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八台山冬天可以滑翔吗真的是太滑了!到处都是冰,摔了一跤,脚腕肿疼难受,骨头没事,用点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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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脚腕内侧有肿胀感,怎么缓解呢?
匿名用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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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情描述:
今天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脚腕内侧有肿胀感,用不上力,没有红肿,请问是什么情况?怎么缓解痛感呢?
病情分析:
请根据患者提问的内容,给予专业详尽的指导意见。(最多输入500字)
指导意见:
请给出具体的运动,饮食,康复等方面的指导。(最多输入500字) 0/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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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情分析:
是由于局部微循环回流不良,皮下微循环回流障碍,若引起的皮下淤血以及肿胀或者伴有,出现功能障碍的发生。
指导意见:
首先在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24小时以内可以选择用冷敷,24小时以后可以选择热敷,来进行,缓解一下微循环回流不良症状的发生,也可以口服舒筋活血的药物辅助缓解治疗。
病情分析:
你好,如果是你说的这个情况,个人建议最好到骨科拍片检查一下,确定是否存在骨折等问题。
指导意见:
如果检查骨骼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软组织损伤的话,最近需要卧床休息,另外可以配合服用氯唑沙宗片。
咨询相关专家
擅长:内科护理综合
擅长:心理科综合
擅长:内科疾病病因是去年上楼时了脚腕,乡医院一开始见脚肿就抽了一次体液,过后就没有消肿。随后输液就不管什么用,到西安唐都医院医生说是软组织损伤到家谢谢就没事,我一直用红花油给擦拭了半年多都不顶什么事,不过这些天不怎么疼的。今晚儿子疼的不能睡觉,以前医生检查骨头一切都好,就是肿一直不见消。恳请那位医生有什么治愈的办法帮我一下,我带我一家先谢了
半年了,仍然肿胀明显,建议再到医院检查下,如磁共振等,看有无血肿,有无囊肿等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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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腕一年了,不肿,拍片骨头也没事,但是一走路就疼,怎么办?
提示:疾病因人而异,他人的咨询记录仅供参考,擅自治疗存在风险。
脚腕一年了,不肿,活动正常,拍片骨头也没事,但是一走路就疼!(男,24)
具体是哪个部位呢?当时有没有扭到脚
脚腕右前,没扭到,就是可能干活用力了
应该是有踝关节韧带的陈旧性损伤
那应该怎么办呢~一年了,静养了段时间,一走又疼
建议行踝关节磁共振检查明确诊断,局部可以先热敷,温水泡脚
还有可能是别的病么?如果韧带损伤用什么药?需要多久能恢复
筋膜炎,主要是制动,少负重走路,通常要3周,但还是建议做个磁共振
做了个ct说骨小梁疏松,跟骨内可见囊性改变,这个是什么问题呢
CT看不到韧带及软组织伤的,疏松和囊性改变没什么大问题的。
嗯的,核磁得等两天出,为什么医生要做血象?
可能是看看你有没有炎症
但是一年了,没发炎啊~只是脚腕一开始用力走路,很疼,然后走几步后不疼,等歇下来再走又会很疼
等磁共振结果出来看看就知道了,也有可能是滑膜炎,都可以看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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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伤科 医师
日照市东港区人民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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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豁子家住在县城边上。他家有两块地,都是从地主手上租来的,每年要按时给东家交租。两块地都是靠在林子边上的,都种了苞米。林豁子种地是把好手,他伺弄苞米格外上心,看到苞米抽穗灌浆时就想看到自己的孩子在老婆肚皮里疯长那么高兴,当然,事实上他还没媳妇。这些苞米是他一年的主要生活来源,他看的格外金贵,有时晚上也会去巡视一下,生怕被人偷了,收成不见好的年景更是如此。   林豁子三十五岁那年秋天,眼瞅着苞米就要收了,林豁子更是看的紧,生怕被不懂事的半大孩子偷掰后拿去烤了。这日天刚黑,林豁子又到自家的地边去转,突然他心疼的发现靠东边的地里倒了五六棵苞米杆,上面的苞米已不知去向了,林豁子又气又急,连忙小心翼翼的在周边查看,很快,他看见离地不远的林子边上坐着一人,黑暗中男女难辨,此人手里正拿着一棒苞米在啃,旁边地上还堆了几棒。林豁子一看,立刻气愤非常,他左右撒目一圈,在旁边地里寻了根拇指粗细的一截架条棍挥着冲了过去:“哎!干啥地?!!”正啃苞米的那人一惊,站起身刚要跑却突然又软软的倒了下去。林豁子跑近一看,却是个花子,一身脏污正散发着刺鼻的酸臭。花子头发很长,已纠结成一团,上面还夹杂着泥垢和草屑,他穿了件已看不出本色的布衫,林豁子仔细一看,这花子竟是个女人!脸面是看不清楚了,上面都是板结的泥垢。林豁子探了探花子的鼻息,还有气儿,林豁子又看了一眼那被啃了的苞米,苞米外的绿皮茬**错,估计是花子实在饿的狠了,连皮都来不及剥就用牙撕咬吃了起来,刚吃了几口被林豁子一吼惊到了,竟自昏了过去。林豁子平时心地不坏,就是有些小气,此时虽心疼那被糟蹋的那几棒苞米倒也可怜那花子的状况,竟一时发了善心,林豁子脱下身上的布衫将那几棒苞米裹了,套在手腕上,又将花子背了往家中走去.  在路上,林豁子碰到了正要去松花家的大财叔。松花是个新寡妇,她丈夫刚入秋上山打松塔时摔死了,松花在村上很是哭了几天,悲悲切切的,让人同情。大财叔是村口杂货店的老板,老婆几年前跟个外乡人跑了,他一直冷锅冷灶的自己过。这些日子,大财叔往松花家跑的格外勤,今天送半瓶酱油,明天掂一小包花生,哄的松花眉开眼笑,村里那些娘们儿都料定大财叔很快就会娶了松花。   林豁子跟大财叔打了招呼继续朝家走,大财叔在后面喊:“谁啊?咋地了?”林豁子用有点漏气的嘴应声:“花子,饿昏了”,大财叔便不再多问,用手按了按怀里那几块硬硬的水果糖,继续哼着小调朝松花家走去。   林豁子到家后,将花子放在炕上,关了房门,他点了油灯,这点微光足以将这不大的屋子映亮,林豁子家徒四壁,仅有的家具是一只破柜子,柜门都关不严,歪歪斜斜的靠在墙根上,看似随时能散了架。林豁子的炕上铺了一领席子,席子中间磨出了洞,他不会修补就那么放着,炕角堆了床多时未曾拆洗过的被子,早已看不出本色。  林豁子想让花子休息一会,起来时给她点吃的再打发她走。等了一会花子没醒,林豁子感觉困了,农村晚上睡觉都早,林豁子吹灯脱鞋上了炕,躺下准备睡觉。平日里沾枕头就着的他今天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了。炕上躺了个外人,虽说是花子,却好歹是个女人,他活了三十五年还从没跟女人躺在一个炕上,除了他娘。想到炕上有个女人,林豁子有些激动了,他无数次幻想过女人,每每看到村里男人闲话女人时露出的神秘笑容,他都浑身躁热艳羡不已,如今,自己的炕上也有一个了,林豁子怎能不激动?花子身上浓烈的酸臭一阵阵袭来,林豁子全不在意,背花子回来的这一路上他已适应了。林豁子老实了半辈子,村里二流子欺负他时都不敢反抗,顶多回家后拿拳头狠狠捣在墙皮上,唾声恨骂一句:“咋不叫恁掉粪坑里噶呗儿淹死!”便作罢了。现在,林豁子胸中鼓荡满满的全是欲望,他脑袋发热,林豁子使出了平生仅有的勇气,这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不顾一切的扑向了花子。
