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求黄子韬本来在发脾气，吴世勋过去亲了他一下就好了的动图的进来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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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隔壁求黄子韬本来在发脾气，吴世勋过去亲了他一下就好了的动图的进来下吧[349]
帮忙翻页，不谢比心
№301&☆☆☆= =于 21:05:15留言☆☆☆　
锁帖的吃遍兔区所有人参
№0 ☆☆☆==于 14:04:59留言☆☆☆　
№302&☆☆☆= =于 21:06:30留言☆☆☆　
竟然hot了233333
№303&☆☆☆= =于 21:06:54留言☆☆☆　
№306&☆☆☆= =于 21:07:29留言☆☆☆　
进来瞅瞅，这帖不翻页都对不起傻逼熏鸡在外面犯的贱
№308&☆☆☆= =于 21:08:50留言☆☆☆　
但凡你对他们两个有那么一点点喜爱，你都不会这么贱顶着满楼的人参来贴图。
这贴我就申删快十次了，我不知道为什么红大衣对着这种标题造谣，一看就是挑事的帖子视而不见。唯粉的刷屏和锁帖倒是封的很快呵呵。
不管刷图的是谁，刷一张你蒸煮衰一年，疾病缠身。
№294 ☆☆☆= =于 21:00:00留言☆☆☆　
管你贴图是不是ts鸡，谁开楼谁死蒸煮，谁没事开ts楼当枪谁死蒸煮，宇宙楼被锁了就锁了，这楼一次次被解锁，转移了谁家视线，谁干的谁死蒸煮，谁贴图谁死蒸煮
№270 ☆☆☆= =于 20:45:09留言☆☆☆　
№311&☆☆☆= =于 21:09:24留言☆☆☆　
看来只能放屋里熏熏在日本扣未成年女的图出来啦~
№312&☆☆☆= =于 21:10:18留言☆☆☆　
№313&☆☆☆= =于 21:10:21留言☆☆☆　
不，应该放牛鹿的小黄文出来，勋鹿的也可以哦~
№314&☆☆☆= =于 21:11:23留言☆☆☆　
但凡你对他们两个有那么一点点喜爱，你都不会这么贱顶着满楼的人参来贴图。
这贴我就申删快十次了，我不知道为什么红大衣对着这种标题造谣，一看就是挑事的帖子视而不见。唯粉的刷屏和锁帖倒是封的很快呵呵。
不管刷图的是谁，刷一张你蒸煮衰一年，疾病缠身。
№294 ☆☆☆= =于 21:00:00留言☆☆☆　
管你贴图是不是ts鸡，谁开楼谁死蒸煮，谁没事开ts楼当枪谁死蒸煮，宇宙楼被锁了就锁了，这楼一次次被解锁，转移了谁家视线，谁干的谁死蒸煮，谁贴图谁死蒸煮
№270 ☆☆☆= =于 20:45:09留言☆☆☆　
№311 ☆☆☆= =于 21:09:24留言☆☆☆　&&
为什么咒蒸煮，咒她们自己好吗？
№315&☆☆☆= =于 21:11:48留言☆☆☆　
以前人家说海怪傻逼我还以为是单纯，结果……
№316&☆☆☆= =于 21:12:36留言☆☆☆　
五月末的阳光烈得很了。
街角的两个男生顶着满头漏过树叶的斑驳光影，怀揣挫败的心事，蹲成两尊凝然的雕像。
载着咿呀婴儿的童车，姑娘摇摇摆摆的花裙子，一只虎斑纹的野猫，还有滚滚而过的车轮，扯扯绊绊地经过他们放空的眼神。满世界吵吵嚷嚷，来来往往，而雕像粘在路旁，出离喧哗，长久入定状。
一辆巨大的工程车气吞山河，轰隆隆地从眼前沉重而快速地碾过，终于令得他俩不约而同地捂住口鼻，以抵挡扶摇直上的灰土尘埃。
待尖埃散去，手放下来。其中一个开了口：“黄子韬，你太怂了。”
黄子韬本来就低着的头更低了下去。另外那个就挥着胳膊愈加激愤了：“你居然一句话都不说！”
“我说了……”小声的辩白，无甚底气。
“没一句在点上，等于没说！”
“包子……”黄子韬可怜兮兮地看了气乎乎的包子一眼。
包子把怒其不争的胳膊硬生生地收回来，抱着膝盖“哼”了一声。鼻子里出的气，凉森森的。
就好像COVER里的冷气，就好像COVER老板的那两道眉。
热烘烘的太阳笼罩下，竟有些起鸡皮疙瘩。黄子韬闹心地叹了口气。
“钱小样是个好色鬼大花痴，你又不是不知道，难道你没有心理准备看到一个美男吗？”
“有啊……但是，那也太帅了点吧。那该是画出来的，不是长出来的吧？”
“……黄子韬！你太怂了！”包子重复他的指控，并把耳朵捂起来。再也听不得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混帐话了。
“那你后来不也怂了，他说他只喜欢男人的时候……”
包子坚持捂住耳朵，假装没听到。
反正从头到尾就是两个怂人办的一件怂事。
事件最早起源于包子对姐姐钱佳漾空间的偷窥。偷窥的结果是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钱佳漾居然心系着一个咖啡馆的老板，并且芳心错付，看起来愁云惨雾。钱佳漾愁云惨雾是件了不得的大事，钱佳漾居然也会愁云惨雾？
包子揣摩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那堆愁云惨雾在他眼里迅速化成一顶绿帽子，在黄子韬头顶晃悠晃悠……悬得慌啊！
“韬！你不觉得再这么下去你跟我姐没戏了吗？”
“韬！难道你看着我姐这么被欺负，你就不想着帮她出个头吗？”
“韬！我们去找那个男人，问他干吗招惹钱小样啊！干吗让她不开心啊？”
黄子韬被韬韬韬喊得头晕，脑子一懵就跟着去了。结果只一照面，他就垮了，垮得稀里哗啦，一塌糊涂。
第一，这事儿本来就没那么理直气壮是不是？第二，对方帅得太过线了是不是？
要说还是包子撑得住，但指着黄子韬对那男人说“这是我准姐夫”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明明就是从小时候就认定的事实啊，干吗鸡皮疙瘩全起来了，这是哪里来的肉麻到死的违和感啊。
可恨“姐夫”在维权之事上全无气势，讷讷地不知道讲了些什么，且话还没说完，就被那男人打断了。
“我没有对她做过什么。我只喜欢男人。”
于是，包子也怂掉了……像一只久置风干的馍馍，一脸扭曲的干笑。
一场战役就这么虎头蛇尾地结束掉了。真是谈笑间灰飞烟灭，可那男人根本没笑过啊，从头到尾冷着一张脸，两道眉更是冷冽地无以复加，让人压力好大……
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出COVER的。只知推开门，人声车声嘈嘈杂杂，一下蜂拥而来，阳光也白得刺人眼睛，跟门里的深凉静幽，分明两重天。
从街边直起身来，捶着蹲麻的腿，两个人达成最后一项默契：此事保密，千万不能让钱佳漾知道。
二．半路杀出个吴凡，这是想哪样啊
然而仅仅数天以后，钱佳漾就以风卷残云之势，袭进了黄子韬家门。黄子韬和包子正在看功夫熊猫，笑点很低的两个人对着电脑嘿嘿哈哈，没听见舅舅开门，也没听见有人进屋。但钱佳漾一向气场凌厉，两人虽不曾回头，也突感身后凶险逼近，再说心虚了好几天，难免敏感，所以当钱佳漾扑过来揍人的时候，他俩已经先知先觉抱着头满屋乱蹿了。
可是黄子韬的房间又小又乱，他跟包子都难以幸免地被掐到了好几下。钱佳漾大概是气坏了，手下毫不留情，疼得他们吱哇乱叫。
这么多年舅舅对这种场面早就习以为常，他非常淡定地在外面看电视哼小曲。高压锅里呲呲地煮着东西，一股肉香从房门外漫进来。
钱佳漾站定了叉腰喘气，两男的像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老老实实在她跟前杵着，各自用手摸着胳膊，心想一会儿肯定又要青青紫紫的了。
“谁起的头？！”
包子弱弱地举起手来：“我……”
“就知道是你！”钱佳漾气恨地往他头上一顿拍打，“让你偷看我空间！”
包子抱头叫道：“你怎么知道是我偷看的！”
“你进来过没删除来访记录！笨蛋啊你！”
“我试了一下访问密码，谁想到真是我的生日啊！”
“是你的生日关你什么事？”
“姐……”
等钱佳漾把眼光转到黄子韬脸上，黄子韬很没骨气地缩了缩脖子。
“你啊！有脑子没啊，他说干什么就干什么？”
黄子韬被训得刚又要缩矮一寸，转脸发现包子正眼巴巴看着他，马上将背挺了一挺：“包子也没错啊，他不想你被人欺负嘛！”
“我靠！你还不认错！你还讲义气！”
“有什么错啊！我也不想你被人欺负嘛！”
“哇……黄子韬你这是表白吗？你好有啊！”包子眼睛里简直冒星星了。
钱佳漾怒道：“他这种表白从小到大每天三回，你在感动什么啊！”
“我感动的是姐你这么凶悍，他还对你执迷不悟，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坚持的精神！”
“包子！”钱佳漾挥了挥拳头，“你想变成一只面饼吗？”
“我错了，姐。”包子诚恳地垂下了头。
“你们两个啊，那是在帮我吗？我丢脸都丢到外太空去了。被你们气死了，一个一个跟小孩子一样。”
“那他让你伤心了嘛。”包子小声道。
“伤个鬼啊！一会儿的事情，过两天就好了，本来是小事，被你们俩搞这么大！”
“过两天是过多久？”黄子韬闷闷地道，“等我毕业了我们要谈恋爱的呀。我还有一个月就毕业了。”
“对呀，还有一个月而已。”包子帮腔。
“噗！”钱佳漾忍不住笑出来，她拍拍俩男生的胸膛，正色道，“你们俩啊，少混在一起吧，智商低也是会传染的，懂吗？”
待她在外面跟舅舅道了别，回到自己家，包子才转而对黄子韬说：“她是在骂你还是骂我？”
“我也很疑惑……”
黄子韬家跟包子家住对门。韬妈怀着子韬的时候，钱佳漾已经一岁多了，当时包子妈正怀着包子，两家开玩笑要指腹为婚。结果生下来都是男孩，包子妈就说，那把佳漾给子韬了，女大一，甜如蜜嘛。
就算子韬妈妈后来不在了，这个玩笑还是在的，隔几天就重复一次，说得太多，死心眼儿的孩子就会当真。黄子韬长到这把年纪，也没对哪个女生神魂颠倒过，唯一就觉得钱佳漾亲，可以一辈子亲下去，做包子爸和包子妈那样吵吵又好好的亲人。包子是发小是兄弟是死党，跟别的男人相比，他当然向着黄子韬，同仇敌忾是不用说的，黄子韬还迟迟钝钝不懂得树敌的时候，他已经先替他冲出去了。
幸好好色又花痴的钱佳漾一直处于各种暗恋中，没真刀真枪地谈过恋爱。追她的男人不少，似乎都没能看上。对那个咖啡馆老板吴凡的表白应是人生第一次，可怜第一次就撞了个头破血流。但输给性向总好过输给别的女人。
