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知道这页面空白处点击事件事件怎么处理吗

制作魔塔时,我这个话按了空格就要再重复(我是新手),哪位高人帮忙,说下事件怎么办,不让它重复说话。_百度知道
制作魔塔时,我这个话按了空格就要再重复(我是新手),哪位高人帮忙,说下事件怎么办,不让它重复说话。
我有更好的答案
你的设置1个事件结束的处理,第2页设个独立开关的操作A
采纳率:53%
你不要设置自动执行啊!设成“与主角接触”或者是“与事件接触”即可。最好再等待2祯,或者加个表情动画什么的。然后公共事件:事件结束的处理,后面设一个事件页,左边条件启动栏内加上独立开关A=ON。你可以加入一个我自创的群:C式工作室,,再告诉你更多具体的。只是你不要在里面胡乱发表未加密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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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会通过消息、邮箱等方式尽快将举报结果通知您。大学生“被注册”事件凸显征信管理空白--人民网教育频道--人民网
广东部分高校要求学生到一商业网站上填写个人档案
大学生“被注册”事件凸显征信管理空白
&&&&来源:&&&&&
  “有领导进来解释一下吗?这个网站要我们的个人信息干吗?”华南农业大学珠江学院的一名大二学生在网上发帖表示,“曾经在网上看到一个帖子说这个网站有问题,我上去注册的时候发现我的身份证号已经被注册了”。  他在网上搜索发现,一篇名为《中国人才信用网真相调查》的网帖被疯转到很多高校论坛和一些知名网站。  据记者了解,广东省许多高校的学生都被要求在中国人才信用网建立自己的个人档案,包括身份证号码、家庭信息、学籍资料和个人履历等,甚至包括个人的银行贷款信息等。  该帖质疑,中国人才信用网是一个由商业公司建设的网站,根本不是政府成立的。这是一个靠出售个人信息营利的商业网站,虽然名为“中国人才信用网”,但是上面却只有广东省的学校。并称,目前,已经有很多学生因为信息被出卖而接到诈骗短信和电话。  为什么学校让学生到一个商业性的网站填写关键的个人信息?如果信息外泄,造成的损失应该由谁负责?  记者随即展开调查。  个人信息赤裸裸暴露在陌生人面前  现在广东某职业技术学院就读的学生“隐身天蓝”,在网上发帖称,5月初的一个下午,他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自称是广东省财政局干部的打电话者说,根据教育局的某个规定,可以退还给他2880元的学费,让他联系父母签字确认。事实上,这件事情并未发生。后来他在网上查询,发现这个电话号码的归属地是上海。  5月17日,记者接到爆料,得知当天有很多学生接到一个电话,打电话者也自称是教育局的,要退还学杂费,要求学生打一个声讯电话咨询退款方式。有同学试着问了些问题,“惊异的是对方居然说得出我是建工学院的,个人资料外泄得很厉害啊”。  收到学校通知到中国人才信用网上填写资料的学生,没有几人知道这些资料将用于何处,更有些同学莫名其妙地“被注册”。  广东某医药学院的学生告诉记者,“4月底的时候,辅导员就通知我们说每个人都要填,于是我们就登录进去修改了一下个人信息。一个星期后开例会,辅导员又跟我们道歉说是她失误没看清楚就让我们去登录了”;“登录号、密码什么的全都是事先就帮我们弄好的,让我们觉得很奇怪”;“感觉自己的个人信息都赤裸裸地暴露在不认识的人面前了,平时找兼职的时候简历都不敢乱投,怕信息被盗用”。  华南农业大学珠江学院的学生孙秀(化名)表示,在他们仅有24名学生的班里,至少有3名同学表示自己的信息早就“被注册”了。按照这个网站的说明,注册应该以自愿为原则,在本人并不知情的情况下,为什么会发生“被注册”?  相关链接:&
(责任编辑:郝孟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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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短信上手机人民网【图片】新人求助!!!!事件是空白的,点不了。【十字军之王2吧】_百度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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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求助!!!!事件是空白的,点不了。
伦家是粉嫩嫩新人一枚,刚安装好游戏,进去选人一切都没问题,可是过一段时间就会跳出一大堆空白的事件,大概6,7个。只有人头,下面事件内容和选项都没有。一跳出来之后,时间还无法继续了~~~不知道什么原因,卸载之后重装还是一样(他们说我没卸载干净,的确重装之后还有之前的存档,但是不知道怎么卸载了。)求各位大神帮忙解答,真的很喜欢这个游戏 ,谢谢了,
可能是字体显示的问题,我玩的时候,偶尔也会看不见一部分字,点几下内阁、军事什么的按钮,可能就显示出来了。
要么是字体要么就是杀软做了什么好事。我遇到过盾徽无法显示的。
没见过,嗯,是在玩不了的话,只有重装游戏了
不好意思挖个坟,因为本人也遇到了和这种情况,搜了一下只有这一个帖子但没有解决办法。我的情况是下载了一个事件再玩就弹出三个空白的事件,事件图片和楼主一样。解决方法是检查events文件夹下的文本编码是否为ASCII(英文版,中文版不知道),如果不是的话改成ASCII。希望能对以后遇到此问题的玩家有所帮助。
我不想挖坟 不过我真的找到原因了
用了810000还是806000
你绝对用了81000或者80600
不是用了秘籍,就是机子的问题啦!
证明:确实本人用过810000和控制台后也出现这种情况的图是“盗”(谁封我掉户口本)的,表示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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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存至快速回贴舒云:9.13事件中几个小人物的命运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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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云:9.13事件中几个小人物的命运悲剧
噩梦九.一三
——9.13事件中几个小人物的命运悲剧
&&&&&& 引&&&& 子
  一位“老飞”曾自豪地对我说,中国的专机从来没有出过事。
  是吗?我半信半疑。
  细细一想,是没听说过中国的哪位领导人坐飞机出事。自从空军设立专机以来,在空地勤人员的密切配合下,从来没有摔过专机。也就是说,专机尤其是重要的专机从来没有出过一等飞行事故,二等事故也没有。
  猛然我想起,不对,70年代初摔在蒙古境内的那架三叉戟呢?那不也是专机吗?而且是当时的全国第一号专机。在引进的不长时间里,它不停地飞行,运送过不少党和国家领导人,从来没有出过事,只有那一次。
&&&&& 日凌晨,在那个大地熟睡的晴朗月夜, 一架中国专机越过中蒙边境,坠毁在蒙古境内的温都尔汗荒原上。而我,干了一天农活,正在位于内蒙古的一栋土坯平房的土炕上“醉”成“烂泥”,对头顶上飞过一架越境的专机一无所知。惟一让我吃惊的是一些天后,听说干部们到团部听传达,门口竟守卫着荷枪实弹的卫兵。直到10月我匆匆“逃出”内蒙古,回到久违的北京,我才知道。
&&&&& 于是,这个震惊中外的大事件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
&&&&& “老飞”说,那是非正常死亡。
  什么叫非正常死亡?
&&&&& 我翻开词典,非正常死亡即不符合一般规律和情况的死亡。9.13事件很多天后,专机师传达,满机场的人包括家属都被这个突然事件打懵了,谁也没有想到一号专机会出事。虽然是有些不正常,但大家都以为一切在正常进行。好多人都说,几天后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那么精心,那么拼命保证的专机怎么会摔得粉身碎骨?
  9.13事件,如此之大,如此之严重,如此之突然,是我们党历史上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从上到下都被震惊了,一时搞不清有多少人被牵扯了进去。尤其那时还处在文~革中,“左”的浓雾弥漫,被审查的人是成千?是上万?没有公布,但不是一个小数字。实际上很多人只是作为工作人员,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卷进了9.13事件的漩涡中。
  一位一直在高层搞警卫工作的老干部说,看来,哪一个庙里都有冤死鬼。一位文革后在总部搞过多年落实政策的老处长说,我们党历史上的运动,都有冤假错案。现在看来,9.13事件中也有冤假错案。更何况此案的最终结案又拖拖拉拉了十多年,处理面过宽过重也就不难理解了。这不是哪一个人的责任,而要“归功于”那个特定的时代。好在我们的党伟大光荣正确,中央很快发现了问题,指示打击面要逐步缩小。比如空军,原来有几千人被审查,逐步压缩到几百人。过去定为犯了错误和严重方向路线问题等几个类别全部取消,免作结论,不给处分。原来被定为敌我矛盾的也大都按人民内部矛盾作了处理,使我们党的不少好同志挣脱了厄运的锁链。
  本文记述的包括飞行员、空中小姐、专机师师长等几位小人物,经过组织上或短或长的反复审查,最终都先后落实了政策。但不可否认,那一天的晚上彻底改变了他们的命运。本来他们都是空军最优秀的飞行员,都有机会得到提拔,或者可以青云直上,却因为这件事,不得不在风华正茂时停飞,再想飞也是不能飞了。重的被关了多少年,轻的在办过一两年的“学习班”后不得不脱下军装,转业到地方,甚至发配到农村。对他们来说,那简直是一场再也不愿重现甚至连提也不愿提想也不愿想的噩梦。
&&&&&& 当我怀着深深的同情写完最后一个字,我才发现,怎么我的几位主人公都是被偶然推上悲剧之“船”的呢?经老师指点,我明白了,人人都会碰到“偶然”,你不碰到这个“偶然”,就会碰到另一个“偶然”,总之,你是逃不掉“偶然”的。再进一步说,偶然和必然是一对老冤家,你有时甚至分不清什么时候是偶然,什么时候是必然。我想,是不是可以这样说,“偶然”,实际上完全是“命中注定”的“必然”。在大的社会和自然的背景下,人似乎没有办法也无力处理自己的命运,似乎只能听天由命。于是,破罐破摔者大有人在。但也有人,不甘心当牛做马,被命运骑在身上,他们勇敢地扼住了命运的喉咙。命运把他们挤到山边,那山就是喜马拉雅山,他们也要爬到山顶;命运把他们抛到海边,那海就是太平洋,他们也要游到对岸。本文的几位主人公,是大写的人,他们改变不了命运的安排,他们也没有惊天动地的创举,但他们改变了自己。不管身处何方,都奋力耕耘出一片属于自己的新天地,从而创造出崭新的命运。这使我想起黄山上那些著名的松树们,在没有一寸土地的岩石上,他们扎下了根,他们长成了风景,这中间的千辛万苦或许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好,我们言归正传。
&&&&&& 一架专机滞留长沙&&&&& 9.13事件发生时,专机师服务队的空中小姐李素萍正和专机组住在湖南长沙的一个机场招待所。他们是9月10日早上飞的湖南,准备接收某位首长的骨灰,暂时没走。机组就她一个女兵,一人住一间,也不用怕吵着谁,所以晚上她常常听音乐。9月12日晚上,李素萍听着听着音乐就睡着了。
  突然她被美国之音吵醒。
&&&&&& 吓得赶快关上,四处望了望,没有人。
  那个时候,听美国之音就是偷听敌台,可了不得。
&&&&&& 因为刚才没听清,或者说听清了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李素萍下意识地又打开半导体。播音员的声音特别慢特别不祥,她用被子把自己和半导体收音机蒙得严严的,清清楚楚地听见这样一段话。
  中国民用航空公司英制三叉戟飞机失事在蒙古温都尔汗上空,据分析机上是中~共高级人员,现正在调查过程中。
  再没什么新消息,就这一小段反反复复地播,听得人心里直发寒。
  这时和李素萍一起到湖南的机组全在梦乡中。
  是真的吗?
