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小孩拉着最辣辣椒辣死一头牛牛在田野边上还有几座山

滇西蛊灵传全文阅读 - 找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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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外婆今年90岁了,年轻的时候我外公是一个走村窜寨的小贩,卖点盐巴,针头线脑,往来于云南宣威和贵州的六盘水之间,后来生意做大了,竟然专门雇了一个人帮他扛钱,可惜有一次从贵州回来的路上遇到强盗,所有的货物和本钱都被抢去了。从此以后我的外公就破产了,一直到90岁都是穷人。因为小时候经常去外公家的老房子玩耍,现在老房子已经没人住了,在那里空着,摇摇欲坠。
春节的时候,我一个人去老屋子待了半天,怀念一下儿时的时光,想不到竟然在楼上一个破旧的匣子里面找到一本书:《匣中记》。粗略翻了一下,内容非常奇特,我并不十分相信。想不到因为这本书还只是一个开始,直到后来经历的一件事情,我才相信了这种神秘习俗的存在。
这本书里我摘了几段如下:
盖天下之蛊,略分蛇蛊,金蚕蛊,篾片蛊,石头蛊,泥鳅蛊,中害神,疳蛊,肿蛊,癫蛊,阴蛇蛊,生蛇蛊,其种类凡一十有一
制蛊之良辰乃端午日,乘其阳气炽盛时入药,方得良材。蛊以致人为害,病苦生杀,转于念间,欲为蛊之人,需谨慎为重,制蛊之家,利在疗疮除害,若以蛊害人,则终为蛊害。
癫蛊:蛇埋土中,取菌为毒,中者癫狂不止。
疳蛊:俗谓之”放蛋”,取蜈蚣,小蛇,蝉,蚯蚓,头发等研末为粉,置箱内五瘟神像前,供奉日久,乃为蛊毒。
金蚕蛊:此蛊不畏火器,最为难除也。中金蚕蛊,胸腹绞痛,肿胀如瓮,七孔流血而死。
篾片蛊:竹篾一片,长则四五寸,阴置道旁,过人则跳起入脚跟,致人疼痒不止,久之入膝盖,由是脚小如鹤膝,三五年则疫。
阴蛇与生蛇蛊,以蛇为蛊,命不过三十日耳。盖蛊之害也,同工而异曲,余不及赘述。
蛊分有形无形,然中者相类,辨认之法亦简为之:一者,生食黄豆(黑豆亦可),入口不闻腥臭,是为中蛊;二,以炙甘草一寸嚼之,咽汁若随之即吐,是为中蛊。三,插银针于煮熟鸭蛋,含入口中,及三刻取出,若蛋白俱黑,是为中蛊。
蛊之为害,避之不及,然若得其法,犹为善果:一,凡房屋整洁,无尘垢蛛网者,乃藏蛊之家,勿交为善。二,凡欲食茶水菜饭,以筷敲杯碗者,或为施毒,须急问主人:”食内莫非有毒?”一经问破,可免毒害。三,携大蒜出游,每食必先食蒜头,有蛊必吐,不吐则死,主人怕累,亦不敢贸然下毒。四,大荸荠,切片为末,不羁多少,每晨空腹白水服下,纵入蛊家亦可免害。
解蛊方:雄黄,蒜子,菖蒲三味,开水吞服,得泻恶毒。若遇金蚕,则需刺猬研为干末开水吞服,盖为金蚕最畏头嘴似鼠,身有刺毛若箭猪者是也。
第一章&&&&有鬼夜哭
“有谁在哭?”被那个声音吵醒的时候,我看了一眼手表,还只有凌晨三点多钟,周围一片黑暗。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我醒来之前就已经哭了很久,低低的,轻轻的抽泣。这时,我闻到了不知是谁的脚臭,充满了整个帐篷。周围什么也没有,只有那个声音充满着我的整个脑海,时远时近,有时候像在远处,有时候像是就在帐篷旁边,而有时候,它就像是在帐篷顶上,即使周围到处是此起彼伏的阵阵鼾声,也掩盖不住那时断时续的哭泣。我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可是怎么也睡不着。我多么希望自己能够睡去,可是却怎么也睡不着。
天气非常闷热,帐篷里到处都是蚊子,我的脸上和身上都被蚊子咬了无数个包,痒得受不了,可是更多的蚊子还在身边嗡嗡嗡的叫,等待着用我的血来充饥。可是无论是脚臭,鼾声,还是蚊子叫,都无法盖过那个声音。我心里忽然感到一阵恐惧,我听得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心就像提到了嗓子眼,我转身叫了一声:“老王,老王,”回答我的只有司机劳累一天换来的沉重鼾声。我转身躯推了推摄影记者小孙,他翻了一个身,又接着睡去,而我却怎么也难以入眠。那种无助的感觉已经伴随我走了一辈子,而今天晚上,它让我感觉到更加恐惧。那个声音像是在诉说着什么,又像只是伤心的抽泣,为什么没有人醒来,只选择了我?在无尽的恐惧中,我又睡去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的阳光已经透过帐篷的缝隙照了进来,我不知道夜里怎么会做这样一个梦,抬起手来看了一眼表,已经九点多了,头昏昏沉沉的,眼睛睁不开,这都是因为一夜没睡好的缘故。在床上躺了几分钟,我决定马上起身,一般情况下今天会有更多大领导赶来指挥救灾,而稍一疏忽,就可能错过重要的新闻镜头,我连忙推醒小孙,一起走出了帐篷。就在我起身的时候,忽然听见“叮叮”的几声,低头看时,戴了十多年的那个翡翠观音已经碎做几块落在了地上。
“倒霉,”我心里骂了一声,这个翡翠观音是我小的时候父亲在大理买的,还专门拿去鸡足山请高僧开光,我已经戴在身上有十年的时间。想不到却在这里碎了,我很懊恼的把翡翠碎块收进背包,很快和老王小孙一起走出了帐篷。普洱的地震惊动了全国,我们得赶快出去看看有什么好的新闻线索。
救灾指挥部吵吵嚷嚷,和昨天没什么两样,看了一圈,别的媒体记者也有好多坐在里面等新的新闻。有的在拿着新的文件和领导批示抄录,看来暂时不会有什么新的动态。我又出来在街上乱逛,街上很多人。地震发生以后,大部分房子都倒塌和毁坏了,人们没地方住,都住在政府搭建的帐篷里。大街上满是人群,救灾的,政府工作人员,还有搬家具的。很多人在倒塌的房子里面刨家具。
很多村民趁机做起了生意,他们有的见背着背篓,有的用扁担挑着,有的用手推车推着货物满街叫卖。买的东西有很多种类,但都是事物,有煮鸡蛋,烤土豆,方便面,连白开水也有人卖。正走着,忽然看见一堆人围在一起吵吵嚷嚷说着什么,大多都是小贩。我连忙挤过去,有两三个村民被围在正中间,那人三十多岁,带着一个蓝色的帽子,一看就是当地农民。他挑着一个担子,里面放着很多方便面,面包。
“我们村里昨天晚上又死了两个人……”。他说,旁边另外一个人臼:
“老李,不是昨天刚死了一个吗?怎么今天又死两个?”
“死人?”我心里格登一下,灾害新闻最关键的就是伤亡人数,昨天已经采访了受灾情况,所有的通报材料上都没有死亡人数,如果能挖到独家新闻或者感人泪下的故事,那么我们这一次的采访必定会超出其他媒体很多。我连忙挤进去问道:“在哪里?什么地方?”我拿出记者证来,简单询问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死的这些人都是村里的青壮年劳力,平时身体都好好的,地震的头一天半夜,村子里忽然传来几声怪叫,像是野兽,但是叫声很大,整个村子都听见了。第二天早上,就有人死在茅厕里,他死的地方地上开了一条长长的裂缝,村里的老人兜是被煞神捉去了。”老李不善言谈,很难从他的话里得出事情的真相,于是我叫他李师傅,请他给我们带路,去现场看看。
李师傅家所在的那个村子就叫李家村,从县城出来,满路上都是玉米地。只是因为靠近公路,玉米的叶子上面满是灰尘,看起来都是灰色的,只有稍远的地方是绿色。天气极其闷热,虽然只有十点多,我们已是满身大汗,李师傅解开了上衣几个扣子,用帽子扇着凉风。老王干脆把衣服脱了,光着膀子开车。
车在颠簸的乡村公路上跑着,忽然,从玉米地里腾一阵黑云,呼的一下在空中散开。“这是什么?”黑色的东西越来越多的从两边的地里飞起来,很快就遮住了太阳。“这个嘛,是蚂蚱。”李师傅告诉我们:“今年天气干旱,三个多月都没下一滴雨。这么多蚂蚱都不知道是从哪里飞来的,一块地一块地的毁坏,吃掉很多玉米叶,全部飞起来的时候就是这样,连太阳都被遮住了。”
我们停下车来在路边看了一下,玉米长得不好,叶子有些枯黄,地里果然有很深的裂缝。
“地震没有对你们这里造成什么影响吗?”我问李师傅。
“房子没怎么倒,也没伤到人。就是这两个人死得奇怪,村里都去请道士了。”这里离宁洱县城并不远,不过半个多小时,就来到了李家村。我和李师傅还在说着话就已经进了村,一阵阵哀乐在村子的上空回荡着,声音放得很大,似乎在村里每个角落都能听得见。村子好像没有太多受到地震的影响,没有发现倒塌的房屋,人们进进出出,有的在挑水,有的背着竹篮要去种地。
“这里没有地震吗?”和宁洱县城的忙乱相比,这里显得井井有条。
“没有人感觉到地震,只是那天晚上天气闷热,刚开始我们动不着,等睡着的时候忽然听见‘轰隆’一声巨响,就像打了一个炸雷,把所有人从梦中惊醒。天亮的时候,村子外面的地里出现了很长的一条裂缝,深得看不见底,还震裂了两家的屋墙。”
我很想去看看那条裂缝,算是一个地震的佐证,可以拍一张照片放在报纸上。
“裂缝有多宽?多长?”我问他。
“多长也说不上,我带你们去看看。”老王方向盘一转,随着李师傅的指引出了村子。就在村子外面的一块地里,果然裂开了很长的一条裂缝,大概有十几米长,有一米五六那么宽,从村外的空地一直通向村里。小王连忙下车拍照,我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朝下面看了一眼,下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我用手机上的小电筒光往里面照了一下,却没什么作用。我们在附近看了一下,再没什么可看的了。
“那天晚上就死了两个人,现在还停在房子里。头一天还好好的,不知道怎么一晚上就死了。昨天晚上,又不见了两个人,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李师傅的话勾起了我的好奇,决定去那两家看看。
两户人家相隔不远,其中一户在村子的最边上,是独立的一间房子,村外的裂缝正好通到他家的墙根,把车停在门口,发现门紧紧关着,里面冷冷清清的。
“人怎么不在家?”按照云南的风俗,凡是死了人,都要大操大办,办得越热闹越好,可是这家人冷冷清清,连门都没开。从门缝里看进去,只看见院子中央停放着一个黑色油亮的棺材,可是里面一个人也看不见。哀乐是从村子的中央传过来的,我们只能往里走去。
李师傅又为我们揭开了心头的疑惑:
“村子边上的这家姓杜,是村里唯一一家外姓,不知道是从哪里搬过来的,平时和村里其他家也不太往来,所以他家帮忙的人少。村里其他人都姓李,是一个家族,所以只要出事情,就会全村的去帮忙。”
果然,我们很快来到村子中央的另外一户人家,这是一排房子的最边上一间。离得老远就看见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在房前屋后忙来忙去,哀乐是从门前绑在树顶上的大喇叭里传出来的。令我们奇怪的是,村外的那家没有人,只看得见而村子中央的那家,几乎是门庭若市,人满为患。门外排了很多桌子,有的人在端菜,有几个人穿着白衣服,裹着白包头坐在门口哭。
死者名叫李俊,又黑又亮的棺材前面放着他的黑白照片。停放在堂屋正中央,看起来二十多岁的样子。他的妻子在一边哭得死去活来,
“你这个没良心的,昨天还说要阂进城。现在你留下我们孤儿寡母怎么过啊。”
李师傅说,头一天李俊还好好的在地里干活,身上没一点不舒服。半夜打雷的时候他媳妇发现他不在床上了,还以为出去上厕所,早上却被人发现死在家门口了,身上没有一点伤痕,派出所的人来了也没看出什么来。
在这里晃了一圈,已经天近黄昏,我这里人来人往乱作一团,死人的事情又不好拉着人采访,我们决定到村口的杜家看看,然后直接回城里。杜家大门已经打开了,在大门外的老树下,一个人正在烧纸钱,她蹲在地上,影子随着火光明明灭灭变得非常诡异。风吹得树影沙沙作响,那是一个老太太,我们走近的时候听见她在抽泣,房门大开着,一个老头正在给棺材前面的灯添油。
