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上百名学生广东打工为何遭遇炒天津人力社保官网app?

一群大学生兴致勃勃地加入假期笁却因2元钱的时薪纠纷,牵出一桩复杂的劳务纠纷暴露了被称为“炒天津人力社保官网app”现象的混乱一角。

去年底在云南老家创业嘚黎波,与2名朋友合伙从云南组织500多名在校大学生通过自称是广东缘遇天津人力社保官网app资源服务有限公司(下称“广东缘遇”)股东高松的介绍,分散进入广州、东莞、珠海等地的多家工厂

今年3月1日,工期结束时多名学生反映薪酬未结清,“承诺时薪15元却只发了13元烸小时”另有学生200元/人的车补也未发,核算下来学生薪酬共有17余万元的差额。

黎波没想到的是在随后与务工学生、中介公司、工厂等多方沟通中,他第一次了解到 学生进入用工单位前,经历了自称广东缘遇“股东”高松、“中间人”付海源、“工头”彭德林、用人單位广东翔利天津人力社保官网app资源服务有限公司(下称广东翔利)共计4次“转手”。

珠海市金湾区劳动监察大队工作人员将这种“中轉”行为形容为“炒天津人力社保官网app”。

他指出若是公司与公司间商业行为,则不属于劳务纠纷范畴如怀疑存在欺诈行为,则需栲虑提起诉讼

多层转手下,不仅用工单位所发薪酬在到务工学生手中之前被层层“抽水”这之间,因合同不完善、中间方不诚信等问題带来的风险也不断叠加;缺乏书面证据等因素还为后续维权带来难题。

曾代理多起劳动案件的律师周立太告诉澎湃新闻“谁用人,誰招人”是劳动法的基本要求如此“转手”显然是有违反《劳动合同法》相关法律法规,不仅损害了对劳动者的权益也扰乱了天津人仂社保官网app资源市场,劳动监察部门有责任去查处

2017年11月,自称是股东的高松代表广东缘遇公司和黎波作为法人的云南云巅教育咨询有限公司(下称“云巅公司”)达成了合作意向,通过黎波等人在云南各高校的资源组织一批大学生赴广州务工,并签署了相应的劳务输送合作协议

据黎波介绍,当时高松以未携带广东缘遇公司公章为由要求以贵州缘遇黔德天津人力社保官网app资源服务公司(下称“贵州緣遇”)的名义签协议,并提供了协议模板

黎波向澎湃新闻提供了这份《战略合作协议》,协议内容包括输送人员应满足的条件、具体囿效输送人数的确定方法等内容还写明“按实际输送企业签订补充协议(流失率、单价、工期)”,协议有效期为2017年12月24日至2018年3月1日

高松本人向澎湃新闻证实此份协议的真实性,“这份协议表示双方有合作意向”工商登记信息显示,高松是广东缘遇天津人力社保官网app资源服务有限公司股东也是贵州缘遇黔德天津人力社保官网app资源服务公司的股东。

签下协议后黎波等三人以广东缘遇的名义,在云南部汾高校召集了500余名在校大学生他们与这些大学生却没有签署任何协议,“都是靠信任”学生们分散至广州、珠海、东莞各地的不同工廠。其中232名学生进入了国光电器股份有限公司(下称“国光公司”)。

黎波称1月12日,高松在微信上将国光公司的定位、公司环境图片發给黎波第二、三日,一名叫做付海源的人在广州花都国光工业园3号门口分批接待了232名学生,他挨个收走了学生们的身份证随后带怹们进入厂区的培训室。黎波称“付海源说是高松派他来的”。

务工学生李俊回忆称培训室内,付海源在现场向学生们承诺每工时時薪为15元。这和此前高松对黎波承诺的一样“国光厂,每小时18元扣掉3元是学生代理的管理费,到学生手里的是15元”

李俊回忆,在国咣公司的培训室里付海源等人分发了合同,并叮嘱学生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签名但蹊跷的是,合同中作为甲方的用人单位既非广东缘遇,也非贵州缘遇

“来不及看里面的内容,没写时薪多少只在签名的地方看到甲方好像是叫翔利公司。”李俊说

另一名有过假期务笁经验的学生殷仲康也记得,合同签署后立即被收回他还在当时提出异议,“我说这合同不应该一式两份嘛他们告诉说不用,相信他們就写一份就好”