  看样子好像是真的,确实专机师刚进口了四架英制三叉戟。
  无风不起浪,美国之音似乎不是胡说,总是捕到点风捉到点影吧?
  李素萍和爱人老刘都是专机师的飞行员,她知道三叉戟是刚从巴基斯坦进口的专机,只有最高层的领导人才能坐。谁坐三叉戟跑了呢?当时李素萍想的是吴法宪或刘少奇,根本没想到林彪会出事。四架三叉戟,是哪一架专机跑了她也搞不准。当时专机师里除了他们这一架在外面,还有三架专机分别在广州、上海和山海关,剩下的专机几乎全在家。不过在外面的好像都不是三叉戟,到底是谁呢?李素萍一直听到凌晨3点多,她那时还小,好奇心重,一直想知道是谁出了事?飞机上还有谁?却怎么也听不出所以然来。
  第二天早上,机组人员吃完饭,像往常一样上候机室,却被严肃的绿裤子们用雪亮的枪刺拦住,不让靠近飞机。
  哟?一夜之间,我们怎么成了敌人了?
  空军包括在民航机场工作的人员都知道,专机师是最“牛气”的,谁敢拦专机的机组?那是吃了豹子胆了!这是我们专机组自己的飞机,却不让我们靠近?
  机长据理力争,说我们要准备飞机,首长一会儿走。
  要是过去,打出首长的牌子,谁敢拦?可这一次不灵了。
  机长着急地说,我们这几个人没有地勤,全是空勤,你们不让我们准备飞机,任务来了怎么办?
  说半天,还是没有用,不让靠近专机。
  机组人员情绪激昂回到了候机室,看见绿裤子们还端着枪认真地围着飞机转,好像怕飞机突然跑了似的,真搞不清怎么回事。机长到处找人联系,忙了半天,谁也没找到,只好丧气地坐在沙发上。
  这真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李素萍马上想到昨晚听到的美国之音,她明白了。
  难怪昨晚上机场轰隆隆过了一夜火炮,战士一律都是迷彩服,好像马上要打仗的架式。李素萍借着月光偷偷地往外看,消防车式的,一辆接一辆,震得房顶和地板抖动不止。天黑,看不清是坦克还是装甲车,数一数,有20多辆。走廊里也不安静,咕咕咕响个不停。她轻轻打开一条细细的门缝,咦?走廊里全是绿裤子。
  她赶快关严门,心快跳到嗓子眼儿。
  好不容易一分一秒熬到早上6点多,对面好多门里的灯还亮着。恰好李素萍房里的灯一会亮一会灭,坏了。她打开门,请绿裤子来修,借机与他们搭话。
  绿裤子问,你是机组的?
  李素萍说是。反问他们来干什么?
  来这住……
  李素萍心说,来这住?不对吧?
  修好灯,李素萍又弄坏,又请他们来修。
  还接着问,夜里是不是过去好多炮?
  两个绿裤子互相看了看,问你看见了?
  李素萍说,我数了有20多辆。
  绿裤子显然不想多说话,还有什么要问的?
  李素萍说,你们来干什么?
  保卫机场。
  李素萍不相信,有空军保卫还不行,还要陆军保卫?
  共同保卫嘛。
  保卫干什么?
  准备打仗。
  跟谁打?
  跟苏联打。
  苏联能打到这?
  李素萍更不相信了,别骗我。绿裤子很谨慎,再不说了。李素萍也没有什么可问的了。她只好“放走”那两名战士,端起脸盆去洗脸。直到这时,她还没想到自己和所有机组成员都成了绿裤子的监视对象。
  机组人员被滞留在长沙机场了,除了李素萍心明眼亮,谁也搞不清怎么回事,问怎么就不能回北京去?为什么?绿裤子也不回答,只让他们学习,学重庆谈判。问是不是大家都这样,说大家都这样。削水果的小刀也被骗走了,说借去用用。借了却不还,简直草木皆兵。
  滞留长沙的机组几个人呆在机场,也没事,就每天学习,聊聊天。太无聊了,人生地不熟,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就用蚊帐竿绑上缝衣服的白线,弯个大头针,钓鱼,再就是追着猫打,打得无辜的猫四处乱叫。绿裤子也不管,只要不离开机场不靠近飞机就行。对他们还算好的,后来听说在广州和上海的两个机组,天天被冷饭冷菜招待着,个个都拉稀,紧急集合般地往厕所跑。空勤的伙食标准特别高,飞行员到哪都是好饭好菜,哪受到过这种“热情”招待。
  这时,天越来越凉了,他们都只带了夏衣,打电话回专机师,却谁也找不到,只好借件毛衣凑和着。这时大家已经没有回北京的奢望了,也不知要在这鬼地方呆多久。李素萍留了点心眼,那时还实行票证,飞行员退伙退给她半斤油票,她一直放在口袋里。她决定把油票寄回去,什么也不写,信封上地址也不写,因为不知道北京那边发生了些什么,这里又发生了些什么。但家里会从邮戳上知道她在哪里,让家里知道她还活着。李素萍的父亲在中国科学院工作,也不知道女儿是不是在那架摔毁的三叉戟上,急得天天打电话,却始终没问出个结果。接到女儿的信,翻过来掉过去看了好半天,看见邮戳是长沙,马上一块石头落地,女儿的飞机没去山海关,父亲心里这才踏实了许多。
  整整被“扣”了50天,李素萍和机组人员才盼星星盼月亮返回北京。广州、上海和山海关那三架专机的机组人员也被软禁了50天。山海关是一架伊尔-14,256号三叉戟第二副驾驶康廷梓他们到山海关那天都看见了这架飞机,但没看见机组人员。这架伊尔-14是9月12日早上飞到山海关机场的,干什么不知道。专机任务经常有交叉,看见了就看见了,都养成习惯,也不问,也不说。50天后这架伊尔-14专机就留在了山海关,机组人员坐火车回的北京。在上海的那架专机是南苑机场的,飞行员王玉琳是驾驶256号三叉戟的驾驶员潘景寅的连襟,他开飞机送朝鲜代表团去上海参观。9.13事件一发生,就不让他开飞机了,打电话通知他坐火车回北京,从此再不能飞了,转业。
  9月28日,中~共中央通知扩大传达。
&&&&& 10月24日,中~共中央决定,向全国工农兵群众传达9.13事件。
  10月26日,专机师传达有关9.13事件的中央57号文件,让他们排队回去。周围十步一岗,李素萍走在最后,看见机组的每个人都低着头,好像罪犯一般。
  有两句挺矛盾的话已经忘了是谁说的了。
  你们在专机师,算第一线,得天独厚,是重点的重点。
  你们师执行中央任务,广大干部战士都是好的。
  那时专机师的很多人,尤其是沾256号三叉戟边的人心里都没底,不知道自己是属于好的还是属于坏的。好的坏的是天上或地下的区别,所以大多数人都像怕踩地雷一般,连走路都谨小慎微。只有极少数人暗暗窃喜机会来了,磨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 李素萍的爱人是空军一位副参谋长的秘书,姓刘。那时,上边天天动员李素萍离婚。说那位副参谋长都被抓起来了,他的秘书肯定完蛋,让李素萍与刘秘书划清界限。刘秘书的同学也好心地劝,但李素萍坚决不离婚。她相信自己的爱人没事,以后刘秘书果然没事,转业到中国民航,继续当老飞,常飞国际航线。
  李素萍也转业到了地方。
  但那一天夜里,她永远不能忘记。
&&&&&& 全国禁空令&&&&&&&&&&&&&&&&&&&&&&&&&&&&&&&&&&&&&&&&&&&&&&&&&&&&&&&&&&&&&&&&&&&&&&&   现在该说说30多年前的9.13事件了。
  9.13事件,掐头去尾,就是跑了两架飞机,一架是摔在蒙古温都尔汗的256号三叉戟,机毁人亡。还有一架是直升机,差点飞出去,最后被英雄飞行员陈修文迫降在北京郊区怀柔县境内。
  如果仅仅是跑了两架飞机,9.13事件也不会震惊中外。之所以震惊中外,是因为256号三叉戟上边坐着中国当时的第二号人物、党的副主席林彪。
  正大红大紫着的中国第二号人物怎么说跑就跑了呢?
  国内外关于这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已经说得太多了,真真假假,使那些本来就是谜中谜的真相更加迷雾重重。本文不再重复,只从日下午1点多钟说起。据时任北京军区司令员的李德生回忆,毛泽东突然从南方回到北京,在丰台车站,与他和纪登奎、吴德、吴忠谈话后,单独交代给他一项任务,调三十八军一个师到南口待命。这在当时,是一个极端重要的军事部署,说明毛泽东早就成竹在胸。3点谈话结束,李德生立即赶回北京军区,同北京军区政委陈先瑞等领导同志研究调动部队。
  果然当天晚上就发生了大事。
  9月12日晚上,国务院总理周恩来在人民大会堂主持讨论四届人大的政~府工作报告。22点左右,周恩来被工作人员叫出去,再没回来,讨论停了。
  原来,21点20分,在北戴河的八三四一部队副团长张宏打电话给北京的上级张耀祠,说林彪女儿林豆豆说,明天早上6点叶群、林立果要带林彪逃跑,目的地是广州。张耀祠报告给汪东兴,汪东兴报告给周恩来。
  之后,周恩来一直在紧张处理这件事。他在问过空军司令员吴法宪和海军司令员李作鹏关于停在山海关的那架三叉戟专机后,下达了必须由周恩来、黄永胜(总参谋长)、吴法宪、李作鹏四个人一起下命令才能起飞的指示,并派杨德中陪(实际上监视)吴法宪到西郊机场。同时要求山海关机场的256号三叉戟连夜返回北京。在23点30分左右,周恩来和叶群通过一次电话,查问停在山海关的那架专机。叶群刚开始装不知道,后来又说是有一架,我儿子坐过来的。林副主席说,如果明天天气好,想到天上转一下。周恩来问是不是还要到别的地方去?叶群说,原来想到大连去。周恩来说晚上飞行不安全。叶群说晚上不飞,等明天早上或上午天气好了再飞。周恩来说,一定要把气象掌握好。如果需要的话,我去北戴河看看林彪同志。叶群再三劝周恩来不要来。
  周恩来放下电话,已经过了零点,他立即把李德生叫到电话间,说林彪要乘飞机跑了,要他立即赶到空军指挥所,代替他坐镇指挥。
&&&&&& 李德生深为震惊,立即乘车向空军大院驶去。  果然,零点32分,256号三叉戟在机组人员不全又没有开跑道灯的情况下强行起飞。正在空军指挥所的李德生看见标图板上,256号三叉戟的航迹先向西,然后一直向北。从天~安~门阅兵排练现场被紧急叫回来的空军参谋长梁璞判断说,这架飞机飞行不一般,情况异常。他说了三条理由,第一飞的不是国际航线,第二飞的是低空,第三方向朝北,马上就要出国境了。
  事不宜迟。
  李德生打电话请示周恩来怎么办?要不要派飞机拦截?
  周恩来说,在你之前,吴法宪也请示过。毛主席说,林彪还是我们党的副主席呀!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不要阻拦,让他飞吧。周恩来还说,林彪是党中央副主席,把他打下来怎么向全国人民交代!
