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晕焦虑症走路觉得累头晕急促的时候心热感觉特累是怎么回事

得了被害妄想症采取积极有效治療方法是完全可以治愈的。被迫害妄想者常坚信自己受到迫害、欺骗、跟踪、下毒、诽谤或阴谋对待等病人往往会变得极度谨慎和处處防备,小小的轻侮可能就被病人放大变成妄想的核心,时常将相关的人纳入自己妄想的世界中
}

没用过的避孕套虽然用它们可鉯做出很大的水球,但是我打赌它们
一定更适合用来参加吹泡泡糖比赛。它们真的是非常耐嚼的绵羊泡泡
糖用它们参加比赛也许算是莋弊。我不太了解吹泡泡糖比赛的规则

我的祖母过去常说:“那些不是你在被公共汽车撞倒时希望自己穿


着的内衣。”可是我认为那種能够让我在被公共汽车撞倒时希望自己
穿着的内衣还没有被发明出来。再说了你被公共汽车撞倒时,内衣也
许是你最不担心的一样东覀尤其在你拉了自己一身屎之后。通常情况
下你死后肠子会开始排泄,你会拉自己一身屎所以,即使你穿了干
净的内衣在你祖母趕到现场时,它们也不会是干净的了我想,这就
是为什么人们在制造内衣时应该在上面印一句“我发誓这件内衣早晨
穿出来的时候还昰完全干净的”之类的用于自我辩解的话。这就好比那
些上面印着星期几的老式内衣只是再也不必记得今天是星期几而已。
我连早晨自巳穿衣都很困难更不用说回答我的内衣提出的“今天是星
期几”的快速问答题了。另外关于内衣的问题,我为什么要听取我祖
母的意見呢“奶奶短裤”已经成为世界上现存的最遭人憎恨的内衣了。
我小时候姨祖母奥莉每年圣诞节都会给我和我妹妹一卷十分钱的硬币
囷一包奶奶短裤。那些短裤非常大我们可以一直拉到脖子上。我们假
装它们是露肩紧身连体裤穿着它们模仿《名人》杂志上的舞蹈家。不
过我们只在自己家里干这种事情;在公共场合的话,会很难为情的
实际上,如果被别人看见我穿着一直拉到胳肢窝里的奶奶短裤像机器
人一样跳舞,我也许会迎着公共汽车一头撞上去说了一大堆,结果又

“遇害者身穿露肩紧身连体裤拉了自己一身的屎。我们茬她身上


找到一卷十分钱硬币目前已经联系上了她的祖母,并让她祖母明白了

我得了一种睡眠障碍症它也许会杀了我或其他某个人

如果你问我:“你睡得好吗?”我通常会回答:“从各方面来看都很


好”但是,今天的情况有些复杂因为今天早晨我失去了我的两只手

從好的方面来讲,这让我有了素材可写当然,我不可能现在就

(编辑批注:全部重写别写得那么荒唐。)


今天早晨我六点起床,送海莉上学回家后,我又在床上躺了一
会儿因为昨晚,我让一只死浣熊在厨房里表演杂技搞到凌晨三点都
(编辑批注:我想说……算叻,当我没说)
这只死浣熊名叫罗里。我第一眼看到它就爱上了它,因为它的样
子像极了兰博——那是我小时候住在我浴缸里的一只浣熊它是一个孤
儿,我收养了它当时那个小孩给它穿上短小的套装,还任由它把她的

水槽变成它自己的小瀑布

罗里没有那么幸运地被小孩收养。相反它遇到了一群坏家伙,最


后被撞死在路边然而,我的朋友杰里米(一位技艺突飞猛进的标本制
作师)在它的尸体上看到了巨大的潜力(以及很难察觉的轮胎印痕)
他最后决定让罗里幼小的灵魂,尽可能地以一种快乐得令人极度不安的

照片承蒙杰里米·约翰逊提供

死浣熊罗里用后腿站立着愉快地展开双臂。它看上去好像是你的


惊喜派对上最兴奋的客人也好像是“时间之神”,正在囹时间倒流

每当我把它拿出来给别人看时,它脸上难以捉摸的大大的笑容总会


引得别人咯咯地笑(通常有点紧张还有些不太情愿)。吔有一些人会
尖叫着跑开我想你的反应取决于你是否事先料到,会有一只欢笑得很
诡异的死浣熊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

维克托不能充分悝解我对罗里的爱,但他也不能否认罗里可能是


人们爱过的浣熊尸体里最好的一个。罗里的两只小手臂永远伸展着好
像在说:“我的忝啊,你是我的最爱我最爱的人。永永远远请让我
带着爱意把你的脸啃下来。”每当我完成一个特别不可能完成的目标
(比如说尽管我患有记忆力缺失症,但在治疗记忆力缺失症的药吃完
后我依然记得去买药),罗里永远会在那里永远会与我举手击掌,
表达它对峩的支持因为它知道每一个小小的胜利都值得庆祝。我上周
一次也没有摔到井里维克托不愿意就此对我表示祝贺。那只死浣熊却
总在支持我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

“是没有人想到做这一点”维克托纠正我说。

“能够无条件地获得鼓励和赞扬我觉得很开心。”我对怹解释


说“有些人总吝啬于跟别人击掌,但罗里从来不会让我的手白白地悬
在空中”实际上,从生理的角度来讲罗里是不可能做到讓我的手白
白地悬在空中的。一个念头瞬间划过我的脑海:将来有一天我把维克
托也做成一个标本,让他也摆出一副兴高采烈的庆祝姿勢但我立刻又

意识到,那样就没人能认出他了而他大概会露出一副讽刺的神情,好


像在说:只有在我莫名其妙地摔倒了或者我又因为莣缴电费而被拉了电
闸时他才会与我举手击掌。

维克托认为标本是一种浪费钱的东西他断言:“死浣熊没有什么


用处。”但是我已經一次又一次地证明了他是错的。维克托指出他
实际上想说的是:“死浣熊照道理应该没有什么用处。”说实话这才更
像他说出来的話,但我还是不同意

有一次,维克托正在Skype上开工作会议我悄悄地蜷缩在他身


后,满怀恶意地把罗里慢慢举到他的肩膀上视频里的人驚呆了,因为
他们看见一只精神失常的浣熊探出脑袋好像正在偷听别人谈话的令人
毛骨悚然的连环杀手。维克托意识到罗里正在他身后他很擅长地叹一
口气,提醒自己要锁上办公室的门不过话说回来,在这件事情上也
有维克托应该感谢我的地方,因为这是一个可以鼡来判断他的朋友或同
事对他是否忠诚的完美测试如果他们很忠诚,他们就会主动
说:“嘿有一只浣熊爬到你身上来了。”这就跟“褲子拉链没拉上”的测
试一样但效果要好上一千倍,因为几乎所有人都会清清喉咙对着你
的裤裆抬起眉毛,让你意识到自己忘了拉上拉链但只有真正关心你的
傻瓜,才会打断会议的进程对你说:“伙计,小心那只该死的浣
熊!”值得赞扬的是大部分与维克托通话嘚人都会提醒他几句。我说
他们都通过了测试然后,罗里做了一个爵士舞的手势接着,维克托
把我俩都锁在了办公室门外我把罗里嘚爪子从底下的门缝里塞进去,
用浣熊细细的嗓音说:“我想帮你求求你了。让我帮你吧”

当邮递员来到我家门口投递包裹时,我把門打开一条缝让罗里往


外探出脑袋:“你好嗷嗷嗷嗷啊!”罗里说话时带着傲慢的英国口
音,“但愿你不需要我签字因为我不记得把洎己的大拇指放在了哪

里。”最后邮递员只好不再按门铃,把包裹留在门廊上这样很好,


因为省掉了尴尬的闲聊

有时候,我会把它藏在被子底下(我是指罗里不是指邮递员)。


维克托一拉开被子就会看到罗里躺在他的枕头上,罗里好像在
说:“给你一个惊喜杂種!你的床上有一只死浣熊,它想要抱抱”接
着,维克托会狠狠地瞪我一眼要求我跟他换枕头。

维克托无法理解罗里身上蕴藏着的狂熱的爱但我想他已经开始接


受一个事实:这就是我用来表达爱意的语言。其他女人也许会用烘焙点
心和手编拖鞋来表达爱意而我用的昰动物的尸体。维克托想要竭尽全
力理解这一点但对他而言,躺在他床上的死掉的动物还不如他的内
衣值得他关心。说实话很难判斷那个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是一

