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海通牒》电影剧本文/〔美国〕J.C.尚多尔译/曹轶1.内景，大型投资银行的交易大厅，日彼得·沙利文的脸填满了画面，这是一位27岁的资深风险评估师。他拥有麻省理工的博士学位，现在正专注地盯着一大排电脑屏幕。电梯门打开，四位人力资源专员抱着很大的档案盒从电梯里出来。他们走在一条两面是玻璃墙的、纵贯整个交易大厅的走廊上。交易厅的景象出现在镜头中。电脑的数量超出了想象，墙上有好几块大屏幕，上面滚动着成千上万的数字。彼得向坐在他旁边的男人递了个心照不宣的眼色。那男人是塞思·布雷格曼，一个20岁出头的年轻分析师。塞思：是他们？彼得点头。塞思：天哪。人力资源专员在众目睽睽之下转身走进交易厅一侧一面巨大玻璃墙后的会议室。塞思：他们就打算在这儿大开杀戒？彼得：没错。塞思：见鬼。威尔·埃默森坐在他们旁边，身体向椅背靠去。威尔·埃默森（小声地）：你们以前见过这阵仗吗？塞思：没有。威尔·埃默森：最好装作若无其事。低头干活儿……别看。人力资源专员开始朝大厅里走来，他们一边看着手上的一页纸，一边来到工作人员的身后叫他的名字。场面非常冷酷。镜头跟拍人力资源专员希瑟，她拿着纸步入大厅走向职员，她路过了三个人，然后停下。希瑟：蒂莫西·辛格？蒂莫西：是的。希瑟：我们恐怕得谈谈。蒂莫西站起来和她一同走进了会议室。彼得戴上了耳机，巨大的说唱乐声掩盖了其他一切声音，彼得试着重新投入到电脑屏幕上的数字中。接下来的场景便是人力资源专员四处走动找寻被解雇的职员和彼得盯着电脑屏幕的交切镜头。直到差不多一首歌结束后，刚才那个女人重又走向大厅，来到了彼得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彼得摘掉耳机，音乐声停止。他颤抖了一下。希瑟：埃里克·戴尔？彼得：谁？希瑟：埃里克·戴尔？彼得：不是。希瑟：什么？彼得：我不是埃里克·戴尔。希瑟：噢，我很抱歉。彼得：他是我的头儿，在那边。2.内景，埃里克·戴尔的办公室，接前景埃里克·戴尔正坐在办公桌前，他已经52岁了，看上去疲惫不堪。他透过办公室的玻璃墙看见希瑟朝门口走来。希瑟：戴尔先生？埃里克：是我。希瑟：请到这边来。埃里克先走了出去。3.内景，交易大厅，接前景一个貌似级别更高的人力资源律师劳伦·布拉特贝格已经坐在桌前。埃里克和希瑟落座。他们对视了一眼。劳伦·布拉特贝格：那么……戴尔先生，我非常抱歉今天会和你坐在这儿，但是你一定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埃里克：我负责风险管理……这个部门似乎不该被裁员。希瑟：我希望你能理解，这不是针对你个人。这个厅里的大多数人今天会离开。埃里克：好吧。希瑟：戴尔先生，布拉特贝格女士会告诉你公司提供的补偿细节。埃里克：好的。劳伦·布拉特贝格从桌上拖过来一本厚厚的解雇补偿金协议。劳伦·布拉特贝格：戴尔先生，公司会付给你六个月的半薪遣散费。你可以继续持有你现有的未分配期权。医疗保险在此期间会自动延长。你可以在明天……她看了看表。劳伦·布拉特贝格：4：47之前决定是否接受补偿，否则这个方案作废。你明白吗？埃里克：明白。劳伦·布拉特贝格：现在，很抱歉，戴尔先生，由于你工作的高度敏感性，公司出于安全考虑，不得不采取一些预防措施，也许会显得不近人情。我希望，凭借……她低头看了看面前的文件以求确认。劳伦·布拉特贝格：……超过十九年的工作资历，你会理解，这些措施绝对不代表公司对你的表现或者人品的看法。埃里克：我不明白。希瑟：她是为即将发生的事情道歉。劳伦·布拉特贝格：你的公司邮箱、服务器权限、出入权限、移动数据和电话服务都会在这次会议之后被切断。这位先生……她指了指埃里克身后。一个个儿不高、面相和蔼的安保人员站在门口。劳伦·布拉特贝格：……将会陪你去办公室收拾你的私人物品。