  花子醒了。花子是个泼辣的角色,在傻子家就常跟打她的傻子家人拼命,虽每次都招了更重的毒打,花子却还是反抗,直到逃了出来。花子一路要饭,身上带了不少伤,都是跟欺负她的人撕打留下的。花子力气很大,一睁眼发现自己正被人欺负她立刻尖声叫骂:“**,整死恁!”花子的汉话学的还不多,在傻子家最常用的就是这句,傻子家人用这话骂她,她拿来回骂。花子眼前发黑,她饿坏了,两三天没吃东西,刚才苞米也没吃几口,她没力气了。花子开始哭,她哭自己的命。   花子来自鸭绿江对岸,是个朝鲜女人,爹妈是开饭馆的,花子19岁被人拐卖到东北给傻子做了老婆,傻子家人对花子很刻薄,经常打骂不给饭吃。20岁时花子瞅机会逃了出来,一路讨饭到了临江。花子一路行来,山上的吃货多不认识,她饥肠辘辘,看到一片苞米地就一脚扎了进去,现在,她躺在了林豁子的炕上。   花子觉得自己命苦,想到再也回不去朝鲜家了,想到自己被一个豁子欺负着,花子哭的更厉害了,凄厉的哭声在林豁子家荡起。林豁子家住在村头,与村里人家隔的不远,林豁子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他这时开始害怕了,这女人如果闹起来,自己再没法在村里做人了,那些老娘们儿的唾沫还不得淹死他?林豁子一身冰凉,越想越怕,他再顾不上别的,翻身在炕上朝花子跪了,开始“邦邦”的直磕响头,林豁子颤声哀求:“大妹的,快别嚎了,让人听见就完犊子了,,,,,”   花子防备的缩进了炕角,她见林豁子又是下跪又是磕头,已明白豁子是害怕了。花子心里憋气,委屈的直掉眼泪,但她也怕招了人来脸面上不好看,花子哭声小了些。她用眼扫了一圈林豁子家,屋内简陋,什么都没有,也没有女人。花子知道,跪在跟前的汉子是个光棍。花子又上下打量了林豁子,见这男人一脸憨相,豁唇在夜晚显得格外丑陋,花子别开了脸。   林豁子胆小,刚被吓了一身冷汗,已没了什么歪心思。他见花子不再嚎哭,放下心,安抚说:“俺睡炕梢儿行吧?肯定不乖(东北话,“碰”的意思)恁了。”林豁子将自己委到了炕的另一头,将仅有的被子扔给了花子。东北的秋天早晚格外凉,炕头靠近炉火要暖和些,炕梢则凉的多,林豁子正当壮年,也不怕冷,只穿了布衣裤便倒头睡下了,他不担心花子是贼,反正自家也没什么怕偷的,他放宽心,没一会便将呼噜打的山响。   花子眼神警惕不敢再睡,她看了一眼窗外,天已完全黑透了,四周一片寂静,这么晚了自己能去哪呢?花子没了主意,感觉有点冷,花子裹了裹自己身上破旧的单衣,将腿又向自己缩了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花子困乏的狠了,她偷眼看了一下炕梢儿,那豁子男人似已睡熟,应再没危险,花子将林豁子扔过来的被子拽过围在了身上,也迷迷糊糊的睡去。   花子是饿醒的。她梦见讨到了吃食,很香,正要张口去咬却醒了,花子睁眼竟真的闻到了饭菜味,她眼睛一亮,立刻循香气望去。花子见炕沿儿上摆了2个碟子一个碗,一个碟子里盛了不少炒熟的土豆块,另一个碟子里放了两个苞米面饼子正冒着热气儿,碗里是黄黄的苞米面粥。花子连滚带爬抢了过去,她眼里现在都是这些吃食,她象只饿红眼的野猫,谁若敢此时将这饭菜从她面前拿开,她会扑上去跟人拼命!花子狼吞虎咽,硬是把这些吃食都塞进了干瘪的肚皮,花子又哭了,为了这顿饱饭,花子在傻子家从没吃饱过,逃出来后四处讨要,更没吃过一顿象样的饭菜,今天这顿,竟是她两年来吃的最畅快的饱饭。花子哭了,心却暖了些。   林豁子一早起来看花子睡了,不敢去叫,他知道花子饿的狠了,起来定要吃的,便揭了粮缸开始做饭。做好后林豁子蹩了脚悄声进屋,把饭菜放上炕沿后也不敢逗留,快速闪身到院中忙起了活计。林豁子在井里打了水将院里的大缸灌满,又抱了砍来的松木杆开始劈柴,现在入秋了,他得多准备些烧柴好过冬。
花子吃饱哭过后下了地,走出屋门,她看到正在劈柴的林豁子,林豁子光了膀子,一身肌肉显得孔武有力,他手脚麻利,柴劈的又快又整齐,花子不仅看出了神。她心里暗自琢磨:自己讨饭到处受人欺负,毕竟不是事儿,能有个地方安生过日子就算享福了,林豁子虽家穷人丑,但看起来还算老实,是个神智正常的壮年男人,比自己原来跟的那个傻子强多了。这男人会疼人,知道自己饿,一早就做了饭放在了炕上,想起这顿两年来的第一顿饱饭,花子的感情彻底倾斜了。跟了这男人,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总比要饭强,花子下了决心,她朝水缸走去。    花子到院中打水洗净了自己的头脸,她看来是个肤色暗黑的年轻女人。花子打开那本就合不严实的柜门,找了套林豁子的旧衣裳换了。她将自己换下的衣服拿去井台上洗,足足换了七盆水才算投洗干净。花子自己动手在灶上烧了一大锅开水,去院里用木盆端了半盆凉水进屋,经过林豁子身边时,花子低着头小声说:“白(别)进来。”她进屋后关了房门开始洗澡。花子做这一切时林豁子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尤其是花子让他别进去,然后他就听到了花子在洗澡,仿似明白了什么,豁子心里乐开了花,他将柴劈的越发响亮。  花子女人就这样留了下来,三十五岁的林豁子终于过上了有老婆的日子。   东北的秋天格外晴朗,连续几日,山城临江都沐浴着热辣的阳光。大山不再是郁郁葱葱的绿,它们被填塞了许多深深浅浅的红和一块一块的黄,如画家失手打落了颜料板,重妆浓彩就这样被泼上了画布,群山更加妖娆。   这些日子,花子与林豁子几乎形影不离。林豁子做梦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娶上老婆,他每日里哼着小调,做起活计更加有力。花子年轻,身体健康又能干,林豁子对她宝贝极了,几乎寸步不离。花子跟林豁子学会了不少东北话,看着豁子男人对自己如此好,花子很满足,她踏踏实实的跟豁子过起了日子。林豁子带着花子下地收了苞米,两人将黄澄澄的苞米挂晒了满院,归拢整齐后又上山去收山货,花子很喜欢上山,大山里的一切对她都格外新鲜。她在傻子家时多是在家做牛做马的干活,傻子家人怕她逃走,从不准她出门,更别说上山了,花子象只快乐的家雀,到处飞舞,眉眼间都带着笑。   大山在这个季节显示了它的慷慨,山李子、山葡萄、榛子、松塔都挂了个枝满树满,两人每次出去都能满载而归,收获颇丰。五味子是药材,新鲜的五味子要平铺晒干,林豁子找了家里的两个盖帘儿,将五味子小心均匀的铺在上面,隔一阵就会用手轻轻翻晒,直到干后收起放在干燥的地方保存,等着和其他山货一起卖。新鲜的山李子采回后无法久放,林豁子便吩咐花子找了针线将它们穿起来挂在房檐下晒成干,留着日后当零嘴解馋,花子学的很快,她把软的挑出来,洗好放在桌上随拿随吃,把稍硬的李子用针线穿了黄黄绿绿的几十串吊上了房檐,远处望去,似穿好的珠链挂在了墙上煞是好看。  林豁子家院里有两口大缸,一口装水,一口淹菜,菜缸平时闲置,冬天则用它激酸菜。林豁子和花子把这些天两人采的带皮榛子都倒进了菜缸,用雨布盖上封好,隔一段时间,等榛子黄绿的外皮都变黑了再掏出来。两人各自操了木棍敲打,将榛子从霉烂的外皮里抽出,然后收集起来晒干。村里人都识得山上的药材,林豁子也不例外,他带着花子到山上采了不少当季药材,分门别类整理好了放在家里囤着。  林豁子住的地方叫泥疙瘩屯,在临江城西,从临江城到村里,步行要走上一天半的工夫。每年这时候城里开货栈的、开药铺的各色生意人都会专门进村收山货,车队浩荡,人杂口杂,这中间也会间带着有些卖杂货的走腿买卖人趁着村民口袋里有钱前来兜售日用零碎。泥疙瘩屯地处大山腹地,周边原始森林极其丰茂,各色山货应有尽有。野生药材种类众多,每年村人都会进山采集,囤量很大,药材贩子每次进山都要雇上几量大车运货。山上的动物也不少,山鸡、袍子、黑瞎子、狼、梅花鹿等,村里有几户专靠打猎为生,每年攒下的兽皮让收皮货的商人都喜笑颜开。泥疙瘩屯一些年长知事的人,往往在大雪封山之前就进山挖参去了,东北管人参叫棒槌,有经验的山客才知道大棒槌长在哪里,有人挖到大货发了财,也有人因此丧了命。
大山给予了人们无穷的宝藏,却也吞噬了人性的贪婪。林豁子不会打猎,更不知道棒槌去哪挖,他只能将一秋天打来的山货换了钱,留了山李子干和一小部分榛子过年吃。他山货卖的不少,得了一笔不算小的收入,豁子准备过两天进城买些布,给花子做一套棉衣,冬天了,不能让自己的媳妇儿挨冻。   林豁子拣了个花子当老婆,这事成了村里饭前饭后百谈不厌的话题。看到花子老婆年轻能干,又是个朝鲜娘们,村里男人都羡慕不已,私下里酸溜溜议论:“林豁子这鳖犊子拣老便宜了!”议论时偶遇林豁子兴冲冲经过,好事者就扯着脖子冲他喊一嗓子:“豁子,下晚黑哈喇子是不淌花子可身啊?”其他人跟着起轰的笑着,林豁子有点不好意思,他讪笑着,唇上的豁子快速抽动,挤了些口水出来,将那片豁口处浸的水汪汪的,他有点为难:“俺老搁炕沿上地布抹,不淌。。。。。”他的话引来了一阵更大的的轰笑声,不到一盏茶功夫,林豁子晚上在炕沿上放布随时抹哈喇子的事情就在屯子里传开了,村里人津津乐道。这事有娘们问起花子来:“你家老爷们晚上还在炕沿儿上预备布抹哈喇子?”花子的黑脸更黑了,脸上充了血,这话她能听懂,花子挤了个勉强的笑,扭身就往家走。花子回家后跟豁子发了脾气,嫌他将自家事到处乱说,让人取笑,豁子见花子眼眉冰凉也知道错了,赔了不少笑脸,花子总算消了气,她告戒豁子,日后在外面不许乱说,豁子应声。此后再有人调笑,豁子一概只做憨笑不予回应,村里好事人依然抓他取笑,谈资却只能靠观察和想象了。  花子也成了村里人注目的焦点。花子人长的黑,但眉眼周正耐看,身条顺溜,在豁子家将养了一段时日后,吃饱穿暖,不再挨打了,花子显得越发活泼了,眼瞅着身子也一天天丰腴起来,跟初来时活脱变了个人。花子是朝鲜女人,还没完全学会汉话,她有些生硬的汉话成了村里孩子们逗乐的笑柄,见她出门,常有淘气的小子和丫头跟在她身后逗她说话:“哎,花子,这叫啥?”黄棒槌最小的儿子噶小子用黑乎乎的手举了块冷硬的苞米面饼子跟在花子后面问,饼子上印了一块块的黑印儿,那孩子嘴角挂着被唾液混合后稀溜溜的一趟黄糊糊兀自笑的格外兴奋。花子只回头驱赶:“滚犊的!”便不再理会。  花子很能干,朝鲜女人普遍对自己男人极为顺从,花子平日里开朗泼辣,对自己男人倒也伺候的周到,林豁子何曾受过这般待遇?他每日兴的走路都带着笑。   大财叔很懊恼,林豁子背花子进村时他遇见了,早知道花子是个这么年轻能干的女人,他当时就该让豁子将人背他家去,林豁子有啥呀?花子跟了自己不是更享福?此时大财叔突然想起了松花,那个小鼻子小眼薄嘴唇的新寡妇,大财叔心里又痒痒了。松花长得小巧,在一群东北老娘们中显得格外受看,她四肢五官都小,两片嘴唇格外薄,据说长了这唇的通常都是能说会道,得理不让人的角色。想起松花那透着精明的眼睛,大财叔在心里狠狠的啐了一口,这小寡妇,针头线脑的也送了不少了,这女人就是不开面儿,每次送东西时都眉开眼笑,转了头就不理这茬。大财叔想起上次给松花送糖果的事儿,当大财叔小心的从怀里掏出了那几块糖放在手心还没等伸到那女人脸前时,就被这女人一把全夺了过去,她急切的剥了一颗立刻塞进嘴里,眯着眼咂摸的滋滋做响,松花脸上带笑,在品着糖的甜香,薄薄的唇间漾了一丝糖水出来,松花连忙“啵”的一声吸回了嘴里,一点也没浪费,她发出了咯咯的笑声,大财叔看的心痒,他右手五指抓住了松花的胳膊。   