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这种政策就是说 高中毕业去当兵好不好了去县乡这一类的地方当地的医院或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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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莺:作为医生,作为一个公立医院的代表,我自己在急诊科干了九年的医生,前面三年在病房里,我不觉得医患矛盾有多突出,但是在急诊这个九年当中,我越来越觉得后脊梁发凉,甚至我上班的时候我都担心哪一天家属或者患者会把一把刀插到我的心脏上面,这种顾虑时常会有的。我们医生的确是压力非常大,废寝忘食,5+2白加黑,忙得跟狗一样,就可以这么说吧,一方面没有尊严,另外一方面忙成这个样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价值在哪里?所以我觉得医护人员总体来说,除了个别明白人以外,大部分都很可悲。我现在就有一个疑问,我现在辞职以后其实是想创办个人诊所的,包括我去台湾也看到他们的一些家庭医生,一个医生能管整个社区两千个患者的基本健康档案。比如说国家的政策在将来会不会扶持,像我这样的三甲医院工作12年而且有比较好的医学背景的医生愿意去基层工作、愿意去社区,有没有这样政策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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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医生,作为一个公立医院的代表,我自己在急诊科干了九年的医生,前面三年在病房里,我不觉得医患矛盾有多突出,但是在急诊这个九年当中,我越来越觉得后脊梁发凉,甚至我上班的时候我都担心哪一天家属或者患者会把一把刀插到我的心脏上面,这种顾虑时常会有的。我们医生的确是压力非常大,废寝忘食,5+2白加黑,忙得跟狗一样,就可以这么说吧,一方面没有尊严,另外一方面忙成这个样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价值在哪里?所以我觉得医护人员总体来说,除了个别明白人以外,大部分都很可悲。我现在就有一个疑问,我现在辞职以后其实是想创办个人诊所的,包括我去台湾也看到他们的一些家庭医生,一个医生能管整个社区两千个患者的基本健康档案。比如说国家的政策在将来会不会扶持,像我这样的三甲医院工作12年而且有比较好的医学背景的医生愿意去基层工作、愿意去社区,有没有这样政策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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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让的文章
来源:网络& 浏览:24900
& &( 此为我的朋友王子让先生的作品。他的书都是自费出版,颇受朋友喜爱。现转载在此,与朋友们共享。杨增强。)
& 鄙人小说中的徐敬业(化名)实有其原型。他所居的村庄和我村相距五六里路程。解放前后均属一个乡的编制。因为阶级成份划分问题上的冤假错案,叔叔从边远的北大荒几次返回故乡都拜访过他,有时甚至住在他家,也曾引介我见过他老人家。他身材魁梧,长相威猛,浓眉毛,大眼睛,留有短发,根根如钢针直竖。解放战争时期曾任过编村长,后随军北撤,解放后在县委党校工作,任司务长。他的文化程度并不高,只不过小学水平。他性格豪爽,喜欢交友,各阶层的干部他都够得上,有广泛的人际关系,在乡里也是一个资深望重的干部,平民百姓也十分敬重他。
&&& 革命战争年代,他是活虎生龙,大智大勇。叔叔曾跟我讲述当年国民党黑杀队夜间突击他家的情况:有人喊门,农救会员张春来(化名)去开,随即被抓住。因为当时是大热天,他光着脊梁,只穿一条裤衩,正数银元,几把刺刀对准了他。他随手把银元往外一撒,转身操起一枝步枪,勾动扳机(内有三粒子弹,一粒“瞎火”),乘乱跳上桌子,扒开靠屋墙的秫秸、麦草,窜出身子,从后墙跳出屋外,得以脱身。黑杀队对他的妻子没加杀害,但放了一把火,烧成一脸伤疤;农救会员张春来被拉出村外砍了三刀,当场毙命。笔者的伯父曾经说:“咱这一片干八路的都数他干得值,当年突击他的黑杀队员解放后没一个漏网,都被他抓获。”
&&& 他没有子女,三弟生有四子,二儿子思发(化名)过继给了他,凭他的人际关系把思发安排在供销系统工作,并给他介绍了一个同行的对象。
&&& 听人讲:思发的对象娘家离公社供销社很近,从小没了父亲,母女二人相依为命。那时文化大革命闹两派,思发所在的一派失势,常到对象娘家避一避风头,没结婚就同宿了,后来思发又移情别恋,想来个始乱终弃。
&&& 耿介正直的老人闻知此事,把思发叫到跟前,把脸一摞,训诉道:“你只要敢乱搞,我马上跟你们供销主任说一句话,打发你回家种地!”思发唯唯连声,从此也就没敢再另攀花枝。
&&& 结婚时笔者也曾去贺喜,发现这一女子面如满月,双眼明丽,是中上等之姿,当时已怀了身孕。
&&& 老人退休后便携老伴回到了农村旧居,他当上了生产队保管员,当时是群众最信任不过的了。三弟是生产队饲养员,一仗兄长的势,二仗儿子多,横行乡里,说话牙茬子刮地,外人对他敬而远之,当兄长的就直言不讳地发泄对他的不满。有时发现弟弟从饲养室里端草滓子(牲口吃剩的,可以晒干烧火)往家里去,就当着社员的面熊(训斥)人。兄弟二人为此闹翻,仇怨越结越深。
&&& 三弟依仗人马多,常常男兵女将拥门,兄长也不示弱,常抹光脊梁,拿出刀枪拼搏。笔者当时同叔叔到他家拜访时就发现,他家堂屋门后果然放着枪头子。
&&& 文革期间,当地分“支、踢”两大派。老人是支派观点,三弟全家是踢派观点,已达到了势不两立、水火不容、不共戴天的程度。
&&& 两派斗争,翻云覆雨,此一时,彼一时。踢派得势时,在公社大街上游行示威,呼口号,贴标语,气焰嚣张。老人看不上了,破口骂人。那时的造反派,正如初生牛犊不怕虎,可不管你什么“老革命”不“老革命”,踢派队伍中立即冲出几个楞头楞脑的小伙子,把“老革命”扭住强按到平板车上,“押送”到县城公安机关军管会。
&&& 一路上六十多岁的老人气喘咻咻,骂不绝口,拼命挣扎,均敌不住他们人多势众,直滚得一身泥土,十分狼狈。这真是龙陷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 造反派们降龙伏虎,劳苦功高,也落得汗流& 浃背,气喘如牛,受到了军管人员的接待。接待人员问:“因为什么?”
&&& 押送人员回答:“毁骂造反派。”
&&& 接待人员说:“这不能定罪,你们回去吧。”
&&& 天下谁人不识君。“老革命”不但没有被拘押,反而受到优礼相待。公安机关接待人员反而安排他冼浴、食宿,将他劝慰一番,第二天将他用专车护送回家。
&&& 当时押送“老革命”去公安机关,就有三弟家的孩子――四侄子的参与。那一天正逢集市,三弟也来赶集,看到兄长遭人戏侮,他站在一旁,冷嘲热讽,沾沾自喜,幸灾乐祸。
&&& 四侄子也整伯父的材料,告他在干共产党领导下的编村长之前还干过国民党的顽保长,伯母是县妓院的女子,有过依门卖笑的生涯。
&&& 过继给“老革命”的儿子、儿媳是支派观点,尤其是儿媳,倾向“老革命”。七O年清理阶级队伍,那时踢派已经失势,支派已占了上风。儿媳因是供销社临时工,被解雇回家,在大队材料班子里工作,便参与了整亲公公的材料。
&&& 晚饭过后,生产队会计到了三弟的家门,喊他的小女儿参加学习。宝刀未老、雄风犹在的老三没有好声气的问:“干什么?”会计回答:“学《毛选》。”老三回答得简捷:“学×选,俺不去!”会计碰了一鼻子灰,回去向村干部诉说了委屈。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思发的妻子听说此事,便着手整亲公公的材料,报公社材料班子,后报县清队办公室,结果将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老三打成了现行反革命,关押,收审,大会批斗,成了谩骂伟大领袖、恶毒诬蔑毛泽东思想、攻击毛主席革命路线的的典型。已尽六十岁的老三,患有严重的哮喘病,几经折腾,已经气息奄奄,距离黄泉路不远。
&&& “老革命”当初的意思,只不过想整一整老三,打一打他的嚣张气焰。作为一个干部,一个党员,虽然天天讲阶级斗争,可并没有认识到当时阶级斗争的严酷性。一人被打成现行反革命,子孙后代将永世不得翻身啊!看公社召开批判大会,老三被绳捆索绑,押上审判台,遭受革命派的愤怒声讨、拳打脚踢,老三低头俯首,瑟缩成一团,像一只瘟鸡家人能不心如刀绞、肝肠寸断!一母同胞的兄长当真没有恻隐之心!
&&& 回到家中,几位侄子、侄媳,还有孙子辈,围住“老革命”,凄凄惶惶,可可怜怜,仆伏在地一大片。这时的“老革命”也珠泪偷弹,后悔不迭。
&&& 他想为兄弟说情,找到了公社党委书记,党委书记义正辞严地说:“老徐同志,当年革命战争时期,你枪林弹雨,出生入死,立场是多么坚定;如今,面对捍卫不捍卫毛主席革命路线的斗志,你怎么成了稀泥软蛋!”
&&& “老革命”无话可答,看来是木已成舟,覆水难收。
&&& 两虎相斗,必有一伤;兄弟相斗,两败俱伤。此时此刻,痛定思痛,“兄弟阋墙”,方想到“外御其侮”。什么阶级立场,什么革命路线,方才看淡;手足之情、家族团结,方才至高无上。阖家老小,方才结成了统一阵线。
&&& 粉碎“四人帮”之后,落实政策,三弟方才平反,基于疾病缠身,再加上饱受摧残,不久撒手人寰。后世子孙,不能不引以为憾。
智勇与昏庸
&&& 笔者所著中篇小说《活鬼魂游三万里》其实是一篇纪实文学,只不过小说中的人物卞德成(化名)两处当队长时虐害百姓缩写成在一村所为,主人公李心平(化名)实际上五次返故乡,因怕读者嫌琐碎精简成三次,歪嘴和尚草菅人命是何等惨烈!他们给社会、给人生造成了何等局面!
&&& 该小说主人公李心平的原形是笔者的一个远房叔叔――大爷爷家的长子。我辈官称他为“聋子叔”――解放战争时期被敌炮震坏一只耳朵。
&&& 他抗日战争时期、十八岁那年参加革命,参加过无数次战斗。人长得很帅,剑眉星目,十分英武,举止、谈吐很有军人风度。
&&& 解放战争时期,叔叔在县政府任通讯班长,村人去县城,发现他跟随县长苗忠凡,都是挎双枪,也听知情人讲,县长十分器重他,有些公务县长忙不迭处理,就对叔叔说:“心平,你看着办吧!”表现得十分放心。
&&& 他十分喜欢小孩,从我记事起,就常偎在他身边,常听他讲故事。他讲起故事来,绘形绘色,我听得十分入迷,因此对他十分尊敬也十分崇拜。
&&& 他曾经跟我讲过他们短枪队深入敌占区除恶的故事:日寇投降后,县城以北属于解放区,城南地带属于国民党统治区,新圩子住有国民党的一个正规团队,国民党黑杀队常夜间突袭我解放区,杀害乡村干部,摧毁革命政权。我县政府也组织了短枪队(武工队),对付国民党黑杀队,也深入到敌占区,摧毁恶势力。敌占区有一地下党员检举:他们村一顽保长陷害革命志士,横行乡里,强霸一寡妇。罗副县长派叔叔带几名短枪队员执行任务,夜间长途奔袭。由这一地下党员作向导,赶到目的地。叔叔先观察地形,留两人前后守望,然后带人翻墙进了这一寡妇的小院。判定这一顽保长睡哪屋,令两名身强力壮的队员齐力撞门,由于惯性,两人与门一起倒地,叔叔带人随即跟进,用手电筒照住这一恶霸,下余战士迅疾出手,将这一顽保长生擒活捉,不发一枪,不费一弹,班师凯旋。
&&& 叔叔讲了他们挺进支队和国民党正规军队的一次遭遇战,敌强我弱,取胜关键是摧毁敌人机枪阵地。由叔叔带领几名战士执行任务,他们穿上了国民党正规部队的军装,大绕弯到了敌人机枪阵地的后面,个个倒背一枝大枪,枪口朝下――借以迷惑敌人,大敞着胸怀,腰侧暗插德国造二十响驳壳枪,机头大张,大摇大摆,旁若无人地前进。国民党哨兵盘问:“什么人?”他们回答:“自己人!”依然谈笑自如大踏步向敌人机枪阵地逼近。到了近前,一甩长枪,拔出短枪,各寻目标射击,几分钟解决了战斗,然后他们每人操起一挺机枪,如猛虎下山,扑向敌群,敌人被打得晕头转向,狼狈逃窜,溃不成军。
&&& 叔叔不止一次地讲到我军北撤时,头道圩子一战。战斗之激烈,他说,每一颗大树上都嵌进几十成百的子弹;印象之深刻,他说,事隔几十年,他趴的炮弹坑在何处,他都记得,都能找到。我问:“怕不怕?”叔叔坦然一笑:“已经习以为常。”
&&& 我军大反攻,战斗都是在夜间,胳膊上缠着白毛巾――这是自己人的标志,端着刺刀。敌人兵败如山倒,他们一夜就攻占敌人占领的十几个村庄,出奇制胜,表现出惊人的勇敢善战。
&&& 他也十分惋惜地谈到,挺进支队和老三团打误会了。他说:当时认为是国民党军队,心想,好家伙,怎么这样扎手!单等短兵相接,刺刀见红,一看衣着才知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老三团装备精良,用重机枪扫断了挺进支队不少战士的腿。我插话道:“伤了多少?”叔叔说:“反正不少,后来老三团来慰劳伤兵......”
