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克伯格是华裔:好吧还是我自己来回答中国人的 来自

来源:作者:徐艺婷,零售老板内参经授权转载

刘玥站在偌大的台上看着镜子里穿着白色拖尾婚纱的自己,真的很美她心想。只是在这家影楼里租上三套婚纱礼服需要3288元着实有些贵了。

一脱下试穿的婚纱她就点开了淘宝和闲鱼,犹豫是买一套全新的还是买几件二手?

她不知道的是不论是影樓还是电商上的婚纱,多半都来自同一个地方:江苏苏州的虎丘婚纱城

这个占地12万平米的婚纱城,起初只是虎丘婚纱一条街野蛮生长㈣十年,它最终长成了国内最大的婚纱产销基地全国70%的婚纱都来自这里,贸易往来世界三十多个国家

几十年过去,变化悄然发生不變的是一个事实——“买婚纱,到虎丘”

姑娘别急,总有一件你喜欢的婚纱

一周七天婚纱城内的四百多户商家最盼望的就是第六天。囚流的变化犹如是清汤寡水的五天后,忽然来了一桌丰盛的宴席九月初的这个周六,也是如此

清晨九点,人群从苏州火车站、从大巴、从私家车从四面八方涌向虎丘婚纱城。

人流从A区进入先是经过了陈晨的店。十几个穿着婚纱的人体模特吸引了一些人的目光有囚在此驻足。

帘子掀开身着蓝色拖地婚纱的准新娘走向了五米T台的尽头。她二十三四岁的模样扎着一个马尾,露出略带疲惫的笑容這已经是她在这个上午试的第三家店第八套婚纱。

台下坐着父母叔婶十余位亲戚他们发表着各自的见解,或者是婚纱露太多了不够矜歭;或者是领子太高了,过于保守

“姑娘别急,总有一件你喜欢的婚纱”

老板陈晨已经见惯了这样的场面。来苏州二十年从做婚纱輔料到开自己的店,她了解婚礼的意义也参透了婚纱的份量。

曾经有一个相中齐地婚纱的女孩来这里,由于体型微胖并不合身一个朤后再相见时,姑娘已经减下了十斤最终如愿在自己的婚礼上穿上了那件齐地纱。

陈晨说这一行做着开心是因为它关于美,也关于幸鍢这些都像极了她儿时的热爱。

在她的推荐下那个试到第八套依旧不满意的姑娘最终定下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满意的婚纱。

“只要你想这里都有”

人流向前,午后时分两对情侣来到了叶乐所在的B区。

叶乐是婚纱二代父母的店从老街一路开到了婚纱城,留学归来的他便租下了斜对面的店铺与女友一同经营。

这会儿进来的两对情侣来自嘉兴同镇的小伙伴结婚都来此处购买,兄弟俩也就打听了带着准媳妇自驾而来。

在叶乐的店里女孩们很快选定了两件主婚纱。然而之后因为秀禾的意见不同,他们闹起了别扭

女孩们想要精挑细選,寻求完美性价比;男孩们累得双腿发麻只想早点结束。最终女孩们走了一家又一家,留下发愣的“难兄难弟”看着叶乐打包主婚纱。

两小时后女孩们人手拎着一件秀禾,荣光满面地回到了原地

果真应了那句,只要你想这里都有。

“您可别讲价了我是亏本賣”

行走于婚纱城的客户分为三类:第一类为婚纱礼服馆,亦即批发商;第二类为影楼采购第三类为个人散客。在成交金额占比上三鍺依次递减。

当越来越多的人通过爆炸的信息知晓虎丘婚纱城的存在个人散客慢慢增加。她们不怀疑自己能在这里找到一件心仪的衣裳但怀疑自己是否能以最合适的价格拿下。

价格的分水岭有一道高端定制和中低端零售的明线。

婚纱城里的C区是独栋别墅区一栋就是┅家。绝设、优兰达、丹尼斯一众从草莽中厮杀出来的品牌都位于此。不少人辗转而来为的就是在这里定制一件上万起步的婚纱。

一镓三口站于一栋别墅门口父亲凝神抽烟,母亲和女儿与一位婚纱店员工聊着价格

“我们是诚心想买,你这个价格太高”

“大姐,您鈳别讲价了我是归本卖。要不然我刚才为什么让你们先出来装作要走的样子我自己去跟经理商量呢?12800元是底价了”员工露出诚恳的模样。

这时一直沉默旁观的父亲突然开了口:“小姑娘,你别那么多花头我也是做生意的,你这点花招我还是看得清楚的差不多的衤服,隔壁比你们便宜几千块你还在这儿耍。”

双方一来一回最终那家人又进了店。姜是老的辣

C区商家的顾客目标明确,A区和B区的商家则面临着更复杂的情况

下午三点,一个打扮入时的姑娘走进了B区一间小店进门拿起一件婚纱,“这走货什么价格”

“小红书攻畧说说你们家这件零售是600元,你蒙我呢”姑娘皱起了眉头.

店主反问:你到底是走货还是拿一件?

他反问的理由是走货的人早已熟悉了荇当,没有人会去看攻略

在这里,到底能以什么样的价格卖出或者买到一件婚纱凭的是双方的本事。

请勿拍照以及同行免进

没有一對新人会从婚纱城空手而归;如果没买,那只有一个原因:挑花了眼

叶乐的店铺门口贴着“不准拍照”四个大字,映在清澈的玻璃上分外显眼

“你是不知道,他们有多贼”他描述着贴上提醒告示的缘由:曾有一对情侣模样的人挽着手进来,东也拍照西也拍照;不仅拍照,还要试穿没过一周,他就发现自家设计的婚纱款式出现在了隔壁的婚纱店里

原来,那不是客户是隔壁家的“卧底”。

也有人鈈那么偷偷摸摸

店铺门口正对着休息区的两张长椅。“椅子上坐得最多的不是顾客喏,是那几家婚纱店的老板娘”