包子问过她，喜不喜欢黄子韬。她说喜欢啊，做弟弟他比你乖多了。
哼！你个钱小样儿！你们是娃娃亲！包子不满地提醒她。
可是当年口头订亲的长辈们，有的早已经不在了。黄子韬六岁的时候，爸妈所在的工厂出了大事故，双双去了。才新婚不久的舅舅把他接到身边养，舅妈不干，要舅舅把黄子韬送到乡下奶奶家去，舅舅说奶奶身体不好，乡下别几个亲戚家也没有条件好的，所以非要留他在身边。结果就闹到离了婚，房子归了女方，舅舅带着子韬搬回家。
舅舅后来没再娶，也没有自己的孩子，甥舅俩相依为命了十多年，没很多别的亲戚来往，倒跟门对门的包子家处得像一家人。
舅舅经常对子韬说，娶老婆就该娶佳漾这样的，虽然对他凶巴巴的，但对他是真好，没有公主病，长得也漂亮。
黄子韬就嘿嘿笑：我是要娶她的。
佳漾已经本科毕业工作了，黄子韬大专还没念完。佳漾就说，小毛孩子，什么娶不娶的。黄子韬就说，你等一等啊，我马上就要毕业了。
眼看着就要毕业了，半路杀出个吴凡，这是想哪样啊！
三．所谓冤家路窄
正午的大街上，阳光人潮，热得跟盛夏一样了，手里的冰淇淋都快化掉了。
黄子韬笑得乐不可支。刚遇到包子爸的同事，老远就喊：“哟，小钱，逛街呢？”
包子姓金，随妈。姐姐随爸姓钱。但别人总想当然儿子是跟老子姓，老动不动就把他的姓给改了。
老子叫金珉硕不叫钱珉硕啊！
对着长辈，吐槽只能放在心里，包子委屈地哎了一声，还得附加一句“阿姨好”。
“小钱真是越长越可爱了呢！”
老子过了二十了好吗？是个青年人了好吗？有用可爱形容一个青年的吗！
看着娃娃脸的包子快被憋死的表情，黄子韬简直忍笑到内伤了。
好不容易把热情过火的阿姨打发走，黄子韬爆发大笑，叨叨着说，其实你可以叫钱包的啊，或者金钱包也很帅啊。包子立马上前扭打， 同，可黄子韬有练过哦！一闪身就避开了，一边还来得及将剩下的冰淇淋全塞进了嘴里。
然而没跑出多远就被鬼绊了似的，一脸的咳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所谓冤家路窄，古人的咒语是有多毒啊。
迎面而来的吴凡显然认得他，缓下脚步看了他一眼，然而这一眼似乎有点意味深长，隐约浮起了一丝笑意。黄子韬一下子就头大了，本一见他，是满心警惕，正待摆出个横眉冷对，没想到对方来这么似笑非笑的一出。伸手不打笑面人，黄子韬当下横不起来，但要回个笑又觉得自己未免太cheap，就傻站在那里，表情变幻莫测。
包子从后面赶上来，吴凡冲他们一点头，就错身而过了。
包子惊叹道：“哇，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然而转头看了看黄子韬，瞬间就消了声。包子伸手替他抹掉嘴角一点巧克力酱，举着手没找到地方擦，就放到自己嘴里舔了，然后含着指尖看着他，满目同情。
血从黄子韬脸上一路炸到脖根。所以那个吴凡刚才对他笑是因为他嘴没擦干净？！这丢脸丢得……真想死啊！
这个事件让黄子韬低落了老半天，包子怎么安慰都没有用，到最后都无奈了：“韬，你不是这么想不开的人呀。”
把脸丢在全世界面前也好过丢在情敌面前。包子你不懂。
“你看，你姐姐喜欢那样的帅哥。今天看一遍，还是好帅。”
“钱小样是个花痴嘛，也就那么YY几天，一年就可以好几个男人换着喜欢，又不认真的，只有对你是真心好啊。再说了，难道你不是帅哥？看你这双花俏的狐狸眼。”
“你是在夸我吗？”
“当然！我跟你说，说不定我姐胸大没脑就迷上他目空一切的拽样子，你要是跟他一样神气活现，估计钱小样早就在你的牛仔裤下打滚了。”
黄子韬无语地看着包子。
“好吧。”包子耸下眉，样子愁苦，“我明白的，你跟我这辈子别想在她跟前神气了，连我爸都不能！除了我妈还能跟她拗拗。钱小样简直是毁灭宇宙的大魔头。”
大魔头咣咣地外面敲门：“还不出来吃饭，还锁门，躲在里面搞同性恋吗！”
“你吃醋啊！”包子一句吼回去。
“哟，快醋死我了！金包子，快放开我的黄桃子！”
黄子韬噗地笑了，从包子床上爬起来就乖乖出去了。包子跟在后面嘟囔：“你就不能再矜持点？”
两家三大人都喝喜酒去了，晚饭是钱佳漾做的，顺便招呼了黄子韬来吃。黄子韬挟了块鱼肉，心想一直能吃钱佳漾做的饭是该多好。可是她一定更愿意做给吴凡吃。
想到这里就不由自主地叹气。
钱佳漾把筷子倒过来，拿筷头凿了下他的脑袋：“小孩子学什么叹气啊！嫌我做的菜不好吃吗？”
“求你了，钱小样。”包子撇嘴道，“他怎么会嫌你做的菜不好吃，他是你的脑残粉好吗。他这是有心事！”
于是包子就将在街上遇到吴凡的事情吧拉吧拉说了一通，黄子韬在桌子底下踢他都没能让他闭嘴。
听完故事，钱佳漾哈哈大笑：“黄子韬，你要不要这么糗！”
黄子韬郁闷得无以复加，吴凡先生在他心里的阴影又扩大了一圈。
四．COVER！
书已经不用念了，只等一个月后拿毕业证就可以。念书不大在行，所以当初考了个大专，要比二本多花不少钱。舅舅普通一企业的员工，当个小头头，一个人拉扯他，经济实在不宽裕，念这三年书，家里压力还是满大的。刚考上的时候他有想过不去念，被舅舅说了一顿。舅舅对他从来不骂不打，但特别能说道理，一套一套的，说到人头晕眼花、不得不从为止。
心里觉得舅舅为他付出太多，所以现在一得了空，就到处找事儿做，能为家里分担些就分担些。毕业证没拿着，工作经验也没有，只能打点不上档的零工。找得急，没功夫精挑细选，看到人家招送水工就去了。
舅舅说送这种桶装矿泉水的活都是外地人干的，你一白白净净的大学生干这个干吗？家里又不是揭不开锅。
劳动不分贵贱！黄子韬喊了句口号，第二天就精精神神地去送水了。
第一天平安无事。第二天平安无事。第三天……
拿到老板给他的写着地址的纸条，差点一头去撞死。
虽然开头就知道是一个片区的，但没想过他家也会在这里叫水啊……
“老板，能不能换个人送？”
“那要不我去送，你在这儿凉着？”
黄子韬不敢应和老板的冷幽默，只好咬牙去了，心里只盼那吴凡不在就好。一路上脑内了好多场景，设想自己应该做出什么表情，或者冷酷或者大度。
扛着一桶水，推开COVER的门，清凉的冷气就扑出来，黄子韬在潺潺的音乐声里打了个抖。
还站在那儿张望这水得放哪儿，就有人快步走过来，穿着黑衬衫，系了条半身的酒红色围裙，声音压得低，语气却不善，“怎么送这儿来了？”
“这，不是COVER吗？”
“是COVER没错！但送水送后厨啊！不一直送后厨的吗？”
“我，我，我第一次送这里……”
黄子韬自己也觉得唐突了，扛着水桶，一件汗湿了的旧T恤皱皱巴巴地贴在身上，太破坏人家的高端环境了。本来到这里就紧张，这会儿出了错，好像整个咖啡店里的人都在看着他，更加着了慌：“那我出去，重新送到后厨。”
才刚转身，就听身后有人说：“等一下。”
那把低而醇的声音，太印像深刻了。不久前它音调平平，却说出一句让人跌一跟头的话：“我只喜欢男人。”
怕什么来什么，黄子韬极度想要落荒而逃，自尊的本能却让他迈不开腿。
看吧，人家干净体面，英俊无匹，自己邋里邋塌，油头汗面。他是咖啡店的老板，他是送水工。每次碰面都在活色生香地加深对比……总是这么措手不及，想好的表情都来不及端出去，一次一次败了又败。
他叫住他是想干吗？
不是没有戒备，但人家的地盘人家做主，丢脸受辱也得担着。说到底，莫名其妙来找人碴，本就是他和包子的莽撞。
“从这里走吧。”吴凡指指了吧台后面的通道，脸上没表情，声音却是平和的，“沿着吧台走完拐弯进去，右手第一间就是了。往外面绕的话有点路的，从里面走就行了，既然已经进来了。”
黄子韬有点发愣。
吴凡见他不动，便拍拍身边的一个人：“你带一下。”
那人对着黄子韬笑一笑，右边脸颊浮出一个酒窝：“跟我来。”
从那个人胸口的名牌上看到了“店长 LAY”。这家店的男人要不要都这么好看啊！包括刚才那个态度不善的侍应生。但是这位店长干吗笑得……好像跟他认识了几百年似的……
回头跟包子说了这件事。包子评价道，看来姓吴的那人还不坏，虽然脸很臭。
转头一想，又说，他是不是看上你了？
这一下把黄子韬雷得从床上弹起来：“你在瞎说什么啊！”
“我开个玩笑嘛，他不是喜欢男人么？你不是男人么？”
“那他还喜欢你呢！”
包子煞有其事地点头：“人生在世，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你得啦，他们店里美男如云，店长啊，那个甜点师啊，全是极品。”
“好古怪的店，会不会其实暗地里在搞些别的生意？”
“这样乱讲不好吧，鹿晗人很好的。”
“鹿晗又是谁？”
“就那里的甜点师。”
五．谁怕他啊
每隔两天就要往COVER送一次水，在后厨最常遇到的人就是鹿晗。
如果吴凡是冰，鹿晗就是杯四十五度的纯净水，又温柔又热情又和气，总是主动跟他说话，让他歇一歇，还倒水给他喝，而且没开口就先笑了，真叫个如沐春风。
因为会直接从外面进后厨，没有遇到吴凡的危险，更因为有鹿晗，黄子韬每次在COVER转那么一下觉得还挺舒服的。
这天去的时候，鹿晗正推了一餐车东西要去前厅。黄子韬知道他得去前厅做门面了。吴凡在那里开辟了一个全透明的玻璃角落，里面置着白色案台，工具一应俱全，每天由鹿晗去那里工作两三小时，制作当天主推的甜点。至于这两三小时在什么时段，是一次完成，还是分二三次，由鹿晗自己安排。
五官精致的年轻甜点师，美丽香郁的小点心，隔着一块透明玻璃一览无遗，老板的营销用心太险恶了。
“黄子韬，你渴的话自己倒水喝，我又要上猴山了。”鹿晗总说那是像猴一样的给人围观。但老板给的薪水不错，让人看看就看看吧，老板自己还不是在给人看。
黄子韬笑笑刚要离开继续下一程送水，鹿晗又一路小跑着回来：“你得空了去大门口看那个招聘消息，一定要看啊。”
黄子韬可不想大白天在人家大门口徘徊。晚上回家吃了饭洗了澡，还特地翻了件像样的衣服套上，万一又碰上了那谁，不至于再毁形象……人不能每次都打无准备之仗。
拖了包子一同前去。还好人家写的是LED发光板，远远的就看得清清楚楚。
招聘信息写得极简略，就是要招侍应生，年龄二十五以下，性别男，然后就要求“帅”。然后就没了。
“真是□□裸啊！”包子盯着那个明显字号偏大的蓝色“帅”字咋舌，“路过的人不会以为这是要开鸭店吗？你要去？”
黄子韬怎么会想要去，想想每天要给吴老板打工，就一阵阵头皮发紧。但是鹿晗好像很期待的样子。