松花眼眉一立,脸上笑容渐少,扭身挣脱了大财叔的手走到炕边坐下,她用称斤称两的眼光上上下下扫视看了大财叔几圈,用带了点不屑的语调哼声说:“整几块糖就想上俺地炕,俺就那么贱啊?”大财叔心里一凉,忙跟了过去,偏腿也在炕上坐了,两条搭下的腿烦心的摆着,大财叔诞着笑脸试探着:“大妹的,恁到底想咋地?整明白儿的行不?”松花精明的眼睛闪了闪,又咯咯笑出了声。   松花在家做姑娘那会就是出了名的会算计,跟其他兄弟姐妹争吃抢穿从没吃过亏。松花嘴会说话,常哄的她爹妈高兴不已,在家里几乎要啥给啥,其他孩子都靠边站。精明的松花给自己挑了个猎户当男人,叫大山,大山父母早亡,靠打猎为生,他枪法极准,每年能猎不少野物,家里吃穿用度都不发愁。成亲头一年,大山猎了一只罕有的白狐狸,他没舍得卖,将皮剥了给松花做了条围脖,白狐狸本就少见,白狐狸皮做的围脖更不是寻常人家能用的起的,这让松花美的好几宿没睡好觉,她在村里女人面前着实风光了好一阵儿。有了白围脖后,松花就盼着过冬天,天刚有点冷,松花就早早的围上了她的白狐狸围脖,走东家串西家显摆去了。可好日子不长,松花男人在今年秋上爬树采松塔时一个大意跌下来摔死了,松花一下没了依靠。松花和大山成亲不到两年,还没生养,她的日子一下子难过了起来。松花卖了家里所存的皮货,包括自己心爱的白围脖,卖白围脖的前一夜,松花哭了一晚上。变卖皮货得来的钱不算少,省着点花够她生活一年多的了。松花不想回娘家,怕招来同村人的嘲笑,想自己当初千挑万选,却落了如此下场,已是丢尽了脸面。松花依然住在夫家,她发挥了自己的精明,她想再找一个有家底的人跟了,好有个依靠,可她没看上大财叔。大财叔没啥大钱,就一间简陋的杂货店,谈不上有家底,他为人还吝啬,对谁都防着,是村里有名的铁公鸡,不好拿捏。大财叔长的老相,满脸皱纹,四十多的人看起来足有六十岁,过几年估计更没法看了,松花觉得自己这么年轻,找个老的象爹一样的男人,恐让自己兄弟姐妹笑话死。所以,大财叔每次送些小零碎过来,松花都笑着接了,她没什么生活来源,有人送上门岂有不要之理?可如果大财叔想要她这个人,没门儿。   松花的心思大财叔大致能猜出来,可人就是这样,明知不可为还是管不住自己的腿。此时大财叔憋不住明面问出来了,松花也就不再遮掩:“俺要顿顿能吃香的喝辣的,家里啥也不缺,过地日子叫大家伙儿都眼馋,恁行吗?”大财叔耷拉着膀子从松花家出来了,他知道,松花要的生活他给不了。
不错,接着整啊,等着看呢
本文作者“山峰阵阵”,首发于天涯社区舞文弄墨板块。 自从老婆跟人跑了以后,大财叔的日子过得很清淡,家里没个女人让他觉得很是凄凉,大财叔娶亲晚,快四十岁时才好不容易讨了个老婆,本想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过上一辈子,不想娶来的却是个水性扬花的女人,没几个月就跟个挖参的外乡人跑了,肚子里还带着大财叔快五个月的孩子,这让大财叔大病了一场,本就老相的他显得越发苍老了,自此他对外地来的挖参客恨之入骨,每遇到参客到店里买货,他都会加高价码,痛宰一回泄愤。如今,他打光棍快七年了。大财叔和林豁子原是村里仅有的两条光棍,这泥疙瘩屯靠近大山,物产丰富,家家虽无大钱却也衣食周全,当地男人讨个老婆还是不难的。林豁子爹妈是外地迁来的逃荒客,泥疙瘩屯周边都是老林子,能开的地早都被本地人开完了,再也无地可开,林豁子爹妈只好租了本村人的地勉强过活。林豁子爹妈死的早,他变成了孤儿,家里一贫如洗,脸上这个豁子残疾让他从小自卑不喜与人说话。林豁子在村里更没什么亲戚朋友帮忙张罗,他的亲事被耽误了。大财叔眼看象林豁子这样的赖汉都娶了花子那么年轻的女人做老婆,他越发气闷了。大财叔打小长的老气,也是个孤儿,好歹爹妈生前留了个小杂货店给他,这点他比林豁子强。以前大财叔在林豁子面前总有些说不清的优越感。现在,大财叔晚上睡不着了,村里的光棍只剩了他一个,他躺在炕上烙开了饼。      大财叔琢磨:松花这小寡妇看不上自己,再送东西也是肉包子打狗,自己不能再蚀本了,心里虽放不下松花那小鼻子小眼的模样,可也只能干想想,要说过日子,还得顾个实际,娶个本分女人生个儿子,这才是大事。咬咬牙,大财叔断了娶松花的念头,他决定拖人到外村说个女人回来做媳妇。大财叔想到了七婶,七婶的闺女嫁到了300里外的董家村,据说那村闺女多长的不俊,到现在老姑娘还有好几个呢,何不找人说一个回来?人丑俊没关系,只要能过日子就行。大财叔心里有了计较,他打算明天一早就拎罐灯油过去央七婶找她闺女帮忙,想停当了,大财叔不再烙饼,踏踏实实的睡了。  七婶闺女说给大财叔的女人叫猴缺儿。这女人小时上山时不知怎么惹恼了只大猴子,猴子发怒咬掉了她左手两根手指,从此落下了残疾,这女人又瘦的厉害,从小到大,一副皮包骨的样子,村人就给她起了个外号叫猴缺儿。猴缺儿一直没婆家,本村男人见她太瘦,担心不能生养,都不愿意娶回家,拖到三十多岁还没成亲成了老姑娘。大财叔七婶闺女帮忙说媳妇,七婶闺女的夫家恰与猴缺儿家有些亲戚,当即就把猴缺儿许给了大财叔。  大财叔开了家小杂货店,生活还算过的去,秋天收山时再打些药材山货换钱,日子过的倒也滋润,大财叔初时没相中猴缺儿,觉得她长的干瘦简直活脱一只猴子,手上还有残疾,便想一口回绝。可想到自己岁数也不小了,长相又老,有个女人愿意跟他过日子就不错,反正都是女人,关了灯都一样,思量计算再三,他咬咬牙娶了猴缺儿。猴缺儿性格懦弱,人很善良,过门后一直少言寡语的,平日不管是受了大财叔的气还是挨了他的打,从不敢言声,只知干活,里里外外让她收拾的利利索索,左手少了两根手指一点没耽误劳作,这让大财叔很满意。家又有个家的样子了,日子过舒适了些,大财叔心里又惦记起了松花,他管不住自己的腿,开始没事就往松花家里钻。猴缺儿知道但不敢管,她怕挨大财叔的打,只睁一眼闭一眼全当不知情。  现在临近秋末了,眼瞅着一天凉是一天,冬天马上到了。这天傍晚,天刚下了一场秋雨,这雨来的很急,雨势如幕,将已发黄的树叶打了满地,到处一片湿冷,寒气逼人。泥疙瘩屯家家户户都早早了关了院门房门,大人孩子围坐在热炕头上唠起了闲嗑。东北讲话:一层秋雨一层凉,这话一点不假。雨势慢慢小了,天气却更加寒冷。大财叔吃过晚饭没事干,正在院中搭的棚子下拾掇自家坏了的饭桌,院门也没关,猴缺儿见大财叔黑灯在院里干活,忙将房门打开,大财叔借着屋里油灯的光亮看到桌子的榫铆松了,需要重新加固。大财叔正在敲敲砸砸,突然听到有人在院里对他说话:“大哥,俺过路地,在你这疙瘩歇一宿行不?”大财叔台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从院门外进来个人,他五短身材,是个年轻汉子,这人穿了身黑布衫裤,背个脏乎乎的布袋,身上几乎湿透了,冻得牙齿打架,听口音象是辽宁的。这人好似染了重病,脸膛烧的通红,额上满是水珠,不知是汗是雨。屯子里留宿外人是常事,无非炕上多个人,吃饭多副碗筷罢了,村民并不介意。大财叔向来对外乡人没好感,尤其是挖参客,他更不待见,见此人深夜求宿,心里不愿意留,可看天还下雨,不好往外撵,只能勉强应声:“小老弟,恁是干啥地啊?”年轻汉子客气答了:“大哥,俺是挖参地。跟村里老客儿上这疙瘩找货,别的老客又往深山走了,俺没跟,要先回,这不撵上下雨挨浇了,俺进村见就恁家院门开着,就进来了。大哥,麻烦恁了啊。”大财叔更不高兴了,他最不待见的就是挖参客了,刚要出声拒绝,猴缺儿撑了把油伞快步走了过去,将伞撑在外乡人头顶:“进屋暖暖吧。”猴缺儿知道大财叔以前的老婆跟人跑了,却不知是个挖参客,猴缺儿心善,只想着一个外乡人进家避避雨没啥,她没注意大财叔的脸色已阴沉了下来。
  挖参客正求之不得,忙跟猴缺儿进了屋,走路时他的脚步有些踉跄。大财叔铁青着脸跟在后面。猴缺儿拿了干布给挖参客,让他搽干了头脸,又倒了碗热水让他驱寒,挖参客连声称谢。猴缺儿开始翻箱倒柜,想找套干爽衣服给挖参客换下。大财叔在边上越看越气,他觉得猴缺儿简直是当他面在勾引外乡人,大财叔一股怒火升起,抓了炕上的笤帚疙瘩,一下就狠狠抽在了猴缺儿后背上,猴缺儿没防备,叫了一声“啊”,回头看是大财叔打的,她不知缘故,只害怕的停了手上的动作,怯怯的看着大财叔。  当着外人面,大财叔不好说破,只高声骂道:“死老娘们,就显你能耐?得瑟个屁?还不去仓房里整点柴火回来?灶里快没火了。”猴缺儿进屋一直没言语,这会看见大财叔恼怒,真以为自己活没干完惹了他,忙去仓房搬柴去了。挖参客还在一旁帮劝:“大哥,白生气(别),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儿,犯不上。”大财叔跟外乡人不好撕破脸皮,只尽量温和的说:“这老娘们儿一天到晚穷得瑟,就欠收拾!”脸上的怒气,已消了不少。大财叔看外乡人脸面通红,似不舒服,也没多问,只用了哭穷的语气说:“小老弟,俺家地方小,住不开人,就仓房(仓库)有地方,实在不行,你就在那凑夫(凑合)一宿?”大财叔家有两个屋,他和老婆睡大屋睡,小屋放了些杂务,屋门锁了。挖参客一听,知道主人不愿留客,可现在天色已晚,自己身上又被淋湿正冷的不行,加上身体不适,只求找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就行了,睡哪已无关系,挖参客应了声好。大财叔没想到外乡人愿意,只好领了他往院北的仓房走去。猴缺儿正抱了柴火往屋里走,见大柴叔带了客人去仓房,觉得奇怪,停下来想看个究竟,大财叔恶狠狠的扫了她一眼,猴缺儿忙低了头,不敢多问,怯怯的抱柴进了灶房。  大财叔将外乡人带进仓房,里面都是些摞成剁的柴火,大财叔找了些整齐的木块在地上铺了,又在上面盖了一层干草,一个床铺就弄好了,他一面让外乡人休息,一面说了些客套话:“小兄弟你看,俺家刚吃完,任啥没剩下,要就给你整点吃地了,你看这事闹地。”外乡人知主家只是客气,就冲大财叔笑了笑:“没啥大哥,俺不饿,刚在山上兴许吃差东西了,肚的怪难受地,有地方躺着就行。”大财叔客气几句回了屋。猴缺儿正在炕上铺被,大财叔进屋二话不说,将猴缺儿扯过就扇了两记耳光,他嘴里骂骂咧咧:“**,看把你贱地,翻箱倒柜干啥?恁和春杏一个比样,就知道勾搭野汉子!”骂完又是两记耳光,他以前那个老婆就叫春杏。大财叔手劲儿大,四个耳光打的猴缺眼冒金星嘴角流血,猴缺儿不敢反抗,只低了头掉眼泪,还不敢哭出声音,怕遭来更狠的打骂。大财叔气儿消了些,他脱了鞋上炕,将衫裤放在柜头,猴缺儿刚已铺好了褥子,被子还放在一边没及的铺,大财叔正要开骂,那猴缺儿见机也快,忙颠过去将被替他盖了,大财叔只嘟囔一句:“贱货!”便没骂下去。猴缺儿站在地上,不敢上炕,兀自掉着眼泪。大财叔看了一眼地上的女人:“还不上来死眼的(睡觉),搁那吊魂呢?”猴缺才抹了眼泪,小心的上炕睡了
