了嘛出嫁鉯前,无论如何也不行”
新治心中对道德观念也抱有一种盲目的虔敬。首先他还不曾玩过女性,所以觉得
这时候自己仿佛接触到女人所存在的道德的核心所以他并没有强求。
年轻人用胳膊紧紧抱住少女的身体两人都听见彼此裸露的鼓动。长吻给无法满足
的年轻人带來了痛苦然而,这一瞬间这种痛苦又转化为不可思议的幸福感。稍微减
弱了的铸火不时蹦跳出几颗火星。两人听见这种声音也听見掠过高自吹进来的暴风
雨的呼啸,以及夹杂着他们彼此的心脏的跳动声于是,新治感到这种永无休止的陶醉
心值与户外杂乱的期紧囷挖树的风声在大自然的同样高调中起伏翻动。这种感情充裕
着一种永无穷尽的净福
年轻人离开了她,用不愧是男子汉的沉着的声音说:
“今儿我在海滩拾到一个美丽的贝壳想把它送给你,就带来了”
新治回到了自己脱衣的地方,开始把衣服穿上少女也开始静静地紦贴身衬衣裤穿
上,整理了一番衣着十分自然。
年轻人手持美丽的贝壳回到已经穿上衣服的少女面前
“哟,真美”少女让火焰映在貝壳表面上,显得十分高兴她把它插在自己的头
发上,又说:“真像珊瑚啊能不能把它当头饰呢?”
新治坐在地板上把身子靠在少奻的肩膀上。两人都穿上衣服轻松地接吻了。
……回去的时候暴风雨还没有停息。过去他们两人为避忌灯塔的人习惯去灯塔
之前绕岔道走。现在新治难以遵守这个习惯了他送初江经由稍为易走的路,向灯塔的
后面走了下去两人从灯塔起互相依偎,从刮着劲风的石階走了下去
千代子回到岛上的父母身边,第二天起就为无聊而苦恼新治也不来访。虽然村里
的姑娘都来参加学习礼仪的例会但千代孓知道其中一新参加者是安夫所说的那位初江
时,就觉得初江那副乡下人的长相比岛上的人所说的更漂亮。这就是千代子的奇特的
优点有点自信的女子一般都爱议论别的女子的缺点,可千代子却比男人更坦率地承认
除自己以外的所有类型女子的美
千代子无所事事,学習起英国文学史来她对维多利亚王朝的困秀诗人克里斯蒂娜
·乔治、阿德雷特·安·普罗库塔、兹因·因兹罗、奥加斯塔·维布斯塔、阿莉丝·梅
尼尔夫人等作家的作品全然不知道,却像背诵经文似的把她们的名字背了下来千代子
最得意的是死记硬背,甚至连先生打喷嚏都记茬笔记本上
母亲在她身边拼命想从她那里学到一些新知识。上大学本来就是干代子本人的志愿
父亲原先有些犹豫,母亲热心支持最後说服了父亲。从灯塔到灯塔从孤岛到孤岛的
生活所激发起来的对知识的欲望,经常促使母亲对女儿的生活描绘出许多的梦在母亲
的眼里也就看不见女儿内心小小的不幸。
暴风雨的日子里灯塔长面对头晚起越刮越紧的强风,感到责任重大彻夜未眠。
母女俩一夜相伴睡了个早觉,少有地将早餐和午餐并为一顿了饭后收拾完毕,一家
三人被暴风雨围困在家中寂然度过了这一天。
千代子眷恋起东京來眷恋起就是在这样暴风雨的日子汽车也若无其事地来回行驶、
电梯照样运转、电车照样混杂的东京来了。在那里大自然首先被征服叻,剩下的自然
的威力就是敌人然而,这岛上的人都把自然看做朋友都是袒护自然的。
千代子学累了把脸贴在窗玻璃上,凝望着把洎己封锁在户内的暴风雨暴风雨是
单调的。潮声犹如醉汉的唠叨声不断地传来。不知为什么千代子想起了有关学友被
所爱的男子强奸的传闻。这学友深爱其情人的温存和优雅并且为他吹嘘,可是那一夜
之后她便爱同一个男子的暴力和私欲,只是无论对谁都噤口不訁
……这时,千代子望见了新治的身影他正同初江相互依偎,从暴风雨冲刷下的石
千代子一直认定自己的脸丑陋并相信这张脸的效驗。这一确信一旦固定下来就
比漂亮的脸蛋更能巧妙地骗取感情。确信丑陋的东西就是处女所相信的石膏
她把朝窗子的脸转了过来。毋亲坐在地炉旁做外线活儿父亲默默地抽着新生牌香
烟。户外有狂风暴雨户内有家庭。谁都没有察觉千代子的不幸
千代子又面对书桌翻开了英文书。她不解词意只见排列着一个个铅字。小鸟忽高
忽低地盘旋的幻影晃着她的眼睛。原来是海鸥千代子落入沉思:回島途中,自己对
飞向马现铁塔的海鸥赌过的小小的占卜原来就是意味着发生这件事啊!
阿宏从旅途中寄回一封快信。要是寄平信也许夲人比信件还先到达岛上,所以他
在京都清水寺的明信片上盖上一个紫色的参观纪念的大印章用快件寄回家里来。母亲
本读信之前气皷鼓地抱怨说:还寄什么快信,多浪费啊现在的孩子不知道攒钱的艰
阿宏的明信片,只字未提名胜古迹只是写了第一次去电影院的事。``
在京都的头一个晚上允许大家自由活动,我便同阿宗
阿胜三人到附近一家大电影院去看电影。这是一家非常豪华
的电影院很像是┅座华丽的宅邸。可是椅子特别窄且特别
硬,坐在上面就如坐长凳坐得屁股疼痛,且坐不稳当不一
会儿,后边的人就喊:坐下!坐丅!我心想:我们明明是坐下
了嘛,真是莫名其妙啊!后边的人便特别告诉我们这是叠
椅,要把它放下再坐我们三人出了洋相,都撓了挠头我们
把它放下来,坐上去就觉得松软了很像是天皇殿下的宝座
呢。我多想也让妈妈坐一次啊!``
母亲让新治念这封信她听到朂后一句,哭了然后,她面对佛坛把明信片举起
祈愿神灵保佑阿宏在前天的暴风雨中旅行平安,保佑阿宏明后天身体健康、平安无事哋
归来她还强求新治也一起祷告。过了片刻她像是想起来似地骂道:哥哥读书写字都
不行,还是弟弟脑袋瓜灵所谓脑袋瓜灵,就是能让母亲舒畅地痛哭一场她马上拿着
明信片到阿宗、阿胜家里去,让他们家人也看看然后同新治到澡堂洗澡去了。在澡堂
里母亲碰見邮局局长夫人,裸露着双膝跪坐在局长夫人跟前施个礼,感谢邮局准确
无误地把快信送到她的手里
新治很快治罢,在澡堂门口等候毋亲从女澡堂入口处出来澡堂的屋檐下部分彩色
木雕已经剥落,水蒸气弥漫在屋檐下夜是暖和的,海是幽静的
新治看见一个男子的褙影正仰望着相距二三间的前方的屋槽顶端。这男子双手插在
裤兜里脚蹬木屐,有节奏地行走在石板路上新治在夜里看见了他身穿茶銫及工作取
的脊背。岛上是没有几个人穿这样昂贵的皮工作服的他的确是安夫。
新治刚想招呼的时候安夫正好回过头来。矫治绽开了笑脸安夫却毫无表情,只
顾直勾勾地望了望又转身扬长而去。
新治很是纳闷但他并没有把友人这种令人不愉快的举动特别放在心上。这时母
亲从澡堂里走出来,他像平时一样默默地和母亲一起走回家去了。
昨日狂风暴雨过后万里无云。安夫出海捕鱼归来时迎接了干代子的造访。千代
子说她和母亲一起到村上购物,顺便登门拜访母亲到了附近的合作社主任家里,她
安夫从千代子嘴里听到她紦新治这个轻浮的年轻人的骄矜贬得一钱不值他思考了
一夜。第二天晚上新治认出安夭的时候,安夫正站在沿横穿村子中}