&&& 战争的频繁,环境的复杂,判断的失误,也难免这种遗憾。后来,以此为鉴,他们也利用反间计,造成敌人与敌人互相残杀,我军坐收渔人之利。
&&& 战争年代,叔叔充分表现了他的神勇;解放后,在他遭受政治迫害的日子里,几次返故乡,坚持斗争,也充分显示了他的机智。
&&& 第一次返故乡,见了大队支部书记周任贤(化名),不管周任贤怎么任用卞德成当队长,派性观念怎么严重,叔叔先发制人:“伙计,家乡政府往东北发函,说我和二儿子(土地改革时才两三岁)是地主,受管制。你还记得,五六年春开挖幸福河,你是带工的,我是司务长,负责几百人的伙食;我去东北后,你还跟我发信,调查某生产队长的材料,信件我至今保存,你开头称我‘同志’。我要是个地主,你不会这样对我亲之信之吧!”周任贤说:“伙计,啥话,谁也没有把你当成地主......”
&&& 生产队召集队伍会,贫协会、红卫兵组织证明叔叔家庭及本人成份,卞德成背后捣鬼,不参加会议,由副队长杨大群(化名)出面,杨结结巴巴地说:“大大舅,这这个会,证证明你你的成份你你不不能参加!”叔叔立即反击:“孩子,证明我的成份,我不能参加,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家不是贫农吗?我跟你比比成份!......”比来比去叔叔家的经济状况比姓杨的还穷;比政治进步,杨家更是望尘莫及,搞得杨大群一脸狼狈,后来不得不幡然悔悟,自认为做了卞德成的替罪羊。
&&& 本家兄长李异哉(化名)参与对叔叔的政治迫害,叔叔有意与他套近乎,有意与他攀谈,在他家喝两杯洒,吃两口饭,使他授人以柄,使坐镇大队的公社社长大声斥骂他阴奉阳违,两面三刀,和卞德成是黑碗、蒜臼子――一个窑里的货。
&&& 叔叔在革命队伍中学习,文化程度不高,字写得不成样子,但他坚持不懈,学《毛选》,学习党的各项政策,对他所遭受的政治迫害不止一次的上诉,国务院信访办公室责成有关部门予以落实。由于当时极左思潮的影响,歪嘴和尚的倒行逆施,落实政策并不是一帆风顺,但叔叔所采取的斗争方式总是有理、有利、有节的。歪嘴和尚虽然大权在握,进行百般刁难,但对他本人却无可奈何。这都表现了叔叔超人的智慧。
&&&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也许是因为狡兔死,走狗烹;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享太平。叔叔蒙冤受屈,饱受创伤,精神无以寄托,他相信神灵。
&&& 他跟我讲过,他北撤的战友李振夏(五十年代当过乡长,小说中已经提及)的岳母供有白姑娘(即神话故事《白蛇传》中的白素贞)的神像,朝夕上供烧香,土改政权(当时的村干)说她是神妈子(巫婆),要开会斗她,白姑娘显灵说:“不要惊慌害怕,这个会我让他们开不成。”晚上单等村民到了会场,竟淅析沥沥下起了小雨,到会人员都走散了。
&&& 叔叔说:“我也信白姑娘,可灵了。每到晚上,我床上的顶棚忽忽拉拉,响个不停。因此,每逢初一、十五,我都烧香、上供。”
&&& 这话是他没去东北落户前说的,当时我十分幼稚,也信以为真。现在想来,不禁哑然失笑:大概是老鼠在夜间作祟,叔叔竟敬若神明。
&&& 去东北落户后,叔叔追忆:“要去东北逃荒,我们一家还有你姑(笔者亲姑)去县城赶车,先是背着行李步行。那是夜间,天上乌云翻滚,前面雨哗哗地下个不停,就我们那一片不下雨,你说奇不奇?当时你姑父已在东北鹤岗煤矿干工,你姑先前去了两次都被查回来,这次出发前,我先给白姑娘上了香,祷告了祷告,结果车站没人盘查,平平安安到了东北,还不全亏了白姑娘保佑?因此,到了东北后,初一、十五烧香上供我从来没有迟误!”
&&& 笔者几次想问他:“五六年土改复查,遭逢不测,蒙冤受屈,倒还罢了。可自你请来了白姑娘,朝夕供奉,如此虔诚,可神灵为什么不保佑你,却使你五次返故乡,失魂落魄,倾家荡产,历此坎坷、遭此磨难?这又是为了哪般?苍天在上,神灵安在?!”但始终没敢再触及他那饱经创伤的心灵。
&&& 我的亲姑对叔叔有一种特殊的感激:那时,亲姑已经出嫁,她村的土改干部把她的嫁妆也拉出来分给贫农,父亲去县政府找了叔叔,叔叔当时在县政府任通讯班长,回来找了村干部,村干部答应将姑的嫁妆返还,招待叔叔吃饭,并看他表演了枪法,因此,我的亲姑对这位堂兄视若亲兄,共同流落东北后更加亲近。
&&& 笔者去东北两次,本家族人的亲友也去过东北,叔叔都很热情,从不怠慢,来时还送盘缠。姑父在东北会针炙,治好了不少疑难杂症,儿子跟着学习,也能给人治病,他们相信科学,并没有迷信鬼神,可表弟从鹤岗到宝清在叔叔家住了没几天,却哭哭啼啼而回,姑父、姑母十分生气。叔叔后来解释说:“他的神跟我的神老是干仗。”因此表弟遭受了叔叔的冷遇。
&&& 叔叔有四个儿子、三个女儿。大女儿年龄最大,去东北逃荒前已经出嫁,其余儿女都流落在北大荒。四儿子最小,是在东北出生的。
&&& 叔叔、婶婶爱孩子,从不打骂子女,但往往是溺爱、纵容。笔者印象最深刻的是:七0年清理阶级队伍,叔叔带幼子还乡,那时幼子已十二三岁,形影不离,叔叔和大人谈问题,他偎在身边,哼哼唧唧,像只苍蝇,为一些无聊小事,要叔叔为他做这弄那,逗着他玩,正事往往不能去办。叔叔一气之下,带他离开,这种现象笔者司空见惯,亲邻们也评价说:“这样娇惯成什么孩子?”
&&& 到了十八岁,幼子做了教师,不知是和同事闹矛盾还是爱情纠葛,结果服毒自杀。遗书说“遭受小人陷害”,同事之间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结果不了了之处理后事,领导答复叔叔的要求,将幼子骨灰葬在北大荒一个理想的小山冈上。一个冰雪天,叔叔悲痛欲绝,几乎冻僵在幼子的坟前,被儿女们拖架回家......
&&& 幼子生前,意志如此脆弱,不堪一击。这与叔叔、婶婶对他的娇纵有很大关系。
&&& 大概是老年失去了最溺宠的儿子,悲痛不已,精神无以寄托,叔叔对我说:“你四弟托梦给我:他也成神了。”
&&& 叔叔的二子和我同年出生,比我早几个月,我称他为“二哥”。对象是由徐敬业作媒介绍的北撤老干部张××的女儿。二哥从东北单独回老家,结婚事宜,由我父亲及本家操持,腾出我结婚时住的两间草房。二哥婚后在老家过了十几天,探访了亲友后,便携妻子回东北去了,后生了三个女儿。
&&& 听说二哥在东北不过日子,性豪爽,喜挥霍,爱喝洒,还搞女人,并脾气古怪,虐待妻子。妻子不堪其辱,离家出走,回了老家,但不知下落。
&&& 那时笔者已在市里任教,家属尚未农转非,学校离家一百五十里,但牵挂妻儿,常凑礼拜六下午(学校许可)骑自行车回家。记得那时秋收季节,正赶上刨花生,行至朱寨镇,巧遇从东北来的叔叔和他的把弟孟广义。孟广义作过中学校长的,共产党员,笔者和他相识。他们二人也骑自行车,寒暄过后一起赶路,叔叔在前,我居中,广义叔在后,和我走得很近,他低声对我说:“这真是遗憾,革命这么些年,结果越搞越糊涂,迷信起鬼神。”语气十分埋怨。
&&& 我问:“广义叔,怎么回事?”
&&& 广义叔说明了事情原委:叔叔从东北来,打听二儿媳下落,四子托梦给他:二嫂现在流落到天津市某街道门牌几号,一梦惊觉,记忆犹新,叔叔赶紧记下,便央把弟孟广义同行,赶赴天津。到了当地派出所一察听,纯属子虚乌有。出发前孟广义婉言规劝,叔叔坚执不听,结果徒劳往返,把弟自然口出怨言。
&&& 到了岔道口,孟广义和我爷儿俩告别,回他村去。
&&& 晚上我置酒款待。知道叔叔心事重重,劝他少喝酒,多吃菜,他也不听,直到呕吐狼籍。喝酒期间,我问他还敬不敬白姑娘,他说:“敬,逢初一、十五我照旧上供烧香。”我实在忍不住了:“大叔,白姑娘这么灵异,你不能让白姑娘托梦给你,告诉你二嫂到底落脚到哪里,你好去找?”叔叔正色警告我:“要尊重神仙,可不能胡说!”我百思不得其解:“既然四弟成了神,儿子怎么戏弄老子?”叔叔自有一番自圆其说的解释:“你四弟生前十分厌恶你二哥,所以不说实话。”
&&& 酒酣耳热之时,叔叔突然流泪对我说:“二哥,我爹可作了难了!”我惊愕之余,猛然醒悟:这是四弟成了神,附叔叔之体借叔叔之口说话了。不然,叔叔不会不分老幼,倒喊我“二哥”。笔者所述,乃千真万确之事。至今,鄙人愚昧,仍解不开这个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几分钟之后,叔叔恢复了神志,依然故我。饭后,我安置他在我的西屋里歇息。
&&& 叔叔的大女儿出嫁过早,撇落到关里老家,如今已儿女成行,年近六十,白发苍苍。她三五年就到东北一次,笔者暑假回农村消夏,见到姐姐,便探询叔叔家的近况。姐姐讲:在外流落多年的二嫂终于回东北了,虽然身处异地毕竟挂念三个女儿,眼睛快哭瞎了,但她不敢回到二哥身边,怕二哥揍她,住在嫁出去的女儿家。二哥也表态了,决心痛改前非,冼心革面,不计前嫌,负荆请罪,把二嫂接回家中。天意怜幽萍,人间重晚晴,但愿二哥、二嫂能破镜重圆。
&&& 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错划的成份予以纠正,县政府落实政策办公室发了证明;叔叔所蒙受的冤屈得以雪冼。如今年近八十的叔叔早已办了退休手续,拿两地的工资,想不到几年前,婶婶先他而去。听姐姐讲,叔叔又找了个老伴――独眼龙,大队妇联主任。这老太太也有七八个儿女。满堂的儿女不如半路的夫妻。双方儿女都抛却世俗观念,看得开。但愿叔叔能一冼往昔的风尘、悲苦,安度晚年。
世事无常,人生苦短。在这坎坷的人生道路上,又演绎了多少可歌可悲而又发人深省的故事!
