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学问题,人靠心脏发靠意念活着思考吗

长老息庐安
奉献节修道院出版社,2001年
长老息庐安
承蒙莫斯科及全罗斯圣牧首阿列克西二世祝福& 修士大司祭索福罗尼(1993年去世)的著作叙述了他的老师、现代伟大的圣徒之一、我们的同胞――希腊圣山大圣衣修士息庐安(卒于1938年)的生活与精神业绩。息庐安被君士坦丁堡东正教会和俄罗斯东正教会编入圣徒之列。圣息庐安一生在修道院里所作的笔记都包含在该书的下篇中。
& 本书对不太好懂的词作了注解。奉献节修道院
发排,拼版,装帧,注释,2001年
艺术设计& 科马罗夫?阿?戈 2001年
关于上帝的启示说:“上帝就是爱”,“上帝就是光,在他毫无黑暗”(约安书信一/约壹/若一4:8; 1:5)。
我们这些尘世之人是多么难以赞同这个观点。之所以困难,是因为我们的个人生活以及我们周围的世间生活所见证的,更加确切地说,是一种相反的情形。
假如我们大家临终前能够跟约伯一起痛心地认识到:“我最好的想法、我心中的财富都已破碎......我的日子已经过了;阴间将成为我的家......那么,我的指望在哪里呢?”,还有,自青年时代起我心中一直默默地却又热切地寻找着的指望“谁能看见呢?”(伯17:11-15)。那么,事实上,这种父爱之光究竟在哪里呢?
基督本人证明,上帝认真地思索着自己所造之物,他连一只小鸟也没忘掉,他甚至对小草的布局也很关心,他对人更是关心无比,“就是你们的头发也都被数过了”(玛特泰福音/太/玛10:30)。
然而,这个细致入微的上帝到底在哪里呢?我们所有的人都被世界上无法遏止的恶的猖獗势头所压倒。数百万的生命,经常是刚刚开始的生命,在刚刚意识到生命以前,就被极其残酷地毁灭了。
&那么,为什么还要创造这些生命呢?
&现在,灵魂饥渴地寻找着与上帝的相遇,想告诉他:你给我生命的目的是什么呢?......我的生命中充满了苦难,黑暗笼罩着我,你为何躲着我?......我知道,你是高尚的,但是为什么你对我的苦难这么无动于衷?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和无情?
我对你真的不明白。
世上曾经有一位精神力量巨大无比的男子汉,他的名字叫西面。他带着不可遏制的哭泣长久地祈祷着“请保佑我”。但是,上帝却不听他的。
他这样祈求了好几个月,精神力量枯竭了,人也陷入了绝望的境地。他大声疾呼:“你是哀求不到的!”伴随着这些话语的出口,他那因绝望而疲惫不堪的心灵又受到了折磨。突然,他瞬间看到了活的基督。火焰遍布了他的整个身心,力量是那样的强大,如果这一景象再持续一瞬间,他就会死掉。此后,他永远不能忘记基督那无法表达的、谦卑的、充满了无限爱的、欢乐的、洋溢着不可捉摸的世界的目光。于是,在以后的漫长岁月中,他不断地证明,上帝就是爱,是无限的、不可捉摸的爱。
&我们将要讲述的就是他,这位上帝爱的见证人。
&自神学家约安时代至今,在19个世纪的历程中,已经出现了一大批这样的见证人。然而,这最近的一个见证人对我们来说之所以尤其珍贵,是因为他是我们的同时代人。希望得到信仰的可视特征,否则就会在期盼中精疲力竭――这种愿望,这种完全自然的愿望在基督徒中属于十分常见的现象。而阐述很久以前出现的奇迹,在他们意识中简直是一个上帝话。这就是今天复现这种见证之所以重要,这个新的见证人对我们来说之所以难得的原因所在。在他身上,我们信仰中最宝贵的东西能够充分地得以体现。我们知道,正如相信古代教父的人很少一样,相信他的人也只占少数。之所以这样,并不是因为他的见证站不住脚,而是因为信仰要求建立业绩。
我们说,在基督教1900年的历史长河中,出现了整整一批基督之爱的见证人。然而,在这广漠无边的人类海洋中,这样的人又是那样的少,那样的稀贵。
这类见证人十分稀贵,因为没有比为爱而奋斗和建立业绩更困难、更痛苦的事了;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没有什么比爱的见证更可怕,没有比爱的传播更崇高的了。
不妨回顾一下基督的生活。他来到世界上的目的是向人们传播永恒的上帝性生活的福音。他通过普通的人类语言,以爱上帝和近人这两个训诫向我们传授这些福音。从这些福音的叙述中我们得知,他曾经经受了魔鬼的诱惑。为了引导基督哪怕是在某些方面违背这些训诫,进而从他那里夺走向人类传播训诫的“权利”,魔鬼用尽了花招。试看一看,旷野里发生了什么(马太福音第4章;路加福音第4章)。从基督的回答中我们看出,那里正在为第一个训诫,即爱上帝的训诫而进行着斗争。魔鬼用令人无法接受的歹毒环境包围了这一斗争中的胜利者――前来传道的基督,多方跟踪他。但是,纵使魔鬼这样使用招术,其目的也没有达到。基督承受了最后的打击:学生-使徒的出卖,接受恩惠的人们普遍地离开他并疯狂叫喊“钉住他,把他钉在十字架上”。即使在这种场合下,基督的爱还是取得了胜利,正如他本人所坚决证明的那样:“任你们胆大妄为,我战胜了世界”。还有:“撒旦在活动,而我这里什么也没有”。
这样,魔鬼没能剥夺他向世界传播新训诫的权利。我主胜利了,他的胜利是永恒存在的,任何时候,任何人以及任何事物都不能抹杀这种胜利。
耶稣基督无限地爱世界,这种爱让长老息庐安亲身感受到了。作为对上帝之爱的报答,他爱上了基督。他在不同寻常的苦行业绩中度过了多年时光,目的是为了不让任何人和任何事情剥夺他所得到的恩赐。并且,在临终前能够像伟大的保罗那样说出这样的话:“谁能使我们与基督的爱隔绝呢?难道是患难吗?是困苦吗?是饥饿吗?是赤身露体吗?是危险吗?是刀剑吗?......我深信无论是死,是生,是天使,是掌权的,是有能的,是现在的事,是将来的事,是高处的,是低处的,是别的受造之物,都不能叫我们与上帝的爱隔绝;这爱是在我们的主基督耶稣里的”(致罗马人书8:35-39)。
仔细琢磨使徒保罗的话,我们就会明白:他是在经历了这些磨难之后才这样说的。数个世纪的经验证明,每一个跟随基督走的人都在经历多种磨难。长老息庐安也是沿着这条道路走的。
圣长老――大圣衣修士息庐安在希腊圣山上的俄罗斯苦难圣徒潘杰列伊莫恩修道院潜心修行了46年,我们与他在这所修道院相处了14年左右。在长老生命的最后岁月,即从1931年到他去世那天(1938年圣架月11日/9月24日),人们请求我们为他写行传。对于无才又无“写作”经验的人来说,这个任务并不轻松。但是,我们还是决定要写。因为我们深信:历史赋予了我们这样的使命,让我们向人们讲述这位对于斗士们来说非常伟大的人物。
&从内容上看,本书所针对的读者是将注意力集中在基督教苦行业绩的那一小部分人。因而,我们所关注的重点并不在文学艺术方面,而是尽可能准确地刻画长老的“精神肖像”。
在同他交往的过程中,我们的全部注意力都被他那以个人“益处”为唯一目的的精神面貌所吸引。我们从来没有产生过为他作传的想法,因为那些自然应当引起传记家们感兴趣的许多东西,我们并不熟悉。对于许多事情,我们必须保持沉默,因为这些事情与当今还健在的人有关。我们只是在这里列举了长老生活中数量不多的事实。这些事实或者是他本人在各种场合与我们私人交谈时讲述的,或者是我们从长老的朋友们――圣山的其他大圣衣修士那里听到的。我们认为,虽然本书有关他的外部生活的信息不多,但这还不能算作我们这本书的本质缺陷。对于我们来说,更为重要的任务是:向那些没有机会直接同他进行亲身交往的人们勾勒出长老的精神面貌。如果我们完成了(哪怕只是部分地完成了)这一重要任务,我们就会感到欣慰。在我们所能够评论的以及我们曾经接触过的人之中,他是我们生活旅途中所遇到的唯一不持偏见的人。现在,当他已经与我们不在一起的时候,他展现给我们的仍然是一位超乎寻常的精神伟人。
当我主生活在世上时,在人们的眼里,他在肉体里谦卑的显现掩盖了他那真正高大的上帝性形象。只有当我主升天及圣灵降临时,基督的上帝性才向门徒和使徒的睿智目光敞开。在长老息庐安这里,发生了类似的现象。在活着的时候,他是那样的普通和平易近人。即使我们对他充满了敬仰,我们意识到了这个人的伟大和神圣性,我们仍然不能体会到他的全部伟大。只有现在,当我们在自己的生涯中数十年来再也遇不到任何一位与他相同的人时,我们才带着迟到的惋惜开始理解这个人的真正伟大之处。承蒙不可理解的上帝明之恩,我们才有幸如此近地认识了他。
修士司祭 索福罗尼
&长老息庐安的生活和学说1 童年和青年时代表面上看,圣长老息庐安 (Силуан) 的一生不大惹人注目。在达到应征入伍的年龄以前,他过着俄罗斯贫苦农民的生活。后来,在军队下层服兵役。再后来,在长达46年的岁月里,他一直过着普通修士那种单调的修道院生活。
修道院的记事簿对他作了如下记载:大圣衣修士息庐安神父;俗名西面?伊凡诺维奇?安东诺夫(Семен Иванович Антонов),坦波夫省列别佳斯基县绍夫斯基乡村(Тамбовская губерния, Лебедянский
уезд, Шовская волость )农民。1866年出生;1892年来到希腊圣山[1],1896年削发作修士;1911年接受苦行戒律。在磨坊中、在卡拉马列伊领地(Каламарейский
мехот 希腊圣山外的修道院地产)、在老纳格尔诺鲁希克( Нагорный Русик) 以及在管理部门,作过多种活计。1938年圣架月11日/9月24去世。
从“出生”到“去世”都很清贫,这没什么可说的。至于谈及人在神面前的内心生活,这可是一件不知分寸和大胆妄为的事。在茫茫的大千世界中,打开一个隐藏在“深处的”基督徒的心扉――这近乎是一种亵渎神圣的行为;然而,我们深信:现在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让这位以人间胜利者的身份离去的长老感到畏惧了,已经没有任何东西会打搅他在神那里的长眠了。有鉴于此,我们允许自己对他那异常丰富的,威严而伟大的一生作点滴讲述。这里所涉及的只是那些与神性生活相关的少数片段。
对于每个人来说,精神斗争的舞台首先是自己的心灵;每一个喜欢贴近自己心扉的人都很欣赏先知大卫的话:“人贴近(你),心紧紧地跟随(你)”(圣咏62:9/诗篇63:8)。真正的基督生活是在内心深处度过的。这种生活不仅在旁人眼里,甚至对于这颗心的载体来说都是隐蔽的。谁走进这个神秘的宫殿,他就一定能够在这种神秘的存在面前感受到一种不可言状的惊诧。谁以全部智慧致力于探索人的内心直觉,他就会明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透彻地考查自己生命的全部内容是不可能的,他就会意识到掌握内心精神生活的全过程是不可能的。因为心灵深处所接触的,是一个没有过程的存在。如此看来,这本传记似乎向我们提出了这样一个任务:描述一位伟大苦行者的内心成长过程。
不,我们是不会给自己提出一个胜任不了的任务的。我们只是涉及他的生活中那些我们比较熟悉的阶段。此外,在相当大的程度上我们认为,进行学术性心理分析的想法是欠妥的,因为在神起作用的地方,科学是没有用场的。