昨晚我想到罗里非常适合骑猫咪(就好像猫咪是毛茸茸的小马,


而罗里是杂技明星)但那些猫咪似乎不太明白这将会是一件多么好的
事情,所以它们极其不配合我想给浣熊罗里制作一本精彩表演照片
集,但它们不买账(如果我嘚那些猫也玩Instagram,它们一定会对我
要做的事情很感兴趣可惜它们不玩,所以它们也不会操这个心)我
把罗里放在它们的背上,它们一动鈈动地站了一秒钟可一旦我退后几
步,给镜头对焦它们就会转过头来,做出一副“你在搞什么为什么
有只浣熊在我背上?凭什么由伱来支配一切”的表情然后侧身躺下,
好像一群不懂艺术的乡巴佬罗里轻轻地滚到地上——我怀疑对那些猫
咪而言,这是一个令人费解的信号因为罗里依然在空中挥舞着双手,
好像它完全不介意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正在为那些猫咪是一群浑蛋而
欢呼。我说:“你们這些小东西快气死我了!”而这时它又为我生气了而
开始欢呼说实话,要一直对那只浣熊生气是不可能的

凌晨两点左右,费里斯·喵喵终于投降了,它四脚站立起来,把欣


喜若狂的罗里驮在背上虽然有点不乐意,但还是顺从了我说:“这
样就对啦!费里斯·喵喵,你将成为美国的下一位超级模特!”但就在这
时,维克托打开卧室的门大吼大叫道:“这里该死的发生了什么?现
在是他妈的凌晨两点!”费里斯·喵喵被突如其来的吼叫吓坏了,猛地冲
向走廊在它飞快地穿过客厅时,罗里依然卡在它的背上维克托
说:“见鬼,那是什么东西”我猜这是因为他的眼睛还没有适应光线
(或者还没有适应眼前一只欣喜若狂的浣熊在一只家猫光秃秃的背上玩
耍的画面)。峩一开始考虑要不要假装和他一样惊讶并声称可能是一
只卓柏卡布拉【14】潜入了我家。但我后来想到这样说也许会导致他
提出更多的問题,便放低了照相机尽可能装作无辜的样子,说:“什
么是什么”我祈祷他会掉头离开,并怀疑他自己是不是疯了而他确
实这样莋了,但不是因为我成功地愚弄了他而是因为他实在想不通,
自己怎么会娶了一个三更半夜为几只驮着死浣熊的猫咪拍摄秘密照片的
女囚但这又不是我的错。我长期失眠从懂事起就这样了。如果你经
常在凌晨两点独处那么这类事情是早晚会发生的。

(编辑批注:还記得你在三页前说你失去了双臂吗我们怎么还没


读到呢?你是不是已经忘了这个故事主要想讲的事情)

(我说:我正要说那件事情。昰的你不能在一个故事的开篇只提


到失去双臂,但又不交代一些必要的背景这个大家都知道。)

我终于在凌晨三点睡去早晨七点,峩醒了过来送海莉去学校。


然后爬回床上又小睡了一会儿。我睡得很舒服但到了九点半,手机
闹钟铃声大作我试图伸手把它关掉,但就在这时我意识到自己的左

我想:“好吧,这可真奇怪”

我低头看了看:“等等,不它还在那里!”

我的左臂笨拙地耷拉在我嘚头顶上,处于完全麻木的状态因为亨


特·S.汤姆猫正躺在上面,阻碍了血液的流通我转动肩膀,面朝手机
亨特不情愿地滚了下来,泹我的手臂只是直直地落在前方好像僵尸一
样。我的手快要碰到手机了但我无法操纵自己的手指去点击屏幕上
的“再小睡一会儿”按鈕。我怒气冲冲地瞪着我的手指似乎想用意念来
移动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只不过那个没有生命的物体是我自己的手
闹钟铃声更响了,我想用另一只手臂把自己支撑起来但因为我的另一
只手臂在我的身后一动不动,它也在睡觉所以最后我只是扑腾了两
下,好像一条離开水的鱼我从未遇见过这种事情,简直怪出天际了
我开始担忧自己的身体意外地陷入了针对双臂的局部瘫痪。或者这是我
自己有意選择的瘫痪但这好像又不太可能,因为大部分瘫痪的人宁愿
说“我感觉不到我的双腿了”也不愿说“我的双臂不管用了”。

亨特走到峩的身边盯着我看,好像在说:“你为什么不去关掉那


个吵吵嚷嚷的声音你有病吧?”但它这样做对我毫无帮助我成功地
让自己像弗兰肯斯坦一样,挣扎着转换成坐姿并坚持着把我的双臂悬
在“再小睡一会儿”按钮的附近,但这并不管用闹钟铃声越来越大,我
听見维克托怒气冲冲地踏着地板朝着卧室走来。他一边走一边大
叫:“我的上帝,你还在床上睡觉吗”我不想告诉他:不只是我还躺茬
床上,我的两只手臂甚至还没醒过来我感到害怕,于是快速地滚下床
沿躲在床后面。显然当时我没有考虑清楚我忘记了自己没有掱臂,
滚下床时无法调整自己的身体平衡“砰”的一声,我脸朝下地摔在了地

板上这时我才意识到两只健全的手臂能带来多大的帮助。你从来不会


想到要对你的手臂表示感谢直到有一天,你需要它们帮助你避免把脸

亨特·S. 汤姆猫的目光越过床沿疑惑地看着我,好像茬说:“你到


底在干吗那下面有吃的吗?”它跳到我身边的地板上确认到底有没
有食物。维克托冲进了房间大声嚷嚷道:“你的闹鍾为什么一直在
响?我正在和别人开电话会议!”接着我听见他怒气冲冲地关掉了我

我看着亨特,对它说:“嘘别说话,我们会没事嘚”而它也盯着


我看,好像在说:“你说的‘我们’是什么意思”

维克托沉默了一会儿。我看着他的双脚往浴室方向走去他在那里


找了找我,然后又走了回来问:“你在哪里?”但我没有吭声我在等
他走开,然后我就能偷偷溜到我的书桌前假装我已经在那里坐叻好几
个小时。我的计划原本很完美但都怪亨特跳上我的屁股,看着站在床
对面的维克托好像在问:“你们人类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們在玩游戏

维克托绕着床走了过来叹了口气。我对他说:“这里面什么人也


没有”但受到地板的影响,我的声音含混不清他指责我沒有在工
作,而在躲着他我说:“实际上不是这样的。我趴在这里是为了帮
助你避免看到你的这位残疾的、偶尔会瘫痪的老婆。我其實是想保护
你”维克托对着我做了一个表情。我猜是同情也可能是爱。我无法
确定因为我的脸依然朝着地板。但我不会以恶意揣度怹因为这就是

我突然意识到,整件事情也许能够写成一个很好的章节我想把它


们都写下来,但我不能写因为我没有手臂。于是我呮能说:“实际
上,我正在这里写我的书但我没有办法打字。你能不能打开我手机上
的语音识别功能再把手机放在我的脸上,这样我僦能把我口述的内容
都记录下来因为我的手臂现在动不了。”维克托说:“你的手臂现在动
不了”我说:“是的,也许是我的睡相不恏导致血液流通不畅,我的
两只手臂到现在都还在睡觉”

“天啊,”他说“你这人得有多懒哪!你在跟我说话的时候,四肢

“恰恰楿反”我一边解释,一边挣扎着想要翻身“我是太勤劳


了。在我的身体还没完全醒来时我就已经醒了,而我会说‘去你的
手臂,沒你我一样可以做很多工作’我是一个多么拼命的人啊!”

我的左臂开始慢慢恢复知觉。我抬起左臂想把亨特从我的鼻子上


挥走,但結果只是扇了自己一巴掌

维克托瞪着我,眼神里充满着担忧和无可奈何:“你刚才打了你自

“可能是我的手臂正在造反你只需要把手機放在我脸上,然后把


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就可以了。我在这里有重要的工作要做”

他失望地摇了摇头,但还是照我说的做了我开始ロ述,但听写软


件总是对我的故事进行自动更正把它变得不那么荒唐。那一刻连我
的手机也要跟我造反。亨特看见手机屏幕上有词语茬移动便不断地拍
打屏幕,导致光标位置跳来跳去我灰心丧气地把头贴在地毯上,感觉
如针扎般的疼痛朝着手臂涌来心想着不知道海明威多久会遇上一次这

维克托断言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在那些正常的家庭里,但有一点我非


常确定:整件事情都应该归咎于一个事实那僦是我收集了几个在现实
生活中的确存在的睡眠障碍症。我收集神经病学研究的障碍症就好像别
人收集漫画书——这个想法不算太惊人峩在收集障碍症方面具有极高
的天赋,这让我在睡眠中竟然也能收集到一个维克托认为这不是一件
值得炫耀的事情。这或许是因为他从沒得过任何障碍症他出于嫉妒才

我的上帝。这可不是一场竞赛维克托。

(但如果这是一场竞赛我肯定能赢,易如反掌)

多年以来,维克托一直在催促我去做一次睡眠测试但我觉得这是


浪费时间和金钱。我知道自己不太正常所以我并不想要任何证据来证
明这一点,即使这证据只说明了我在没有意识时的表现

再说了,我不是唯一有睡眠问题的人维克托从小就会说梦话。他


在八岁那年有一次和怹爸一起旅行。凌晨两点他坐在黑暗的酒店房
间里,睁着眼睛抬起手臂,指着黑暗的走廊说:“那个站在角落里
的男人是谁?”说唍他躺了下来,立刻又睡了过去他爸在旁边一声
不吭,但已经吓得屁滚尿流——这也许只是比喻意义上的吧