鬼魂附体说
&&& 家乡老百姓――尤其是年长的,把国民党领导的队伍,不论正规军还是反乡团、保安团,统称为“七路”,共产党领导的队伍,不论什么历史时期,统称为“八路”。家乡人所说的“八路军北撤”的故事,已是解放战争中,共产党领导的正规军已改称为“人民解放军”。那是一九四八年阴历八月间,查阅历史资料,大概是国民党部队重点进攻山东解放区,我军为了集中优势兵力歼敌,进行了战略转移,暂时北撤,待机反攻。叔叔所在的地方部队被改编为湖边挺进支队,他们的连队和国民党队伍在头道圩子遭遇,进行了一场激战。头道圩子离我们村不过二三十里地,家乡人记忆犹新,那天是旧历的八月十五,炮声轰隆,枪响如炒豆。爷爷兄弟五个,下面人丁兴旺,我们是个大家族。族人当时忧心如焚。适逢我们一个老祖宗的第五世孙怀民(化名)发疯虐疾(即恶性虐疾),神魂颠倒,又是哭又是嚎。村里传说叔叔的阴魂附到了他身上,借他的口说话了,自叙说死在战场上,在头道圩子的哪一个角落,哪一个炮弹坑里,要家里人到那里去收尸。族人信以为真,暗自流泪叹息。我的亲姑就抱着叔叔的长子到村头路沟里哭祭。当时只瞒着婶婶一人。丈夫出征在外,枪炮盈耳,婶婶自然听得见,自然揪心撕肺,魂魄早飞到了炮火连天的那一边。又发现了阖家户族神色异样,便哭哭啼啼,领着女儿,抱着次子,去了娘家。
&&& 其实,叔叔并没有阵亡,一只耳朵被大炮震聋,腿部负伤,被一个好心的庄稼人隐藏起来。大部队转移,该地区沦为国民党统治区,地方武装保安团、还乡团大肆搜扑我军伤病员,迫害其家属,活埋、枪杀,一片恐怖。几天之后,叔叔几经辗转,方才回来。先时不敢回家,托人捎信给家人。和叔叔同辈的堂兄八九个,闻听叔叔没死,惊喜之余,伯父发起说:“揍怀民去,让他这个混帐王八羔子胡言乱语!”冷静的父亲说,还是息事宁人的好,叔叔回家的事,尚且不能声张。以后,为了躲避反动政府的抓捕,高梁地、棒子棵,便成了叔叔的夜间栖息之地。解放以后,叔叔当了乡政府的干部,做了村里基干民兵队长,同行的伙计与之戏谑,称他为“活鬼”,绰号便由此引起。
&&& 由此可见,鬼魂附体之说,纯属虚妄,族人当时徒受惊吓一场。
“西西伯利亚厕所”所长
&&& 志明少时,叔叔经常跟他谈起战争年代的罗副县长,说罗受过正规部队的训练,后担任县政府短枪队队长,指挥若定,处事果断,临危不乱。兵火交攻,身先士卒,不进入射程,决不掏枪。一向弹无虚发,有发必中。三大战役结束,随军渡江南下,解放后在南方某一省份做了公安厅厅长。
&&& 高中时,志明有幸和这位革命家的幼子同窗。
&&& 这位同窗是高三上学期从县城中学转入到志明所在中学来的,到底因为什么转学,当时志明并未深究。相处久了,叙谈起来,方知他是人人敬仰的老革命家罗副县长的后裔。
&&& 他个儿瘦长,大概在一米八以上。其他同学都是每逢礼拜六下午回家,礼拜天下午到校,从家中背来红芋,红芋干子,棒米糁子,或菜团子,预先放到蒸笼里蒸馏,到了开饭时间各人寻找各人的吃食。他是属于高干子女,城市户籍,吃供给粮的,常和老师们坐在一起,吃白面细米。他的穿着,同学们评论说,是“里阔外不阔”。尤其冬季,他里面是毛线衣,外面是家织的粗糙的老蓝布,头上戴的是农村老头常戴的“嘟笼帽”,上面有一较大的绒球,出门防寒往下一抹可套到脖颈,只露出两只眼不影响视线,平素可以翻卷上来,露出面部。他的穿着,颇有几分滑稽味道。
&&& 从交谈中得知,哥哥姐姐都是大学毕业生,有的在政府部门工作,有的在报社编辑部,都在城市;老家农村,尚有年老力衰的爷爷。罗老头是全县德高望重的革命老人,县政府的要员也常开车到他们家中拜望,也常把他老人家接到县城,待为上宾。
&&& 那时的氛围,是知识分子的思想改造,思想革命。班主任、团支部把同学们组织起来,学习理论,思想交底,以利放下包袱,开动机器,轻装上阵,有利学习。这时,我的这位同窗,方向同学们开诚布公,揭开了他的转学谜底:县城中学有一厕所,处在校园最西北角,这位同窗便将它命名为“西西伯利亚厕所”。他又拉拢了一帮好友,自封为“西西伯利亚厕所所长”,又亲自封了“文武百官”。一到下课,便蜂拥进厕所,他蹲皇帝位,其余各蹲卿相位,拉屎撒尿,如鸣钟击磬,铿锵有声,庄严肃穆,秩序井然。他的封赐,加官晋爵,又开列了名单,以备永垂青史,芳名远播,可不幸失落,被班级团支部书记拾得,上交学校领导,校领导将此材料呈报公安局,公安局一侦察科长驻校三个月,通过观察,发现他们并无反党、反革命活动迹象,只不过恶作剧而已。
&&& 但此影响毕竟不好,科长找他谈话,有老子的光照着,他自然不理科长这个茬,态度恶劣。经学校研究决定,将他开除学籍。这时他的爷爷罗老头出面,找了县委,找了学校领导,不看僧面看佛面,方将这位同窗转到志明所在的中学学习。
&&& 他的智力平平,各科成绩并不见佳。在校闹革命期间,志明是支派观点,他是踢派观点,但没有发生过冲突,相处一直十分友善。
&&& 一年之后,天各一方,志明和他从未谋面,但从老三届同窗口中辗转得知:他一直蛰居农村,娶妻生子,种田,也骑自行车货架两旁挎两只筐,进入山东地界,沿柏油路拾粪,也贩菜做生意,一直侍奉爷爷逝去。
&&& 人各有志。罗副县长的后人,根据各自的智力、修为,各得其所,也未尝不可。
“操蛋局”局长
&&& 查字典,“操”字只有“CāO”的注音,可本地方言却“操蛋”、“操人”之词,注音应是“CàO”。“操蛋”是调皮捣蛋、玩世不恭之意;“操人”是生坏点子、玩弄人的意思,不少小说中也常用到二词,为一般人所理解。
&&& 张王李赵刘,走遍天下稠。集贤村里,李姓人口占百分之八九十,这一大家族,虽半耕半读,却出了一位高官,学生时代就出任局长――同学们推举的“操蛋局”局长。
&&& 李姓老一代人对志明说:“咱们这一门人,咱们这一个大家族,出了两个能人。上一辈子,敢闯敢冲、有作为的是当年参加八路军的你宝龙叔;这一辈子,有嘴有心的,是你文华哥。”
&&& 学生时代,上小学时,搞恶作剧、调皮捣蛋,这位老兄首屈一指,以后,同学们就公推他为局长――“操蛋局”的局长。
&&& 解放后,五十年代初期,小学考初中,没有地域的限制,可以到邻近的安徽省去上,也可以到山东省去上。大爷爷家的二叔在安徽砀山教学,四爷爷家的这位兄长在山东鱼台附近农村教学。
&&& 后来,这位兄长就把嫂子和侄女接了去,又不知什么原因:贪污、生活作风,还是和校长闹矛盾,他竟把嫂子和侄女抛在异地他乡,和他父亲去了东北鹤岗,嫂子后来带孩子自行返回故里。这事发生在一九六O年,家乡十分困难时期,当地学校曾派人跟踪调查过,不知有何结论。
&&& 一去东北几年,年头好转后,这位兄长就回了老家,学是教不成了,只得种田。他这种自动离职还不同于教师整风反右、文革期间因“政治”问题被开除、后落实政策予以复职,所以他对“重新任教”一直不存任何幻想。
&&& 和贫下中农、革命群众打成一片,诙谐打趣、抬杠压死驴、话头专拣蹊跷处说,谁也不是他的对手。生产队副队长杨大群(化名)说话口吃,但善辩,他根本不是志明的这位老兄的对手,往往两三句话就把他搞得落花流水、一脸狼狈。
&&& 他家门口是个人场,农闲时节,门口的木礅上、横摞的树干上坐的都是本家或外姓近邻。大家无话不谈。谈到婚姻大事,男孩找对象,嫂子说:“娶妻娶贤慧,不光看颜色,能出力干活就行。”兄长也会插话说:“你看那耕地的拖拉机,又黑、又粗、又胖,一天耕百多亩地。你嫁它不完事了吗?为什么要嫁给我?”惹得众人大笑。
&&& 六十年代初期三爷爷家的大叔一度当生产队长,家中生活困难的要吃救济。这位兄长没有捞到。开讨论会时,他踊跃站起,激烈发言:“我不跟别人比,我只跟我大叔比!比人口,比家庭收入......”大叔被弄得满脸通红,向侄子作了让步,使之吃上了救济粮。
&&& 人民公社化以后,生产队兴起大积大造土杂肥,生产队常组织社员把街道路旁的杂草铲除,堆放成一堆一堆的,再用平板车装上送到大积肥池里,和人粪尿、驴马粪混杂在一起发酵,以作肥料。一日劳动间歇,大家坐在路两旁,一个穿着阔气、干部模样的中年男子骑自行车从他们中间飞驰而过,这位老兄见状,疾言厉声:“狗!狗!!狗!!!”
&&& 那时穷乡僻壤,农村养狗最多,自行车也实属罕见。狗最喜欢咬骑自行车人,一犬吠形,百犬吠声,追咬骑车人往往成群结队。还有的不大驯服的狗,不以先声夺人,而是发现骑车人,迅如闪电,扑上去就咬,轻则撕破衣裤,重则将人咬伤。
&&& 老兄的这几声吆喝,不同凡响。骑车人吃惊不小,屁股如被火燎,腾身下车,由于惯性,几乎栽倒,仓惶后看,又左顾右盼,根本没有狗的影儿,知道受了戏弄,又不好发作,只是朝着老兄狠瞪了几眼,悻悻离去。
&&& 看骑车人走远,众人大笑。有人说:“骑车子的要下来揍你,看你怎么办?”老兄得意地一笑:“他不敢,这是咱家门口,况且,他要发作,我很好说:‘我是吆喝狗,又没吆喝你,碍你骑车子的啥事!’他不会自讨没趣。”
& &&暑假里,大队小学劳动建校,几位教师聚在校门口树下歇息,他有事到大队部去,路过校门口,几个相识的与他拉呱。学校负责人张庆云(化名)凑上来,讥笑他穿的衣服很不时髦,老兄随即回击道:“当年我阔的时候,你还穿着灰口袋子呢!”一语打消了张校长的嚣张气焰。
&&& 有一天,本村几个社员到外公社出工回来,要过沙河。沙河有水,并不深,清澈见底,水面也不宽,当时秋季,水也并不很凉。庄稼人干脆利落,鞋子一脱,裤管一卷,扛着铁锨,就趟水过来。回头看对岸,一小青年,仪表非凡,鞋袜整洁,一尘不染,想要过河,又不想脱掉鞋袜,犹豫,徘徊,观望。这位老兄看在眼里,一推身边的异姓傻小子,说:“永安,你要能背他过来,他保证感激不尽,起码给我们每人散一支烟!对你还要另加犒赏。”
&&& 傻小子言听计从,果然对着那阔小伙子喊:“喂,弟兄们,我背你们过来吧!”