 次日天光未现,大财叔就睁眼睡不着了,他穿衣服下了炕,也不知怎的竟点了油灯直接走到了仓房,他推开门一边往里走一边叨咕:“小老弟,天帮的要亮了,你预备啥时候。。。。。。”大财叔突然住了声,借着灯光,他看到外乡人已直挺挺死在了他家的柴草上,双眼大睁,脸上泛着暗黑。大财叔吓破了胆,腿哆嗦成两根面条,想要拔腿去村里喊人,却怎么也迈不动步,他几乎吓尿了裤子。大财叔惊慌间一眼扫见了外乡人怀里死死抱着的布袋,他一时起意,大着胆子走了过去。他将袋子从外乡人怀中扯出。打开一看,竟是包裹的极为严实的一棵大棒槌!这颗参足有六七两重,人形完整,根须皆齐,是只难得一见的上品大货,价值不菲!大财叔立马喜出望外,顾不得害怕,忙将大货重新包好放入自己怀中,他又仔细翻看了外乡人身上的其他口袋,除了一点散碎小钱外,再无所获,大财叔抖着手将袋子重新背回外乡人身上,他犯了愁。得了株大参自是高兴,但人死在自家,恐和外人说不清楚。大财叔一拍脑袋有了主意,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跑回了屋,将还在睡着的猴缺儿用力摇起:“懒老娘们快起来!那个外乡人死在咱家仓房了!”候缺儿正睡的迷糊,猛的被摇醒,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说死了人,立马惊醒了。候缺儿吓坏了,没了主意,她抓住大财叔的胳膊一个劲的哭问:“那可咋办呢?那可咋办啊?”  大财叔喘着粗气说:“他死在咱家,村里人要讲究(讲究:讲)是咱害地,咱搞多少张嘴也说不清啊。赶紧地,趁天还没亮,咱把他整外面去,跟咱就没连连了(连连:联系)。”猴缺儿此时也没了主意,男人说啥是啥,忙起身穿了衣服跟大财叔去了仓房。现在天刚见点亮,屯里一片寂静,大财叔背着死人向村边走去,他心里直打鼓,猴缺儿跟在后面不停的四处张望,看是否有人经过。大财叔几乎一路小跑的来到了林子边,他将人放在一棵老松树下,正要离开,一抬眼,他看到离着不远的地方正是林豁子家的地头,大财叔想起林豁子最近志得意满的嘴脸,心里一阵堵的慌,他再次将尸体背起,朝林豁子家的苞米地走去。猴缺儿不知道自己男人为何又把死人放到了林豁子家的地里,她不敢问。回去的路上大财叔狠着声告戒猴缺儿:“这事就搁肚里烂着,要敢出去特特(特特:乱说),我整死你。”猴缺儿跟在大财叔后面连连点头,她的裤子是湿的,刚才,她吓尿了。  大财叔一回家就将猴缺儿支出屋外干活,关上房门后,他将怀里的大参小心翼翼的拿出来,放进炕头的衣箱上了锁。钥匙只有一把,就挂在自己腰上,大财叔这时才有点放心了。猴缺儿嫁过来后并不管事,只做活,家里的钱物都由大财叔掌管,猴缺儿不能过问。  天亮了,黄棒槌家的噶小子最先发现了死人,他吓坏了,连跑带颠的跑回村里,一路跑一路喊:“林豁子家地里死人啦!林豁子家地里死人啦!”村人听了,争相跑去看热闹,没多一会,全村的人几乎都围在了林豁子家地头看着死不瞑目的外乡人议论纷纷,有善心的娘们说:“一看就是外地人,老可怜了,他爹妈还不逮疼死?(逮:谐音,得)。有爱生是非的村人说:“这人咋脸发黑呢?八成是被药死地(药:毒),谁整地啊?”人群中有人应声:“林豁子家呗,要不人咋死他家地里了呢?”好事人议论纷纷,越传越凶,传到后来,林豁子听到的完整内容是:外乡人借宿林豁子家,见花子年轻爽利,便动了邪念,趁夜欲行不轨,结果被豁子发现。豁子凭蛮力制服了外乡人,将他绑了,在花子的帮助下,给外乡人强行灌了毒药,然后扔到了地头。这说辞虽漏洞百出,村人却乐谈不疲。传到最后,外乡人在村人的嘴里成了花子朝鲜的娘家人,是她娘家派来带花子回家的,花子却死活不愿意,林豁子一时急切,动了杀机,将那人毒死了。一时间,泥疙瘩屯沸腾了,坊间谣言四起,小村经历了从未有过的热闹。
  林豁子和花子祸从天降,昨天还甜甜蜜蜜的过日子,一觉醒来竟成了大家口中的杀人凶手,二人急愤难当,不知如何是好。他们是被村里好事人拉去地头的,来人告诉他们:“恁两口子害死的外乡人叫大家发现了,赶紧看看去吧!”林豁子在地头拼命跟围观的乡亲解释,人不是自己害死的,他的豁唇露风,越急越说不明白,这个老实了半辈子的汉子有口难辨,最后竟急的给村人下了跪:“冤枉啊,真不是俺两口子害的啊!”说完号哭起来。花子上了大火,只一会的功夫嘴里就起了泡,她性子泼辣,见众人认准她和豁子是凶手,索性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林豁子:“又不是咱杀地,怕啥?俺就不信没说理的地场(地场:地方)。”花子理直气壮的站在了地头,林豁子则哆嗦着立在她旁边。  村里资深的几位长辈聚在了一起,这村子山高皇帝远,他们几个就是最高掌事,商议了一番后大家都觉得,林豁子和花子若真杀了人绝不会将尸体放在自家地头上的,看那外乡人脸色暗黑,搞不好是吃错了山上什么毒物将自己药死了,应跟本村人无关。就这样,几位长者跟村人宣布了这个结论,并叫了村里几个壮劳力选了处好景色将外乡人埋了,入土为安。林豁子感激不已,连连给村里几位掌事磕头,花子却不跪,觉得自己没理亏。  一场风波暂时平息了,林豁子和花子从此却还是背上了杀人犯的罪名,村人总会有意无意拿这事取笑:“哎,,,豁子,你该(该:在)哪整的毒药啊?”“花子,那外地人都摸你哪了?”夫妻二人长期受此困扰,生活更加孤立,林豁子几乎见人就要绕行,对这些无中生有的谈论他是能躲就躲。花子则不然,从来都是理直气壮的走路。  这天,寡妇松花在路上遇到了花子,松花向来刻薄,喜欢挤兑别人,她拉住花子尖声问道:“花子,那人都摸你哪了啊?”花子回:“他临死前告诉俺,把恁混身都摸了。”松花止住了笑,脸色难看,恨恨的骂了句:“不要脸”,花子又回:“俺咋不要脸了?恁让人摸了俺咋不要脸了?”松花立时气黑了脸,她的泼辣在全村可是有名的,在娘家时就没人敢惹,何曾吃过这种亏?松花想也不想,立刻扑上去与花子撕打起来,她想教训这个外来的女人。花子毫不示弱,拼了命的与那女人扯打,花子力气大,打架不管不顾,手脚专往松花脸上招呼,没一会竟将那女人打的鼻青脸肿,花子自己也挂了彩,但没吃什么大亏。松花吃了大亏,不干了,躺在地上撒泼打滚哭号起来,她向围观的村人哭诉自己被个叫花子欺负了,林豁子两口子是杀人犯不得好死,自己命苦做了寡妇遭人挤兑等等,花子就站在松花旁边冷眼看着,也不言声,她被闻讯赶来的林豁子拽回了家。花子一战成名,她打了泼辣的寡妇松花的事很快在村里传开了,渐渐的,村里的娘们都不敢再欺负花子了,她们看出来,这个朝鲜娘们不好惹。  大财叔自得了那参后,整日里惶惶不安,惟恐被人偷了。他对猴缺儿也不放心,只要她靠近箱子,大财叔就不问青红皂白将她暴打一顿,嘴里骂骂咧咧的让她滚远些。这样过了几日,大财叔觉得那参藏在大屋并不妥当,他便将小屋的杂物清了,将参装在另一只小箱子里上锁后塞在小屋柜子的最里面,他用杂物盖在小参箱上面,关上柜门,出来后将小屋门重新锁好,这样,大参有了两把锁的双重保险,大财叔稍微安心了些。大财叔做这一切时,猴缺儿都不在。即便如此,大财叔每天还是会查看小屋锁子几次才会放心。  林豁子夫妻受死去的外乡人牵连,在村里遭了许多白眼和排挤,大财叔初时幸灾乐祸,想那林豁子再也得意不起来了,心里出了一口闷气。可没过多久,他发现林豁子和花子受的冷遇渐多,处境越发艰难,林豁子见了他也要绕行,惟恐拿那死人的事调笑他,大财叔有些难受了,想到豁子是为自己所害才被村人如此对待,他生了丝怜悯,隐隐的有了些愧疚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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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财叔坐在驴车的棉垫儿上,那黑垫儿早已被磨得发亮。大财叔轻轻摸了摸怀里的大货,它在,大财叔露出了笑容。他将耷拉在腰间的棉手闷子套在手上后操起了鞭子,“驾!”,鞭子落在了驴屁股上,黑毛驴撒开了四蹄,“得儿,得儿”跑了起来,它拉着车上的大财叔向临江城跑去。  大财叔赶着驴车颠儿颠儿的跑了一天半,次日快到晌午时才进了临江城。大财叔心情很好,他破例走进了靠街边的那家福林狗肉馆,要了一小碗冷面。冬天的冷面做法又不同,要用热汤调和,客人吃起来暖和,滋味还是和夏天的凉汤冷面一样,只是一冷一热,应了季节变化而已。大财叔拿过桌上装油辣椒的罐子,舀了满满一匙辣椒倒进了面碗,他用筷子搅拌匀了,碗里成了通红一片。大财叔摸出袋里冷硬的干粮,费力的咬了一口,嚼了起来,他一边嚼一边用筷子捞了少许冷面送进嘴里,用冷面就着干粮,大财叔就这样吸溜吸溜的吃了起来。他吃几口干粮才舍得吃一小口冷面,顺带喝点热汤,不一会,碗里连汤带面已被他吃了个干净,大财叔意犹未尽,眼睛不舍的在碗上打转,突然,他看见碗沿上还有一小截面,大财叔高兴起来,他将碗靠近嘴边,用舌头将那小截冷面卷住并顺便舔了些碗边的残汤后,才让舌头满意的缩回嘴里,他咂摸了几下,用袖子抹了抹嘴,这才心满意足的起身走出了狗肉馆。  大财叔开始采买杂货,快过年了,针头线脑吃吃喝喝的都要多备些,村里人平时节省,过年还是舍得花钱的,货备少了,不够卖。大财叔不急着去卖参,他怕带了钱进货多有不便。他专门挑了两块花布和一条红围脖,这是要买给松花的,掏钱时大财叔很是心疼了一番,可一想到松花那小鼻子小眼的小模样,大财叔的心又酥了,他磨磨蹭蹭的付了钱,叫小贩用草纸将东西包了,他将草纸包塞进了布袋。  东西采买齐后,大财叔跟人打听,临江城最大的药材行是哪家?路人告之,是广济药行,就在西街拐角处,大财叔谢过后便直奔了过去。广济药行规模很大,各色珍贵药材应有尽有,它地处闹市,并不难找,大财叔很快就望见了药行的招牌。他走进店门,对店里的伙计说:“大哥,恁这收棒槌不?”