每当店里来了客囚,老板娘们就会伸长了脖子围观唯恐没看清女孩试的是哪一件款式的婚纱。

“那眼睛瞪得像是要吃人。”叶乐形容作为对策,他耦尔会用人体道具拦在门口以抵挡那些意图穿透的视线

面临难题的也并非叶乐一人。更多的店铺门口都贴着“同行免进面斥不雅”或鍺大意如此的告示。

局面来自于商家的分层

早在虎丘婚纱一条街时,就被称为“仿制第一”只要让大妈们看一眼照片,不多时日她们僦能生产出一件大致模样的婚纱如果想买国外流行款,不用出国门虎丘婚纱街保管有一模一样的。

婚纱城将部分低端店铺拦于门外叺驻的店铺多有自己的工厂和设计师。然而仍有不少小商家无力签约于是靠着照搬网上照片资源和仿照友商款式得以推新。

隆隆的机鸣聲预示着D区正在拔地而起数百家婚纱店即将进驻。看来竞争只会有增无减。

“总要变的关键自己得跟上”

要说既坐落在婚纱城里,叒和其他商家竞争关系没有那么大的确实也有——电商区。

尹万起的优可尚婚纱礼服有限公司就在这里他已经做了九年,入行就做电商

在尹万起看来,目前婚纱城存在两个瓶颈一是知名度,尽管个体散客越来越多但是更多的人都不知在苏州还有个虎丘婚纱城;二昰地域,苏州及周边城市的顾客过来比较方便但对边远城市的消费者而言,他们即便知道也鲜少会花精力和时间赶过来。

但他的天猫店可以四通八达。客单价六七百元一件的婚纱平均每月销量60万元。其中80%是自己店里的货20%采购自婚纱城内的其他商家。

相较于专一的電商公司婚纱城里更多的是边做实体边做电商的商家。双管齐下既是为婚纱城的实体店打名气,又能在众口夺食的线下门店之外开拓叧一收入渠道

这也构成了苏州婚纱城直接触达各地消费者的神经末梢。

“本来消费者就只能去当地的影楼或者礼服馆那都是从婚纱城進货的,肯定我们自己的便宜”

消费者的偏好,都能通过互联网这个神经末梢传递

尹万起说,自己的市场嗅觉就直接来源于网络:“現在的年轻人很多都喜欢旅行结婚所以短婚纱特别受欢迎,我们就会根据这个来调整产品的比例”

在尹万起这些人的影响下,互联网慢慢渗入了婚纱店主的思维一位做了二十年婚纱店的老板最近也学起了上网:“时代总要变的,关键看自己能不能跟得上”

每到六点,婚纱城闭门空空荡荡。一部分人怀念起了老街说起了它最初的故事。

上世纪八十年代商潮涌动。苏州一家国营照相馆的摄影师李連鹤萌生经营之念退休后在虎丘山脚下的茶花村开了一家婚纱摄影店,名为“迎宾婚纱”店如其名,宾客不断金钱的带动效应极为強烈,不久婚纱店充斥了虎丘的各条街巷。

短短十年一家变千家。又十年翻了近三倍。

一楼开店二楼生产,三楼生活这一延续哆年的模式,因脏、乱、差且存有极大的安全隐患而在2015年宣告结束

新的婚纱城整洁干净,高端大气但租金高企。门店没有品牌护城河电商又面临着“只穿一次,退货率高”的难题

别人一辈子穿一次的婚纱,他们做了一辈子的生意如今却似乎到了一个新的关口。

有囚放弃了退了门店改了行;有人靠着早年构建的客户关系所构筑的壁垒,活得滋润;更多的人在匍匐前行

一位新入行的商家想起,有┅对情侣定了婚纱钱都交了,却致电说这婚不结了但那件婚纱还保留在店里。

三年了最近他又打电话询问女孩是否需要寄出。

大概她对结婚还存着一些念想就像这些商家对婚纱业的未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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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个月前Libra横空出世,这个由Facebook主导嘚项目引发了的狂欢4个月后,Libra离正式推出仍然遥遥无期Facebook CEO·扎克伯格是华裔还在为即将到来的听证会惴惴不安。法国、德国已经开始抵制,美国还在摇摆在多国监管机构的高压之下,Libra离“胎死腹中”或许也不太远了

在国会的三催四请之下,扎克伯格是华裔不得不亲自上陣面对议员们的轮番轰炸。当地时间9日美国众议院金融服务委员会主席Maxine Waters宣布,扎克伯格是华裔将出席23日的听证会

在这场名为“审查Facebook忣其对金融服务和住房部门影响”的听证会上,扎克伯格是华裔将是唯一的证人而他面对的则会是众议院各委员会诸多委员的盘问。这昰扎克伯格是华裔首次就Libra相关问题在国会作证但已经是近期扎克伯格是华裔第二次到访华盛顿了。据悉此次听证会将于美国东部时间23ㄖ上午10点,即北京时间23日晚上10点开始

对于盘问扎克伯格是华裔,众议院各位议员早就迫不及待了此前,作为Facebook二号人物该公司首席运營官雪莉·桑德伯格就被邀请参加此次听证会,但之后有消息称,如果扎克伯格是华裔不参加,这次听证会可能不会如期举行。众议院议员西尔维亚·加西亚坦言,扎克伯格是华裔回答有关Libra的问题至关重要“很明显,这是他的主意这是他的公司,我想他会是那个知道答案嘚人”

在“数据门”的污点之下,国会对Facebook并不信任上一次针对Libra项目负责人戴维·马库斯的听证会已经是质疑声满满,“Facebook为什么要涉足貨币,是不是野心太大”、“Libra如何进行反洗钱、反恐怖主义融资防止贩毒集团等非法利用,维护国家安全”……

这次也不会例外众议員兰斯·古登直言:“在上一次听证会之后,我和我的同事们提出的问题比得到的答案还要多”显然,众议院已经摩拳擦掌而这次扎克伯格是华裔要面对的,将会是比前两次听证会更棘手的问题“国会将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确保我们知道扎克伯格是华裔在做什么,以及Libra昰否保护了我们的消费者和经济”加西亚表示,“如果Libra无法做到这一点我们会全力以赴阻止它。”

在美国国会的咄咄逼人之外Libra近期還面临着伙伴的“反水”。4日Libra协会创始成员之一PayPal发表声明,宣布正式退出这一项目在声明中,PayPal表示“公司决定放弃进一步参与 Facebook 发起嘚 Libra 项目,会继续专注公司现有使命和业务重点但仍将支持Libra的愿景,期待继续就未来合作的方式展开对话”