从长老漫长的一生中,我们清晰地记下了那些反映他的内心生活和“历史”的标志性事实。第一个事实在时间上属于他的早年时期,即4岁以前。像许多俄罗斯农民一样,他的父亲对朝圣者热情款待。一次,在一个节日里,他十分高兴地请来一位书贩到家里坐客,希望能从他――这位“知书”者身上了解到一些新鲜而有意义的东西。因为他为自己的“黑暗”所折磨,非常渴望知识和文化启蒙。在家里,他以茶和饭来招待客人。小西面以孩子般的好奇看着他,仔细地聆听着他们的交谈。书贩向父亲证实:耶稣不是上帝,上帝根本不存在。“上帝,哪儿有神?”――这句话格外引起西面的注意;于是他想:“等我长大了,一定要走遍各地去寻找神”。客人走后,小西面对父亲说:“你在教我祈祷,他却说神不存在。”父亲回答道:“我原以为他是个聪明人,原来却是个傻瓜。别听他的。”
然而,父亲的话并没有消除孩子心灵深处存有的疑虑。
许多年以后,西面长大了,成为一个健壮的小伙子。他在距村庄不远的特鲁别茨科伊(Трубецкой)公爵的领地上干活。他的哥哥在那里承包了一些建筑活。他们以劳动组合的形式干活;西面作细木工。在这个劳动组合中,有一位乡村婆婆作厨娘。一次,她去作祷告,顺便还为著名的苦行者――隐修士约安?谢泽诺夫斯基(Иоанн Сезеновский )扫了墓。回来以后,她便讲述这位隐修士的圣徒生活。还说,在他的墓地经常出现奇迹。一些在场的老人也证实确有奇迹出现。大家一致认为,约安是一位圣徒。
听了这些交谈,西面想:“如果他是圣徒,这就意味着神与我们同在,我也就不需要走遍全球去寻找神了”。这种想法为一颗幼小的心灵点燃了热爱上帝的火焰。
这是一个令人吃惊的现象:从4岁到12岁,孩子的心灵中保持着从书贩那里听到的想法;这种想法折磨着他,并且一直没有得到根本解决。同时,这种想法又以一种奇怪的、似乎是幼稚的方式得到了解决。
自从西面感觉找到神以后,他的全部智慧都用在了对上帝的记忆上,他多次哭泣着对神祈祷。这时,他感觉到了自己内心的变化并且开始倾向于修士生活。正如长老自己所说的,他开始以一种爱戴的目光看待公爵家那些年轻美貌的女儿们。这是一种对待姐妹的感情,不含有欲望的成份。以前,她们的形象曾经让他动心。当时,他甚至请求父亲让他去基辅洞穴修道院(Киево-Печерская Лавра),结果遭到父亲的断然拒绝:“先服完兵役,然后才可以自由地去那里”。
在这种不寻常的状态中,西面度过了三个月的时光。后来,他又摆脱了这种生活方式,又开始与同龄人交往,与女孩们到村外玩,喝伏特加,拉手风琴,生活方式基本上同其他农村小伙儿没有区别。
年轻、英俊、健壮且当时来说较为富裕的西面开始享受生活。在村里,由于他为人随和、性格活泼而深受人们的喜爱,姑娘们则把他看作是令人羡慕的未婚夫。他自己也迷恋上一位姑娘,并且在提及结婚事宜以前,在一个深夜,他们之间发生了“世俗人所做的”事。
值得一提的是,第二天早晨,当他与父亲一起干活时,父亲问道:“孩子,昨天你去哪儿啦?我一直在为你挂心。”
父亲这句简短的话铭记在西面的心中。后来回忆此事时,长老说道:“我还没有达到父亲的水平。他目不识丁,甚至在读‘我们的父’时都会出错,将‘如今 (днесть)’错说成‘德涅斯齐(днесть)’,在教堂里跟着听觉背诵经书。然而,他却是一个谦卑而有智慧的人”。
他们的家庭人口很多:父亲、母亲、五个弟兄和两个姊妹。他们在一起和睦相处。达到成年的弟兄们同父亲一起劳动。在秋收季节,有一次该轮到西面在田间做午饭了,那是一个星期五;他忘记了这个日子,于是煮了些猪肉,大家吃了。半年以后,在冬天的一个节日里,父亲微笑着对西面说:
“孩子,你还记得在田间给我们吃猪肉的事吗?要知道那可是个星期五;我吃它时,感觉像吃了死畜一样。”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孩子,我不想让你难堪。”
长老一边在父亲的家中讲述这类故事,一边补充道:
“这正是我想要的长辈:他从来不发火,总是那样平稳和温和。试想,为了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来纠正我的错误而又不让我难堪,他忍受了半年的时光。”
长老息庐安体态膘悍,下列生活片断能够证明这一点。
这事发生在服军役以前,当时他很年轻。那是复活节的一天,用过丰盛的肉食午饭之后,弟兄们都到各处串门去了,他留在了家里,妈妈建议他吃个煎蛋;他没有拒绝;妈妈又给他煮了满满一铁锅,约有50个鸡蛋,他又全部吃掉了。
那些年,他与弟兄们一起在公爵特鲁别茨科伊的地产上劳动。节日里有时去下馆子。曾经出现过这样的情形:一个晚上,他能喝下了“四分之一桶(3公升)”伏特加酒却没有醉。
一个春寒料峭的时节,他坐在大车店里。一位住宿的客官打算回家,去解马栓,但不久又回来了,说:
“真倒霉!本应出发了,却又不能走了,马蹄子外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马怕疼,不让敲掉。”
“走,我给你帮个忙。”
在马厩里,他搂住马的脖子,抚摸着马的脖颈,对农人说:“把冰敲开吧。”马一直站着,丝毫没有动弹;农夫敲掉马蹄子上的冰,解开马栓便赶路去了。
西面能空手端起盛满菜汤的铁锅,然后再把它从炉子上放到劳动集体的饭桌上。他能将厚厚的木板一拳打碎,能举起很重的东西,他对炎热和寒冷具有非凡的承受力;他能吃一点儿饭就干许多活。
然而,这些后来充当了非凡业绩之源泉的力量,在当时却成了他最大的罪孽之源。为此,他经历了非同寻常的告解。
有一次,村里过建堂节。当全村人正兴致勃勃地坐在自己的小屋旁聊天时,西面和一个同伴沿着村里的大街拉手风琴。迎面走来弟兄二人,他们是村里的鞋匠。哥哥人高马大,特爱惹事,醉熏熏的。当他们走到对面时,鞋匠戏谑地去夺西面手中的手风琴;然而西面却提前将手风琴转给了自己的同伴。西面站在鞋匠的对面,劝他“走自己的路”。但是,那个人看来是想显示自己比村里的所有小伙子都健壮,要知道今天村里所有的姑娘都出来看热闹了,便向西面扑去。这就是长老自己讲述的下一个故事:
“起初我想让他。但突然我感到这样做很丢份儿,因为姑娘们将会嘲笑我。于是我朝他的胸部猛打过去。他飞出了好远又重重地、仰面朝天地摔倒在路中间,嘴里流着白沫和鲜血。大家都吓坏了,我也害怕了。我想,我把他打死了。我呆在那里发愣。这时他的弟弟从地上捡起一个石块向我砸来。我避过去了,石头砸到了我的腰部。于是我冲他嚷道:‘你是不是也想有这样的下场?’,便向他扑去。但是,他跑掉了。鞋匠在等上躺了好久,人们跑过来帮助他,用冷水为他洗擦。从他倒下到趴起来大约不下半个小时。后来,人们费了好大劲儿,才将他送回家。他病了两个月左右。庆幸的是,他还活了下来,而我却一直提心调胆的,鞋匠的弟兄们带着自己的同伴每天晚上都拿着木棍和刀子在胡同里等着我,是神保全了我的性命。”
这样,在他早年生活的喧嚣中,神向他发出了走入修道院生活的第一声呼唤。接着,选中他的神又几次向他显灵。
有一次,在发生过不轨行为后,他打了个盹。半睡中,他感到有一条蛇从他的嘴里钻
进了肚子里。他心里一阵难受,便醒了过来。这时,他听到了这样的话:
“你在梦中吞下了一条蛇,感到很不舒服;我看到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也同样不好受。”
西面谁也没有看见,他只是听到了带来这些话的声音。这种声音是那样的甜、那样的美,这完全是一种不寻常的声音。这种声音发出后,在轻柔和甜美的同时,还产生着一种明显的震撼效应。长老深信,这是圣母本人的声音。直到生活的终结,他都在感谢圣母,是她不忌前嫌,亲临赐福并将他从堕落中拯救出来。他说:
“现在我看到了我主和圣母是如何怜惜人们的。请想一想,圣母从天上来劝导我这个身处罪孽之中的年轻人。”至于他没有蒙恩看到圣母,他认为原因在于自己身处不洁状态中。
服兵役前夕发生的第二次召唤对于未来道路的选择起着决定性的作用。召唤所带来的第一个后果是使他在生活中改邪归正。西面对自己的过去深感羞愧,他开始在神面前告解。曾经产生过的服完兵役进修道院的念头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中,这一次他的信心更加坚定了。这种想法在他心目中唤起了一股强烈的负罪感,由此他对生活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这种变化不仅在他的个人活动和行为中,而且在他与人们极其有趣的交谈中都表现出来。遗憾的是,我们只能出讲述那些较为清晰地保留在我们记忆中的个别片断。
& 在一个节日里,村里跳起了环舞。西面看到同村的一个农夫边拉手风琴边跳舞。他把这位农夫叫到一边,问道:
“斯杰潘(Степан),你怎么能又拉又跳呢?你不是打死过人吗?”
& 此人曾在醉酒斗殴中打死过一个人。这时,那人将西面叫到一旁,对他说:
“你知道吗?在坐牢的时候,我经常向神祈祷,于是神原谅了我。因而,我现在能够安稳地在这里玩。”
& 曾经在不久前差点把人打死的西面明白了:能够向神请求恕罪。进而他理解了那位同村人――一个被宽恕的杀人犯的平静。这件事既清晰地描绘出俄国农民明显的罪孽意识和强烈的负罪感,又体现了他们深刻的宗教直觉。
& 西面的另一位同村人认识了邻村的姑娘。那姑娘由于他而怀了孕。西面发现,这个小伙子对此事漫不经心,便劝他同姑娘结婚,对他说:“不这样做便是犯罪”。小伙子好长时间不同意西面的观点,他并不认为这是犯罪。然而,西面还是说服了他,于是他照西面说的做了。
&听完长老亲口讲述这段故事,我们问他,为什么他本人没有娶这位他认识的姑娘为妻。他答道:
“在我打算出家去修道院的时候,我经常请求神为我安排生活,让我平静地实现我的愿望。神应我的请求为我安排好了一切。在我当兵的那段时间,一位面包贩子来我们村推销面包。他在环舞中看到了这位姑娘,发现她漂亮、苗条、会唱歌,又很活泼,于是就爱上了她并且最终娶了她。他们生活得很幸福,还生了许多孩子。”
&长老热切地感谢神听从了他的请求。然而,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罪孽。
服兵役时期
西面是在彼得堡禁卫军的工兵营里服军役的。为活生生的信仰和深刻的负罪感所驱使,即使在服役期间,他一直没有间断对上帝的祷告。
在军队里,他作为一名服从命令、稳重和品行端正的士兵受到人们的喜爱。在战友中间,他是一位诚实可信而又讨人喜欢的朋友。况且,士兵们弟兄般地和睦相处――这在俄国是非常普遍的现象。
& 在一个节日前夕,他与营里的三个禁卫军人一起进了城,顺便进了首都的一家大酒馆。那里灯红酒绿,音乐声不绝于耳。他们订了一桌带有伏特加酒的晚餐,愉快地交谈起来。其中,西面最沉默。一位战友问他:
“西面,你一直沉默不语。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我们坐在酒馆里吃饭,喝伏特加酒,听着音乐还说说笑笑,而阿索斯(Афон)山上现在正在进行夜间礼拜呢,人们整夜都将祈祷。那么,我们之中谁将在最后的审判中做出最好的回答呢,是他们还是我们?”