埃里克：我手头的工作怎么办？我正在……劳伦·布拉特贝格：公司制定了一个过渡方案，马上就会实施，不过我们很感激你的关心。希瑟：我们明白这很难接受。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我可以帮助你度过这段人生转折期的话，这几周你可以联系我。他们对视片刻，眼神都很尴尬。安保人员：先生？最终，埃里克还是站起身，和安保人员一起出门，向他的办公室走去。4.内景，埃里克·戴尔的办公室埃里克走进办公室，坐在桌前，开始把东西收进一个文件盒里。安保人员站在门口。埃里克的顶头上司充满同情却又神采奕奕地走了进来。威尔·埃默森：嗨。埃里克：威尔。威尔·埃默森：我很难过。埃里克：你没被开？威尔·埃默森：暂时还没。埃里克：恭喜。威尔·埃默森：这是一场大屠杀。埃里克：我听说了。威尔·埃默森：如果我有办法，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埃里克：我知道。威尔·埃默森：嗯……埃里克：还有一件事……谁的决策？威尔·埃默森：埃里克……埃里克：是罗杰斯？威尔·埃默森：你了解我。我不会说的……埃里克：罗伯逊？威尔·埃默森看着他，不吭声。埃里克：那个贱人。我就知道。我去年就不该去找她。威尔·埃默森：跟谁都没关系。只是运气不好。明白吗？埃里克：是。威尔·埃默森：祝你好运。他们神情敬重地看着对方，但是并没有握手。威尔·埃默森意欲走出办公室。埃里克：威尔？威尔·埃默森：什么事？埃里克：我手上正在处理一堆破事儿，你最好找人跟进一下。威尔·埃默森：埃里克，他们说被裁的人什么事情都不用管了。虽然我们很感激你的关心，但这不再是你的责任了。好吗？祝你好运。埃里克眼神发直。威尔离开了办公室。埃里克飞快地收拾好最后一点东西，站起来准备离开。他环顾四周，然后向隔间式的办公区域走去。5.内景，埃里克·戴尔的办公室外，接前景在他的办公室外面，彼得和塞思与他道别。彼得：埃里克，我很难过。塞思：是啊。他们有没有说怎么处理我们？彼得：别说了，塞思。塞思：怎么了？埃里克：这儿会难过一阵子，不过你们会没事的……塞思：保重，埃里克。塞思离开。埃里克：好吧，我们回头再见。埃里克转身向电梯走去。彼得尾随其后。6.内景，交易大厅的电梯前他们一言不发地站着等待电梯。然后——彼得：我想说声感谢。埃里克：没有必要。彼得：嗯，是这样……在这些人里面，你是我……埃里克看着他，心领神会了。彼得转身准备回到自己办公桌那儿。埃里克：我知道。彼得转回身来，埃里克从自己手中的一个盒子里拿出一只U盘，递给了彼得。埃里克：我有一些事情已经做得差不多了……但是他们不让我做完。你看看吧。电梯门开了，埃里克走进电梯。门关上的时候，他说——埃里克：小心一点儿。门关上了。（渐隐）7.内景，萨姆·罗杰斯的办公室，接前景经理萨姆·罗杰斯，57岁，正坐在办公桌前看向窗外。威尔·埃默森轻轻敲门，进来以后坐到沙发上。威尔·埃默森：太他妈不爽了。萨姆·罗杰斯：这还不是黎明前的黑暗呢。威尔·埃默森：是吗？萨姆·罗杰斯：极有可能。威尔·埃默森：有口香糖吗？我的吃光了，这意味着再过十分钟左右，有人就得遭殃了……你没事吧？萨姆·罗杰斯：我的狗要死了。威尔·埃默森：什么？萨姆·罗杰斯：刚才跟兽医通了电话，说它肝上长了肿瘤，我现在每天花差不多一千块钱维持它的生命。威尔·埃默森：真的吗？萨姆·罗杰斯：是啊……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们静静地坐着，看着窗外。威尔·埃默森：他们都走了。萨姆·罗杰斯：我们还剩下多少人？威尔·埃默森：三十三个。萨姆·罗杰斯：让大家都待在那儿，我有话要说。威尔·埃默森：他们都在等着你呢。威尔留下萨姆一个人在办公室。萨姆好像不打算有所举动，然后却又突然间冲了出去。8.