老王和小孙一路上一直在发牢骚,现在也满脸不高兴,我忽然有个想法,想在村里住上一晚,看看还会发生什么,于是索性让他们自己回县城去住,明早再来接我,他们一转身走了,很快我就听见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两条光柱在黑暗中移动着奔向了远方。看着汽车离开我才走进了老杜家的门。
老头已经添完灯油,坐在棺材旁吸着旱烟,看见我进来便抬起了头,眼睛里充满疑问:“我是昆明下来的记者,在这里采访地震的情况,可以进来吗?”我问老头。
“屋里坐,屋里坐。”老头把连忙把我迎进屋,想必他就是老杜了。在棺材旁边坐下来,忽然感觉这几天的炎热已经被挡在外面,汗一下就干了,身上冷嗖嗖的。
“现在大家都用蜡烛,你怎么还用菜油呢?”我问他,蜡烛显然比灯油方便得多。我忽然想起老家的传说,兜如果把棺材前面灯里的油抹在眼睛上,就能看得见鬼,不过我并不想去尝试。“蜡烛不地道,要送人去阴间还是菜油好啊。”死去的是老杜40岁的儿子,他看起来没那么忧伤,老杜的老婆烧完纸回到屋里就一直坐在那里不说一句话,有时候甚至直接跑进里屋去不出来了。和村里李家的号啕大哭相比,他们似乎要平静得多。
屋子看起来很老,四面都黑乎乎的。因为地震,到处都停电,小屋里只有摇曳的灯光,把棺材放大成一个不断摇曳的巨大阴影,投射在土黄色的墙上。随风摇曳着。在屋里能听见远处传来唢呐的吹奏,那是村中李家请来的唢呐队,他们吹着各种各样的曲子,从《世上只有妈妈好》到《步步高》,又从《酒干倘卖无》到《青藏高原》,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和李家的热闹相比,杜家显得特别冷清。整个家里只有老杜两口子。
里面空荡荡的,屋子中央,最大的那个东西黑得发亮,长长的,是个棺材,棺材里躺着老杜的儿子,棺材盖没有盖上,只见他脸色苍白,就像窗上贴着的白纸,身上穿着蓝色中山装。在微弱的灯光下,下陷的眼眶仿佛眼睛正在微微睁开,巡视着屋子的每个角落,寻找一个活的目标,然后直扑上去,嘴巴也下陷着,似乎正等着咬人。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回到老杜身边,坐在火塘旁边的小床上和老杜聊了起来。“听说你们不是本地人?”
“我们是从其它地方搬过来的。”
老杜对我的问话问一句答一句,从不多言。而老杜阂说话的时候,他的老婆却经常从里屋那里往外看,神神秘秘的。一只白色的小猫坐在堂屋的门口,警惕的看着门外,然后眇呜的一声窜上了楼梯,在楼上跑来跑去。老杜话不多,慢慢的就没话可说了,老杜似乎不愿意我在他家多留,快挨到十一点的时候,幽幽的说:“天也不早了,我们家里有事情,也不方便留你住,我去给你找找,你去别家住吧。”
我只好起身告辞,因为不认识其他人,我只好再次来到村中的李俊家。他家依然熙熙攘攘,因为我白天已经来过,他们知道我是记者,便安排我住在他家楼上。
李家的唢呐彻夜地响着,真让人心烦。蚊子嗡嗡嗡的叫,身上不知是蚊子还是跳蚤,咬得我浑身奇痒,怎么也睡不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总算睡着了。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唢呐声已经停了,我浑身已经被汗湿了,屋里热得不得了。我看了一眼表,已经两点多了。
外面没有一点声响,可是寂静中也不是什么都没有,有一个声音清脆得很,那是一个婴儿的啼哭,从门外传来的。我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哭声是从外面传来的,这个声音忽远忽近的,让人拿不定在什么地方。在陌生的村庄里,让人感到毛骨悚然。我站起身来走出了屋子。外面感觉凉快多了。李家屋外竖起了高高的杆子,一盏长明灯照得四处一片明亮。我心里有一种感觉,想在外面走走,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杜家,这个独立的房子显得那么孤独。
大门还是没关,我竟不知不觉地走了进去。屋里很安静,不知道老杜夫妇是出去了,还是睡着了。走到棺材前面,我正在发呆的时候,棺材前后的四盏灯忽然开始摇曳起来,我连忙跳起来护住棺材旁边的灯芯。呆在这样的屋里,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情。一靠近棺材,我连忙低头,不敢看里面的尸体,可你越是担心,担心的事情就越会发生。不知道是下意识,还是恐惧心理造成的,我眼睛扫了一眼尸体,而就在我看的时候,那具尸体的眼睛似乎眨了一下。“啊呀”,我吓得一声惊叫,坐在了地上。灯火依然摇曳的利害,也就在这时候,“噗”的一声,四盏灯忽然同时熄灭了。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尖叫起来,头皮一阵发麻,四肢已经失去了知觉。
僵在地上几分钟,什么也没有发生,整个屋子一片黑暗,不过这时候我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仿佛看见死人那里有一点微弱的蓝光,幽幽的照在棺材的四壁上。我连忙站起来,接下来就感觉到有东西从房顶上扑簌簌往下掉,好像泥土。细细的往下掉,落在我的衣服上,掉在脖子里,脖子后面好像有一股凉风,吹在脖子后面凉凉的。
不一会,感觉有什么东西到了屋顶上,瓦被踩得哗啦哗啦直响。好像有什么东西滴在我的脸上了,我更加感到害怕。忽然听见瓦上的声音零乱起来,瓦碎了好几块哗啦哗啦从上面落下来,房间里更是一片狼藉。好像有人在上面打斗。但是没过多久这种打斗就结束了。随着“哗啦”的一声响,房瓦落了一片,落在屋门外,紧接着就传来了一片声。
我正要过去看,外面却已经有了亮光,只见老杜一瘸一拐在老婆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又让它跑了。”我看见他手里拿着一个瓦罐。“刚才是什么东西?”我问他,可是老杜却对我视而不见。良久才说:
“没什么,回去睡觉吧!”老杜把瓦罐交给老婆,自己又坐在了火塘旁边。他既不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阂说什么,进了屋子往火塘边小床上一躺,就闭上了眼睛,似乎已经疲惫之极。他老婆抱着瓦罐进了里屋,然后便再也没出来。我很迫切的想知道这两天村里发生的这些事情,可是老杜却一句话也不说,闭着眼睛假装睡着了。“这里到底有什么?是什么把老杜从屋顶上打了下来?这和他儿子的死有什么关系?是不是这东西夺去了他儿子和李俊的命?她知道什么为什么不告诉警察呢?”我心里一直在想,便再也睡不着,对今天的奇怪经历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猜测。是一只野兽?还是什么?一想到这里,我心里一阵恐惧,再也不敢出门,仅仅挨着老杜坐着,就这样一直挨到天亮。
外面汽车的喇叭声响了三下,小孙已经跑了进来,“快走,省长来了。”老杜依然睡着不动,可我觉得他是在假睡。“杜大爹,我走了。”我喊了一声,他依然没动,我赶紧上车和小孙一起赶进城里去。路上小孙阂说了一下情况,可是我心里想的还是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
第二章&&&&夜半惊变
找到省长一行的时候,我忽然看见了贾志勇。虽然我们属于不同的媒体,平时竞争得厉害,可是私下我们的关系却好到能穿一条裤子。“你们昨天那个稿子写得好啊,就是地裂的那个。怎么采访到的?”一见面,贾志勇先恭维了我一下,他们是今天跟着省长一起来到普洱的。
“你真的想知道?我带你去看看。”
“好,那这边完了就去。”
省长一行到灾区很多地方进行了慰问和检查。除了记下省长的一举一动,我一路上把这两天看见的东西向贾志勇说了一遍。他一路上听得津津有味,什么话也不说,这让我有些琢磨不透他的态度,生怕他不相信我,“这些都是真的,不信今晚上我们再去。”
“这边完了就去看看。”贾志勇依然摆着他那个不紧不慢的腔调。
我们一路跟着省长转来转去,再次来到广场慰问受灾群众的时候,忽然看见一个和尚。除了在西双版纳能看见红色的僧袍,云南能够在路上能到处看见和尚的地方并不多,况且在普洱也没什么佛教圣地。那和尚穿着灰色的粗布僧袍,跟着一群人走来走去。忽然,他似乎也看见了我,盯着我看了又看,我觉得有些奇怪,便故意混在人群中,避开了和尚的眼光。
在昆明的大街小巷,经常有很多假和尚假尼姑,他们往往是站在路边,看你从那里过就要送你一个护身符,都是看起来金光灿灿的那种粗制滥造的护身符,等你那里护身符,再给你要香火钱修庙。这些和尚身上往往也都带有假的文碟,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他们的真假,听说备份很多省份有些整存整村的人都出来从事这种买卖。所以当和尚却朝着我走过来的时候,我故意装作没看见他,紧跟着省长往前走。谁知他竟然一点都不避让,直接走过来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把我拉到一边。这有点出乎我的意料,骗子怎么这么嚣张,骗到灾区来了?我心里一阵厌恶,扭头问他:“你抓我做什么?”说话的时候,他手已经松开了。“对不起,我只想问你个问题。”贾志勇也跟了过来,站在一旁斜视着我们。
“你这两天又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他问我,“你最近如果有什么奇怪的征兆,要早做防范,注意自己的安全。”和尚说的话和江湖上那些算命的也没什么两样,我转身就走。谁知他又跟了上来:
“我们是鸡足山的和尚,这里发生地震,我们把平时节省下来的香火钱捐了一点出来救灾。我看你面色发黑,这两天定会有不祥之兆,你一定要多注意。”和尚正说着,忽然有个人来叫他:“惠明,快走,民政局的人在找你,快去。”
原来这和尚叫做惠明,他转身跟着那人就走,却又转身回头:“这个先送给你吧,带在身上。”说着从怀里摸出一本巴掌大的佛经递到我手里面。
“这个多少钱?”我看了看,是一张黄纸做的书皮,上面写着三个字:愣严咒。我并没有伸手去接,只怕是先给你东西,回头又要香火钱的那种。
“这本书不要钱,看你有佛缘,我送给你的,”和尚笑了笑,把书送到我手里:“一般的护身符恐怕还不行。”我忽然想起背包里拿块已经破碎的玉石。和尚怎么会知道?我心里面想着,接过佛经一边继续又问:“这个要多少钱?”一边问一边去拿钱包,“不要钱,结个佛缘吧。”和尚说着,径自跟着那人走开了。
看着和尚渐渐离去的背影,我不禁为自己的小人之心而感到无地自容,看来不能因为曾经遇到过骗子就把所有人都当成骗子。贾志勇也好奇的凑了过来,拿起我手中的佛经左看右看:“这和尚怎么不艘一本。”我把佛经放进书包,省长一行已经走出去四五百米了,我和贾志勇连忙赶上去。
等到做完一天的采访,我们已经累得筋疲力尽。好在贾志勇是自己开车来的,去李家村也没费什么劲。来到老杜家依然是黄昏时分,天将黑未黑,老杜家门依然是大开着,“杜大爹,杜大爹。”我连叫了两声,可是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只有门口的老树上有一只乌鸦“呱呱”的叫了两声。
走进门来,院子里一片狼藉,很多碎瓦片和泥土落在门前狠里没人打扫,显然就是昨晚上落下的,我们找遍了屋里屋外,老杜夫妇却已不见了踪影。棺材依然停放在屋子中央,和前一天的黝黑锃亮相比,现在已经布满了灰尘。我们走到棺材跟前一看,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里面的尸体和老杜夫妇一起不见了。
棺材里面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我们又连忙赶往李俊家看个究竟。李俊家依然是灯火辉煌,几个道士手里摇着铃铛,围着棺材绕来绕去,嘴里念着经文。李俊的棺材前面跪着他的两个儿子,两个小孩穿着白衣服,头上裹着白包头,脚上穿着白鞋子贵在棺材前面哭,让人看得鼻子发酸。我连忙转身出去,四处看看,很快,我就看见就找到了前天给我带路的那个人,“李师傅,你也在这里?”