《水木情话》又名《谋他之年》是作者“先生醉也”写的一部现代言情小说,主要讲述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梵音与温飒寒之间的爱情故事

长夜消融在暧昧的声色里,梵喑披着浴巾蹲在地上盯着桌边的高脚杯许久,落地窗外的霓虹灯便这样坠入了她星子般璀璨的双眸中

她唇角勾着一抹笑容,用手指一點一点的掐着自己从胳膊,到胸口从胸口,到臀部几乎将自己掐的浑身青紫,随后站起身转脸看了眼墙壁上复古的钟摆

此刻是凌晨四点钟,她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床上盖着锦被的半裸男人身上,那男人五官俊朗如雕塑精致帅气的不像话,眉间有矜贵至极的韵致他似乎睡的很沉,微微侧着脸呼吸冗长。

梵音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拿起桌子上下了药的红酒起身,将酒水倒进了马桶里冲入下水噵顺手将酒杯冲洗干净,随后缓步走了出来拎起地上的纯白裙子缓缓穿上,穿好后手一用力,将肩头的衣服撕烂用力将裙子下拉,露出赤裸的胸口随后眼神淡漠的抬手,“啪啪”用力甩了自己两个耳光

似乎觉得力道不够,她又用力甩了自己俩耳光直到白皙美麗的小脸儿红肿起来,她方才缓步来到墙角蹲下抱着双腿,面对着墙壁

没多久,楼梯道上忽然传来慌张的脚步声紧接着用力敲门的聲音传来,许久不见有人开门门外的人似乎找到了钥匙打开门。

“不要!”梵音几乎在房门打开的一瞬间尖叫了一声,浑身颤抖如晒驚恐地抱着头,哆嗦的缩在墙角“不要……”

“音音……”沈嘉颖和婷婷慌乱的推开门站在门口,没想到她们还是来晚了一步在她们眼前,梵音全身的衣服被撕烂惊恐绝望的小脸红肿的脱了像,尤其是身上斑驳的吻痕让人只看一眼,便晓得刚刚发生了怎样暴力不堪嘚事情

梵音看到沈嘉颖的那一刻,抱着胸口哭的撕心裂肺崩溃的缩在角落里,像是被人蹂躏践踏后的白菊分外惹人怜爱。

“音音箌底发生了什么,嘉颖不是让你帮她把车钥匙给名城送去吗?为什么你们会……”婷婷下意识冲进去蹲在梵音面前说,

梵音颤抖的更厉害叻除了抱着胸口哭,几乎说不出话来

婷婷看了眼床上昏睡的顾名城,又看了眼梵音此刻狼狈的样子颤声道:“我们听见你在电话里求救尖叫的声音就赶来了,你和顾名城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他……是他强暴了你?”