内景，交易大厅萨姆·罗杰斯走出他的办公室，站在交易大厅的正面，这里一小时以前还有一百三十人。现在仅有的三十三人走过许多空座位向前聚拢来。他们都静静地看着萨姆。过了许久，萨姆的脸上才恢复了一点儿血色。他站直身体，调整情绪。刚开始说得很慢，然后流畅起来。萨姆·罗杰斯：你们能留下来是有理由的……这个大厅里的大多数人刚刚被辞退了……再也不能回来。过去一个小时里我们都在告别……他们是不错的人，工作也很出色……但是你们更优秀。现在他们走了，就不用再去想他们了。这是你们的机会。在这栋大楼里的每一层楼，在香港到伦敦的每一个办公室里，都在发生这样的事。裁员结束时，和你们竞争老板位置的人，十个里面就走了三个。这是你们的机会。我在这里干了三十四年了，我告诉你们，这绝不会是你们最后一次经历裁员。但是你们都是幸存者……这也是这个公司在一百零七年间不断壮大的缘由。振作起来……回去工作。他看着他们，然后转身回到办公室，关上了门。9.内景，萨姆的办公室，接前景萨姆瘫坐在沙发上，泄气地看着前方。他的眼神透露出，他并不相信自己刚才说的话。10.外景，投资银行大楼广场/大街，傍晚埃里克·戴尔抱着资料盒走出大门。还有许多跟他一样的人鱼贯而出。埃里克停下，转身抬头看着大楼，然后想打一个电话，但是电话已经被公司切断。他抬头看着天空，不肯相信自己的命运。当他低下头来时，他看见了一个女人，萨拉·罗伯逊。她是一个严肃的、具有古典美的女人，穿着剪裁精良的职业套装，正低头走进大楼。埃里克忍不住叫住她。埃里克：罗伯逊！萨拉没有应答。埃里克：萨拉·罗伯逊！这次她抬起了头。她看见埃里克，心中犹疑不决，但还是站住了。埃里克慢慢地向她走了两步，手里还捧着盛装私人物品的快要散架的盒子。埃里克：你切掉了我的电话？萨拉·罗伯逊：埃里克……我什么都没做。他们盯着对方。埃里克：去死吧。他们对视了很久，双方都因为埃里克如此露骨的愤怒而震惊。她迅速地转身走进大楼。埃里克把电话扔到地上，然后离开了。11.内景，交易大厅，傍晚大多数交易员都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或者去外面打发时间。彼得拿着U盘坐在桌前。塞思已经在他身后收拾停当，打算走了。彼得盯着U盘，犹豫着怎么办。塞思：你还好吗？彼得：还好，只是有一点儿吓坏了。塞思：你想去喝一杯吗？彼得：我这里还有点儿事情需要收尾。塞思：所有人都走了……来吧。彼得：我没事。塞思：那好吧，如果你改变主意了，给我打电话。彼得：我会的。塞思：来吧。彼得：你们去哪儿？塞思：格兰德酒吧。彼得：我这儿结束了就给你打电话。塞思：开心点儿，你又没有被裁员。彼得：我没事。塞思走了，彼得戴上了他的耳机，音乐声又响了起来。他拿起U盘，四下看了看。没人。他把U盘插进了他的电脑。他面前有四面大屏幕，他打开一个又一个数学模型的窗口，他脸上的表情放松起来，渐渐进入状态。屏幕上充满了极其复杂的程序和数字。（切至）12.内景，兽医诊所的动物探视房间，夜萨姆坐在检查台旁，他的狗安静地趴着。他和狗都看着前方。13.内景，索霍区格兰德酒吧，夜在一个固定镜头中，塞思和威尔坐在长沙发上盯着前方。人影从画面中掠过，另一个银行业者停下来，从面前桌上冰桶里的三瓶酒中，拿起一瓶给自己的杯子倒酒。他们在庆祝，看上去却不是真心快乐。14.内景，投资银行交易大厅，夜彼得还在研究那些数字，他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他现在戴上了眼镜，屏幕上的数字映在眼镜上。屏幕上的数字终于不再滚动了，彼得摘下眼镜，揉揉眼睛。15.内景，兽医诊所的动物探视房间萨姆还坐在检查台旁陪着他的狗。16.内景，交易大厅彼得还在电脑前，他又戴上眼镜，看了一眼电脑，然后迅速地拿起电话拨打。彼得（一边拨号一边自言自语）：快，快。语音信箱：您拨打的号码已失效。彼得：见鬼。彼得挂了电话。他又看了看电脑屏幕，然后重又拿起电话拨号。