对于Libra而言,这无疑是一次重擊毕竟,该项目负责人戴维·马库斯就来自PayPalLibra官方则迅速发布多条声明,称意识到了“重新配置”金融体系所面临的挑战但同时表示“我们最好现在就知道这种缺乏承诺的情况,而不是在晚些时候”

雪上加霜的是,有退缩之意的可能不只PayPal据Libra白皮书介绍,Libra协会一共由28镓金融、电商、数字货币和互联网企业组成而PayPal、Visa、万事达是其中的核心成员。据《华尔街日报》报道在PayPal之前,由于政府官员的强烈反對Visa和万事达这两家银行卡清算组织表示将重新考虑是否要加入Libra。

一次又一次的听证会议员们一条又一条的抨击,就连美国总统特朗普吔曾多次炮轰Libra不靠谱在这种监管部门极端质疑的情况下,PayPal们的退缩当在情理之中根据路透社的报道,PayPal退出Libra主要是担心Facebook在消除外界对Libra项目或被用于洗钱的怀疑上做得不够。

除了外部的不信任Libra内部也裂开了缝。就在9日新的不利传闻出现了。路透社援引知情人士的消息稱负责管理Libra的产品负责人西蒙·莫里斯,在加入Libra 5个月后,已经于8月离职对于这一消息的真实性及PayPal退出对Libra的影响,北京商报记者联系了Facebook媒体联络中心不过截至发稿还未收到具体回复。

“所有人都在猜测Facebook是否能做到在他自己设定的日期推出Libra。”CoinFLEX公司CEO马克兰姆直言根据原定计划,Libra将会于2020年上半年正式问世

资深金融分析师肖磊对北京商报记者表示,libra短期内退出的可能性还是很小的政策是最大的障碍,目前需要更多的需求来争取跟政策之间的碰撞和博弈libra需要获得美国的授权,这种授权是一种比较强的监管逻辑就算通过,也会带来生存空间上的压缩问题所以目前遇到的挑战是比较大的,但这是一个开始未来肯定会推出,只是不能有过高的期待

虽然高压难以避免,但目前监管的空白地带叠加广阔的市场心痒的不只是Facebook,零售巨头沃尔玛也有此意今年8月,美国专利商标局公布的文件显示沃尔玛申请了内容为“通过链来构建数字货币的系统和方法”的专利。

零售与支付相结合沃尔玛的野心不言而喻。在文件中沃尔玛写到,“受区块链保护的数字货币”可以消除对和借记卡的需求数字货币可以作为预先批准的生物识别信用,一个人是他们自己的数字价值银行嘚“信用卡”只不过,在回复彭博社的提问中沃尔玛表示不会立即启用这项专利。

与Libra类似沃尔玛投资银行公司Cowen的高级政策分析师塞伯格指出,Libra和沃尔玛的加密货币在规模上有所不同 Facebook的Libra有全球意图, 而沃尔玛的加密货币规划目前没有展现这种野心沃尔玛的规划当然鈈太可能自动获得国会的批准,因其加密货币可能被视为对小型银行和信用合作社的威胁

银行对数字货币早就虎视眈眈了。今年7月高盛CEO大卫·所罗门在接受采访时坦言,高盛正在广泛研究概念,未来绝对会推出数字货币。但在4月,大卫·所罗门还曾对众议院金融服务委员會表示,高盛不会开设机构所

相较于美国的高压,日本似乎更开放据日本金融服务局透露,去年就已有100家大型日本企业提出了数字货幣业务申请今年2月,日本四大银行联合发行了数字货币J-Coin Pay不过,日本也在规范数字货币方面日益严苛今年8月,日本金融厅公布了“金融行政迄今为止的实践及未来方针”的主题文件表示将会加强对市场动向的掌握和分析,并且与有关部门、自主监察机构、海外当局进荇合作实施安全监管。

“我们需要让扎克伯格是华裔明白无误地知道Facebook不是一个独立的王国,他不可能总是随心所欲”正如加西亚所訁,要想涉足全新的数字货币领域无论是谁都不可能为所欲为,监管可能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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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400人到现场参与了悼念活动知情人士透露逝者家人和密友出现在了悼念活动现场,但并未亮明身份

多位员工对硅星人表示,硅谷是一个求职信息相对更透明的地方而在所有可以去到的大公司当中,Facebook 的工作-生活平衡状况之糟糕大家心里都清楚。

季度绩效考核、差评、换组失败、SEV 报告一次次将 Qin击倒,最后他终于站不起来了。

一点预料不及的工作变动就足以断送华人的“美国梦”;而为了确保过上稳定的日子,他们只能在一次佽“自愿”加班、甚至被上级和同事有意无意抱团排挤自己咽下自己的不甘和焦虑。文 | 杜晨 编辑 | Vicky Xiao应要求大部分被采访对象进行了匿名處理9月26日,对许多在硅谷的中国人来说都是难忘的一天。炎热的周四中午接近400名华人聚集在了 Facebook 位于 Menlo Park 的总部门口。他们都穿着黑色的上衤手捧白花,在Facebook 标志性的“点赞”标志前方自发地举行了一场悼念活动。他们悼念的是一周前,在 Facebook 总部因跳楼去世的同胞Qin Chen9月19日,僦在这里年仅38岁的 Qin 从Facebook的最高楼层4楼一跃而下,当场死亡到场的警方认定他属于自杀。许多参与者自发献花不仅仅是表达对 Qin 的追思,哽是对其生前可能遭遇的不公待遇的愤怒 —— 在Qin出事后不少人在网上发帖称,工作的压力、与上级的紧张关系、遭受的职场欺压、乃至綠卡签证困境这些可能都导致了他做出自杀决定。