&这时,另一位战友说:
“西面是什么人哪?我们在听音乐,在娱乐欢笑,而他的脑子却想到希腊圣山和最后的审判上去了。”
“而他的脑子却想到希腊圣山和最后的审判上去了”――那位禁卫军人对西面的评价不仅适用于当时,即他们坐在酒馆里的那个时刻,而且还适用于他服兵役的整个阶段。顺便说一下,他对希腊圣山的思考还表现为,他曾经几次往那里寄钱。有一次,他从工兵营夏天住宿的乌斯季伊若尔斯基营地(Усть-Ижорский лагерь)出来,到戈尔彼诺村(село Колпино)的邮局去向希腊圣山汇款。在回来的路上,即距戈尔彼诺村不远的地方,迎面跑来一条疯狗;当狗已经逼近他并向他扑来时,他惊恐地说道:“上帝,请您保佑我。”这简短的祈求刚刚出口,一股不可名状的力量立刻将狗引向了一旁,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狗绕过西面,跑到村里,对人们和牲畜做了许多坏事。
& 这件事给西面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活生生地感觉到同保护我们的神接近,越来越强烈地迷恋于对上帝的记忆。
& 还在服役期间,他的劝告的正面影响已经发挥了作用。在连队营地中,他遇到了这样一位士兵:虽然服役期已满,却非常忧愁地低着头,坐在床上不走。西面走近他说:
“你怎么这么忧伤地呆在这里,而不像其他人那样?服完兵役要回家了,该高兴才是啊!”
& “我收到了家人的来信。”士兵说道:“信中说,我老婆最近生产了。”
他沉默片刻,摇着头,带着侮辱、委屈和愤恨交加的腔调小声说道:“真不知道,我拿她怎么办......唉,怕呀!......所以,不想回家啊!”
& 西面平静地问:
“这期间你到那种场合去过多少次?”
&“嗯,去过多次。”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回答道。
“瞧,你不是不能容忍人家吗?”西面对他说:“你想过没有,她好过吗?......你什么事也没有,因为你是男人,而她因为一次就会生孩子......还是想一想你去的地方吧!......你在她面前比她在你面前更有愧......原谅她吧 ......回到家里,把那个孩子当作自己的孩子来看待。你就会发现,一切都会好的......”
&几个月过去了。西面收到了那位士兵的感谢信。他说,当他走近自己的房子时,他的父母亲已经闷闷不乐地在迎接他了。妻子呢,胆怯而窘迫地站在房子旁边,手里还抱着一个孩子。自从他与西面在兵营里谈话以后,他的心已经轻松了。他愉快地同双亲打招呼,愉快地走近妻子,吻了吻她,将孩子接过来,也吻了一下。全家都很高兴,进了屋,后来又去村里探望了亲朋好友。不论到哪儿去,他都抱着那个孩子,大家都觉得很高兴。此后,他们一直和睦地生活。
& 士兵在信中感谢自己的朋友西面为他提出了好的劝告。不能不承认,这个劝告不仅确实很好,而且是十分明智的。如此看来,甚至在年轻时代,长老息庐安就已经清楚地认识到,每个人都意识到自己的过错――这是人与人之间和平相处的必要条件。
& 结束服役以后,西面在获准回家的前夕,跟营里的一名文书一起到喀琅施塔得的神父约安(Иоанн Кронштадтский)那里去请求祈祷和祝福。他们没有见到喀琅施塔得的神父约安,于是决定留下一些信件。文书以娟秀的字体留下了一封充满了智慧的信,西面则只写了几句话:
“尊敬的神父,我想出家做修士,请您为我祈祷,保佑我,别让世人阻拦我。”
回到彼得堡兵营以后,按照长老的说法,自第二天起,他已经感觉到周围“回荡着地狱般的火焰”。
离开彼得堡,西面便回了家。他在家里总共呆了一周。人们很快为他收拾好铺盖和去修道院的其它赠品。他告别了大家,便去希腊圣山了。然而,自从喀琅施塔得的神父约安为他祈祷的那天起,“地狱般的火焰在他身边到处燃烧”并且从未停止过:火车上、奥德萨、轮船上,甚至在希腊圣山的修道院里、在教堂里,无处不在。来到圣山& 1892年秋,西面来到了圣山 ( Святая
Гора) ,进入了苦行圣徒潘杰列伊莫恩俄罗斯修道院(Русский монастырь святого великомученика Пантелеимона)。从此,开始了新的苦行生活。
& 按照希腊圣山的传统,新来的见习修士“西面见习修士”应当过几天清静的生活,以便回想自己一生的罪过,并且书面将它们陈述出来,向听告解的神师诉说。地狱般的折磨使他心里产生了一种不可遏止的炽热告解感。在行告解礼时,他想将压在心里的一切都倾诉出来,以便获得解脱。因此,他有准备而又十分惊恐地、丝毫不为自己辩护地交待了他一生中的全部作为。
& 听告解的神师对西面见习修士说:
“你已经在神面前告解了一切罪过。要记住,你的这些罪过得到了原谅......现在,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和平地生活并且知足吧,我主将你带到了这个摆脱地狱之苦的港湾。”
& 听到长老――听告解的神师说,他的所有罪过都得到了宽恕,按照神父的说法“安宁地生活并且知足吧”,西面见习修士那颗普通而坦诚的心充满了喜悦之情。没有经验的和幼稚的他还不懂得,苦行者即使在欢乐时也需要克制。因此,立刻失去了那种在拜访喀琅施塔得的约安以后一直存在他内心的紧张情绪。在松懈状态下,他受到了淫荡放纵的袭击并且停留在欲望为人勾勒的诱惑型生活方式上。意念告诉他:“到世间娶亲还俗吧!”
& 在见习修士独处时,他经历了哪些过程,我们不晓得。当他去告解时,听告解的神师告诉他:
“永远也不要接受意念,它一过来,就立刻把它赶走。”
&削发为西面见习修士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心理断层,他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震动。为一种强烈的负罪力量驱使,他又感到自己处于地狱般的火焰之中。于是,决定不间断地祷告下去,直到神保佑他为止。
& 经历过地狱般的折磨,一时间的快乐,在告解礼上得到宽恕以后,他又同意念进行碰撞。当他意识到,他又一次让圣母伤心以后,这件事震动了他的心灵。他想,他已经到了摆脱地狱罪恶的港湾。然而,突然又出现了在这里毁灭的可能性。
& 意念中的“堕落”促使西面见习修士一生都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关于他清醒的程度我们可以这样来判定:自听告解的神师告诉他“永远不要接受意念”这句话之日起,在46年的修士生涯中,他从来没有接受过一次放荡的邪念。多年来一直没学会的那些东西,在学完第一课以后,他便全部掌握了。通过这件事,他的真正聪明才智得到了体现。正如古希腊人所说的:“聪明人不会两次犯同样的错误。”
& 悔悟的强烈痛苦成为他进行新一轮斗争的导火索。意念暗示:
“到那荒无人烟的地方去吧,穿上破旧的衬衫就会得救。”
“好吧,”西面说,“我去请求修道院长为我祝福。”
“不要去那里,修道院长不会为你祝福的。”意念说。
“你刚刚将我从修道院中赶到世间,”西面答道,“现在,你又将我赶到荒无人烟的地方去.......如果修道院长不祝福,这就说明你并没有把我往好道上引。”于是,他内心深处果断地决定:
“为了赎罪,我宁肯死在这里也心甘”。
西面见习修士步入了希腊圣山修道院数世纪以来形成的苦修轨道。这种生活充满了对神不间断的记忆:单独在修行间中祈祷;长时间地在教堂中作祈祷;斋戒和彻夜祈祷;经常行告解礼和圣餐礼;诵读经书,劳动,见习做勤杂务。一个在现代知识人士看来普通而又涉世不深的他,像其他修士一样,确切地说,通过与周围环境的有机融合而不是口头的功课学会了一种新生活。修道院长、听告解的神师和长老们的口头训诫(заповедь)大都比较简短并且通常带有正面指导的性质,即指导他应当做些什么以及怎样做。
& 对于新的见习修士来说,训诫就属于这样一门课。因为修行间的祈祷首先应当伴随着一连串的“耶稣祷文”而完成。多次对耶稣圣名的呼唤对于西面见习修士的心灵来说,无疑是一种安慰。他了解到,这种祷告非常方便,可以随处进行,可以在任何工作和环境下进行。而且,在教堂祈祷中,这种祷告能够很好地得到遵守。不仅如此,当没有机会去教堂时,这一祷告则能够代替教堂祈祷。对此,他感到十分高兴。他是那样热切而频繁地进行祈祷,因为他的心灵经历过痛苦的折磨,因而更强烈地渴望上帝的拯救。
& 这种情况持续了不长时间,总共约3周。一天晚上,当他对着圣母像祈祷时,祷告进入了他的心灵并开始不分昼夜地自动地进行。然而,当时他并没有领会到他从圣母那里获得的神赐是多么伟大和珍贵。
& 西面见习修士宽容、厚道而谦卑;因为他劳动勤恳,性格又好,在修道院中他深爱人们的喜爱和赞扬;他本人也感到很舒心。这时,意念又走近他说:“你生活得很圣洁;进行了告解,你的罪过也得到了宽恕;你一直在不停地祈祷;见习杂务劳动也完成得很出色。”
& 由于经常性的和虔诚的祈祷,他的心灵间或感到了一些安慰;于是意念对他说:“祈祷就应当获得拯救;如果你在天堂中既没找到圣父,也没找到圣母,没有找到那些你所爱的人,那么,对于你来说,那里谈不上任何欢乐。”
& 在意念的作用下,见习修士的心动摇了,一种焦虑感潜入了他的心灵。然而,由于经验不足,他尚不明白,自己发生了什么事。
& 一个深夜,他的修行间里充满了奇怪的光。这种光甚至穿透了他的身体,让他看到了自己的内脏。意念告诉他:“接受吧,这就是赐福。”然而,见习修士这时感到很窘迫,他感到疑惑不解。即使在这件事以后,祈祷一直在他的心里发挥着作用。然而,痛苦感却远离他而去。取而代之的是:祷告时,欢笑来到了他的身边;他用拳头使劲地敲打着额头;欢笑声消失了,但告解感却一直没有回来。祈祷便在一种没有痛苦的状态下进行。这时他明白了,自己发生了一件不该发生的事。
& 在看到这种奇怪的光以后,开始有魔鬼在他身边出现。然而,幼稚的他却“像跟普通人一样”同它进行交谈。逐渐地,魔鬼的侵袭加强了;有时它们还对他说:“你现在是圣徒。”有时却说:“你没有得救。”一次,西面见习修士问魔鬼:“您为什么跟我说的前后不一致,时而说我是圣徒,时而又说我没有得救?”魔鬼戏谑地回答:“我们从来不讲真话。”