“我也过来帮忙,”他一边忙着搬东西,一边回答我们。
“你知道村头姓杜的那家去哪里了吗?”
这时候,唢呐队曲子吹奏的更加有劲,而请来的阴阳先生和道士已经开始讲经并焚烧祭文了。“不知道去哪里了,今天一直在这边忙,下午才听其他人说杜家租了一辆面包车走了,带了几个大包,还有一个大的编织袋,很沉,不知道是什么。”
我看见道士把经文写在一块红布上,放在火里烧。烧成一片灰烬的时候,上面的字竟然变成了金色。李俊的两个儿子跪在棺材前面呜呜咽咽的哭着他们的父亲。这里人那么多,看来没人顾得上理我们,我们只好走了出来,重新回到杜家。
“这么大个家,说不要就不要了?还只是暂时出去?过几天再回来?”可是除去为什么连大门都不关?家里的破屋顶也不收拾,更不要说是在家里刚死了人的时候。我和贾志勇在屋里转了一下,猜测着老杜的真正意图。
沿着楼梯,我们爬上了老杜家的阁楼,楼上比楼下明亮得多,因为瓦碎了好多片,明晃晃的月光从屋顶上泻下来,照在木楼板上,也许是因为月光的缘故,楼上显得特别空旷,似乎什么秘密都藏不住。一切都是那么宁静,里面乱七八糟堆了很多东西,无非是农村的玉米土豆之类。走下楼来,屋子里已经完全没有了昨夜的恐怖,只有黑暗和宁静。里屋的门也大开着,我和贾志勇打着手电走了进去,里面比外面要整洁得多。门的左边靠墙有一张床,床旁边有个老式的大柜子,老式,就是没有们的那种,上面是一个大盖子,把盖子掀起来,里面可以装衣物。
里面并没有什么异样。我和贾志勇正要转身,忽然注意到房子的后墙上面有一条明晃晃的亮线,仔细一看,是一条裂缝,明晃晃的正是照在外面地上的月光。裂缝很大,可以看得见外面的月光。我们把头凑近去一看,墙的后面就是那条裂缝,原来是地裂同样震裂了他家的房子,正看着,忽然脚下踢翻了什么东西,哗啦的一声,低头看去,却是一个土罐。土罐翻倒在地,里面出来很多东西,看起来像是什么粉末。我弯腰抓起一把来看了一下,也没看出来是什么,就在我弯腰的时候,自己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床地下密密麻麻的全是陶罐,用手电照过去,能看见上面都画着奇怪的图案。这么多陶罐放在床底下,里面到底是装什么的呢?
贾志勇也看见了这些陶罐,就在我们靠近的时候,他抱起了最近的一个罐子,揭开上面画着奇怪图案的那张纸,先看了看,然后伸手进去抓了一把,抓出来的还是灰,连续揭了几个都是一样。这么多陶罐难道全部是灰尘?我偏偏不信邪,又抱起了第四个,还没等我揭开贾志勇那里就很兴奋得叫起来:“有东西了。”我拿手电一照,只见他里拿的是一个小小的头骨。
“妈呀。”等看清楚的时候,贾志勇大叫一声把骷髅扔在了地上。
“不会是谋杀吧?”我还没来得及细想,那个骷髅在地上滚了两下,最后在落在一个竹筐旁边,这个放在陶罐子中间竹筐引起了我的注意,随着骷髅滚到竹筐旁边轻轻碰了一下竹筐,里面传来一些轻微的响动。我拿起竹筐来想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我正专心拿着竹筐的时候,竹筐的盖子忽然自己打开了,“哗啦”一声,的盖子掉在地上,黑夜里一点声音都没有,我被吓了一个激灵。忽然,我感到浑身不自在,等我把目光从地上移开的时候,发现贾志勇正恐怖的看着我,他眼睛瞪得大大的,用手指着我,嘴里嗫嚅着说不出话来。他的手正指着我手里的竹筐,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只见一条蛇已经从竹筐里伸出头来,血红的眼睛正盯着我看。我连忙松手把竹筐扔在地上,只见里面蜿蜒爬出一条蛇来,那条蛇几乎有我手上的手电那么粗,它嘶嘶吁吁的从筐里爬出来,却并不进攻,而是在床下仰起头来看着我们。这时候我们才看得更清楚,那条蛇的头是三角形的,头上还有个小冠子,他瞪着血红的眼睛在看我们。我和贾志勇被吓了一大跳,看那条蛇呆立不动,似乎只是不让我们靠近,我们连忙转身退了出来。
屋里一片狼藉,再加上有那条蛇,我和贾志勇不敢久留,只能返回他的车上,准备在车上过夜。我们聊了一会天,聊着聊着就下起雨来,雨下得很大,雨帘盖住了车窗,车外面的一切都变得非常模糊。到处是哗啦啦的雨声,连李家治丧的鼓乐声也听不见了。到一点多的时候,我正在和贾志勇说着这几天的新闻,他却已经传来了呼噜呼噜的打鼾声。
这几天连续几天没有睡好觉,头昏昏沉沉的,车里的狭窄让我的胳膊和脖子都感到很酸痛,我于是转了一个身,也试图让自己早点睡着,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我梦见自己在翻弄着一些陶罐,陶罐好多啊,一堆又一堆的放在面前,我一个一个的找,每找一个我都想:“这个里面该有财宝了吧?”忽然看见一个罐子比别的要大一些,发着闪闪的金光,我一高兴,抱起来伸手就去罐子里面抓,手伸进去,满以为会摸到金银财宝,可是那种感觉凉凉的,“不是翡翠吧?好的翡翠价值连城呢。”心里想着,我很高兴地把手伸出来看,手里果然是一条晶莹剔透的翡翠链子,那种感觉冰凉冰凉的,颜色是碧绿色,水头也很好。我高兴得把它戴在脖子上。刚戴上脖子,我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刚才的翡翠链子已经变成了一条巨大的蛇,那条蛇咬着我的脖子,越来越大,最后完全缠住了我。我的脖子中毒了,已经完全麻木,最后连气都喘不过来。我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啊”,我大叫一声从梦中醒来,贾志勇还在睡觉,我的汗已经湿了全身,这时才发现,因为车门窗紧闭,里面出奇的闷热,我的右手被压在下面,已经完全麻木了,动一下都无比难受,脖子因为仰躺在座位上,也麻木了。
雨还在下个不停,只是比昨晚上小了很多,“贾志勇,起床了,贾志勇……”我叫了好几声,他才“嗯”的一声醒过来。打开车窗,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雨不是很大,昨天晚上的经历却像做梦一样。我们冒着小雨再次走进老杜家,雨水哗啦啦的从屋顶漏下来,房间里已经到处都积满了水,我们一路踩着水走进里屋,没走几步鞋子和裤脚都已经湿透了。屋里的那些小瓦罐都还在,一个小骷髅头泡在泥水中,而蛇却在已不知去向了。我捡起一个陶罐来看了看,有一个罐子上的纸条字迹依稀可辨,左下角写着几个小字:鸡足山祝圣寺敕制。
怎么又是鸡足山?我那个碎了的玉观音,还有昨天遇到的和尚都让人感到神神秘秘的。我拿了一个小瓦罐放在包里。这时,外面的水声像大河水一样哗啦哗啦的响,从墙上的裂缝看出去。田野里的浑水都不断聚到地裂这边来灌在裂缝里面,我们听见的水声就是水灌进裂缝的声音。虽然已经看不见那条地裂的底部,似乎已经被浑水淹没,可水还是不断涌来,同时不断的在往沟里灌,一夜的大雨,竟然没有把它灌满,不知道这条裂缝有多深。
走出杜家的房子,我拿起电话来给当地派出所打了个电话,毕竟发现了一个人头骷髅,而且这家人又是那么诡异。随后就坐在车里等警察的到来,漫长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了,这一整天我们都在雨里,在雨里等待,在雨里倾诉和看警察做着笔录。
第三章&&&&巧遇高僧
日,我一个人来到了鸡足山,我心里似乎一直有一种不知道什么东西牵挂着我,指引着我来到鸡足山,从我知道鸡足山这个名字的时候就知道我一定要去那里,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却从来没到过鸡足山,这次我专门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上鸡足山看看。
鸡足山位于大理东部的宾川县境内。从山脚到山顶有大概五公里,我决定自己从爬上去,爬山的乐趣就在于它的过程,如果直接能到山顶,乐趣也就大大减少了。大山茫茫,绿树苍翠。石头铺成的山道上到处布满了青苔,从这条路的状况来看,我感觉这里平时不会有太多的人来爬山。不过今天不一样,我正好赶上了祝圣寺的百年庆典和开光仪式,山上熙熙攘攘的,人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交头接耳等待仪式的开始。
鸡足山是有名的佛教圣地,据《五灯会元》《大藏一览》《曹溪一滴》《滇释记》等佛教典籍载,释迦牟尼的首座大弟子,就是那个佛教典籍中“拈花而笑”的摩诃迦叶就隐身于鸡足山上,他拿着释迦牟尼的衣钵,要等佛祖再次临世的时候交还给他。山上著名的铜瓦殿原名迦叶寺,就是摩诃迦叶最终坐化的地方。所以每年,都有很多东南亚的佛教徒来这里朝圣。徐霞客来鸡足山游历的时候,他的一个朋友、南京迎福寺的高僧静闻,曾经刺血写成《妙法华莲经》,想供在鸡足山;可惜时运不济,后来他和徐霞客以起来鸡足山,却在汀江上遇到匪徒,自己不幸落水,落在江中的时候,他为了保护这部集自己心血而成的《法华经》,不顾自己生命的把经书放在自己头上顶着,以防止经书浸水;后来被人救起便一病不起,走到南宁崇善寺的时候已经气若游丝,命若灯灭。他请求徐霞客把他葬在鸡足山上,以了却自己最后的心愿。徐霞客背着他的遗骨和鲜血写成的法华经,跋跋山涉水,行经五百多里到达鸡足山,最后把静闻的遗骨埋葬在鸡足山悉檀寺的旁边。
不过我这次要去的不是悉檀寺,而是建在半山腰上的祝圣寺。一路走上来,到处溪水淙淙,风景幽静,走在里面忽然想起一首古诗:
“梅子黄时日日晴,小溪泛尽却山行;
绿荫不减来时路,添得黄鹂四五声。”
山水清幽,一路上也觉得心情无比愉悦。走了大概一里路,前面出现一个牌坊,牌坊上面写着“霞山一会”,左边是“支路初登”,右边是“灵山一会”。过了牌坊,我顺着溪流一直在树木林荫间往前走,走过“九品石”不多远看见一座桥,名叫“石梁桥”,再走便到了“大士阁”,忽然看见山谷当丛林中有一道飞瀑飞泻而下,发出轰隆隆的响声,像是打雷一样。大士阁后面有一条林荫小道,沿着林荫小道走了两里多,前面赫然便出现了一座古寺,被参天古树环绕着。一道高大的大门上写着“祝圣禅寺”,一步进去,便看见右侧高大的照壁,上面是一幅《鸡足山全景图》,东面侧门上面写着“退后一步想,能有几回来?”