鹿晗早几天就跟他说过了，你跟别的送水工也太不一样了吧，你这样的送水多浪费呢？黄子韬说，急着挣钱，毕业证还没拿到手，就算拿到手，只一个大专，一时也找不着啥工作，先简单的做起再说。
“不如来COVER吧，老板刚说过要招人哎。跟你同事一定很省心，你很好相处啊。”鹿晗拉着黄子韬，满怀期待。
“千万不要！”黄子韬吓得倒退几步。太热情也不好吧，完全不了解就乱邀请，谁要来COVER啊！
“老板人也很好啊，不会亏待员工的。”
那个人能用好或者不好来评价吗？谁会在招聘广告上直白地写个“帅”字啊？谁会跟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就说“我只喜欢男人”啊？而且不久之后，黄子韬就会知道，鹿晗为了哄他进COVER，是说了多么违心的话。鹿晗夸吴凡，那是天上下红雨了哇。
鹿晗听不到黄子韬内心激烈的吐槽，继续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你不是要挣钱吗？在这里洗盘子也比送水挣得多好吗？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收你为徒教你做甜点，是不是比送水的有技术含量有前途？”
要不说金钱是万能的呢，几百块钱的差距就让黄子韬产生了一瞬间的犹豫。
现在远远望着那块LED板，黄子韬九十九分不想去，可还是有那么一分松动的缝隙。
“其实要是钱能多一点的话，去也好啊。送水太辛苦了，天都这么热了，每天累死晒死，让你舅心疼死。”
“包子，你不该怂恿我。人怎么能为五斗米折腰呢？”
“你又不是什么国仇家恨。就算是，越王勾践你听过没有？再说了，知已知彼才能战无不胜，我必须支持你去潜伏。”
“潜来干吗啊？他不会跟你姐有什么的。”
“至少你能研究一下我姐吃哪一套啊！”
“我不要。”
“韬，你不是怕他吧？”
“谁怕他啊！”
“那这么好的机会你都不敢要！”
“人家要帅的啊！”
“你哪个眼睛看到你不帅了？！”
六．黄子韬，你是在生我气吗
再去送水的时候，黄子韬被鹿晗抓住了不放，硬把他带到案台边，把那些高级甜品的材料和工具往边上随便一推，拍上一张表格，再往他手里塞了支笔：“填。”
这样强按牛头吃草真的好吗？
可鹿晗一双无辜的眼睛水汪汪地望着他：“你就来吧，现在的年轻人好难相处，你好难得的，我很想收你为徒，真的。”
现在的年轻人……黄子韬无语地看着那张光洁的没有半根纹路的脸。
“你们，要帅的。”黄子韬凌空比划了一下帅字。
“难道你还不算帅？”鹿晗一脸惊奇，“你要正确评估自己啊，小朋友。来，快填！”
黄子韬最不擅长的就是拒绝别人，被鹿晗缠得没法，加上本来也不是异常坚决，就被看押着填了表。才填完就被鹿晗抽了表格拉着胳膊走，走到吧台边，小声地招呼LAY过来。
“怎么？送水又送岔了？”LAY笑，那种认识几百年的奇怪感觉又来了，黄子韬总觉得有什么把柄在人家手里似的，很不妙。
“面试！”鹿晗不高兴地瞪他，一手扯着黄子韬，一边推着LAY就往一间办公室带，“快点。”
“我说咱俩到底谁是店长啊，鹿小爷！”
不忿归不忿，LAY还是认真坐下来看了一下表格。鹿晗刚只顾着诱黄子韬订卖身契，没注意他具体都填了些什么，这会儿挤在LAY身边看到直系亲属那里，就一个“舅舅”，不由好好打量了他一番，LAY却始终看着表格没动声色。再看特长那里写着“武术”，鹿晗忍不住道：“这个特长很赞！”
“我们不招保安。”LAY淡淡地提醒他一句。
鹿晗不理会，问黄子韬：“这么高个子怎么会学武术？成龙、李连杰都不高啊。”
“幼儿园就学了。舅舅怕我被人家欺负，就送我去学。”
“好吧，防身不错。”说着LAY把表格放下，说没照片。
鹿晗马上用手指把黄子韬的下巴勾起来，然后在脸周围虚画了个框：“快速成像，OK？”
LAY“扑哧”一声：“那么明天补张照片来吧。要让KRIS过过目，老板的审美才是终极标准。”
鹿晗向黄子韬解释，KRIS就是吴凡。然后LAY其实叫张艺兴。
好装逼的店，冒什么洋文……不会在这里打工，也要被取个汤姆或者杰瑞这样的名字吧……
第二天找了照片还没出门，录用的电话就打来了，让他下午两点去COVER报到领制服。
去到那边，交了照片，领了制服，很困惑地问店长：“我都还没交照片就可以录用了吗？”
“照片就是走个程序，我们要存档。KRIS知道你长什么样。我也见过你，你第一次来找他就见过了，印象深刻。”说到印象深刻，那单侧的酒窝又浮沉起来。
黄子韬的脸一下红了。难怪他像认识了他几百年似的，原来是因为前头的糗事他都目睹了!
“KRIS和我是觉得你是个实在人，看着也捱得起苦，所以决定用你的。之前那些小孩子家家的事，没什么好难为情的，来，欢迎你成为COVER的一员。”
握住店长递过来的手，黄子韬简直没敢抬头。挖个坑给自己跳是怎么回事，他现在是懂了。并且小孩子家家是什么意思啊，是说他幼稚吗？
换了制服，黑发黑衣，照照镜子还真的满神气。名牌上写的是TAO，跟本名差得不远，尚能接受。
一共招了四个人，由吴凡亲自教授服务礼仪。看起来吴凡并没有特别注意他，黄子韬便得了些轻松。第一堂课结束，四个人鱼贯而出，黄子韬抢在头里，可还是被点了名。
“黄子韬，你留一下。”
对老板岂能装聋作哑，只好乖乖折回来。
跟人讲话不看人眼睛不礼貌，但黄子韬只看了吴凡两秒钟就吃不消，目光悄悄躲开去，在吴凡身后的墙壁上流连。在他面前总是手不是手，脚不是脚，想当初是逞了怎样的匹夫之勇跟着一只包子来挑场子的啊？搞得现在这么尴尬。又是哪根筋错了，会答应来这里打工，要跟这个人抬头不见低头见。
“黄子韬，你是在生我气吗？”
这开场白……这开场白……黄子韬简直打了个激灵，完全没HOLD住，本能地跳起来摆手：“没，没有啊！”
“那我觉得你很避着我。”
“真的没……”
“我呢，是想说，既然现在大家共事，那么以前的事情不要放在心上了，原本那就只是一个误会，而且已经说清楚了，不是吗？COVER是一个团队，如果心有芥蒂，很难工作的，我希望大家既是同事也是朋友。可以吗？”
黄子韬一副亏欠了人家，拼命要补过的样子，赶紧赶慢地点头。
“LAY给我几个候选，让我最终确定，我第一个定的就是你。第一是你品性脾气长相都不错，第二是觉得我们还挺有缘的。”
“你不嫌我冒失吗？”
黄子韬确定自己听到了笑声，不由把目光调回到了吴凡脸上。笑容将那俊美但冷冽的线条化得很柔和，原来冰山也会春暖花开……
“男人太没脾气也不行，你会为你喜欢的女人出头，我觉得不错啊。”
像被吴凡的笑容蛊惑，黄子韬终于也笑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对吴凡摆出笑脸。所以这演的是相逢一笑泯恩仇的一出么？
七．我教你
包子对黄子韬和吴凡之间的这一次交手十分不满意。
“你潜伏个屁啊，才一去就让人策反了。”
黄子韬心里却想，工作就只是工作嘛，老整得那么儿女情长干什么。如果钱佳漾喜欢自己，那么别人很难抢走的啊，何况一个喜欢男人的男人。
所以黄子韬在COVER还是相对安心的。而且显然老板和店长都没有看走眼，他的确是个好学又勤快的好员工。
只是鹿晗非常失望，他满心想挖到黄子韬做他徒弟，可惜黄子韬对西点的制作并不感冒，倒是得些空就老是粘在站吧台的咖啡师CHEN身边，对那些黑色液体的最初萃取和后期的花式变化感到好奇。
CHEN是个韩国人，语言交流上尚有些障碍，对黄子韬的好奇常抱以宽厚一笑，也试图跟他讲，这个怎样做，那个怎样做，但涉及太多专业名词，谁都听不懂谁，黄子韬不敢太耽误他工作，也就一头雾水地自己干自己的去了。
CHEN毫无例外也是个帅哥，因为语言的问题所以说话比较少，寡言会使人显得文雅贵气。
黄子韬这么跟鹿晗讲的时候，鹿晗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会不会看人？毛线贵气？距离也不远呐，怎么就产生美了？”
黄子韬无言地在心里念，我是不会看人啊，最早的时候觉得你比小白兔都温柔可爱还娘们叽叽的，时间久了才发现你有一颗又爷们又腹黑又别扭的心啊。
不过来店里的姑娘们没有机会知道真相，隔着玻璃看猴山上的美景，觉得长睫毛大眼睛的甜点师远比甜点更加可口，简直让人产生入口即化的幻觉。
而店长是老板的发小，每天守在店里的时间最长，尽心尽责。吴凡倒出现得不勤，如若出现，大多时候就呆在吧台。调咖啡也是他的专业。
他做咖啡的时候，黄子韬就不会过去粘在旁边。在老板跟前，特别需要尽一个侍应生的本份，服务顾客，心无旁鹜。
然而有一次去递单子的时候，吴凡说：“想学？”问这话时，他正往投了冰块的雪克杯里一一注入利口酒、白兰地、牛奶、巧克力酱汁、意式浓缩咖啡，有条不紊，神情专注，都没有抬头，所以黄子韬左右看了一圈，才确定他是在跟自己说话。
雪克杯执在手里晃起，冰块在里头卡拉卡拉清脆地撞击。人站得挺拔，头略偏，像在聆听各种液体香郁混和的滋味，眼神却望向黄子韬略带了点调笑：“CHEN说的话你能听懂么？”
“很艰难……”
“我教你。”雪克杯最后卡拉一声被放置在吧台上，仿佛一锤定音。
此时夏天快要过去了。钱佳漾被杂志社派去上海学习三个月，国庆之前才能回来。憋到八月中，黄子韬在电话里提醒她：“我毕业了。”她说：“姐姐很忙，你先跟包子玩着。”
谈恋爱的事情怎么跟包子玩呢？黄子韬很不高兴。
“你是不是还喜欢吴凡啊？”
“喜欢啊。”钱佳漾是真的很忙，所以很不负责任地敷衍着挂掉了电话。
黄子韬更不高兴了。
但微笑服务是种必须，如果因为私人的事情不给顾客好脸色，老板一定会让他更不高兴。
所以第二天上晚班时，吴凡问他，是不是心情不好。他吓了一跳。
他也不是心情不好，他是在想事情，终身大事，所以颇有点心不在焉
“你呀，走过去的时候挤一脸笑，退回来的时候就垂头丧气的，玩变脸吗？”
干吗站在边上休息的时候，也不能有自己的表情啊……这店要不要这么不人性化。
“是累了吗？还是家里有事？有需要的话可以先下班。”
还有这么好的事？黄子韬困惑地向吴凡扬起脸。
“当然要扣薪水的。”
黄子韬把头低下来，暗自撅了下嘴。看吧，资本家的本性暴露无遗。
“跟你开玩笑。真的累就早点回家吧，现在这么晚，客人也不多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精精神神地来上班，不然每天都这个颓样，我肯定会炒你鱿鱼的。”
“我没事，我会好好上班的。”我难道会告诉你钱佳漾不搭理我吗？
“那就好。”吴凡点点头，突然伸手将他的两边嘴角往上推了推，然后拍拍他的肩，才走开了。