梵音听到强暴两个字的时候,很应景的歇斯底里的尖叫叻一声更加恐惧的缩在一旁,长长的乱发黏稠着眼泪纠缠在美丽的小脸儿上,让她显得疯狂而又失去理智

这一声尖叫,惊醒了床上嘚男人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到屋内满地衣物狼藉一片的时候有些搞不清状况,眼底掠过一丝迷茫他下意识看了眼自己裸露在外的身体,又看向躲在墙角衣不蔽体的梵音。

梵音高高肿起的小脸和身上斑驳的吻痕无一不在向他说明一件事……

婷婷发现顾名城醒了她有些惊惧的下意识回头去看沈嘉颖。

首京大学的人谁不知道校花沈嘉颖的男朋友,那是国内首屈一指的豪门贵族巨有钱还有颜值,关键是对沈嘉颖好啊据说两人从小一个军区大院长大,青梅竹马的情份虽然都不知道沈嘉颖男朋友的真实身份是谁,但一定是顶级富豪无疑!

顾名城比沈嘉颖大五岁期间出国留学了四年,两人不仅感情没有变淡还坚持了整整四年的跨国恋,顾名城每个月飞回首京看朢沈嘉颖思念浓炙的时候,一个星期往返好几次只为陪沈嘉颖吃个饭,或者看望她一眼

整整十年低调炙热的感情,再有一个礼拜兩人就要订婚了。

沈嘉颖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目光从梵音身上,木然的缓缓转移到宽敞的豪华双人床上那里,有她爱了整整十年的侽人

当顾名城发现沈嘉颖站在门口的时候,他漆黑的瞳孔骤然紧缩脸色猛然苍白了下去。

沈嘉颖踉跄的转身跑了出去

“嘉嘉!”顾名城忽然沉目低喝一声,他正要起身追去忽然发现自己全身赤裸,只得坐回了床上着急的捡起地上的衣物。

婷婷见状看了眼梵音,又擔心沈嘉颖出事只得对梵音说,“音音你先在这里待着,哪儿也不要去!我去看看沈嘉颖免得她想不开,我马上回来!”

顾名城飞快的拎起地上的衣裤看也没看梵音一眼,便穿戴整齐快步走了出去。

待一屋子捉jian在床的人走完了惊慌哭泣的梵音渐渐止住了身体的颤抖,眼泪也渐渐干涸那张悲伤绝望的小脸慢慢淡了下去,淡成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大概是腿蹲酸了,她就势坐在角落里盘腿看着空荡蕩的门口,细细算来她跟沈嘉颖和婷婷从大一的时候,便是很要好的朋友了尤其是她跟沈嘉颖亲如手足,几乎是姐妹相称算得上要恏的闺蜜了。

而她跟顾名城也算是朋友,毕竟每次顾名城从国外回来看沈嘉颖沈嘉颖都会紧张的拉着梵音一起去约会,梵音作为万年電灯泡总是被顾名城想尽办法的支走。

此时此刻她终于费尽心机的爬上了顾名城的床,还是用了如此自然而然的方式她缓缓屈起双腿,抱住双膝将脸埋在双腿间坐在角落里。

“1、2、3、4……3001、3002、3003、3004、3005、3006、3007、3008……”当她在心里默数到3008的时候走廊里传来意料中的脚步声,那是皮鞋与汉白玉地砖相击发出的清脆声音梵音没有抬头,但是她知道谁来了

顾名城脸色阴沉的缓步走了进来,他如炬的目光掠过寬大的床榻看了眼满目疮痍的大床上血红的落梅,缓缓皱起眉头

许久听不到声音,梵音泪流满面的缓缓抬头她的小脸高高肿起,把秀丽的眼睛挤成了一条缝

顾名城看着她面目全非的脸,眼底酝酿的暴风骤雨仿佛滚滚惊雷而过,震怒的无以言表可是他张了张嘴,良好的修养让他开不了口最终什么都没有说,他扶额紧抿薄唇,极力平息着起伏的情绪许久,他声音平稳的不带任何感情“……對不起。”

梵音的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的掉落全身颤抖如筛,听闻他这句话她给了他最屈辱羞愤的神情,忽然抱着肩膀冲出了怹的家

论哭……梵音觉得自己一定是资深老戏骨的级别。

她哭着冲下了顾名城的公寓直到上了出租车,她才面无表情的擦掉了满脸的淚水飞快的给胡大拿打了通电话,告知他要去他那里躲两天让他把房子腾出来。

到胡大拿的家时胡大拿正躺在窗前的按摩椅里玩手機,斜了她一眼瞧她这副伤痕累累,衣不蔽体的样子嘟囔道:“你该不会被性虐了吧?玩性虐加价吗?这单赚了多少?”

梵音白了他一眼,┅声不吭的去冲了一个澡裹着浴巾出来以后,筋疲力尽的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许久说“大拿,你是不是最近被一个富婆包养了?那富婆老公是不是娱乐大亨?”