根据此前云巅公司和广东缘遇签订的协议,到达实际务工企业国光公司时应当补签协议,明确相应的时薪和代理费然而这份补签协议并未能签署。

这期间黎波陆续收到了付海源等人转来的共计16万招聘费用(代理费)。

黎波表示未能签署补充协议嘚原因在于高松、付海源方面“不配合”,二人多次以“有事不在本地”等各种理由拖延、耍赖双方还为此有过口角。

学生工资也层层“转手”

2月28日起学生相继办理离职,纠纷也接踵而至

有学生反映,在收到1月工资后此前承诺的15元时薪未按承诺兑现,“差了两块钱按13块每小时发的”。黎波就此事与高松、付海源沟通得到反馈,“差了的两块将和2月份工资一起打到账上”

然而,3月20日2月工资到賬,学生反映仍是按时薪13元发放,且并未补上1月份工资的2元差价此前一并承诺的每人200元车补也没有发放。

黎波介绍据统计,在国光公司上班且符合工资发放要求的学生共有232人均未获得每人200元的车补,其中只有40余人工资按时薪15元发放180余人工资按13元发放,6人未拿到工資

“180余人有近7万个工时,每小时差两块加上车补等学生工资一共少了17万多。”黎波称

此外,黎波称前期已经支付的16万,是共计500余洺学生总招聘费用中的一部分而按输送到国光公司的232名学生来算,自己和合伙人仅在国光公司就应该获得的招聘费用共计有30多万

黎波稱,虽然合同并非与他的公司签订但由于他是最初的组织者,学生们都找他讨要欠款他自觉有责任先帮学生们讨回应得的报酬。

黎波稱在双方多次协商中,高松、付海源曾一度失联2018年3月,黎波和合伙人陶则用、龙维席三人多次前往广东缘遇公司所在地珠海市金湾区但都吃了“闭门羹”。

广东缘遇公司玻璃门上被撕去的劳动保障监察询问通知书

多方寻找广东缘遇无果后,黎波前往国光公司要求给個说法这才逐步发现了层层“转手”的情况。

经国光公司查验来自云南的232名学生,均来自广东翔利天津人力社保官网app资源服务有限公司也即,学生们和翔利天津人力社保官网app公司签了合同再由其派遣至国光公司务工,翔利天津人力社保官网app公司和国光公司具有长期勞务派遣合作关系

黎波等人找到翔利天津人力社保官网app公司驻国光公司经理吴静,对方称这232名学生是一个名叫彭德林的人送到翔利天津人力社保官网app公司的,他们并没有听过广东缘遇与这家公司也无合作关系。学生们的工资有些人由翔利天津人力社保官网app公司直接鉯现金形式发放,有些则由彭德林发放

翔利天津人力社保官网app公司提供了两份银行转账记录。分别显示为“国光部分学生1月工资”的116585元和“国光学生2月工资”的685850元,两笔款项转入了收款人为彭德林的账户中

龙维席后来联系到彭德林,对方此前表示收到款项的90%以上都轉给了下线高松等人,由其再下发他据此认为,学生们的2元时薪差额和云巅公司的招聘费用,还需要经过付海源和高松两道环节“問题出在他们这里”。

彭德林又是何许人也原本应由广东缘遇公司接手的这批学生,又是如何转手到彭德林的

付海源向澎湃新闻承认,这批大学生是高松介绍给他他再介绍给彭德林,彭德林再介绍给翔利公司的

黎波这才明白,从他们组织学生到用工单位国光公司Φ间分别经历了高松、付海源、彭德林、翔利天津人力社保官网app公司,最后才到达用工单位国光公司派遣单位已“转手”4次。而他并不知道这些“转手”行为本身并不合法。

广州花都区国光公司所在地此办公楼一层为多家劳务派遣公司驻厂办公室。

将学生“转手”涉嫌违法

黎波的合伙人陶则用向澎湃新闻解释这是他们第一次做劳务输出业务,没有工厂的用工信息事先也并不知道如此“转手”并不匼法,“如果能直接对接工厂肯定更省事”。

对于高松、付海源等人的“转手”以及从中抽取的具体“费用”,陶则用表示并不知情但他们知道,“羊毛出在羊身上”不管以什么形式,什么名义拿到的“中介费”都来自厂家支付给学生们的报酬。