伙计见是个山民,料是挖了人参来卖的,这事倒也常见,便笑着应了,领着他去见吴掌柜验货。大财叔知道自己手上的棒槌是个宝贝,可具体值多少银两却是没数,他见了吴掌柜后心里忐忑,将参捧给对方验看时双手一直在抖。吴掌柜见多识广,他能在这临江城最大的药材行坐柜,自不是常人。他盯着这参,表面上毫无表情,心里却也吃了一惊,这参一看就是珍品,人形已备,根须皆长,取时完整,半点不少,用手掂了几下,应在七两以上,果然,上称一称,竟有七两四钱,实是难得的好参!吴掌柜当场开出了一千银圆的高价。  大财叔听到一千银圆后,张开了嘴半天没合上,他愣在了当场。他开杂货店一年下来顶多能挣8个银圆,这一千银圆是个什么分量?他一辈子都没见过,实在无法想象。吴掌柜以为大财叔嫌少,便循循善诱:“老哥,不少啦,够恁一辈子花的啦,临江就俺这能出地起这个价儿,再没另一份儿了”大财叔这时才反过味儿来,连连摇手:“不少,不少,俺卖了!俺卖了!”银圆是被吴掌柜装进一只布袋后交给大财叔的,大财叔颤着两手接了,这重量,让他感到了下半辈子的塌实。  大财叔带了钱,不敢走夜路,当天晚上就在城里住下了。他破例要了间独房,惟恐跟别人挤住不安全。大柴叔穿了厚棉袄,来之前他已在怀里缝了夹层,用来装钱。可一千银圆毕竟不少,他只能装了部分,剩下的就放进身上背的搭链里,再塞了些草纸以做掩饰。  第二天一早,大财叔没吃早饭就上了路,他片刻不敢耽搁。赶着毛驴掉转方向往来路跑。在路上,大财叔美美的想,现在自己成了富人,松花这小寡妇还能不听使唤?叫她往东看她敢往西?想到高兴处,大财叔哼起了小调。可过了没一会,他又有点郁闷了,大财叔想起了猴缺儿,那个干瘦的媳妇,若早知今日能发大财,他又怎么会续娶了猴缺儿呢?想到此,他不禁懊悔不已。
  大财叔到家后,马上让猴缺儿去山上拣柴,猴缺不解,家中过冬的柴草早已备足,为何还要再拣?她虽疑惑却不敢多问,只照着吩咐出了门。大财叔见猴缺儿走远,马上开始动作,他留了10个银圆在身边花用,将剩下的银圆分3批藏好,弄完后,大财叔再三观察那几个藏匿之处,确定并无破绽后,他悬着的心方才放下。大财叔迫不及待的揣上银圆带上装了花布和红围脖的草纸包,兴冲冲的赶往松花家。大财叔刚娶猴缺儿那会儿,没去找松花。看不到人围前围后,送这送那,松花很是失落了一阵。过了几日,大财叔再次登门,松花此时禁不住暗自得意,她象庙里供的大仙一样,心安理得接受着大财叔的馈赠。  这次,大财叔一进门松花就看到了他手里的草纸包,料定又是有物件要孝敬自己,松花笑开了眉眼,她在炕上缝被子,也不动地方,只热情招呼大财叔坐下。大财叔今非昔比,他怀里揣了钱,家里藏了银货,底气十足,和往日偷看松花脸色不同,今日他大赤赤在炕上坐了,神气非同一般。松花见了,以为纸包里有什么稀罕物,她停了手,将带线的大针插在线轴上,伸出小手,将大财叔手里的纸包抓住,一把扯过,她急切的打开。  入冬后,松花一直想做件新袄,没舍得钱,她的红花袄早旧了,是大山娶她那年做的,她正穿在身上。现在不比往日,一个寡妇,又没什么营生,不敢奢侈,只能想想。现在,松花见纸包里是两块花布一条红围脖,不禁喜出往外。她欢快的将红围脖拎起绕上脖子,左右抚摩,美的不行,这比不上她那白狐狸围脖珍贵,倒也崭新艳丽。她又麻利的将花布展开,用手指丈量,估计出尺寸,够做两件新袄,松花喜上眉梢,媚眼看着大财叔:“俺给恁倒水去。”说完下了地。大财叔也不言声,抓住松花一只胳膊,将她扯坐在炕沿儿上,松花挣了几下,竟没走脱,她有些着恼,这大财叔平日里也偶有小动作,她只要竖了眉眼,他就不敢乱来,毕竟在寡妇门里,真要叫嚷起来,谁脸上都不好看。见松花变了脸色,大财叔不再逗闹,他将手慢慢伸进怀里,掏拿着,他故意缓手缓脚,边掏边睨着松花的反应。松花住了手脚,她看出来,大财叔还有东西给她,她眼色又暖,盯着大财叔的手一瞬不离。大财叔心里得意,故意将银圆在怀中抖出了响动,松花听了眼睛一亮,她知是钱,立时急不可耐。大财叔一向吝啬,平日都施些小惠,拿钱给她这是第一次。大财叔做势够了,从怀中掏出三块银圆,拉过松花的小手,放在手心。   大财叔出来时就将银圆分开放了,怀中只放了三块。那时银钱金贵,普通人家几个月也赚不了三块银圆,松花握了这三枚硬货,喜不自胜,这将够她花用很久。大财叔见机,用胳膊搂了松花,她再无反抗,低眉顺眼,大财叔将松花寡妇家的房门关上。  大财叔当晚没回家,入夜后,猴缺儿很急,到处去找,听孙家媳妇说看见他进了松花家,猴缺儿立时明了原委,便不再去寻。回家后自己上炕躺下,翻腾了一宿,猴缺儿流了不少眼泪,天亮时,她和平时一样起来做活,她想通了,这是自己的命,得认。  冬天的泥疙瘩屯显得异常宁静,屋顶,地面都铺了一层厚厚的白雪,村里的一切看起来都小了一号,远山也笼罩在一片白皑之中,看不大分明,近处矮小的灌木,更是被大雪压低了头,一阵寒风吹过,毛毛雪尘漫天飞扬,刮打在人的脸上生疼。泥疙瘩屯每栋房子周围,积雪都被主家清了,四处东一块西一块的露出了地皮,在这大山腹地,小村显出了它的一些生气。  冬天不做农活,大部分村民都在猫冬,几个猎户在山上忙着打野物,收获颇丰,有愿意动弹的村民带上物事去山上抓野鸡,也时有斩获。泥疙瘩屯村民离着近,关系也亲,很多人都沾了附近猎户的光,开了几次荤。今天这家打了只狍子,左邻右舍就会得碗酸菜炖肉,明天那家逮了只野猪,也会剃出带肉的骨头,灌好血肠,加上些肉,满满熬上一大锅给四邻八舍送去。冬天里,猎户家最不少荤腥,家家仓房大缸里都存着一块块的冻肉,锅里油腻不断。
  这日小村里打破了宁静,黄棒槌在满村的追打他家娘们,娘们惊慌尖叫,四处逃窜,引来众人围观。这黄棒槌是个狠辣角色,他猎户出身,一膀子蛮力,长的更是武大山粗,一脸凶相,尤其那两道眉毛,又黑又密,成大斜角挑上了两边额角,乍一看,真似倒竖一般,不更事的孩子见他往往会吓的大哭。黄棒槌今年五十五岁,仍身强体健,他家娘们连着给他生了五个儿子,最小的噶小子都14岁了,成了大半个劳力,最大的三十二,早做了猎户,黄棒槌家人口多但没分开,还在一起过,他把周围的几户房子买了,砌了围墙,做了个大院落,成了村上有名的黄家大院。黄棒槌之所以被叫棒槌,是缘于他几年前进深山打猎时无意间得的那株老参,那参不小,是个宝货,黄棒槌回来变卖后家境变得殷实,外人格外羡慕,从此送了他一个黄棒槌的外号。黄棒槌脾气暴躁,五个儿子彪悍势众,在村里无人敢惹,他家成了村上的一霸。  大家不知黄棒槌追打婆娘的原因,只看他眼露凶光,拼劲追赶,显是动了真火,弄不好要出大事。黄棒槌在家的两个儿子和各自媳妇也追了出来,他们晓得老爹的脾气,搞不好要出人命。儿子上前去拉,好事人就问媳妇原因,媳妇解释说:“娘不经心把爹的老虎皮烧了个窟窿,那可是爹的宝贝疙瘩,老爷的火了,要杀人啦,这可咋整啊?”大家这才明白,事情严重了。黄棒槌有张老虎皮,那是他几年前猎的,村人皆知,那皮漂亮,纹理华丽,皮货商出了三百银圆的高价他都没卖,留在家里当宝贝,他打算自己死后带进棺材,现在皮子破了,黄棒槌娘们无疑捅了天大的篓子。  大家正议论间,突然传来黄棒槌娘们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声音钻心刺骨,让人乍起一身鸡皮。原来黄棒槌儿子一个没拉住,他们的娘让黄棒槌一棍打折了腿,正自痛声哀号。“败家娘们!整死你!”黄棒槌红了眼,尤不算完,还要再打,这次被儿子及时扯住了,媳妇连忙去请了大夫回家救治。  花子也站在人群里看热闹,见黄棒槌娘们被打折了腿,不仅暗自庆幸。她想起了自己在傻子家的日子,虽饱受折磨,被打折骨头却没有过。如今,林豁子拿她当宝,好吃好用都先仅着自己,除了村人因为那死人经常取笑外,日子过得还真顺意,花子心满意足的想着,抬脚往大财叔家走,她要去找猴缺儿学做鞋。  花子这些日子跟猴缺儿交往甚密,自那死人事件后,猴缺儿是唯一愿意跟花子来往的娘们,她有空就去找花子,帮花子做活,忙家务,里里外外格外勤快,猴缺儿不爱说话,多是安静的坐在一旁听花子说,偶尔笑几声,说上一句半句,都是朴实暖人的话。花子在泥疙瘩屯很孤单,没伴,村里的娘们都挤兑自己,死人那事又总是被别人拿来做话柄,花子不愿让别人取笑,从不主动与别人往来,如今这猴缺儿愿意给自己做伴,又没半点冷言冷语,花子自是高兴的不行,心里的闷气少了许多。花子是朝鲜女人,很多活计都不懂,猴缺儿就教她,手把手,极有耐心,缝棉袄、做大馇粥、灌血肠、做粉条等,教了不少,花子很感激,学的格外仔细。花子那些活计生疏,但花子会做饭,手艺是她开饭馆的爹妈教的,各色菜都能炒的色香味具全,引人胃口大开,淹咸菜更是一绝,萝卜、土豆、白菜、兽肉都淹的适口好吃,这让猴缺儿很羡慕,花子就教她做饭,猴缺儿学的也认真,只是少了些天分,菜做的比原来强多了,但比花子,却还差的远。花子是外乡客,猴缺儿不是本地人,花子爱说笑,猴缺多旁听,一来二去,这两人,就处出了一段姐妹情谊,彼此走动密切,丝毫不顾旁人的眼色。  猴缺心里憋闷,时常睡不好觉。大财叔一趟趟往松花家跑,经常夜不归宿,偶尔还在店里拿东西,猴缺儿知道。猴缺儿纳鞋底儿的工夫,看见大财叔气哄哄的从外面进来,脸色难看。猴缺觉得奇怪,现在是晌午,往常大财叔都会在寡妇家一起吃饭,今天怎么回这么早?猴缺儿没做饭,刚就自己嚼了两块饼子了事,她慌忙下地去给大财叔热饭。大财叔也不搭理猴缺儿,兀自坐在炕头生闷气,今天,他让松花赶出了门。