& 魔鬼的诱导变幻莫测,时而把他捧到天上,时而又将他贬到永恒的毁灭之深渊。这种变幻压迫着见习修士年轻的心灵,将他带到绝望的境地,他极其努力地进行着祈祷。他睡觉很少,时断时续。身体强健的他―― 一位真正的骑士不是睡在床上,而是彻夜站着或坐在小凳子(没有后背)上祈祷;每当疲劳时,他就坐着眯上15-20分钟。随后,又站起来,接着祈祷。总之,一昼夜他只睡一个半到两个小时的觉。
& 他的第一次“见习杂务劳动”是在磨坊里干活。那是希腊圣山上俄罗斯修士生活的繁盛时期。修道院的规模不断扩大,它几乎变成了荒野中的城市。见习修士的数量达到了近两千人,而参观者和朝圣者则数以百计地从俄国赶来。他们经常长期地逗留在修道院大旅馆里。因此,磨坊里的劳动并不是小活计。西面见习修士正是在睡觉这么少、这么节食,这么不间断地祈祷并且时常伴有深刻而强烈的绝望感的情况下,出色地完成这一繁重的见习劳动任务的。在这里,每天他都要搬运许多大袋的面粉。
& 随着岁月的流逝,魔鬼侵袭的痛苦在逐月递增。年轻见习修士的精神力量开始衰落,他的刚毅也到了限度;毁灭和绝望的恐怖与日剧增;看不到希望的可怕心理越来越频繁地占据了他的整个身躯。只有有过类似经历的人才会明白,任何人间的勇气和刚毅,任何人间的力量都抵不住同精神世界的斗争。西面见习修士开始沮丧了;他已经濒临绝望的边缘。一次,在一个晚祷的前夕,他坐在自己的修行间里想:“祈求神是不可能的。”受这一想法的支配,他感到一种完全被抛弃的感觉,心跌入到地狱般折磨和痛苦的深渊中。这种状态持续了一个小时左右。
& 那一天,在作晚祷的时候,在磨坊内的圣先知伊利亚教堂里,即放有当地救世主圣像的皇门右侧,他看到了活基督。
& “主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年轻的西面面前。他的整个存在,整个身躯都充满了圣灵赐福的火光,这是一种神以自己的降临而带给人间的火(路喀福音/路加12:49)。
&& 由于看到了这些,西面显得很疲惫,而神却隐去了。
&& 我们无法描述当时他所处的状态。只是从圣长老口中和记述中得知,当时神光照亮了他。他被从这个世界上带走,然后,由圣灵举到了天上,在那里他听到了一种非语言所能表达的话语;那时他从上面获得了新生(约安福音/约/若1:13; 3:3)。宽容一切的、饱含着无限爱的、快乐的基督以自己谦卑的目光将整个人都吸引到自己一边,然后隐去。他以上帝爱的甜蜜将这个人的灵魂提到世间形象以外的神性直觉之中。
& 在主向见习修士西面 ―― 一个普通而且完全直接的人显灵的过程中,还有一点颇引人注目,那就是:他“立即认出了”向他显现的基督和在他里面发挥作用的圣灵。在自己的叙述中,他不断重复这样的话,即:他是通过圣灵认识上帝的,他是在圣灵之中认识上帝的。他还重申,当主本身向心灵显现时,心灵不可能在主里面认不出自己的创造者和神来。
& 可以肯定地说,地狱的火焰,地狱的折磨,基督在见习修士西面身上的提前显现以及神光对他的照耀――这一切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本质上都是玄妙而不可理解的东西。精神的人所看到、所感受到的一切以及他的全部体验,对于非精神的人来说,是极不理智的,是病态心理状态的产物。由于没有对精神世界的亲身体验,他会否认他没有认知的一切事物。潜在地,任何人都可能被召唤到完全的精神生活之中。但是,经常性地将意志转向物质世界,转向肉体和心理感受,会导致许多人体态发达,甚至达到无力认识精神理念的地步。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也存在着类似的情形:有收音机的人在大气层中寻找波长。与此同时,没有这种东西的人,则全然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 基督教苦修士的精神生活是奇怪而不可理解的。我们从中看到了各种矛盾的交织、魔鬼的侵袭、神的挽留。一方面是地狱死亡和苦难的黑暗,另一方面是神的出现和没有开端的存在的光明[2]。
& 这一切都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
& 每个人都是一个不会复现的独特现象;第一位苦行者的道路也是不会复现的,是独特的。但是,所有的人在按照这样或那样的特征努力对各种现象进行分类时,是在下列情况下分类的。
&& 在基督教过去的岁月里,教父们在基督教精神生活的延续性方面经历了三种或三个类型。
& 多数人属于第一类。他们以较少的赐福接近信仰,终生都在保持温和信仰的状态中度过。只是在临终时,由于受到痛苦折磨,才在较深的程度上认识到赐福。况且,其中一部分人非常投入地去信神。于是,在临终前,得到了很大的赐福。这种情况在修士生活中十分常见。
& 第二类,起初曾经被较小的赐福所吸引,越来越执着地进行祈祷并同欲望作斗争。在这种接近痴狂的活动中,在生命的中途认识到了伟大的赐福;他们后来的生活便是在更加虔诚的活动中度过的。他们达到了完善的最高境界。
第三种,也是比较少见的一类。这类人自苦行生活的一开始,由于自己的炽热,更确切地说,由于提前为神所认识,而获得了伟大的赐福,完备的赐福。
最后一类不仅是最少有的,而且是最困难的。因为根据使徒行传和圣父的创造来判断,根据近几个世纪以来苦行者的口头传说以及根据当代人的经验来判断,谁也不能完全保持着从神之爱获得的恩赐,并且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忍受着被剥夺赐福的折磨和神撇下的感觉。客观地讲,这不是完全剥夺赐福。但是,从主观上看,心灵则把赐福行为的最小化当作上帝的撇开来体会。
& 最后一类苦行者忍受的痛苦比任何人都多,因为他们在认识到赐福之后,在直接看到神光以后,离开神和为欲望所吸引的黑暗折磨着他们。由于无比深刻和强烈的反差,他们明白了,他们失去了什么。此外,被承受的赐福以自己的行为改变着整个人,使他变得对一切精神现象都无比敏感。
& 最后一类之所以比任何人忍受的苦难都多,是因为在此世中,基督之爱遭受了极其沉重的“火的考验”(裴特若书信一/彼前/伯前4:12);是因为,基督在此世的爱不可避免地具有受难的性质。
& 圣长老息庐安就属于最后一类人。他自己这样解释道:“你们不能理解我的苦难”或者“谁不认识神我主,谁就不能带着哭泣去寻找他。”
& 当他描述亚当因从天堂被赶出来而无限痛苦和悲伤地哭泣时,实际上,他是在描述自己失去赐福以后心灵的苦楚和忧伤。
& 西面超乎寻常的深刻告解感发人深思:为什么一些人对自己的罪过感受如此深刻和强烈,另一些人感受没有这么深,还有一些人只是稍微有些悔过甚至全然不悔过?如何来解释人们对罪过认识程度的差异呢?[3]
& 我们不能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我们不可能渗透到人的精神生活的奥秘中。我们所能做到的只是观察宗教活人,观察他在接受某种心理感觉时内心世界的表现。我们所观察到的只是这些感受中一些有特征的东西,而不可能确定某种本质的东西。因为基督教心理事实的基础是不受任何限制的神灵的绝对自由行为[4]。
& “灵想在哪里呼吸,他就呼吸,于是你能够听见他的声音,却不晓得它从哪里来,又往哪里去。凡从灵生的,也是如此”(约安福音/约/若3:8)。
& 第二个不受控制的事实是人的自由。由人的自由表现和神赐福的行为这两个事实共同交织,形成基督教的精神生活。
&& 无论是我们的信仰,还是在某种不确定程度上的告解,既由我们的自由所决定,同时又是神恩赐的馈赠。神根据自己的爱寻找人,不仅赐予他生命,而且还给予他正如基督所说的――某种超出生命的东西(约安福音/约/若10:10)。然而,上帝将生命给予自由人时,并不是不经过人自身的同意。只有考虑到这种情况,我们才能说:上帝赐恩的程度也取决于人的自由[5]。上帝的恩赐与苦行业绩的出色程度相匹配。当神预先得知,他的恩赐在人那里得到了应有的对待时,这个恩赐就会“不受任何限制地”释放出来。可以这样认为,神预先知道人对赐福行为的反应是其恩赐大小的原因。使徒保罗说:“上帝预先所知道的人,就预先定下效法他儿子的模样”(致罗马人书8:29)。还有:“当把我从母腹里分离出来并施恩召我的神乐意地将他儿子启示在我心里时,我就没有与属血气的人商量”(路喀福音/路加喀福音/路加1:15-16)。
& 神预先知道,西面,即后来的大圣衣修士息庐安与肉体和血气没有商量,便将全部生命都投放到修行业绩之中。他认为,这个人值得赐予神恩。因此,将他呼唤到一种我们现在所看到的不寻常的生活中来。
& 我们根本不想揭示世界的伟大建立者――上帝的绝对自由创造与人的生物自由之间结合之秘诀。然而,长老的生命是在一种不寻常的爱的紧张修行中度过的。在这种生活中,自由体现得最为突出。我们同长老的交谈将我们的思路凝注在神预先知道人对他的爱的自由反应上。
& 我们认为,选择爱的证明之所以非常罕见,是因为这种证明往往伴随着不可避免的将自己全部身心做出牺牲。
& 我们的脑子里闪现出这样的念头:神明通过长老息庐安为世界提供了新样板和关于上帝爱永恒不死的新证明。目的在于通过息庐安,让那些像圣保罗所说的陷入失望境地的人们振作起来。圣保罗这样说过:“然而我蒙了怜悯,是因为耶稣基督要在我这个罪魁身上显明他长久的忍耐,给后来信他得永生的人作榜样”(致提摩泰书一/提前/弟前1:16)。
& 基督的训诫对于长老息庐安来说,并不是伦理规范。他没有将基督教贬低到道德学说的地步,正如那些失去了真正宗教体验的人文学者所做的那样,后者最终走向了意识到宗教对于他们来说无用的境界,从宗教中他们只看到外行人的“克制原理”。不,他将耶稣的话当作使徒彼得的话,即“永生之道”(约安福音/约/若6:68)来理解,把它当作灵魂和生命,正如主本人所说的:“我对你们所说的话就是灵,就是生命”(约安福音/约/若6:63)。
& 对于长老息庐安来说,基督的话就是使人精神振奋的灵,是永恒的生命本身,是自己行为中的神。
& 在经历了我们上面讲到的三个事实之后,他的信仰立即具备了深刻的特征。他相信,上帝将惩罚那些犯了罪而不告解的人,让他们忍受永恒的苦难;而那些按照基督的训诫为别人造福的人们将继承永恒的天国。圣告解者马克西姆曾经完全正确地指出:“信仰产生恐惧(而不是恐惧产生信仰)”(关于爱的前100个问题,第2个)。与这种观点相吻合,西面炽热的信仰在他心灵中产生了怕因罪过而受谴责的强烈恐惧感,这些罪过是他随后才意识到的。
& 我们依然不能不对西面负罪感的深刻程度感到惊诧。毫无疑问,这是一种恩赐。
& 什么是基督徒所理解的罪呢?