&&& 那阔小伙子领会错了,一脸恼怒,吆喝道:“他妈的,你讽刺挖苦我!少放闲屁!你能趟水我不能趟吗?”果真毅然决然,脱下鞋袜,涉过了沙河。
&&& 那阔小伙子冲锋在前,绝尘去远。异姓傻小子说:“大哥,你操我,没逮着黄鼠狼反落一身臊!”
&&& 这位老兄说:“我是想叫你领嘉奖的,这真是好心当了驴肝肺!”
&&& 志明所居村庄离沙河不远,地质瘠薄,需要肥料。农闲时节,生产队常派出一些劳力,到二十多里外的微山湖畔拾粪,靠湖堤搭个窝棚,吃住都在那里。
&&& 当时这位老兄和队长卞德成的二儿子也去那里拾粪。卞德成的二儿子最忌讳本村人喊他“卞二孩子”。自尊之心,人皆有之。因为这种语言本身就带有侮辱性,年近而立的卞家二公子岂无自知之明?
&&& 一日晌午饭后,几个民工在窝棚里歇息,他们不知道卞家二公子在外修理自行车,这位老兄又以“卞二孩子”提起他。卞二公子听到后,像炸雷似地怒吼一声:“谁喊我卞二孩子!”老兄朗声答道:“我说的,他二叔!”卞二公子尽管一脸恼怒,受了“他二叔”这一恭维,也就不好再行发作。要不是看着老兄家族兴旺,轮到外姓,说不定拳头要吃上了。
&&& 打哭引笑。老兄要跟卞家二公子的自行车回家。回家之后,老兄向家人邻里炫耀:“我是跟卞二孩子的自行车来的。我越说他车子溜,他越把车子骑得飞快,近三十里地,一气儿就骑到了家。”
&&& 老兄心脏患有两尖瓣狭窄症,身体瘦弱,生性懒惰,虽不至于油瓶倒了不扶,但家庭里有欠拾掇,自己种的地荒草丛生,收获极少。到了六十多岁,五六个儿女均已成家立业,他也头童齿豁。老两口子都吸烟,喷云吐雾。吸不起好的,都吸劣质的,似开展竞赛,一个比一个吸得厉害。他家门口依然是个人场,这位兄长说东家,道西家,评头论足,指手画脚,满场人都听他的。从不反躬自省,研讨研讨自己。
&&& 好逞心机之巧,口舌之利,有失忠厚之道。还是不做那“操蛋局长”、抱朴守拙,俯仰无愧为妙。
“吹牛协会”会长
&&&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芸芸众生,各具情态。
&&& 在局中心医院从事医务工作的一位好友向笔者讲述了这样一则趣闻。
&&& 有一天住进一位急性阑尾炎患者,二十七八岁年纪,是局机械厂的工人。手术后的上半夜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后半夜方苏醒过来。他的妻子整夜守候在床前,喊着丈夫的名字,柔声和气,充满着关切,充满着哀怜,充满着温情,给人的印象:这是一个贤妻良母的典型。
&&& 第二天上午,护士长查完病房后,互相搀扶着来了两位老人――这一病者的父母。他们衣着考究,谈吐、举止很有风度,一看就不是平民百姓。父母将儿子安慰一番,儿媳含笑将公婆送出病房后,他人才知这一患者的父亲是市委大院的干部,和母亲都已退休,在家安度晚年,安享清福。
&&& 待到这一患者勉强能下床走动,病房中人才发现,他个头中等偏下,还是个罗锅,妻子尚高他半头;妻子身材苗条,面容姣美,穿着中式领、锦缎绣花的棉袄,光彩照人。
&&& 相处熟了,丈夫间接透露:妻子的户籍原是农村的,他父亲通过关系,办成了城市的,方结婚生子,后来,连内弟的户口也从农村办到了城市里。
&&& 术后拆线之前,内弟来病房探望姐夫。内弟身材魁梧,白白胖胖,西装革履,人材一表。见面后,不是嘘寒问暖、询问病况,而是嘻皮笑脸,满嘴调侃,姐夫抱住肚子,哀求着:“别闹!别闹!别笑!别笑!一笑我就肚子疼,我的刀口也疼。”姐姐也含笑制止了弟弟取闹。临走时,内弟指着姐夫说:“你老兄趴窝了,当了哈叭狗,你这个会长还当不当?别不拉屎占着个茅坑,你不干就让给我!”
&&& 众皆愕然,不知是什么官阶,是什么会长。患者的贤妻倒性格开朗,她含笑说道:“我这弟弟和他姐夫在一起,没有正经,他们又聚合了一群狐朋狗友,组成了吹牛协会。俺这小罗锅自封为吹牛协会会长;弟弟不同意,说不能以年龄推举会长,应以谁粗壮谁是会长,要夺位篡权。他们聚在一起,一个比一个会吹,一个比一个会侃,恨不得把整个楼掀翻......”
&&& 到了晚间,柔和的灯光下,病房中人闲叙,他们都& 一致赞扬这一患者的妻子美艳、贤慧。小罗锅嗑着瓜子,也表现得志满意得,说:“我老婆的这件上衣,是我从南京给她买来的。说到美艳,我这老婆只有七八成姿色。要说漂亮的,还是我家二嫂,那是世间绝色,令人惊艳。昨天我二哥来看我,我已经跟他下了通牒:下次再来,把嫂子带来,让大家一饱眼福......”说到这里,“吹牛协会”会长的眼里,色迷迷的,嘴尽管嗑着瓜子,也禁不住流涎三尺,意乱心迷。
&&& “吹牛协会”会长和他的内弟聚首,谈吐近乎低级,但这层亲戚关系,如此调侃,如此嬉闹,倒也其乐融融,别有一番风味。
&&& 六六年六七月间文革爆发,学生是那么痴情,那么狂热,可谓六亲不认。“横扫一切牛鬼蛇神”,教师均在扫荡之列。
&&& 笔者在初中时学习的学校,在校学生给教语文的王老师写了一张大字报,大字报的内容是说他看学生礓擦(台阶)眼,第一届就以我为例,第二届就以张明珠(化名)为例――对好文学、学习成绩好的同学亲之近之;对学习成绩差的学生则采取鄙视态度。
&&& 王老师毕业于徐州师范学院中文系。听他讲,幼时跟一位老秀才学过书法,因此写得一手好字,大学毕业后原觉得能干个文秘工作的,可专业不对口,终于做了教书匠。他结婚很晚,大概三十岁左右才成家。他大学毕业后直接分到朱王庄中学任教,该学校草创,我们是第一届。我的第一篇作文,就受到他的青睐。以后他不断向我推荐一些文学书籍,曾送我《唐诗三百首》,让我熟读、背诵。傍晚无事,他常拉我一个陪他到田间或公路散步,谈文学,谈家事,显得亲密无间。那时同学的宿舍是大通铺,下面铺稻草,上面铺席子,几十个同学挤在一起。他常把我拉进教师宿舍同他睡在一张单人床上。中秋节教师分的一斤月饼,他也分给我吃。师恩深似海,终生难忘怀。
&&& 第二届的张明珠也是王老师另眼相看的学生,他生得娇小柔媚,长着一副白嫩的吹弹可破的脸蛋,双眼叠皮,牙齿洁白整齐,配着副近视眼镜,眼神如梦如幻,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那时候,我们二人谈不上爱文学,只能说是喜欢看小说、看故事性、趣味性强的大部小说。短篇小说、散文、现代诗歌几乎不读,我们占有的书籍交换着读,王老师也给我们引介。我所住的村庄离中学十二里路,明珠所居的村庄在中间。一个星期天,王老师邀了明珠来我家作客――这哪里是师生,简直成了忘年交的朋友。
&&& 我和明珠相继考入了湖西中学高中部。我当时准备高中毕业后考大学中文系,考虑到明珠也会走相同的路,想不到他准备考理工。高中的一位数学老师十分器重他,准备将他写的论文推荐给《数学通报》,那时他雄心万丈,私下里跟我讲,考大学他就报考北京清华,并立志要做书法家。不错,他的字苍劲有力,别有神韵,这也与王老师的栽培有很大关系。
&&& 运动爆发后,学校闹两派。他是“踢派”观点,我是“支派”观点,但并没影响我们的关系。明显的,他的思想比我激进,有一桩事他做得令我十分不满。他们一届的还有第三届的共十几位同学联名给初中母校写了大字报,把所有的老师都予以横扫,十分喜爱我们的王老师也未能幸免。没经我的许可,他们也签上了我的名字。我的心不禁打战,我对他说:“不行,必须把我的名字涂掉。”当时他还向我解释,王老师老好人,坚持资产阶级教育路线云云。我也没听他的。事后去母校,果真见送去的贴在墙上的大字报,落款处我的名字上画了一道斜线,也算作涂掉。
&&& 以后在校闹革命、大串联,闹腾了两三年,两派学生各自风流云散,回家抓革命、促生产。得人的被推荐上大学,不得人的就脚踏黄土背朝天,胸怀祖国、放眼全球。我和明珠上大学的美梦就像肥皂泡似地破灭了。
&&& 我所居的村庄离明珠的村庄相隔五六里地。回乡务农后我和明珠没有失掉联系,和王老师也没有失掉联系,依旧对他十分依恋。明珠和王老师之间,就显得十分淡了。
&&& 我结婚时没有通知明珠,明珠结婚时也没有通知我,那时的农民,连点煤油灯、吃盐的钱都十分困难,想借几元钱送礼,得跑好几家才能凑齐。我们都能互相谅解。
&&& 明珠所找的对象花素雅(化名),也是一个高中毕业生,是一个十分精明、开朗的新女性。父亲是公社医院院长,娘家一门人在地方、省城、中央做干部的很多,她在一个良好的有文化有知识的家庭熏陶下成长。相亲那天,明珠的两位兄长陪小弟去对象娘家所在的村庄。按照当地的风俗,做大伯的是不好到未过门的弟媳家去的,况且是暑天,二位都穿着短裤短褂,很不雅相,决计让明珠进去谈话,他们二位坐在村头树荫下等待。想不到二十分钟后,天仙化人的素雅竟出现在两位大伯的面前,热情招呼道:“二位哥哥,外面太热,到家去喝茶!”她潇洒大方,春风满面,一扫世俗的忸怩。二位大伯顿时满面通红,无所适从。
&&& 结婚之后,夫妻相敬如宾。有我村嫁到他们村里的女孩传出话来说,有―天晚饭后,夫妻二人到村外翻自留地。适逢中秋月圆,月华如水,风凉露浓,但夫妻情热似火,他们并站着,拄着铁掀,喁喁细语,柔情密意时多,真正翻土时少,到了半夜,二分地还没翻了一半。人常说,先结婚,后恋爱,他们夫妻并非自谈,此情此景,也许是别有洞天的一种情爱。
&&& 世事无常,厄运难测。七O年清理阶级队伍,想不到因为一句话竟葬送了明珠的性命。
&&& 一日晚间,村里开会批斗一个“坏孩子”,这个“坏孩子”是明珠本家的叔叔,也没有什么政治问题,只不过好搬弄是非,制造邻里不睦。提意见人是村里贫协小组长,姓王,他老是说被整的人怂恿“小三”如何如何,“小三”就是明珠的小名。当时是热天,他脚穿呱哒板,手端一杯茶,刚走到会场,听说这话,顿时抗议:“胡说!这是根本没有的事!”随即被定为“冲击会场,攻击贫下中农”的罪名,拉到会场前面批斗,姓王的贫协小组长大打出手,对他拳打脚踢,打得鼻子里窜血,最后拉到大队群专队,“教育”释放。当时妻子花素雅也在大队群专队材料班子里,政治形势逼人,她想帮忙也帮不上。
&&& 事发后他到我家中,那时我也遭逢不测,心情郁闷,到弟弟部队所在的承德市转了一圈,刚刚回来。见他胸前的衬衣血迹斑斑,惊问其故,他诉说了原委,我劝他洗掉,他决然地说:“不洗,留作纪念!”我对他劝慰一番。