几周前,维克托大喊大叫着醒来:“女士你打错电话了。我们家


的猫咪根本不在医院里它不想要睡衣。”可怜的维克托就连在梦

这可能是一种遗传病,因為我爸也有严重的睡眠问题我小时候从

未发现这一点,因为你总假设自己生活在一个正常的家庭里直到有一


天,你意识到别人的爸爸鈈会打断人们的谈话就为了告诉他们他想小
睡一会儿,接着便躺在客厅的地板上睡了二十分钟。他打呼噜的声音
非常响亮听上去好潒《小红帽》里的大灰狼,只不过这出戏在这里是
情节倒着演的无论我们在哪里、和谁在一起,我爸经常会停下来躺
在地上,立即睡著直到被自己的呼噜噎住,才醒过来有一次,维克
托带着我爸在一场风暴期间去深海捕鱼他们乘坐的渔船发疯似的摇晃
着,船底盛著海水和鲜血船上所有人都晕船了。这时我爸说:“好
吧,如果没有其他人想小睡一会儿那我去睡了。”于是他躺在一摊鱼
血里沉沉地睡了(但他睡觉的声音一点儿都不沉静)四十分钟。在维
克托(和船上其他所有人)看来做出这种事情,简直是疯了;但在我
看來这很正常。我认为维克托有点大惊小怪他应该为我爸当时没有

我从我妈那里遗传了失眠症,从我爸那里遗传了打呼噜和白天睡觉


的毛病此外,我睡觉时还有我自己独有的特色:呼吸衰竭和窒息最
后,维克托说他再也受不了他让我去寻求医生的帮助。

我的医生认為我睡觉时会打呼噜和窒息,很可能是由我的失眠症


引起的于是他开了一些镇静催眠药给我。这种药对于正常人也许真的
很有效然洏,我第一次服药后等着它让我睡着,但它始终没有几
小时后,维克托在一个衣橱里找到了我我说我能透视明信片,还说我
找到了苐五维度维克托认为我好像有点精神崩溃,而我觉得这是在侮
辱我因为我完全有可能找到第五维度,但他不肯相信我还把我放到
床仩,叫来了医生医生说她忘了告诉我,服药后必须立即躺在床上
否则我的头脑睡着后,身体依然会醒着她告诉维克托,她父亲也有過
同样的遭遇(人们发现他在前院里游荡——只穿着袜子——对着一些树

木问它们为什么要恨他)。她母亲带他去看急诊因为她认为怹一定


是中风了。我被这个故事吓坏了扔掉了镇静药(以及访问第五维度的
全部希望),并告诉维克托我可以去做睡眠测试,只要他洅也不会为
了让我“体会他的痛苦”而把我睡觉打呼噜的样子拍成录像并在我的枕
边播放,直到我被吵醒

我去看了一位主治睡眠的医苼。这位医生解释说在做睡眠测试


时,人们会看着我睡觉通过监测我的脑波,确认我在睡眠的四个阶段
里分别会有怎样的反应我拼鈈出所有那些复杂的单词,所以我无法具
体解释那些睡眠阶段但它们基本上处于从“完全醒着”到“差一点就要

相比之下,我的睡眠阶段更复杂一点

睡眠的七个阶段(根据我的身体划分):

第一阶段:你吃了最大剂量的安眠药,但它们根本不管用到了凌


晨三点,你瞪着嘚意扬扬的药瓶低声说道:“你这个该死的骗子!”

第二阶段:你睡着了八分钟,做了一个梦梦里你错过了整整一学


期的课,不知道洎己应该去哪里你醒来后意识到,自己即使在梦里也

第三阶段:你闭上眼睛感觉只过了一分钟。整个过程中你一直


保持清醒。然后你睁开眼睛,这才意识到其实在你闭上眼睛之后,
已经过了几个小时你感觉自己的一部分时间不见了,也许在那段时间

第四阶段:伱错过了这一阶段的睡眠因为你一直忙着在手机上搜


索“被外星人劫持后会产生的症状”。

第五阶段:这是能够帮助你完全恢复活力的赽速眼动睡眠期但它


实际上并不存在,它是别人编造了用来嘲笑你的

第六阶段:你徘徊在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里。你想保持这种状态


但有人在摸你的鼻子。你以为那是在做梦但接着又有人在摸你的嘴。
你睁开眼睛看见你的猫咪的脸近在咫尺,它好像在说:“噗峩逮到

第七阶段:你终于陷入了你极其需要的深度睡眠,但不幸的是每


次深度睡眠来了,你的起床时间也到了你为自己的深度睡眠而感到愧
疚,因为它导致你晚了几个小时才起床谁让你昨晚一夜不睡呢,现在
连你的两只手臂也不见了

我怀疑在整个睡眠测试中,我唯┅经历的睡眠阶段是睡不着因为


一群陌生人正在观察我。

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令人窘迫不安我是在太阳落山后到达诊所


的,通往诊所嘚入口竟然是一条黑暗的小巷我敲了敲锁着的大门(敲
门声惊醒了一个流浪汉,他当时睡得正酣——这可真是讽刺也许他在
挖苦我)。我起初非常确定:这里很可能是那种每天收费做几十次堕胎
手术的地方但护士打开门后,我发现里面非常亮堂而又舒适丝毫没

他们紦我带进一间卧室。护士问我要不要换上睡衣我不好意思地

解释说,我穿着的汗衫其实就是我的睡衣我感觉自己穿得不像个睡觉


的样孓。不考虑睡衣的话在这里的感觉就和在家里一样,除了那台摄
像机、持续监测仪、插在我鼻子里的氧气管、贴在我手指上的感应仪和
粘在我的头皮上用来监测脑波的若干电极连通电极的电线是最令人不
舒服的,因为它们爬满了我的脑袋令我看上去好像美杜莎,头上盤着
一条条缺乏食欲的蛇不过,凡事总有好的一面:电线的重量把我的脸
往后拉就好像一个小型脸部提拉器,令我看上去迷人得不可思议——
只要你能彻底忽略我头上的那些缺乏食欲的蛇护士不停地调整粘在我
前额上的电极,因为她说:“它们读取不到信号”这明奣是在骂我嘛。

没有什么比从膝盖到头皮都粘上电极电线更能“祝你好梦”的了

护士警告我,这里有一个病人会梦游不过如果他走进叻我的房


间,他们会赶来把他弄走这根本就是在用令人无法安心的方式叫人安
心。我在瞪着天花板看了几个小时之后刚开始感觉有点洣糊,就被隔
壁房间一个女人疯狂的尖叫声吵醒了我猜想她已经被那个会梦游的病
人用刀刺死了。我直挺挺地跳了起来但我头上的蛇連在我身后的墙壁
上,它们又把我拉回床上我暗自思忖:“好吧,这真是一种疯狂的死

护士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安慰我说一切都正常,那个尖叫的女人只


是有夜惊的毛病我点点头表示同意。这时我看见那个会梦游的病人
碰到了我房门外的一把椅子。我的第一反应是赶緊逃跑但我被电线和
感应仪松松地缠在床上,而且护士和清洁工正看着我在接下来的一分
钟里,我意识到这里在很大程度上就像一家精神病医院甚至更加疯
狂,因为我们都是自愿来这里的好像来参加为一群怪人举办的恐怖的
睡眠派对。我确定自己不可能再次入睡了但事实上我后来肯定又睡着
过,因为凌晨四点的时候另一个护士把我摇醒,唐突无礼地对我

说:“你现在可以走了我们已经得到我們需要的东西了。”她拒绝告诉


我他们得到的具体是什么我开始怀疑是我的肾脏。

我有点昏昏沉沉但他们还是把我送出了后门。当时忝还黑着我


就好像和一家睡眠诊所搞了一次一夜情。

一周之后医生作出了诊断。他通知我说我患上了几乎所有的睡


眠障碍症,除了┅种我想患却没患上的——一种会在睡眠中暂停呼吸的
疾病他们会给得了这种病的人戴上一个能够把氧气输送到鼻孔里的头
盔。我想要┅个这种头盔迈克尔·杰克逊为了抵抗衰老,睡在充满氧
气的房间里,这种做法对他非常有效而我很肯定,这种头盔就是一个

可惜峩没有睡眠呼吸暂停的问题,却有一大堆其他的疾病我这


个人,甚至在没有意识的时候也会出现不少问题,包括:

睡眠中的间歇性四肢运动障碍症:类似于不安腿综合征但只在睡


眠中发作。我觉得这没什么大碍因为我认为那只意味着我的双腿会抛
下我自己去慢跑。咾实说这是唯一能够让我慢跑的方式。我小时候养
过一只狗它也有同样的问题,因为它侧身睡觉时总做出跑步的样
子。我们看着它鈈断抽动的腿说:“噢,它在梦里追赶兔子!”这一定
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睡眠障碍症了(但根据维克托的说法,我的版本并
不像“很鈳爱的跑步”而有点像除妖驱魔,充满了各种可怕的拉扯和扭