& 罪,首先是精神的,是形而上学的。罪的根源在于人的精神天性的神秘至深处。罪的本质[6]不在于违反伦理规范,而在于放弃了永恒的神性生活。人是为了神性生活而被创造的,因而人自然地,也就是说按照自己的天性具有神性生活的使命。
& 罪过首先在人的精神至深处产生,他所带来的后果将感染整个人。完整的罪过在人的精神和肉体状态中都有体现。它将体现在人的外表上,体现在罪过制造者的命运上。它将不可避免地越过罪过制造者的个人生活而将罪恶转嫁到全人类的生活上,进而影响到整个世界的命运。
&不仅人类祖先亚当的罪带来了宇宙性的后果,而且任何罪过,无论是暴露出来的,还隐藏着的,我们每个人的罪都会影响到整个世界的命运。
& 肉体的人在犯了罪以后,并不会像精神的人那样在自己的内心感觉到其后果。肉体的人发现不了自己在犯罪以后状态的改变,因为他处于精神的死亡状态,因为他认识不到永恒的精神生活。精神的人则相反,在自己的意志出现任何趋向罪恶的偏差时,他都能看到自己内部因赐福减少而发生的状态变化。
& 息庐安超乎寻常的敏感和惊人的精神直觉令我们感到吃惊。在主向他显现之前,甚至在主显现以后,在他后来的全部生活中,他对罪的感受极其深刻而强烈。他的心因为罪过而难忍地疼痛,因而告解是不可遏止地有目的性的,是令人凄然泪下的,是在心灵感觉不到上帝的宽恕之前不会罢休的。这些现象有许多似乎是很奇怪的,其中一些可能是夸张了的。但是,长老的例子并不是针对所有人的。
& 在告解自己罪过的过程中,他寻找的不只是上帝的原谅,提供这一点对于上帝来说轻而易举,可能由于一声同情的叹息,上帝就会给予这些。他所寻找的是完全的宽恕,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在自己内心深处感觉到上帝的赐福。他向神寻找一种使罪过不再发生的力量。如果可能的话,希望罪过永远不再发生。他祈求神将他从作用在我们身上的“犯罪的律”(致罗马人书7:23)中解脱出来。罪的后果是失去赐福――这句话他体会得是那样的强烈和执着,以致于害怕类似的情形重复出现。对于他来说,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背离上帝爱的灵魂和基督的世界。他的意识不能容忍让神――那样温和、宽容的神感到伤心。他经受了因玷污基督神圣之爱而招致的最深刻的良心折磨。谁在人类的层面上,自己拥有爱却违背爱而犯了罪,如在对待父母的态度上,他就会明白,良心的折磨是如何不可忍受。然而,人们在心灵方面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人类在上帝精神领域里的极其微弱的一点事情。
& 总之,上帝自古就预先知道了西面――息庐安,并且以我们所看不见的方式让他那样深刻而有力地认识到罪的本质,使他真正体会到地狱的痛苦,并且从“地狱的阴间”进行祈祷,直到主转向他,向他显现并让他认识到精神复活。在尝到死味以前,必看见人子降临在他的国里(玛特泰福音/太/玛16:28)。
& 基督的显现无疑属于息庐安见习修士生活中一件最大的事。这件事不可能不以最本质的形式反映在他后来生活的全部发展过程中,不可能不在他的心灵和意识中产生最深刻的变化。然而,表面上,生活节奏并没有发生多少变化:他仍然处于“见习”状态――在磨坊中干活,他的时间安排也同往常一样――这是修道院的公共秩序:修行间的规定,长时间地在教堂中祈祷,带着平常人的需求(饮食、休息、睡觉)度过劳动日。对于大家来说,秩序是共同的。然而对于每个人来说,生活则各不相同,它是“各自”的。如果说每个人都有个人生活的话,那么西面的情况更是如此。
& 就在上帝向他显现的那一刻,他的整个存在都已经“耗尽”,罪过得到了宽恕。在他周围轰隆作响的地狱般的火陷消失了;半年来他所忍受的地狱般的折磨停止了。现在他能够享受一种特殊的欢乐和跟神和解的无限安宁;一种新的爱上帝、爱众人、爱每一个人的甜蜜感情占据了他的心灵。告解的祈祷停止了[7];那种曾经让他夜不能寐地寻找宽恕的不可扼制的强烈感情消失了。但是,这是否意味着现在他能够心安理得地沉湎于睡梦之中呢?当然不是。
& 认识到自己的复活和看到真正的永恒存在以后,西面的心灵在神显现的最初时刻享受着一种复活般的欢乐。一切都十分美好:世界是那样美好,众人是那样可爱,大自然是那样难以表达的美丽,就连自己的身体也变了,变得那么轻盈,似乎补充了力量,上帝的话是那样令人心旷神怡,教堂里的夜间祈祷尤其是个人修行间里的单独祈祷――这一切都变得那么甜蜜。由于过分的欢乐他的心灵在怜悯众人并且为整个世界祈祷。
&过了一段时间,在一个节日里,在教堂里做完彻夜祈祷以后,清晨当西面见习修士在公共食堂服务完以后,上帝的赐福像第一次一样再度降临到他的身上。不过,赐福的力量比以前小,后来这种力量中能够感觉到的作用开始减小。他对自己所认识到的一切都记下来了,然而内心感觉中的和平与欢乐减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困惑和对失去的恐惧。
& 为了不使失去出现,应该怎么办呢?
& 彻夜祈祷、斋戒和祷告的业绩依然是那样紧张,然而光和爱却减弱了,心灵为主的离去而感到难过和苦闷。
& 他开始在听告解的神师的建议和苦行圣父们的创作中仔细地对不断增强的困惑寻找答案。年轻修士认识了自己,知道自己有幸得到了极其罕见的赐福,然而他不明白,尽管他一直坚守训诫,他那充满了认知神之光的头脑为什么又因魔鬼的显现而变得不清醒了?要知道这些魔鬼在主显现后的最初时刻曾经消失了。
& 充满了困惑的西面来到旧鲁希克,向长老阿纳托里(Анатолий)征求意见。后者听了年轻修士身上发生的一切以后,对他说:
“你大概一直在祷告吧?”
“我一直在祷告”――西面回答道。
“我想,你祷告得不对头,因而经常看到魔鬼”。
“我不明白,什么叫正确地祷告或不正确地祷告,但我知道,应该一直祷告,正因如此才不断地祷告”。
“祷告时请保持头脑清静,排除一切想法和杂念并将智慧融入祷告词之中”――长老阿纳托里对他说完又向他解释了什么叫头脑“清静”和如何将智慧融入祷告词之中。
西面在长老阿纳托里那里呆了许久。神父阿纳托里以无法隐瞒的惊人语言结束了自己具有教育意义的交谈:
“如果你现在是这个样子,那么快到老年时将会怎么样呢?”
神父阿纳托里是一位耐心而沉稳的苦修士,正如长老息庐安所讲的,他的很长一段时间是在斋戒和告解的业绩中度过的,只是到了暮年,即在修行的第45年,他感受到了上帝的无限仁慈并认识到神赐是如何起作用的。自然,他对年轻修士的生活感到吃惊。然而,他当然不应该将自己的吃惊揭示出来,他这样做是错误的,因为他这样做就为年轻大圣衣修士虚荣心的产生提供有力的依据,要知道后者还不会同虚荣心作斗争。
长老阿纳托里的错误不仅是教育式的,而且是违背神赐的。神赐不允许真正的大圣衣修士夸奖自己的同行,因为即便完人经受不住无害的夸奖也并不少见。夸奖只是在一个人为绝望而折磨的情况下讲出来,然而睁开“左边的眼睛去看上帝的右手与我们共同创造的一切,这样做或者完全不应该,或者需要极其巧妙和慎重。
不管怎样,年轻而没有经验的修士西面开始了最艰难、最复杂和最细致的同虚荣心的斗争。骄傲和虚荣招致了一切不幸和堕落:上帝的赐福离开了他,心变凉了,祷告也怠懈了,头脑松懈,各种欲望的杂念诱惑着他。他那洞察另一种生活的灵魂、那颗享受圣灵之甜蜜的心、那个认识纯洁的头脑都不愿意接受正在沉积的愚蠢念头,然而如何达到这一点呢?