走进院子,发现里面已经到处挤满了人,我到得太晚了,想在摩肩接踵的人群里找一块站的地方还真是很难。祝圣寺里到处彩旗飘扬,钟鼓之声不绝于耳;只见大雄宝殿檐口悬挂着3块贴金匾额,孙中山题匾“饮光俨然”、梁启超题匾“灵岳重辉”和赵朴初题匾“大雄宝殿”在旭日照耀下熠熠生辉。贴金的楹联、牌匾、精致的彩绘和整座古寺浑然一体。
我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当中,忽然感到很孤单,那么多人站在这里,他们知道自己来做什么,他们对自己的人生感到充满希望,因为他们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但我和他们都不一样,我不是来祁福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我甚至连自己的生活都没有目标,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是到处乱跑,没有目的,好像在寻找,什么,其实什么也没找到,我一个人到处乱跑,也许只是为了寻找自己。
我不喜欢热闹,一个人在寺里走来走去,来到天王宝殿前面,有一个铜铸巨鼎,香雾缭绕。殿门上的楹联别有一番风格:“迦叶欲传衣挂尽慧灯照金顶;大士常祝圣留颗牟尼镇石钟”。绕过大殿,后面就是藏经楼和藏珍楼,从门缝里看进去,藏经楼里有几个红漆木橱,上面几把黄铜大锁,不知道锁着什么宝贝。不过据说光绪曾经御赐虚云和尚许多经书,想必也在这藏经阁中吧。藏经楼后侧是藏珍楼,砖墙铁窗,严实牢固,什么也看不见。
我正在随意漫步,思绪也像脱缰的野马四处乱跑。忽然看见藏经楼的一侧有个老和尚坐在一把破椅子上翻弄着自己的衣服,不知道在做什么,寺院里的盛大庆典似乎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别的和尚都穿着庄重的礼服,表情肃穆站在大院里参加庆典,为什么他却偏偏在这里,懒懒散散烤着太阳,好像所有的人都和他没关系,他连看热闹都懒得去看,只是自顾自的坐着。老和尚看上去非常年迈,皮肤像树皮一样,脸上有很多黑色的斑点,眉毛已经全部白了,我以为他有九十到一百岁。
“老师父,你在这个寺庙里多少年了?”我走上前去问到。
“我不记得了,在寺庙里不分年月。”一说起话来,他的那个老迈就不见了,我从他眼睛里看到一阵精光,他说话的感觉,似乎早已忘记了时间,对于他,每一天都是一样的。我觉得他在寺里的时间一定很长了,仿佛找到了救星,连忙从背包里拿出了那个在普洱找到的陶罐,“师父,你记得这个陶罐是给哪里人做的吗?”
老和尚只看了一眼,面色一动,忽然站起身来便走。嘴里说道:“不知道,不知道。”摇着头转身离开了,我不知道老和尚为什么会有这么大变化,刚才还懒洋洋晒着太阳,说走就走了。我明明看见他看着陶罐的时候脸上表情动了一下,眼神有点奇怪,可是他为什么不说一句话就走?我一个人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一个陶罐为什么让老和尚反应如此之大,难道这陶罐真的有什么秘密吗?越是这样,我就更加想留下来找出真相。
等我回过神来,老和尚已经不见了踪影。我到处去看,哪里还有老僧的影子,他竟然凭空消失了,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仿佛我刚才所看见的一切都是幻觉。我想再找找刚才老僧留下的痕迹,可是什么都没有。这么大一个寺庙,老和尚到底去哪里了呢?听说现在的方丈是近些年才从四川请来的,想必也不知道以前发生的事情,我决定先住下来,看看会不会有新的线索。
晚上我住在僧房里,好多游客在一起乱哄哄的,我不喜欢热闹,又找不到话和别人说,只好一个人在院子里面走来走去,想感受一下山里夜的清凉。走出来,不知不觉走到了放生池旁边,发现里面的水并不很深,很多鱼龟之类的动物都懒洋洋的没有一丝动静,夜凉如水,鱼儿都浮在水面上一动不动,几只乌龟站在水中的石头上,仰头望着月亮喘气。白白的月光照着平静的水面,到处一片祥和。忽然,水里发生了一阵骚动,乌龟扑通扑通的跳进了水里,鱼也不安的游来游去,池塘里的宁静一下子全部消失了。
紧接着我听见了一阵奇怪的声音。这时候,寺院里一丝风都没有,根本不可能是池里的波浪。可是声音还是不断地传来,很沉闷,像是从地底传出来的。池里就像是沸水锅,随着下面的声响,鱼儿不再平静,兴奋得蹿来蹿去,乌龟也扑通扑通的跳进水里。到底是什么在响?声音就在放生池一带。我在周围找了一下,常常觉得很靠近了,却怎么也找不到。
我弯下腰到处听,最后总算找到了,声音是从镇宝塔下面传出来的,我弯腰用手电仔细的找,原来在镇宝塔的底部有一个小洞,声音就是从洞里传出来的。我凑近耳朵去听,下面有哗啦哗啦的水声,也有铁索的声音,还有一阵沉闷的吼声。我伸手进去摸了一下,摸到一股很粗的铁链,有胳膊那么粗,我拽了一下,什么反应也没有。那铁链太重了。我正想再试试的时候,“你在找什么?”一个声音忽然响起,吓得我一下跳了起来。“我只是看看里面有什么。”
“里面什么也没有,你走吧。明早你就离开,以后不要来这里了。”我仔细一看,不是别人,正是白天的那个老和尚。这老和尚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下子就站在我前面,我刚才太专心了,一点都没有注意他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的。他白天一下就不见了,现在又突然出现,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老师父,你有什么你就直接阂说,不要生这么大气?”我心里憋了一肚子气,不过有求于人,也只能说好话,陪笑脸。
“总之你以后不要再来问这些了。”老和尚依然毫无半点余地,说完话自己转身走了。这次我学乖了,不等他走远就紧紧跟在他后面,很快就来到后院一间狭小的僧。和尚推门进去,我也紧随其后。老和尚进去刚要关门,我连忙用手挡住:“师傅,我有事求你。”这时我才注意到,房间里面很狭小,东西杂乱的放着,显得又小又乱。“这个是我从普洱带回来的。”我再次拿出了陶罐。“想请师傅看一下这个作什么用的,那里还有很多。”
“普洱?难道不是腾冲?”老和尚接过陶罐坐在榻上。
“是在普洱看见的,有很多陶罐,里面有一些灰,有人头骷髅,还有一个筐里有蛇。”
“怎么会到普洱去了呢?”老和尚看着陶罐陷入了沉思:“那是在1943年的时候,腾冲有一户人家来寺里请人,什么话也不说,只是阂师父水月大师在禅房里谈了一夜,第二天师父就让我们赶制一些封印,说是要跟着来人到腾冲去。当时兵荒马乱的,日本人已经占领了腾冲城。到处烧杀抢掠,国民党军队和日本人展开了严酷的斗争,重兵压阵,伤亡无数,普通百姓更是难逃活命。这时候再往腾冲去,只怕是凶多吉少。寺里的僧众都劝阻师傅,可师父却执意不听,他不让别人和他去,自己却一定要去,临行前把寺里的大小事情托付给了他的师弟。从师父的脸上我们看出了事情的严峻,可是没想到那竟是他的诀别,此后师父再也没回来。按我们的推算,他到那里不久,国民党军队和美国盟军就发起了对腾冲县城的进攻,由于日军顽强抵抗,飞机和大炮几乎把腾冲夷为平地。后来我们再去找,在腾冲的大街小巷,田间地头四处打听,却连师父的一点消息都没有。几十年过去了,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已经陆陆续续死去,而我心里却总是难以忘怀,不知道那是怎么样的一件事情,会要师父亲自去处理,而且匆匆交待了后事,却什么都不让我们知道。”
“哎,”老和尚叹了一口气。再次看了看我手里的陶罐:“你手里的这个陶罐上的封印就是我们当时赶制的。你说这是在普洱发现的,不是在腾冲?”
我于是详细向老和尚讲了一遍在普洱发生的事情。“天崩地裂?”老和尚沉吟了一下:“你等我一下。”说完便出门去了。
我在里面坐了大概十几分钟,“吱呀”一声,门又被推开了,老和尚进来,身后还跟了一个人。我一看之下,二三十岁的样子,觉得有点眼熟,却想不起在那里。
“怎么是你?”他也很惊奇地看着我。
“有缘千里来相会,你们见过吗?”老和尚问道。
“师父,我在普洱的时候看他脸上有邪气,送了一本《楞严咒》给他。”
原来是他,怪不得这么眼熟。
“善哉,善哉。那岂不是更妙。惠明,你再随他去一趟普洱吧。另外,我这里还有一个东西给你,你留着总会有用的。”说完,老和尚翻开枕头,从下面拿出一个小东西来。借着昏暗的灯光,我看见那是一个黑色的小盒子,只见漆黑的盒子上满绘着金色的“卐”字花纹,盒子的盖上写着:“般若菠萝蜜”几个字。“你要妥善保管好这个盒子,关键时候把它请出来。你们明早就走,今晚能好好休息,回去吧。”
原来这个和尚正是在普洱遇见的惠明,我和他从老僧房里出来,便约定明早9点准时出发,在寺门口集合。
第四章&&&&带血的翡翠
下山的路比来的时候要快得多,我和惠明都走得很快,到达县城的时候坐上公共汽车,我再也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向惠明打听起寺里的事情来。
“你们寺里的镇宝塔下面有什么?”
从昨晚上以后,我和惠明已是第二次见面,对他的神秘感忽然少了很多,反而感觉像一个熟悉的朋友一样。
“那个塔有上千年的历史了,据说是先有塔后有寺。原来名叫镇魔塔。塔是有些来头的,据说原来大理是一片泽国,里面龙患不绝,年年兴风作浪,大理的百姓苦不堪言。最后是一个和尚做法抓住了其中最厉害的一条,把它囚禁于此,再加上大理有专门吃龙的大鹏金翅鸟,龙患才逐渐减少。”
我并不相信龙的传说,反问他:“那塔下真的是龙吗?”