打鼾:在睡眠测试中他们并没有发现我有窒息的现象。但我经常


会因为窒息或响亮的鼾声而醒过来那也可能是因为维克托捂住了我的
口鼻,他受不了我响亮的鼾声我确实经常打鼾,因此医生给我配了一
些放在鼻孔里的小夹子它们能够帮助呼吸顺畅。但是结果由于鼻子
里放了夹子,你的呼吸会变得愈发困难这种治疗打鼾的方法我只尝試
过一次,但我已经充分意识到这种方法其实是一种慢性窒息,一种被
公认为非常安静的死亡此外,我对鼻塞子也有过敏反应我的兩只鼻
孔都肿了起来。这似乎是一种更经济、更天然有机的窒息死亡法可我
还是情愿打鼾窒息而死。就叫我疯子吧

癫痫:“看上去你恏像患有一种不常见的癫痫症,但目前还没有专


门的治疗方法”我问医生,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告诉我这些呢?“你
需要一直留意着”他回答说。我不知道我应该如何留意一种只会在我
失去意识时发作的疾病我甚至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在挖苦我。

阿尔法脑波干扰:当伱睡着时你的大脑中应该只产生德尔塔脑


波。但是据说我的大脑始终受到阿尔法脑波的干扰。所以当我的身
体睡着时,我的脑子里卻满是醒着的时候才会出现的活动这也就是
说,即使我睡着了我也仍然醒着。我怀疑我的大脑和双腿相互勾结
我的整个身体都在强迫我在睡眠中做代数题和进行体育锻炼。难怪我该
死的那么累!现在想来阿尔法脑波干扰就是指半个你已经睡着了而剩
下的半个还醒着……就和今天早晨我的两只手臂出现的情况一
样。“砰!”这好像我的大脑刚刚做了一个扔掉麦克风的动作

我把睡眠测试的结果告诉了維克托,但他没有把它当一回事儿直


到我指出,大部分有阿尔法脑波干扰问题的人最后都死了他才看上去
有些忧虑。我感觉有点对不起他于是我承认他们并不是死于阿尔法脑
波干扰。只是你也知道的,大部分人都死了因为人到最后总是会死
的,虽然我不知道阿尔法脑波干扰在这方面起到了怎样的推波助澜的作

维克托叹了口气安慰我说:“至今还没有人死于睡眠不足。”但我


非常肯定世界上有过這种人于是,维克托停顿了一下然后改口
说:“也许应该说‘至今还没有人死于睡得太多’。”而我说:“我想你指的
是昏迷这跟峩的情况不一样。”

“好吧”他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死因反正你不太可能因为睡

他搞错了,因为对我而言最好的结局就是在睡眠中死掉。我上床


睡觉再也没有醒来。那么什么是最坏的结局呢我被小丑吃掉。*

关于罗里的注脚:我实际上有两个罗里:罗里本人和咜的特技替


身也就是罗里2号。我第一次见到罗里是在互联网上我爱上了它,
并告诉它的制作者杰里米我必须拥有它。我向杰里米解釋罗里多么完
美地展现了“高兴死了”的笑容而杰里米同意我的看法。遗憾的是就
在我爱上罗里的照片并要付款买下它时,罗里在拉斯维加斯的一个过山
车上遭遇了不幸这听上去好像是我刚刚编造出来的故事,但我向你保
证这是真的。罗里的临时监护人带它去拉斯維加斯度周末一个彻底
放纵的周末。它在那里摔断了四肢还弄丢了它所有的手指和脚趾。这

印证了一句古老的谚语:“发生(弄坏)茬拉斯维加斯的事情(东西)


就让它留在拉斯维加斯吧”杰里米气得发疯,他委婉地把这个坏消息
告诉了我并发誓会用他放在冰箱里嘚另一只浣熊的尸体为我再做一个
罗里(比之前那个更好、更强壮,他还会在里面装上钢丝这样它就能
摆出各种姿势,还能更稳当地骑茬猫咪身上)

“第一只罗里的脸看上去怎样?”我问

“它的脸上依然开心得跟那个该死的庞奇【15】似的,”他承认


说“但其他部分慘不忍睹。”

我考虑了一会儿最后认为:一只摔得面目全非却依然欣喜若狂的


罗里正体现了“高兴死了”的真谛。说到底我们最有意思的地方就在
于:搞坏了修好了然后又搞坏了。

“我要买下它”我说,“见鬼我要把它们两个都买下来。”

我就这样拥有了两个欣喜若狂的浣熊我喜欢罗里2号的灵活完美


(它的个子稍嫌大了一些——你只能买出车祸的浣熊,所以你也不能太
挑剔了)但罗里1号才是那個我每次看着它都会忍俊不禁的家伙。杰
里米修复了它断掉的手臂和腿我爸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为它打磨了新
的手指和脚趾。罗里看上詓依然有点“不新鲜”但也已经很不错了。我
目前正在为它寻找一副小号的艾德曼合金金刚狼爪

不过,就算没有金刚狼爪它还是可愛的……破损的、有缺陷的。


它的样子非常奇怪即使那些喜欢研究标本的人看到它时也会想:“怎
么会搞成这副样子?”可它依然把欢樂和笑声带入他们的生活那只浣
熊是我该死的人生榜样。它是有史以来最好的也是最坏的守护神我希
望自己长大后,就像它一样

* 即使我被小丑吃掉,我仍然可能在死前失去意识实际上,人们


在临死前的大部分时间里都不是醒着的虽然我认为“再也不会失眠”听
上詓不错,而且这也说明了我有一点羡慕那些长眠于地下的人但这并
不代表我已经为长眠做好了准备,我只是很开心地意识到:自己最终還

他们又来这一套了不是吗?


是的是的,他们又来了

一只脚里有多少种碳水化合物

我想我是世界上最后一个没有吃过羽衣甘蓝和藜麥的人。人们热烈


地讨论它们说它们是接下来要发生的一桩大事件。可是维克托曾经
为我做过这种最近大受欢迎的食物,吓得我到现茬仍然像一只惊魂未定
的兔子我说:“这米饭已经馊掉了,我完全没想过米饭也会馊掉”维
克托解释说,这是意大利调味饭我说:“就是戈登·拉姆齐【16】一直在
嚷嚷的东西?太令人失望了这就好像调味饭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土豆泥
还是米饭,于是它决定自己两样都昰但结果很糟。”

维克托争辩说其实它更像粗玉米粉,只不过你能够在这种粗玉米


粉上涂上一层厚厚的芝士和黄油这样很能掩人耳目。我连一个人的脚
也能吃下去只要在上面涂上足够多的芝士和黄油。维克托不屑一顾地
说:“你不会去吃一个人的脚你连这些该死嘚调味饭也吃不下去。”我
不确定他是否在用激将法但也无所谓,因为他说得对我有非常严重
的乳糖不耐受症。晚宴上所有人都痛快哋吃着芝士黄油脚而我只能吃
清淡寡味的白煮脚。这就是我一直为之挣扎的事情这非常真实。*/**

* 维克托刚刚读了我写的这篇文章他说,看上去我会把我自己的


脚吃掉那真是荒唐可笑。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澄清但我还是
想把话说清楚:我不会吃我自己的脚,那樣太野蛮了维克托说,吃别
人的脚也不太合适不用他说,显然我也不会这么做除非这只脚是无
公害地收割来的。这就好像一些印第咹原始部落里的人通过吃尸体表达
敬意你不可能在不对他们造成任何冒犯的前提下,让他们停止这种做

“噢你的芝士脚看上去很美味。不过我在一小时前刚吃了某个


人的奶奶,所以现在我、很、饱!”

没有人会把这种话当真

不过说实话,我确实有点好奇:人肉尝起來是什么味道食人族说


我们的肉尝起来跟猪肉一样,而熏肉是我的灵魂动物【17】所以我们
的味道大概很好。我为那些曾经是食人族的蔀落感到难过基督教传入
之后,不可避免地毁掉了一切从此他们停止了吃人。怀念小时候尝过
的味道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何况已经沒有人再吃那种东西了,因为吃
掉你死去的叔叔突然间变得不那么酷了那是一种低等的渴望。并不是
说我对这方面很了解因为我从没吃过人。见鬼我甚至从没吃过羽衣

** 我这才意识到,这个注脚竟然关于脚太棒了!举起手,我们

击个掌!我想乌云背后总有幸福线【18】即使涉及的是让你恶心得吃

这点血没什么好担心的,甚至不需要缝针只不过血会不停地从我

一月,我去了一趟纽约为我即将出版的苐一本书录制有声书,并


参加一场为预售宣传而举行的午餐会这两项任务在图书出版业中相当
常见,但由于我以前从未接触过它们都讓我感到很害怕。午餐会的邀
请函比我的婚礼邀请函写得更热情周到于是大家都来了。他们分别来
自《纽约时报》社、哥伦比亚广播公司、《奥普拉杂志》社和其他一些
我甚至从没听说过的机构我的代理人和出版商努力让我意识不到这次
午餐会的重要性,因为他们知道我的焦虑症会给现场带来大麻烦,而
且我已经警告过他们(只是半开玩笑地)整个午餐会期间,我可能会
一直躲在桌子底下而他们必须设法向来宾们解释:作家都是一些臭名
昭著的怪人。作家确实都很古怪但我知道自己不止古怪。
这个词曾经令我害怕但现在我穿著它就好像穿着一件旧外套,感
觉很舒服尽管很丑陋。当人们用一种好像我已经失去了心智的眼光看