&&& 晌午我留他家中吃饭。饭后送别时送他一对鸽子,还有从部队带来的印有红色五角星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北京军区”字样的汗衫。还有《唐诗一百首》和《宋词一百首》。
&&& 经此打击后,不知是因为他的意志脆弱,还是身体抵抗力差,或二者兼而有之,肠炎、肠子肿等一系列消化系统疾病便接踵而至。他家和我家不属一个公社,都距我们大队诊所三里地。诊所的医生刘运祥是他的远门表兄。一日下午凑巧,他偕妻子素雅和我在大队诊所相遇,开始说着话,突然脸色大变,喊叫着肚子疼,刘医生诊断后赶紧跟他挂盐水,挂完盐水后天已昏黑,我在该村姨家给他煮的面条,他们二人也没有吃。
&&& 几天后我去他家看望,在门口碰上他的七十多岁的老态龙钟的父亲,老人心情沉痛地说:“去看看吧!”明珠已卧病在床不起,已近萎相,昔日丰润的脸蛋已不复存在,蜡黄的脸上只剩下一张皮,问他话语,他懒得回答,只看到两个眼球偶尔一转。数日不见,竟然如此!他的老母已双目失明,在一旁暗自垂泪,叹息不已。这时他的女儿出生弥月,素雅母子住在娘家,家人不让她得知。
&&& 他的二哥在××市矿区教学,离家较远。我见了他的大哥,催他赶紧把明珠送进医院,在家治疗毕竟不及时不方便。
&&& 后来明珠住进了我们大队诊所,由他的表兄治疗。夜间,父母衰迈,不能守候,生产队长又派他的大哥夜间看红芋,我守候了他几个夜挽。他从不发一语,我劝慰他,他只是以目示意。夜间想小便时,只哼两声。
&&& 看病情无好转,明珠又住进了丰县岳父所在的医院。我不便跟随,将从部队里带来的人参等稀有贵重药材转交他的岳父,请他的岳父酌情使用。明珠最后住进了县城医院。
&&& 一次我去明珠家看望他的父母,父母伤心流泪。老父说:“素雅来了,说明珠在公社、在县城住院费用很大,他们娘家的积攒,都拾缀干了,救人要紧,咱们当个的没有仨亲的俩厚的,帮帮忙吗?咱以后好借好还。”听老人的意思,想找我借钱,又不好启齿,我当时囊中羞涩,家中确无分文。忽然灵机一动:昨日我背着粪箕子,路过当街。当妇女队长的官称的“舅奶奶”喊我拾粪,他摊晒的红芋秧里有狗拉的屎,我表示谢意,向他说:“舅奶奶,我混穷了,连支烟也没法给你抽。”舅奶奶说:“孩子,你要花钱,我这里有,刚卖了猪!”当时的一头猪不过卖四五十元钱,再买买饲料,所剩寥寥。我回到家中,向舅奶奶借了十元钱,连同家中仅有的五斤全国通用粮票送上,算是对我的患难同窗略尽绵薄。
&&& 百药无效,明珠终于死在丰县县城医院。他的女儿静静出生三个月整。
&&& 在县城住院期间素雅衣不解带,亲侍汤药,终日愁眉不展,容颜惨淡,她似乎早有预感,对家人说,只要明珠有了好歹,她也不再活在世间。红颜薄命,自古皆然。
& &&处理完明珠后事,素雅母子住在娘家,母亲时时提防,百般劝慰,为了幼小的女儿,素雅苟活下来。
&&& 毕竟青春年少,守寡已不是长法,后来素雅改嫁到我们公社一个村庄,离我家只有六七里地。
&&& 女儿静静基本上是在姥姥家长大。进入学校,她天资聪明,成绩优异。初中毕业后考入了徐州卫校,后分到市里医院,又进修了大专。
&&& 她在卫校学习期间,往我执教的学校给我来了一封信,我捧读再三,不忍释手。书信是一个孤苦的少女血泪凝成的诗篇,催人泪下。――此信我至今保存,附后。
&&& 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人的血统、天赋可以遗传,父亲的笔迹怎么也可以遗传?父亲病逝,女儿出生只有三个月,又没见过父亲的笔迹,想不到和父亲的笔迹相同,同样的苍劲有力,同样娟秀洒脱。观其风骨,谁也不会想到出一个自少女之手。
&&& 父子天性,大概只能如此解释。
&&& 那一年春节之前,素雅母女同来我家。静静已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吃饭其间,静静问:“大爷,你家还有没有我爸爸的照片?”我说:“很惭愧,那时照相很难,连他的笔迹我都没有保存一纸。”素雅说:“明珠在县城住院时,我当时伺候他,他一个架式难受,我不该叫他翻一下身,一翻身就脱了气......”说着眼里就满含着泪花。我和妻子均劝慰她:“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你就不要追悔过去的事了,好在静静马上就有了工作,你又了却了一桩心愿,明珠在天有灵,也足感欣慰......”
&&& 我的工作单位离静静的医院二十多里,她结婚时,我参加了婚礼,逢年过节,她都来看望我,我们成了好亲戚。老家农村,我们和素雅全家保持着友好往来。
&&& 一辈子同学三辈子亲。我们和素雅母女的患难之情,一直延续下来。
&&& 明珠病逝后没几年,他们村庄就轰传出来说,明珠死得冤枉,他阴魂不散,缠住了打杀他的贫协小组长王家,搞得王家鸡飞狗跳,家败人亡。我本不相信鬼魂附体之说,此次不同,我暗暗祝祷:明珠,明珠,在天有灵,向王家讨还血债,血债要用血来还!
&&& 摧残人命,拆散家庭,本该有这样的报应。
附:静静来信
&&&&&&& 您好!
&&& 新年过得挺愉快吧?伯母及全家可好?
&&& 我虽然是初次见到您,却早已认识了您。不是吗?妈妈很早就跟我讲起了您,关于您,您和爸爸,还有许多、许多、......妈妈总说:“静儿啊,到什么时候咱也不能忘了你王伯伯,等你有出息的时候,一定得好好报答你王伯伯......”那时候,随着妈妈的描述,脑中便已勾画出您的形象,因此第一次见到您,我并不觉得陌生,相反倒觉得是那样的亲切、熟悉,仿佛早已见到了您。
&&& 光阴如水,时间过得真快,没曾留意被泪水浸泡过的童年何时从身边溜走的,转眼间便已长大成人。二十年的人生旅程,虽无太多的阅历,却也饱尝了人情的冷暖,世态的炎凉。
&&& 以前只从妈妈和姥姥的口中得知爸爸学习是很刻苦的,见了伯伯您,才知道爸爸不仅功课好,而且还另有所好,可能是父女天性吧,侄女也是酷爱文学,喜欢书画。初中的时候,老师曾对我寄予很大的希望,希望我能把高中读完,将来报考文科,我也曾一度动过心。可一想到外祖父、外祖母均已年迈体弱,妈妈家里负担也挺大,实在无心再求上进,勉强考取这所中专学校。这样也好,能早日自食其力了。考上学的最大安慰是:在地球的那一点上,我终于寻到了自己的归宿,不用再为“家”而伤脑筋了。
&&& 想到“家”,心中不觉酸楚。家应该是让人感到亲切、温馨与安宁的。而我的家(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我的家)给我的最鲜明的感觉却是陌生、恐惧。从小到大,几乎每年的春节前后都要重复类似的场面:可怜巴巴的我在外祖父威严的目光与喝斥下,泪流满面地被送入家中去看望奶奶,然后然后面对各种各样的面孔:温和的、同情的、歹毒的、冰冷的、麻木不仁的......我感到欣慰、感动、恐惧、惊慌、茫然......在各种目光的包围下,我感到惶惑而又手足无措。接下来是干巴巴的例行公事式的寒喧、对话,继而长时间的沉默,空气似乎也已停滞不流......这种别扭劲,使我很难意识到是在自己的家中。记得小时候奶奶疼爱地对我说:“小英,你还小,不知道跟家亲,等长大的时候,就知道家好了。”遗憾的是,至今我还没能有幸领略到这番感受。是我从心理上排斥这个家吗?不,谁不想有一个真正温暖的家?我也想和“家”中每一个成员都搞好关系,可是现实总把我击得一败涂地。
&&& 我总天真地认为,何必再对上辈的恩恩怨怨纠缠不清呢?事情早已成为过去,大家一年之中难得相见一次,和和气气地说句话不好吗?但当我面对着一张高高扬起的冰冷的脸,含悲忍泪连叫数声,不仅得不到丝毫回音,反而招致另一种目光和待遇时,我的心都要碎了,委屈的泪水再也难以忍住……这时候,我多需要一个人来安慰我啊,哪怕一两句也好,可是没有。一种说不出的凄楚和孤独感紧紧揪住我的心。在这个家里,让我最感亲切的就是奶奶了,其次是二伯父。奶奶很可怜,辛辛苦苦抚养了一群子孙,最后却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处境很不好。每次我去,奶奶总要拉着我的手,老泪纵横,诉说自己的苦处,然后我们祖孙俩再相对默默流泪。小时候二伯父也是很关心我的,可是那年暑假,经由二伯母对我百般辱骂,他却并无半点反应,我的心真伤透了:难道真地是时过境迁,人心难测了吗?假如爸爸知道我在“家”受到的殊遇,又会怎么想呢?他愿意看到自己的女儿生平第一次当众受辱、痛不欲生的情景吗?至于奢望成为这个“家”中的一员,实在不敢也未曾有过这种非份之想。在这个“家”里,我深感自己的渺小,无法寻找到自己的位置,实在是一个多余的人。何苦为了我的存在去搅乱别人平静的生活呢?倒不如把自己从这个“家”里开除出去,也好让他们心安理得地置我于不顾。于是负气改随母姓。一来报答姥姥一家对我的养育之恩,二来死心塌地地做个失父无家的孩子,我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是对爸爸的背叛,爸爸在九泉之下是否会原谅我这个不孝的女儿。
&&& 这些年来,我似乎已经习惯了,习惯了在心灵受到创伤时,对着空旷的原野默默垂泪,思念我的爸爸;习惯了在苦闷时,拿起画笔涂抹心中的烦恼;习惯了在忧伤时,从音乐中寻求解脱;习惯了在寂寞时,从书本中找到慰藉......
&&& 王伯伯,我觉得有好多话用文字比用口头表达更为方便些,于是便给您写了这封信,谈了我以前的一些情况。往事不堪回首,我希望过去一切令我伤感的幕幕作为恶梦统统忘却,记忆里多留一些美好的东西,其实生活的本身还是美好的,世上的好人也总比坏人多,伯伯您说是吗?王伯伯,这些年来侄女一直没敢忘记您,您和爸爸是至交,见到您,我就想起了爸爸。唉,爸爸要是还活在世上该多好啊!可惜,我只能凭借他遗留下来的一张照片来寄托沉沉的哀思......王伯伯,我和妈妈都一致认为,等我毕业分配后再好好地孝敬您和伯母,以免给您增添麻烦,没想到却让伯伯、伯母来寄挂着侄女,真让侄女深感不安了,伯伯、伯母的厚爱,侄女今生今世是没齿难忘的。
&&& 王伯伯,如今已经知道您的地址,以后一定到您那儿去玩。别不多说,请代问伯母及全家好!
&&&&&&&&&&&&&&&&&&&&&&&&&&&&&&&&&&&&&&&&&&&&&&&&&&&&&&&&&&&&&&&&&&& 此致
&&&&&&&&&&& 敬礼!