“我也不知道,不过从我小时候起,寺里的人都不准去动那个塔,连靠近也不行,下面常常有些奇怪的声音传出来,大家兜是龙在作怪。”
这又是一个美丽的传说。当汽车启动准备开往大理的时候,我决定给贾志勇打个电话,想问问他感不感兴趣,他现在应该还在昆明,没什么大的采访活动。如果能说服他请假阂们一起去的话,交通上就方便得多了。
“hello哥们,你去哪里了?电话也打不通。”
“我在鸡足山上没信号。我现在还要去一趟普洱的老杜家,你去不去?有个鸡足山的和尚跟我一起去。”
“别去普洱了,我昨天给那边派出所打过电话,事情一点进展都没有。老杜家再没有回去过。不过我请熟人查了一下户籍材料,他名字叫杜有奎,是几年前从腾冲那边搬过来的。要不然我们去腾冲走一趟?”一听此言,我想起了老和尚的话,于是当下决定就在大理等贾志勇来,一起去腾冲。我和惠明说了这个想法,他也毫无意见,于是我们就在古城里吃了点饭,找个地方坐着等贾志勇来。
下午一点多贾志勇就到了,看来他从昆明到大理车开得不慢。上了车,我们又匆匆赶往腾冲。一路上我向他介绍了鸡足山上发生的情况。据说,杜家是从腾冲一个叫做金河村的地方搬到普洱的,可是金河村在腾冲什么地方却没有人听说过,问了好多腾冲的人都不知道。
下了高黎贡山,没走多久就到腾冲县城了。为了能得到更多消息,我们特意联系了腾冲县委宣传部的人,希望他们能提供点帮助,不过在腾冲县委宣传部坐了半小时,看见他们打了好几个电话,还去翻了几本县志,最后还是没能找出金河村在什么地方。我们几个人不好意思再赖着不走在,于是只好先出来。去外面找个地方住。
离县委宣传部不远,有一个宾馆。三层小楼,看起来干干净净,我们决定先住下来再找人问。可是,我们在街上问了很多人,谁也没听说过金河村,一点线索有没有。
晚上,我们在旅馆里相对而坐,正在商量明天的打算,贾志勇向准备回去了,问了这么多人都没有人知道金河村的下落,偌大一个腾冲县,能去哪里找呢?惠明坐在床上一言不发,我知道如果明天还没什么头绪,我们没理由继续留在这里。
正在这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哭声。“怎么又是哭声?”我心里一阵紧张,和往常一样,那是一个女人的哭声,声音很低,只是低声的抽泣,断断续续的,好象只是在倾诉什么。我总是在晚上听见哭声已经有两三个月的时间,只不过以往都是在我睡着以后,而且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今天却是在晚上十点多,不过有惠明和贾志勇在,我一点都不感到害怕。当我把最近几个月困扰我的哭声告诉他们的时候,贾志勇满脸的不以为然:“你是有些神经质了,疑神疑鬼的,现在还早,哪里有什么鬼哭?一定是小姐被嫖客欺负了,不要多管闲事。”
“可是我每天晚上都听见哭声。”
“那是你自己产生的幻觉,你以为自己听到,就好像真的听到了,所以每次只有你能听得见,别人都听不见。不信我们出去看看。”贾志勇说着站起身来,我们三人走出房间向哭声的方向走去。到走廊的尽头是一间小屋子,没有门牌号,比别的房间要小,看起来像是服务员用来堆放东西的,哭声就从里面传来。
“有人吗?快开门!”贾志勇开始拍门,里面的哭声马上停了。看来里面确实有人:“开门开门,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他发着牢骚,可是里面什么声音也没有。
“走吧,”我想起贾志勇刚才说的话,不会真的是小姐的休息室吧?还是赶紧走的好,我一扶贾志勇的肩膀,拉着他就往回走。还没走到一半,我回头一看,门已经开了,从里面伸出一个小脑袋来,是一个小孩。而门里依然传出来低低的抽泣声。我们又走了回去,那是一个小男孩,五六岁的样子,看起来很瘦也很小,穿着一件灰色的衣服。走进屋里,看见里面确实很狭小,放下一张床以后就只能容一个人从床前走过,一个女人坐在床上用手抹着眼泪。
我们进来也没有打扰到她,她只是一直哭,既没有停下来,也没有看我们。看她们的装束,显然是从农村来的。不知道这个妇人为什么要哭,那个小孩一点都不懂事,调皮的拿着两个药瓶在屋里走来走去,嘴里“呜呜”的叫着把药瓶当成汽车,在地上滚。“怎么能把药随便给孩子玩呢?”我走过去从孩子手里拿起药瓶:“小孩不能拿药玩。”我对他说,一边说着一边看了一眼,药的名字叫佳静安定,我记得安定好像是一种安眠药,现在两个瓶子都已经空空如也,看着小孩一脸的幼稚,我生怕他会不小心把药吃下去,连忙问他:“里面的药呢?”
“我们吃了。妈妈吃了一瓶,让我也吃了一瓶。”
我和贾志勇对望一眼,连忙拿出电话打120。急救车赶到的时候,两人已经昏迷。我们连忙把他们抬上急救车飞速赶往县医院抢救。医院要先交一千元住院费,我和贾志勇只好帮他们先垫付了。
医生开始洗胃的时候,贾志勇在病房外阂发牢骚。“我说不是鬼哭吧,这下真的见鬼了,不但要帮别人付医药费,病好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万一就这样赖上我们怎么办?”
“见死不叫还叫什么人,只要人不死就好了。”我很担心,这一对母子的安全。洗完胃以后接着又是输液,折腾了一夜。快天亮的时候,我们三个人都已经支撑不住,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睡着了。
哭声再次把我惊醒,我往门里一看,还是昨晚自杀的那个女人在哭,一边哭一边说“你们救我做什么,我不想活了,我不想活了”惠明在她身边劝她:“你就算自己不想活了,也要为孩子想想啊,他这么小,你怎么就忍心让他和你一起去呢。”
“我是没办法了啊,现在有家不能回,有冤不能申,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有什么你告诉我们,能帮忙的我们尽量帮你,我们是从昆明来的记者。”贾志勇在帮助人方面倒从来不含糊。这时小男孩也早醒了,眼睛滴溜溜的看着我们。
原来,这个妇人家就在腾冲的农村,她男人姓杜,儿子叫水根。她的丈夫去年来到县城,在建筑工地上作搬运工。刚开始还好好的,每个月能往家里寄点钱,可是这人有一个坏习惯,喜欢喝酒,每天都要喝,以前在家的时候就常常为此吵架,“喝喝喝,喝死你。”吵急了,丈夫就会动手打老婆,老婆嘴里边骂边跑。结果有一天,他在打工的工地上喝醉了酒,掉在正浇灌的水泥柱子里面了,当时没人发现,等到发现的时候,一车一车的混凝土已经放进去,大厦的柱子已经建成快一半了。老板当然不同意拆掉重建,那样影响工程进度,成本也不划算。另外,因为公认是自己喝醉酒掉进去的,老板觉得他们没有责任,只给三千块钱慰问金。拿着这三千块钱,妇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现在干脆连老板都找不到了,只要他们一去工地,就会有人把他们赶出来。为了替丈夫讨一个公道,他们专门走了四五个小时的山路,然后坐车腾冲县城来,可是现在连个尸体,哪怕骨灰都没有,没有想头,又怎么能回家呢?
因为家里实在太穷,每年种地的收入除去肥料钱也剩不了多少,听说可以花钱请律师,他们把祖传的翡翠也带来了,本来想把翡翠卖掉,把卖翡翠的钱拿来请律师和打点关系,实在不行就去省里告状。谁知道刚到县城的第二天,祖传的翡翠就被人骗去了。现在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她们只好走上了这条不归路。如果不是我们及时发现,母子俩今天已经陈尸旅馆了。听到这里,我和贾志勇商量了一下,决定在报纸上写两篇新闻,为他们呼吁一下。听到我们的宽慰,那女人这才安静了下来。
我和贾志勇、惠明听了他们的遭遇,心里感到不是滋味,鼻子酸溜溜的。“大婶,你放心,我们一定帮你想办法讨回公道来。”贾志勇自告奋勇地说。
“我们还是先去报案吧。要是能把翡翠找回来最好。”不管怎么说,我觉得这个程序还是要走的。办完出院手续回到旅馆,我们找人问到了派出所的地址,然后陪着母子俩人去城关派出所报案。派出所例行的做了记录,然后让他们母子回去等消息。我知道,通过派出所找回被骗走的东西机率几乎为零,不过至少对他们母子也算是一个交代。从派出所出来,已经是中午,我们决定在这座城里转一下,随便看看。
水根告诉我们,那天他和他的母亲拿着祖传的翡翠,本来想在街上卖掉,拿着在街上走了好远,根本就没人看,问了几个人,人家也都爱理不理的。快走到翡翠城大门口的时候,忽然有两个人上来,说是城管的,不?们在街上卖东西,要把他们带回去罚款。他们百般求情都没有用,有三五个男的,拉着他们就往前走,没走多远就进了一个僻静的小巷,水根母子一路惊慌,身上本来就没什么钱,还不知道又要罚款多少,到了小巷里,那几个人说:“罚款也不发了,你们卖的东西没收了,你们走吧。”水根一看,祖传的宝贝可不能这样就没了,她的母亲伤心得坐在地上只顾号啕大哭,他一边哭一边死死拽着一个人的衣服,那些人把他们推倒,转身就跑,很快就不见了,水根在后面哭着追了几步也没追上。
腾冲是一个小城,简单的几条街道,和中国大多数的小城市没什么区别。十几分钟,我们就来到了翡翠城大门口。“走,进去看看。”贾志勇肥头大耳,戴一副墨镜,头上罩着从买回来的宽沿毡帽,还真像个富商。我们就进去一个店铺一个店铺的看起来。
我拉了一下他:“难道你想买翡翠?自己又不懂,小心别上当。”
“那几个骗子把水根的翡翠骗去,也许急于想把那个翡翠卖掉,我们在附近转转看能不能碰上。那个金河村一点线索都没有,反正也没地方可去,在这里看看吧。”一走进翡翠城,里面有无数个铺面,宛若一个巨大的集市,从世界各地来的客人在里面穿梭,寻找着自己中意的珠宝。“每个人都能找到一块属于自己的翡翠”,当地人是这么说的,翡翠也和人一样,有贫有富,有贵有贱,他有着石头的平凡,也有着石头的性格。和人一样,它们作为大自然中独一无二,却又平凡渺小的造物而存在,他们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着,他们的品质,他们的性格,他们的灵性,都是不一样的。世界上没有两块一样的玉,也没有两个一样的人,每一个人遇到一块玉,就像同另一个人的相遇,这是一种缘分。
每天有形形色色的人来到这里,在这里寻找着属于自己的那块石头,他们也在人生路上苦苦等待,寻觅着属于自己的那个命运。我们假装买翡翠的人,在翡翠城里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天然翡翠,也在四处察看,希望能看见骗走水根翡翠的那几个骗子。
里面的翡翠不乏奇珍异宝,有的标价几十万,也有的标价上百万。我们在里面转来转去,好的东西太多了,有的冰种完全透明,没有一点杂质,摸在手里冰凉冰凉的。有的红翡红的像血滴,有的是青翠的祖母绿,看上去像夏天最绿的叶子,绿得像要把人的眼睛吸进去。在这种地方,只能不断的唏嘘感慨,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多好东西,自己怎么就那么穷,连拥有很小的一个宝贝都是一种奢望。
我们在一家名叫聚宝斋的店门口停下了脚步。这个店却和别家不一样,别家卖的都是手镯,观音,玉佛,玉白菜那些东西。而这家橱窗里摆的却全部是动物,有苍蝇,有猫头鹰,还有蟾蜍。一个个雕得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我随手拿起一个苍蝇来问他,“老板,你这里有没有观音像卖?”