待我时它为我保暖。我没有失去惢智我只是得了精神疾病。两者有


所不同至少在我看来,是有所不同的我强烈地意识到自己有问题。
我知道躲在桌子底下和洗手间裏是不正常的我知道我已经为自己的人
生争取到了在必要的时候可以躲起来的权利,因为这是我能活下去的唯
一方式我知道,当焦虑症发作时我的身体并不会像我感觉的那样杀
死我。我知道当自杀的念头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时,我应该告诉某
个能帮助我的人因為抑郁症是一个诡计多端的操纵者。我知道抑郁症
会撒谎我知道每年总有几个星期,我会感觉自己的脸就好像一张陌生
人的面具只有身体上的疼痛才能把我带回我的身体。我知道我能够对
自己造成的伤害是有限的我只要待在自己的床上,就依然是安全的
我知道自己瘋了。正是我所知道的这一切让两者有所不同。

那天的午餐会进行得还算顺利只是我没能成功地与几位大人物打


上交道,但我成功地噭起了他们的好奇心他们想采访我,让我谈一谈
自己能在过去的十年里写出这本书的关键因素这本书有点像黑色喜
剧。封面上有一只尛老鼠的标本它穿成哈姆雷特的样子,手里拿着另
一只死老鼠的头骨好像这是一只小小的约里克【19】。一开始我只
是跟出版商开玩笑,要求他们把我的死老鼠——哈姆雷特·冯史尼切尔
【20】——放在书的封面上但最终我们竟然没能为这本怪诞不经的小
书想出其他更恏的封面设计。这就是为什么我现在不停地向这本书的销
售团队道歉是我害得他们不得不去销售一本封面上印有一又四分之一
只死掉的齧齿动物的书。

第一轮酒摆上桌后我的责任编辑艾米发表了一场简短而完美的演


讲。这段演讲比我婚礼上的任何来宾致辞都更精彩不過前提条件是:
当年我结婚时能找出几个足够了解我,可以为我致辞的朋友接着,艾
米让我站起来说几句我颤抖着欢迎大家的到来,感谢他们和我一起踏

上这段奇异之旅说完,我感到有些害怕因为我想不起来别人通常如


何结束他们的演讲。就在这时我意识到自己站在位于纽约的一家高档
餐厅的中央,手里拿着从皮包里取出来的一只(又四分之一只)死老
鼠服务生看上去有些惊讶,我想我当时可能还把脸藏在这只小小的啮
齿动物的后面用老鼠尖细的嗓音,谈论了几句关于“做真实的自己的
重要性”餐厅里的大部分人对我一无所知,对哈姆雷特·冯史尼切尔更
不了解但我的那位有点惊慌无措的代理人向我投来了鼓励的微笑,于
是大家跟着她一起微笑了起来

峩对整场午餐会的记忆有些模糊了,但我感觉它是成功的其中我


最喜欢的一件事,是在所有人准备离开时一个女服务生偷偷溜进来对
峩说,她是我的一个超级粉丝迫不及待地想读我的书。我一开始怀疑
是我的责任编辑付钱让她这么说的但我在看见她紧张激动得完全夨去
了分寸的表情之后,才意识到她和我是同类我紧紧地拥抱她,感谢
她她也许永远不会明白当时我多么需要她……她是我的定海神針,让
我在一大群我不太熟悉的正常人汇成的汪洋大海里保持镇定

午餐会结束后,我直奔录制有声书的小录音室我不得不想了很多


办法,最后才说服他们让我来念自己的书——需要说服是因为大部分有
声书都是由嗓音动听的专业演员完成的而我的嗓音就好像米老鼠米妮
生了病,而且在得克萨斯待了太久录音的时候,我很紧张我肯定自
己的心跳声也会被磁带录下来。他们几乎能够挑出我胃里的每一佽咕噜
作响所以他们怎么可能听不出我声音里的恐惧呢?

然而事实却是“他们听不出来”。所以他们每隔几秒钟就会打断


我一次,讓我把刚才那句话重新念一遍后来,他们让我去休息一会
儿清空一下头脑。也许在我走开后他们就可以打电话给贝蒂·怀
特,问她是否愿意取代我来念这本书就在那个时候,我意识到我多么

想用自己的声音念出自己的故事我躲在洗手间里,给我的朋友尼尔·


盖曼(┅位才华横溢的作家兼讲故事的人)发送了一条狂躁的短信告
诉他我此刻惊慌失措,因为我快要失去亲口讲述我自己的故事的机会
了洇为我的声音背叛了我,我知道自己是多么脆弱、多么无足轻重
他只回了我一句话,但这句话我至今铭记在心:

这似乎也太简单了但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于是我把这句话潦


草地写在我的手臂上,像念咒语一样地念了几遍我走回录音室,假装
自己是一个在念自己的故事时能够给人带来惊艳之感的人我念了一个
完整的段落,过程中没有被打断我抬起头,制作人正在盯着我看她
说:“我不知道你剛才怎么了,但是请你保持下去”我说:“我只是吸
了很多可卡因。”见她目瞪口呆我连忙说:“没有,我在开玩笑我刚
才只是从峩的一个朋友那里得到了一条真正的好建议。”

第二天的录音依然和前一天一样令人紧张于是,我又看了看写在


手臂上的那句话(“假裝你很擅长”),然后做了一个深呼吸假装我
已经拥有我需要的自信。我说:“你们知道这本有声书里需要加点什么
吗更多牛铃铛嘚声音!”然后我唱起了电影《安妮》的主题曲。我一
直想在纽约的舞台上唱歌我发现这是我有生以来离梦想最近的一次。
我建议他们請詹姆斯·厄尔·琼斯来念完剩下的部分。如果他没档期,也
可以找一位达斯·维达的模仿者来完成。他们笑了。我也笑了,我感觉
好些叻我假装自己很擅长,而且不知怎么的我就真的变得很擅长

从那以后,每次我不得不上台表演或朗读时我都会提前把这句咒


语写在洎己的身上:“假装你很擅长。”我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够把“假

装”这个词去掉但就目前而言,“假装”的效果还不错它给我信心录


唍有声书,让我能够绽放笑容并享受这次经历而不是蜷缩在洗手间里

可是,到了那天晚上我在酒店房间里怎么也找不到能够让我开怀


夶笑的东西。当时是凌晨两点我正在经历一场中等程度的急性焦虑症
的发作。这种时候你的心脏里好像有一只野仓鼠,你能感到恐惧囸向
你压迫而来但垂死的感觉还不明显。我吃了一些抗焦虑药试着用来
回走动让自己恢复过来。然而严寒使我的手脚因类风湿性关節炎而肿
胀起来,其中一只脚肿胀得太厉害连脚后跟都裂开了,流出的鲜血染
红了拖鞋我坐了下来,把那只裂开的脚放在浴缸里一邊看着水变成
红色,一边等着伤口止血我小心翼翼地做着深呼吸,努力说服自己:
被困在一个离家半个国度那么远的狭小的酒店房间里昰不会有什么问题
的……这是一场冒险一场我带着一只死老鼠和一只可能会被手术截去
的脚一起经历的冒险。我的急性焦虑症慢慢发展箌了我忍不住要尖叫的
程度然而,就在这时我往窗外看去,看见了最令人惊奇的东西

对于大部分人而言,雪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充其量就是个麻


烦。但对于一个在得克萨斯州长大的姑娘而言雪是充满魔力的。大片
的雪花纷纷落下在窗户对面的黑色建筑砖块的映衬下闪耀着光芒。它
们美丽可爱令人心绪平静。我想打开窗把手伸到窗外,可是窗被封
死了我心里暗暗骂了一句。我一边等着脚仩的伤口止血一边看着雪
花落下,就这样一直看了一个小时我真希望外面的天空能够亮一些,
这样我就能在雪地里玩耍了“伙计们,下雪啦!”我在推特上告诉全世
界的人虽然其实他们并不关心。

到了凌晨四点我确定唯一能治疗我的失眠和焦虑症的方法是一次


长途散步。在雪里散步我在睡衣外面套上外套,趿着平底鞋往楼下
走去。我踮着脚走到外面时脚疼得要命。我向酒店值夜班的接待员輕
轻地点了点头他一脸疑惑地看着我穿着睡衣离开酒店。我走出酒店
走入纽约的夜色里。地上覆盖着积雪好像一条粉末压成的厚厚嘚白色
毯子,还没被人踩过我听见有人在大街上醉醺醺地冲着出租车嚷嚷的
声音,不过这令我感到安慰因为这说明我不是唯一在这种忝气里跑出
门的人。没错我穿着睡衣,我的脚正因为类风湿性关节炎的发作而剧
烈疼痛但至少我算是清醒的,而且离我温暖的床也不算太远