黄子韬拎着两个嘴角，有点哭笑不得。而吴凡指尖的咖啡香气，有好一会儿在他鼻端萦绕不散。
八．我是有很差吗？！
对咖啡的学习，黄子韬颇有逼上梁山之感。不管初入门之后，能不能确定对这个技术活是否真的很喜欢，他都不能退后了。
不蒸包子争口气，黄子韬不要让吴凡看低。
所以吴凡抓了他去教学的时候，他一点都不敢开小差，回头有空就偷偷到更衣室拿手机记下要点。回家没设备没材料让他实践，至少可以理论温习。吴凡打包给他的几本书，看到会背为止。
包子说，你魔障了吗？念书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用功？早知道情敌的动力这么大，我早让钱小样去勾搭一个五条杠，说不定你这会儿就在清华北大争取考研了。
黄子韬盯着书，回道：“我零基础。”
包子凑过来跟他头靠头也看书：“蓝山咖啡……这个我喝过哎。”
“喝你个头啊。”黄子韬拿手敲了下包子的脑袋，“产量稀少，正品哪有那么容易喝到，一般都是用相似的咖啡调出来的。”
“是吗？啧啧，你现在懂的好高端，咱俩有距离了哇。”
黄子韬丢下书，笑着双手扯上包子的包子脸：“虽然你是个土包子，但我永远不会嫌弃你的。”
“我感动到内牛有木有？”
“这个可以有。”
“算了吧，浪费纸巾不环保。”包子打掉黄子韬的手，“来来来，打会儿游戏呗，别天天整得跟高考似的，我有阴影的啊。我下个星期就要回学校，都不能在一起玩了，咱们这一个星期都应该用来打游戏。”
当然没有一个星期都用来打游戏，但好歹打了几次，临了还去吃了一回火锅。
黄子韬被锅子沸腾的热气熏了一脑门的汗：“你什么毛病啊，再热的天也要吃火锅。”
“我就是爱吃。”包子咬着一颗贡丸，口齿不清地嘟嘟囔囔。
包子回校的那天，黄子韬早上接到水站老板的电话，说送水工突然病了没有来，问他有没有空去顶一顶。他说下午要上班的，老板说那就顶半天吧。很央求的样子，还答应给多一倍的工钱。
倒不是钱的问题，只是看别人这么着急，黄子韬不忍心不帮忙。
送完水急急火火赶着去上班，还是迟了几分钟，别的侍应生已经在清洁店容店貌了，他一头汗冲进去，还被吴凡逮了个正着。
迟到也就罢了，这一身汗，黑衬衫都粘在身上了是想怎样？黄子韬万分后悔早上嫌带件衣服太麻烦，竟然直接穿着工作服去送水。
仪容仪表的事情，一直是COVER的极致追求，怎么能连个干净清爽都做不到呢？
吴凡两道眉打了结，那目光虽不凌厉，却仍让黄子韬犯怵。可觉得要是解释，也是个烂理由，还显得弱，所以索性不开口，咬着唇垂头顺着吧台出溜进了里面的更衣室，想找块毛巾擦擦汗，可翻了半天翻不到。
着了急，原先的汗还没下去，新的一层又冒出来了。
忽然脑后一阵凉风，猛一回身，躲闪不及，就被一块凉凉的东西兜了一脸。扯下来看，是块打湿的毛巾。毛巾后面，是吴凡拧着的眉。
“快点擦一下就出去，难道要我代你班？”
“不敢啦。”黄子韬口头上永远没有给人打工的自觉，一句话说得像顶撞。他就是做不到给个情敌低声下气，哪怕知道真是自己错了。吴凡说，过去的事情不要放在心上，可吃亏的又不是他，当然说放下就放下。我要多一点时间不行吗？
所以黄子韬虽不经常，但总在某些时候，不自觉地要对吴凡竖起逆鳞。
吴凡看他一眼，没责备他也没向他要迟到且仪容不整的解释，就出去了。
黄子韬松了口气，脱下衬衫，将湿凉的毛巾抹过皮肤，很是舒服。可还没擦几下，门又被推开，吴凡大喇喇地重新进来了。
在一个并不私密的环境半裸，并且被不敲门的人撞进来，就算是个男的也会被吓一跳。黄子韬嗖地抓起衬衫抱在胸前，瞪着吴凡，一脸警惕。
看着那防备的模样，吴凡不耐烦地扬手将一件新的衬衫扔过来，想要发火，却绷不住笑了，笑得又无奈又嫌弃：“你干吗啊？就算我喜欢男人，也不是随便哪个男的都看得上的好吗？”
黄子韬有点不好意思，想把手放下来，稍动了一下，却还是僵在原处了。
吴凡给他一个白眼，转身出门，还顺手帮他把门带严了。
黄子韬把干净衬衫穿起来，一边扣扣子，一边有点不爽。什么叫不是随便哪个男的都看得上的……我是有很差吗？！
九．最近吴凡都觉得自己佛光笼罩
下午一点了，吴凡突然过来问黄子韬吃过中饭没有。
真的是没有，早上就喝了碗粥，送水累了一上午，早就前胸贴后背了。黄子韬就老老实实地摇摇头。
“跟我来。”
黄子韬不习惯问他要干吗，就跟在他后面进了后厨。连背影都帅，真是没天理。
吴凡把黄子韬丢给鹿晗：“给他弄点吃的吧，报给张艺兴记我账上。”
鹿晗说：“哦。”然后嘴型保持字母O，直到吴凡背影消失才收起来。他拿胳膊肘捅捅黄子韬：“想吃什么拿什么，千万别跟他客气！”
看着冰柜里及案台上成品半成品的各种芝士蛋糕、曲奇饼干、松饼、椰丝球，黄子韬默默地拿起边上竹篮里一只小圆面包。
“不是吧。COVER还有更便宜的东西吗？”鹿晗产生了一种精湛手艺被人无视的痛苦，“你不想尝试一下更能体现我水准的好货吗？”
“下次我用自己的钱尝试。”
“你傻啊？”鹿晗撇嘴，突然想起了什么，“听说你为了个妞来找过吴凡麻烦啊？”
一口面包被仓促咽下，梗在了食道里差点把黄子韬噎死。鹿晗赶紧塞了杯鲜橙汁给他，还使劲给他顺背：“我就问一问啊，你吓成这样干吗？”
“你们好八卦！”黄子韬好不容易顺过气来，愤愤然。
“是张艺兴大嘴巴讲的。”鹿晗一脸不关我事的无辜状，瞬间又笑嘻嘻道，“跟哥讲讲嘛，咋回事呢？没看出来你那么勇啊。”
黄子韬咬完一只面包，又狠狠咬掉一只，再把橙汁喝掉，抹了下嘴道：“就是……年轻的时候不懂事。”
不晓得被这句话戳了什么笑点，鹿晗仰着头“哈哈哈”笑得毫无形状。他身边新来没几天的小徒弟吴世勋原本一直专注于用打蛋器搅匀蛋液，这时关掉机器抬起头来盯住鹿晗，看起来不解并且严肃。
机器的声音一停，鹿晗的大笑就一下子显然异常突兀，他赶紧收了笑，拍拍世勋的胳膊温柔地示意他继续。
虽然收个徒弟一直是鹿晗的梦寐以求，但也用不着摆出一副哄小娃娃的慈祥表情吧，完全跟个脑残奶爸似的，简直让黄子韬看了胆寒。
打蛋器又嗡嗡地响起来，黄子韬在这和谐的声响、诡异的气氛中道了谢开溜。转身走的时候，鹿晗在后面喊：“跟他去说谢谢吧，可不是我请客。”
所以碰到吴凡的时候，还是说了谢谢。他现在不躲吴凡的眼睛了，美得再犀利的事物也抵不过个熟悉，看熟了，光芒就不再刺眼了。不但不躲，逆鳞起立的时候，直视得都有点过份。以致于不久以后的某一天，吴凡十分无奈地投诉道：“黄子韬，我是欠你钱呢还是欠你女人呢？我仔细想一想，真的都没欠啊！”
而此时的吴凡，听了道谢，略勾了一边嘴角，似笑不笑的。
当店长张艺兴拿记账单给他看的时候，他啐了句：“这人真倔。”
“人家是怕你要拿他钱债肉偿吧？”张艺兴取笑。
“切。”吴凡不屑地撇嘴。
什么钱债肉偿这么不上档的阴谋，就凭他吴凡？明明只是单纯做好事而已，单纯关心员工而已。
最近吴凡都觉得自己佛光笼罩，拿吸管每抽一次辨错咖啡品种的黄子韬的手时，都以为自己在挥洒杨枝甘露。
吧台正经工作场合，不适合传道授业解惑，后厨本就置有咖啡机，所以就凑着黄子韬不当班，而吴凡又正好有兴致的时候，在那里开课。
鹿晗对自己看中的徒弟被老板强行霸占之事耿耿于怀，更对老板雀占鸠巢赖在后厨十分不满。
吴凡被鹿晗的目光杀到，扭过头来问：“你干吗？”
“哼！”鹿晗的小翘鼻子简直要朝天，“夺人所爱，非君子所为！”
吴凡还没答什么话，世勋已经在一旁委屈地扁嘴：“师傅是不喜欢我吗？”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鹿晗立刻一敛凶相，满脸堆欢，伸手想顺毛小徒弟的脑袋，但戴着厨师帽无处下手，就顺到人家背上，“世勋最乖了哈。”
吴凡和黄子韬对视了一眼，齐齐打了个颤。尼玛鹿小爷这是鬼上身吗？！
十．黄子韬脸红了。是气的。
当黄子韬得知CHEN是中级咖啡师以后，问吴凡，你是什么级别？吴凡说，我什么级别都没有，没去考过。我聘请CHEN也不是因为他有这个职称，在我眼里，他的水准显然高过他的证书。职称都是浮面的，不能深层次地证明什么。能调出或者创新出入口入心的好咖啡才是一个优质咖啡师的唯一标准。
黄子韬呛他：“难道不是因为CHEN在所有应聘的咖啡师里是最帅的？”
吴凡大笑：“黄子韬，原来你也会幽默吗？”
我才不是幽默呢！我很认真好不好。
吴凡把笑容敛一敛，可还是忍俊不禁的样子：“我聘用你，也不是因为你在应聘的侍应生里最帅啊！”
黄子韬又一次被□□裸地挤兑了。然而他想了想一起工作的侍应生们的长相，经常搭班的灿烈、白贤什么的，竟也无话可说。至少在应选了的同事们之中，未发现自己有啥明显优势啊……
国庆时钱佳漾回来了。黄子韬下班回家的时候，家里有一大包上海带来的特产小吃。舅舅还说，佳漾帮你收拾过屋子了。
黄子韬去对门找钱佳漾，说跟朋友出去吃饭了。
晚饭喝的粥，就着上海南翔的蟹黄包。听说这么小的蟹黄包差不多要十块钱一只，里面还真的有蟹黄，不像本地卖的一些，很糊弄人。
舅舅要黄子韬多吃几个，黄子韬执意每人一半分好。舅舅就笑，往他碗里塞了一大块炒蛋。
COVER一大早都不用上班，班次就分下午和晚上，所以第二天黄子韬睡了个懒觉再去找钱佳漾，说去旅行了。
黄金周挤什么热闹啊！
包子居然也跟同学去旅行，都不回家。黄子韬打电话给包子：“你姐是不是躲着我呀？”
“她躲你干啥？她那么雷厉风行的，就你那点事还用得着躲？”包子在爬山，在电话那头气喘吁吁。
说得也是。钱小样哪是那样纠结的人，从来一是一，二是二，明明白白干干脆脆的。
黄金周店里忙得很，平时上座率就很高，现在简直刚开店没一会儿就没座了。没有合理的理由，吴凡不准任何人的假，轮休什么的也就取消了。加班费是会有，吴凡是守法好公民。
鹿晗在玻璃猴山里装清纯技术员的时间暂时延长了，小徒弟被关在后厨借给别的厨师打下手。黄子韬去端水果拼盘的时候，看见他一直撅着嘴。
是有多委屈，不就是不让他跟鹿晗上猴山而已。那玻璃房间本来就弹丸之地，两个人挤在那里还怎么干活。可店长说什么他都不听，老板亲自出马恐吓他，说再不听话就解雇你，他居然向老板翻白眼。
最后还是鹿晗安抚了他，好像许的诺是下班了带他去吃好吃的。
一群人抹汗。这种恋师的情况是闹哪样？
然后黄子韬觉得吴凡恐吓小朋友的方式拙劣得很。
国庆假期一过，立刻有电视台来做相亲约会的节目，借用COVER做场地。黄子韬看着那个矮挫而穷富不知的男主角，真心觉得电视台不是撮合的而是拆台的……
店长亲自去点单。老远就看得到张艺兴那白皙脸颊上浮漾的小酒窝，这样真的好吗？