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穿一件中山装,戴一副眼镜,竟有一丝文气。“没有,我们卖的就是柜台里面这些了。你要买观音去别家看看吧。”虽然生意做不成,老板举手投足间也是不卑不亢,完全不像别的招徕生意的店主。
我拿着手中的这个苍蝇,一块小小的玉,飘着一点翠,不仅翅膀和身子雕得栩栩如生,连那苍蝇的眼睛和眼睛旁边的触须也雕得非常精致。“老板,你这个苍蝇可真够精致的,雕这样的一个苍蝇要不少时间吧?”我问道。
“雕这些东西是要用点心思的,每一个玉件都要用心的先看看合适雕什么,心里先描出轮廓来,拿在手里的时候就只是把附在玉挂件的多余部分剥掉。玉石是有灵性的,再把雕刻的人心意倾注在里面,这样雕出来的玉才有灵气。这一个小小的苍蝇,它的意思是‘常赢’,打麻将的人喜欢带,戴在身上德华气。”
老板不紧不慢的说着,我却并不太相信他的这些说法,不过是生意人在推销自己的东西罢了,要是戴上这个,那不是人人都要发财了。“你再看看这个貔貅,”暂时没有其他顾客,老板似乎来了精神,又从柜台里拿起一个狮子模样的小兽。“很多做生意的人都买这个,我这里很多是回头客,有些是朋友介绍来的。有些人本来生意不太好,戴上我的貔貅以后,生意就顺利的多了。为什么?因为貔貅嘴很大,可是没有屁眼,所以就只能进,不能出。”说着,老板竟有些得意起来。“别看我这个小店,去年刘德华演了一部电影,叫作〈叽里咕噜新年财〉,最后争夺赌王的时候戴的一块玉佩,就是我这里专门定做的。”
我想起来了,那部电影里刘德华确实带过一个玉佩,不过说那是他专门跑到腾冲来做的,打死我也不相信。不过也不好意思戳穿店主的夸夸其谈。
“你的这个苍蝇要多少钱?”贾志勇问他。
“这个要一千八。少了就不卖了。”
我正准备转身走的时候,水根忽然发现了什么。他拉了拉我的衣角,顺着他的眼光,我看见在老板身后的柜台上,放着一只蛤蟆。
“那个就是我家祖传的玉。”水根怯怯的说。
我连忙把他拉到傍边的柱子后面:“你看清楚了吗?”
“真的是。”他点了点头。
我们便又转身走了回来。老板并不觉得奇怪,“我这里都是回头客,你们要买哪一个?”
我手一指他身后那个蛤蟆:“老板,这个要多少钱?”
他看了一眼蛤蟆说道:“这个你给我一千万也不卖,是我祖上传下来的。”
“玉不就是用来卖的吗?你这个玉到底有什么好处?”
“我这个玉是一只三色蟾蜍,翡翠最难得就是同时有三种颜色,我这个蛤蟆浑身是绿色的翠,眼睛是红色的翡,它背上又是一种颜色。所以比较珍贵。雕工也不是谁都能雕出来的,是我们的老祖宗传下来的。所以不能卖。”
就在我和老板瞎扯的时候,贾志勇已经用手机打了110。十多分钟,警察就来了。贾志勇迎上警察,用手一指这边,水根也和警察说着什么。果然,警察很快就来到柜台边。
“你那个玉蟾蜍哪里来的?”警察手一指柜台上的蟾蜍。
“那个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一直就在这里。不信你可以问问周围认识我的人。”老板看起来坦坦荡荡,完全不像个奸诈的人。这是,周围聚了很多人过来,警察问了旁边几个柜台的人,大家都点头说是。
他们又转身问水根:“你家的蟾蜍有什么记号吗?”
“我家蟾蜍的背上从头到尾巴有一条红线。”警察让老板把蟾蜍拿下来一看,老板一边拿一边说:“你家的蟾蜍有一条红线?你叫什么名字?”
警察仔细看了一下蟾蜍,水根看了一眼又一眼。我也凑了过去,但是上面却看不见什么红线。“对不起,不是这个。”水根看了半天,只好依依不舍的把蟾蜍还给了老板。
“我叫杜水根,我家在银桥村。”水根很不好意思,低着头说。
“银桥村,我家也在银桥村,我叫王德华,因为在外面做生意,不经常回家,所以你不认得我。”看这边没什么事情,警察都回去了,老板却和水根攀谈起来。水根原原本本的把他家里的事情告诉了王德华。王德华想了一下对我们说:“你们对这里也不熟,在这里可能还会打草惊蛇,这样吧,你们先回去。我天天在这里,这里我帮你们盯着一点,如果有消息马上就通知你们。”
想想他说得也对,也只能如此了。我和贾志勇把手机号码留给他,然后便回了旅馆。当天晚上,我和贾志勇哪也没心思去,躺在房间里看电视。忽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个不认识的号码。
“你们马上到城关派出所,那几个骗子找到了。”一听声音,原来是王德华。我和贾志勇一下就从床上跳了起来,去隔壁叫上水根,又把惠明也叫上,连忙向城关派出所赶去。才进派出所大门,就看见已经有几个人被手铐铐在铁窗栏上。值班室灯大亮着,王德华正坐在里面和几个警察说着情况,那警察看起来有点面熟,仔细看了一下,就是白天在翡翠城见到的那两个。桌子上放着一个和杜老板店里那个一模一样的蟾蜍。
水根早就跑了过去,拿起来抱在怀里看了又看,“这个就是我的玉蟾蜍。”他转过头来看着我们,我看见了他眼里的泪花。这时候警察让我们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原来,晚上,王德华正要关门回家的时候,忽然发现几个人鬼鬼祟祟的站在珠宝城门口和行人说着什么,行人却不愿意和他们说话,匆匆走了。王德华刚刚走过去,那几个人神神秘秘的凑了过来:“要翡翠吗?好东西。”要是在平时,王德华理都不理就走了,这年头骗子太多了,很多都拿着假东西在大街上坑人。但是想起了白天的事情,他决定看个究竟。那几个人从怀里拿出一个蟾蜍来,拿到手里王德华一眼就看出来,这正是水根在找的那个,那个玉蟾蜍和他的一样,只是背上多了一条红线。
那些人开价一万,王德华假装没这么多钱,要回店里拿,然后报了警。正在王德华和这些骗子讨价还价的时候,警察及时赶来了,人赃俱获。找到水根的玉,大家心情好多了,王德华一定要把我们接到他家里去住一晚,我连连摆手:“不用了,这次完全靠你的帮助才找到了这块宝贝。家里就不住了,太打扰你了,而且我们也不和你说客气话,在外面住自由些。就不去家里打扰了。”
“怎么也去家里坐坐吧,水根阂也算是亲戚,原来不知道,既然在这里碰上了,就去看看吧。你们不在我家住也行,明早我来接你们,在家里吃顿便饭。”这王德华极为客气,我们也不好推辞,便答应了下来。
玉蟾蜍找到了,可是水根家的事情并没有就此完结,我和贾志勇开始商量怎么来操作这篇建筑工地事故的新闻。
“看来金河村是找不到了。不过这次也算没白来。我们写一下这个新闻,帮他们一把。”我们正在谈话的时候,发现小家伙已经从房间里探出头来了。我招了招手小家伙就跑了过来。“你们要去金河村吗?我带你们去。”
“你知道在哪里?”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看来是老天爷对我们做好事的回报。“好,你和你妈好好养病,等病好了就一起去。”
“叔叔,你们是好人,记者真了不起。我把这个送给你。”他把双手送到我前面,我一看,手里拿着一个绿色的翡翠小挂件。仔细一看,是一只玉蝉,小小的一个玉蝉,水头十足,绿得像夏天的叶子,雕工精细,玉质细腻圆润,蝉的眼睛,翅膀等细微处栩栩如生。
“这是爸爸给我的,你帮我们,我把它送给你。”天真的孩子,肯定不知道这个玉蝉的价值。我连忙把他手拢起来:“叔叔不能要你这个,你好好收好别被人看见了。”
“叔叔,真的送给你。”他依然把手送到我面前,“那你先好好收好,等以后再说吧。”
孩子这才把手收了回去。
第二天一早,王德华九点多就来到旅馆,把我们全部拉到了他家里。他家离旅馆却也不远,一个三层的小楼,前面是一个小院子,里面种满了石榴树和葡萄。在院里喝了会普洱茶,随便坐了一会。王德华已经叫人准备好了酒菜,一瓶笱酒放在桌上。宾主落座,王德华给我和贾志勇各倒一杯,寒暄几句便开始喝酒吃饭。几杯酒下肚,王德华的舌头就大了起来,一改他往日文质彬彬的形象,阂们胡乱侃起来。
“你知道为什么我的蛤蟆和水根的一样吗?”他告诉我们,水根那个东西是他们村祖上传下来,而他自己的他爷爷看着水根那个做出来的。他们的祖上本是一家人,世代以雕玉为生。这个宝贝据说是村里雕刻玉器的祖师爷雕出来,作为村里的镇村之宝,只传给长子。水根的爸爸是家里长子,所以得到了那个宝贝。而王德华本人只是听说过有这么个东西,以前连见都没见过。
“想不到今天还能大开眼界。”他说:“这个宝贝还有一个传说,听说所有的毒虫见了它都会远远躲开,不敢走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接着,王德华又说了一些村里的传说,不过越说越玄,我们也没什么心思再听下去。据说,那条红线是人的血,在过去,手艺极好的工匠经常选一些有灵性的石头,雕刻的时候用人血来祭它,这样的石头就会更有灵性,能把人的意愿倾注在里面,这是他们祖传的手艺,直到现在,他们的雕工也是一流的,虽然用人血祭的方法早就不用了,但是雕出来的石头却似乎依然很有灵性,所以回头客也多。
“这都是祖先在保佑我们呢。”王德华对祖传的手艺感到非常自豪。正在瞎聊的时候,王德华的老婆进来凑在他耳朵上说了几句话,我听见他说:“叫他过来一起吃。”
他老婆回答:“他不来,只是让赶快安排地方歇一下,要着急赶路。”
“有客人吗?叫进来一起吃吧,又不是外人。”我说。
“是我的一个亲戚,他不愿意来算了,你们先喝,我去一下就来。”他说着站起来出去了。
“我也去看看,这样太不好意思了。”我把嘴里最后的一块火腿咽下去,站起来跟着王德华走出来。
我站起来的时候,王德华已经去了后院,后院里有一间柴房,王德华走进去小心的关上了房门,本来想进去,不过既然房门被关上了,又不好去打扰,只好站在外面等他。过了三四分钟他才出来,开门的时候,我看见门里有个黑影,好像是个五六十岁的农村妇女,门后面还站着两个人。
“你怎么也来了,快回去吃吧。”他扶着我肩膀重新回到了餐桌。“怎么不叫过来一起吃啊?”我再次问他。“老家那边的人,有急事要赶回家,昨晚赶了一夜的路,今晚还要走。”
“我们也要去银桥村,贾志勇开车,叫她阂们一起走吧。”我说道。
“是啊是啊,开车更方便。”贾志勇也说。
“算了,她坐小车晕车。不麻烦你们了,让他自己去吧。”王德华只顾一味推辞。我们便又把话题聊到了玉的上面。我忽然想起来,水根说金河村和银桥村在一起:“你和谁跟同村?水根说你们哪里还有个金河村,那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杜有奎的人?”我问他。
我问完,杜有奎似乎没听见一般,吃了几口菜,慢慢的才说。
“没听说过有这个人。你们要去金河村做什么?”