&&&&&&&&&&&&&&&&&&&&&&&&&&&&&&&&&&&&&&&&&&&&&&&&&&&&&&&&& 侄女:文静& 敬上
&&&&&&&&&&&&&&&&&&&&&&&&&&&&&&&&&&&&&&&&&&&& &&&&&&&&&&&&&&&草书于91.3.3
&&& 有道是患难之交不可忘。我这位蛰居市郊、尚可维系生计的教书匠,时时感念三十年前结交的一位乡间好友,他叫石常全。
&&& 旧话重提,七O年全国上下开展了轰轰烈烈的清理阶级队伍运动。公社社长吴青天坐镇我们龙潭大队。群专队长和群专队员都是本大队的,可材料班子的人员有的是从外大队调拨来的干部。石常全同志是从刘范铺大队调来的,他当时任石集村某一生产队队长。一搭眼,给人的印象就是年轻有为,精明强干。
&&& 天灾不时有,谁人挂得免战牌?上文已经提及,我因为本家叔叔的冤假错案鸣冤叫屈,遭受了意想不到的打击。当晚在本村批斗,批斗完押送到大队部群专队办公室里审问,看我不服气,第二天又从公社调来了县清队办公室特派员黑老李搞“政策攻心”,还有两个解放军“掠阵”。看我继续“顽固到底”,又召开南片九个生产队社员大会对我批斗,我坚持以毛泽东思想和清理阶级队伍的政策和他们对辞,会场大乱。我又连发三封电报,将远在北大荒& 的叔叔搬来。我们爷儿俩一状告到县清队办公室,最后又上诉到党中央,吴青天这帮歪嘴和尚后来才发现受了我村坏人的蒙骗,便以不了了之作结束语。
&&& 在吴青天小试牛刀、先在生产队对我批斗之前,大队群专队副队长陈正明(化名)乃是我的表叔(大奶奶的娘家的亲侄子,和东北的叔叔是亲表兄弟),他那天傍晚骑自行车十分隐秘地来到我家中告知我,要我作好思想准备。当时他神色慌张,交待了几句话就匆匆离去。他自然要照顾到他的身份,既保住他的乌纱帽,又要眷顾亲戚,不得不采取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措施。群专队队长高风是我初中时的同窗,一不通风报信,二不为吴青天帮腔,大会对我批斗时,他作为大会主持人在其位必谋其政,不得不宣布,让我到会场前面来作“检查”。当时极左思潮高涨,使我的同窗、亲友不得不明哲保身。有正义感的、表示同情的大有人在,但往往采用的是暗示性的语言和动作。
&&& 渴时一滴如甘露,醉后添杯不如无。正当黑云压城城欲摧、父母忧心如焚、妻子悬梁欲寻自尽的紧要关头,和我素昧平生的常全兄却给了我最大关助。大白天,他不止一次地到我家来,从不顾忌他人耳目。他直言不讳地说:“眼下情势,扶竹杆不扶井绳的多,我和他们不同,我是扶井绳不扶竹杆的。我同情弱小,为伸张正义抵制蛮横豪强,。在材料班子里,我们也有争议,有时争得面红耳赤,我也是竹筒里倒豆子:‘一个高中毕业生,又是共青团员,有什么现行?有什么大不了的问题?你们这样搞,搅乱了阶级阵线,把朋友当成了敌人,把敌人当成了朋友,后果是不堪设想的!’我们大队里来的干部都站在我这一边,吴社长气得干瞪眼。”他鼓励我:“小弟,你坚持的是对的,跟你们村里的坏人斗到底!”最后透露,“吴社长已发现上当受骗,可开弓没有回头箭,覆水难收,他丢不下& 这个脸面,他缺乏坚持真理、修正错误的勇气......”
&&& 患难逢知己,常全兄给了我温暖,给我了慰勉,给了我勇气,给了我希望。急难之时,远胜那“雪里送炭”。从常全兄身上,我看到了一个农村基层干部的一身正气,铮铮硬骨。
&&& 材料班子里有人问他和我有什么亲戚关系,他大义凛然:“我和他没什么亲戚关系,也没有朋友关系,我只是看不上吴社长的作法,出于一腔义愤,出于对他的同情和支持。”吴青天理亏心虚,也不好在这一个年轻的生产队队长、共产党员身上作什么文章。
&&& 叔叔从东北来后,清理阶级队伍已近尾声,外大队的工作人员各自回本大队。常全兄回到他们村,依旧做他的生产队长。
&&& 说来实在寒碜。当时本人在政治高压之下,挎粪箕子拾粪,有时连点煤油灯、吃盐的钱也没有。叔叔为打官司,东北关里往返,手头也很拮据。临去北大荒前,他给了我两元钱。我用这仅有的两元钱,买了点微薄的礼品到十几里外石集村――常全兄居住的地方前去探望。常全兄中午留饭,我们二人畅谈。此行聊表我对这位患难之交的兄长的感念。
&&& 此后人海茫茫,天各一方。粉碎“四人帮”后,高校招生制度改革,我去上大学,后来分配到市郊执教;他依然在家中种田,做他的生产队长。
&&& 八一年麦收过后,一个星期天,我从学校回家,帮妻子缴纳公粮。在公社粮管所里,父亲对我说:“刚才石集村的一个生产队长在打听你的下落。”在纷乱的缴公粮的人群中,我找到了这位长兄,叙谈了几分钟。
&&& 日月如梭,一晃就是二十年,二000年的暑假,我偕妻子回沛县农村老家小住。某一天,我买了点礼物,带上了我饱蘸血泪的拙著,又一次拜访了这位一身正气的长兄。
&&& 开始他不在家中,只有儿媳和孙子在家。从儿媳口中得知,公公去张五楼镇买菜种,一会就回来。稍等片刻,他果真推着自行车来家。我站起来招呼道:“常全兄,还认识否?又二十年没见面了!”他端详了半天,也记不起来。提起前尘往事,我作了自我介绍,他才恍然大悟,握手言欢,亲热无比。
&&& 人事沧桑。常全兄大我二三岁,已是白发苍苍。从他自叙中得知,妻子几年前已先他而去,三个儿子,有两个儿子已成家立业,还有一个小儿子正上学;一个女儿已出嫁。生产队长已多年不干。嫂子不在,简直等于塌了半边天,操持农事,操持儿女婚事,庄稼人要比工作人员劳苦得多,常全兄要显得苍老得多,但身体依然健朗,精神矍铄。我暗自叹惋,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少年夫妻老来伴,常全兄失去了老伴,实乃心头大憾。
&&& 他要置酒留饭,我见此光景,没有留连,借口有要事在身,还要到别处去,便起身告辞,他送了很远很远。
&&&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执杯把盏、畅饮一番。从这位凛然正气的兄长身上,我发现了人间真情,人间正道。
患难见真情,此情绵绵无绝期,我一直怀念这位患难相逢的长兄,写此短文以记之。
青龙保驾官
&&& 笔者小说集《花劫泪》后记《世事悠悠,白云苍狗》中开头提到武坛竞技的两位拳师,一姓黄,一姓彭,均因参加反动会道门而被判刑。我的老师张某在七0年清队期间被株连,一度收审关押了好些天。张老师出身于地主家庭,兄弟五人,他排行第二。长兄是地下党党员,乐善好施。村里广有传闻:秋收季节,他夜里看庄稼,发现一贫苦农民偷割他家的豆子,什么话也没说,他让偷庄稼的汉子把豆子捆上,背走。这一穷人十分感动,从此再也不干偷窃之事。老大英年早逝,老二解放后执教,老三被挟裹去了台湾,老四老五务农。他家虽广有土地,但由于长兄的教导,广结善缘,所以解放后尽管极左思潮高涨,家居的几位弟兄均没有受到冲击。
&&& 笔者上小学五六年级时,他教我们数学,兼带体育。他年少时随黄师父学艺,习练大洪拳,解放后仍不改初衷,不断在学生中培训武术人材,让他们运动会参加比赛。师生进行联欢,他常做武术表演,只见他出拳飞脚,身手利索,拳脚过处,虎虎生风。一套拳路下来,面不改色,气不上喘,全校师生无不耸然动容,报之以热烈的掌声。
&&& 学生参加校内外劳动,他是组织者、带头人。一次学校园地里种土豆,准备施肥,他一边用木锨搓粪,一边对我们几个围观的学生说:“我家是地主,解放前上学也不容易:得用太平车拉着粮食去卖,一卖就是几千斤!你们现在上学,离家近,走读方便,也花不几个钱,应该珍惜,发奋努力。”他还得意地跟我们讲了一件趣事:“解放前,我去外地求学,火车站人多,人们拥挤上车。一个凶神恶煞的黑衣警察站在车门口,见我往上挤,照我一个直冲拳,我侧身一闪,抓住了他手腕就往下拉,这位警察生怕被我拉下来,就把身子拼命往后掣,我就随即跟进,下边亲友顺势一推,我就上了火车......”
&&& 每逢暑假,西瓜、小瓜下去以后,张老师不回家去,常别出心裁,在校园内辟出一片土地,种上小瓜,开学以后一片约半亩的土地上,瓜秧已经枯萎,触目喜人的是滚滚的比拳头略大的甜瓜。师生敬他畏他,不经他许可,没有一个人敢动一个瓜蛋,他也不吃一个& ,待到适当的时机,他才指挥学生全部摘下,让全体教职员工和学生分享。
&&& 一日晚间,他与几位教师在校门外散步,见远处韩庄生产队的烟叶炕冒出火苗,二话没说,便飞身冲去。当时救火的人很多,但舍身忘我的却不多,唯独他,提起两个水桶,纵身窜上梁头,事后人们赞扬说:“亏得张老师好身手,烟炕虽然着火,但没受太大损失。”
&&& 五十年代后期,生产队社员吃食堂。家乡已开始吃野菜、树皮,甚至红芋秧、花生秧子面,有的学生因生活困难而辍学。张老师常组织学生参加附近生产队的劳动,生产队也用大挎篮盛了花生送给学校作酬劳,张老师均把这些花生分给学生,学生对他十分尊崇。
&&& 文革爆发后,他们大洪拳门的一师兄提议:“咱们虽然是一个师父所教,事隔多年,套路动作有很大差异,凑个机会,咱们聚会一下,统一统一,省得乱教一气。”以后张老师和他们碰过几次头,统一了架式后,凑夜间和他们进行散打对练。
&&& 黄、彭案发后,被关进了泗洪监狱,均戴上了重枷,若干年后方供出了张老师。清队期间被关押了一阵子,释放后他晚上来我家,要我为他写申诉材料,他长叹一声说:“我只是好武术,和他们在一起演练,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们二人自封皇帝、宰相,却封我做了青龙保驾官,直到清队办公室传唤,我还一直蒙在鼓里,我跟材料班子人员讲:‘我只有一个女儿,我又是人民教师,我想反党?我想推翻人民政权?!’”
&&& 我问张老师:“你们练拳时,他们当时有什么异样?”