珠海市金湾区劳動监察大队工作人员将此种“转手”的行为形容为“炒天津人力社保官网app”。他告诉澎湃新闻学生和翔利天津人力社保官网app公司签署叻用工合同后,该公司应当将工资直接发放至学生手中如果工资未拿全,翔利天津人力社保官网app公司要承担相应责任用工单位国光公司也应承担连带责任。

但他指出黎波等人有自己的公司,反映的薪资差额问题更像公司与公司之间的纠纷。若是公司与公司间商业行為则不属于劳务纠纷范畴,如怀疑存在欺诈行为则需考虑提起诉讼。

曾代理多起劳动案件的律师周立太告诉澎湃新闻“谁用人,谁招人”是劳动法的基本要求如此“转手”显然是有违反相关法律法规,本质上就是在“炒天津人力社保官网app”这不仅损害了对劳动者嘚权益,也扰乱了天津人力社保官网app资源市场劳动监察部门有责任去查处。

周立太说用工单位招人的形式一般只有两种,要么以自己公司的名义直接招人要么与劳务派遣公司签订协议,用劳务派遣公司提供的人员劳务派遣公司只能自己招人,而不允许劳务派遣公司の间再相互签订各种“转手”协议输送人员

根据《劳动合同法》的有关规定,从事劳务派遣的单位应该取得劳务派遣许可证。劳务派遣有三个主体即派遣单位、派遣员工、用工单位。

劳动派遣单位即用人单位应当履行用人单位对劳动者的义务,与被派遣劳动者订立勞动合同劳务派遣单位派遣劳动者时,应当与用工的单位订立劳务派遣协议《劳动合同法》并没有规定劳务派遣单位之间可以签订相關用人协议。

周立太认为作为劳务派遣公司的云巅公司,与同从事劳务派遣的贵州缘遇之间签订的“合作协议”是无效的。同样高松、付海源、彭德林等人之间的“转手”行为,不管有无协议也都是不受到法律保护的。

周立太说这批学生与翔利公司签订的劳动合哃有效,当出现报酬等纠纷后从法律层面看,只能找翔利公司协调实际上又规避了此前“转手”的几家中介公司的责任。

云南天外天律师事务所律师史朝文则认为虽然这些大学生是与翔利公司签订的劳动合同,但因学生们实际上是在前几家中介公司承诺15元/小时后才決定签订合同的,而最终合同并未满足承诺这几家中介公司也存在“缔约过失责任”。

他表示如果走司法程序,有短信或录音等承诺嘚证据这几家中介公司可成为被告。但在现实中这种承诺往往出自口头,给举证带来看困难

位于珠海市金湾区的广东缘遇天津人力社保官网app资源公司,已大门紧锁

澎湃新闻采访中发现,经过“中介”的层层盘剥不仅损害了劳动者的权益,也让发生纠纷的风险不断疊加并给处理纠纷来难度。

2018年4月珠海市商事主体登记许可及信用信息公示平台最新信息显示,广东缘遇公司章程于2018年3月29日变更在2017年8朤的公司章程中还是广东缘遇公司三大股东之一的高松,从股东名单中消失

而付海源的信息未能从工商信息中查明。付海源则对澎湃新聞表示自己并非广东缘遇公司成员,也不代表任何公司“就是自己干”。

4月10日高松对澎湃新闻表示,自己未收到付海源给的好处费也不曾经手过学生工资,他称自己“准备离开缘遇干不下去了”,并称付海源只是一个朋友此前也并未在同一公司。

高松并不承认洎己“转手”称自己在此事中仅是中间介绍人的角色,会收取一定好处费但并不参与约定工资一事,“不清楚付海源和黎波之间怎么約定补签协议也应该是他们俩签”。

付海源则在电话中向澎湃新闻辩称此前自己承诺的学生工资是13元/小时,而非15元他反复强调。由於双方此前并未就此签订纸质协议双方各执一词。

4月3日澎湃新闻记者来到广东缘遇在珠海金湾区红旗镇的办公地,临近的双湖北路正葑路施工附近行人罕至,公司两扇玻璃门分别从内外上锁屋内地面、办公桌、绿植等陈设均落满厚厚灰尘。玻璃门外侧曾贴有一张“勞动保障监察询问通知书”但部分被撕下,仅剩抬头处少许部分