“就是去找杜有奎,在普洱认识的,听说他家在金河村,只是想去他家看看。”不知当时怎么想的,我没敢在普洱看见的东西告诉他。
“我看你们还是别去哪个村子。”他忽然停下来,“那个村子一般人都不敢去。”
“为什么?”
“听说那个村子的人会下蛊,如果被他们下蛊,就会腿疼,肚子疼,有时候会全身浮肿,得怪病,无缘无故就死了,医院都查不出来是什么病。被下蛊的人的人死了以后,到第七天,他们就去把尸体从坟墓里偷出来,这些尸体会动,就像活着的时候一样,只是没有灵魂了,完全变成了受人操纵的活死尸,他们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从小就听说有些地方农村有下蛊的说法,只是从来没见过。这时几杯酒下肚,头脑微微有些发晕,我从来不相信下蛊,不过王德华的一番话让我觉得很神秘,不仅是杜有奎夫妇,连整个金河村都变得神秘起来。这个金河村真的存在吗?还只是虚妄的空中楼阁?
“可是如果我死了,那也是埋在我家那里。他们怎么能跑这么远把我的尸体搬回来呢?”贾志勇的疑问也不无道理。
“听说过湘西的赶尸吗?云南也有一种叫做行尸。在旧社会,人死了不准放在外面,必须在家里盛殓,城里的人死在外面,连城都不准进。那死在外面的人怎么办呢?有些做法的人就常常会被人们请去运尸体。他们用红布蒙住尸体的眼睛,他们在尸体的背上贴上符篆,手里捏着诀,口中念念有词在前面走,手里拿着一个小摇铃,人在前面走,尸体就会僵硬的跟着他走,一直走回家。在道家以前,家属都不准哭,如果亲人一哭,尸体发现自己已经死了,就会变成一滩臭水。要等尸体装进棺材,脸上的红布取掉,亲人才可以放声大哭。这种方法尸体也不会腐烂,到晚上就把尸体放在门后面站着。”
“他们也是这样把中蛊的尸体带回来的吧?”贾志勇喝了一口酒。
“好像他们都不用来赶。这样的尸体到第七天就会从棺材里自己爬出来,在月圆之夜,下蛊的人念起咒语,活死尸就会向着下蛊人家的方向走。他们白天藏在树林里,晚上出来走,爬山越岭,但是自己却会找路。”
王德华越说越玄,酒越喝越多,他最后用一句话做了个总结:“你们还是不要去的好,太危险了我小的时候村里有好几个人不见了,听说都被金河村的人做成活死尸了。”
三个人喝了两瓶,没多久我们就在桌子上睡着了。等我口渴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空屋子里,旁边睡着贾志勇,惠明和水根不见了。我打开门来,发现还在王德华的家里,我们睡的是二楼的一个空房间。
“王总,王总?”我看不见一个人,也没有灯光,就一边叫着一边从楼上走了下来。走到院子里,我又往后院走去,后院一片漆黑,疏影缀缀,树影下面站着几个影子。“王总。”我叫了一声,朝着那边走去。“来啦来啦。”果然是他,快步向我走来,而另外几个影子却很快就消失了。
很快,我看清了王德华的脸,“谁在那里?”我问他,“没有啊,是不是你看走眼了?”他顺手拉了一下墙上的开关,院里霎时充满了柔和的光明。“你和贾志勇喝多了,在楼上一直睡到现在,我让我儿子带惠明和水根去街上转转,也该回来了。”
正说着,果然大门开了。水根一脸兴奋,嘴里叫着:“太好玩了。”后面的一个小子有十三四岁,一进门臼:“爸爸,刚才我从后面过,后门怎么没锁啊?”
“哦,肯定是你妈忘记了,我去看看。”王德华正要去后面,他儿子抢先说:“我已经锁上了。”
看来她家还真是有后门,我想起刚才的那几个黑影,王德华既然不愿意让我们知道,我也不便多问。这是贾志勇也下楼来了,本来今天就想送水根母女回家,谁知竟然睡了一整天,我和贾志勇说了一下,我们决定晚上赶路。
“晚上怎么走?天黑开车太危险,明天吃完早饭再走吧。”王德华百般挽留。可是我和贾志勇已经睡了一天,怎么还睡得着,于是执意要走。王德华没办法,只能拿了一些糕点给他们带着路上吃。
临走,王德华拿了一沓钱给水根的妈妈:“嫂子,这点钱你先用着。”水根的妈妈连忙用手推开,“不用不用,哪能要你的钱啊。”
王德华假装变了脸色:“你这是看不起我王德华,咱们怎么说也是乡亲,按辈分咱们还是亲戚,你家里有困难,就当是我借给你的。你要不拿着,以后还叫什么亲戚。”水根的妈妈还在推辞,王德华说:“以后要是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你们家那个翡翠可是无价之宝,千万不能拿出来卖了。”我们也劝说:“你就先收下吧,等建筑公司赔你钱再还给他也一样嘛。”水根的妈妈这才收下钱。车子开动,她的眼睛里流出了泪水:“怎么遇到这么多好人了。”
第五章&&&&鬼打墙
母子两人已无大碍,我们决定和他们一起回家,可以到他们家里看一下,补充一下采访材料。同时去看一下那个金河村是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个村子。路上才知道,他们住的那个村子上面的另外村子就是金河村,不过金河村是以前的老名字,以前上面的村子叫金河村,下面的村子叫银桥村。后来两个村子重新划为一个行政村,就统一叫银桥村,只有村里的人们还按照旧时的叫法,上面的村子叫金河村,下面的村子叫银桥村。
完全准备好从王德华家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我们又吃了点东西。车出城外走上了土路,到处都是一片寂静,看不见行人,也没有车辆,只有车的两根光柱在坑洼不平的路面上移动着,有时候照见白色的塑料袋,有时候照见绿色的庄稼,那些一望无际的庄稼在黑夜里看起来更为神秘,风一吹动,好像里面藏着无数个人。
贾志勇的小车在路上不停颠簸,几次把我抛起来撞在车顶上。没有多久,水根的妈妈就开始晕车,贾志勇只好放慢速度。开着开着,前面忽然看见几个黑影,“前面有人,要小心点。”我提醒贾志勇,因为以前曾经听说过半夜有人拦路抢车的。
“哪里有人?”贾志勇问我。
“前面,”我刚一说完,发现前面的几个影子早就不见了,我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果然什么都没有。看来刚才看花眼了。车又走了一会,忽然发现那几个影子竟然在车的左边。
“你看,那些人在那边。”我告诉贾志勇,贾志勇扭头看了一下。
“好像真的有人。”他停下车来,把车头转过来,用大灯照着对面。可是光线到处还是什么也没有,只有玉米在风中簌簌的抖动着。
“怎么没有人。”我明明两次都看见了,现在又不见了。
“这次我也看见了。”贾志勇这一句话不要紧,我头上已经开始冒冷汗。我想起一个朋友经历的事情。我的这个朋友本来是开货车的,开货车喜欢晚上赶路,晚上车少,路政和交警也动觉了,一般不会罚款。有的时候为了能让货物及时到达,往往都是日夜兼程,在夜里开车已经习惯了。有一次,他要送一批货去西双版纳,到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他让付驾到后面的长椅上睡觉,开累了再叫他起来换班。车开到一处上坡的地方正好是个拐弯,车一拐过来,忽然看见一个白衣服的女人站在路边向他招手,“有人搭车”,他连忙停车,不过车已经开过去了,等他回过头来看,哪里还有什么女人,只有寒冷的风在呼呼的吹着他的头发,他以为自己看错了,于是接着往前开,谁知转过弯去,又有一个白衣服的女孩要搭车。这回是真的有一个人。司机看得真切,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连忙停下车来让她上去。这女孩原来四时出来郊游的,和同学走散了,天黑了找不到路,才到路上来搭车。
司机心好,把女孩送到县城,还要送女孩回家。到了女孩家的巷子口,那女孩怎么也不让司机进去了,司机看着女孩进巷口,过了十几分钟没什么动静才离开。但是交完货以后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半夜三更的,没看着女孩进家门,他特意绕到女孩回家的巷口,打听那个女孩的家人。
“什么?你昨晚上把她送回家了?”女孩的哥哥睁大了眼睛。原来,女孩去年和同学去郊游,在路上被撞了,狠心的司机不但没有停车救人,还拖着女孩的尸体跑出去五六百米远,女孩惨死路边了。从这以后,这一段路经常发生车祸,经常有人看见一个女孩站在路边拦车。听到这里,司机已经满头大汗,在女孩的哥哥带领下走进家里,在女孩的灵前上了三炷香。
这个时候,路上一辆车也没有,到处一片漆黑,可是就在这夜深人静的荒郊野外,却有几个黑影出现在路边,等你去看的时候有发现什么都没有。我忽然想起那个司机的故事,可是我不敢和贾志勇说。
车开了一个多小时来到大路的尽头,水根说到他家已经没有大路了,从这里还要走三个多小时才能到他家。我们只能把车停在这里村委会前面的空地上,从这里就走上山路。到水根家的时候,夜正深沉,水根的妈妈开了门进去,我们坐在窗子边的小床上,又困又累,三个人躺在小床上和衣而眠,很快就睡着了。睡着以后浑身奇痒,大概一到晚上,小床上所有的跳蚤都出来了,被蚊子和跳蚤咬得实在受不了,我两只手轮流地抓,抓完脖子抓胳膊,抓完胳膊抓肚皮,半夜醒来的时候,发现撸起的胳膊上竟然同时站着七八只蚊子。身上被咬得体无完肤,不过疲倦战胜了一切,虽然浑身发痒,还是慢慢睡着了。
早上我醒来的时候,水根的妈妈正在生火,一个高炉子放在门口,下面是柴,上面放了一些煤块,柴已经点着了,可是煤块还没有被点燃,火烟满屋子都是,熏得人直流眼泪。惠明咳嗽了几声,紧接着贾志勇也醒了。站在门外,只见水根家门前是一片杨树林,树木完全盖住房屋,早上的时候,阳光从片片树叶中间漏下来,在地上留下了点点的碎花,村里的人们都在忙着生火,做点早饭吃完好去下地干活,整个村庄上空笼罩在一团团烟气之中。
我和贾志勇,惠明一商量,决定马上出发去找金河村。于是当下便向水根的妈妈告辞。“你们先别去,路有点远,吃点东西再走。”农村人的热情常常让人拒绝不了,她又加了一句:“吃完了让水根陪你们去吧。”水根能阂们一起去当然更好。一大早,不知道水根的妈妈去哪里弄了一些饵快回来,不一会,热气腾腾的煮饵丝端上桌子,我们每人吃了两碗,这才带着水根出发。
从水根家出来不远就有一条小河,我们沿着小河往上走,走了四十几分钟,水根说:“这就是金河村。”两个村子其实没有完全分开,只是两个村子交汇处的地方房子要稀少一些。我们走进村子的时候,人们都用好奇的眼光看着我们,有的靠着自己家的门框,有的人抱着孩子,有的放下手中的活计站在路边,这里好像很少有外人光顾。
“请问,杜有奎家在不在这里?”