“你应该去躲一躲。”黄子韬盯着那男主的背影悄声对身边的吴凡说，明显那个女主的注意力已经从那男主脸上跑到张艺兴脸上了，不排除接下来会向周边扩展化的可能。
“为什么？你也觉得我太帅？”
黄子韬转头盯了一眼那张惊为天人又恬不知耻的脸，默默地走开两步。
这时鹿晗又正好出来，他那美貌的敢给老板翻白眼的小徒弟殷勤地替他推着餐车。黄子韬把手张在嘴边，小声嚷：“回去啊……”
“回去干吗？”鹿晗搞不清状况，又把嘴张成O型，眼睛瞪成两个小O。好吧，黄子韬承认鹿晗这个样子连他也觉得很萌。
“你别理他。”吴凡一把将黄子韬扫到身后，然后向鹿晗挥挥手，“去吧。”
吴世勋见老板在看他，就说：“我就送师傅过去，马上回厨房。”
千里相送，终须一别啊，孩子。吴凡和黄子韬都快感动得哭了。
“我觉得一般相亲都不应该放在这里啊。”黄子韬看着那女主越来越飘忽的眼神，不由对男主同情心大盛。
“那我把别的人都藏起来，只派你去服务就好了。”吴凡在一旁笑。
“你这么嫌我长得不好，就别把我招进来啊。”一而再，再而三的，真是够了。兔子急了也要咬人的。
吴凡勾起一边嘴角：“你吴世勋上身么？”
于是世勋上次对鹿晗说：“师傅是不喜欢我吗？”那委委屈屈的样子就迅速在黄子韬的记忆里闪过。好令人颤抖……
可这是一码事吗？
黄子韬脸红了。是气的。
十一．我没经验。
黄金周过掉的第一天就轮到黄子韬休息，还没睡够就被电话打醒真是恼火。吴凡说：下午两点半你过来上课。
听听那说一不二的口气！黄子韬想说“我有事”，但因为是撒谎所以没敢。
难道他不知道我快两个星期没休息过了吗！黄子韬生气地在床上滚了一圈，再没睡着，只好起床。
打电话问舅舅要不要去买菜，舅舅说晚上有应酬，你自己买点吃吃，不用做饭了。
中饭在冰箱里找了点隔夜的菜和饭热一下解决了，临时又温了下吴凡给的书才出门。
蒸气加压萃取咖啡的方法不是第一次练习，可还是有点手忙脚乱，尤其当吴凡交待过“等差不多撤了火源，把壶拿下来”，就走开去拿杯子了之后。身边没有吴凡，黄子韬突然没了底，慌手慌脚的，拿下玻璃壶时被烫了手，赶紧匆忙一放。那滚烫的玻璃壶不小心凑到冰壶边上，冷热相触，玻璃壶啪地一声就炸了。炸得不是特别厉害，但还是有玻璃碎片和烫的咖啡溅出来。
黄子韬被惊了一跳，不由“哇”一下叫出声。这一声把取了杯子刚刚往回走的吴凡迅速招了过来。
闯了祸的黄子韬看着吴凡急急地冲过来，以为要挨骂，毕竟平时吴凡没少拿吸管抽他。虽然不疼，但那个气势很凶恶。
没想到吴凡看都没看一眼案台上的一片狼籍，只一把拽起他的手，很是情急：“受伤没有？”
“没……”黄子韬对吴凡的上心感到意外，答得畏畏缩缩的，一心想把手抽回来，又不敢太明显地对别人的好心表示出拒绝的态度。
吴凡抓着黄子韬的双手，翻来覆去看了一下，确定没事，就不客气地撒手一丢：“没事就好，不然我都不知道算你工伤呢还是不算你工伤呢？”
黄子韬无语问苍天。
吴世勋很乖巧地拿了抹布过来擦，黄子韬赶紧接过来：“我来我来，万一被玻璃扎了手，你师父要跟我没完的。”
吴世勋大概很喜欢听这句话，就咧着小白牙对黄子韬笑了。
“干吗对我翻白眼，却对你笑啊。”吴凡颇为不忿。
黄子韬心想，还不是因为我是好人，而你不是。
忙忙乱乱一下午，吴老师宣布下课的时候都已经快六点了。厨师、咖啡师、侍应生都已经交了班，外面的天色也略有些暗了。
“你去哪吃饭？”
“我舅不回家，所以自己随便去买一点。”
“那一起吧。”
“我请你。”
黄子韬这点眼色还是有的：“我请我请！上次你还请我吃饭了的。”
好……好干脆。客气一下会死吗……
因为说让吴凡选地方，所以黄子韬心里很忐忑。开了这么一个装13的店，一定也很爱装13的消费。COVER的价格单一直让黄子韬这样一个自认有正确消费观的人目不忍睹，收银员DO成天一张饱受惊吓的脸，一定是因为被恐怖的账单伤害多了。就是不明白怎么还会顾客盈门，那些人都傻了么？还是这年头有闲钱的人太特么多了。他黄子韬口袋里可没几个闲钱，每天杵在COVER，浸淫在一种略微仇富的微妙心境里边，而不认识的顾客来来去去，仇富的目标不够精准，所以装13头子吴凡成了他暗地里吐槽的对象。
吴凡问他：“你本来打算吃什么？”
黄子韬不好意思说“面”，就说没想好。
但吴凡还是进了一家面店，好像听得到他心里讲一样。
吴凡在看墙上的价格表的时候，黄子韬在他身后小声说：“我们可以吃别的，好一点的……”
“你下次可以再请啊。”吴凡头也没回，“我来一份宫爆鸡丁面好了。”
干吗还有下次啊……黄子韬的脸一下皱得像只苦瓜。
这家的面倒还好吃。吴凡说他来过一二次：“一个人总是不知道吃啥好，买菜做饭也没滋味，煮多了吃不了，光煮一个菜又没味道。”
“你家人呢？”
“在国外。”
黄子韬不知道要跟吴凡聊什么好。看吴凡也不怎么说话，想起来君子应该食不言寝不语，就专心对付他自己那碗面了。
然后心里有点怪怪的，有些事不太弄得明白。比如不明白几个月前还为了钱佳漾去找吴凡，试图谈判。那一清二楚的情敌关系，怎么到了现在会坐下来一起吃面。关系变复杂了呀。说雇佣关系当然可以，说师徒关系也挨边，都是，但又都不尽然。黄子韬感觉得到吴凡对他跟对别的员工不太一样，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吴凡摆明了特别爱呛他，虽然黄子韬知道他是没有恶意的。
可是没有恶意就不生气吗？有时候还是很招人讨厌的啊。
“你在想什么？”吴凡突然停下来盯住他。他的嘴唇上因为沾了一层油，看起来分外红艳水润。
这种镜头不是应该很腌H吗？为什么居然会觉得好看……所以钱小样那么好色浅薄的人，中了他的招也就难怪了……
“没想什么。”
“哦”，吴凡捞了一筷面，刚送到嘴边，又想起来问，“你跟钱佳漾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想到这几个月毫无进展，黄子韬十分气闷。而且居然是吴凡问他这个话，这让他更加气闷。要他关心什么啊，都没有敏感身份的自觉。
“你不会追女孩子。”吴凡笑嘻嘻地，好像这事有多可乐。
“就你经验丰富。”黄子韬不耐烦地瞪他，心想你追过女孩子吗？追的全是男孩子吧？
“我没经验。”吴凡很认真地摇头，“都是别人追的我，不管男的女的。”
黄子韬简直要吐血，把碗一推：“吃完了没？！”
十二．你亲我一下
一个人回到家里，开门见灯亮着。以为舅舅回家早，却是钱晓漾在帮他们打扫屋子。黄子韬和舅舅两个男人自从多年前经历了很多次丢钥匙换锁的事故之后，就放了一把备用的在包子家。
“我前天刚刚打扫过呢。”
钱佳漾斜他一眼，他就闭了嘴。黄子韬一向自以为是爱干净的人，但男人的标准跟女人还是有相当的差距的。
黄子韬知道自己的很多女同学在家里碗都不洗一个，袜子都不洗一只，眼跟前这个姑娘的确是难能可贵。于是心里溢着感动，跟在钱佳漾身后转来转去，叫她：“佳漾……”
每当他不叫姐姐不叫钱小样，肉麻兮兮叫佳漾的时候，钱佳漾就知道他要说啥事了。所以举着抹布作势塞他的嘴：“不准说什么谈恋爱！”
“为什么呀……”黄子韬不理解所以不甘心地拖长了声音。
“你都不知道什么叫爱，谈什么恋爱。”
“我知道啊！”
“那你说说。”
“就是我娶你喽。”
“娶我……”钱佳漾顿足，“这是什么年代啊，直奔结婚主题啊。黄子韬，我问你，你看见我会心跳加速吗？”
“为什么要心跳加速……加速这么多年，我不心脏病了。”
“所以啊！每次看见青梅竹马这种梗，我都超想吐槽。这么熟，好意思下手吗？有下手的欲望吗？”
“你干吗要说欲望这种词……”黄子韬吃吃傻笑。
“你亲我一下。”钱佳漾仰起脸。
黄子韬笑得更厉害了：“这……好突然，我没准备……你突然这么……”
“那等你准备好了再说！”钱佳漾把抹布扔他怀里，走了。
黄子韬给包子发短信：刚你姐姐让我亲她一下……
包子一个电话打过来：“我姐吃错□□了？”
黄子韬就把刚才的对话复述了一遍。包子想了一下，说：“对啊，你有没有对钱小样有非份之想啊？剥扑摸神马的……”
“包子！”
“没有？韬，你好像已经成年了……”
黄子韬很郁闷。
包子比他大几个月，所以在他十八岁生日的时候，老神在在地要给他成人礼。所谓成人礼，就是在黄子韬电脑里下了个苍老师的□□，然后按着他一起看。
黄子韬尴尬地要死。虽然跟包子是打小儿的赤膊兄弟，但一起看字母片这种事情是头一次，并且他也不认为还该有第二次。反正才看了十分钟，他就把包子赶跑了。
“那你一个人看哦，看完要交观后感哦！”包子扒着门框反复交待，被黄子韬死活踹了出去。
那天黄子韬一个人把片子看完了，一路颇有爆血管之感，是一个初成年男子正常的冲动。但也仅此而已。黄子韬不太明白为什么有些人电脑里的字母片能有十几个G的储备，反正进进出出不就那么回事儿吗？
第二天给包子的观后感就一句话：“长得挺漂亮，声音怎么那么难听？”
对于男女之事，就算不看这个片子，他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学校宿舍夜话，能说不能说的，都会拿来当话题。但无论在他人生的哪个阶段，无论他对钱佳漾有多少年的向往，不能否认的是，他确实没有对她产生过实质的肉身的渴望。
所以听到钱佳漾说“你亲我一下”，他就没能忍住笑。心里知道此情此境，笑得这么傻，必然破坏气氛。应该给出的反应不外两种，一是敛眉垂目，凝视对方，深情款款，二是嘴角一勾，演出一切尽在掌握的气势。等做足了这些前戏，然后就，亲下去。
等等……第二种为什么这么熟，一脑内就出现吴凡那张欠扁的脸……呸！
黄子韬又懊丧又恼火，然而一想到“你亲我一下”，却还是想笑。好尴尬有木有！真的是太熟了不好下手吗？那结婚以后XXOO生孩子这种事呢？
黄子韬没法再想下去了。
十三．吴凡成了他唯一能感知的亲切和安全
之后之后之后的某一天，黄子韬还是亲了钱佳漾。当一个人对某个问题思考太久之后，总有一天会行动先于思考跳脱而出。
那是一个初冬的周末的上午，天气晴好无风。黄子韬在阳台压腿晒太阳，听到钱佳漾在隔壁阳台叫他：“舅舅又不在吧？今天包饺子，你过来吃。”
“我有饭。”黄子韬很硬气地拒绝了。
快中午的时候，钱佳漾送了一大盘饺子过来，还骂他：“抽什么风呢？不谈恋爱就有仇了是不是？”
“我没有啊……我这么心胸宽阔。”
“去去去。”钱佳漾打断他的自我标榜，直接用手拿了只饺子送到他嘴边，“姐亲自拌的馅，你尝尝，是我妈拌的好吃，还是我拌的好吃。我爸那种畏妻如畏虎的男人的评价，太不客观了。”