在神显现以前,西面的灵魂还不会同意念作斗争,尽管他不断地进行祈祷,灵魂陷入了绝望境地;在神显现以后,他的灵魂认识到了圣灵赐福的世界,于是生活变成了全盘祷告和赞美神。但是这一切又开始远离他,思想斗争又重新展开。灵魂在苦闷、在请求、在祷告、在哭泣、在斗争的状态中徘徊,以便扼止住那种不可遏制的事物,然而如果说神光能够返回的话,那么它回来得也不多久并且不比以前,然而又离开了他。上帝的赐福与离开交替出现,这种情况持续了许多年。
无论是地狱般痛苦的折磨,还是不间断的内心祷告的恩赐,甚至包括主的显现――都没能使年轻的修士完全摆脱魔鬼的侵袭和思想斗争。在紧张祷告的全过程中,他的头脑时不时地因魔鬼的显现和世界的消去而变得不清醒。他的全部独特经验并没有让他认识到,如何处于心灵在主显现时所认识的状态;然而平静地接受光的离去――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
长老阿纳托里的劝告(将头脑融入祷告词中)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西面清洗头脑,然而这些还不够,这样“同意念作苦行式的斗争”成为他全力以赴所完成的任务。
对于步入精神生活之路人来说,意念斗争并不是按照某种根据进行简单的内心思索。意念所体现的外部形式经常让人无法理解,它来自何方。意念经常悄悄地、小心翼翼地到来,它的最初口头形式能够表现得不仅相当自然,而且很英明,甚至很神圣;然而有时候只需轻轻接触一下这样的意念,就会在心灵中产生深刻的变化。可以说,对意念的天性下论断,从来不应当依据意念的外部形式,只有经验才能让人认识到,恶魔的诱惑能够产生多么大强的力量,达到多么细致的程度。恶魔的诱惑形式多种多样。甚至当意念本质上善良时,也完全可能有某种异样的东西加入进来并且本质性地使它的精神内容和行为发生改变。
意念是罪恶的初始阶段。它在人的意识领域里出现时并没有变成恶:这只是罪恶的前提条件。通过排斥意念的方式能够排除罪恶的产生。
东正教修士将心灵内部全神贯注地进行祷告看作是自己最主要的事业,这样做能够使他在意念进入他的心里以前就先看到了它。以无声的关注存在于人心底里的智慧能够看到,意念是如何从外部接近并努力渗透到人的心里,于是它借助于祷告将意观念赶走。西面开始学着做这种被称作“聪明的清醒”或“聪明的沉默”的事。从按照圣母恩赐在心里开始耶稣式的祷告之日起,一直到生命终结,他的祷告从来没有中断过。然而在这整个过程中祷告依然不是完美的也不可能是完美的,因为欲望一直是不可征服的。西面获得的恩赐是巨大的――这是他精神生活的牢固基础,但是他并没有直接走向完美的境地。他也有过某种与许多人相似的经历:那些人以自己炽热的追求做到不间断地祷告,然而由于没有能够以长久的祷告业绩来消除欲望,尽管祷告一直进行,他们还是堕入因欲望而产生的罪恶中。苦修士并不满足于这种状态。
西面见习修士还不能“保持理智”;在祷告时,他没有放弃为恶魔提供活动媒介的主观臆测。对于任何一个刚刚步入精神生活的人来说,不可避免的主观臆测都会导致歪曲精神生活。由于它在初始阶段是不可避免地出现的,这样它就不能被称作“诱惑”,不过初始者仍然会逐渐地脱离这种祷告方式从而趋向另一种“将智慧融入祷告语”中的方式。这种比较祷告方式更艰难而枯燥,然而却更正确并且更少有危险性。
伴随着主观臆测,在这位热心追求神却又十分单纯而幼稚的西面见习修士那里,祈祷很快接受了一种危险的形式,从而为魔鬼诱惑这位年轻苦修士提供了可能性。有一次,一种奇怪的光深夜充满了他的修行间甚至照亮了他的内心世界。每逢深夜,一些丑陋的形象就充满了他的修行间甚至白天也向他显现并同他交谈。不管是这种奇怪的光,还是那些丑陋的形象――这一切都具有相当大的潜在危险性。
诚然,几乎所有的圣徒苦修者都经历了同恶魔的斗争,因而从这个意义上讲遭遇恶魔――这是在走向精神完备的路途中出现的正常现象;然而有多少人忍受了这种现象的折磨啊;许多人直到生命的终结仍属于精神痛苦者,他们失去了理智;有多少人走向了可怕的绝望和毁灭境地;由于恶魔的精神作用世界上发生了多少起自杀和各种犯罪事件[10]。
那些同恶魔作斗争的人都知道,恶魔通常也是很理智并且经常讨好那些接受它们的人,而当人们拒绝接受它们时,它们又多么怒不可遏。每当苦修士遇到西面见习修士所发生的情况,听告解的神师就密切关注这一切。同恶魔斗争不应当畏惧;畏惧是失败的一半:它的出现会使人心涣散从而使恶魔的强制力更加方便地进入。
西面见习修士曾经很幼稚,但很勇敢;然而在遇到这些情况时,他也无法完全处于平静状态。& 从圣传、苦行圣父们的创作,从同圣山上的听告解的神师和其他苦行者的交谈中,息庐安逐渐学会了更加完备的苦修行为,始终处于对大多数人来说似乎是无法做到的业绩中。他的睡眠仍像往常一样是断断续续的――有好几次一昼夜平均仅睡15-20分钟,充其量一昼夜也只有1.5-2个小时的睡眠。睡觉时,他依然不是躺在床上,而是坐在小板凳上;白天像劳动者一样处于劳动状态;履行着内部见习的业绩――切断自己的意志;学着尽可能完全地让自己忠实于上帝的意志;在饮食、交谈和活动中自我克制;长久地以睿智的耶稣祈祷方式进行祷告――这是一种完全能够毁掉一切人类力量的相当困难的行为,况且,尽管他全身心地修行,神赐之光依然经常抛开他,而魔鬼则成群结队地深夜来包围他[11]。
& 时而是某种神赐,时而是神赐的离开和恶魔的侵袭――这种状态的变换不无效果。借助于这种变换,修士息庐安的心灵一直处于一种经常性的内在担忧、守夜和不断寻找出路的状态中。带着自身所特有的耐性和勇气,他学会了不断祈祷和保持机敏的清醒状态,这一切为他开拓了新精神视野并且为他战胜欲望提供了新潜力。他的思维能力越来越频繁地触及到心灵中那个能够让他观察到内心世界所作所为的地方[12]。状态和感觉的比较能够使人更清楚地理解他身上所发生的一切。真正的精神知识和论断产生了。有关各种欲望意念是如何潜入的,以及有关神赐是如何产生作用的,诸如此类的知识具备了。意识到这种行为的主要意图是追求神赐以后,息庐安步入了理智修业的生活。这样,有关如何追求神赐,如何保持神赐,神赐为什么撇开心灵――这个问题成为他一生中基本和最主要的问题之一。
& 为了保持神赐,息庐安修士在修行中达到了在别人看来似乎不可容忍的残酷程度,由此甚至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即这种对自己的无情是对基督教的歪曲。当然,事实并非如此。一颗寻找上帝的心灵,它来自永恒明亮的直觉世界,尔后又失去了神赐,现在它正处于一种对上述这一切不能认识到同一程度的人所无法想象的状态中。这颗心灵的苦难和悲伤是无法言状的:它正经受着一种特殊玄妙的苦痛。对于一个看到无始存在之光并且体味着上帝爱之完美、欢乐和无限甜蜜的人来说,在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存在任何诱惑他的事物了。从某种意义上讲,地球上的生活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一种没有乐趣的负担,于是他哭泣着重新寻找那种能够让他触及到的生活。一位失去了妻子,失去了挚爱之人的丈夫,或者一位失去了独生爱子的母亲只能部分地理解失去神赐的悲伤,因为上帝爱无论从它的力量、它的威严、它的甜蜜,还是从它的无与伦比的美妙和权威性来说都无限超过任何人类之爱,正因如此,圣阶梯约安(Иоанн Лествичник)这样评论失去了神赐的人,即他们比被判处死刑的人或者哭泣亡故亲人的人还痛苦。
& 失去的意外感以及随之而来的痛苦促使人们去进行特殊的修行;可以想象,那颗在修行中虽已疲惫不堪却仍未寻出结果的心是何等的受折磨。上帝的恩赐只是从远处、在很短的时间里证明了它的可接近性,接着又隐去了。心灵经受着因神离开而忧郁的痛苦折磨;尽管内心一直不断地进行着祷告,保持这种修行很不容易,但是头脑依然变得不够清醒,它遇到了魔鬼;每到深夜魔鬼总是前来打扰,竭力想打断他的祈祷,或者至少是不让能全身心地进行祈祷。在这种斗争场合他的心灵中有许多不清楚的地方,这颗心不明白,出现这种现象的目的和原因是什么?修士因心里多次经受痛苦的折磨而哭泣;心灵在忍受着折磨,在寻找着神,而周围却是一群阴郁、无耻、下流、凶恶和丑陋的魔鬼。
&&《 主啊,你到底在哪里......为什么撇下了我?》
& 历代圣父以自己非常丰富和无与伦比的经验证明,相对来说许多人在转向神之初承蒙了上帝的恩赐,然而只有为数不多的人保持着那种完全不可缺少的修行,这种修行能够保证在神赐离开时仍重新理智地信守体验到的神赐。修士息庐安就属于这为数不多的人之列。关于那颗离开上帝的心灵是如何受到折磨的,我们在前面大胆地作了讲述。然而这些简短的语言根本无法表达那充满心里斗争的漫漫长夜的意义,要知道他在这种状态下生活了许多年。我们还记得这位并不愿意多谈此事的长老说出的一番话:“如果不是主最初让我认识到,他给予人那么多爱,那么我连一个斗争之夜也忍受不了,现在我经历了许多这样的深夜”。
&从主向他显现时起,已经过去15年了。这不,有一次在深夜同魔鬼进行痛苦搏斗的过程中,尽管他做出了最大努力,仍然无法全身心地进行祈祷。息庐安从凳子上站起来,想鞠鞠躬,然而眼前却看到了一个庞大的魔鬼身影,它站在圣像前等待着鞠躬;修行间里全是魔鬼。神父息庐安又坐回凳子上,垂下头,心里难过地祷告道:
“主啊,你看到了吗?我想全神贯注地祈求你,但魔鬼们不让我这样。请教会我应当怎么做,才能使他们不打扰我?”于是他心灵深处得到了这样的回音:
“傲慢的人总是这样受魔鬼的煎熬”。
“主啊,”息庐安说,“请教会我应当如何做,才能使我的内心平静下来”。
随后,他的心里又听到了上帝的答复:
“在地狱中保持你的理智,不要绝望”。在祷告中同神所进行的这一次简短交谈是神父息庐安生活中相当重要的一个新事件。
一种不寻常的,不可理解的办法;这种办法似乎很残酷,但他却高兴地、感动地接受了。这颗心感觉到,主在对他发仁慈并亲自领导他。对于他来说,保持地狱状态已经不是新鲜事了。在主向他显现以前他已经有过这种体验[14]。在上帝的指教中又出现了新内容――“不再绝望”[15]。以前他曾经陷入绝望境地;如今在经历了许多年艰辛斗争和经常神离开的状态以后,他又忍受着如果不是绝望,那么至少是接近这种状况的折磨。关于看到主的记忆使他没有达到最后的绝望境地,但是失去神赐的痛苦一点儿也不轻。确切地说,他所经受的那些也是一种绝望,只不过同前者相比是另一种类型。这么多年来,尽管出现了他全力克服的许多困难,但他并没有达到所希望的结果并且因此有时丧失了获得这一结果的希望。在祈祷和经历了艰难斗争以后,他从凳子上起身,向神鞠躬,然而眼前却看到准备接受鞠躬的魔鬼站在那里。这时他的心里极度痛苦,这就是主亲自为他指明的通向专心祈祷的道路[16]。
我们认识到,任何用言语来表达深层精神活动的尝试都显得手段不充分,然而又没有更好的、我们能够运用的手段。
神指教神父息庐安的实质表现在哪里呢?
表现在尔后不是抽象地、精神地,而是实实在在地为他心灵打开的那一切,表现为一切罪恶之根,死亡之源在于傲慢,表现在神意味着谦卑(смирение),正为如此每一个想得到上帝的人都应当得到谦卑。他认识到,在神显现时他所体会到那种基督式的无限甜美的谦卑,是上帝爱和神之存在的不可剥夺的特征。此后他真正认识到,全部修行都应当向谦卑靠拢。
现在修士息庐安的心里充满了喜悦,这种喜悦以一种特殊的、世人所不了解的形式表现出来。他有机会实实在在地认识存在的奥秘。噢,主是多么仁慈:他为谦卑的奴仆开启了自己的奥秘并且为他指明通往永生的道路。从此息庐安将会全身心地保持神亲自为他指明的道路。修士息庐安的精神生活开始了一个新阶段。主对他的第一次显现充满了无可名状的光;它为修士带来了丰富的体验,足够的爱,复活的快乐,由死到生的真正和真挚的感情,但是一种疑惑不由自主地产生:这种光究竟为什么隐去了?按照主的说法:“没有人从我这里将你们的喜乐夺去”(约安福音/约/若16:22),为什么这种赐予不像主讲的那样具有不可分割性?是赐予本身不完备,还是接受它的心灵不能把它带走?