  除了李德生,指挥所的人都不知道飞机上坐着什么人。梁璞又一次焦急地问,怎么办?李德生说,这架飞机不能打,不能拦截,让它飞,这是总理的指示。
  凌晨1点50分,眼睁睁地看着256号三叉戟飞出国境线。并很快在雷达上消失。
  李德生回忆,从这以后,总理反复让我们查清256号三叉戟从北京到西郊机场起飞时带了多少油,在山海关机场究竟有没有加油,根据飞机所携带的油量,究竟能飞多远的航程。空军指挥所根据查实的数据计算,断定这架飞机肯定飞不到乌兰巴托,李德生将情况和看法报告给周恩来。
  当三叉戟飞越中蒙边境时,周恩来在毛泽东住处,代表毛泽东和党中央下达了全国禁空令,派陆军进驻全国所有的军用和民用机场,任何飞机不得起飞,实行全国禁空。为确保首都和整个国家的安全,同时下令全国军队进入一级战备。
  9月13日凌晨2点半,北京卫戍区司令员吴忠的电话响了。秘书李维赛通过作战值班的专线电话通知,周总理要紧急召集北京市和北京卫戍区主要负责人开会。不到10分钟,刚从睡梦中惊醒的吴忠就坐车到了人民大会堂。
  人民大会堂的气氛紧张异常。
  吴忠虽然多次聆听周总理指示,可哪一次都不如这一次印象深刻。吴忠后来说他从来没见过周总理如此震惊、紧张。
  周恩来对吴忠、吴德说,这是我们党和国家历史上从未发生过的严重事件,国内外会有什么反应?会出现什么样后果?现在还无法预料,毛主席已经做好了应付最坏情况发生的准备。现在我宣布,毛主席、党中央决定,首都立即进入紧急战备状态,你们要对毛主席、党中央负责,绝对保证毛主席、党中央和首都的安全。要严格保密,没有中央命令,任何飞机不准起飞和降落。周恩来最后说,现在是非常时期,你们必须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从现在起,你们只对我负责,向我直接报告,在发生突然情况时,可以临时处置,先斩后奏。
  中央决定增调某机械化军及部分坦克师、炮兵师,加强北京地区的战备力量,所有进入北京地区的部队,一律由卫戍区统一部署指挥。周恩来指定由吴德、吴忠和卫戍区政委杨俊生三人负责,要保证对内反政变,对外反侵略。那些天,他们日夜在作战值班室值班。按一级战备的规格,作战值班室配双套干部,各级主官全部进入指挥位置,就地待命,确保一声令下,迅即出动。
  本来按照惯例,作战命令是应该由军委办事组下达,但为了避开总参谋长黄永胜等人,周恩来直接下达了命令。吴、吴、杨商量,卫戍区机关与军委办事组、各总部暂时保持距离,以确保卫戍区部队置于党中央毛主席的直接指挥之下,吴忠通知卫戍区作战值班室,只执行来自周恩来办公室和他们三人下达的命令,对来自军委办事组、总部的所有电报、电话,只接听,不回复。卫戍区的任何部署,一律不上报军委、总部。当即还采取了一些应急措施:
  立即部署北京地区反空降部队,以最快速度落实。
  为加强首长驻地警卫,增岗增哨,负责中~南~海&、人民大会堂的部队,迅速隐蔽进入指定位置。加强北京新华通讯社、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人民日报社、电报大楼等要害单位的警卫工作。与此同时,搜索外逃迫降的一架空军直升机。
  9月13日上午10点,警卫三师从怀柔县打来电话,警卫七团和当地民兵找到了迫降的直升机。吴忠指示,严密封锁机降地域,保护好现场,将直升机上的物品和活着的人立即押送卫戍区,要保证路上绝对安全。当时有一支空军小分队也到达现场,说是奉北京军区司令员李德生的命令搜寻直升机的。因为吴忠不知道李德生是周总理派到空军司令部去的,命令把这个空军小分队全部扣起来,枪也缴掉。报告周总理后,才知道发生了误会。
  在搜索直升机的同时,卫戍区迅速派部队封闭了东郊、西郊、南苑、沙河、良乡五个机场和北京的周围。吴忠向各机场负责人传达中央指示,要求密切配合卫戍区部队执行命令。进驻机场的部队,第一,封锁机场各部位,控制塔台、机库、油库等重要目标。真枪实弹对准跑道,如有飞机强行起飞,可以开枪开炮,击毁。第二,在机场跑道上设置木头等障碍物,还把大卡车横在跑道上,禁止一切飞机起飞和着陆。第三将机场停放的所有飞机上的油料全部抽掉,增派武装部队严密看守油库。
  当时不要说机场,就是空军司令部大院,也被陆军接管。
  9月13日晨,卫戍区部队全部各就各位。
  9月13日晚,执行北京地区紧急战备任务的各部队全部进入指定位置,并向卫戍区报到。在钓鱼台负责警卫工作的邬吉成回忆,9月12日晚,中南海和钓鱼台的警卫部队也进入了紧急战备。他记得大概是晚上10点左右接到的紧急战备电话,之后就忙开了,弄钉子木板之类的设路障,增派岗哨。紧急状态持续一个多星期才自然平静下来,而战备结束则在一两个月之后。
&&&&&& 机组只有四个人上了飞机&&&&&& &&&&&& 日,是个星期日。下午6点多,专机师的飞行员们还在空勤灶吃饭,担任飞行值班的中队长康廷梓突然接到飞行大队值班员通知,有紧急任务。康廷梓扔下饭碗,跑步到团会议室。因为三大队的政委和领航主任都不在,机长潘景寅对康廷梓说,三叉戟256号的飞行任务要准备好,并通知机组成员,对于副统帅的任务要保密,使用二五二飞机的代号。康廷梓提醒说,今天的飞行手续还没办。潘景寅肯定地说,不办了。因为重要的专机任务保密很严,机组人员谁也没说话。
  晚上7点40分,256号三叉戟飞往北戴河,安全落地。
  当它再从北戴河起飞, 就一去不返了。
  专机上的九个人全部死亡。
  飞机上除林彪、叶群夫妇和儿子林立果一家三口,以及跟随林立果的刘沛丰外,还有五位工作人员。除一位是林彪的座车司机杨振刚,另外四位是机组人员,机长潘景寅、主管机械师李平、特设机械师邰起良、机械师张延奎。本来256号三叉戟作为这次专机飞行编制了九名机组人员,有五名没来得及上飞机,所以机上只有四名工作人员。因为本文主要是讲述飞行员,所以我们另找机会再说林彪的座车司机杨振刚,现在先给机组的四位飞行员同志来个速写,然后再重点阐述。
  按专机师规定,三叉戟机组人员平时在原单位按行业编制上班,专机组临时编成,编有正驾驶(机长)、副驾驶、领航员、通信员、机械师、机械员、特设师、服务员,专机组从以上这些行业中抽人。因为中央规定,一般情况下毛主席不坐飞机,第二号人物林彪的专机就是中国的一号专机,由专机师技术最好的人员组成。
  机长潘景寅,行政上是专机师副政委,在机组中无论年龄还是资历都是排行第一,业务方面更是三叉戟的技术权威。他50年代由陆军选入航校第七期学习飞行,执行过很多重要的专机任务,几乎所有的中央首长包括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和宋庆龄、王光美、邓颖超等都坐过他驾驶的专机。文革中武汉发生720事件,毛泽东被困在武汉,周恩来紧急调去五架专机。毛泽东看见潘景寅来了,点名要坐潘景寅的飞机。老潘时任副团长,同团长一起临时组成一个加强机组,用伊尔-18飞机将毛泽东紧急转移到上海。
  1969年,我国从巴基斯坦首批买进四架英制三叉戟,编号二五0、二五二、二五四、256。以民航身份出现的潘景寅参加了与巴基斯坦的谈判,之后,月,他作为专机的机长和机组在广州进行了改装三叉戟的训练,由巴基斯坦飞行员带飞。飞出来以后,老潘就专飞三叉戟。
  这几架三叉戟是中国当时最好的飞机,性能好,飞得又远,可以从北京直飞海南岛,不用像其它飞机半路要落地加油。而且发动机在后面,机舱里噪音小,中央首长们都爱坐。那一段三叉戟忙得“脚不沾地”,像华国锋、江青、邓颖超、谢富治等都坐过。256号三叉戟是最后改装好的,1971年才飞回来,还没飞过几次。说句题外的话,林彪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坐256号三叉戟。
  说完机长潘景寅,我们该说说三位机械师了。
  256号三叉戟主管机械师李平, 是三大队机务中队的副中队长。天津人,1957年参军,34岁,个子不高,技术非常好,是一位有着丰富经验的机务干部。
  特设机械师邰起良,是三大队机务中队的副中队长。吉林人,1956年或1957年的兵,34岁,瘦高个,不爱说话,经验丰富,技术也非常好,重要的专机任务非他莫属。
  机械师张延奎比较年轻,26岁,父母都在山东。平时沉默寡言,工作严肃认真,任劳任怨。听说小张是临时搭配到256号机组的?时任专机师机务主任的吴鉴清说,张延奎说来真冤,我不太认识他,原来他是个机械员,我到干校后他才提起来。张延奎本来不是这架专机上的,256号专机的机械师是于景瑞。于景瑞家在北京城里,那一天是星期天,他请假回家,临时找也来不及,就抓了张延奎的差。
  不过,在专机上,机组成员并不是固定不变的,只能是相对固定。今天你飞这架,明天他飞那架,根据任务的重要性、复杂性以及技术情况临时进行一些调整,都属正常。一般专机机组是一个机械师加一个机械员,256号上了两个机械师,张延奎相对来说年轻些,当机械员用。作为重要的专机任务,256号专机还比一般专机多上了一个特设师,管无线电、雷达和液压系统等。如果说张延奎冤,邰起良冤不冤?也冤。再往宽里说,机组上飞机的四个人包括林彪司机杨振刚都是一样的冤。
  1971年10月,关于9.13事件的中央57号文件没有提到机组的四个人,在以后的中央文件和任何一级组织中,都没有给三叉戟机组的飞行员们定性。但自然而然的,在那种“左”的背景下,他们被当成反革命分子。几位飞行员的妻子,尤其是机长潘景寅的妻子,甚至完全被当成了反革命家属。至于死者的工资问题、抚恤问题,都不了了之。机组没上飞机的五名飞行员在失去自~由的“学习班”里,同“病”相怜,写了大量的材料,证明上了飞机的四位飞行员在生前的言行与9.13事件没有任何关系。只可惜他们这五个人还是泥菩萨自身难保,被当成反面人物批判不止。替死去的四位飞行员说话,根本就是穿一条裤子,无人理睬。谁也没有把四位死者当成正常死亡,更没有当成因公死亡。
  谁敢还牺牲的四名飞行员以清白?  当然,牺牲的四位飞行员,是烈士,还是叛徒,对他们本人来说,都无所谓,他们不再关心了。但是,给死者的荣誉是对活者的安慰,四位飞行员的家属们含着泪翘首以盼。终于让人欣慰的是,在经过长长的苦难之后,1980年底,邓小平同志在与美国记者谈话时,说到了9.13事件中的飞行员是个好人,而这个一锤定音的结论又被登在《人民日报》头版上,偶然被潘景寅的妻子孙祥凝看见。