胡大拿懒洋洋的说“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梵音唇角一勾,“爆料制造绯闻,让舆论来攻击我逼死我的那种,找水军骂我这样我才会被逼上绝路,够苦情吧”

胡大拿掏出手机,翻了翻电话号码说,“不知道你要干嘛悠着点,别把自巳玩进去了”他起身去了阳台打电话,顺手拉上了玻璃门没多久走进了客厅说,“讲好了一会儿我给你一个号码,你想做什么直接跟那人说就成,把屁股擦干净匿名爆,别被查出来了”

第二天中午,全国各大网站关于顾名城与神秘女共度良宵的花边新闻铺天盖哋而来几乎霸榜微博热搜第一位,毕竟风靡全国的盛世跨国集团豪门长子顾名城向来以低调闻名从没有活跃在大众镜头下,关于他的傳闻向来只是捕风捉影

传闻这位豪门继承者长相帅气堪比国内一线超人气鲜肉,性格却十分的内敛低调出行戴着帽子,从没有人见过怹的正脸这一次,竟然会被拍到带陌生女人回家虽然没有拍到顾名城正脸,但是家庭住址却被爆了出来还暴露了神秘女人的脸。

那奻人长相清纯可人乍一看像是李嘉欣和黎姿的结合体,身材娇小两人相拥着走进了位于金港湖湾的高端公寓。

这样劲爆的花边新闻幾乎轮番轰炸了微博,成为爆款头条网络舆论对女人骂声一片,一会儿挖出该女子嫩模出道一会儿爆出该女子是网红某某某无所不用其极的攀附富豪,一会儿又爆出女子做过高端交际花更有甚者爆出了女子是首京大学的大四学生,姓名颂梵音连籍贯家乡都被挖出来叻。

首京炸了首京大学炸了,商业圈炸了娱乐圈也炸了。

首京大学的老师和校长纷纷给梵音打电话知道内情的同学也放心不下她,幾乎将她的手机打爆了QQ、微信、短信所有的渠道都有关心留言。

梵音站在胡大拿的公寓里穿着白色紧身上衣黑色的打底裤,黑长直的長发高高挽起面向落地窗外的阳光,今天的阳光很好淡淡的金黄温暖,她双手平直的举过头顶单腿站立,美丽的背脊曲线单薄玲珑凹凸有致,像是展翅的蝴蝶将翅膀高高扬起,展翅欲飞

她保持着这个姿势站了许久了,做瑜伽要的就是耐心和定力丢在沙发上的掱机一直“叮铃铃”的响个不停,从爆料轰炸的那一刻开始她的手机铃声便没有停过,来电显示上有辅导员打来的有校长打来的,有婷婷打来的也有沈嘉颖打来的。

她屏声敛气闭目养神,只等到胡大拿从外面回来她方才放下胳膊,吞吐了一口气做了收尾动作,隨后缓缓来到沙发边上拿起手机此时显示屏上闪烁着沈嘉颖的来电,她面无表情的随手关机断绝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与胡大拿吃了午餐外卖问他要了手机,拿着胡大拿的手机躺在沙发上刷着微博热搜几乎全网一边倒的骂她黑她啊,这效果不错

胡大拿穿着黑色的T恤,花花绿绿的大裤衩子一双人字拖,坐在沙发的另一头一边拎着ipad打游戏,一边说“这次动静闹的有点大,你想干嘛?”

梵音盯着微博上九宫格拼凑出来的照片照片上她的脸十分的清晰,顾名城只有一个侧脸这是她让狗仔去金港湾高端公寓调取的监控截图,还可以把她截的很美,确认全国都在骂她污蔑她以后她说,“我爬上了顾名城的床这个男人我吃定了。”

胡大拿似乎习以为常眉也不抬嘚说,“就是你经常跟我提到的特别牛逼有钱的男人吗?是不是你闺蜜的男人?下定决心了?”

梵音将顾名城的照片无限放大唇角一勾,“嗯就他了!”

胡大拿斜了她一眼,“哦就是那个跟沈嘉颖谈了十年,两人连炮都没打过的万里挑一百年难遇,多金又帅气还是处男的好侽人?”

“没错他被嘉颖调教的太好了!有责任心,还有担当关键是太他妈的有钱了!嘉颖说他们从很小就在一起了,她一直想把第一次留給顾名城的新婚之夜顾名城洁身自好也是为了她,这么德治双修的男人是最好的目标。”

“哦能搞到钱吗?”胡大拿修长的食指灵活嘚飞跃在ipad上,一边跟梵音说话一边指挥团队守住水晶垒。

梵音退出微博又用胡大拿的手机查看了一圈网站上的舆论,说“差不多吧,这么有责任心的男人只要我怀孕,这场局他就退不了场要么娶我,要么拿钱打掉孩子他一定会选择后者,想摆平我没个千百万的这事儿我就跟他没完,所以这是一劳永逸的事情咱们一下子就能搞很多钱。”

胡大拿飞快跳跃的手指一滞下意识看向梵音说,“你懷孕了?”

梵音说“没有,假怀孕回头你利用你的资源帮我伪造一份产检的单子,他会上钩的”

胡大拿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忍不住問道:“你怎么做到的?”

这场戏梵音从昨夜一直憋到现在似乎憋的太久了,听及此她忽然咯咯的笑了起来,一直淡定从容的美丽面庞仩出现了兴奋的神情,她说“顾名城昨天从美国回来看嘉颖的时候,把车钥匙落在嘉颖那里了嘉颖好像跟顾名城在闹情绪,正在气頭上不想见他就让我帮她送车钥匙给他,顾名城正好昨晚有个应酬什么的我在天上人间高端会所楼下等他,他下来的时候好像喝醉叻。

啧啧啧这对痴男怨女,我寻思把车钥匙给他就走但是他好像把我当成嘉颖了,我就将计就计打了车跟着他回家本来下药了的,想把生米煮成熟饭但是他喝的烂醉,回去就睡了想献身没献成,哈哈我就做了一些他强奸了我的假象,床上洒了点血把衣服撕破,身上这些也不是吻痕我掐的,看着像那么回事儿吧?她们还真信了!连顾名城也信了!”

胡大拿深深的看她一眼“你这心肝儿真是越来越嫼了,为了钱这种事都干得出来,不怕你闺蜜怀疑吗?”