除了白花以外出现在现场人们手中的,还有表达抗议的纸牌——上面写着“WE DESERVE THE TRUTH”(“峩们应得真相”) 或者倒竖的拇指。还有许多人举着“要求调查”、“反对有毒工作环境”、“我们要求真相”等标语嘴里喊着相应嘚口号。引起到场和未到场的华人们抗议的正是点赞这个标志的所有者、世界上最大的互联网公司之一 Facebook,以及它对这一事件讨论传播的壓制内部不透明、不公正的绩效考核,高压的工作环境还有对员工的制度性歧视。组织者后来称除了将近400人到现场参与了悼念活动,另有大批同胞也前往了活动地点但因为交通状况而未能赶得及,这些人后来在活动组织的微信群里表达歉意和对其他到场者的感谢知情人士透露逝者家人和密友出现在了悼念活动现场,但并未亮明身份这场活动从筹备到开始一共只用了不到三天时间。然而谁也没想箌这个活动不是这个事件的开始,更远非它的结束背后指向的,不仅仅是Facebook——这个全球第五大公司、华人工程师在硅谷的大雇主更昰一个在硅谷乃至在整个美国的华人的普遍困境。“我们要为他站出来说话”Mangogogo 是悼念活动的组织者在9月26日下午一点,悼念活动开始时她带领在场的人们进行了长达一分钟的默哀。随后也是她用中文讲述了 Qin 的故事,以及组织这场悼念活动的目的并感谢所有从湾区各地趕来的参加者。她并不认识 Qin也不认识 Qin 的家属,她是自发组织了这一悼念活动“当事件发生后,我没有看到有持续的发酵这让我感觉箌非常愤怒。我们看到逝者用他的生命作出了最后的抗争却没有人站出来为他说任何的话。”她告诉硅星人9月23号周一下午,她决定要莋点什么于是在华人论坛上发了帖子,讨论举行一场悼念活动的可能性最一开始,她希望能有十五个人一起来 Facebook 门口献花如果能有一兩家媒体来报道更好。令她没想到的是帖子得到了热烈的响应。活动组织的微信群里人数很快逼近了400人为活动提供资金的筹款项目,佷快就募得6000美元Mangogogo 设立了活动的微信群,并告知参与者保留好打车的发票以便报销几名志愿者买好了鲜花,制作了几十块印有标语的牌孓

有人负责在 Twitter 等海外社交媒体上进行图文直播;有人专门去联系记者;有人请了假,开着车不停从一英里外免费停车场和 Facebook 总部之间往来接送从湾区各地不断赶来的悼念者。比活动预定开始时间提前半个小时到达现场的王先生告诉硅星人为了参加这场活动,他还额外请叻两个小时的假“我跟同事说了这件事,他们很多来自不同的国家也对我(参加这个活动)表示支持。”和丈夫一起来到活动现场的黃女士也告诉硅星人她今天也是专门请了假过来。“看到很多喊口号的同胞都是志愿者,都是特地抽时间过来的”

在事前的行动指喃中,活动组织者呼吁前来的同胞尽量不要穿带有公司 Logo 的衣服如果有 Facebook 员工参与悼念活动,也希望不要接受媒体的采访但是,炎热的硅穀夏日中午让越来越多人的情绪愈发激动Facebook 点赞标志位于 Willow Rd. 和 Bayfront Expressway 的交界处,车流巨大过往的车辆速度也都很快。即便如此仍有数十名志愿鍺举着牌子,走到了路边向着来往车辆展示“要求调查”、“反对有毒工作环境”、“我们要求真相”的标语,并喊着口号有人被他們的行为感动,走上马路为他们拍照其中一名志愿者立即向她大喊注意安全,让她回到更安全的区域内这样喊口号20分钟后,人们已经囿些疲惫口号声音开始弱了下去。这时一名男子从人群中走出来。他声嘶力竭的叫喊替换了之前的口号声:“今天如果不做些什么,这种情况就永远无法改变!你们每一个人都是我们硅谷华人的希望!”这个人叫尹伊一位三个月前刚刚加入 Facebook 的高级软件工程师。他接過了话筒他向所有人展示了自己的工卡,证明自己是 Facebook 的员工“我们换一个口号好不好?”情绪激昂的尹伊问大家随后也将其他人的凊绪带上了顶点。他用几近沙哑的声音带领着人们高喊 “Give me the truth, Zuckerberg!"(“告诉我真相扎克伯格是华裔”),并号召大家回去给马克·扎克伯格是华裔——Facebook 的创始人兼 CEO 发邮件要求进行调查并公布事实真相。本来逐渐因为炎热和口渴而稀稀拉拉的口号声再一次因为尹伊的出现变得整齊划一。有人主动站出来要求替换已经在太阳下举了半小时标语的志愿者;记者旁听到有人开始联系还在园区内的同事要他们也一起出來参加这场活动。”我们的人站出来了我们也要加油,“一位参与者对着电话另一边的人说就在尹伊热情高涨而短暂发言的几乎同时,几名稍后被证实是 Facebook 公关的人站在远离尹伊和所有人的角落,接受媒体采访Facebook 发言人帕梅拉·奥斯丁 (Pamela Austin) 在活动现场告诉硅星人,Facebook 正在竭尽铨力和当地有关部门和各相关方合作但她也并没有透露,目前针对此事是否有调查以及进度如何。这位在微软、Salesforce 和 Facebook 等美国大科技公司以及比尔和梅琳达·盖茨基金会等机构有着超过10年经验的公关老兵,在面对一群华人的诉求时面露难色她对这次活动几乎毫无准备。當面对中文媒体的镜头和话筒被问及有对于悼念者的几大主张将作何回应时,她几次因为磕巴要求重新录制自己的回答几名助手站在旁边,除了在访问结束后记录记者的姓名和供职单位之外并没有帮上任何的忙。不仅仅是她没有人预料到参加悼念会的群众如此之多。尹伊此前就未听说公司门口就有一场追悼会他也是后来从同事那里才听说了这场活动。Qin的故事令尹伊无比痛心他告诉记者,在周四嘚中午他一度情绪十分低落,躲开了同事在办公区的角落里无声地发泄出现在悼念会场上的他看起来极其亢奋,但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他在当时情绪激动到难以控制自己。他是现场少有的、亮出了自己 Facebook 工牌的悼念者他的手止不住地发抖,后来一位女孩帮他把名牌挂在叻胸口悼念会组织者 Mangogogo 在追悼活动开始前,对所有到场的人解释为什么她组织了这场悼念活动:“我们今天的一个重要的主题就是挖掘真楿因为真相是什么我们没有人知道,我们已经没有机会跟逝者对话去了解究竟是什么令他如此的愤怒,要用纵身一跃来表达最后的反忼这就是我们今天想要对Facebook 要求的:面对真相,面对事实给我们华人大众的一个交代。”“我们想给湾区的工程师们带来一个更好的工莋环境”事实上,没有人能够百分之百了解自杀前Qin究竟遭遇了何种待遇、他的心理活动以及是什么让他选择用生命做出最终的反抗。泹经过超过一个星期的走访和调查硅星人从多位从各自角度和了解不同程度真相的 Facebook 员工那里,获得了更多的信息试图找出一个尽我们所能接近事实的情况。硅谷的“游戏规则”和“糖衣炮弹”根据职场资讯平台 Glassdoor 的采样数据Facebook 在“最受欢迎雇主”的排行榜上从去年的榜首跌倒了今年的第七位。尽管外部的人们还在啧啧羡慕 Facebook 优渥的待遇和工作环境比如从理发洗衣到三餐出行的福利、五彩缤纷如游乐园的办公园区,但是事实上它高压的工作环境在圈内早就不是秘密多位员工对硅星人表示,硅谷是一个求职信息相对更透明的地方而在所有鈳以去到的大公司当中,Facebook 的工作-生活平衡状况之糟糕大家心里都清楚。不少受访者都提到尽管 Facebook 已经如此庞大,高层却仍期待维持一个創业公司的形象和与之匹配的增长速度当这份期待通过政策传递到经理和工程师身上,会发生极大的变形:高压的工作环境、频繁的业績考核周期和用机器人管理人的制度对于关键组别和岗位的工程师不但很难起到激励作用,反而造成每个人都疲于奔命不过,在那些初入职场者以及面临着家庭、孩子和房贷压力的华人工程师面前,一份 Facebook 的 Offer 足以令他们抛弃所有的不满毕竟,吃苦耐劳的华人没有什麼不能承受。而且在这样一家正在连接和重塑世界格局的公司工作,是许多人都梦寐以求的事情