  戏剧性就这样出现了。
  真应该千谢万谢,要不是邓老人家给了一根“救命稻草”,她们和他们还将在敌我矛盾的汪洋大海中苦苦挣扎,四面望不到岸。
  经过潘景寅妻子孙祥凝整整一年的上访,终于解脱了三叉戟机组所有死了的和活着的飞行员。潘景寅和三位机械师的家属都接到了由总政~治部统一印发的《革命军人病故证明书》,并按规定补发了抚恤金。
  据潘景寅妻子孙祥凝讲,本来是应该发给革命军人因公通知书的。确实,病故算怎么回事?人家四名专机飞行员,是专机师身体条件最好的,身体棒得没法再棒,都没有病。机组人员有病能上专机吗?有病不要说上专机,就是普通的飞机也不能上。他们不要说大病,小病也没有。怎么叫病故?这不是开国际玩笑吗?很明确,他们是因飞机失事牺牲的。
  为这事,我专门问过9.13事件后从陆军调到专机师任政~治部主任的盛岳献,为什么说病故?盛主任告诉我,都是上边说的。当时那种情况下,只能说病故,要不怎么办?他还说,潘景寅老婆找过我好多次,我只能同情,上边定的,我们无能为力。过去处理是重了,但我们只能解释。
  军人去世,有三种由总政~治部颁发的制式证书,一种是烈士,一种是因公,再一种是病故。如果是在飞行训练或执行任务时军用飞机失事,根据情况不同,或定为烈士,或算因公。可是9.13事件失事的这架飞机,情况太特殊,虽然是因公,可谁敢给定成因公?可是你说病故,又实在说不出口,明明不是病故嘛。专机师“两案”办公室的工作人员这样对潘景寅妻子说,因为因公通知书没有了,一时又找不到,你还是先签字吧。人家急着让她签字,处理完后人家“两案”办公室就撤销了。孙祥凝没当过兵,一直在地方工作,不懂因公和病故有什么区别,反正也被认可为革命军人了,就湿着眼睛哆嗦着签了字。
  1981年底,孙祥凝和三位机械师的家属都领到了一张总政~治部印发的盖着鲜红大印的革命军人病故通知书。
  而此时老潘他们已经蒙冤十年有余了。  9.13事件发生,对几位飞行员妻子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部队派人到三位空中机械师家中通知,只是例行公事,有意回避了死亡的性质。因为上边也没有定性,他们怎么说?可是,和9.13事件扯到一起,在当时那种“左”的形势重压下,再红也搅和黑了,几位飞行员的妻子都在地方,门口钉的“光荣军属”的牌子被砸掉。肯定还有更多更让人承受不了的事情发生,比如邻居的白眼,比如单位的冷言冷语,比如路人的漫骂,比如子女在学校受歧视……
&&&&& 如果说,她们出身不好,生下来就受到歧视,那可能会在这个慢慢的过程中麻木掉所有的大脑神经。可她们都生活在红得发紫的家庭,又嫁给了红得发紫的军人。那年月,军人在老百姓眼中,完全是英雄的形象,军人家庭也享受着地方政~府的百般照顾。而她们一夜间却突然从天上跌到地上,那种心理落差是常人难以想像的。在那种“革命”的年代,她们的日子将是怎样的度日如年。
  主管机械师李平的家在天津和平区,他妻子接到丈夫放在营房的遗物,哭得死去活来。丈夫死了,家里的顶梁柱倒了,还背上这么一个黑色的大包袱。三个孩子还小,最小的孩子才几个月。而她,一个在工厂当工人的妇道人家,没有钱,拖着三个不懂事的孩子,今后可怎么活啊?
  如果光是生活艰难,咬咬牙吃糠咽菜也还能勉强过得去,可是我听说李平的家属在天津也被办了“学习班”。她为什么不找呢?我实在是问了一个幼稚的问题。李平的战友这样对我说,那时还有什么自~由,早“圈”起来了。毛主席说过,办学习班是个好办法。但那时的“学习班”,可不完全是“学习班”。美其名曰罢了,“学习班”是那时的时髦语言,说是办“学习班”,其实是关起来了。
  在三个机械师中,张延奎年轻,结婚时间不长,第一个孩子还在妻子肚子里,他连是男孩还是女孩都不知道。张延奎的妻子在王府井百货大楼当售货员,卖衣服。我到百货大楼打听她时,名字叫不上来了,但老人们包括看门的师傅都还略知一二。据说百货大楼对张延奎的妻子不错,没把她当成反革命家属看待,并千方百计保护了她。在那种年代,敢这样做,真是烧了高香了,我们国家还是好人多啊。
  邰起良的爱人毕业于人民大学,工作也很不错,在北京市的一家机关当秘书之类。一切顺心,就是长期有病,不知怎么得了个硬皮病,这一块,那一块。这种病,病因不清楚,到了晚期就是硬化,不仅皮肤硬化,内脏也可能硬化。严重时,皮下组织及肌肉都会萎缩,紧贴于骨骼,形成木板样硬片,造成患者活动受限,面部缺乏表情,开口困难,胸廓运动受限,关节强直等。如果发展到内脏硬化,将会危及生命。硬皮病的治疗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中医还有比较好的办法,虽然不能根治,但能慢慢让皮肤松软一些。所以,邰起良到处为家属求医问药。听说海南岛有一个老中医,专机师师长时念堂批准邰起良家属搭便机到海南岛治疗,9.13事件后治疗中断。
&&&&& 邰起良走时爱人的病相当重,连自己都照顾不过来,还拉扯着两个小女儿,一个5岁,一个2岁左右。一家人就指着邰起良这个顶梁柱呢。而如今丈夫一去不返,她真是哭天天不应,哭地地也不应。9.13事件,也殃及到无辜的她,被贬到石景山热电厂,先在图书馆,后来打零工。心情自然不好,她的病越来越重。1984年,好不容易盼到大女儿18岁,她终于带着时时包围她的悲痛离开了人世。而这时大女儿还在上高中,二女儿还未成年。
  死前她留下遗嘱,把两个孩子交给陈希融。
  陈希融是谁?他曾担任过专机师副政委,1961年的兵,在专机师40年,先是机械师,曾当过毛主席专机的机械师。以后改政工,干过组织、干部、保卫等部门,从大团政委、师副政委到联航党委书记,直到退休。他一向工作谨慎,强调实事求是,经他处理的案子没有翻案的。他对256专机组的成员深表同情,经常去看望邰起良家属,帮助她解决困难。后来上边也发了话,他们不是坏人,他的不求回报的帮助就更理直气壮了。
  处理完邰起良家属的后事,陈希融把邰起良的两个女儿领回家中。他自己有三个小孩,最大的也比邰起良的二女儿小。他和他家属对这两个可怜的孤儿比对自己的孩子还好,那时家里并不富裕,宁肯自己的孩子不吃不喝,也要让邰起良的两个女儿吃好喝好。几年后,邰起良的大女儿读完了大学,有了工作,二女儿中学毕业后也在陈希融的帮助下当了兵。陈希融夫妇仍像父母一样关心着两个女儿。二女儿结婚时,家中只有一条好毛毯,陈希融家属毫不犹豫地送给了她。以后,大女儿有了一个女孩,二女儿有了一个男孩,陈希融家属忙着做小被子,撕尿布,像对自己的孙子孙女一样。至于为什么要这样?陈希融夫妇也没想更多,只是可怜她们,根本没想到什么回报。
  如今,大女儿当了老板,很有钱。二女儿也终于羽翼丰满了,出落得相当漂亮,也有了一个美满的家庭。她考上了空中小姐,像父亲一样经常飞行,经常飞国际航线。二女儿说,妈妈生前只要电视里有飞机,她就马上关掉。如果母亲在,恐怕是不会让女儿选择这个职业的。
  事隔30年,除了邰起良的妻子去世外,另两位机械师的妻子我都没有找到。只听说李平的妻子拖儿带女回了老家。张延奎的妻子以后辞职,据说改了嫁,到南方做生意去了。因此我只能披露这么一点点情况,真对不起,甚至连他们妻子的名字也说不清楚。不过在我的心中,他们是烈士。他们和千千万万的共和国烈士一样,是我们祖国最优秀的儿子。不仅他们的妻子和他们的孩子,以及他们孩子的孩子,将世世代代铭记着他们,我,我们,以及我们的孩子也会世代铭记他们。
&&&&&& 三叉戟机长潘景寅
  256号三叉戟飞机上的几名工作人员中,应该说家家都有本说也说不完的苦难账,而现在,我们只能知道潘景寅一家的悲惨遭遇。
  因为很幸运,我找到了机长潘景寅的爱人孙祥凝。
  那时,我只知道孙祥凝在海淀医院工作过。这么多年了,现在还在不在?会不会调走?不知道。我试探着去了海淀医院,东问西问,最后找到医院后面的一排平房里管老干部的同志。屋里光线很暗,坐着两位干部模样的人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看了我的证件,说当时你们部队怎么对待人家的?我张口结舌。不过他们还是拐着弯告诉我,她女儿在哪哪哪,你去找她吧。就这样,我很快找到潘景寅的二女儿潘鹭,接着找到了孙祥凝。
  然后我听到了一个在都市的阳光下怎么也不可能发生的故事。
  但是,孙祥凝一字一句说时,脸上平静极了。
  最初,潘景寅被当成叛徒批判。潘景寅的妻子孙祥凝在海淀医院放射科工作,被当成反革命家属关押了八九年,还一度进了监狱,精神也不正常了。
  关于9.13事件的前前后后,孙祥凝一点也不知道,很久很久以后她仍然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老潘飞的飞机可不是一般的飞机,他专门给中央首长飞专机,他很骄傲自己的工作。孙祥凝呢,既为老潘骄傲,又老是担惊受怕,怕他有个三长两短。本来空军司令部的调令都来了,调老潘到空军机关工作。就是因为接了这批三叉戟,要培养这批飞行员,又把他留在机场改装。老潘飞上了三叉戟,不止一次对妻子说,这回你该放心了吧?三叉戟上有好几个发动机,不会那么巧都坏,有个比较宽敞的地方就能起飞和降落。
  确实这之后,孙祥凝放了一多半心。
  孙祥凝知道,这么多年,老潘执行了多少次专机任务,全都圆满完成,从来没有出过任何事故。在孙祥凝眼中,老潘不爱出风头,话也极少,从不跟什么人跑来跑去,有时间就钻研飞行技术。因为他飞行技术好,人又老实,提升很快,从大队长、副团长升到团长、副师长,仍飞行不断。
  有一件事可以说明潘景寅的性格,那时他有个侄子在沙河机场当临时工,想当兵。打听到大爷在空军,正好潘景寅那时在沙河机场当团长,办个男兵应该问题不大。但老潘说,你结婚我可以给你点钱,但你当兵我办不了。侄子只好回家种地,以后侄子在老家盖房子,孙祥凝给了一些钱,算还了老潘的心愿。  老潘走的那天,孙祥凝永远不会忘记。
  日,潘景寅刚出差回来。他很忙,没闲着的时候,偶尔在家过个星期日,也不在家呆着。没有飞行,他就在办公室看书练字,随时待命。