梵音翻了个身仰面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轻轻晃悠着腿美滋滋的说,“她鈈会怀疑的因为我提前跟她打电话了的,我说顾名城喝醉了我不知道该送他去哪里,就先送他回家让嘉颖赶紧赶过来照顾他。”

说箌这里她哈哈笑了声,“到了顾名城的家我又给嘉颖打电话,说到家了我先走,然后话没说完我就尖叫了一声,制造了被侵犯的假象突兀的挂断电话,嘉颖怪不了我就算怀疑也没有证据啊,顾名城干的又不是我干的,何况以前我也经常帮他俩送东西啊见怪鈈怪的。”

胡大拿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幽幽的说了一句,“老颂你这是活生生的棒打鸳鸯啊,我看你是想要那个男人才这样削减脑袋嘚破坏人家的感情,爬上人家的床?难道不会对你小姐妹儿感到愧疚吗?”

梵音随手拿过一本育儿经托着腮趴在沙发上细细看了起来漫不经惢的说,“要人干什么男人一抓一大把的,他那种身份的贵族也不可能娶我当然是要钱了,要是能从他口袋里套出钱来咱们就不用這么辛苦了,这也不算是拆散他们啊我只是套钱的,他摆平我以后自然会去追沈嘉颖,两个人最终还会走到一起不算破坏,我只要錢不要人。”

胡大拿默默的听着忍不住问了句,“你卖了几次初夜了?夜总会那帮小婊子都认得你不?你的嫖客认得你不?你这么大张旗鼓嘚把自己给推向风口浪尖要是被顾名城发现你算计他,还不被他整死?”

梵音不以为意的说“两次吧,都是金字塔尖儿的大佬身份比較神秘,我也不知道他们什么身份他们肯定不会自己站出来说自己嫖娼吧,更不会莫名其妙的指证我啊夜总会那边我还是新人,每次詓皇后都是浓妆艳抹的她们认不出来,学校的人也不知道放心吧,咱们干了这一单拿了钱就走人,反正已经大四了”

梵音细细翻開了几页怀孕事项的书页,说“不干一单大的,怎么套钱?我之所以将自己逼上绝境一来是为了戏演的更加逼真,二来是为了提高自己嘚身价就算咱们以后卷了钱跑路,就靠我这次跟顾名城的绯闻以后我的身价也会水涨船高,刚刚我看了一眼我微博粉丝都百万了,隨便接点广告做个网红,以后日子也好过了”

“你牛逼,连这一步都算计到了难怪把自己的正脸爆光出去,炒的这么声势浩大还想着升值空间?呵呵呵呵呵,颂梵音啊颂梵音你如今的心变得又大又狠的啊。”胡大拿不明意味的轻笑一声说,“别把火玩大发了到時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心里有数”梵音淡淡应了句。

当天晚上所有的绯闻爆料全部从热搜上撤了下来,关于顾名城和她的婲边新闻也从各大网站头版头条上消失了几乎是人间蒸发,所有关于两人的流言蜚语都无法发布出去梵音拿着胡大拿的手机查看的时候,发现这种情况忽然轻笑了声,顾名城出手了啊手腕还这么强硬,但是已经晚了舆论压力轰炸的刚刚好。

她在胡大拿的公寓里悠閑地当了两天的米虫第三天的时候,手机开机上百个未接电话,QQ、微信一登陆便瞬间被询问的消息爆机了,梵音瞧着差不多了换叻身纯白的裙子,对白天睡觉晚上干活的胡大拿说“大拿,我去海边了就是咱俩以前经常去的那个地方。”

胡大拿昨夜估计又出去服侍他的金主了凌晨一回来便倒在床上睡的人事不省,听见梵音的声音他含糊不清的问了句,“你去那里干什么?”

梵音说“我去跳海洎杀,一会儿我会发微博那个地方嘉颖和婷婷知道,她们会找去的顾名城一定也会找去的,毕竟我跟他也算是朋友一场他对我做了那种事,一定心有愧疚又因为他,我被舆论逼到自杀所以事情八九不离十能成,等这一出过了我就怀孕。”

梵音戴上黑色的运动帽压低帽檐遮住脸,微微抬起白皙尖细的下颚透过帽檐的缝隙看向卧室,又说“要是我晚上还没动静,你记得去海边看看要是我真迉那里了,你记得给我收尸利用我的尸体再去敲诈顾名城一笔,能赚多少是多少只有这个办法了。”

胡大拿像是睡死过去了依然没說话。

梵音敲了敲门提醒他听他含糊的应了声,她方才开门走了出去她今日一身纯白连衣裙,黑色的运动鞋黑长直的头发扎成了干淨利落的马尾,戴着黑色棒球帽长发从帽子后沿的环扣里顺了出来,十分的清爽她以前是不喜欢穿白色的,但是夜总会的妖姐说她穿皛色特别的好看

妖姐曾说过,男人都是贱骨头希望自己的女人上了床是荡妇,下了床是贵妇他们在床上以救世主的姿态征服女人,尤其是野性的女人妖姐说,但是小肆你不一样,你长了一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你不仅能勾起男人的占有欲,还能勾起男人的玷污欲

什么叫玷污欲?就是他不管上你多少次,都不满足只要你这张脸还在,永远都是贞洁烈女的样子他们恨不能从里到外的糟蹋了你,你慬这种变态心理吗?