现在失去的原因找到了:心灵既无智慧,也无体力将赐予带走。正是现在息庐安得到了“智慧之光”;从此他开始“领会圣经”;一种通往拯救的道路出现在他敏锐的目光中;圣人行传和圣父作品中的许多秘密向他揭开了。
在灵魂深处,他已经认清了圣色拉分?萨罗夫斯基(преподобный
Серафим Саровский)内心斗争的奥秘。后者在祈祷过程时,主在教堂里向他显现,受失去神赐和神离开后的感情折磨,他在荒野石头上站了一千昼夜,呼喊着:“上帝阿,赋予我这个罪人仁慈吧”。
“相信吧,孩子们!哪里有撒旦,哪里就有我” ――伟大的圣人皮缅(Пимен Великий)回答自己学生们的真正意图和力量他体会到了。
他明白了为什么伟大的圣人安东尼(Антолий Великий)被神派遣到亚历山大里阿的一个鞋匠那里学习手艺:从鞋匠那里他学会了思考:“大家都会得救,我一个人将牺牲”。
他清楚,伟大的圣人希索伊(Сисой Великий)曾经告诉学生们:“谁能拥有安东尼的想法?况且,我知道那个能够拥有这一想法的人”(这个人就是希索伊本人)。希索伊指的正是这一意思,即“所有的人都将得救,我一个人将牺牲”。
他看出了,现在也懂得了埃及圣人马卡利 ( Макарий
Египетский ) 说“走进心里并且在那时同撒旦作斗争”时的意图。他指出了为基督而痴癫的人所面临的任务,还有那些伟大的苦行圣父们,如维萨里昂(Виссарион)、约旦的格拉西姆(Герасим Иорданский)、伟大的阿尔谢尼(Арсений Великий)等所走的路。
噢,上帝是多么仁慈;他让自己谦卑的奴仆息庐安认识到自己的奥秘,为他打开了生活之路;他不是抽象地、理性地,而是“以最物质的方式”,即实实在在地揭开奥秘的。
他切身体会到,同恶,宇宙之恶斗争的精神战场是人的内心。他领悟到最深刻的罪恶之源是傲慢,这个全人类的祸患将人们与神隔开并且使世界陷入无数灾难和痛苦的境地;这是真正的死亡之根,它以绝望的阴影笼罩着全人类。从此,息庐安这位出色的精神巨人全力以赴地集中在为争取基督式谦卑而进行的祈祷上,这种谦卑在神第一次显现时他得到了,但没有保持下来。在灵魂上转向圣父生活以后,他发现,通往永恒神性生活的道路总是在教会里并且数个世纪以来通过圣灵的活动世代相传。
许多接触过修士们,其中包括长老息庐安的人,并没有看到他们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因此他们感到不满意甚至失望。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他们以不可信的尺度、不正当的要求和挑剔的目光看待修士。
修士处于一种不间断的、并且经常是非常紧张的修行状态。然而,东正教修士不是(伊斯兰教的)游方苦行者。那种以专业的修炼方式达到心理力量的独特发展的做法对他并没有吸引力,因此他给许多无知的神秘主义生活的寻求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修士进行着强有力的、不懈的、顽强的斗争,其中一些人像息庐安一样进行着世人所无法理解的宏大斗争,以便扼杀自己内心骄傲的野兽,成为一个人,一个真正的人,一个按照完美的基督形象塑造的人,即平和与谦卑的人。
这是一种异样的、世人所不理解的基督教生活;在这种生活中一切都是悖论式的,一切从程序上看都似乎是与人世间相悖的,也不可能用语言把它解释清楚。通往理智的唯一途径是创造上帝的意志,即遵守上帝的训诫;这里神本人指明的道路。在接受了上帝的启示以后,修士息庐安坚定地转到了精神道路上。正如他自己表述的那样,从那一天起,他“喜爱的歌曲”变为:
“我快要死去,我的一颗告解的心将进入拥挤的黑色地狱,在那里我一个人将在阴暗的火焰中受煎熬并且对着主哭泣:你在哪里,我的心灵之光?你为什么抛开了我?没有你我不能活”。
这件事很快影响到心灵世界并促使他全身心地进行祈祷。然而就连这条火焰般的道路[17]事实上也并不短暂。
上帝的赐福再不像以前那样抛开他;他感觉到内心拥有这份赐福;他察觉到了神活生生的存在;深层的基督世界降临到他的头上;圣灵重新赋予他爱的力量。虽然现在他已经不像从前那样不理智;虽然经过长期和艰苦的斗争他变得睿智了;虽然他成长为一位伟大的精神斗士,然而即使现在,他仍然为人性的动摇和变幻所困扰,当上帝的赐福减弱时,他继续以不可言状的内心痛苦形式哭泣。这样又过了整整15年,直到他在无法从外部表达的一瞬间内获得了智慧之力来反映曾经令他深为吃惊的事情为止。
伴随着神赐力的增强和持续时间的增多,息庐安心里对上帝的感激之情与日俱增:
“主啊,如何感谢你给予我的这份新的无法表达的仁慈:你向一位无知和有罪的人打开了自己的奥秘。世界正在绝望的枷锁中毁灭,而你却向我,一个最不起眼儿和最糟糕的人打开了永恒的生活。主,我不能一个人领受,让整个世界都认识你吧”。
逐渐地,为不认识上帝的世界而忧伤开始在他的祈祷中占主导地位。“为人类祈祷就是为他们而牺牲”――接受了圣灵赋予的基督之爱的长老说。
基督之爱是这个世界上无与伦比的一种至福,与此同时,这种爱也是一种最痛苦的受难。
用基督之爱的方式爱一切就意味着喝他一杯酒,即作为人的基督亲自请求圣父“顺便带来”的那杯酒。
经过全身心的祈祷,苦修士体会到灵魂的巨大奥秘。理智开始进入内心,首先是肉体的心,接着理智便进入到本质上已属于肉体的内心深处。他找到了那颗深层的心,一颗精神的,玄妙的心,而且从中看到,全人类的存在并不是与他毫不相干的、旁人的事,而是与他的个人存在密不可分的事。
“我们的弟兄就是我们的生命”长老说。
借助于基督之爱所有的人都被看作是我们个人永恒存在的一个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像爱自己一样爱近人――他开始不再把这一训诫理解为一个道德标准;他认为“作为”一词指的不是爱之尺度,而是存在的本体论共性。
“父不审判什么人,然而全部审判都是交给圣子的......因为他是人子”(约安福音/约/若5:22-27)。这个人之子,世界的大法官,在最后的审判中将说,他本人是“代表了这些小人物的统一体”;换言之,他将每个人的存在同自己的存在,包括自己的个性存在概括在一起。人之子就是全人类,是“亚当”之子,他领会了自及并且为亚当而受难。使徒保罗 (Апостол Павел) 说,我们也应当拥有基督身上所具备的那种思维和感情方式,那种生活体制(致斐利彼人书/腓/斐2:5)。
圣灵在向息庐安传授基督之爱的同时,也使他能够真正地以这种爱的方式生活,切身体会全人类的生活。怀着为全世界哭泣的深情而进行的最后一次紧张的祈祷使他感到亲切并且像坚固的蜂胶将他与“整个亚当”联系起来。对于他,一位经受了心灵复活的人来说,把每个人当作自己的永久弟兄是一件很自然的事。在人间生活中存在着人所共知的连续交替[18],但在永恒中我们大家却是一个统一体,正因如此我们每个人都应当不仅关心自己,而且还要关心一切统一。
在有了地狱般折磨的经历以后,在聆听了上帝的指教――“在地狱中请保持你的理智”以后,长老息庐安尤其重视为地狱中受煎熬的死者进行祷告,当然他也为活人和未来的人祈祷。在他那超越了时间界限的祈祷中,有关人类生活中暂时现象的想法,有关仇敌的想法都消失了。他得以在为世界忧伤的过程中将人们分成已经认识上帝的和没有认识上帝的两类。对于他来说,意识到人们将在“另类的黑暗”中受煎熬――这是一件难以容忍的事。
我们还记得他同一位修士 - 隐修者的交谈,那人说:
“神一定会惩罚所有的无视上帝的人。他们将在永恒的火焰中燃烧”。
显然,他对那些人将受到永恒火的惩罚很满意。长老息庐安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他对此回答说:
“请告诉我,如果把你放到天堂里并且你从那里看到某个人是如何在地狱之火中燃烧的,你能心安理得吗?”
“那怎么办,是他们自己的错”,那人说。
这时长老表情悲凉地回答道:
“爱不应当带来这些......需要为所有的人祷告”。
他的确为所有的人祈祷;为自己祷告已经不是他的固有属性。所有的人都被确定为有罪,大家都失去了上帝的荣耀(致罗马人书3:23)。对于他,一人在容许的范围内看到过上帝的荣耀并且经历了失去荣耀之痛苦的人来说,这种失去的想法是沉重的。当他意识到人们在生活却不知道神及神之爱时,他在深情地祈祷,以使主凭着自己无可言状的爱让人们认识他。
直到到生命结束以前,尽管力量在枯竭,病情在恶化,他仍保持着小睡的习惯。他有很多时间用于单独祈祷;他不间断地祷告,依据环境改变着祷告方式,但特别加强了夜间,即早祷以前的祈祷。
那时他为活人和亡故者祈祷,为朋友和敌人祈祷,为所有的人祈祷。在那些漫漫长夜,当他为世人祈祷时,他想的是什么?感受到的是什么?他向神说了些什么呢?