  因为老潘难得在家里过个星期日,爱人孙祥凝和两个女儿以及老舅高高兴兴包起饺子。邻居给了半个瓜,潘景寅最爱吃瓜馅,孙祥凝拌了两种馅,瓜馅舍不得给孩子吃,专门留给老潘。老潘是家里的重点保护对象,就是三年自然灾害时期,老潘在家里也没感到有什么困难,只要他一回家,孙祥凝就把最好的东西给他吃,说他在空勤灶吃惯了。每个月配发的二两肉,孙祥凝舍不得给孩子们吃,全留到星期天给老潘,而她和孩子们吃大萝卜条子和白薯。
  结婚没几年,老潘就吹气式地胖起来。
  这天孙祥凝连接了三个电话,都是找老潘的。挺急,说办公室也没有潘副政委,他上哪去了?潘景寅此时在理发室,等他回到家里,瓜馅饺子还正在煮。来不及吃了,潘景寅二话不说,提着旅行袋就出了门。专机飞行员都有个旅行袋,装着牙具、毛巾和拖鞋什么的,以备随时出发。临出门,他说今晚可能回来。
  潘景寅已经知道此行是去北戴河,北戴河太近了,飞一趟也就40分钟。
&&&&& 老潘不说到什么地方,孙祥凝也不问。
&&&&& 老潘一心飞行,常常说走就走,孙祥凝也习惯了。平时在家里,不光老潘不说,孙祥凝也很自觉,觉得部队上都是秘密,自己也不是党员,还是躲远一点。老潘拿回来放在桌上的一般文件,孙祥凝也不看一眼。甚至作为飞行员待遇发给老潘的巧克力和水果,孙祥凝也自觉不吃。这一次也不知道他上哪去,很久以后才知道是去北戴河。幸亏当时场站政委的家属领着儿子正在老潘家中串门,以后追查,她们正好当了证人,说潘景寅临走确实没说什么。
&&&&& 改装好三叉戟后,需要经过多次试飞。潘景寅的大女儿潘鸶因小儿麻痹在长春治疗,一个人在外地,吃不好,营养也跟不上,孙祥凝几次催老潘把女儿接回来。正好潘景寅申请到长春航线,顺便把大女儿接回北京,这是9.13事件前一个星期的事情。以后还追查潘景寅与这件事的关系,其实根本扯不到一起。
  当晚7点40分,256号三叉戟飞往北戴河,随即降落在海军所属的山海关机场。后来孙祥凝才知道,在老潘最后一次上飞机一去不返的那个夜里,老潘一直没睡,坐在机场调度室里,烟灰缸里装满了烟灰。自从50年代周~恩~来去万隆会议那一次被台~湾特务在飞机上安了炸弹炸了飞机后,潘景寅就对专机看得特别紧,宁肯自己不睡,也要保证专机安全。  当天晚上潘景寅没回来。孙祥凝仍觉得很正常,老潘是说可能回来,那也可能不回来。不回来就不回来吧。这一夜很平静,第二天早上她和平常一样去海淀医院上班,走出机场营门,才发现一些不正常。
  9月13日凌晨,卫戍区已经派部队把机场看管起来。停机坪周围、跑道、机场大门都是陆军和空军双岗,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尽是绿裤子的陆军,怎么机场来了绿裤子的陆军站岗?平时都是蓝裤子站岗呀?但孙祥凝没多想,军队上的事情搞不清楚。
  确实,9月13日的那天早晨,专机师的营院里特别清静,从来没有过的清静,人很少,几乎见不到人。不要说家属会感到奇怪,就是机场的工作人员偶然出来,也会感到奇怪。机务处有块菜地在机场西边,种着地瓜、花生等,每天早上,机务处的人都会去劳动。可这一天,他们去菜地,发现怎么这么安静,没人活动。平时机场的早晨是最热闹的,准备飞机的,锻炼的,到处都是人。
  为什么会如此安静呢?
  噩梦般的一夜终于忙乱过去了,天大亮。像往常一样,有人来请示训练飞行什么的。因为已经有禁空令,师长时念堂说不要动,听命令,这样机场的日常活动就都停止了。以后时念堂说,因为脑子糊涂了一夜,闹不清,只能观望。不敢继续活动,一动会不会再发生什么问题?所以谁也不敢动,有些事该搞也不搞了。不能进机场,就内部学习,文~革中也习惯了,一有事就政~治学习,所以机场很静,见不到人。
  9.13事件的消息在最初一直被封锁着。
  到了9月底,老潘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孙祥凝嘀咕起来,往常到这时候,老潘一定会让人来家里拿秋冬的衣服,可是这次天凉了,老潘却没有来要这要那。孙祥凝悄悄问财务科的一个家属,怎么老潘也不找我要衣服?那时,专机师人人自危,谁都不知道会不会牵扯到自己,全都明哲保身。人家说,你到政~治部去问问。孙祥凝想,老夫老妻了,追这么紧,让人笑话。她没有问,也还是没有往别的方面想,因为机场空勤灶还是正常给家里送米面。过了10月,孙祥凝从南口娘家回来,机场来人说,老潘犯了点错误,别太着急。孙祥凝仍然没想别的,从老潘平时的表现,他能犯什么错?大不了到干校劳动去。
  到这时孙祥凝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照常上班。当然到了后来,她也觉得不对头了,平时机场里很多熟人见了面都很热情,现在却不再打招呼,冷冰冰的,甚至还装着不认识。没两天,海淀医院给孙祥凝办了“学习班”,一直不让与家里联系,家也给抄了个底朝天。老潘的两个女儿12岁的潘鸶、11岁的潘鹭,还有2岁多的儿子潘鹏,不得不被住在南口的姥姥接走了。本来单位是要把他们送回老家的,但潘景寅老家已经没有人,才没被送走。老潘的房子也被收走了,家中的东西被拉到南口姥姥家。姥姥不收,又拉了回去,堆在库房里,散失了不少。以后落实政策,组织上给了一笔赔款。
  说是办“学习班”,实际上孙祥凝被一关四年,因为不是地方上的事情,所以地方也不是很热心,推来推去,最后关在海淀区卫生局。时间长了,也就松了,没人管她了,换饭票也没人管。她很想孩子们,乘机溜回家,也没钱,一路走到南口。海淀卫生局发现“犯人”没了,请示北京市委书记吴德,说政~治保护,南口派出所把她叫走,最后关到海淀公~安~局拘留所,升了格。
  临走,孙祥凝对父母说,妈您放心,他们不害我,我自己不会自杀。之后家人到处找也找不到,说失踪了。拘留所的日子不那么好过,每天白菜汤窝窝头,睡地铺,孙祥凝不在乎。反正已经说是反革命了,批就批。她性格虽然很开朗,但在那种压力下,她不敢言声,不知道哪一句说错了,再扣上什么罪名。就这样,前后关了一年,神经就有些不正常了。
  因为揭发来揭发去,揭发不出什么材料。加上组织上左查右查,也没查出老潘有什么问题。几经请示,决定放孙祥凝回家。关押是解除了,但却没人给孙祥凝摘掉反革命家属的帽子。出狱时她才30多岁,头发特别长,面黄肌瘦,孩子们都不认识了。在南口娘家又呆了三四年,八年过去了,孙祥凝要求上班。海淀医院很关心,卫生局长还来看过几次,只是说不好安排,还是在家休息吧。这时,孙祥凝还戴着反革命家属的帽子。家里老人也被整怕了,好不容易才出来,怕她找来找去,再被“找”进监狱里。母亲说,让上班就上班,不让上,家里也能过,就弄着孩子过日子吧。几经周折,到了日,她总算正式上班。先安排在北下关门诊部,那里没食堂,工资还不够她一人在外面吃饭。一两个月后在她再三要求下,回到海淀医院,在挂号室工作。  原来这是一个多么幸福的家庭啊,老潘知足极了,爱人漂亮,两个女儿一个儿子也个个漂亮。三个孩子都是老潘的宝贝,老大叫潘鸶,老二叫潘鹭,老三叫潘鹏,三个孩子的名字全是老潘起的,都有一个“鸟”字,都与飞行有关,从中也可以看出潘景寅是多么热爱飞行。
  怎么认识老潘的呢?认识老潘的过程很简单。
&&&&& 老潘虽然没上过学,但他聪明好学,年纪又轻,被选到空军学飞行。以后潘景寅调到北京某机场,他在航校的同学尚登峨的岳父是老红军,在南口驻训,住在孙祥凝家,了解到孙家有个女儿在北京大学护校上学,就当了红娘。潘景寅长得很精神,又身高一米八,孙家很满意。孙祥凝长得也很出众,脾气又好,老潘更满意,一拍即合。那时老潘已经30岁了,大孙祥凝8岁。学校也很支持,专机飞行员嘛, 特批结婚,但要求孙祥凝在校期间不许生孩子。孙祥凝说,哪谈什么恋爱呀,谈恋爱就没怎么见面。他老出差,我那时又经常上夜班,老是你在我不在。结婚后也一样,几个孩子都是我妈给带大的。大女儿潘鸶到城里看病,没有钱坐车,都是姥姥背着一步步走到城里,再一步步走回来。遗憾的是大女儿潘鸶从小得的小儿麻痹经过治疗已经好转,因为老潘一走,本来继续的治疗没能继续下去,至今潘鸶还站不起来,这成了孙祥凝的一块心病。
  老潘在时,经济上不发愁。他一不在了,家里就塌了天,特别困难。孙祥凝只有30几元工资,姨舅们时不时帮点忙也有限。妹父王玉琳被停飞转回了沈阳,两个孩子留在北京没走,也住在姥姥家。一大家子人全靠姥爷的退休金接济。
  生活这么困难,孙祥凝还一直照顾着老潘的父亲。
  孙祥凝对老潘的父亲很好,因为潘景寅对父亲很好。
  潘景寅1929年1月出生,从小没有母亲,跟着姑妈长大,是个苦孩子,14岁就给地主放牛。1946年6月,后来改成四野的部队路过,他把牛鞭子一扔,跟上部队头也不回地走了。他一走不要紧,地主向潘景寅的父亲要牛,交不出牛来就灌辣椒水,父亲差点死去。所以老潘一直心存歉意,到北京工作后很快把父亲接来。以后,孙祥凝为老人请了个保姆,为老人送了终。
  那些年,说三道四的人不少,孙祥凝不管,一心要把老潘的三个孩子带大。真是咬着牙过日子。两个女儿才半大,帮不了家里,最小的儿子日出生,要喝牛奶,买不起,就养羊,挤羊奶。姥姥家在南口的院子里有地方,就养猪养鸡种菜,每天从早忙到晚。过年卖头猪,给孩子们添件新衣服。好在姥姥姥爷是南口的老住户,人缘相当好,孩子们在南口基本上没受到什么歧视,也没遭什么罪。如今孩子们都结了婚,有了满意的工作。几十年过去了,生活越来越好,孙祥凝却念念不忘给老潘一个说法。
  她一直认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上东上西你只是执行命令,怎么就成了反革命啦?她不服,给所有坐过老潘专机的中央领导人写申诉信,要求给个说法。老潘最早是给宋庆龄飞专机,过去宋庆龄年年要回上海,都是坐老潘的专机,有时她在上海多逗留几天,老潘就在机场等着她,彼此很熟。孙祥凝给宋庆龄发了信后,宋庆龄很快派秘书来海淀医院了解情况,阴差阳错没见上。日宋庆龄去世,孙祥凝想通过她摘掉反革命家属帽子的愿望落空了。
  但孙祥凝并没死心,她相信老潘是好人。  事情真是具有戏剧性。