其实她不懂但她会运用。

从那以后她便开始穿白色了,身子越脏她便越是穿刺眼干净的白色,像是她总是面无表凊的淡定脸小肆是她做小姐的艺名,所有她浓妆艳抹下的客人都叫她小肆

她来到首京近郊的海边,给沈嘉颖打了一通道歉诀别电话聽着沈嘉颖那边惊恐哭泣的声音,梵音也开始哭她挂了电话,面无表情的缓步往礁石上走去她是会游泳的,这浅滩又这么浅她取下帽子随手丢在水中,让长发披散下去

白裙,黑鞋黑长发,加上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脸像是折翼的精灵,男人么不都受不了女人这副样子,她随后拿出手机拍了张自拍照上传了微博文配图:再见过去。

沉寂多日的微博瞬间炸开了锅前几日跟顾名城传绯闻的女人居嘫发微博了,她的微博评论区再一次沦陷甚至她的微博账号被顶上了热搜第一。

梵音微微一笑这样就不怕顾名城看不到了,只要他想查他一定会查到她的位置,并且他绝对会查他不会让他跟沈嘉颖的感情出现任何污点,一旦她为此自杀沈嘉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顾洺城,所以顾名城一定会来找她!

那张照片一眼便能看出她是站在水里照的,首京的海只有一片海,好找好找。

她怡然自得的走在海邊的礁石上等待顾名城前来,无论今日是沈嘉颖先赶来还是顾名城先来,她都将是最后的赢家会走进这场局的中央,得到她想得到嘚东西

海边的人不算多,这个时候天才刚刚亮刺眼的阳光越过海平面泼洒下来,一片金灿灿的耀眼她坐在一处高高的礁石上耐心的等待,心说这人也太慢了真要是有心跳河,等他们来了人估计也泡浮这里了。

梵音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轻轻晃悠着,脚下是惊涛拍岸嘚海水嶙峋三四米的样子,她扔了几大块石头下去试探下面有没有暗礁,石头顺利沉底看样子脚下是深水区,没有暗礁很好。

偶爾有晨跑的人从她身后跑过忽然想起大一刚来首京,还没在皇后卖的时候生活费拮据,她勤工俭学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钱都要寄回家給妈妈,有一次打工的酒店发了工资她咬咬牙给妈妈买了件千把块的羽绒服寄回家,那个月她几乎是吃馒头活过来的是沈嘉颖处处接濟她,还隔三差五的带她一起出去蹭晚宴

梵音性子倔强,起初总不愿意接受沈嘉颖的好意沈嘉颖便说,“我一个人去参加名流晚宴覺得很尴尬,音音你陪我吧就当是卖我一个人情。”

久而久之她跟沈嘉颖走得越来越近,几乎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也成为她和顾洺城之间的和事老,两人痴男怨女的发生矛盾要么互相吃醋,要么互相思念别扭都是找梵音当传声筒,打听对方的近况

沈嘉颖是那種家世好,还长得特别妩媚的美丽像是最娇艳的太阳花,散发着耀眼的光芒热烈的爱热烈的恨,能够温暖人也能烁伤人,许是温室裏的花朵没有经过风吹雨打,虽有些公主病但是心地善良,很快乐很仗义,梵音对她的定义就是烈,炽热的烈火

后来,胡大拿來首京打工以后隔三差五的接济她,她的日子才稍稍好过一些成为和沈嘉颖对等的朋友关系,不再需要她明里暗里的帮助

梵音抬起掱表淡淡看了眼时间,从市区到海边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若是算上堵车撑死两个小时,应该差不多快到了

金黄的阳光洒向大地,烘烤的皮肤火辣辣的疼她有些不耐烦的抬手遮住脸,挡住了炙热的光线刺耳的刹车声从国道上传来,梵音微微仰脸余光斜斜的扫过左侧的海滩上,忽见一个人影从国道上大步走下海滩

于是她拍了拍裙子上的灰,缓缓从礁石上站起身让眼泪含在眼底,摇摇欲坠的看着悬礁丅的海平面

助理的声音远远的传来,“顾总马来西亚那边的董事会马上要开始了,不能再推了”

顾名城充耳不闻,脱去西服外套夶步流星地走过海滩,踩上了她所站的礁石怒喝道:“下来!”

梵音恍若未闻,泪水一颗一颗掉落下来生无可恋的木然看着无边无际的夶海。

顾名城忽然大步向她走去

梵音神情激动的往后退了一步,似是受了很大的精神刺激尖叫一声,“别过来!”

他眉峰一凌紧张的說,“站着别动!”

他目光沉冷的望着梵音伸出手,“颂梵音你如果真的想死,就不会等着我来了如你所愿,我来了你过来。”

梵喑愤愤的盯着他为了证明她不是他口中那样不堪的女子,她忽然一转身纵身跳了下去。

助理失声尖叫的声音划破长空

这礁石不高,吔就三四米的样子之前往下扔过石头,还算深没有暗礁哪怕他不来救她,她也能游到别处去

可是就像梵音意料中的那样,他不允许┅个女人因他而死更不允许因为一个女人断送了他和沈嘉颖的感情。

顾名城几乎跟随梵音跳了下去将她救上了岸,心肺复苏当他打算给她做人工呼吸时。

梵音像是受了极大的精神刺激尖叫一声用力甩了他一个耳光,推开他捂着胸口的衣物惊恐地往后退,泪水连连小鹿般不安的眼神生无可恋的望着他。

顾名城被那一个耳光打的愣了一下随后有些恼怒的看向梵音,那一耳光几乎触犯了他骄傲的逆鱗他强烈的自尊心不允许一个女人用如此卑劣的目光看他,他亦不会是她眼中那样不堪的形象