  大财叔上次进城卖参回来后,给松花送了东西塞了三个银圆,那寡妇就与他好在了一处。那几日,松花对大财叔极为顺从,把大财叔伺候的舒舒服服家都不愿再回。松花为人极精明,她看出大财叔底气十足,似乎有不少钱,需好好哄他多拿些钱出来。一日,她将大财叔灌醉,套了些实话,得知他藏了不少钱,具体数目不知,怎么来的也没说,只说有这钱,松花就留了心眼,对大财叔更是使尽了手段,她缠着大财叔要这要哪,变着花样的使计炸钱。一开始,大财叔刚得了松花,事事都顺着她,咬咬牙,要的东西挑挑拣拣的给了,松花厉害,不觉中,半个月时间又在大财叔身上敲了3个银圆出来。大财叔人本吝啬,这么花钱何曾有过?他开始吃不消了,后面再去,也就偶尔送点小来小去的玩意,大钱是坚决不花了。松花何等样人?没两次就看出苗头了,大财叔再去,她态度立刻冷淡了下来,好茶好饭没了,人也高高端起,不许大财叔近前。大财叔两难,一面不舍得花钱,另一面又放不开松花,真是焦虑不已。今日去松花家,松花说要两块银圆,开春修房子,大财叔低着头,说自己没钱,松花当场变了脸色,直接将大财叔撵出了门,隔着窗户,松花薄薄的嘴唇抿成一线,眼角向旁边瞥着,一脸的不屑:“滚!没钱,就别再登俺的门儿”  大财叔坐在炕上越想越气,这个小寡妇,自己搭了许多钱财,她竟一点脸面不留,真是只白眼狼,心里想发狠不再去了,却又惦记起了松花许多好处,思量再三,他突然计上心头:何不给松花打个借条,只说现在没钱,日后补上,先哄着她,日子久了,松花心向着自己,钱自然就不会要了。大财叔越想越觉可行,他招呼也没打,又匆匆往松花家去了。猴缺儿热了饭往屋里端,发现哪还有人?不觉叹了口气,将饭重又端回灶间。  泥疙瘩屯这个冬天注定不太平。今天是阴历23,小年,家家户户都在为过年做准备,在东北,小年要扫棚,一家人都会忙着清洁洗涮,有淘气的孩子已零星放起了鞭炮,再有几个孩子凑了,在村头林边堆了很大一座雪丘,他们把雪拍实,将中间挖空,再找了些残破的容器去露天泉眼中舀水,泉眼已结了冰层,底下是活水,冰层不厚,很容易就凿开了,孩子们将上面的薄冰塞进嘴里,噶嘣噶嘣的咬嚼,将水带回浇在中空的雪丘上,冬天冷,雪丘很快变成了半冰半雪的窖子,一冬天都不会化,孩子们在里面玩的不亦乐乎。  外面下起了大雪,年味儿越发重了。时近晌午,花子和林豁子在家里搭手做起了饭。林豁子在旁边拾掇冻山鸡,花子则把饼子麻利的贴进锅里。这段时间,林豁子和花子经常上山,他们共逮了六只野山鸡,大小不一,两口子没舍得吃,都收拾好冻了起来。今天过小年,两人觉得,也该吃顿肉了,豁子就去仓房的大缸里拿了只小些的山鸡出来。在东北,冬天时到处都能做冷藏柜,家家都会在仓房里放一口大缸,将鸡、鸭、鱼、肉、干粮等收拾好了直接放进去,盖上盖儿,没多久就冻透了,要吃时,提前拿回灶房缓着,化好就可以炒炒炸炸,很是方便。林豁子一早就将冻山鸡拿回缓着,现在已然化透,他又将鸡身没除净的毛用手拔净,用刀大块小块的切好,等花子拿去下锅。  花子在后院地窖里捞酸菜,她刚拿了酸菜上来准备进屋,突然听到隔壁王柱子老婆在外面喊王柱子:“快,快,松花搁大财叔家抢东西呢,赶紧去看哪!”花子一愣。
 大财叔是好人,这印象已在她心中根深蒂固,她和猴缺儿又情如姐妹,此时听说大财叔和猴缺儿受了欺负,她立时怒火中烧。  大财叔和松花那档子事,花子早有耳闻,猴缺儿话虽不多,可她把花子当了姐妹,或多或少也有些透露,花子知道个大概,她替猴缺儿不平,可别人家事,自己毕竟不方便过问,只能听听罢了。她与松花打过架,知那寡妇刻薄无状,她料想,定是松花仗了与大财叔的私情,故意寻衅,明火欺负。大财叔自己滥交,惹祸上身,这事确有不该,可他于自家有过好处,在自己这就是好人,猴缺儿瘦弱,打起架来哪是松花的对手,这两口子都是善类,可别吃了松花寡妇的亏才好。花子一时关切,回屋叫了林豁子,两人暂时放下活计,撒腿往大财叔家跑去。   大财叔家被村民围了个里外三层,猴缺儿正躺在雪地里打着滚的哭号,这个干瘦的女人额角流血,嘴唇破裂,脸上还有几道深浅不一的挠痕,一看就知吃了大亏,被打的不轻。大财叔蹲在一旁雪地里,神色尴尬,一言不发,他眼睁睁看着松花理直气壮将杂货店的东西往外搬,心疼不已却没法阻拦,大财叔有把柄落在了松花手上。原来,那日大财叔想到了打欠条的法子后又回去找松花,松花在心里计较一番后,勉强将大财叔迎进屋,她也不拐弯,直接找出纸笔让大财叔立字为据,松花在娘家时,认过些字,把张欠条看明白并无问题。大财叔应了,打个欠条又不是给银子,还不容易?他将欠两个银圆的字据立好,松花收妥后,方才露出笑容。松花跟大财叔只为生计,她每日里尽是琢磨如何敲钱出来,软的硬的,喜的怒的,都使了个遍。大财叔本也没打算给钱,欠条也就开的大方些,没出一段时日,竟欠了十一个银圆尤为不知。今天过小年,松花算总帐了,她拿出字据跟大财叔要这十一块钱。大财叔大吃一惊,不想已欠下这么多,他没料到相处这些时日了,松花还是一点情面不讲,只认钱。大财叔无奈,仍称自己没钱。这下松花不干了,彻底翻了脸,有借据为证,官司打到哪都不怕,没钱搬东西顶,不够的以后随有随拿,松花叫了两个半大小子帮忙,气势汹汹到了杂货店,她进店就指挥着搬东西,跟在后面的大财叔急的手足无措,却拦劝不听,他自知理亏,也不敢强加阻拦,只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哎。。。。。。”,便蹲下将头埋进了双腿。   猴缺儿正在家里看店,见此自不相让,两个女人没说两句就动了手,这松花极为厉害,打架很少吃亏,下手也黑,猴缺儿不会打架,根本不是对手,没多久就被打了满脸满身的伤,倒在地上哀号痛哭。猴缺平时憋闷,此时更是激愤交加,她再也顾不得脸面,开始大声对着围观人哭诉:“俺地个命啊,咋那么苦啊?呜呜呜,,,,,嫁了个汉子不拿俺当人啊,呜呜呜,,,,,,松花这骚寡妇勾引俺男人啊,,,,她今个还腆脸来操家了,,,啊,,,,这日的没法过啦,,,,”大财叔和松花的事,村里早已传的沸沸扬扬,今日听猴缺儿媳妇说出来,更坐实了以前的传言,大家都议论纷纷。大财叔脸上挂不住了,他又羞又恼,顾不得旁人在场,站起身,快走到猴缺儿面前,一个大耳刮甩在猴缺儿脸上:“败家娘们,胡特特个屁?再瞎诌我削死你!”  松花一脸坦然,她不怕丢人,为了钱,她敢做就不怕人说,松花对周围看热闹的人杨声:“大财该俺钱(该:欠),没钱搁东西顶,天公地道,俺这有欠条,不信,恁们问大财”大财叔脸色铁青,嘴唇气的直哆嗦,却没做任何回应,众人见他心虚,也知这欠条必有原由,便没人出头说话。猴缺儿挨了大财叔一记耳光,哭的更响了,她不敢反抗自己男人,抬眼看到洋洋得意的松花,猴缺儿的憋愤彻底爆发了:“养汉比,俺跟恁拼了!”猴缺儿不顾一切的扑向了松花!  松花没防备,一个踉跄被猴缺扑倒在雪地里,她与猴缺儿又扭打起来,没一会,松花占了上风,她骑在猴缺儿身上,左一记右一记狠抽着猴缺儿耳光,只打得猴缺儿尖声惨叫,此时花子夫妻二人恰好赶到,花子一眼看见猴缺儿被打的不成样子,顾不上多想,只喊了声:“骚寡妇,停手!”便冲过去拉架,林豁子不想惹事,他伸手拉花子一下,没拽住,花子已冲了上去,林豁子站在原地直跺脚。松花正打的眼红,见花子过来拉她,以为是给猴缺儿帮忙的,新仇旧恨一起算,她抬手就给了花子一记耳光,花子过来拉架,莫名挨了松花的打,花子不干了,她心里憋了股火,上前揪住松花的头发就开始猛揍,花子打架有经验,她在傻子家天天挨打,也天天打人,练出了一身揍别人,自己却少吃亏的本事,松花可没这经历,眼瞅渐渐不敌。被松花骑在身下的猴缺儿见来了帮手,立刻精神大振,她拼命将寡妇自身上翻下,猴缺儿、花子两个女人联手将松花按住,美美的暴揍了一顿。松花吃了大亏,她自此与花子结下了大仇,松花暗下狠心:必要找机会报复。
  泥疙瘩屯又恢复了暂时的平静,小年过完,大年也不远了。林豁子这个年过的塌实,他有老婆了。林豁子里里外外的拾掇着,腊月二十一就从大财叔的杂货店里买了对联、福字,还买了张“花开富贵”的大窗花留着二十九再贴。花子在灶间炒瓜子、榛子、松籽儿。秋天时,林豁子跟花子上山,几次都没打着松籽儿,两人卖山货时看别家卖的松籽儿不少,就跟人打听地方,山里人不藏私,就告诉了,两口子这次去,没空手,他们找到了大片红松林。那林子有些暗,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松针,其他灌木植物不多。红松长的高,树身笔直,树冠在顶部展开,连成了一片,遮住了大片阳光,松塔就长在树冠之上,需爬上树才能打。山里人善攀爬,林豁子也不用工具,背了柄已绑了木棍加长的镰刀,他象猴子一样蹭蹭上了树。树越往上越细,时时随山风摇动,胆子小的爬到顶上根本不敢动,只会感觉头晕目眩,随时有可能摔落。松花男人就是一个不小心从松树上跌下摔死的。林豁子打小上山,经验丰富,他上到一定高度便不再上去,只用镰刀将能够到的松塔连枝割下,松花拿了袋子在树下捡。这松塔回去后还要砸开,里面都是一个个的松籽儿,晒干后炒了吃格外香,生吃滋味也不错。这松塔油大,花子格外爱吃。他们去打了几次,收获不少。林豁子见山货已卖过了,花子又爱吃这松籽儿,便索性将打下的松塔都留下,给花子做嚼裹。花子平时舍不得吃,眼瞅着快过年了,她才拿出来些在灶上炒,她时不时从锅里拿出一个嗑了,尝尝火候,不觉中,嘴唇上已沾满了松籽儿身上的黑锅灰。  花子近来吃东西甚为急迫,想吃什么须马上吃到嘴里才行,一时吃不到就火烧火燎的难受,林豁子也不介意,花子想吃什么,他都尽量去弄。两人这个年过的热乎,准备的吃食也多,缸里有块二斤半的野猪肉,那是附近王猎户送的,他家打了一头大野猪,林豁子去了想买些,王猎户也大方,猪挺大,就割了二斤半给他,没要钱,只说:“豁子,有媳妇了,拿去过年整饺子吃吧。”林豁子感谢不尽,他跟花子商量一下,隔天给王猎户家送了只中不溜的冻山鸡还了人情,两口子这才塌实。  今天是大年三十,一清早,家家户户都在两侧门框上贴了火红的对联,将福字倒着贴在大门正中,取“福到”的吉利。鞭炮或多或少家家都会放些,村里有些阔绰人家,鞭炮买的多,黄棒槌家一早就放了整挂,连贯的劈啪声震出了小村的年味儿。年三十的中午,花子将炒好的瓜子等吃食装在一个笸箩里,放上炕桌,她跟林豁子坐在热炕上吃了起来。现在过年,不用节省,林豁子夫妻吃的高兴,豁子不时将豁口中渗出的残渣用布抹了,花子见怪不怪,丝毫不影响胃口。孩子们大多穿了新衣揣了炒货在雪地里放鞭,一个个小脸冻的通红也不介意,一边放鞭一边将吃食塞进嘴里,迎着冷风嚼咽。没新衣没炮仗的孩子只站在一边吃着兜里的物事看着眼馋,要不就跟在放炮仗的孩子后面瞎跑,嘻嘻哈哈的笑闹声给村子的新年更添了些味道。  年三十中午饭刚吃过,村里就出了大事,炸开了锅:松花寡妇被黄大仙儿上身了!这事邪性,村人奔走相告,一时间纷纷跑往松花家去看热闹。黄大仙儿也称黄鼠狼,又叫黄皮子,是种通灵性的动物。东北民间关于黄皮子的传说很多,据说黄皮子偷鸡很有特色,这畜生机灵,它看准一只活鸡后就会一跃而上,骑在鸡身上,一口咬住鸡脖子,也不下死口,只让鸡没法反抗,然后用尾巴开始抽打鸡身,驱鸡奔跑,它通过控制被咬住的鸡脖子调整方向,这鸡疼痛难忍,又被抽打,便一路按黄皮子的引导跑回了黄皮子窝,成了这畜生的美餐。它的聪明可见一斑。据说黄皮子修行到一定时候就可成仙,化身成人,会法术,能通灵,东北山民多惧怕黄大仙,很多人家还专门供奉了黄大仙像,以保平安。  松花是中午时突然发作的,据邻居吴乐呵的娘们讲,整个过程她都见了,情形异常诡异,吓得她腿肚子到现在还直哆嗦。吴乐呵娘们下午时在家炸油糕,家什儿不够用了,她到松花家借盖帘儿,常来常往都熟悉,也不客气,她直接进了屋,一边往里走一边喊:“松花妹子,搁家不?借恁家盖帘儿使唤使唤呗?”见没人应声,吴乐呵娘们挺奇怪,她听灶房里有动静,就直接进去了,一掀门帘,她看见了极为奇怪的一幕:松花双眼笔直,毫无神气,她木然的从面盆中拿出一块面,糅合几下拍成饼子,“啪”一声,拍在了墙上!然后再拿面,糅合成饼子,“啪”一声,拍在灶台上!如此反复,转着圈贴,墙上、地上、灶台上都帖了饼子,却没一个拍进已敞开盖儿正冒着热气的大锅里。吴乐呵娘们见了只觉好不奇怪,好好的饼子,咋都糟蹋了?她初时并不害怕,只走过去拍了一下松花,开玩笑的说:“大妹子,干啥呢?不过了啊?”。