  那些日子正流行苏小明演唱的歌曲《军港之夜》,孙祥凝翻出一摞报纸,听说那上边有《军港之夜》的歌片。翻着翻着,她随便扫了一眼《人民日报》的大块文章,这无意中的一眼扫出故事来了。平时大块的文章她是不看的,偏偏就在这张报纸的大块文章上,她一眼扫到了一句话,一句对她和孩子们至关重要的话。
  邓小平说:“据我个人判断,(9.13事件中的)飞行员是个好人”。孙祥凝顾不上翻什么歌片了,捧着报纸上下左右看了一遍又一遍,眼泪一下就涌出来了。
  这事要从日新华社的一则电文说起。《人民日报》第一版右下角在第二天刊登了新华社一则短电:中~共中央副主席邓小平今天上午在人民大会堂会见了美国《基督教科学箴言报》总编辑厄尔·费尔和夫人。在回答客人提出的问题时,邓小平谈到了我国对一些重大国际问题的立场和观点,以及对发展中美关系的看法。他还向客人介绍了我国现行的经济政策。
  邓小平那段时间会见的外国客人很多,有时一天要会见好几拨。一般说来,谈话的内容都不公开见报,只登个简讯。
  如果这样一来,下面的故事就不会发生了。
  几天后,11月24日的《人民日报》头版头条,刊登了将近一版的《就当前国内外一些重要问题邓小平答美国记者问》。因为此时正值审判“两案”,美国《基督教科学箴言报》总编辑厄尔·费尔专门问了有关这方面的问题。在谈到那架三叉戟时,费尔问,根据调查,飞机失事是自然的事故,是由于飞机维修不好呢?还是别的原因?邓小平回答,据我个人判断,飞行员是个好人。因为有同样一架飞机带了大量的党和国家机密材料准备飞到苏联去。就是这架飞机的飞行员发现问题后,经过搏斗,飞机被迫降,但这个飞行员被打死了。
  在将近一版的访谈中,谈到老潘的就这么一句话。
  就这么一句话就足够足够了,孙祥凝心想终于有出头之日了。很快,在新华社工作的亲戚也把那份报纸寄了来,复印了很多。当我找到孙祥凝时,她手里已经没有这份报纸了,都送出去了。而且她也记不住这张报纸的时间。不过,有个影就行,于是,我专门跑到首都图书馆,借出那一年的《人民日报》,一张张地翻,终于找到了。当时我心里只有一句话,一句像泉水一样不断地往外涌的话。
  老天有眼啊。  自从孙祥凝偶然从报纸上看到邓小平对256号三叉戟飞行员的评价后,有了信心。豁出去了,和二女儿潘鹭骑车到专机师,又骑车到空军信访接待站,还是1971年的结论不变。孙祥凝没泄气,中~南~海&的东西南北四面的门都转遍了,最后到中~南~海&西门,好心的工作人员指点她们到接待站。接待站的同志让她们到北京南站附近的中央组织部接待站。北京那年下那么大的雪,孙祥凝和二女儿潘鹭深一脚浅一脚摸到了地方。
  这个接待站是党中央联系群众的一个窗口,它最早是文革初的中央文~革接待站,设在劳动人民文化宫,以后逐渐演变成联合接待站,定名为人民群众来访接待室。到了文~革后期,落实冤假错案,上访的人很多。往往预约到三天以后才能谈,每个接待员每天都要接待十几个人甚至20多人,工作量相当大。随着政策的逐步落实,也随着国家经济体制的改革,像生产队扣工分扣口粮打击报复的事就没有了,来上访的人也渐渐少了一些。
&&&&& 接待站按片分三个处,一个管东北西北,一个管华北西南,一个管华中东南,每个处都有十好几人。来访者先到登记处,然后由登记处分配。潘鹭记得,那里有好多窗口,父亲是河北人,归华北窗口管。接待员的代号是106号,30多岁的男同志,极富同情心。事隔十多年,几经周折,我好不容易通过单位,打听到这位好心人的名字。此时他已经调动了工作,但他坚决不同意公开他的名字,说这只是工作。
  也确实,这是他的工作。接待上访的工作虽然很繁很杂,甚至很麻烦,但他热爱这项工作,这是他从1974年在接待站工作以来接受的最大的上访案子。那时,接待站老同志很多,106号还算新同志,他刚从五七干校劳动回来。听孙祥凝一说,他觉得奇怪,不是早就解决了吗?孙祥凝说,根本就没有解决,我反革命家属的帽子还戴着呢。106号接待员看了复印的《人民日报》说,你们这样说不行, 回去写个材料。从表面上看,106号不那么着急,其实接待员就像心理医生一样,要耐心听来访者讲,千方百计帮助他们解决。但又不能风风火火,要通过一定的程序。
  这时孙祥凝已经回海淀医院上班,住在西苑,这是从医院借的一间房子。怎么写申诉材料?不少好心人给她出主意,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不能上级让向东你向西,这是原则,一定要写上。材料写好后,孙祥凝又一次去中央组织部接待站,还是代号106的同志接待。这个同志很不错,一直由他负责。106号每次接待完孙祥凝,都要向上汇报。
  孙祥凝前后跑了十几次,也有跑空的时候。每次都补交一些材料,回来写。潘鹭说,有一次,邓办的工作人员还站在一边听过她们诉说。这之后,孙祥凝又和家人跑了一两次。106号说,您就别来了,您的材料我都转上去了。至于今后有什么困难,您再来上访。
  没多长时间,专机师来人了,给孙祥凝送来了《革命军人病故证明书》:
  潘景寅同志于日在蒙古温都尔汗飞机坠毁死亡,特向各位亲属表示亲切的慰问。望化悲痛为力量,为建设祖国和保卫祖国而努力奋斗。
&&&&&& 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
  同时按规定补发了抚恤金。
 && 专机师问还有什么要求。这么多年,除了孙祥凝受尽了牵连,几个年幼的孩子也受尽了牵连。要是老潘在,老大潘鸶的腿没准就治好了。老二潘鹭被国家女篮选上,却因为老潘的问题政审没审下来。老三潘鹏是甲级身体,却没当成兵。本来潘景寅对孩子说,将来工作选三样:当兵,学外语,搞医。这几个愿望除老二潘鹭在医院工作外,都没有实现。
  想着想着,孙祥凝的眼泪就下来了,她提出三条:一、大女儿潘鸶是残疾,安排工作,减轻负担;二、二女儿潘鹭在南口上班,能否调回城里?三、东西丢了,要折价赔偿。
  这几条专机师基本上答应了。
  孙祥凝还提出房子问题。9.13事件后,她被关起来,三个孩子被姥姥接走,原来分配给老潘的住房被强行收走。当时机场没有房子,就拖下来,以后老孙挤在医院分给女儿的两间房里,还带着残疾的大女儿和小儿子。时间过去这么多年了,老潘的三个孩子都已经结婚,有了两个外孙。原来勉强能住的两居室就显得太窄小了,但至今房子问题仍没有解决。小儿子结婚多年,却不敢要孩子。老孙年纪越来越大,又得过一次很严重的脑血栓,想请个保姆却没地方住。大家说,要是老潘在,你还受这个罪?小洋楼都住上了。是啊,孙祥凝多么希望有一天老潘推门进来,大声说,瓜馅饺子呢?还有没有?我还没吃呢。然后孙祥凝说,有,有,马上就好了。只可惜这只能是一个永远在做永远做不完的梦。
&&&&&& 没上专机的五位机组人员  三叉戟机组一共九个人,只有四个人上了专机,另外五名机组人员还没有上,飞机就慌慌张张起飞了。是因为太匆忙没来得及叫?还是故意不叫?因为机上的四名机组人员全部死亡,机上的黑匣子至今没有露面,所以只能是猜测。
  看样子,没来得及的可能性大一些。
&&&&&& 如果机组人员全都上了专机,也就没有了后面的故事。
  逃掉了死亡,却逃不掉“罪过”。
  没来得及上专机,是不幸,也是幸,事后当然庆幸没上飞机。尽管以后的“罪”没少受,厄运缠着他们不放。但不管怎么说,反正这五位机组人员应该感谢命运网开了一面。幸好命大没上飞机,上了,不就糊里糊涂死在异国他乡了吗?温都尔汗会再多五具尸体,又会有五个家庭遭受更多的不幸,而最后得到一张病故通知书。一想到这些,一切的一切也都无所谓了。
  因为,他们活着。
  那天到北戴河后,开完飞行总结会,已经很晚了,因为说任务是第二天一大早,所以机组除了潘景寅都抓紧时间睡了。要不是特设机械师邰起良在专机旁打了个电话,机组的五位成员还在沉沉的睡梦中呢。
  邰起良打电话给调度室,说首长都到了,机组人员怎么还没到?
  调度室主任姓李,是专机师派来的,急了。
  嘭嘭嘭,一阵急促的砸门,调度室主任喊,首长到机场了,快快快起床!
  机组的五位成员几乎同时从睡梦中惊醒,从床上蹦起来。
  飞行员有个习惯,两只鞋尖一律朝外,蹬上就可以跑出去。可是,第二副驾驶康廷梓以紧急集合般的速度胡乱套上衣服,一只脚伸进皮鞋里,第二只脚还未来得及伸到第二只皮鞋里,就听见飞机发动机起动的声音。怎么会?他的航行包就在飞机上放着,没拿下来,省了一道手续。他连鞋带也没系,衣服也没扣,就疯了一样冲出门。黑暗中,他看见机组的两个老同志陈联炳和陈松鹤跑在他的前面。
  如果要是英制子爵号,发动机性子慢,要响半天,才能发动起来。三叉戟飞机是个急性子,起动快,还没等大家跑到跟前,专机已经滑动了。眼看着三叉戟沿着跑道东头的滑行道越滑越快,接着就嗖地飞上了天。因为飞机没像平时一样打开机翼灯,很快就被黑暗吞没了,只有越来越弱的飞机声还在耳边嗡嗡着。
  正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停机坪跑的几个机组成员全傻了眼,一时怔在那里。&& &&&&&&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专机组都知道,准备飞机从来都是全机组一起准备的。飞机落地下来首长走了,机组还不能走,还要查飞机,查得很细,每个地方都要检查。检查完了还要塞上各处的“眼”,盖上蒙布,才能回去休息。如果8点起飞,夜里3、4点就要起床到机场,提前好几个小时准备。打开飞机蒙布,取出塞好的“眼”,然后发动机试车,每个部件检查到,良好了,才能放心。剩点时间还要里里外外地擦,拿抹布和汽油,擦飞机,做清洁工作。然后在机场待命,等待首长。飞机尤其是专机,不像汽车,上了车就开。飞机复杂得很,冬天夜里那么冷,要提前一个小时准备好,加温开车。准备时间起码要一个半小时到两个小时,要是有故障,那时间更长。试车排除故障,排除不了,任务没了,一天也是它,两天也是它。那时设备陈旧,不像现在换上个部件就完事,那时得修,挺复杂,所以专机机组最辛苦,没白天没黑夜。要是在家,还好一些,地面有一套设备,机械师都在。在外边,就靠机组几个人,必须全体到外场,大家一起上阵。对于专机组来说,无论干什么,都是机组人员一起行动。可以说,这是一条铁的“纪律”。
  可眼前是怎么回事?