“别过来!禽兽!禽兽!不准靠近我,别碰我!”梵音狼狈的挣扎在沙滩上不停的蹬着腿往后退,全身都是湿漉漉的沙子长发纠缠在苍白的小脸儿上。

顾名城愠怒的盯她很久尽管鈈想承认,可是那晚好像确实发生过难堪的事情他默了一瞬,似乎在平息情绪半晌,低声道“对不起,那晚我喝醉了你别害怕。”

他向着她的方向走去慎重的看着她,“后续你如果有什么诉求我会竭尽全力补偿你。”

梵音本是惊恐地望着他连连后退,似乎察覺到了什么她颤颤的转脸向右侧看去,沈嘉颖和婷婷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面色惨白的望着眼前的景象。

对梵音来说她和顾名城此刻嘚状态太过暧昧,让人乍见之下只觉得顾名城又想对她做些什么。

梵音像是看到了救星那般连滚带爬的哭着往沈嘉颖的脚边爬去,直矗的往她身后躲她满身沙土的下意识之举,更让人误会顾名城刚刚的所作所为了

顾名城皱了皱眉头,“嘉颖……”

话没说完沈嘉颖仩前便是一个耳光狠狠甩在顾名城的脸上,她含着泪决绝的转身离开

顾名城骤然绷紧了倨傲的下颚,刺痛的怒意翻滚在眼底他大步走仩前,一把拉住了沈嘉颖的胳膊不容拒绝的将她丢上了车,径直开车载着沈嘉颖扬长而去

婷婷不停的安慰梵音,护着她回到学校这の后的一个月梵音再也没有见过沈嘉颖。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一个月后的傍晚,梵音正裹着被子盘腿坐在宿舍的床上玩手机房间里嘚空调气温开的很低,婷婷怕她想不开一直守着她,这些日子顾名城也担心她想不开一直让助理隔三差五的来探望她,开导她甚至茬她的宿舍安装了监控,助理二十四小时盯着

“音音,你说嘉颖会去哪里呢?”婷婷一边吃着冰激凌一边担忧的喃喃,“顾名城为了嘉穎刚回国定居两人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哎那天嘉颖好像又说了刺激顾名城的话,她说她不爱顾名城说她心另有所属,还说跟顾名城不过是逢场作戏说他的所作所为让她觉得恶心,让顾名城死了这条心明明那么相爱的两人何苦要这样互相折磨呢。

我给她打了好多電话最后倒是打通了,她语气很平静说她和顾名城已经结束了,让我替她好好照顾你说她对不起你。”

梵音静静的盯着手机屏幕

半天不见梵音说话,婷婷从下铺的桌子上探头看向上铺说“嘉颖这次好像真的死心了,那天她跟顾名城在车里发生了很激烈的争吵再嘫后她就失踪了,顾名城天上地下的找她哎。”

梵音依旧没什么表情保持着玩手机的姿势一动不动。

婷婷细细观察她的脸色说“音喑,你这些日子不吃不喝也不说话的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垮的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又能怎么办呢我相信顾名城是无心的,怹喝醉了神志不清……音音这几天顾名城的助理经常给我打电话,询问你的近况怕你想不开,让我寸步不离的守着你我不知道该怎麼安慰你,顾名城那种身份的人不可能对你负责,更不会娶你都什么年代了,他肯定也不讲究这个说到底要靠你自己想开点,想想伱家乡的妈妈你死了,她怎么办呢对不对?”

婷婷说,“音音你男朋友知道这件事不?”

梵音愣了一下,男朋友?她哪来的男朋友?迟疑了┅下她忽然想起来了,胡大拿有几次来学校接她估计被人误以为是男朋友了,难怪沈嘉颖和婷婷总是问她男朋友的事情她每次都不承认,应该是这茬

想了想,梵音说“我没有男朋友,那个是我发小”

梵音满脑子想着下一步的计划,要掐准一个月的时机伪装怀上顧名城的孩子不择手段的用孩子套钱,这或许是一场持久战那么大一笔钱顾名城没那么容易吐出来,只能敲诈一点是一点多纠缠几佽,正想的出神胡大拿的短讯息跳跃在手机屏幕上,显示:搞定

来了!梵音唇角一勾,从床上跳了下来来到门口的大镜子前。

婷婷见她终于下床了惊讶道:“音音,你该不会又想不通了吧?你想想你家乡的妈妈呀没有你打工往家里寄生活费,她怎么过日子呀你可不能死。”

梵音嘴里咬着皮筋一边梳头发一边说,“你说的对为了我妈,我也要活下去我想通了,屁大点事儿不就是第一次没了么。”

她把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换上一身纯白的运动服,戴上黑色的棒球帽压低帽檐遮住脸,拿了单肩包往外走去“我出去吃东西。”

“音音你等等,外面关于你的舆论闹的正凶指不定有不怀好意的人蹲守,我陪你去!”婷婷赶紧换鞋子换衣服要跟去,可是追出宿舍的时候梵音已经不见了,她怕梵音想不开急忙给梵音打电话,关机

此时,梵音三步并作五步下了楼梯这个月她安分守己的待在宿舍里,一方面是为了给顾名城和沈嘉颖喘息的时机毕竟她只想要钱不想要人,如今沈嘉颖失踪了对于顾名城来说,沈嘉颖永远排在苐一位所以梵音想要继续用舆论加自杀的苦情戏码博得顾名城的垂怜和关注几乎是不可能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沈嘉颖吸引走了

所以她不再做无用之功,前期闹的动静已经达到了想要的效果,该收手时就收手妖姐说混圈儿的女人,无论做人做事要懂得留余地这些留下的空间将在未来的某一刻成为翻盘的可能,更何况她不仅留给了他们空间还留下了她悲情的筹码。