我的脚很疼。每走一步剧烈的疼痛会一直延伸到我的脊柱。我只


说了一句:“哦去你的。”随即把脚小心翼翼地从鞋子里拔絀来踩入

太冷了。寒冷毫不费力地冻僵了我的双脚和疼痛的双手我光着


脚,默不作声地走到街区的尽头我把鞋子留在原地,这样我僦能找到
回来的路我站在大街的一头,用嘴接住飘下的雪花暗自轻轻地笑
着,因为我意识到如果我没有失眠、焦虑症和疼痛,我永遠不会醒着
看见这座“不眠之城”在冬天里披着冰雪进入梦乡我笑了,我觉得自己
很傻但这已经是最好的一种犯傻的方式。

我回过头看着酒店发现自己一路往市中心走去时留下的脚印很不


对称。一只又小又白闪着亮光,而另一只样子畸形每个脚跟处都汇
集了几滴鮮血。我突然意识到这就是我人生的隐喻。一边光彩明亮
充满魔力,总能看到事物好的一面总有好运降临;而另一边浑身是
伤,跌跌撞撞永远跟不上现实的步伐。

这就像那首描写耶稣在沙滩上的脚印的诗【21】只不过没有耶

这是我的生活,一半洁白一半鲜红。我佷感激能有这样的生活

酒店前台的接待员在大门口试探性地伸出脑袋,脸上带着关切的表

“我来了”我说。我觉得自己的样子有点愚蠢犹豫着要不要对他


解释几句,但我很快就释然了我没有办法向这位陌生人解释刚才我的
精神疾病如何送给了我一个充满魔力的时刻。我知道这听起来有些疯
狂但事实如此。毕竟我的确有点疯狂。在这方面我甚至不必假装

我是一个该死的天生的疯子。

以下是这一周内我和维克托的第一次争吵


维克托:不忙,怎么了
我:我们……在吵架吗?
维克托:干吗问这个你干了什么?
我:我什么也没干我只是坐在我的电脑前,想起你刚才在我的办
公室里跟我说话但是接下来,我意识到你已经不在那里了
维克托:那好像是……一个尛时之前的事情了。
我:我知道但我不记得你是怎么离开的。我想也许你对我大发雷
霆因为我没有集中精力听你讲话。不过当时我没囿注意到这些因为
维克托:你不记得我是怎么离开的?

我:不记得了这就好像你开车回家,可是到家后你想不起来一


路上自己是怎麼开车的。

维克托:呃没错,我们是在吵架

我:嗯……在我全盘托出刚才的那一番话之前,我们就已经在吵架

我:好吧如果你觉得這样能带来好处的话。我过来是为了告诉


你你有权对我大发雷霆,因为我显然没有集中精力听你讲话照道理
你也不得不接受我的道歉,更何况这是一场没有发生过的争吵

维克托: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我:但我什么也没做错我还为了我们之间没有发生过的争吵道了

维克托:你在我离开一个小时之后才意识到我已经不在你的办公室

我:啊,但你并没有注意到我没有注意到你的离开是我提醒了你


这一点。所以你应该谢谢我我就好像在和老婆吵架的乔治·华盛顿。

我:华盛顿坦白自己砍倒了那棵树,所有人都称赞他“乔治,你


做得对!”也许就是那件事情把他变成了一个到处涂鸦的讨厌家伙因
为他发现自己竟然凭借蓄意破坏,得到了人生中最高的褒奖
我:涂鸦是指在外墙上做视觉艺术设计。
维克托:我知道什么是涂鸦小孩称之为破坏公物。
我:“小孩”你这是在暗示我很孩子气?
维克托:当嘫不是你是作为夫妻生活辅助物的乔治·华盛顿。
维克托:这可是你先讲的。
我:不是我讲的【22】“夫妻生活辅助物”是指情趣用品。你刚才把
我称作乔治·华盛顿的假阴茎。
维克托:我很肯定自己从没那样叫过任何人
我:好吧,但你暗示了
我:不能不说。那些婚姻指南上说你永远不要让吵架悬而未决
维克托:好吧。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吵架
我:那我为什么要道歉?
维克托:我不知道所有在喬治·华盛顿的假阴茎之后讲的话都莫
维克托:真的不说了,那个词我从来不想再说一遍
我:如果你能保证你再也不会为了我们之间根夲没有发生过的争吵
对我生气,我就保证再也不让你说任何关于乔治·华盛顿的假阴茎的话
维克托:你有没有希望过我们能像正常的夫妻┅样有一些正常的吵
维克托:呃我也没有。

本次争吵的胜方:我俩都不是也可能我俩都是。这很难说

我不是精神病患者,我只是想排在你前面

今年我的医生给我开了抗精神病药。


“为了……让精神病走开”我开玩笑地问。
她向我保证这并不意味着我是一个精神病患者但又安慰我说这种
药物——为抗精神病而研制的——只需要很小的剂量就能缩短每次抑郁
症发作的时间,而我要做的是将它作为配菜与我的抗抑郁药物一起服
我当然接受了这种药物。药物是魔法你吃了这粒药片,就会感觉
快乐;你吃了那粒药片就会感觉不到饥餓;你再吃一粒药片,就会有
薄荷味的呼吸(最后那一粒其实是薄荷糖但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没有什么比听说有一种药可以治疗可怕的疾病更令人高兴的了除
非你同时听说那种药是治疗精神分裂症的(或者你听说每吃一次这种
药,就会杀死一些小精灵)
其实,是那个词令我感到害怕

我敢打赌,你找不到其他任何一种药物比这一种更能够让人在派对


上搜查你的药柜时两眼放光除了那种用来治疗尿道的传染性易燃易爆
症的药物,可我不想把它算在内因为它不存在(希望如此)。当然
将这种药命名为“抗精神病药”的人本来应該想出另一个不那么伤害人的
药名。毕竟人们不会把伟哥叫作“软鸡巴药”,也几乎没有人会把愤怒
管理治疗称为“或许不该继续如此渾蛋的课程”我真的想不出还有其他
任何一种药物的名字比“抗精神病药”更能给人带来羞耻感。

但我也承认服用抗精神病药有时也能带来一些好处。首先你可


以说你正在吃抗精神病药。这样说看似有些愚蠢但有时候能带来好
处。比如你在药房排队买药的时候,隊伍里二十个感冒病毒携带者正
朝着各个方向打喷嚏这时,你可以诚实地说:“能不能让我先去结
账我得买一些抗精神病药,其实我葃天就需要来买了”这一招在食
品商店、车辆管理局和一些自助餐厅里也都很管用。

服用抗精神病药能带来的第二个好处是:这种药确實有效在吃药


的那段时间里,我伤害自己的次数减少了我感觉自己的精神状况更稳
定了,住在我的衣橱里的那个蓝色男人想要卖给我嘚饼干也没那么多
了那些想要陷害我的松鼠大部分也都消失了。(最后一句话是我在开
玩笑只有那些正在吃少量抗精神病药的人才会覺得好笑,因为其他人
会害怕这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松鼠确实存在无论你吃多少片药,它
们也不会消失说实话,我对于自己不得不經常解释这件事情感到震

有些人认为药物永远不是问题的答案。我尊重他们的观点但有


时候药物就是问题的答案。我认为你需要学会靈活变通实际上,如果

你问那些人:“南希·里根曾经说过你应该对什么永远说‘不’?”他们都会


回答:“毒品”接着我会说:“答对了,药物就是正确答案!【23】”所
以从严格的意义上来讲,我们说得都对我接着会指出,毒品经常会
给你带来严重的危害你必須先研究一下“毒品”和“药物”之间的区别。
你一定能够区别它们因为首先,很讽刺的是前者竟然比后者便宜许
多,而且更容易弄箌手;其次使用药物要求有固定的医生进行监督、

吃药既不有趣,也不容易我从没见过任何人只是为了找乐子而去


吃药。年轻人不会詓黑市买百忧解来寻求刺激人们不会把维生素B12
注射剂作为吸食海洛因之前的入门毒品。服用药物确实会带来副作用和
各种麻烦而且(洳果你患有慢性精神疾病)你不得不用整个余生与之
抗争。即使某种药物在一段时间里对你有效之后它也很可能会失效。
到时候你又必須从头开始寻找一种新药整个过程会令人感到极其沮
丧。然后你又不得不去适应新药带来的副作用,包括当某个浑蛋对你
说“你吃药沒有效果恰恰证明了你根本不需要吃药”时你会产生一
种“特别想拿刀捅人的感觉”。我想不出还有其他任何一种疾病会让患者
在需要哽换药物时产生罪恶感并对自己的自理能力产生怀疑。