我随意问了一个路人,他们本来都好奇的看着我们,可是听见我的问话转身就走了,谁也不理我。“你们怎么不理我啊?他家怎么走?”我连忙跟着几个人问,可是那些人却像躲避瘟疫一样躲着我。
这更加重了我的好奇,我相信杜有奎家肯定就在附近,只是人们都不愿意告诉我,可是他们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呢?这时候水根也变得着急起来。“我有办法了。”他拉着我们就走。
“我的好朋友家也在这里,我带你们去问他。”
我们跟着他往前走,转过两个弯便来到一排长的房子前。两个小孩正在前面玩耍。
“小峰,你知道杜有奎家在哪里吗?”
“我爸爸不让说。”那个叫小峰的男孩手里拿着一个烤土豆,手和脸都被染得黑黑的。
“小峰,你在和谁说话?”随着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屋里走出一个20来岁的姑娘,青衣蓝袖,皮肤白皙,眼睛大大的,不禁让人眼前一亮。
“是水根啊。”
他仿佛没看见我们。
“我们是昆明下来的记者,有点事情想请你帮忙。”我和贾志勇地上了我们的记者证。她“哦”了一声,并没有太看,“我们这里很少有外面的人来,也很少有有意思的事情。”
“他们是好人,是来帮我家的。”水根连忙说。
“那进屋里说吧。”
进屋坐下以后,我打量了一下房子,这是一幢老房子,进门就有一个大灶,灶旁边是一个长沙发,正对着沙发往里走是堂屋的门,门前是一口大缸,是用来装水的,大缸周围都被水溢湿了。靠着堂屋墙的是一个老式的供桌,桌子上贴着“天地国亲师位”的大红纸,桌子上供着果品,桌子上还有一个香炉,里面点着几炷香。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水根说的话起了作用,坐下来以后,忽然觉得小腿有些疼。并不是刺痛的,而是感觉骨头在痒,仿佛一只蚂蚁在啃着自己的小腿骨。
“我们这里都是一个家族的人,所有的人彼此都认识。我从小到大都没听说过有人叫杜有奎啊,你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因为我们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杜有奎的那个金河村,便把在普洱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她。“真的没听说过这个人,”女孩说着给我们倒了一杯水,既然村里真的没有这个人,我们也没什么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于是,喝完两杯水,半小时已经过去了,我们只好起身告辞。
回到水根家里,发现他家围了一大堆人,门口站着好几个,我们分开人群走进屋,里面还坐着几个。“这是我们村长,听说昆明的记者下来了,来请你去吃饭。”水根的妈妈指着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说。
“我们这次来主要是了解一下水根家里的情况。比较忙,就不去打扰了。”我婉言谢绝了村长。
“帮他家也是帮我们村里,既然来了,多住几天再走。今晚一定要去我家吃饭,不去就是看不起我。”村长还是一味的客气,实在推辞不过,我们只好去村长家吃晚饭。于是晚上又去村长家吃饭。吃过晚饭,我们决定连夜回城,因为昨晚已经领教了腾冲的蚊子和臭虫,我想即便是在村长家,蚊子和臭虫也未必就像人一样胆小,不会因为他家是村长就不敢去,今夜实在不想继续牺牲在蚊子和臭虫的口里,所以无论村长怎么挽留,我们还是决定离开这里。吃过晚饭,谁跟母女坚持要艘们出去,说是怕晚上迷路。于是,我们踏着夕阳离开了村子。
腾冲的山到处都是树林,有各种各样的树木和荆棘,山路很狭小,有时候爬坡,有时候在小桥流水间行进。走不多久,天就黑了,我们打着手电在山路上继续前进。黑夜里,所有的光明都显得非常渺小,能照到的距离很短,范围也很小。整个世界仿佛被一个黑色的大锅盖笼罩着,手电的光射向远方的时候,光柱到远处就什么也看不见了,仿佛就被黑暗吞噬了。
我们在大山里赶路,不时能听见野鸡的叫声,还有各种虫子的轻吟。走在这样的路上让人心情舒畅。走着走着,忽然肚子疼。“我要拉肚子,”你们先走,我正说着,忽然发现贾志勇和惠明都用手捂住了肚子。“肚子刚才一直有点疼,感觉冷冷的。”贾志勇用手捂着肚子。我感到肚子胀,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了?可是中午饭在水根家吃的,晚饭在村长家吃的,人家这么热情招待我们,我们不敢说什么,怕水根的妈妈多心。我们让她们母女先走,去前面等我们,我们三个离开了小路,各找一块避风的大石头,蹲在后面方便起来。
等我们出来的时候,水根母子在不远处等我们,那是一个小山包下面。慢慢的,我们已经走到了山梁上,下了山梁又是一片树林,树林前面有一个岔路口,三条小路曲曲折折向前走去,昨晚来的时候根本没注意有什么岔路。
“走哪边?”我问水根的时候。他已经走上了中间的一条,我们也跟着他向前走,从这里走了半个多小时,前面又出现一个岔路,还是三条小路。而我依然对这个岔路口毫无印象。“水根,走哪边?”
“这个,”他看了看他的妈妈,没有说话。
“我记不得有这个岔路啊。”水根的妈妈说。“但是我记得我们这里的路没有从左边走和右边走的。”
于是,我们再次走上了中间的路。又走了半个多小时没,前面再次出现了三岔路口。这时我才想起来,这个三岔路口和前面的两个没什么两样。
“我们迷路了,这就是前两次经过的路口。”贾志勇说。
“那我们再试试别的路吧。”我提议道,这次我们走了右边的一条。晚上根本看不清远处的路,走到跟前才看得见,有时候感觉前面几个地方都好像有路,走到跟前却发现路是在树丛草棵里的,若有若无,就这样,我们尝试了几次,无论我们走哪条,最后都回到了岔路口上。我们真的迷路了,在一片森林里。
忽然,水根用手指着前面说:“那里有火光。”我顺着他的手看去,果然发现山下有一点亮光正在向上移动。那个亮光跟在我们后面,“我们等等他,可以问路了。”我说,于是放慢了脚步,可是我们放慢脚步,那个亮点也走得很慢,我们走快它也走快,我们坐下来休息它也站着不动,始终阂们保持一定距离。那点亮光,在整个黑暗里显得非常渺小,只有一闪一闪的一点,像是在风中飘忽不定,随时可能会消失在黑暗中。可是却总是阂们保持一定距离,当我们回身向他走去的时候,粮店竟然忽然就消失了。等我们往前走的时候,它才又出现,依然阂们保持一定的距离。这时,所有的人心里都在琢磨那个亮光,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老跟着我们。
“菩萨保佑,千万不要来害我啊,我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水根的妈妈开始念起菩萨来。“又遇到鬼打墙了。我是造了什么孽啊。丈夫刚死,又要让我受活罪,想死独不了,我活着做什么啊。”水根的妈妈干脆一坐在地上哭起来,在夜深人静的山上,她的哭声显得那么空旷,似乎整座大山都能听得见,而大山也想是有生命一样,只是默默听着她的哭泣。
“大嫂,别哭了,我们再想想办法。水根,你去岔路口那里撒泡尿。”贾志勇说,我忽然也想起来,据说童子尿可以破鬼打墙。水根果然脱开裤子,迎风去撒尿,可是冷风吹得他瑟瑟发抖,尿了半天也尿不出来。“我实在尿不出来。”水根的声音都快要哭了。
“你再尿尿看。”贾志勇在鼓励他。“真的不行了,我害怕。”水根拉上裤子跑了回来。惠明盘腿坐在地上念起了佛经: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菠萝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所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菠萝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三世诸佛,依般若菠萝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菠萝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菠萝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菠萝揭谛菠萝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惠明念的正是《般若菠萝蜜多心经》,可是年了半天,我们也没什么办法,半天寸步难行。“我们先到旁边的树林里休息一下,把手电灭掉。”等等看后面的是不是人,如果没有人来,那就只能等明天再赶路了。”赶夜路是我提出来的意见,我现在有点后怕,于是提出来让大家等等看。他们都没什么意见,于是我们紧紧挤作一堆,在树林里坐了下来。寒风料峭,我们都没什么东西御寒,只能紧紧蜷缩着。
过了几分钟我就感到实在冷得受不了,跳起来跺了跺脚,想起身走,再找找路总比冷死强一些。可是,忽然,我听见“叮当叮当”,风中传来了一阵铃铛的声音。那铃声由远而近,听得越来越清晰,不错,是铃声。忽然之间,我发现所有的动物叫声都停止了,虫子也在没有一点声响,只有风声,和在风中颤抖着的铃铛声。“叮当叮当,”铃声离我们越来越近,我大气也不敢出,连水根的妈妈都停止了哭泣,睁着惊恐的大眼睛看着铃铛传来的方向,贾志勇一手拉着水根,一手扶着我的胳膊,我感到他的手心湿湿的,只有惠明依旧坐着念他的经文,对外界丝毫不为所动。
铃声由远而近,十几分钟的工夫,已经出现在路的那一头。这时,不仅有铃声,还有火光。那是三个人,走在前面的一个摇着铃铛,手里举着一盏油灯。三个人都是一般打扮,穿着黑色的衣服和裤子,头上包着黑色头巾。全身都是黑的,看不见脸。第一个人一只手举着灯,一只手拿着铃铛在摇。背上背着一个竹背篓,慢慢的在往前走,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后面的两个人齐齐的排成一子跟在他后面,每步路都和他一模一样。糟了,难道是传说中的赶尸?据说看见赶尸要倒霉的。可是现在已经无法躲避,恐惧已经完全占据了我的心。
铃声在风中“叮当叮当”的响,除了铃声,世界上一切都已经停止了,连我们的呼吸和心跳镀乎停止了,只有铃声叮当叮当的撞击着我们的心灵。
路上的三个人,第一个走得稳一些,步履轻盈,好像是个女人,只有她身上背着一个竹筐。第二个和第三个什么都没拿,可是走起路来却很蹒跚,有些不稳。第二个似乎腿有些瘸,每走一步就要摇晃一下。第三个则是完全麻木的,走路的时候只有两只脚在动,上半身永远都是水平移动。
他们走得越来越近,很快就走到刚才我们歇息的地方。第一个人站了下来,一阵风吹过,他用手拢了拢灯,叮当一停,后面的两个人也停了下来。直直地站着不动,忽然,第三个把脸转了过来,向我们这个方向看过来,从黑暗里看过去,他的脸上也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正在这时,前面的第一个人忽然放下了背篓,向我们这边走来。
“妈呀,”忽然一声惊叫,水根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然后直直地倒在地上。
水根一声惊叫,对面那人也吃了一惊,手里的油灯哗啦一下掉在地上摔碎了。随即,后面的两人也扑通扑通倒在了地上。
“什么人?”那边的人虽然灯已经掉在地上,可是看起来一点都不害怕,声音里充满了严厉,果然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水根昏死过去了。”水根的妈妈抱着水根,手脚乱作一团。贾志勇拧亮了手电,惠明也连忙过去,用手掐着水根的人中,可是任她怎么掐,水根也没有醒来。
这时,那人已经走了过来。她翻开水根的眼睛看了看说:“这孩子只是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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