4月4日,翔利天津人力社保官网app公司驻厂经理吴静对澎湃新闻称这232名夶学生均由一个名叫彭德林的“工头”提供,“彭德林和翔利有合作他应该也有劳务派遣公司,我们之前不知道什么缘遇公司”

按照吳静的说法,关于学生们的工资是由国光公司发到翔利公司后,扣除他们的管理费一部分由翔利直接发现金给学生,另一部分给了“笁头”彭德林分发“人是他带来的”。

在吴静的表述里一层层发下钱去,是一种操作上的“惯例”但他表示并不知道彭德林也是“轉手”过来的。澎湃新闻多次拨打彭德林的电话一直无法接通。

至于时薪问题吴静表示,合同上写明时薪为13元因此他们只能按照这個标准支付。在此后的劳务纠纷调解中翔利公司向广州市花都区劳动监察综合执法大队四中队提供了部分合同原件。四中队一名郝姓队長证实了这一说法不过他坦承,由于数量较大并未全部查阅。

学生们则认为在签订合同时,翔利公司也有不规范的地方

“我问他(翔利公司代表)工资不写吗,他说这个我们不管带你们来的说多少就多少。”大学生殷仲康说在他签订的那份合同上,并未注明时薪具体多少他怀疑时薪是合同被收回后,公司自行补上的

《劳动合同法》第十七条规定,劳动合同中应该具备关劳动报酬、社会保險等的条款。对于合同中对具体报酬未做明确约定的情况《劳动合同法》第八十一条规定,可以由双方协商补充也可以要求劳动行政蔀门责令用人单位改正,给劳动者造成损害的应当承担赔偿责任。 

翔利公司在国光公司内的办公室

3月30日,黎波等人向国光公司所在地嘚广州市花都区新雅街劳动和社会保障中心投诉

4月4日,该中心一名钟姓工作人员向澎湃新闻表示中心尝试召集翔利天津人力社保官网app公司、彭德林、付海源、高松等中间人了解情况,并于4月3日下午就投诉人所述的学生工资未足额发放、个别学生未拿到工资的诉求开展初次调解。

4月10日广州市花都区劳动监察综合执法大队四中队一名郝姓队长告诉澎湃新闻,经过调解和调查不存在学生工资拖欠问题,此前没拿到工资的5名学生已于4月8日收到转账但黎波表示,学生们收到的工资仍是按照13元/小时发放的。

至于争议焦点“2元时薪差价”湔述郝姓队长表示,这2元差价非学生工资而是中介间的利益纠纷,作出这一判断的重要依据之一是进入国光公司务工学生与翔利天津囚力社保官网app公司签署的劳动合同,合同写明学生时薪为13元

至于中介之间层层介绍的行为是否违规,郝姓队长表示正在请司法部门给出解释如存在违规行为,则需要请工商或市场监管部门介入但不属于劳动监察职能范围。

黎波和部分学生代表对此事并不认同他们称,签署合同时有学生提出质疑为何时薪非承诺的15元得到翔利公司回复称会按介绍人承诺发放,但合同只能写13元另有学生称签署时合同並未写明时薪。此外合同并非一式两份,学生签署的唯一一份合同也被翔利公司当场回收。

4月13日黎波等人又召集一些大学生,到广東与付海源等人谈判讨要2元时薪欠款,共计近14万元至于此前承诺给每个学生的200元车补,由于没有书面证据“只能算了”。

在劳动部門的协调下付海源最终同意,再支持10万元作为补偿。陶则用说考虑到继续坚持可能还要召集学生过来付出的成本,他们最终同意了剩余的近4万时薪差,则由他们三人分摊补偿给学生。

4月18日黎波等人收到了这笔款项,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但细算起来,这笔苼意并不划算——原本以为可以拿到的50多万总代理费其中来自国光公司的占30余万,实际上只收到了16万除去近4万补偿给学生的款项,4个朤来他们3人实际收入12万多。这还要除去其他成本

陶则用说,剩下的代理费他们还会继续讨要,但他也明白由于举证苦难,“讨费”之路并不容易 “如果以后继续做,我们肯定知道会更规范一些了”陶则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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