黄子韬迎过去，却不知怎么迎过了界，嘴唇最终落到钱佳漾额头，轻轻贴了一贴。暖暖的香香的，还有几根散乱的刘海微微拂过他的唇，痒痒的。
空气只凝固了一秒，就被钱佳漾笑破了。
黄子韬涨红了脸：“你这是什么反应？！”
“那我应该怎么样？”钱佳漾把手里的饺子扔回盘子，腾出手来捂住脸，跺脚娇声道，“哎呀，好害羞好害羞哦！”
要不要这么浮夸！黄子韬全身鸡皮疙瘩炸起。然后，就绝望了。
“你是不是还是喜欢吴凡？”
“跟吴凡没有半毛钱关系。”钱佳漾鄙夷地斜看着他，“说你是小孩还不承认，这么久都搞不清我们的问题在哪里。我，们，不，来，电，啊！”
黄子韬站在COVER悲愤地瞪着店堂里的灯光。有一处半包厢的小角落设置得特别幽暗些，墙角埋了一盏灯，灯光射向包厢顶部，会铺排出缓缓移动的波纹。
到处都是那么妖孽的电，凭什么他和钱佳漾之间没有呢？
吴凡过来跟他说了什么话，他没听清楚，那悲愤的目光直直地掉在了吴凡脸上。吴凡抬了抬眉：“我又把你怎么了？”
“没。”黄子韬赶快把神游的状态收紧了，装出一副热情投入工作的样子，“那边有客人招手，我过去一下。”
“灿烈已经过去了。”
黄子韬心道糟糕，又被老板抓包，不晓得他又要念叨些什么出来。可吴凡还没开口，就有个熟人推门进来了。
黄子韬顿时幸灾乐祸又兴高采烈：“白富美又来了！”
吴凡一句话没说，瞬间消失。
白富美其实是个男人，因为长得很清秀，气质也相当文雅，又开着一辆还不错的车，所以当COVER众人还不知道他叫金俊绵的时候，就都在背地里叫他白富美。白富美是个很安静的人，总是一个人来，来了就点杯咖啡，在角落里坐一坐，时间也不长。然后这样的事情几天就重复一次。如果他来的时候，是吴凡在做咖啡，他就会坐在吧台边，跟吴凡说上几句话，几句而已。
这么舒服的男人，吴凡还躲着他，简直是不长眼啊。黄子韬会本能地对吴凡所凌虐的人充斥着饱满的同情，所以很想偷偷跟白富美说，经常来这里烧钱是不理智的。虽然站吧台的咖啡师陪客人谈天是惯例，但COVER比较例外。CHEN是不会说，吴凡是不喜欢说。吴凡不喜欢在工作时候受到这种干扰，要追他不如换个方式吧……干吗选他讨厌的那种啊。
有一次被吴凡抓去请客吃面的时候，忍不住把这想法念给他听，他笑了：“你很了解我。”
“他不了解你才会这么猪油蒙了心地发痴！要了解你了早甩你远远的了！”
“黄子韬，你胆儿肥了？这么说你老板，不怕我公报私仇？”
“我都请你那么多碗面了，你好意思对我下毒手。”
“哟，这意思我听出来了。那好吧，改天我回请，请你吃大餐，好吧？”
“改天”很快就来了。是黄子韬想也没想过的酒店，也是黄子韬想也没想过的菜品。
黄子韬扭着筷子很纠结。这么浮夸，会让人想到鸿门宴的好吗。
“会喝酒吗？”
“不会。”
都说了不会你还倒！那你刚才问个毛？
吴凡看着黄子韬那张写满意见的脸，笑道：“一杯啤酒而已。”
果然只一杯啤酒而已，吴凡并不劝酒。菜当然很好吃，吃开了第一口，黄子韬就不多想别的了，吃得很欢乐。
席间吴凡接了个电话，是朋友约他一会儿去酒吧。吴凡说跟朋友在一起，没有空。对方说谁谁谁生日呢，你还是抽空过来一下吧。
黄子韬很大方地挥挥手：“你有事先忙去吧，别忘了把账结了就是。”
“一会儿你有事么？”
“没事啊。”
“那一起去吧。”
“干吗我要一起去？我又不认识。”
“你成天宅在家里干吗？都不出来见见世面，难怪钱佳漾不喜欢你。”
“你提她干吗啊！”黄子韬炸毛了。
“难道不是么？她是畅销杂志的采编，每天跑很多地方见很多人，你呢？除了COVER就是家，怎么有共同语言？”
“连酒吧都没去过吧？”
吴凡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没见识”三个大字，轻易就把黄子韬的匹夫之勇给勾出来了：“那去啊！”
逞一时之气的黄子韬进了酒吧就后悔了。他要见识GAY吧干吗呀！这跟他的人生没有半毛钱关系好吗！
而且这么吵，音乐大声到他要吐了。好吧，也不排除刚才吃太饱的原因。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他一副飞错地方的惊惶小雏鸟的德性，好几个人走过他身边时，都试图捏他一把，吓得他直绕着吴凡转圈圈。吴凡笑着把他揽过来，很顺手很自然，顺手自然到正昏头昏脑的黄子韬都没想要把他甩开。陌生诡异的环境，使得吴凡成了他唯一能感知的亲切和安全。
十四．亲一个
进了包厢音乐没那么吵了，但射灯和大尺寸液晶屏的光线交织着晃得人眼花。很重的烟味，五花八门的香水味，让黄子韬更想吐了。怎么还有女人，很低的衣领，很深的沟，是真正的女人。黄子韬以为GAY吧不会出现女人，但看来他很多想像都是错的。没经验惹的祸。
吴凡进门仿佛让大家很开心，鼓掌尖叫，夹道欢迎，气氛一下子上到□□。吴凡将刚在路上临时买的香水递给其中一个男的：“生日礼物。”那男子笑着，连说不是我啦不是我啦。
“刚电话里不是说你过生日吗？”
“不是我，是……”那男子欲言又止，有些心虚，自己给自己圆场道，“好啦，还不是怕你不肯过来。”
吴凡似乎冷哼了一声，拉黄子韬坐到沙发上，进包厢之前的笑容不见了，脸色不太好看。黄子韬谁都不认得，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能做的只是挨在吴凡身边正襟危坐。
其余在场的十来个人有种努力搞活气氛的戏剧感，黄子韬都看得出来他们是在试图安抚吴凡的情绪。他们的注意力在黄子韬身上聚集了一会儿就散开去，明明对他很好奇却都压抑着好奇心，所以把寒暄什么的，故意做得很例行公事。黄子韬猜测他们是不怎么欢迎他的。吴凡带着他去，显然是他们意料之外的事情。
这种感觉让黄子韬更加不安，而角落里两个搂抱在一起腻歪的男人简直要让他崩溃了。
同性恋一直离他的生活非常遥远。从小到大，他只听说有这么一个群体，却从未跟它有过任何实际的接触和联系。就算他现在身边有吴凡，但吴凡既不娘炮，也没有跟别的男性以情侣身份在他面前出现过，甚至他都不曾特别表现过对男人的兴趣，所以黄子韬理论上掌握了吴凡是同的事实，却没在实践中得到过什么视觉听觉上的感官冲击。所以头一次看到两个男人你侬我侬，你亲我吻，黄子韬完全是一种被雷劈中的感觉。
这里整个儿的人、事、物，都新奇、古怪、混乱，让黄子韬小脑失衡般地晕眩。
有人递给吴凡一只话筒，吴凡又转塞给了黄子韬。本想不接，但吴凡那冰山气场让黄子韬自动屈从了。
想起来这冰山模式，还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被它冻到过。所以真是……久违啊。
歌是《遇见》，很好唱。黄子韬唱得很不错。唱完有人鼓掌，回头看，吴凡对他微微一笑。于是就莫名地自得起来。
有人来给黄子韬倒酒，吴凡说他不会，给他挡了。吴凡自己也不喝，要开车。
他们还做黄子韬不怎么懂的游戏，吴凡意兴阑珊地参与着，却总是赢。无聊的黄子韬脑子里就过着赌场得意情场失意这类乱七八糟的话。
快十一点了，吴凡看了下表，对黄子韬说，我们走吧？
黄子韬赶紧点头。
这时门被推开，一个年轻男子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
一群人一下子从刚才那勉强的气氛里如释重负，每一个都完成了任务似的轻松且兴高采烈：“哇，寿星终于到了。”
那年轻男子好像谁也看不见，双眼亮晶晶地只管望着吴凡：“KRIS哥。”
那种情哥虐我千万遍，我待情哥如初恋的脑残粉丝模样真叫黄子韬不忍目睹。转脸看看吴凡那个渣，皇恩浩荡般地掀了掀嘴角，就特么算报以一笑了。
然后大家就从边上拿出来一只蛋糕，点蜡烛，许愿什么的一通折腾，黄子韬跟着拍拍手一起唱生日歌，虽然他连寿星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寿星也完全没注意他这个陌生客人。
分完蛋糕，吴凡将香水递过去（真是一瓶人尽可夫的渣香水啊），说：“生日快乐。”
那男的眼睛都快笑没了，一整个幸福地不知道怎么好的样子，太残念了。被小小的成功冲昏头脑的其余人等，不知怎么想的，齐齐在那里哄起来：“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黄子韬咬着小叉子看看吴凡，又看看那个年轻男子，想像一下他俩亲吻的画面倒不像先前那两个男的那样让他难以接受。可能是因为这两人长得都很好的缘故？
不管怎样，此时他内心涌动着一种八卦的快乐，以看好戏的心态欣赏着吴凡要被逼良为娼般的奇异表情。亲啊，快亲啊！他憋着都快要乐坏了。
吴凡突然向他看过来，他傻乎乎地冲他一乐。然而吴凡没笑，他下一个举动就是抽掉了他咬着的小叉子，一手搂上他的腰，一手兜起他的后脑勺，姿态熟练地吻上了他的嘴唇。
起哄声瞬间停灭。突如其来的安静让黄子韬只能听见自己脑袋里的嗡嗡作响，最后有两个字从缭乱的嗡嗡声里愤怒地蹦出来：我靠！
十五．我懂
我靠我靠我靠！
黄子韬气坏了。浑浑噩噩地任由吴凡牵着他的手走出酒吧，被门外冷空气一激，脑子一清醒，立刻把手狠狠甩掉，然后就跑到街边去拦车。
吴凡拉住他：“我送你回去。”
“不用！”
“你生气了？”他居然还笑！
难道我应该高兴吗？难道我还要说谢主隆恩吗？
“你要是觉得吃亏，我让你亲回来好了啊。”
还笑还笑！丫到底在笑什么啊！
“亲你个鬼啊！我又不是同性恋！”
吴凡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所以呢？”
“所以就是我现在很想吐！那样很恶心你懂不懂！”黄子韬怒气冲天，甩手将拉扯他的吴凡狠狠一推。
吴凡没有防备，不免向后踉跄了两步，黄子韬本意并不想害他摔跤，所以赶紧伸手又拉住他。
这次换吴凡甩开他了。甩开之后，淡淡地说了句：“我懂。”
他的眼睛里有那么一刹那的碎裂，虽然转瞬即逝，黄子韬还是看见了。看见了之后，那道细小的裂缝就在他心尖上不轻不重地划了道口子，有些奇特的情绪，从那道口子里慢腾腾地涌出来。
这些情绪比生气更让黄子韬不舒服，虽然他不清楚那是些什么。所以此时此刻他本能地要使劲将它们按住，用的力气有点大，以至身体都有些僵硬了。
吴凡帮他拦到了出租车。车开出了一段，黄子韬忍不住回头望，目光所及处是吴凡刚刚转身的背影。分明这城市还霓虹缭乱、白夜喧哗，黄子韬却只觉那背影消失处长街漫漫、灯火阑珊。