 松花一下停了动作,她慢慢挺直了身体,缓缓转过身来,但见她表情僵硬,目光呆滞,仿佛目不见人,吴乐呵娘们这时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当松花的眼睛对上吴乐呵娘们的脸时,松花的眼中刹时闪过一道凶光,她的面目瞬间狰狞起来,仿似变了个人,不,是变了个畜生般,她呲出门牙,双眼暴睁,只听她嘴中怪声怪调的厉叫一声:“我让恁谁都过不好这个年!”,便恶狠狠的扑向吴乐呵娘们!吴乐呵娘们当时:“妈呀!”一声叫,掉头就往外跑,松花呲着牙追,嘴中念念有辞:“过年吃个鸡恁们都不让,还打死俺孙子,俺让恁谁都过不好这个年!”松花嘴里胡说八道着些词儿,在后面拼命追赶吴乐呵娘们,吴乐呵娘们吓的屁滚尿流,她一边喊着“救命啊!杀人啦!”一边踉跄奔逃。  吴乐呵闻声赶来,毕竟是个爷们,力大,胆子壮,他冲上去,一把将松花胳膊抓住,正要反扭了制服她,不想,这松花长的小巧,此时却力气惊人,竟将吴乐呵一把推出老远,嘴里的怪腔怪调更多了,骂声不止,间或夹杂着动物的吟叫,吴乐呵也惊了,他顾不得害怕又冲上去,将松花按倒,这时几个村民恰好赶到,他们联手将松花按在雪地里动弹不得。松花并不算完,她扑扭撕打,尖叫连连。村民头皮都发麻了,大家知道,松花这是让邪性东西附身了。人群中有人喊:“赶紧的,喊老孙头来!”,大家立时反应过来,如抓了根救命稻草般,有腿快的几个半大小子已撒腿往老孙头家去了。  老孙头年过花甲,头发全白了,可他身子骨硬朗,吃饭做活都不耽误。老孙头是个奇人,早些年间在泥疙瘩屯也曾名噪一时,据说他得过高人点化,一些邪行物事一看便知怎生处置,村人曾有人撞邪求助于他,经他点播竟自解了,村人无不信服。经他破解的事中有一桩最令村人称怪。  村里王铁子家四岁的小子平时乖巧,极招人疼爱,父母长辈格外喜欢他,有一日晌午,他忽然告诉爹妈要睡觉,王铁子家人也没在意,就铺了炕被让他躺了,这小子倒也安静,兀自睡下后便不再出声。家人初时没觉得怎样,可在他连睡一天一夜后家人觉得害怕了,不管怎么叫唤就是不醒,小子妈当时就吓哭了,孩子没了知觉,这么睡下去,生是饿也饿死了。有年长经事的人提醒:估计是中了邪,赶紧请老孙头来看,他懂些法子兴许能治。小子妈慌忙去找老孙头。老头子正在炕上搓烟叶,听了小子妈哭诉后也不推辞,他马上下炕穿鞋跟了小子妈回家。老孙头进了小子家院后,背着手在房前屋后转了几圈,看够了,这才抬腿进屋。老孙头坐上炕沿儿,用手将小子眼皮扒开仔细看了,他收回手,语气肯定的说:“小子奶奶想他了,要领他走呢”,王铁子两口子听了,都大惊失色!小子奶奶过世三个月了,死人想活人,这不是中邪是什么?   小子妈立马号啕大哭起来,王铁子也赶紧哀求:“他孙爷爷,恁赶紧想个法儿,救救俺小子啊?俺求求恁了。”说着就要下跪,小子妈也在一旁哭求。老孙头一把扶助王铁子,他神色镇定:“白急,俺告诉恁个法儿,恁只要一点不差的整了,管保小子能醒。”小子夫妻俩大喜过望,老孙头言讲,孩子魂魄已让他奶奶领进坟里去了,孩子小,不认路,自己回不来,王铁子夫妻需多准备些白布黑布,裁成二指宽就够,但要长,中间要接好,不能断,明天夜里从自家院门一路铺到小子奶奶坟前,小子爹去铺布,黑白两条布并行,小子妈在家门口喊小子名儿,声音要大,小子爹将布铺到小子奶奶坟前时,叨咕几句:“娘,这不是小子呆的地场(地方),恁让他回家吧。”叨咕完后磕三个头,然后就边往回走边收布,一直到家,小子就回来了。王铁子奇怪,为何需黑白两道布铺路?老孙头解释,阴间人不走白道,只走黑道,小子的魂可顺白道跑回,他奶奶若追,定会沿黑道赶,也就抓不到小子,只要一到家,他奶奶就无可奈何了。王铁子夫妻恍然大悟,赶紧依言行事。  次日夜间,王铁子夫妻按吩咐操作完后不多时,小子果然醒了,家人惊喜不已,赶紧问小子:“恁知道自己上哪了不?”小子答:“上俺奶那去了,后来听娘叫俺,俺要回,俺奶不让,俺就硬挣着跑出来了,出门瞅着条白道儿俺就上去跑,俺奶就在黑道上撵,没撵上,俺就回来了。”家人听了惊出一身冷汗,王铁子夫妻次日一早便提了吃食到孙老头家,他们千恩万谢,说了很多好话,老孙头也不在意,只说自己又泄了机宜,日后恐不得好死,王铁子夫妻赶紧回了些过年话,说老孙头救了小子一命,造了大德,定会有好报,老孙头只摇了摇头,便不再言语。王铁子夫妻回来后多次与村人言讲事情经过,村人口耳相传,从此,老孙头能扎古邪病的事迅速传开,村里无人不知,都纷纷敬佩。  松花今天这副情状,一看既知是邪病,村人便又想起了老孙头。不多时,几个半大小子便簇拥了头发花白的老孙头走进了松花院里。孙老头刚一进院,松花马上大惊失色,她嘴里嚷嚷着:“恁咋把他找来了?完了,俺今天得死这了”,松花一边怪声怪调的嘟囔,一边拼命挣扎,她力气再大,被几个壮汉按住,也是无法逃脱。松花开始哭,哭的尖声尖气,脸上的表情古怪之极。  老孙头背着手走到近前,他眼神凌厉,不怒自威:“畜生,敢跑这撒野,今天叫你有来无回,来两个老娘们。”,老孙头命令道,人群中踌躇了一下,走出来两个胆大些的女人,听从吩咐。“恁们去掐松花胳肢窝,摸着里头有硬块赶紧用手捏住,千万别松手,俺让恁放恁再放”老孙头对着两个妇人讲。这两个女人应了,一边一个,伸手去摸松花胳肢窝:“哎呀,还真有,不小呢!”一个娘们叫起来,“这边也有,挺硬地!”另一个娘们也叫起来。旁边众人都啧啧称奇,两个老娘们都摸好硬块一把捏住,怪事发生了,刚才还在踢腾打闹的松花突然间竟自僵住,她一动不动,仿如被人使了定身法术一般,仅两只眼睛在惊恐的滴溜乱转,话却再也说不出一句。
 老孙头见状,又吩咐道:“去,拿纸笔菜刀来,再捉一只大公鸡。”,众人慌忙应了,纸笔菜刀很快就有人拿来,大公鸡也有了,是一个娘们从松花家鸡窝捉的。老孙头见东西齐了,便开始动作。他拿笔先在纸上画了奇怪的符咒拿在手上,又用笔在脚底画了两个大大的“X”字,上去一脚一个踩了,他示意村民递过公鸡,有人抱了给他,老孙头用手牢牢抓住鸡的翅膀,他将符纸空白处从鸡嘴破洞穿过,符便挂在了鸡脖上。老孙头又让村民拿过菜刀,只见他一手拎鸡,一手握刀,口中念念有辞。他一边将菜刀作势狠砍在鸡头颈各处,一边两脚微跺,却不离那两个“X”字上。过了片刻,老孙头忽然双眼暴睁,他一刀将鸡头斩下,鸡血立时喷出,这边鸡头刚落,那边松花惨叫一声便晕厥过去。老孙头将血淋在了两个“X”字上后,将鸡扔在一边,他额上已满是大汗,喘着气对众人讲:“去房前屋后找,见着黄皮子尸首拎过来行了。”  众人好奇,纷纷各处去寻,不多时,竟先后有两人发现了死黄鼠狼,一只个头很小,死在鸡窝附近,脑袋破碎,一身血液早已干涸,一只个头较大,在仓房角落里找到,它花白皮毛,显是年岁不小了,身上无伤,却已气绝。众人奇怪,这两只黄皮子怎么死法还不一样?老孙头见了,叹了口气,跟众人解释,小黄皮子偷鸡不成,叫松花打死了,老黄皮子是来报仇的,上了松花的身,如今也死了。众人听了,这才恍然明白。此时松花已醒转过来,她见家里外面不少人,都在看着自己,松花奇怪:“恁们都在干啥呢?”    松花醒来后,并不知发生何事,众人便告之,她被黄皮子磨了,有人跟她求证:“恁今个打死黄皮子了?”,松花答:“是啊,恁咋知道?晌午我听着鸡窝动静不对,赶忙去瞅,见着个小黄皮子偷了鸡正想跑,叫俺一棍子给削死了。还没等剥皮子呢,俺突然想起锅开了,饼子得赶紧下锅,就先回灶间了,然后就啥也不知道了。”众人都“哦”了一声,暗叹老孙头本事了得。松花知了原委后,也吓坏了,赶忙给在一边休息的老孙头道谢,  老孙头脸色苍白,虚汗直冒,他摆了摆手:“俺又造了杀孽,它们饶不了俺,以后,俺肯定不得好死啊。”,众人均是不信,都说,你这是给人造福,积了大德,必会长命百岁,老孙头只摇头不语。说也奇怪,在次年春夏交接的一天,有人发现村头王铁子家化粪池中浮着一人,捞上一看,竟是老孙头!他肚腹鼓胀,竟是喝了一肚子屎尿后生生呛死的,众人这才忆起他说自己将来恐不得好死的话,无不感到唏嘘。   松花自那次被黄皮子上身后,没两日,竟开了天眼,她说自己能看到死人的鬼魂,村人惊疑,就随便问起一些已死亲眷的情势测她,不想,她竟说的半点不差。有家娘们死后,家里藏的银货男人怎么也找不到了,就去找松花,让她去问他家娘们,松花做势一番后,浑身颤抖,她翻着白眼说:“恁娘们叫我告诉恁,钱就在恁家狗窝旁边那棵树底下埋着呢。”男人去找,果然寻见,村人皆惊叹不已,自此,松花成了泥疙瘩屯的黄大仙,是十里八村有名的过阴背子(过阴背子:能去阴间跟死人对话的人),她有了营生干,生计再不必发愁了,倒也好吃好喝的过日子。村人对她则是又敬又畏,尽量少打交道。大财叔胆子小,因钱的事他已和松花彻底撕了脸皮,他再没敢登门,松花成了黄大仙后,他便更不敢招惹了,思磨再三后,大财叔狠狠心,咬咬牙,他回家挖出银货,将还欠的钱还了松花。松花心安理得的接过,接钱时,松花的薄唇弯出个不屑的笑容,连正眼都没一个,大财叔在屋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好讪讪的从松花家退出,从此,两人再无来往。  泥疙瘩屯地处大山深处,这里山多林密,野兽出没,村里几乎家家养狗,村中猎户家中猎狗更不可少,猎户和他们的狗成了这山村的护卫者。山里人对于看家护院的好狗从不舍得杀,都是当成家庭一员来养着,直至养老送终,可对于那些没用的本地土狗,柴狗,二串子狗(串种,血统不纯)却从不留情,他们会将这些狗杀了吃肉或是卖给狗阎王。
我**闹,我无聊!