长老的一些录音能够为这些祈祷作例证;它们能够使我们相当近地去认识这位已经离开我们的圣人的内心秘密。
这些祷告说得非常慢,一句接一句地进行。每句话都有力地、深深地抓住人的整个物质外壳。整个人都集中在一起;甚至在体力上也集中在一起。呼吸在变化,变得困难了或者,更确切地说,屏住了,目的是不让自己的“鲁莽举动”破坏灵的意向和注意力。
整个头脑、整个心、整个身体都完完全全地集中在一起。思维在无形地思考着世界;心在无形地为世界受煎熬,在心灵内部这种煎熬已经达到了极限。心,确切地说整个物质存在都被哭泣所笼罩,都深深地陷入哭泣之中。
长老的祈祷言词不多,但持续了很长时间。
经常是没有言语的祈祷。在特殊的综合状态下头脑能够一下子想到一切。在这种情况下心灵处于那样一种边缘,即每一分钟它就能够失去世界和自己身体的各种感受,头脑停止了对单个概念的思考;人的灵魂以肉眼看不见的方式所看到的只有神;那时他忘记了世界,祈祷也中止了,他只是在一种不可名状的惊奇中处于神里面。
“当整个头脑都在上帝里面时,世界就完全被忘掉了”,长老说。当逗留在上帝里面的经历结束以后,由于人所无法理解的原因,再没有祈祷了,然而心灵却充满了和平、爱以及极度的宁静,同时还伴有因神离去而产生的一丝忧伤,因为心灵本想永远与他同在。
这时心灵仍然感受着直觉的残余。
长老的外貌和交谈
&我们是在这一时期认识长老息庐安的。长期同欲望所进行的剧烈斗争结束了[19]。当时他的精神的确很伟大。在精神斗争的基础上体会到神之奥秘以后,他已经坚定地走向了无欲望境界。
长老的外表很普通。中等偏高的个子;身材高大,但还不属于巨大。体态不干瘪,但也不臃肿。躯体强壮,脖颈坚固,与躯体比例协调的结实的双腿走路大步流星。一双劳动的大手十分有力,手掌和指头都很大很长。他的脸和脑袋比例非常协调。好看的、丰满的、适中的额头稍稍比鼻子突出一点儿。下颌坚固、刚毅,但没有肉欲和残暴感。眼睛是黑色的,也不大;目光平静、柔和,时而晶莹透明;由于频繁地彻夜不眠和流泪,他经常很疲惫。胡子长而浓密,略显斑白。双眉浓密,并没有接在一起,低而平直,就像思索的人一样。头发为黑色,直到老年时浓密程度仍比较适中。人们曾经几次给他拍照,但总是照不成功。他那结实、英俊的面部轮廓照出来却显得冷酷、粗野,就像在生活中一样,确切地说,他是因为自己平和而宽容的面容给人留下美好印象的,而这张脸由于睡眠少、多次吃斋和激动经常显得苍白、文弱,根本谈不上冷酷无情。这是平常的时候,然而有时他的面容却变得让人认不出来。一张苍白、纯真和带有某种特殊光亮表情的脸是那样的令人吃惊,以致于没有勇气去看它;当人们的目光看着他的脸时,他的眼睛低垂下来了。这不由地令人想起圣经,其中谈到了摩西(Моисей)面部的荣光,人们不能将目光聚到那里。
他的生活很艰苦,完全不注意外表,对自己的身体也很不精心。像大多数希腊圣山上的苦修士一样,他不洗自己的身体。他像干活的修士一样不修边幅;衣服穿得很厚,因为长期不关心身体,他经常感冒并且患有风湿病。在旧鲁希克居住期间,他的头部严重受凉,于是难以忍受的头痛使他不得不卧床。当时他在修道院墙外,在他掌管的食品大仓库里过夜;他这样做是为了有一个大的单独修行空间。
这就是此人简单而质朴的外表。然而,如果我们想讲述他的性格和内心形象,那么我们就将面临一项非常艰巨的任务。
在我们观察他的那些年,他向我们展示的是一幅精神与肉体力量极为和谐的景象。
他识字不多,童年时只上了“两个冬天”的乡村小学,然而由于不断地在教堂里*读和听圣经和圣父们的杰作,他的知识很快得到了充实并且在修行方面给人留下了博学的印象。他天生头脑灵活,富有想象力,然而长期的精神斗争和心智祈祷、极其痛苦的经验和神之光顾的特殊经历使他成为一个具有人类所无法达到的英明和洞察力的人。
长老息庐安的心极其温柔,他的爱十分感人,他对任何灾难和痛苦都具有超乎寻常的人情味和同情心,其中不含丝毫病态性的女人般的敏感。经常不断的心灵深处的哭泣,从来没有向他注入流泪般的感伤情绪。不知疲倦的内心紧张也没有留下任何精神过敏的阴影。
虽然拥有这么强劲的体魄,他仍保持着贞操,这一点实在令人惊讶。他甚至坚决地保护自己,以避免受任何不合神旨意的想法的影响。尽管如此,他仍然能够完全自由地、一视同仁地、没有任何强制性地、满怀关爱和谦卑地同所有人交往,不管这些人的地位和生活方式如何。他的身上甚至没有鄙视不清白地生活的人们的阴影,只是在灵魂深入为这些人的堕落感到悲哀,就像饱含爱意的父亲或母亲为自己真心喜欢的孩子们的恶习感到悲哀一样。
他曾经遇到过多种诱惑并且以巨大的勇气经受住了诱惑。
他是一个完全无所畏惧和完全自由的人,然而同时他身上没有半点儿鲁莽。无所畏惧的他在神面前却生活得心惊胆颤:生怕以愚蠢的想法让神不愉快,这一点他的确害怕。
他十分英勇,但同时又极其谦卑。英勇和谦卑――这是一种多么少见和特殊的美之结合。
长老是一个真正谦卑的人,在神和人们面前都很谦卑。他喜欢把优惠让给别人,喜欢做一个微不足道的人,首先向别人问好,从神父尤其是主教和修道院长那里接受赐福,但他这样做丝毫没有讨好人和阿谀奉迎之意。他真心地敬重那些有官职和有地位的人,或者受过教育的人,但是在他身上从来没有任何依附感、贬低自己的感觉。可能原因在于,他深刻地认识到各种世俗地位,或者权力,或者财富,甚至或者学术认知的腐朽性。他知道,“主多么爱自己的人们”,于是他真正按照对神和人们的爱来评价和尊重各种人。
这位男子汉的外在行为是很普通的,但同时内心高尚则是他不可置疑的品格,如果您愿意,高尚一词的最高含义是指贵族风范。同他交往时,在任何条件下,即使是直觉最灵敏的人也没有发现他内心有诸如反感、不敬、不专心、做作等粗鲁举动。这是一个真正高尚的男人,因为只有基督徒才能成为高尚的人。
长老从来笑不出声;他说话从来不含糊其词,从不嘲笑别人甚至不跟人们开玩笑。在他那张平常严肃而平静的面孔中有时涌现出一丝勉强能捕捉到的微笑,只要这时他不讲话,这种笑是不张嘴的。
他身上没有欲望的愤怒;但在惊人的谦卑、罕见的忍让和顺从的同时,他身上存在着抵制一切虚伪、滑头、卑鄙行为的巨大果断力;指摘、下流、低级趣味以及诸如此类的事情与他无缘;在这些场合他表现出不可改变的强硬,不过又尽力不侮辱招致这种行为的人,不仅是外表上不侮辱,而且主要的,不以自己的心里活动去侮辱他,因为敏感的人能够察觉到这一点。他是以这样的方式做到这一点的,即内心在祈祷,但表现得依然是不沾染任何恶习的平静。
意志罕见的坚强,却不固执;质朴、自由、无所畏惧和英勇,又不缺少谦卑和柔情;谦卑和顺从,却不包含屈辱和讨好――这就是一个真正的人,上帝的形象和类似于此的人。
世界――伟大的神创造之物十分美好,但没有比人,真正的人――神之子更好的事物了。
我们从来不关注圣长老外在生活的事情。可能,从我们方面来说这是不对的,但现在已经无法改变。在同长老见面时,我们的全部注意力完全被这样一种愿望所吞噬,即不漏掉他的精神训诫;用头脑去理解、用心去体会、用灵魂去获取和捕捉他的言论,确切地说,他的建树、他的精神。
有时我们觉得,有一种力量促使长老通过祈祷来影响同他交谈的人们。这一点是那样的必要,因为他的话从外部形式上看非常简单,似乎其中不包含任何“特殊的东西”,然而本质上讲,他的话处于一种超自然的境地,需要以祈祷的方式向交谈者传授精神状态,他的言论从这种精神状态中出现出来,否则一切都将是徒劳的;他的话仍将是令人不明白的、接受不了的,隐而不露的。
同长老交往,性质很特别和不寻常:非常爽快和无拘无束,完全自由,不拘谨,不怕出任何错误;令人足够放心的是,任何事物、你的任何行为或者不得体的话,或者甚至是荒谬的话都不会引起决口,不会破坏这种平和的气氛,不会报以责备和强烈的冲动。当他在场面时,任何惧怕感不会侵入你的心,同时,心灵深处的那根弦被紧张的祈祷绷紧了,以便有幸闻到他身上所充满的气味。
当您进入一个充满芬芳的地方时,您的胸部会不由地展开,以便通过深呼吸用全部内脏去体会它。这种心灵的活动在同长老的交往中明显地表现出来。一种平静的、平和的,但同时又很强烈的,深层的愿望占据了整个心灵――要体味长老得以身处的基督灵魂领域的芬芳。
同这样的人交往是一种多么罕见的、例外的和完全特别的享受啊!
长老能够做到讲话很直率,对任何超出人类标准的物质没有任何虚荣心。如果听者信任他,就会在自己所能达到的范围内,通过这些外表看来很直率的交谈领会到长老本人所处的超自然的境地。
我们记得,他讲述过一个关于从高加索(Кавказ)来希腊圣山的俄罗斯著名隐修士――斯特拉托尼克(Стратоник)神父的故事。神父斯特拉托尼克具有罕见的语言天赋和泣声祈祷的超常本领;他使高加索许多隐修士和修士摆脱松懈和沮丧状态,重新走向新的苦行业绩,为他们开辟了一条精神奋斗的道路。在希腊圣山上神父斯特拉托尼克在隐修士圈子中倍受爱戴,他那激励人的语言给许多人留下了深刻印象。广泛的争论、敏锐的头脑、丰富的经验、真正祈祷的天赋――所有这一切使他在隐修士圈子里成为一个中心人物。在圣山上住了两个月以后,他开始为白费这么大劲远行寻求“益处”而感到悲伤;在同希腊圣山修士们的会面中他本人没有任何新的收获。他来到俄罗斯圣潘杰列伊莫恩修道院听告解的神师阿加福多尔(Агафодов)长老那里,在讲述了自己的悲伤以后,请求为他指定一位能够交谈修士杂役勤务和其他活动的神父。神父阿加福多尔打发他到“旧鲁希克”做客,当时那里聚集了好几位来自修道院团体的杰出隐修士。
旧鲁希克位于山上,高度大约为海拔250米左右,在修道院的东边,距修道院步行需要1小时零10分钟。那里制定了比修道院还严格的斋戒规则。这个地方荒凉,不显眼,正因如此,它吸引了那些为进行理智祈祷而希望拥有较大独处间的修士们。当时神父息庐安就住在那里。
在旧鲁希克,神父斯特拉托尼克获得了很大的活动空间。他同鲁希克的神父们多次进行单独和分组交谈。在一个节日里见习修士多希费伊 (Досифей) 神父邀请他到自己的修行间做客,同时还邀请了另外几位修士,其中有来自卡里亚哥尔的维尼阿明神父(Вениамин с Калягры)、奥尼希福尔 (Онисифор) 神父和息庐安神父。谈话的内容非常丰富。所有的人都被神父斯特拉托尼克的言谈吸引住了,他不仅作为客人有优势,而且在语言天赋方面也超出其他人。在交谈的出席者中,神父息庐安是比较年轻的一位并且正因如此,他自然坐在修行间的角落里一言不发。他仔细聆听了这位高加索隐修士的每一句话。交谈结束后,还没有单独造访神父息庐安的神父斯特拉托尼克表达了到前者的“小隐修间(калибка)”参观的愿望。这个“小隐修间”是息庐安为自己修建的,它位于为单独修行而修造的修士楼东南边,二者相距步行需要5-6分钟。双方指定在第二天3点钟见面。那天深夜,神父息庐安祈祷了许久,以祈求主对他们的见面和交谈赐福。
神父斯特拉托尼克在指定的时间来了。两位隐修士之间的交谈开始得很轻松并且很快就产生了继续交谈的愿望。双方在精神上经常趋向同一个目标,他们的头脑不断地思考着那些对双方来说共同重要的本质性问题。
在认真地听取完神父斯特拉托尼克讲话前夕,息庐安发现,后者的讲话“来自自己的思考”并且他讲的关于人的意志同上帝的意志相遇以及关于顺从的话“不清楚”。
他通过三个问题开始了交谈并且请求对方回答:
“完美者是如何讲话的?”
“什么叫做忠于上帝的意志?”
“顺从的本质是什么?”
显然,他所处的令人惊讶的精神氛围立刻对神父斯特拉托尼克产生了影响:他感觉到了问题的重要性和深度,于是深思起来。沉默片刻,他说:
“这个我不知道......请您告诉我吧。”
息庐安答道:
“他们不以自己的名义讲任何话......他们只讲圣灵给予他们的那些东西。”
看得出来,这时神父斯特拉托尼克正体味着息庐安说的那种境界。他眼前开启了一个新的、自己前所未闻的精神生活奥秘。他感觉到了自己过去的欠缺,他明白,自己距完备似乎还差得很远。在他同修士们频繁见面时,他的优势明显地表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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