两天没在COVER见到吴凡之后，黄子韬竟然梦见了他。梦里全是他的寥落侧影，“我懂”，两个字说得淡淡的，却足够让黄子韬从梦中惊醒。醒来天还没亮，黄子韬在黑暗里突然明白那些令他难受的情绪是什么东西。
那是些许的后悔、歉疚和自责。
虽然他一再告诉自己，是吴凡的错，他不尊重我。但是，后悔、歉疚和自责却没有减轻稍许。
是他把话说太重了吧。什么恶心，什么想吐，什么同性恋。
虽然黄子韬没有结识过那个圈子的人，但想想也知道小众群体的不容易。每个人都有不想被别人碰的软肋，黄子韬自己就不喜欢别人提他父母。小时候如果跟同学发生口角，偶尔就会被他们抓住这点攻击，心都要碎掉的感觉。小孩子因为不够懂得，所以有时候比大人还残忍。可他现在早已经是个大人了，为什么还会因为一时激愤而口不择言，去踩别人的伤口。
亲一下也不是特别大不了的事，不过是嘴唇碰了嘴唇。虽然吴凡利用他脱身，很不厚道，但也不足以要承担他那些恶言恶语。
他眼睛里的那一丝碎裂，好象是，痛苦。黄子韬心软，他难以忍受竟是自己制造了别人的痛苦。
到第四天没看到吴凡，黄子韬心里的不安已经非常浓重了。他不好意思直接打电话给他，就转辗地去问张艺兴：“老板呢？为什么这几天都不来上班？”
张艺兴酒窝微微一晃：“你查老板的岗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黄子韬就没法说了，只好闷闷地走开去。
第五天，吴凡终于出现了。虽然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但黄子韬主观认为他一定心情不怎么样。
像是为了证明黄子韬的主观认定，吴凡在店堂里站了一会儿，觉得雨天客清，正适合找茬。
他先把侍应生小厚拎到跟前，围着他抽了抽鼻子：“花露水？”
店里规定一切服务人员不可以用香水，包括花露水。小厚解释说，脖子上被虫咬了一口，太痒了，所以抹了一点点。
“去洗掉。”
小厚乖乖地去洗手间了。
又抓过白贤：“你的刘海是不是太长了？COS古牧吗？”
白贤嘟了下嘴，不怎么服气地表示明天就去修剪。
再把灿烈提过来：“你微笑一个看看。”
十六．黄子韬，你心太软了，要怎么办
灿烈嘴一咧，直现后槽牙。
“微笑。”吴凡皱着眉重复一遍，“你有听过哪家店的服务章程有大笑服务吗？”
灿烈见老板脸色不对，迟迟疑疑地将笑容收拢一些，再看看老板脸色，又收拢一些。
好好一个欢脱的孩子被上了紧箍咒似的。
好不容易灿烈被放了回去，张艺兴在吴凡边上替他说话：“好多人就喜欢这孩子喜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突然的是怎么了？”
吴凡没搭理他，盯着DO看了一会儿。DO不知道自己从头到脚哪儿会被老板看不顺眼，手摸着收银机在那里浑身僵硬，平时无事都有三分惊的脸现在更加惶恐得可以。
然而吴凡什么都没说，转身去办公室了。DO僵直的腰垮下来，冲着黄子韬长长地舒了口气，那意思是，小伙伴，咱俩虎口脱险了。
而自始至终，吴凡没看黄子韬一眼。所以，这算是吴凡对他施以了冷暴力吗？
黄子韬伤感地望着灿烈的笑容，惯性地扯开了，想想不对，又收拢些，嘴角跟扯橡皮筋似的，快抽搐了。
可怜的灿烈啊……
吴凡一直呆在办公室没出来。快交班了，黄子韬想来想去，还是鼓足勇气去敲他的门。
听到沉声一句“进来”，还不敢进去，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推门闪进去，再把门轻轻掩上。
吴凡从在办公桌后面直直地看过来，眼里明明亮亮的，竟然有些委屈和无辜，而这委屈和无辜后面，分明埋着一点点狡黠。这明显是做戏的样子，让原本惴惴不安的黄子韬差点笑了。装无辜就太过份了！委屈毛啊？未必你没有错？于是黄子韬心里演练了好几遍的道歉，临到头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然而还是有人说“对不起”，说的人是吴凡。
黄子韬知道自己不必意外，但还是觉得惊讶，愣在那里更说不出话了。
“我很烦他们这种安排，都说了我不喜欢他了，还干这种集体拉皮条的勾当，所以……但我只想到他们不尊重我，却没有想到我也没尊重你，随便把你当了挡箭牌，做了你讨厌的事情。对不起。”
“我，我把话说得很难听，我也对不起。”
吴凡抬了下眉：“你不生我气？”
“开始有一点，后来就没了……然后就觉得自己说话过火，怕你不开心了。”
“艺兴说你查我的岗。”
“不是啊！你从前最多消失一天两天的，不会连着消失几天，所以，所以……”
“协会有个活动去了香港几天。怎么？难道你担心我想不开去跳楼了？”
都说到跳楼了，还要不要这么眉飞色舞啊？这个人只是冰山模式的时候美得不像人， 一旦欢快起来就显得二，立马走下神坛有木有？
走下神坛的吴凡从办公桌后面跳出来：“你是不是快下班了？请我吃面吧。”
“老吃面你不腻啊？”
“那你请我吃旋转寿司。”
“啊，好几天没吃面了，想得慌。我们还是去吃面吧！”
“小气鬼……我先走，你下班过来。”
下雨的天气，咖啡店人不多，面店人也不多，所以吃完了还坐了会儿。
黄子韬的本意是吃完就走，但吴凡搁下筷子，说了句：“我有追过人的。”黄子韬就只好又坐了下来。
“我追过一个人。那时候太年轻，喜欢了就不顾一切。他是直的，被我死活扳弯了。三年前放他走，两年前他结婚了。”
黄子韬不知道为什么吴凡会突然跟他说这些，但是他又从吴凡眼里看到了那丝碎裂，而且这次，不是转瞬即逝，它一直飘浮在那里，那么触目的一道伤口。
“分手的时候彼此说过很多狠话。曾经非常恨他，但是现在想明白了。”
然后话题就结束了。
黄子韬还是不知道吴凡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所以举着筷子，懵懵懂懂地从一头乱绪里老气横秋地抽出一句：“会遇到一个合适的人的。”
吴凡笑起来，那丝碎裂隐匿了下去。他隔着桌子伸手过来揉揉他的脑袋：“黄子韬，你心太软了，要怎么办？”
走在回家的路上，黄子韬在路边的玻璃窗上照见头上有一绺头发翘起来了，便用手压压平。都不知道是被吴凡弄乱的，还是被风吹乱的。
“黄子韬，你心太软了，要怎么办？”
真是莫名其妙啊。
十七．黄子韬很糟糕地发现自己可能有点寂寞了。
很快，COVER开始盛传白富美得偿所愿，吴凡接受了他。黄子韬很诧异，他完全没看出来吴凡对白富美有任何情意，这个“合适的人”来得太快了点吧。而且，这么大的事，怎么他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小厚一直说老板偏心黄子韬，可黄子韬觉得吴凡对他根本是各种找碴，说话老是夹枪带棒，气都被他气死，这种偏心他可消受不起。但他听到那消息诧异了之后，才明白过来，自己其实潜意识里，也一早承认吴凡对他是跟对别的员工不太一样的，吴凡跟别人上下级关系很明确，不会有那么多话，呃，尽管都不是什么好话。
吴凡连往事都跟他说了，怎么这种爆炸新闻居然不透露一点点给他，不管怎么样，好歹也有点师徒之谊吧，给他找了个“师母”这种天大的事居然一点都不透露，害他被其他侍应生一连丢了好几句同样的话：“咦？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他爹！
所以问吴凡是不是跟白富美在一起了的那个时候，自尊心受伤的黄子韬脸有点臭。
吴凡的目光在他脸上扫了半天：“你吃醋啊？”
“你滚蛋啊！”黄子韬一声咆哮，吓得吴世勋手里的奶油刮刀应声落地。
“请保持厨房的安静！安静！”鹿晗炸得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看看人家的师父，是有多护崽，像个老年得子的神经质爸爸。干吗我的师父跟个流氓似的……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你羡慕不来的。”吴凡又听到他心里的吐槽了，尼玛是不是在他身上装了窃听器啊！“吴世勋才不会叫鹿晗滚蛋呢。而且，你有叫我过一声师父吗？我都懒得承认你我有师徒关系。”
黄子韬学吴世勋翻白眼。我才不要像那个没断奶的恋师娃娃呢，而且，我的本职是端盘子，你有专门抽调我跟着你学做咖啡吗？既然没有，我为毛要叫你师父。
至于白富美金俊绵，果然是很多金很英俊很绵暖的完美好男人，听说家里很有钱，自己是大学老师。可能他人生唯一的污点就是对吴凡这个渣渣执迷不悟了，黄子韬对美玉有瑕表示遗憾。
金俊绵还是常来，当然吴凡现在不躲他了。如果吴凡不忙，就有时过去陪他坐一会儿，有时亲自做一杯咖啡给他。过后或者金俊绵自己走了，或者等着吴凡，成双成对地一起走了。白富美和高富帅，很搭配。男人和男人的那档子事，好像也没有黄子韬原先想像的那么难以接受，只要在一起的那两个人都是神仙样的人物，连这禁忌的爱情，看起来也像是童话了。
至此COVER有几个常客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不再露面，此时黄子韬才在同事们私下的议论里醒悟过来，原来为吴凡而来的人，远不止金俊绵一个。
皮囊太好，祸害天下。
而黄子韬慢慢也觉出来吴凡的恋爱，对他造成的影响了。比如咖啡课上得少了，偶尔在授课时，金俊绵来了，吴凡就丢下他不管，跑外面会情人去了。这么不负责任，黄子韬也没法抗议，你连学费都没交过，白花老板的材料，白花老板的功夫，你还抗议毛线。
还有就是都没有一起出去吃面了。
黄子韬一个人去那家面店，最开始的几次，老板娘还会问一声：“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帅哥呢？”
问了几次，后来也就不问了。
黄子韬很糟糕地发现自己可能有点寂寞了。
他给包子发短信：包子包子包子。
包子：……
包子包子包子。
你多久才回来？
寒假啊。快了快了，想哥了吧？
想啊，快想疯了。
我靠，突然这么热情，是被情敌欺负了么？
没有啊。他要是敢欺负我，我就给客人的咖啡里下药，让COVER三年不能开张。
……我靠！我不认识你！你丫是谁？你快把手机还给黄子韬！
十八．谁不三不四了
寒假包子一回来就使劲捏黄子韬的脸：“你是真的吧？是真的吧？”
黄子韬疼得嗷嗷叫。
“我的小桃子，你以前没那么恶毒的啊，你是多善良一个孩子啊！发生什么把你变成这样了，下毒这种事情你也敢想啊？”包子差不多要声泪俱下了。