17.内景，酒吧，交切塞思：喂。彼得：我听不见你说话。塞思：什么？彼得：到外面去，我听不见。塞思：等等……马上……好了。18.内景，酒吧门厅，接前景/交切彼得：你在哪儿？塞思：卢戈酒吧。彼得：威尔也在吗？塞思：埃默森？彼得：是的。塞思：我想他应该还在这儿。怎么了？彼得：你得去找他，把他带回来。塞思：哪儿？彼得：办公室。塞思：什么？！彼得：我说真的。塞思：你让我在星期四晚上10点把我们老板的老板从夜总会带回办公室？彼得：我们的老板刚被裁了，所以实际上他就是我们老板，你理解得没错。塞思：为什么？彼得：照做就行了。塞思：好吧，我们十分钟到。（渐隐）19.内景，主交易大厅，十五分钟后塞思和威尔走进大门，来到空空无人的交易大厅。灯光很暗，有一个清洁人员正在较远的地方用真空吸尘器打扫。他们朝彼得的办公桌走去。威尔·埃默森：嘿，这是谁啊，这么拼。目前没有裁员计划，你不用在我面前挣表现，真的，我都不知道你在干吗。彼得：威尔，我很抱歉把你叫回来，我真的觉得……威尔·埃默森：别担心。塞思：嗨。威尔有些微醉，但是塞思看着彼得的表情知道有事情不妙。塞思：怎么了？彼得：看看这个。塞思走过来坐在彼得的桌旁。彼得：埃里克走之前给了我这个文件。塞思：埃里克？彼得：戴尔。他告诉我说他还没搞定，电梯门关上之前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小心一点儿”。威尔·埃默森：小心？彼得：所以我难免有些好奇。我稍微看了一下，我补充了他遗漏的部分……情况不好。塞思看着屏幕，开始滚动页面。塞思：他在搞什么？彼得：看看模型四，更能说明问题。塞思：哦。站在他们身后的威尔认真起来。威尔：这是什么？彼得：基本上这是我们账本上每个特定时间所有的资产。埃里克试图做的事情是用溢出标准风险价值模型的波动率来重估这些资产的价值。威尔·埃默森：波动率是多少？彼得：这是一件相当复杂的事情……威尔·埃默森：简单说。彼得：基本是在历史数据的波动率基础上再放大约百分之十到十五……威尔·埃默森：那又会怎样呢？塞思：我们开始测试这些历史波动率。威尔·埃默森：什么时候？彼得开始把页面往前滚动到几周前的数据。彼得：今天。塞思：周二。彼得：周一、上周五、上周三和上周一。塞思：两周前。威尔·埃默森：我明白了。塞思将页面滚动到图表的最后一页。塞思：该死……一旦走势变差……彼得：是啊……塞思：那就糟糕了。威尔·埃默森：多严重？塞思：损失会超过公司现有的市值……彼得：预期损失……预期……塞思：见鬼。彼得：是啊。威尔·埃默森：等等，就仅仅是我们这个厅？彼得：是啊……他们神情凝重地对视了许久。威尔·埃默森：埃里克·戴尔在哪儿？彼得：我联系不上他，他们切断了他的电话。威尔·埃默森：什么？威尔向他的办公室走去，脸色相当阴沉。彼得和塞思跟着他。彼得：他们把今天解雇的人的电话都切断了。威尔·埃默森：真没人性。他没有别的电话吗？彼得：没有。威尔·埃默森：他怎么没有自己的手机？彼得：我试了，关机。20.内景，威尔·埃默森的办公室威尔·埃默森：我应该有他家里的电话。彼得：你打算往他家里打？威尔·埃默森：是的……我们能肯定他是对的吗？威尔看着站在他办公桌前的彼得和塞思。彼得：我觉得相当正确。塞思：的确。电话铃响了。我们看不见戴尔太太，但是能从听筒里听到她的回答。威尔·埃默森：你好，戴尔太太？……我是威尔·埃默森……我很好，谢谢。我想找埃里克，他在吗？……是的，我们打了，但是他的手机不通……好的，你能让他回家以后给我打个电话吗？一回家马上打。非常感谢。威尔挂掉了电话。威尔·埃默森：他到底上哪儿去了？塞思：他是不是有三个小孩？威尔·埃默森：所以呢？塞思：我的意思是，是你会回家吗？威尔·埃默森：我知道他在哪儿。你们俩得去把他找回来。彼得：现在？威尔·埃默森：是的。威尔把地址写在一张纸上，递给了他们。威尔·埃默森：楼下会有一辆车等着你们。把他带回这儿来。