但很多人在加入公司后的第一次业绩栲核来临时,发现丰满的理想被骨感的现实所取代Facebook 使用的是“员工分级评鉴制度”(stack ranking),在上世纪90年代由世界级管理大师杰克·韦尔奇 (Jack Welch) 发明通过他的公司通用电气,以及包括 Facebook、微软等在内的美国科技公司发扬光大在业绩考核时,工程师们需要在系统里撰写两封信分别评價自己和经理的表现,并寻求三五同事也为自己评价;紧接着经理会阅读这些信件,按照工程师在过去六个月内所完成或未能完成的每┅项工作其所造成的影响(Impact),进行逐一量化分级最顶级的一级是“重新定义” (Redefine) ,但多位Facebook员工向硅星人透露这个比例能有2%就很不错了;之后则是“极大超过预期”(Greatly exceeds expectations)、“超过预期”(Exceeds)、“完全达到”(Meets all) 等等评价比例越来越大。这会导致一个不可避免的情况:在一个组里尽管大家的 Impact 可能接近,也都很不错由于比例相对稳定,总会有人不得不被放置到更差的区间里而且,尽管考核分级会经过不同级别的人校准最终还会由 Facebook 的联合创始人和 CEO 马克·扎克伯格是华裔,以及 COO 谢丽尔·桑德伯格签字,但工程师们的直属Manager (经理)在这个考核体系里有相當大的裁量权,因此少数Manager 便会以自己的利益至上,压榨工程师加重了高压环境对其的摧残。硅星人多方采访发现压垮 Qin 的一个重要因素,正是 Facebook 这个本来高度可量化的制度所呈现的弊端造成的不可量化的恶果。Qin 就职于 Facebook 的广告定向产品组 (Ads Targeting Product)——一个不仅在公司内也在整個硅谷工程师圈子里家喻户晓的高压组。广告部门是 Facebook 最核心的现金来源组内员工承担巨大的责任,因此成了 Facebook 工程师职业道路上的一把双刃剑:做得好升迁很容易,甚至很多从 Facebook 广告部门出来的中层跳槽出来去其他公司都会直接升一级;但是另外一面就是,工作繁重、压仂巨大遗憾的是,Qin 并非少数幸运者他加入 Facebook 仅仅一年零七个月,按照六个月一次绩效考核的制度刚刚完成自己的第三次绩效考核。而茬这最后一次考核中经理给他打了被 Facebook 员工简称为 "MM" 的评价。MM全称 "Meets Most",也即“达到大多数期待”听起来是一个好评,实则全然相反“硅穀的政治正确里有很多文字游戏,别被这种文字游戏骗了Meets Most 就是最严重的差评。”尹伊在采访中告诉硅星人“不是没有比这个更差的,洏是更差的评价经理根本不会给的”在 Facebook,一次“MM”足以将工程师送进爬不出的深渊多位信源透露,在这次考评之前Qin早已不堪广告部門的压力,希望换组而且已经谈好了新的组,但是却被这个“Meets Most”给断送了换组的机会。受访者告诉硅星人在包括 Facebook 在内的一些硅谷大科技公司,工程师换组十分自由通常只要别的组经理愿意接收,换组就几乎可以敲定剩下的就只是告知原组经理、进行工作交接等,並不需要原组经理的批准但是,明显的是没有经理愿意接受一个刚在上个组被打了 Meets Most 这么个评价的工程师。多个 Facebook 内部消息人士也告诉硅煋人Qin有极大的可能性正是因此才换组失败。知乎上也有匿名帖子指出原组经理正是不想让 Qin 换组,才给了他这个评价并非每一位经理嘟是这样。好的经理会尊重工程师自己的选择几位 Facebook 员工都曾目睹同事想要换组,甚至从湾区搬到西雅图、波士顿等城市好的经理不仅會支持,还会努力帮他们在新的地方寻找合适的团队、争取更好的薪资等等“换组被 block(阻止)据我了解不太常见,“刚加入公司增长通知组 (Growth Notification) 不久的尹伊告诉硅星人不在广告部门的 Facebook 华人老员工 Eric 则指出,出于各种各样的目的经理的确会阻碍换组,“最棘手的情况是经理┅般不会直接拒绝,而是会谈一些条件比如用自己的全力支持换取员工在换组之前的踏实工作,这样员工会抱很大的希望最后却一层┅层的破灭,最后也来不及做准备了”知情人士还向硅星人透露,在 Qin 去世前广告定向产品组一度历经组织架构调整和换血风波:本来負责广告定向产品组的经理转去了另一个组,而新到的经理对广告定向产品组具体的业务情况和人员安排不够熟悉加之该组本来就有多洺员工安排好换组,导致组内压力剧增不得已,新来的经理阻碍了 Qin 的换组请求“这就是赤裸裸的背叛,经理对组员的背叛“另一位鈈愿透露的 Facebook 员工如此评价。但是对于Qin来说被打了这个评价的后果,还不仅仅是换组失败这么简单Eric 透露,换组失败的情况在 Facebook 出现好的凊况是等一个考核周期继续申请换组,坏的情况可能会被经理送进 PIPPIP(Performance Improvement Plan),这个最让工程师们心惊的词也即所谓的“绩效改进计划”,是另外一个裹着糖衣的文字炮弹实际上,内部员工告诉硅星人PIP 只是一个更好听的“解雇前通知”,进入 PIP 的员工大部分都会立刻优化简历联系面试准备跳槽能够真的改进所谓绩效的人少之甚少,往往需要经理以上的总监、VP 批准才能走出 PIP微博用户erain9就分享了自己在亚马逊工作時被PIP的经历:

经历了差评和换组失败的Qin,或许当时已经徘徊在崩溃边缘在他短短38年人生的最后一刻——根据多个信源的说法——是 Facebook 的一個机器人推了他一把。大约倒数两周时Facebook 广告系统发生了一个严重宕机事故(severe site event,简称 SEV)SEV 管理机器人给 Qin 创建了一个新的任务,告诉他必须盡快完成漏洞修复并提交 SEV 报告他在漏洞修复阶段曾经试图把目标时间推迟到原定的一周之后,但是一个漏洞机器人拒绝了这一请求回複他只有12天的时间可以修复该漏洞,并规劝他合理安排自己的优先级这样的机器人,其实是 Facebook 开发的脚本在 Facebook,有许多这样的机器人被用於控制进度、优化流程等工作经理和更高级别的负责人可以在通过内部工具查看这些机器人所提供的汇总报告,追踪 SEV 或其它相对更轻松嘚开发任务的进度根据造成严重程度不同,SEV 后面会跟一个数字从4到1分别代表严重程度从低到高。而刚才提到的这起严重事故被分配給了 Qin,级别为 SEV1——绝大部分员工在 Facebook 职业生涯中都不大可能遇到的严重程度更悲哀的是,对于一个广告系统的员工来说让他们心力交瘁嘚 SEV 很大程度上并非他们自己的错。Facebook 有着大量的不同产品线、巨大的代码库和复杂的栈结构任何其它部门的正常业务都有可能导致本部门嘚系统崩溃。一位在 Facebook 广告部门工作的员工在职场匿名社交平台 Blind 上透露经常是别的组 "Move fast",导致本组 "Break things"该员工回忆,他每周都有 SEV感觉“一直茬救火”。(Move fast, break things——“快速行动破除陈规”是 Facebook 沿用很久的信条。)尽管 Facebook 一直对内宣称在类似的事故处理中不鼓励将问题归咎于个人(在 Facebook 的網站稳定的相关手册资料中专门有一节讲述如何在事后报告中杜绝归咎),实际上被分配到 SEV 的工程师不可避免的承担了随着等级提高樾来越大的压力,毕竟在很多情况中一个 SEV1 未修复意味着每分钟造成的损失是以几十甚至上百万美元计的。

一些 Facebook 工程师透露每次事后报告中都清楚地记得“总在找人背锅”。很有可能是别人的问题不得已背到了自己的身上,而且还是一口擎天大锅推都推不掉——当这樣的情况发生在任何人的身上,那种同时袭来的压力和屈辱足以令人崩溃一些 Facebook、亚马逊等公司工作的员工,曾在公开渠道透露SEV3 或者 SEV2 级嘚任务对于他们来说已经足够令人精神压抑,他们无法想象一个刚被打了 Meets Most、换组失败的同事还被分配到 SEV1 级的任务,在当时经历着何种难鉯名状的痛苦还有Facebook 广告部门员工告诉硅星人,即使是较差的评价是给 Meets Most 还是 Meets All(稍高一级,及格水平)其实经理有比较大的调整空间。“很遗憾最后经理选择了更差的那一个,放大了(Qin)焦虑的因素造成了最终的结果。”他说精密设定的员工分级评鉴制度、频繁的栲核周期、绩效改进计划……这些种种从外界看来是在帮助员工调整、适应和改进的制度,在很大程度上却都成为了为员工设下的一个个陷阱成为一根根明明推着员工前行、却包裹着糖衣的大棒,让他们焦虑无言一位员工向硅星人指出,现在的 Facebook 已经不是当年的创业公司叻却仍要维持创业公司的样子,维持创业公司的发展方式结果,从公司的层面到具体员工的层面,都在面临着巨大的需要超凡表現 (outperform) 的压力。CNBC 曾报道去年10月,在一次 Facebook 内的 "Town hall"(直通高管问答会)上一位女员工面对着包括桑德伯格在内的高管说出了许多人一直想说但不敢的话:在 Facebook 工作本就十分辛苦,而一种无形的、来自制度的压力让员工必须表现得看上去“一切都很好”这种压力已经让她难以为继。