这就是跟吴凡斗智斗勇大半年的后果。黄子韬心想，但没有说出来。
“到底发生什么了？我让你去COVER潜伏是不是错了？”包子不依不饶，“是不是吴凡把你先奸后杀又奸又杀了？天哪！那个混蛋我饶不了他！……”
黄子韬深吸了一口气，使劲按捺住把包子扔高压锅里蒸掉的冲动。
包子回到身边，黄子韬的那点言情小寂寞立刻被赶跑了。每天五彩纷呈，他这个要上班的被包子那个成天闲着的，霸占得一点个人空间都没有。他还请包子全家和舅舅一起在外面吃了个饭，上班拿薪水以后头一次请大人的客，就当提前的年夜饭了。
席间包子吼着：“钱小样！黄子韬！交杯酒！交杯酒！”被钱佳漾拿筷子一记戳哑。大人们全在笑，黄子韬自己也忍不住笑。但笑过之后还是有点伤感，不能跟钱佳漾结婚，那只能跟别人了，可他完全没法想像另外一个女人，要跟他共度一生的女人。算了，反正还是很久远的事。
吴凡问过他，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呢？他不能说自己没想过，就说喜欢长得漂亮身材好的。再说了，钱佳漾不就长得漂亮身材好么。吴凡说你倒是实在。听起来像夸人，为毛一双眼里全是取笑呢？呸，一定要说喜欢心灵美才高端吗？那些喜欢你的人还不都是贪图你的外貌，你哪有什么心灵美。
“黄子韬，你又在心里骂我。”
“我没有！”
“你有。”
这些无意义的拌嘴，想起来为什么会笑呢？笑点在哪里啊……
“黄子韬！你一个人在笑什么？”回了神看到包子警惕地瞪着他。
“没什么啦！”有新菜上来，黄子韬筷子伸出去，就把这事儿丢在脑后了。
春节将至，大方的吴老板循例请员工吃年夜饭。因为有两个班次，所以吃饭也分两天来吃。老板和店长两天都出席了。
黄子韬他们轮到第二天，一个大桌坐了十来个人，推杯换盏的很热闹。吴凡还是因为开车不喝酒，黄子韬觉得他奸得很，别的人也不干，说老板耍诈。吴凡笑哈哈地许诺下次，下次保证不开车出来，一醉方休。
于是店长成了领导阶层的喝酒担当。张艺兴平时表情缺缺，贴墙站着就是一张微笑的酒窝美男画报，但喝了点酒，单幅画片成了卡通片。
他搂着吴凡的脖子说，这货打小就欺负我，这会儿自己不喝酒，还得连累我替他喝，我就是个受累的命，所以KRIS你要给我安个名字叫LAY吗？你也知道我累吗？
又指着黄子韬：你怎么不替他喝？你俩不是师徒关系吗？虽然不三不四的，但不三不四也是师徒啊！
吴凡拉开他的手，跟黄子韬一起呸他：谁不三不四了！
吴凡还补了一句：谁跟他师徒了。
因为一句跟老板的师徒，黄子韬被其他侍应生灌了不少酒。他喝酒不享受，所以一杯一杯勉强往下咽的时候，觉得为这个虚头巴脑的师徒真是不值得。
那边张艺兴又跟鹿晗互相吐槽，说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不说开来，黄子韬还不知道这俩是高中同学。黄子韬酒量不济，轻易就上了头，更被只有他俩自己才懂的那些新仇旧恨搞得头晕得不行。
到后来模糊的印象就是鹿晗讥笑张艺兴在网上更新状态，把lonely拼成了loney。鹿晗说：“你蛋疼不？”张艺兴顶了句：“你老那么默默地关注我，就不蛋疼？”
滔滔不绝的鹿晗一下子哑了。
黄子韬忍不住吃吃吃地笑，然后看着吴世勋默默地给哑掉的鹿晗挟菜，挟了好高一堆。他就笑得更傻了。
吴凡伸手用手背碰他的脸：“黄子韬，你酒多了吗？”
手背有点凉，触在发烫的脸颊上很舒服。黄子韬歪着头蹭蹭那微凉的手，桃花眼瞥向吴凡全是笑：“老板啊，师傅啊，吴凡啊，情敌啊，我想吐……”
十九．你不救我
吴凡把黄子韬扔在床上的时候，很想打开窗，直接把他从窗口丢下去。
刚刚桃花眼笑出水来了，含情脉脉地盯着他一口一个老板师傅吴凡，叫得他的脸跟着心一起抽抽。好吧，还有情敌。叫他情敌也就算了，干吗吐他一身啊！恶心死了。
你特么看见我就这么想吐！
吴凡要从黄子韬身上扒掉脏衣服，黄子韬不让，撕撕打打搞得跟□□一样，气得吴凡吼了句：“你敢弄脏我的被子，我就连你裤子一起扒！”黄子韬扁着嘴不敢动了。
把脏衣服扔进浴室，打了块毛巾出来，在哼哼唧唧表示难受的黄子韬身边思考，是勒死他呢勒死他呢还是勒死他？
死孩子，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莫名其妙说他抢了他女人，莫名其妙成了他的员工，莫名其妙敌视他却又总赖在他周边不肯消失。还老那么一脸惊诧地好奇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明明是你自己什么都写在脸上，以为我跟你一样蠢，什么都看不出来吗？
傻乎乎的，好欠揍。
黄子韬侧了个身，抱着被子，把半个脸埋在枕头里，迷迷糊糊地睁开一只眼睛看着吴凡对他恶声恶气地骂了句：“喝死你。”
他撅起嘴，像受了莫大委屈：“你不救我……”
干吗要我救你，好像你跟我比跟谁都亲密，还整这嗔怪与撒娇的模样，是想怎样。
吴凡横眉竖目，但仍然无法阻挡起伏的波浪柔软地漫过心脏。这糟糕的感觉特么的由来已久，总是那么猝不及防。这岌岌可危的事情，多让人着急。
黄子韬，你够了吧。
吴凡恨恨地拿毛巾给他擦脸，落下去的动作最终却温柔得很。黄子韬大概觉得被吵扰，躲来躲去地不让毛巾碰，还抗议地蹬被子。吴凡被弄笑了，放弃了他的清洁工作，黄子韬也终于安生下来，并且迅速进入了昏睡状态。那样的眉眼，既使在沉睡中也美得邪，偏偏就他天真无邪浑不自知。
吴凡摇摇头，把被子给他盖好，自己去冲了澡，重新找了床被子出来，抱去睡沙发了。本来床也够大，但是，免得吓到他，还是算了。
个子高也麻烦，蜷在沙发上实在是受罪。
打了个电话给鹿晗，问他有没有把张艺兴送到家。
鹿晗没好气地答，半路卖给人贩子了，你明天重新召个店长吧。
刚散席的时候，吴凡让鹿晗把张艺兴送回家，鹿晗表示宁可送黄子韬也不愿意送张艺兴。吴凡说你不送张艺兴也可以，你不送，我明天开除吴世勋。
这会儿吴凡对着电话笑：卖了呀？那记得明天分我一半钱，不然我告发你。
鹿晗在那边吼：吴凡！你是奸商！你是奸商！
挂掉电话，继续在沙发上受罪，好不容易有点迷糊，还被黄子韬的手机吵醒。来电显示是“包子”。接起来，那头的男生急急地质问：“你死哪去了？都过十二点了，舅舅打你电话你都不接。”
吴凡暗地里清了清嗓子，掩饰一下声音里的睡意：“我是他老板。”
“吴吴吴吴凡！”
这是见鬼了吗？
吴凡皱了下眉：“今天COVER年夜饭，黄子韬喝多了，我不知道他家在哪里，所以就把他带回我家了。他已经睡着了。你帮忙跟他舅舅说一声吧，免得长辈担心，谢谢你。”
“韬韬韬他他他，你那个你你……”
上次来找事儿的时候挺伶俐的啊，不记得是个结巴么……平时也没听黄子韬说他的发小金包子是个结巴啊。吴凡眉头皱得更紧了：“你在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对他怎么样，他还没你好看呢。”
“啊！”包子意义不明地惨叫了一声，电话里就嘟嘟嘟了。
吴凡瞪着手机，不敢相信包子就这么把电话挂了。刚那最后一句话大概说得太杀伤了。真好逗，傻乎乎的人必有傻乎乎的朋友啊……
二十．习惯了
黄子韬在头疼和恶心的不适感里，醒觉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深蓝与浅灰的装修格调，沉静的男人味。
男人啊……黄子韬揉着眼睛突然想起来吴凡了，腾地从床上坐起来，发现自己光着上身，差点没叫出来。还好口干得喉咙都失了水，一点声音没能发出
№317&☆☆☆= =于 21:14:08留言☆☆☆　
他妈锁帖的呢？？
№319&☆☆☆= =于 21:14:20留言☆☆☆　
贴图的不可能是桃色鸡，放着两人这样被人参还执着贴图怎么可能是桃色鸡，再怎么说桃色鸡也至少对一方还是有感情的，贴图的人根本不关心他俩被人参就是要贴图，到底什么目的你们自由心证吧
№321&☆☆☆= =于 21:15:41留言☆☆☆　
№322&☆☆☆= =于 21:16:08留言☆☆☆　
№323&☆☆☆= =于 21:17:29留言☆☆☆　
是时候放大招了
№324&☆☆☆= =于 21:18:52留言☆☆☆　
这对以前就挺red的吧？因为太rio了
№325&☆☆☆= =于 21:19:07留言☆☆☆　
解锁的贱人你全家明天缴电梯死无全尸
№326&☆☆☆= =于 21:22:19留言☆☆☆　
№327&☆☆☆= =于 21:23:58留言☆☆☆　
№328&☆☆☆= =于 21:24:06留言☆☆☆　
№329&☆☆☆= =于 21:25:43留言☆☆☆　
№330&☆☆☆= =于 21:26:20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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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 =于 21:29:22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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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锁的图上这个就是你的宵夜
№343&☆☆☆= =于 21:54:08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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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7&☆☆☆= =于 22:00:19留言☆☆☆　
№348&☆☆☆= =于 22:00:44留言☆☆☆　
真情实感的刷过桃色，挺甜的
№349&☆☆☆= =于 11:12:00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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