&&& 张老师说:“他们二位是我的师兄,力气不如我大。二人对练,拳来脚去,我只是趁着他们的劲,未必当真。只是有一次,练了一阵子后,黄师兄用鼻子嗅一嗅,说:‘已经三更天了。’我对他说:‘咱他要讲科学,别来那一套。’除此以外,也没有听他们说过对社会现实不满的话,也没有发现他们有什么反党活动。”
&&& 落实政策后,虽没有抓住张老师有什么现行,但开除公职,贬家为民。张老师是庄稼活上的好把式,有的是力气。笔者和张老师分别住前后村,常见张老师在后押车(生产队开始使用太平车,后又用胶皮轮马车)。
&&& 改革开放以后,三弟从台湾返乡探亲。上级党组织为张老师进一步落实了政策,当时他已到退休年龄,决计让女儿顶替教师职务。他宝刀未老,又与县体委联系,愿为县武术队培训推荐人才。
“地主婆”之死
&&& 旧社会过来的农家妇女没有名字的居多,解放后五六十年代会计公布姓名时,都是婆家的姓加上娘家的姓,后面再加上一个“氏”字,因此一村姓名重复的就有几十人。
&&& 鄙人小说中的“地主婆”娘家姓朱,姑且称作“朱氏”吧。她是笔者的邻居。丈夫中年病故,撇下老母、她和两个女儿,家有土地二十多亩。因该地区属于黄河泛滥冲击流域,均为沙地,土地并不肥沃。若丈夫活到土地改革时,阶级成份的划分不过是中农而已。丈夫之死,土地被迫雇一长工耕种,管吃管喝,打下粮食二八分成,这样的长工叫“耪二八”。如果依照政务院的规定、毛主席的《怎样分析农村各阶级》,这样的家庭,连小土地出租也够不上,而土地改革时却被划成了地主。
&&& 笔者一九四六年十二月出生,土地改革时尚不大记事,到了七八岁时,只是稍有疑惑:邻居家的一个坐北朝南的院落,怎么被篱笆、柴草隔开?三间堂屋――下有五层砖基,上用泥土挑起,顶上是麦穰苫蔽,被小说中的化名李异哉(贫农、当过村长、乡长的、后因贪污被撤职)的占去,而朱氏和婆婆、小女儿(大女儿已出嫁)住两间东屋,里面有锅灶、一张床,朱氏睡灶窝,婆婆和小女儿同睡一床,到小女儿十七八岁,喜洁净,便跟邻家姊妹睡觉。笔者当时年纪幼小,并不懂她家的土地、房屋和其它财产被贫下中农分去了。到了小女儿出嫁后,两小间茅草屋倒塌,又请了亲戚给盖了一大间小土屋,位置前移,坐北朝南,比我家的过堂退后一屋,下有二三层砖基,冲门垒锅灶,里面放一张床,七八十岁的婆婆睡床,她睡灶窝,婆媳二人相依为命。
&&& 朱氏和笔者系本家,我辈喊她“大娘”(伯母)。她面目白净清癯,个头中等,穿的衣服尽管打着补丁,但十分干净。她勤快,利落。婆媳住一间低矮的茅草房,没有院落,但门口总被她打扫得干干净净,柴草堆放井井有条。
&&& 笔者在家乡蛰居的日子里,在记忆之中,朱氏待人接物,说说笑笑,和和气气,和邻居,和亲戚,从没有过面红耳赤。笔者幼时顽劣,好骂大人,但从来没有骂过这位“地主大娘”。她很喜爱我们这帮顽皮的孩子,家有瓜果或其它好吃的,她总不舍得吃,拿出来让我们这些顽童分享。本人有时因为淘气被父母赶打出门,哭得一把鼻涕泪两行的,她能立时把我哄得哈哈大笑,顿时忘却先前烦恼。朱氏生前,在“阶级敌人亡我之心不死”的宣传甚嚣尘上的日子里,亲戚、邻里、村里有良知的人家,谁也没有把她当作“阶级敌人”,当作“不共戴天的仇敌”,对她的“斗争”,当作阶级斗争,当作你死我活的斗争。
&&& 说来家门不幸。大女儿出嫁后,有了三个儿女,但身体欠佳,患有精神病,四十岁左右,先她而去,两个外孙女长大成人,结婚后不久也相继死于精神病;二女儿未出阁前生得丰腴、白胖,嫁给了一个中学教师,丈夫、公婆待她很好,她也十分勤快、精明、贤慧,一家老小和和乐乐。第一胎生了个女儿,公婆丈夫都没有嫌怪,她心里总是愧疚难安:公婆、丈夫对自己这么好,怎么不生个儿子,也好让这一门传宗接代。一气之下,也得了精神病,不知给孩子喂奶,生活不能自理,终日唠唠叨叨,痴痴呆呆,公婆、丈夫一如既往,朱氏也常住女儿家帮助料理家务,大概由于生理上的因素,母亲断奶即恢复了生育能力,一年不到,又生了一个儿子,朱氏的二女儿这才恢复了正常神态。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劳动妇女,那时的思想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开放,也没有实行计划生育,一种传统的、朴实的重男轻女的思想使然。
&&& 文革十年,阶级斗争高喊,形势逼人。势不两立的两大派,生怕敌对的一方说他们是保守派、保皇派,为了显示自己的最最革命,为了往自己的脸上贴金,均把地、富、反、坏、右、叛徒、特务、走资派等九种人置于革命大批判的风口浪尖上,生产队、生产大队召开批判会,会场前面,一跪就是一大溜,男的不准戴帽,女的除掉头巾,低头弯腰,向贫下中农、革命群众请罪,年老体衰的有的支撑不住会当场仆倒,昏晕在地。为了显示最最革命的精神,苦大仇深的贫下中农骨干、大小队干部的鞋底,在他们头顶上下翻飞的日子也是司空见惯的。
&&& 婆婆活着的日子,开地富反坏会、接受批斗,自然是朱氏参加;婆婆死后,朱氏更是责无旁贷。本村生产队长卞德成(化名)、贫协组长李异哉的鞋底都发挥了强大的威力,慑人魂魄,摧肝裂胆。
&&& 当时的形势,谁是真革命,谁是反革命,本是说不清道不白的。长此以往,人们才开始咀嚼,慢慢品味,逐渐悟出:谁掌权谁就是革命派,谁就是真革命;谁处在被挟制的一方,谁就是反革命,谁就是阶级敌人,永世不得翻身。以小说中的人物卞德成的原型为例:土地改革时他搬来我村居住,上无片瓦,下无插针之地――自然是贫农,可历史上多次充当顽军,弟弟原系农救会员,后叛变投敌,参加并勾来了国民党黑杀队,突击过编村长徐敬业,砍杀了农救会员张春来,解放后潜逃,卞德成窝藏过,娶了个国民党军官的遗孀,并顺手牵羊,带来了这一军官的遗孤,这小子后来参军做了军官,卞德成就自然而然地成了老贫农、老军属、老队长了,再加上大队干部的派性斗争,他被利用,染红,红得发紫,红得不可一世。数年来,他掌握了生产队的生杀大权。生产队开会,他会自我标榜:“国民党的八百万军队都被我们打垮了,你们还想造反吗?”“你们”,是指那些不服管教的社员,未必是地主、富农分子。有的社员,门户弱小,身单力薄的,他敢揍;碰上硬茬子,也必须权衡权衡得失。生产要抓,革命要促,他这个“不倒翁”要撑持下去,要做样子给猴看,就必须杀鸡。
&&& 抓阶级斗争,鞋底落在地主婆朱氏的头上,对她劳动改造,就必须让她干脏活苦活。那时兴起大积大造土杂肥,人粪尿是种田的好肥料。卞德成便罚朱氏每天一早,到各家各户倒尿罐,再把小便挑到大积肥池里去。老太婆的干净利落也成了卞德成的心理障碍,他看朱氏挑着尿罐,当着很多社员,破口大骂:“×日的,整天穿得跟清客样,我非整得你吐也吐不出,屙也屙不出不可!非把你的头揍烂不可!”早饭后和午饭后的时间,便让朱氏参加生动的劳动。指派活儿,总是一脸寒霜,对朱氏骂骂咧咧的& 。
&&& 生产队种有大片棉田,棉花收获后大部分上缴,留一部分机器加工处理后,书名曰“棉絮”,家乡人叫“棉绒子”,每个社员每年可分一斤,或纺线织成粗布,或套棉衣。
&&& 那时穿衣上级发布票,每人八尺,凭票买布做衣服,根本不够穿的。勤劳朴实的人家便将棉绒子搓成棉条,用纺车纺线,织成粗布,跟生活艰苦时的“瓜菜带”一样,权作补济。不能下地干活的老妈妈,除了吃饭,便坐在蒲团上,整个白天不过纺二两线穗子,生产效率极低,到了晚间,点上煤油灯,灯光昏暗,一天劳累,纺线的惨景,更是可想而知。
&&& 看看对朱氏监督劳动改造,一天三晌地干活还不够彻底,卞德成又责令朱氏夜间给贫下中农纺线,纺一斤线,事主给朱氏八分。当时的工分价值是一分值二、三分钱,纺一斤棉绒,需要二十个半夜,一夜只能挣一分钱。
&&& 担任妇女队长、我辈官称的舅奶奶(当时也五十多岁了)看到有便宜可占,一次就送去了几斤棉绒子,这一批没纺完,又从黑市场上买了几斤送去。年近七十的朱氏一天三晌地干活,晚上再抽丝纺线,其苦何堪!
&&& 唯一的女儿从婆家来看唯一的老母。女儿婆家姓任,朱氏对女儿说:“老任(当地风俗如此称呼),你姐姐死去多年,我再牵挂也无用了;你现在有了三个孩子,举家安乐,我也就没有牵挂。我的年纪也不小了,给生产队干活,我是不怕,怕的是跪到会场前面挨鞋底。一听说开会,就吓得要死,活得没啥意思,我是不想活了,万一有了长短,孩子,你也不要难过,人活百岁,总不免一死。”
&&& 人到中年的女儿见老母如此凄惨,禁不住泪落如雨,跪倒在朱氏面前:“娘啊!我爹死时,那时我才三岁,恍忽记事。您老人家撑持了这个家,侍奉奶奶,拉扯我姊妹两个长大,您老人家出尽了力,吃尽了苦。姐姐病死,我也没有很好地孝敬您。女儿有孝心,可因家庭光景不好,力不从心。我要下地干活,在家侍奉公婆,照顾孩子上学,过个十天半月,来这里一趟,看看老娘,感到有个偎着。娘啊,你要死了,我那里还有亲人!那还有偎着!我那还能进李家庄(化名)!娘啊,我求求你,你千万不能死!”
&&& 朱氏老泪纵横:“儿啊!娘活着也是受罪!开会挨斗不说,干活回家,腰酸背痛,还要摇车纺线,这家纺完那家送,没完没了没尽头。我死了,你大不了大哭一场,也省得时时牵挂着我......”
&&& “娘啊,你不能死,棉绒子我带回家去替你纺......”
&&& “娘的事不要你管。”朱氏心念已决,“你家务不比我轻,你这样一做,他们会更贪,棉绒子会拥来更多。”
&&& 在女儿的苦苦哀求之下,朱氏口头上作了让步:“老任,你回家吧,上有老,下有小,都要你照料。我不想死了,我熬着,过几天,纺完这几斤棉绒子,我跟队长请个假,到你家去,看望你公婆,还有小外孙......”
&&& 女儿回家的当晚,“地主大娘”便悬梁自尽了。晚间无人作伴,她孤身一人,独居一室,无人知晓。第二天日上三竿,依旧关着门。我的父亲感到异常,敲敲门,无人应,无动静,赶紧喊人,二叔先到,跺开门,发现朱氏吊挂在梁头上,尸体已经僵挺。卸下尸体时几人发现,朱氏的胸前衣襟,已被泪水全然湿透,看来生前是何等伤心!千古艰难唯一死,朱氏还是选择了死路一条,实在是无可奈何!
&&& 村里老百姓对朱氏的评价,并不会使用阶级斗争的概念,只会一句朴实的话语:“她是个好人!”
&&& 听说朱氏悬梁自尽的消息,全村人蜂拥而至,无不唏嘘流泪。
&&& 大学时代,我的一篇小说里写了这一场景,一位同窗看了,委婉批评道:“一个地主婆悬梁而死,村里人无不流泪叹息,这样写不妥!”当时我想,一是因为这位同窗不知内情,不了解这位“地主婆”是不是真正的“地主婆”,而是由错划阶级成份而导演的一出悲剧,一个牺牲品;二是当时受极左思潮的影响,不敢正视社会现实。一个正直的作者,就要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就要敢于说真话,自然而然,免不了要担当风险。
&&& 出事的那天早上,生产队长卞德成也姗姗来迟,似乎天良尚未完全泯灭,人性尚未完全丧尽,他挤进人群,苦笑着说:“这朱氏,正好好的,谁也没怎么她,怎么想到死。”此一场景,笔者亲睹。
&&& 社会现象是复杂的,好多事情不是“理论”上能解决了的。生产队长卞德成的妻子――这一原国民党军官的遗孀,死于子宫癌,要比朱氏早死六七年。当时听到她的死讯,村民无不拍掌大笑,恨不得放几挂鞭炮庆贺,因为这个臭婆娘,这个母夜叉危害乡里尤甚,一提起她,村人无不切齿,恨不得食肉寝皮。
&&& 令人可叹的是:清理朱氏遗物时,她睡的席底下竟压着八块钱,生平节俭如是!