&&&&&& 服务员小魏因为要提暖水瓶打开水,动作稍慢了一步。她提着两个暖瓶,望着已经起飞的256号三叉戟,奇怪极了,着急地说,我开水还没打,他们怎么就起飞了?四位垂头丧气的“难友”顿时觉得自己失了职。&&&&&& 256号三叉戟配备了专机师最强的技术力量,从北京飞向山海关。然而专机组的所有人做梦都没想到,几个小时后,三叉戟再次从山海关起飞时,机组作为一个集体已经永远不存在了。昨晚11点,机长潘景寅在机组准备第二天飞行的会上,安排得好好的,第二天一早起来到机场做准备,然后吃早饭,然后再到机场待命。没想到才睡下两个小时,一切全变了。
&&&&&& 专机起飞了?我们机组成员还没上齐,怎么就起飞了?是不是在梦中?不是,专机确实是起飞了,停机坪上空空的,飞机早就没影了。这五个没上飞机的飞行员全都目瞪口呆,谁也不明白机组的部分成员还没上飞机,怎么飞机就起飞了呢?几个人想也没想,不约而同,又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调度室跑,看看飞机往哪里飞?
&&&&&& 在调度室,他们也没搞明白。但他们总算搞明白了一件事,飞机上的机组人员只有机长潘景寅和三个机械师。9月的北戴河,晚上海风很凉, 康廷梓只穿了布飞行服,感到挺冷,晚上睡觉就顺手把窗户关上了。虽然他睡觉极轻,又只隔一道墙。但康廷梓一点也没听见潘景寅叫三个机械师起床,说明潘景寅叫三个机械师时动作很轻。据警卫飞机的海军战士讲,三个机械师到停机坪大约是零点零几分,潘景寅离开房间是零点15分,而林彪一伙大约是零点22分到机场的。从潘景寅叫油车加油,到飞机强行起飞,只有短短35分钟的时间。
&&&&&& 很奇怪,为什么潘景寅只叫住在同一房间的三个机械师起来准备飞机,没叫其他的机组成员呢?按惯例,起飞前的准备工作是机组全体人员一起做的。潘景寅应该把大家都叫起来,分头准备。他为什么没叫?现在谁也说不清了。
&&&&&& 被专机丢下的五个人起码还是一个集体,后半夜谁也没睡。首先是向领导详细报告,当时根本没考虑自己会怎么样,也根本没想到会把自己怎么样。大家一起分析,飞机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争取给上边处理这件事多一点参考。可是没有人听汇报,是不愿意?还是顾不上?不知道,反正没有人听汇报。
&&&&&& 9月13日上午,机组的五位“难兄难弟”还有自~由,大家还在研究分析, 到底是怎么回事?直到这时,他们还是谁也没想到给家里打电话,也没想到自己会失去自~由。很快中午就不让到食堂吃饭了,一份一份地送来。还没等几个人弄清是怎么回事,下午就成了地地道道的囚犯,包括专机师临时调到山海关机场的调度室李主任,都被海军严格看管起来。
&&&&&& 9月14日下午,机组没上飞机的五位成员被山海关机场的海军战士两个架一个,押上开往北京的专列。待遇倒不错,高干待遇,一人一间软卧。可惜有两个形影不离的海军军人在不错眼珠地看着。
&&&&&& 就这样被押回北京。&&&&&& 到北京已是9月14日的晚上,立即被关进公主坟海军大院西侧的平房招待所。这可不是住店的客人,而是犯人,招待所也不是招待所,而成了临时监狱。自从卸下火车又被装进吉普车,还莫名其妙的五个人才彻底明白,已经变成敌我矛盾了。专案组桌子一拍,身上一搜,钥匙手表都收走了,说是怕自杀。机组人员觉得很好笑,为什么要自杀?有的说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自杀,最起码我得对家对孩子负责,除非你把我打死。有的说,我们又没干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 关了大约一星期后,他们又被秘密押送到西山的亚洲疗养院。这时亚洲疗养院已经成了审查9.13事件的根据地了,中央专案组把空军的、陆军的包括林彪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凡是与9.13事件沾边的都“请”到这里,实际上亚洲疗养院就是监狱了。一人一间,门口坐着北京军区派的战士。弄得就跟犯人一样,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当时那气氛,只能拿恐怖来形容。
&&&&&& 在海军大院关着的那几天,曾问他们在山海关看到什么了?海军的保卫部门也好奇。事情发生得太急,中央专案组还没准备好,没铺开摊子。几天后,时任北京军区第二政委的纪登奎开始审问。就那么点事,问完了,再没什么说的,再问再从头说一遍。说的人没烦,听的人早就烦了。审问者觉得真是问完了,就两个人一间,再不问了。不过,还是高干待遇,有警卫战士坐在屋门口警卫着。没上飞机的五位专机组成员还算运气不错,他们在1972年春节被交回空军,直接拉到空军学院。待遇又提升了,变成一人一屋,当然紧箍咒还箍着,还是审查,不过总算降了格。每天除了吃饭睡觉接受审问外,就是没完没了地写交代材料,这可把笔杆子练出来了,一辈子也没写过这么多的字。经过所在专机师专案组的一年半到两年的隔离审查后,陆续被放了出来。专机组的五个人“待遇”不一样,服务员小魏放得最早,月就走了,第二副驾驶康廷梓到月出来,也算放得早的。那三个老一点的到1973年底才放出来,关了足足两年。
&&&&&& 你以为放出来就好了吗?哪有这么好的事!
&&&&&& 放出来还是没有自由,又以参加劳动和办“学习班”的名义继续马拉松式地被审查了三年。总算盼星星盼月亮,盼来了最后结论。专机组几个人政~治待遇还是不一样,三六九等,其中三名机组成员的结论是“在第十次路线斗争中犯了严重的方向性错误”。大概因为康廷梓年轻,他的结论少了“严重的”这个副词,只是方向路线错误。小魏更年轻,又是战士,所以比另外四名机组成员“问题”都轻,没写上这一条,算干干净净。
&&&&&& 到1976年,包括放牛娃出身的陈联炳在内的机组五名成员全部被取消飞行资格。其实,在宣布取消前就已经取消了。他们自从那个奇怪又可怕的夜晚,就已经没有飞行资格了,只不过没有宣布罢了。不仅没有飞行资格,连作为一个公民的自由行动的资格也一律没有了。
&&&&& 接着是转业,勒令限期离开北京。&&&&&& 虽然转业到了地方,但是没有平反,确实没有平反。陈联炳转业回安徽后,就曾回专机师来找过,要求平反。说实话,当时的处理确实不公正,不那么实事求是,要说明的是,这与专机师无关,是上边的意思。可是,平什么反呢?根本就没有立案,也没有给什么处分,正常转业,也正常分配了工作,所以无反可平。转业到地方已经好多年了,再重回部队也已经不可能。
&&&&&& 关于这一段,他们不说,他们当然不愿意说,又都到了新单位,没有人知道他们还曾当过一年到两年的“犯人”。只是他们的档案里,写着说不清的“方向性错误”,而且还是严重的。
&&&&&& 这不是出洋相吗?那时飞三叉戟,当然光荣了,这是最重要的专机任务,是组织上派的,也不是自己挑肥捡瘦争来的。到专机组都是思想技术最好的飞行员,现在倒成反动人物了?专机飞行本身就有个特点,上了飞机,你不知道往哪飞。文革中被困在武汉的毛~泽~东直到飞机起飞后,才说到上海。专机飞行员,不就跟汽车司机一样嘛,人家让你上哪,你就上哪,难道这就叫“方向路线错误”?哪次飞行都可能出事,他们以生命为代价,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全心全意,却被当成敌我矛盾,简直是黑白颠倒。副驾驶康廷梓离开部队时是连职,他写了100多封申诉信, 全退到专机师,有人好心地告诉他,别再写啦,没人理。
&&&&&& 1981年,潘景寅和三位机械师的问题解决后,专机师根据上级指示给五位没上飞机的机组人员改结论,专门派人到他们各自的单位,从他们档案里抽出与9.13事件有关的那些材料。康廷梓说就算了,人都弄到农村了,还搞这个干什么?保卫科第二次又去,坚持从档案里把那些东西全撤出来,但还是不作结论。
&&&&&& 毫不夸张地说,9.13事件后被关押的这几年影响了他们的一生。试想,如果他们没有进三叉戟机组,那他们会像他们的战友一样,继续留在专机师,随便混到师级没有问题。更有可能混到军级,这样,就是将军了。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专机师有一个副中队长,送邓~小~平去日本,回来很快升到副师长。还有好几位当年的空军司令部参谋,跟康廷梓的职务一样,几十年后都升到了将军级。专机师是空军的独立师,执行军级职权。就是什么职务也没有的飞行员,退休也能到副师级。专机组的飞行员都是专机师各专业中优中选优最好的技术人员,正是能飞的年龄,可以飞到最高年限55岁,然后从高位上离休或退休,安享晚年。
&&&&&& 可是不幸,他们被命运卷进了9.13事件中。
&&&&&& 他们都是老老实实地为党工作,啥也不知道,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 他们怎么能想得通?
&&&&&& 恐怕换谁也想不通吧?