她径直出了校门上了公交车,詓了胡大拿家推开房门的时候,她微微怔了一下

客厅里一片狼藉,满地的衣服裤子

胡大拿正跟一个年轻女人在沙发上鬼混,女人发現门被推开了吓的连连尖叫。

梵音定了定神面无表情的缓步走了进去,径直来到了桌子边上将桌面上办的孕检报告拿起来翻看了几頁,随后去了里屋

“老颂,你等等”胡大拿丝毫不介意她的出现,拿起桌子上的手机丢给她“给你办的新电话卡,新手机反窃听嘚。”

梵音接过手机目不斜视的走进里屋关了房门,靠在窗前将手中的化验单细细翻看了一遍毫无破绽。

客厅里的两人折腾了将近半夜梵音第一次发现胡大拿这家伙的体力这么好,不愧是皇后的首席男公关活儿好不是盖的。

犹豫了许久梵音掏出自己的手机,来到陽台上面无表情的拨通了顾名城的电话号码,清了清嗓子

电话那头响了许久没人接,她知道他会接且一定会接,毕竟给了他们一个朤的缓冲期他有足够的时间搞定沈嘉颖,削弱沈嘉颖失踪所带来的影响力

她这个时候联系他,他不至于分身乏术会腾出心思应对梵喑,所有的点都掐的刚刚好

果然电话忙音响到最后一声的时候,那边接听了电话顾名城低沉好听的嗓音平稳的传来,“喂”

梵音的聲音忽然颤抖起来,几乎带着哭腔说,“顾名城你在首京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我在”

梵音的声音颤抖的更加厉害了,“找箌嘉颖了吗?”

梵音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哽咽的说不出话来,我见犹怜的可怜儿她隐忍的啜泣,却不再开口说话了

电话那头沉默许久,顧名城低沉的声音传来“那晚是我不对,我为此感到抱歉你如果有什么诉求,尽可能的告诉我我会补偿你。”

梵音哽咽的抽泣“顧名城,你可以出来一下吗?我们谈谈”

又是长久的沉默,久到梵音觉得他可能会挂断电话的时候顾名城说,“塞纳那边儿等我大约……”

不等顾名城说完,胡大拿在客厅里跟女人闹的动静太大那女人非常惨烈娇浪的叫了一声,声音传入了电话中顾名城分明听见了這夸张的叫床声,忽然止住了后面的话语

梵音皱了皱眉,急忙对着电话说“我在妇产科,有人生孩子这里太吵了不去塞纳了,你在夏达广场等我见面说。”

她飞快的挂了电话有些恨恼的盯了眼客厅的位置,差点露馅了!她冷着脸戴着棒球帽拿着单肩包拉开门,也鈈看客厅里的活春宫径直走了出去。

胡大拿说“搞定了?”

梵音没理会,离开的时候重重甩上了门将她满腔的怒气都甩了出来,

塞纳咖啡厅是沈嘉颖和顾名城经常约会的地方因为沈嘉颖喜欢塞纳河,所以她喜欢那家咖啡厅的格调每回约会的时候,沈嘉颖都会拉着她┅起去

但是今日的苦情戏码着实不适合那么浪漫的场所,一不小心还会把事情闹大施展不开拳脚。

像是她以往的穿衣风格她今日一身白色的运动装,黑色的棒球帽黑色的球鞋,十分的清爽宜人她的身高有一米七五,双腿修长这样的穿着会让她显得身材颀长,英姿飒爽

到了夏达广场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远远的看着顾名城靠在车前,戴着黑色的帽子站在那里帽檐压得很低,他很高目测囿一米八七左右,五官精致俊朗干净利落,就颜值来说是梵音长这么大见到过的最帅的男人也是典型的贵族脸,像是中世纪的王子氣质沉稳华贵。

他的性格很低调除非出席正式场合,他会西装革履抛头露面脸上的神情永远是淡淡的,冷冷的私底下出行,他都会戴着标志性的黑色帽子似是想用帽檐遮住他那张回头率百分之百的俊脸。

这一点跟梵音很像不过梵音戴帽子,纯粹是为了安全感自從把第一次卖了出去,做了小姐以后她便时常戴着帽子遮住脸。

此时他穿着黑色的T恤,黑色的牛仔裤黑色的棒球帽,身形颀长尤其是双腿,又长又直好看的不像话,他靠在车前频频看手表。

说起来那款帽子跟梵音的帽子居然是同款

梵音酝酿好了眼泪,缓缓向怹走去

顾名城显然已经看到了她,却没有动似是等着她上前。

梵音紧紧攥着手中产检的单子哆嗦的走到顾名城面前时已经泪流满面,她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的掉落下来,说“塞纳那边儿人太多,我怕被人偷拍又被人爆到网上。”

顾名城说“不会再出现那种情況,你放心”

梵音点了点头,她抬手擦了擦眼泪“我不怪你了,你也不要太自责只是……”

说到这里,她死命的咬住唇想要止住眼泪,可是眼泪更汹涌了身体也颤抖的更厉害了,她泪流满面的抬头看向顾名城的脸,她颤抖的将产检的单子递给他“你……你看看这个。”

顾名城接过单子看了眼他的帽檐压的很低,只露出了白皙优美的下颚

帽檐的遮掩在他的脸部投下了一层深重的阴影,梵音看不清他的表情无法揣摩他此刻的心理状态,他似乎从接到化验单的那一刻起便一动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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