&&& 料理完朱氏的后事,临回婆家时,女儿当街吆喝了一通:“俺娘的头可让你们揍烂了,你们可好受了!你们可心安理得了!你们的日子可好过了!你们把我的头也来揍烂吧!”想当初,开批斗会,口口声声要把朱氏的头揍烂的不止卞德成、李异哉两人,还有其它阶级斗争的英雄们,如今面对朱氏女儿的“大逆不道”,全做了缩头乌龟。
&&& 戕贼人命,不同杀鸡屠狗,毕竟有干天和,阴德大亏。
&&& 朱氏之女,在儿女的搀扶之下,在亲邻的劝说之下,恨恨离去。
&&& 邻居“地主大娘”朱氏之死,给作者触痛很深。一介平民,千古遗恨!政策和策略是党的生命,政策的偏颇、失误,歪嘴和尚念经,草菅着人命。以史为鉴,供有识之士、治国之贤才、决人生死者鉴戒。
恶人还得恶人磨
&&& 小说中的人物卞德成实有其原型,他是李家庄生产队队长,文化大革命前后,他的三张王牌――“老队长”、“老贫农”、“老军属”确实像“翻天印”一样,法力无穷,致使他们夫妻、父子横行乡里一时。
&&& 他的二儿子卞主峰(化名)依仗老子势力,揍怀孕妇女――杨大群的嫂子(其夫是外公社党委秘书),是实有其事,卞主峰为何如此嚣张?杨家为何如此懦弱?杨家在李家庄也是单门独户,县官不如现管,强龙不压地头蛇。此事卞主峰做得过分,自有老子为他转圆。
&&& 他也揍他嫂子,他的嫂子畏之如虎,后来去了部队,和卞家彻底脱离了关系。
&&& 村里人说,卞德成为恶,不如他的老婆为恶之甚。这个臭婆娘脸黑得像锅底,一脸凶相,走路对脚板,脚尖外撇,像鸭子似的一拽一拽。他扰街坊、骂四邻,是个十足的母夜叉,村里无人敢惹她。
&&& 文革前卞德成一度在刘庄西队当队长,当时的政策是在哪个生产队任干部,哪个生产队就分给口粮。当时分红芋,卞德成的老婆处处想站高冈、讨便宜,破口大骂生产队会计。外村干部可不怕她,长得铁塔似的会计只一巴掌就把她打翻在地,她再也不敢出口伤人,为此,卞德成和会计吵了架,但没敢和会计拼个你死我活,回家窝头睡了三天,刘庄西队去了几个老年人,向他陪了个不是,方才赧颜复职。
&&& 村里人还私议说,卞德成夫妻、父子称王称霸,还有两怕,一怕女婿,二怕亲家。
&&& 卞德成的女儿就嫁在前村。女婿叫“胖孩”,抽烟、喝酒、赌博,油嘴滑舌,是个“捣蛋猴”。他游手好闲,夫妻常打架。胖孩的叔叔是北撤的老干部,在外大队当支部书记,见侄子不正干,就把侄子、侄媳揽了过去,在他所在的大队落了户,但夫妻仍旧不睦。
&&& 正赶暑天,妻子没跟丈夫打招呼就到娘家来了,恰赶上生产队派胖孩出差,他只好赶来叫妻子回去做干粮。来到岳母家,只有妻子在,女婿出去接岳母“请假”,走出庄头,见岳母挎着草,草下盖的是甜瓜――那时卞德成在刘庄西队当队长,瓜匠为讨好卞德成送的。女婿接过草筐,帮她背到家中。那时女儿怀孕,有妊娠反应,恶心呕吐,气色不佳。岳母见女儿坐在床上,神态难看,以为小两口又吵了架,不问青红皂白,便破口大骂。那时笔者上初中,目睹此景。岳母对女婿说:“你滚出去,这里有你的啥?”女婿毫不退让,针锋相对:“这里有我的媳妇,还能让你儿子搂着!你也撒泡尿照照你这个熊脸膛子!我理你这个鸟茬!”万恶滔天的国民党军官的遗孀,此时无言以对,气得干瞪眼。
&&& 在这之前,一起上学的路上,卞主峰口出狂言,发誓非揍他姐夫不可,说他姐夫不过日子,虐待姐姐。第二天,姐夫、小舅子便进行了一场拼杀。
&&& 第二天早饭后,生产队长喊干活,社员只见“胖孩”坐在生产队的猪圈围墙上直喘气,恨恨不已,有相识的就跟他打招呼。当时笔者并没有想到他昨天没搬走妻子、挨了岳母臭骂窝了一肚子火,特意赶来寻衅滋事。
&&& 工夫不大,不知怎的,胖孩便跟小舅子打起来了。胖孩威武雄壮,正当年,小舅子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毛孩子,哪里是姐夫的对手。小舅子一偎进,姐夫照肚子一脚,便将小舅子踹倒在地,小舅子再挣扎爬起,又被姐夫一脚踢翻,围观的社员有的假装拉架,有的袖手旁观,让胖孩惩罚一下这个无恶不作的小霸王,一解心头之恨。
&&& “胖孩”把小舅子直揍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还口出恶言,有意侮辱他:“二孩子,我跟你姐这就离婚去,看能把你姐批给你不?你搂一夜还没搂够,还不过瘾?”
&&& 妻子哭骂着用毛巾抽打着丈夫,胖孩用手遮挡着说:“没你的事!没你的事!我不跟你一样!我不跟你一样!”并不还击,可见对妻子并不绝情寡义。
&&& 这时卞德成从刘庄西队赶来,气喘吁吁,一脸威严,见了女婿就喝问道:“怎么了!”
&&& 女婿回答:“小二孩打我!”
&&& 卞德成明知故问:“哪个小二孩?”
&&& 胖孩回答得十分艺术:“俺小舅子呗!”
&&& “他为什么打你?”
&&& “就因为俺老丈人当生产队长呗!”
&&& ......
&&& 二人唇剑舌枪,争斗了一番,卞德成虽然历练江湖,但始终没占上风。要说打架,卞德成是一个瘦猴,更不是女婿的对手。众人将双方拉开劝解一番。
&&& 这一天,“胖孩”将整个村庄搅了个倒海翻江,他满街吆喝:“卞德成跑到哪里去了?卞德成跑到哪里去了?”老夫妇都躲到了一边。他们清醒地估计到:和这样泼辣凶悍的女婿对垒,不论打骂,都没有便宜可占,实在丢人现眼。
&&& 胖孩转到笔者的家门口,碰到了卞主峰,歪着头地发问:“二孩子,你不是整天发誓要揍我吗?你再上来!”卞主峰怯怯地不敢作声,笔者赶紧把他推到家去。
&&& 我的父亲含笑劝道:“大侄子,算了吧!亲戚总归是亲戚,息息火气,回家去!”
&&& 接下去是闹离婚,官司打到县法院。男方有“胖孩”的叔叔这个老八路撑腰,女方有卞妻前夫之孩子――解放军军官撑腰,双方都很气壮。到了法院,卞德成先发制人,凭借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喋喋不休,女婿也表现出了他的大智大勇,厉声喝道:“卞德成,我到底是跟你离婚,还是跟你闺女离婚?法院的同志到底是听你的还是听你闺女的?”只一个回合,就封住了卞德成的口,憋得老岳头直瞪眼,直喘气。
&&& 法院同志当然要听卞德成闺女的申诉。在来县城的途中,胖孩就已经把他妻子哄得心回意转,妻子并拿出自己从娘家带来的好吃的东西给丈夫吃。夫妻都不愿离婚,卞德成自然败诉。
&&& 回家之后,胖孩就大肆宣传他和岳父离婚的故事,宣传他的聪明机智,宣传他的英勇善战,宣传他老岳父的愚蠢笨蛋,远近十几个村庄至今传为笑谈。
&&& 卞氏一家在李家庄称雄,却被他女婿打得落花流水,一败涂地。脸面丢尽,离婚未成。卞德成的女儿一连给胖孩生了四个儿子。虎父无犬子,个个虎背熊腰,威武雄壮,这是后话。
&&& 卞德成的妻子死于子宫癌,弥留之际,回光返照,村里几个老妈妈去看她,她躺在病床上,声音微弱地说:“我死后,你们也给我扬扬名,我的死,全是叫儿媳妇气的。”
&&& 她的死,没有招来哀伤,反而换来人心大快,村民们除却了心头之患。
&&& 没有了这个母老虎掠阵,卞德成虽然在李家庄当队长,但气焰收敛了许多。
&&& 这样的人家,尽管炙手可热,不可一世,可恰恰给儿子们留下了一条绝路,没有人给儿子提亲事。母老虎活着的日子,一日晚间,卞德成夫妇到了五保户王忠义(化名)的家中,恳求道:“大哥,你只要给二孩子提妥亲事,今后我吃个虱子,不能少你一个大腿。”王忠义给二孩子介绍了胡集镇上一家姓吕的女儿。
&&& 卞主峰到初二就缀学了,十八岁就结了婚。妻子长相丑陋,像个抠瞎眼的马猴,终日让人家看不到眼珠子;说话像嘴里含着个热茄子,谁也听不出她说的什么;走路肚子往前一挺一挺,东脚打西脚,像要歪倒的样子;神智并不健全,和邻里相处歪搅蛮缠,不通事理。
&&& 新婚时惊喜,日久生厌,夫妻常吵架打架。卞德成丧妻后心烦意乱,一发现他们口角就对儿子也打,对儿媳也打,有时把儿媳赶得藏到高粱地里去。
&&& 一次夫妻打架又引起了卞德成的参与。说来无巧不成书,女亲家傍晚又从胡集镇赶来亲临了火线。
&&& 女亲家一进家门,就见哭喊厮闹,乱成一团糟,立即脸色大变。
&&& 岳母毕竟是岳母,卞主峰赶紧肃容上前招呼道:“大娘来了!”
&&& “大娘,什么大娘!”岳母把脸一撂,尖声嘶嚎,“我的女儿给你生儿育女,就该三天一顿两天一顿地挨揍,你以为我不知道!盆盆罐罐都有个耳朵!”卞主峰默然不语,强咽了一口气。
&&& 卞德成早就知道他的女亲家是胡集镇上有名的泼妇,自然不敢触其锋芒,采用了迂回战术,走到当街,守着很多人,像发表演说,一条一条地铺摆儿媳的种种罪恶。女亲家走到门口,喊道:“德成,你年纪也不小了,吃的草料也不少,懂的道理也比我多。人常说:‘一窝子屁股不嫌臊。’世界上哪有老公公败坏儿媳妇的!将心比心,在大街上,你败坏过你闺女几次!”
&&& 卞德成只好停止了演说,服服贴贴跟进了家门,想一本正经地坐到谈判桌上,刚说了两句,想不到女亲家劈脸给了女儿两耳光,数落道:“这憨妮子,来你们卞家,满肚子的委屈,就是不会说,哪像你公公,心巧嘴巧,拿着不是当成理,坷垃头子能说成金豆子,高粱杆儿能说成金棍子,看你哪里叫皇天去!”卞德成癞蛤蟆喝粥――憋堵了嘴。只好退到自家堂屋门口,蹲在那里一支又一支地抽烟。
&&& 平息了战乱,女亲家又指使女婿、女儿烧火的烧火,做饭的做饭。开饭时,卞德成越不想理她,她越是“德成、德成”地喊,声音细腻柔软,卞德成不得不佩服女亲家的软硬刁蛮。
&&& 随着运动的爆发,群众的觉醒,卞德成的气焰有所收敛。他虽然蛮横凶霸于乡里一时,但在大队支部书记周任贤的派性保护伞下,终于全身而退,终于寿终正寝。
&&& 卞德成死于食道癌,后期滴水不能下咽。采用各种单方,曾用过活泥鳅塞进口腔,妄图打开巷道,均无济于事,终于撒手归西。
&&&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十年动乱期间,极左思潮高涨。出身于地富家庭的子女,女孩子嫁出不成问题,可相当漂亮的小伙子想娶妻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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