&&&&&& 可是,想一想文革中国家主席都被关起来了,都死在监狱里了。还有那么多那么多德高望重的老首长老将军都成了阶下囚,死的死病的病,我们这些小人物又算什么呢?问题是专机师却因此大伤了元气,我们的国家大伤了元气。
据总政驻专机师的工作组组长王克卿回忆,总政干部部部长魏伯亭在专机师没几天,有事回总政去了,由他接~班,他那时在总政群工部群工处当处长,带了总政各单位抽调的一二十名干部。专机师包括场站,团级单位多,范围大,每个团级单位都要进驻工作组。他大约是10月初到的专机师,他记得他到以前专机师已经内定了81名“嫌疑犯”,都没关,只是调查,关谁不关谁由中央直接定,包括进“学习班”的人都是上边定的。总政工作组的任务是稳定部队,执行专机任务,同时审查还有没有“嫌疑犯”。
&&&&&& 专机师最后处理了包括专机师师一级干部在内的60多人转业,其中不少是尖子飞行员。飞行员是技术兵种,也是熟练工种,不是一两年就可以培养出来的,培养出来也不是一两年就可以熟练的。这种“大换血”由此造成专机师技术水平严重下降,加上那个年代管理混乱,飞行事故不断,连摔飞机。不仅发生了双机相撞等严重事故,甚至还发生一个战士因提干不成,私自开动一架三叉戟自杀的“大飞机事件”,此事很不光荣地登上了空军的大事记。&&&&&& 说了半天,五个没上飞机的机组人员到底都是谁呢?在所有的有关9.13事件的文字中,都没有提到他们全部的名字。或许对历史来说,具体的张三李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一段铭记在你我心中的人生过程。但是我想,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就是一段历史,我们的党和我们的人民不应该忘记他们。我们已经认识了三叉戟专机的四位机组成员,现在我们再来认识没上专机的五位机组成员。他们是第一副驾驶陈联炳、第二副驾驶康廷梓、空中通信员陈松鹤、空中领航员李成昌、空中服务员小魏(请原谅,小魏不愿意公开她的名字)。
&&&&&& 团副参谋长、专机第一副驾驶陈联炳,1947年入伍,外号二虎。作风泼辣,性格豪爽,参加过抗美援朝。他是从朝鲜前线被选上飞行员的。当时他们这100名入选飞行员的战士分乘两辆卡车回国。途中一辆卡车被敌机的炸弹炸中,幸运的老陈在另一辆卡车上,他亲眼看见一车50名战士转眼间全部牺牲。
&&&&&& 作为第一副驾驶,陈联炳单独驾驶三叉戟执行过很多次专机任务,是三叉戟的第二号人物,在改飞三叉戟前是图-124飞机的技术权威。他除了同潘景寅一起执行重要的专机任务外,还负责三叉戟飞行中队的新飞行员的训练工作,康廷梓就是在他的教导下放的单飞。
&&&&&& 陈联炳以后转业回安徽合肥,在某工商局任过副局长。他家属是随军到北京的,一块回去。据说他爱人患有比较严重的风湿病,已经去世。陈联炳的身体也很不好,加上心情的原因,得了胃癌,动过两次大手术。
&&&&&& 大队领航副主任、专机领航员李成昌,1951年的兵,性格幽默,记忆力超群,全国多数机场的电话号码和导航频率都能倒背如流,甚至不拿地图就可以完成整个领航工作,被称作“活电脑”。他是专机师领航专业的技术权威,改飞三叉戟前一直在英制子爵号上担任领航。9.13事件后停飞一段,爱人是第二批女飞行员,也因此停飞一段。后来因爱人家在上海,转业到上海民航,还继续飞。停飞后在上海某厂销售科工作,心情也不那么好。
&&&&&& 团通信副主任、专机通信员陈松鹤,性格沉稳,思维敏捷,技术拔尖。他差不多和陈联炳一样老,在苏制伊尔-18等机种上执行过很多专机任务。因为他能胜任英语会话,还到过东南亚、非洲等国外执行专机任务。陈松鹤的爱人在空军学院卫生队当护士,和他一块转业。陈松鹤转业后在杭州的一个卫生院任过党支部书记。
&&&&&& 飞行三大队第八中队,也就是刚成立的三叉戟中队的中队长、第二副驾驶康廷梓,郑州西边的巩义县人,1971年32岁。按机组的业务分工,是没有他的位置的,只是在飞行中起到预备驾驶员的作用。虽然他在一般专机任务中担任机长,但在重要专机任务中,只能担任副驾驶员。这架256号三叉戟,是康廷梓和中队的飞行员在广州白云机场同巴基斯坦飞行员共同试飞12000米的高空性能后, 从广州接回北京的。
&&&&&& 老康的家属在城里上班,小孩那时一岁多。老康临去北戴河前连面也没见上,只是在电话里匆匆说了几句。突然人不见了,是不是死了?不知道,老康家属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10月30日,老康家属到机场打听,谁也不说,甚至连认识也不认识了。老康家属见过世面,她父亲是转业军人,知道部队上的事,工资照发,有工资就有人。过了两个多月,才确知老康还活着。
&&&&&& 机组的三位老同志都含泪离开了北京,只有被“发配”到河北农村的康廷梓千转百回,最后终于不屈不挠回到了北京,全家团圆。
&&&&&& 所以我很快找到了老康。
&&&&&& 第二副驾驶康廷梓&&&&&& 康廷梓当上飞行员挺不容易。1956年他初中毕业时,赶上空军第一次在社会上招飞,这之前空军飞行员都是从陆军中挑选。瞧这运气,好的没法说。老康兴奋极了,因为体检误了中考,就没考,一心想当飞行员。为什么想当飞行员?老康说,那时也没想别的,就想着当飞行员痛快,每月还有七元钱的津贴,这对一直是穷孩子的老康有着极大的诱惑力。
&&&&&& 招飞体检相当严,不幸,康廷梓体检没过。
&&&&&& 老康心里有数,不是身体不行,当时背着干粮上学,上了火。鸡飞蛋没打,虽然没参加高中入学考试,但他成绩好,学校保送上了高中。这中间一直没招飞,就是招飞老康也没戏了,因为那时一般不从高中生中招兵。没想到三年高中上下来,到了1959年,好运气又来敲门了。
&&&&&& 神差鬼使,空军在河南招收第二批女飞行员,同时招收男飞行员。
&&&&&& 这一回,不仅有应届初中,而且有应届高中。这是第一批在高中毕业生中招飞,康廷梓符合报名条件。他在报了北京航空学院后,也参加了招飞体检,这回接受了初中的教训,双管其下。不过,康廷梓有把握,这回肯定身体合格。果然合格,他不愿再让一贫如洗的父母为他的学费奔走,毅然当兵。高中同学一共走了三个,那两个后来因为身体原因淘汰了,只剩老康一个飞出来。这是日,他先去了空军预校。在他走了五天以后,家里接到北京航空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大学就算了,还是当飞行员好。
&&&&&& 航校那时不讲学历,到80年代,才补发了大学本科学历证书。
&&&&&& 康廷梓在航校学会飞两种飞机,在同批学员中飞得最快最好。1964年,康廷梓以学员班长的身份,带着空军六航校15期的41名少尉飞行员来到专机师。分到专机师的41名少尉飞行员,高中毕业生只有三四个。康廷梓在飞行员中,文化程度相对算高的,人又聪明,遇事爱动脑筋。几年飞下来,就熟练掌握了苏制伊尔-14,又改飞大型飞机伊尔-18。同批老飞中就他一人飞出来,刚飞完,马上又改飞三叉戟。三叉戟的飞行手册都是英文,康廷梓边学英文边翻译。日当天, 他还在认真地“啃”英文。只可惜飞行年龄只有短短12年。民航比军航松一些,可以飞到60岁,康廷梓的同学现在还有在民航继续飞的。如果没有9.13事件,康廷梓肯定飞到最高年限。&&&&&& 本来康廷梓是完全可以躲开256号三叉戟的。
&&&&&& 政治上老康没的说,特别老实,辛辛苦苦,从来没迟到过。饭做晚了,宁肯饿着肚子,也去上班。虽然是老飞行员了,也没单元房,住在平房里,在外面做饭,赶上刮风,饭里全是土。家属上班远,小孩还小,所有的困难老康都自己克服,从来不找领导嚷嚷困难。到专机师九年,他只请过一次假回家。因为母亲青光眼,回去两三天,就回部队了。飞行员法定的年年有疗养,他因为忙,只疗养过一次。9.13事件前计划好了去庐山疗养,因为国庆节前要用三叉戟,就没去。要是去疗养了,9月16日他才能回来,那就躲开了9.13事件,多好。
&&&&&& 可是尽管老康在家,按常规他也不应该被编进三叉戟256号机组。因为专机上两个驾驶员就足够了,有了潘景寅,有了陈联炳,一正一副,双保险,实在没必要再加上第二副驾驶康廷梓。大概是因为三叉戟几次飞海南岛,多是康廷梓给潘景寅当副驾驶吧?所以潘景寅把康廷梓也叫上了,把他编进256号机组。比起另一位在飞行团当副参谋长的副驾驶陈联炳来,康廷梓算年轻的,自然是康廷梓担任第二副驾驶。这样,飞往北戴河的专机就有了三个驾驶员,一个机长,两个副驾驶。
&&&&&& 在9.13事件前,除了潘景寅和陈联炳是跟巴基斯坦教练学的三叉戟外,在他们三叉戟中队里,可以单独驾驶三叉戟专机飞行的只有老康一个。在整个专机师,能单独执行三叉戟飞行任务的就他们几个,康廷梓专门到广州学习了三个月。他们从当时国内最大的飞机伊尔-18改装,比从其他机种改装容易一些。
&&&&&& 还有几个飞行员也改装了三叉戟,这时还没有完全飞出来。9.13事件后执行第一次专机任务是送一个演员团体出国演出,由大队长陈怀照驾驶三叉戟。后来陈怀照驾驶三叉戟在桂林失事,机毁人亡。
&&&&&& 潘景寅把康廷梓编进256机组,管专机飞行的空军副参谋长兼专机师党委书记并不知道。9月12日深夜,256号三叉戟机组到北戴河后, 机组人员开完飞行总结会议,都很快进入梦乡。空军副参谋长要准备另外几架飞机,飞行员拨拉不开,他从北京打电话问潘景寅,问怎么让康廷梓也去北戴河了?因为这样一来,三个单独放飞的三叉戟飞行员都上了256号专机,北京再也组不成一个三叉戟机组了。于是潘景寅到门外问,三叉戟中队的另一位副中队长外出回来恢复飞行了没有。已经睡下的康廷梓一边起床开灯,一边回答,白天恢复飞行了,夜间还没有。按规定,飞行员停止一段飞行后,在执行任务前一定要恢复飞行。住在康廷梓隔壁的第一副驾驶陈联炳补充了一句,还有大队长呢。意思是如果副中队长没有恢复飞行,还有大队长可以飞。
  如果康廷梓不跟着三叉戟到北戴河,留在北京,肯定就没有后来的关押和审查了。而且他理所当然成了三叉戟的权威,三叉戟中队五个飞行员,四架飞机,刚组建,就他一个人飞出来,“飞黄腾达”绝对没有问题。
&&&&&& 这事情真说不清楚。
&&&&&& 偶然啊偶然。
&&&&&& 事后想起来,第二副驾驶康廷梓还有好几次躲开9.13事件的机会。
&&&&&& 1970年,专机师想调康廷梓到司令部当参谋。老康全面,高中生,又懂点英文,飞得也好,又能吃苦。一谈,康廷梓不愿意,虽然到机关还可以保留空勤待遇,吃空勤灶,但飞得就少了。飞行员嘛,还是在第一线飞好,那时也没想什么当官不当官,就想多飞。9.13事件后,人家埋怨说,让你当参谋你不来,你要来了,不就躲开9.13了吗?
&&&&&& 真难说是不是“命中注定”。
&&&&&& 大概是“命中注定”,你怎么也逃不开这致命的一劫。
&&&&&& 不过话又说回来,在那个极不正常的年代,人人都在快要化了的冰上行走,你躲得开9.13,可能还会有914,915,916在等着你,很难说什么时候,就掉进冰窟窿里。
&&&&&& 多少年后康廷梓说,他的命运比小说还小说,真实得让你哭不得笑不得。1969年,康廷梓在改装三叉戟时,正与空军大院一个干部的女儿谈恋爱。师副政委专门到大队找他谈话,说那个干部是“反革命”,正在干校监督劳动。你是飞大飞机的,飞大飞机的飞行员没几个,不要谈了。很显然,如果继续谈,后果自然是“开除”出专机组,而且后来也不会改装三叉戟,那就绝对与9.13事件没有任何关系了。
&&&&&& 这种事让现在的人无法理解,一是现在没有什么“反革命”了;二是现在的领导也不会干涉你的恋爱,你爱和谁谈就和谁谈;三是就是你多管闲事,我也可以不理你,我愿意,你管得着吗?可那时的人不一样,康廷梓一心听党的话,一心要求进步,不让谈就不谈吧,立即断掉。
&&&&&& 可谁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几年,那个被当成“反革命”的空军大院的干部从干校回来了,又一路蹿红,成了审理9.13专案的领导人物,而康廷梓却彻底“陷”进去了,由红变“黑”。从此老康的命运江河日下,停飞了不说,还被勒令离开部队。接连多少年,还老是与9.13事件藕断丝连,想扯也扯不断。&&&&&& 康廷梓被审查了22个月,1973年6月放出来。心爱的飞机是再不能碰了,连摸一摸也不可能。放是放出来,但还是“劳改犯”,“事”还没完,“帽子”还沉重地压在脑袋上。每天老康在机场跑道西边的砖厂劳动,晾土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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