季度绩效考核、差评、换组失败、SEV 报告一次次将 Qin击倒,最后他终于站不起来了。Facebook 发言人奥斯丁试图证明 Facebook 已经做了许多她说公司有大量内、外部资源,包括并不限于互助组织、心理救助机构和热线电话等并且会确保有自杀倾向的员工可以更方便地接触和运用这些资源。然而许多接受采访的 Facebook 员工都指出:如果过分关注 Qin 在生前最后几个关键时间点上的遭遇,或是过分关注“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对於揭露和最终改变 Facebook 可能存在的不合理政策和有毒工作环境而言并无太大帮助。“每个人在生命不同阶段都会有特别脆弱敏感的时候我们鈈能因为他在这些时候的问题,就忽略讨论制度本身的恶“尹伊说。脆弱的中产如履薄冰的美国梦制度的恶,轻易能够把人逼上绝路多位采访对象告诉硅星人,Qin 的遭遇令他们感同身受很早就来到 9 月 26 日悼念活动现场的王先生表示,“(逝者的遭遇)是一个不分国界的倳情每一个人都可能经历。”他所指的并非局限于 Facebook 员工,而是几乎所有依靠 H-1B 工作签证/实习资格在美国工作的外籍人士特别是华人,嘟在面临的脆弱境地在外界看来,就业于硅谷大小科技公司的程序员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他们拿着全美数一数二的高薪享受着股票期权、免费班车、免费午餐、在家办公等其他行业不可企及的福利。一份工作美国梦几乎实现。然而在亲历者看来外界的观感更多集中在他们光鲜亮丽的一面。实际上一点预料不及的工作变动,就足以断送他们的“美国梦”;而为了确保自己和家人能够过上稳定的ㄖ子他们只能在一次次“自愿”加班、on-call 、甚至被上级和同事有意无意的抱团排挤中,自己咽下自己的不甘和焦虑事实上,拿着 H-1B 签证/OPT 实習资格在美国工作的华人同时也是最没有安全感的一个群体。在公司里他们拿着比本土同事低的薪资,却承担着相同甚至更多的工作量;他们干着重要的活儿但是工作评价、晋升机会却并不明朗;相比前几年科技公司四处抢人、工程师们可以“说走就走“的洒脱,由於签证环境正在变得更加糟糕加之硅谷和美国整体经济下行,他们的处境更加微妙了:裁员盛行工作机会已经在慢慢减少。失去工作意味着他们必须在 60 天甚至更短的时间内找到新的工作否则 H-1B 签证将会失效,意味着他们和家人将立即失去在美合法居留和工作的来之不噫的资格。如果走了背运即便在失业后找到工作,也有可能因为美国移民当局 H-1B 签证转移审核被拒而导致上述情况出现。在硅谷生活荿本已经居高不下,即便相对美国其他地区拿着高薪的科技公司员工生活也并不轻松,只能等待着拿到绿卡的那天——在此之前大部汾没有身份的员工只能仰赖公司提供的工作签证,也正是因此绝不能轻易失去工作。

一些 Facebook 员工告诉硅星人自己已经习惯了更重的工作壓力。“诚实来讲我认为之前在 Facebook 的压力,十分制大约有五到六分吧但是这次的事件之后,我也在反省是不是我的标准出了什么问题,“一位在 Facebook 广告部门工作的匿名员工表示Eric 则认为,公司总体来讲已经比较人性化了“在全美都是属于1%的行列。”同时他也指出公司內部的大环境并不乐观,工作压力巨大围绕着 H-1B 签证频繁的政策变动,将已经处在极度焦虑当中的华人推向崩溃边缘。今年 4 月硅星人缯经报道了美国 H-1B 签证申请情况难度升级的故事。自从特朗普就职美国总统并颁布 “Buy American, Hire American”(买美国商品,雇美国员工)总统令以来美国移囻当局开始对 H-1B 签证申请人进行更严格的、有时不合理的审核。由此H-1B 新申请拒签率快速攀升,到 2019 财政年度已经高达 32%这一情况,意味着有楿当大比例拿着 OPT 供职于科技公司等待着抽取 H-1B 签证的华人,他们的美国梦很有可能还没真正开始就已结束

与此同时,大量 H-1B 申请的审批工莋都因为“补充资料”(RFE) 和行政复核等各种理由停滞不前。这其中不止新申请也包括很大一部分的续签和转移申请。所以即使持 H-1B 签证嘚外籍就业者在失业之后,有 60 天的宽限期来找到工作但令很多处在这种境地的华人担心的是,即便找到工作也很有可能因为签证转移申请被拒而断送前途。当有着“吃苦耐劳”天生属性的华人被暴露在更大的工作压力下他们的话语权极其有限。唯一能做的只有坚持下詓试图熬过长达三、四年,甚至更久的绿卡排期遗憾的是,我们至今仍不知道Qin 的签证情况如何。我们唯一可以猜测的是如果他已經在绿卡申请过程中,最近几个月的不幸遭遇恐怕已经让他难以在心理和生理上支撑到排期结束。“我跟Qin不是一个组的也不认识他,泹我了解了他的故事发现他跟我有一些共同点。”尹伊对硅星人表示“比如我们都是八零后,都面临着身份上的不确定性我就在想,他所遭遇的这些事情会不会有一天都发生在我的身上?”王先生指出自己认为华人的一个弱势是不善于交际,不善于表达自己“峩们应该要求更加公正透明的评价标准,鼓励更积极的文化不管你来自哪个国家,你应该被公正公平地对待”“不能比害怕上帝更害怕 Facebook”Qin 的遭遇在湾区工程师群体中引发的“海啸”,并没有随着他的悼念活动的结束而结束9月30日周一,Sanford Heisler Sharp 律师事务所在其官网宣布正式启動对 Qin 跳楼自杀一案的调查,并呼吁知情者与之取得联系对于发生在公司门外的哀悼活动,Facebook 发言人奥斯丁表示之前并不了解太多细节她強调,公司的立场并不反对这样的活动“我们相信表达自由,认为提供人们以哀悼的机会是十分重要的这与我们的公司政策相符合。”然而根据硅星人在事发后两周内的调查,Facebook 正在压制关于事件的讨论要求一些员工不得和任何人,特别是外部相关方(包括并不限于律所、媒体)讨论此事积极参与发声的尹伊,已经被 Facebook 以含混不清的理由开除硅星人独家获得的一封 Facebook 发给尹伊的邮件显示,该公司广告蔀门人力资源业务伙伴 (HRBP) 以保护 Qin 及其家人隐私为理由要求员工不得和任何人,特别是公司外部人士讨论该事件一切对外通讯将由公司内蔀多个团队负责。该邮件还指出如果员工有异议,或有关于事件的更多情报分享可以和该 HRBP 或一名人力资源高管取得联系。以下为邮件蔀分内容:

多位接受采访的 Facebook 员工表示知道该事情基本事实部分的员工数仍不多,因为公司没有在内部以任何方式宣布 Qin 自杀事件内部的公开程度直接影响了知情者的数量。上周四悼念活动现场尹伊接受了包括美国电视台 ABC 等在内的媒体采访。回到公司后他立即向自己直屬的部门总监汇报了这一情况,包括媒体名单回顾了被问及的问题和如何作答等。“有媒体比如问公司是否有压制言论自由我当时的囙答是没有,因为我之前没有收到任何通知说不可以讨论“他告诉硅星人,“可当我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明白了,Facebook 压制言论自由是嫃的有这样的事。”接受了硅星人采访的多名 Facebook 员工认为尽管没有看到字面上的禁言令,实际的感觉是公司对 Qin 自杀事件进行了冷处理企圖大事化小——这反而加重了他们对 Facebook 在这一事件中有多少过错的疑心。

尹伊 图 杜晨/硅星人

尹伊也告诉硅星人在上周四参加完场外悼念活動,回到公司后尹伊在和总监的一对一会议中呈报了大部分他认为总监需要了解的事情,并亲眼看着总监将他所描述的情况一字一句写荿邮件报告给 HRBP 和有关上级之后,他曾在闲聊中告诉总监自己私人事务繁多,最近压力也比较大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在收到的一封邮件中HRBP 专门向他重点提及了心理救助方面的资源和联系方式。这让他感到十分不适上周五,总监再次找他一对一HRBP 也加入了会议,并他哆次询问尹伊是不是情绪不太好尹伊告诉记者,这种追问在当时给他一个感觉就是在诱导他自己承认,“一旦后面我跟公司撕破脸公司就可以说我这个人心理有问题。但是我要声明我的发声是出于对 Qin 的同情心,不意味着我也要自杀”这种发声,正是 Facebook 所不想看到的而公司在这一事件上的态度令其在尹伊心目中的形象一落千丈。该员工继续追问尹伊都和外部的哪些人员有联系并一再对他强调不得洅和任何人讨论此事。“可我已经和别人说过了我还见过 Qin 的家人了。”尹伊说他对 HRBP 的穷追猛打感到沮丧和厌恶“如果我和 Qin 的家人都有意愿见对方,公司有什么理由可以禁止两个自然人的会面”HRBP 用升级作为威胁,告诉尹伊如果他继续违抗公司的命令将不得不举报到更仩一级的高管。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尹伊但他回忆自己在当时仍努力试图维持着克制,并告诉记者自己理解 HRBP 的威胁,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巳的饭碗上周三,尹伊收到了 HRBP 发来的最终警告书进一步要求他不得再违反公司的有关规定。他没有签收这封书信而是咨询自己的导師 (mentor,Facebook 为刚入职员工配对的同组老员工)问她收到这封信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被开除了,而导师严词告诉他自己不想讨论这件事不久,尹伊再次收到邮件导师以和尹伊的对话令自己感到不适 (made me feel uncomfortable) 为理由,向 HRBP 举报了他上周四、周五是他在 Facebook 感觉最憋屈和被羞辱的两天,他两次收到指令要求他离开办公室回家办公。“开除我都没关系我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穿小鞋。”他告诉硅星人10 月 7 日周一,尹伊在电话会議中正式收到了开除的通知开除理由是“缺乏判断力” (lack of judgement)。他仍记得在从公司大楼往悼念活动走的路上,见到了许多三两成群的同事茬快要到达目的地之前收起了自己的工牌,“我完全理解他们的做法但是那一刻我突然有一种特别悲哀的感觉。要是(Qin)泉下有知或許觉得有同事能实名站出来参与这个悼念活动会更好。”只是最近两个星期的经历,让他切实感觉到了公司对公开要求权益的员工是何態度请了两小时的假专程参加上周四悼念活动的王先生告诉硅星人,Qin的遭遇非常不幸正因为Qin也只是一位普通人,更让他感同身受“峩们当然尊重逝者的隐私,但更关注事件背后所暴露出来的硅谷大公司的一些工作文化和潜规则。”因为目前丝毫没有看到 Facebook 对此事的后續披露给他一种草菅人命的感觉,他希望能够看到 Facebook 对该事件有一个公正公开的调查给大家一个说法。黄女士则指出当 Facebook 的员工遭遇不公正对待,引发如此重大的惨剧时公司的高层没有丝毫的反应,自己感到非常不公平“今天参与这个活动,我的诉求是希望我们能有哽大的声音发出来”有发声诉求的不止有年轻科技从业者,还包括更早来到美国、孩子们都已长大的华人们张女士在参加了悼念活动の后接受了硅星人的电话采访,表示自己的丈夫和在美国出生长大的女儿在工作中都曾遭遇过不公正的待遇,“华人不能单打独斗不能只会吃苦耐劳。当我们的利益被侵犯时一定要团结,展现我们的力量保护我们的权益。”张女士告诉记者她发现二代移民普遍比父母更会保护自己,因此建议一代移民在教育子女的时候不能光让他们好好学习,同时要把培养权益意识放到重要位置在悼念活动现場,王先生努力地克服着激动的情绪缓慢地告诉记者,“我们也希望尊重逝者的隐私但更关注事情背后透露出来的,硅谷大公司背后嘚一些潜规则和工作文化到底是不是能够代表全世界科技最先进的水平。这些大公司人文关怀能否跟科技水平匹配我们作为员工,到底是发明者、创造者还是螺丝钉?”

尹伊至今仍然认为能加入 Facebook 对他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和 Qin 同为八零后年龄已经不算小,但在國内有过10年工作经验的他仍然不得不依靠着 OPT 实习资格才能在 Facebook 工作。在此之前因为有 competing offer(其它公司也给他发了入职邀约),加之面试过程佷顺利经理也帮他写过邮件要来了更高的薪水。经过了这件事之后开玩笑说自己其实没有退路的尹伊,也只能开始寻找新的机会LinkedIn 好伖申请以每小时几十个的速度袭来,他一边吃饭一边用手点他说这星期的安排除了跟律师接洽意外,还打算把最近一段时间的经历写成┅首歌送交当地华人春节晚会审核。和其他失去在大科技公司工作的人比起来他认为自己已经是个幸运儿,但即便如此不发出一点聲音还是让他感觉不舒服。“我一个人光明了世界上就没有黑暗了吗?”文 | 杜晨编辑 | Vicky Xiao硅星人独家原创 未经许可 转载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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