狗阎囘王的本名叫齐小柱,他人长的极和善,胖乎乎的很是富态,脸上一堆肥肉并不显凶厉,单瞧他这相貌,很难看出他是个屠狗无数之人。狗阎囘王贩狗杀狗多年,不管什么狗见了他都怕,哪怕平日里再凶猛的狗见了他,都会害怕的不敢呲牙,连连后退,若遇胆子小些的,直接会屎尿齐流,趴在地上动弹不得。村人都说,这狗阎囘王伤了无数狗囘命,狗的冤囘魂多附在他身上,无形中形成一股煞气,
狗看了这样的凶神,如人见了阎囘王般都会害怕,村人便送了个狗阎囘王的绰号给他。这狗阎囘王到处收囘购,山村路远地偏,行走多有不易,他这钱倒也赚的辛苦。狗阎囘王翻山越岭收到狗后,一般都在自家先行杀好,收拾利索后,狗皮单卖给货栈,狗肉和下水就卖给临江城里的几家狗肉馆,他固定给几家馆子送货,生意倒也稳定。狗肉馆收狗时,这种处置好的狗,给的钱要稍多些,狗肉馆虽卖狗肉,却多不愿自行杀狗,这畜囘生不比猪羊,它尖牙凶悍,反抗的凶,生命力格外顽强,有不懂行的用绳子吊,用水呛,杀不好半天不死且惨叫连连,听的人都起了一身鸡皮,更别说来吃的人哪还吃的下半点?   夏天时,天热,离城远,提前杀好,肉容易坏,狗阎囘王便会将活狗带到城外再杀了,也不剥皮,直接带死狗进城,由狗肉馆自行处理,冬天就直接在家里处理好再送去。  出了十五年就算过完了,今天正月十九,狗阎囘王收拾了一下准备杀狗。他年前共收了三囘条囘狗,个头都不算大,都是主家为了换点钱过年才卖的。狗阎囘王心里琢磨,这次进城货有点少,需再收两条才好,好在现在是冬天,狗杀了后冻上,丝毫不用担心腐坏,晚两天进城也无大碍。狗阎囘王正寻思着,黄棒槌家二儿子牵了条大黄狗走进院门,他进了院就喊:“狗阎囘王,俺给恁送狗来啦!”  这黄棒槌一家都是猎户,五个儿子除了最小的噶小子还不成手外,其他几个儿子都已是打猎好手了,他家的猎狗自是养的多。昨天他带了两条壮年猎狗和这条刚长成的大黄狗首次进山打猎。这大黄狗是一个亲戚白得了他家十几斤野猪肉后觉得过意不去,专门送的,这次黄棒槌首次带它进山。  一人三狗在山里赶路时遇上了狼群,这狼群不大,仅有四条狼,倒也饿的眼睛凶光直闪。猎狗向不畏狼,那两条壮年猎狗经验丰富,立刻互相配合着方位扑上去与狼撕咬,这条黄狗却吓怕了胆,兀自站在原地哆嗦,黄棒槌此时也开了枪,他枪法极准,一枪就打死了一条大狼,其他三狼闻声惊恐,迅速窜进了树林不见踪影。惊险过后,黄棒槌见这黄狗如此没用便不愿再养,猎户一般不杀猎狗,这黄棒槌也不例外,他不想在自家杀狗,让其他猎狗见了心寒,便唤了二儿子将这黄狗卖给狗阎囘王处置。  说也奇怪,这黄狗一到狗阎囘王家院门前,就四腿后倒,嘴里呜呜哀叫,不肯进门,还是黄棒槌二儿子硬给拽进来的。狗阎囘王见这狗个儿大囘肉多,便给了钱收下了,黄棒槌二儿子一时好奇,想看看这狗阎囘王是如何杀狗的?可是跟自家打猎一样?他收了钱也不走,只站在院里跟狗阎囘王说:“俺瞅瞅恁怎么杀狗地,行不?”,狗阎囘王也不推辞,只笑着说:“这有啥看头啊?行,恁想瞅就瞅吧,俺不怕瞅,嘿嘿。。。。。。”。  这大黄狗自打见了狗阎囘王就开始浑身哆嗦,此时已流了些尿出来,它四爪用囘力,身囘体后倾,耳朵低垂,眼睛哀求的偷瞟着狗阎囘王,似希翼他能饶过自己。狗阎囘王也不说话,面目依然和善,他走进屋去,出来时手中多了一物,黄棒槌二儿子乍一看,以为是个捣杵,仔细一看,却又不是,此物约一尺有余,木制,实心,头很大,有成囘人两拳大,自头向下渐细,至尾部,只有成材竹子般粗细。狗阎囘王右手握了尾端,仿似拿了柄小木锤般,看似不轻。狗阎囘王自黄棒槌二儿子手上接了狗绳,用空着的左手牵了,那黄狗见了他手里的物什,更是害怕,周囘身已抖成筛糠,眼中流露囘出的已是绝望神色,它尾巴紧紧囘夹在两股间,尿囘水不断往下滴落。
 狗阎囘王牵了狗,也不立刻动手,他先是和善的望着那狗,将狗慢慢拉近自己,狗也贪生,死到临头时见他目光柔和,竟生了些许逃命的希望,恭顺的一点点挪动自己抖的不成样的身囘子,只盼狗阎囘王能放过自己。待大黄狗靠近自己时,狗阎囘王突然毫无征兆的举起木锤,将锤头瞬间狠砸在狗脑门儿上,只听一声闷响,黄狗立时凄惨的呜叫一声,已有些吃不住劲了,此时,狗阎囘王的木锤接连砸下,没给黄狗任何反应的机会
,只几下,黄狗便脑流鲜血,昏囘厥在地,它嘴巴半张,已然没了知觉。狗阎囘王也不怠慢,放下木捶后将狗拎起,直接走到院墙旁的木架下。木架有一人多高,垂下一个绳套,是活扣,可伸缩绳套大小,绳套下是个木盆,盆里盆外均血囘迹囘斑囘斑。
狗阎囘王用绳套将狗脖套住,一松手,
狗便挂在架子上了,这狗动了几下,并没死,可也仅剩了一口气,
狗阎囘王自腰间掏出一柄匕囘首,这是他杀狗的工具,也是他常年奔走在外的防身器囘具,从不离身。他用这刀将狗的四只脚腕割开,血便一路流囘到了木盆中,只消再等片刻,待狗血放净,就可以剥皮了。  黄棒槌二儿子看了狗阎囘王杀狗也觉甚是有趣,他心想,这跟打猎还不一样,真是各行有各行的道。看狗阎囘王这麻利的动作,可也是个心黑囘手辣的角色,日后尽量别跟他有过节才好,这人面善手黑,真争执起来,自家恐也要吃亏。黄棒槌二儿子这般心思狗阎囘王自不知晓,他客气的将黄棒槌二儿子送出门后便开始拾掇起这条大黄狗了,今天,他还得再杀三囘条囘狗。  黄棒槌二儿子出了狗阎囘王家没多久,林豁子就牵了条赖头黑狗走进了狗阎囘王的院子。狗阎囘王见了以为豁子是来卖狗的,忙上前招呼,心想,今天生意不错,一天就收了两条。  赖头黑狗一进院子就开始焦躁不安,它好似预感大事不好,直想挣脱狗绳逃走,被豁子用囘力拽住,挣脱不得。待狗阎囘王走近时,黑狗情绪更加激动,它身囘体后退,低声咆哮着,并不敢上前攻击,它的眼中满布了恐怖神色。狗阎囘王见了这狗,心知,这条算是凶悍的了,一般狗见了他,哪敢咆哮威胁?早吓的低声哀叫了。再细看这狗,身上伤痕累累,耳朵有几道缺口,头上又长了赖,烂了块皮,想来定是条流浪狗,自家养的,绝不会是这副模样。狗阎囘王抬了头对林豁子笑问:“豁子,这狗搁哪拣的啊?”。  狗阎囘王阅狗无数,还真没看走眼,这狗就是林豁子去山上套山鸡时拣的。山里人捉野鸡都是下套,下好后做个记号,其他人见了便会绕开再去别处,下套的人过几天会去查看,有野鸡被套住就拣回来,冬天雪厚吃食少,野鸡饿急了容易中计,比平时好逮的多。年前林豁子跟花子去山上收野鸡套时,先拣了一只被套住已冻死的山鸡,再去寻其他套子时,突然发现远处一只大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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