我最初吃的抗抑郁药会产生一种让人执念于自杀的副作用(和你想


要的药效有点楿反)这是一种比较少见的副作用,因此我换了另一种
药而这种药的效果的确不错。许多关心我的亲友认为第一种药没有
在我身上發挥作用,是一个明确的信号表明了药物不是解决问题的答
案;如果它们能解决问题,我应该已经痊愈了;显然如果药物对我不
起作鼡,我的病就没有我自己说的那么严重这种看法基本上说得通,
这就好比你得了癌症医生给了你最好的药,但它没有使肿瘤立刻缩
小这是一个明确的信号,表明了是你为了博眼球故意夸大了病情。

我的意思是癌症是一种严重的疾病,经常会带来致命的伤害我们婲


费了成百上千万美元去研究和治疗它。所以很显然,一位癌症患者永
远不需要在尝试多种药物、手术和化疗之后才能找到适用于他嘚治疗
方法。病情一旦得到缓解患者便再无后顾之忧,因为他们一旦知道了
如何不患上癌症接下来就应该活得很好。如果他们又一次患上了癌
症只需按照上次的方法治疗。一旦你找到了能够正确治疗癌症的药
物你就永远不会再患上那种疾病。如果你旧病复发很可能是因为你
吃了太多含麸质的食物或没有正确地祈祷,对吗

好吧,这种说法是不对的但是精神病患者经常会听到这种荒唐透


顶的推理……不仅来自一些怀着善意的朋友、不用药物就能够解决自身
问题的人以及不了解精神疾病如果没能得到正确的治疗会有多么危险甚
至多麼致命的人……还来自一些与患者更亲近也更爱指手画脚的人。

有时候甚至连我们自己也这样认为。

我们听见自己的后脑勺发出一个细尛的声音说:“这种药花了你家


里的钱这种药搅乱了你的性欲,还有你的体重这种药应该用来治疗
那些真正存在问题的人,而不是那些心情不好的人从来没有人因心情
不好而死掉。”可是他们真的会死掉当一些名人因否认自己患了抑郁
症而最终丢了性命时,我们心想:“在这样的世界上为什么这种人会
自杀?他们已经得到了一切啊!”但实际上他们并没有得到别人梦寐
以求的一切。他们患上了┅种让他们觉得死了会比活着好的疾病却没

服用药物和接受治疗会是一辈子的麻烦。每当我怀疑这样做是否值


得时我会想起那些让困惑迷茫占据上风的人。我督促自己保持健康
我提醒自己,我不是在和自己抗争……我是在和身体里的一种内分泌紊

乱抗争……它是一种切实存在的有形物我提醒自己:无论在精神疾病


的发作期间还是在精神状况稳定的时候,大脑都是狡猾的、不可信赖
的我提醒自己:囿一些专业的登山运动员被发现赤身裸体冻死在山
上,他们的衣服却被整齐地叠放在一旁这是因为体温过低会让人变得
糊涂,让人感觉佷热并让人做出一些我们不希望发生的极其疯狂的事
情。大脑就好像刚学会焦虑症走路觉得累头晕的小孩子他们表现得很好,应该被珍惜
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应该相信它们能够在雪崩时保护你或有效地调节血清

我从未有过精神崩溃,很少有妄想也从来不会产生幻觉,除非我


吃了太多也许我说什么也不该吃的药我只是病了,不得这种病就不会
有现在的……我我吃的任何药都无法定义我。我不是精神疒患者我
不会带来危险。我吃的药只是一撮盐是生活的一点调味品——请允许
我这么说。你烤土豆不加它也行但每个人都会告诉你,加一撮盐能使
它产生不同的风味我就是你的土豆,加点盐会让我更美味

也许这是一个糟糕的比喻。

我服用少量的抗精神疾病药物僦好比用足够的朗姆酒做一大块朗


姆酒蛋糕,而不是指用足够的朗姆酒引发酒精中毒或被自己的呕吐物噎
死前一种是关于药物的,而后┅种是恶心而又不卫生的

我知道你们有些人会说蛋糕不是药物。真的吗蛋糕不是药物?现


在谁才是疯子只要有足够的蛋糕和抗精神疒药,全世界都能被治愈
这样就都能说通了,因为没有盐你就做不成蛋糕,不是吗

等等,你能够不用盐做蛋糕

这我就真的不知道叻。我不太了解烘焙我只知道烘焙时会用到一


些白色的东西。我此刻在想那东西也许是面粉。但我只能把它写
成“盐”因为这样才能和我上面提到的所有隐喻呼应起来。怎么说呢
也许不是这个原因。这很难说

我会写出这种文章,都怪我的抗精神病药*

* 这是服用抗精神病药的第三个好处:你能够把所有的屎盆子都扣


在它头上。这就好比凡事都怪例假来了只不过这是一种永远不会结束
的例假。没有囚会质疑你因为你有一种生理医学上的缺陷,一种令人
生畏的还可能是危险的生理医学上的缺陷另外,你现在还可以理直气
壮地使用為残障人士准备的无障碍洗手间了这真是皆大欢喜。

我如此擅长什么都不做怎么可能还想做别的?

关于我们应该在闲暇时间里做些什麼维克托和我有着截然不同的


想法。我在闲暇时间里喜欢盯着狗屎。我不是指字面上的意思我喜
欢盯着电视、互联网、书籍,或者貓咪的视频这些都需要长时间一动
不动地坐着,不涉及任何身体运动我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一座雕像,因

维克托和我恰恰相反他在闲暇时间里,喜欢开发新业务、撰写参


考书、幸灾乐祸地找出金融表格上的错误以及告诉我应该如何合理利

在维克托的理想世界里,是不應该存在闲暇时间这种东西的他的


座右铭是:“如果你有时间靠着休息,你就有时间打扫卫生”只不过要
把这句话里的“靠着休息”換成“睡觉”,把“打扫卫生”换成“建立跨国业务
以及把衣橱里的所有东西都拿出来重新摆放但不需要真的亲自做完整
件事情,只需偠留给你的老婆来分类整理”我的座右铭始终都是:“享
受时光从来都不是浪费。”只不过要把这句话里的“享受”改成“喝醉”
把“从来都不是浪费”改成“从来都是个好主意”。

我认为我们之间的这种差异与各自不同的工作领域有关。自从我


们结婚以来在大部汾时间里,维克托是一个沉溺于工作的企业家或
者说是一家成功企业的总经理。他确实非常享受工作的乐趣这让他变
成了一个危险的鈳疑分子,或者至少可以说他有轻度的反社会人格他
能轻而易举地用一些设定了起止时间的特定任务把闲暇时间填满。在回
复电子邮件時他总会迅速下达一些明智但时常也隐约有些傲慢的指
令,搞得别人再也不想发电子邮件给他所以他不会遇到来不及回复邮
件之类的問题。而我的未读邮件经常多达几千封每隔几个月,我都会
为自己又远远赶不上进度而苦恼因此,我会给所有人发送一封统一格
式的郵件里面写道:“您好!我真是太差劲了,我刚刚打开了您的邮
件您还需要我的回复吗?我感到非常抱歉我是一个不值得信任的
人。抱抱”接着,我宣布自己的电子邮箱因邮件过多而爆掉了我删
掉里面的所有内容,然后注册一个全新的电子邮件账户再也不会回頭
去看看上一个邮箱。我的那些旧邮箱就好像把我一脚踹出门的酒吧我
再也不能回到那里。这是一套荒唐而又浑蛋的运转系统但我发現它对
我有利,我从来没有收到过任何一封抱怨我的邮件维克托说,那是因
为你不可能收到一封寄到你再也不会去查看的邮箱里的抱怨郵件可我
认为,那是因为人们其实和我一样赶不上进度他们欣赏我的诚实。

我的工作是写下一些荒唐的事情可以写在我的博客上、峩的书里


以及用过的餐巾纸上——我几乎转眼就忘了放在哪里。我的工作之一是
密切留意“浴缸里的刺猬”系列视频的更新进度这是一項研究工作。另
外还有许多幕后工作那些非右脑型思维者是看不见它们的存在的。比
如说当我遇到写作瓶颈时,我不得不“再次灌满峩的创意杯”这是我
的精神科医生用过的一个真实的词汇。我让她写下来这样我可以拿给
维克托看,告诉他医生写了一张能够解释我嘚行为的字条(可惜我把这
张字条混在一堆用过的餐巾纸之类的垃圾里弄丢了于是他只能相信我

的话,并不是因为他是一个不幸的喜欢疑神疑鬼的家伙)

“再次灌满你的创意杯”,这句话对于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含义但


是,对我而言通常情况下,它是指看《神秘博士》超长电视剧或者
一边阅读大卫·赛德瑞斯【24】的书,一边尖叫“为什么你可以让事情看上
去如此轻松”;有时候它是指我开车去宠粅店,把箱子里的雪貂全部
拿出来披在自己身上,把它们变成令人浑身发痒的、吓得瑟瑟发抖的
外套;偶尔它是指我在税务登记表上塗画阴茎——那是一张维克托忍
无可忍地贴在我的电脑屏幕上的已经过期失效的表格。

总而言之我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几乎什么也沒做在这方


面,我就好像具有职业水准既因为那就是天才艺术家的工作方式,又

看到这里有人会说,如果你遇到写作瓶颈你应该呮管动笔写,


这样到最后你至少能完成一点什么但我从来不喜欢任何我被迫写出来
的东西,我十分确定我最后完成的那点什么一定是一坨狗屎我已经受
够了那种东西,即使在灵感降临的时候我也写过不少。好文章不是被
逼出来的这就是为什么你从未见过任何受人爱戴的经典书籍里会有学
生不情愿甚至满腔愤怒地写下的论文,也就是为什么你几乎从未见过任
何大学论文在红迪网(Reddit)上像病毒一样地传播开来换句话说,
如果你花了几乎一整个上午的时间翻阅推特并在你的手臂上涂了一些
古怪的难以辨认的笔迹,那么你很可能正走在荿为一名成功艺术家的正
确道路上也可能会成为一个流浪汉。这两种情况并不相互排斥

你也许会想:在经历了十八年的婚姻生活之后,维克托和我对于彼


此的工作方式应该变得更宽容了但事实并非如此。维克托把今天上午
的大部分时间用来主持几个电话会议对着水管工大喊大叫以及把我们

的401(k)养老计划【25】更新成了一份听上去更无聊的计划——从那


一刻开始,我没再往下听

与他截然不同,我把仩午的大部分时间用来给还不属于我的猫咪起


好听的名字我目前最喜欢的名字是“总统”。这是一个很棒的名字因
为你会不断发现自巳在说“总统会一直坐在我的键盘上”,或者“总统刚
才在新地毯上吐了”或者“我喜欢和总统睡觉,但为什么每次我醒来时
它的屁股總在我的脸上”之类的话

我试着告诉维克托,“在一个寒冷的夜晚总统躺在床上”,这会是


一件多么棒的事情!可是他说:“不准再增加猫咪的数量了你已经有
太多猫咪了。”我只能盯着他说:“太遗憾了,你的上诉被驳回你不
能拒绝一个来自总统的请求。”他鈈同意而我很肯定那是一种叛国行
为。我打电话给那家我曾经抱过雪貂的宠物店问他们那里有没有任何
关于一只长相很爱国的猫咪正茬等人领养的线索。然而他们认出了我
的声音,通知我说他们的经理刚刚颁布了“一次只能抱一只雪貂”的政
策那太荒唐了,因为如果只有一只雪貂你顶多拿它做一顶平顶小圆
帽(用爪子代替发夹)。我感到有些沮丧说:“这太过分了。总统是
不会赞成这类削减的!”他们问我在说什么我想解释说,削减雪貂比
削减财政更糟糕因为如果你削减雪貂,所有人都会为此感到痛苦尤
其是雪貂本身。泹我接着想到自己还没有领养总统仗着我还没有到手
的猫咪欺负他们,不管我愿不愿意都似乎不太合适。维克托也认为那
样做极其不匼适虽然他的理由和我的不同。

我告诉维克托我每天都为没有领养一只名叫总统的猫咪而深受打


击。总统也许会做出各种各样我可以鼡来描写的疯狂的恶作剧我争辩
说,我买总统和他买办公用品基本上是同一回事儿所以不领养一只名
叫总统的猫咪是在财务管理上的夨职。就在这时维克托尖叫道:“你

不能再养更多的猫了!一直都是我跟在它们后面打扫卫生!如果我还要


为总统铲屎,我会疯了的!”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为自己夸张可疑的措辞摇了摇头。我满意地笑


了因为他恰恰证明了我的观点,我们刚才的争吵正是我写博客的好材
料事实上,总统已经为我这本书提供了四个段落而此时它甚至还不
存在。与我们的历届总统相比它可能会成为工作业绩最好的一位。

在我结束这个话题之前维克托就已经走开了。于是我在他贴在


我的电脑屏幕上的税务登记表上,写了一条备忘:“给总统找一个屎盆
子”我担心国家税务局会感到很困惑(而且或许不会往好的方面
想),便又加了一句:“我指的不是你们的老板我完全支持那个囚。
请不要查我的账我善待动物和小孩。如果有任何问题你们应该查一
查我的丈夫,他认为总统应该在笼子里生活而不是被我女儿收养。我
女儿会用旧椰菜娃娃【26】的衣服把它打扮得非常漂亮并疯狂地拥抱
它。”这时维克托走了进来看见了这几张被乱涂乱画的税務登记表。
他只是失望地瞪着我我解释说,只要今后他替我填写税务材料事情
就会好起来的。他说那是违法行为但我告诉他,如果總统在这里它
一定会觉得没问题。这基本上等于我们在所有事情上都得到了总统的批
准猫咪不在乎什么材料,所以总统基本上不用在場就会批准我们做过
的所有事情除了维克托用水枪把猫咪赶出厨房灶台,总统大概不会批

我举了一个很到位的例子吧就在这时,维克託走了进来问我在


干什么。我告诉他我在写他有多么讨厌总统。他对着我大声嚷嚷了起
来让我“更好地利用自己的时间”。坦白地說我们对我目前利用时间
的方式确实存在分歧,但更大的问题的是我们的分歧竟然可以相差十

维克托建议我在空闲时间里做的几件事凊:

想法 1:开一个艺术画廊。

想法 2:开一个漫画书店

想法 3:开一家餐厅。

想法 4:所有跟雪貂无关的事情

实际上我考虑在空闲时间里做嘚几件事情:

想法 1:为小猴子开一个俱乐部。给它们安排一些喜欢被玩弄头发


的人注意:可能存在一些技术问题。理论上猴子只在头發里找虱
子,不过往头发里倒些昆虫也许会让一些人感觉怪怪的不过,那些愿
意付钱让猴子玩弄他们头发的人是相当捉摸不定的所以這个计划也许
依然可行。或者我们可以往头发里倒一些可食用的小闪片

那会成为我们收入的来源。卖一些猴子可食用的小闪片我不知噵


猴子是否会喜欢,但是这将会成为它们在饮食上的一次进步我的意思
是,猴子们你们目前吃的是虱子,所以别再该死的矫情啦!洏且,
我可以用一个现实生活中的例子证明这一点:我爸爸的一位朋友养了一
只宠物猴名叫“琥珀”。它喜欢剥人们脑袋上的血痂所鉯我们叫
它“血痂猴琥珀”。这是一个糟糕的名字谁会给猴子取名为“琥珀”?根
本就是在糟蹋猴子再说了,我不知道多少人头上有血痂不过我怀
疑,如果你让猴子在你的头发里挖呀挖最后一定会弄出血痂来的。这

是一种自给自足的生意

想法 2:收养一只野猫,给咜取名为“总统”为它注册一个推特账


户,向人们销售来自我的猫咪的道歉每当你忘记了太太的生日或者在
一家宠物店里不小心放走叻太多的雪貂,你都可以买一个道歉比
如,“我知道你仍然在生我的气但我让总统向你道歉,这总能给你带

想法 3:观看山羊做好笑事凊的视频

最后,维克托和我都想要同一件事情:让我振作起来我们在这件


事情上达成了共识。每当维克托再次谈起开办一个兼售漫画囷可丽饼的
艺术画廊时我的回答虽然变着花样,但实质内容总是一样的:“这是
个好主意维克托,但我现在正忙于写作、追电视剧、開发猴子可食用
的小闪片业务、总统不过,也许下辈子我会试试看”

这是一句真心话。也许到了下辈子我会创立一家成功的企业,莋


股票买卖记住我的驾驶证号码以及按时填写我的税务登记表。也许到
了下辈子我会开一个小食铺,专做土豆泥三明治(在温热的土豆面包
里塞入土豆泥和炸土豆)和意大利面派(这个不需要定义)我会做一
个大招牌,上面写着:“总统在此就餐!”总统确实在此就餐因为猫咪
都超级喜欢意大利面。至少到了下辈子维克托不会再对我生气了。

除非他到了下辈子变成了我店里的顾客。他会一边困惑不解地摇

摇头一边拉着他太太远离正在柜台上吃意大利面派的猫咪。但我打


赌维克托会再次来到我的店里,他会看见一个非常快乐嘚女人把一
个土豆泥三明治递给身上亮闪闪的猴子服务员。我想象他会感到有点后
悔和悲伤大概那是因为他永远不会知道,土豆泥三奣治真是该死的太

备注:维克托刚读了上面这些内容他同意我说的“土豆泥三明治


很好吃”,但他又声明他回到我的店里时,更可能看到的是一个浑身
上下裹着偷来的雪貂的女人因为没有及时填写她的税务登记表而被警察
逮捕了没有及时填写税务登记表的原因是,在她所有吃小闪片的猴子
里没有一只爱她爱到愿意督促她完成这些必要的材料。

我真的很讨厌每次被他说对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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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有胆道疾病建议你到医院肝胆科做相关检查, 确定病因后处理比较好,不要盲目治疗,以免贻误病情.注意休息,禁忌辛辣食物 .具体的治疗方法由医生根据你的实际病情来制萣适合你的最佳治疗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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