彼得：你打算做什么？威尔·埃默森：我给萨姆打电话。彼得：该死。威尔·埃默森：走。（渐隐）（渐显）21.内景，萨姆·罗杰斯的车，晚上10：45萨姆·罗杰斯正开车从兽医诊所回家，他极力甩掉疲惫，而这时他身边的黑莓手机响了。他低头看着它，停在路边，接起电话。萨姆·罗杰斯：这是晚上11点。22.内景，威尔·埃默森的办公室，交切威尔·埃默森：我知道，很抱歉。我不该这时候打……萨姆·罗杰斯：什么事？威尔·埃默森：我想你得来一趟。萨姆·罗杰斯：什么？威尔·埃默森：萨姆……萨姆·罗杰斯：现在是11点。威尔·埃默森：我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萨姆。但是你得来看看这个。萨姆·罗杰斯：看什么？威尔·埃默森：嗯……萨姆·罗杰斯：发邮件给我。威尔·埃默森：我不认为这样做合适。威尔话音未落——萨姆·罗杰斯：我这就来。23.内景，黑色林肯加长型豪华轿车的后座塞思和彼得坐在豪华车的后座，车子正在城市的车流里穿行。塞思把手伸进包里，拿出一个裹在黑纸袋里的啤酒瓶子。他们说话的声音很低，就像唯恐被别人听见。塞思：你要吗？彼得：不用。彼得看了他一眼。塞思：怎么了，这是在去办公室找你的路上买的……我们怎么知道你到底要说什么……（几乎自言自语）……还以为你把谁的肚子搞大了还是怎么着。彼得：我很久没干那事了，所以这是不可能的。塞思：我想也是这样。彼得看着车窗外的街道上正享受这周四夜晚的人群。彼得：看看这些人。塞思：什么？彼得：我们在这儿头都大了，想着这个世界就要完蛋了，他们却对此一无所知。塞思的坐姿和喝酒的样子令人看不出他有什么压力。彼得：不是吗？塞思：我不想被工作左右情绪。彼得：其实我看出来了。塞思：你看，我们23岁……彼得：27岁。塞思：管他呢，一样，我去年赚了差不多二十五万……就靠什么……在电脑上摆弄一些数字，然后一些所谓高明的专家拿走这些信息，假装很懂，然后和另一半球的专家对赌，而这些人如果不是在做这个，极有可能就是在哪个赛马场全部押上七号。最后，有人输了，有人赢了。彼得依旧长时间沉默地看着窗外。然后略带幽默地笑着对塞思说——彼得：你知道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塞思的电话响了。他低头看短信。塞思：是威尔……他想知道我们找到他没有。我怎么说？彼得：告诉他我们没有找到。24.内景，交易大厅萨姆·罗杰斯走出电梯门，看上去有些衣冠不整，他走过大而空的交易大厅。他四处看了看，然后向亮着灯的威尔·埃默森的办公室走去。25.内景，威尔·埃默森的办公室，接前景萨姆轻轻地敲玻璃门。萨姆·罗杰斯：嗨。威尔·埃默森：嗨。萨姆看着威尔想看出什么眉目来，然后他脱下外套，坐在一张椅子上。他们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萨姆·罗杰斯：怎么了？威尔·埃默森：埃里克·戴尔……萨姆·罗杰斯：哦，天哪……威尔·埃默森：在他被安保人员送出大楼之前……萨姆·罗杰斯：这跟我没关系。威尔·埃默森：我知道。萨姆·罗杰斯：对不起，继续。威尔·埃默森：他离开的时候给了彼得·沙利文一个U盘……萨姆·罗杰斯：谁是彼得·沙利文？威尔·埃默森：埃里克的一个手下。萨姆·罗杰斯：哦。威尔·埃默森：……并且告诉他自己已经快要有所发现。所以他给他U盘让他试试……但是电梯门关上时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小心一点儿”……萨姆·罗杰斯：“小心一点儿”？威尔·埃默森：是的。萨姆·罗杰斯：为什么？威尔·埃默森：来……看一下。萨姆·罗杰斯：直接说，你知道我一下看不过来这么多东西。威尔·埃默森：基本上这小子在你做完鼓励发言之后就着手这件事了，做得很好，而且他已经得出了结论。萨姆·罗杰斯：什么结论？威尔·埃默森：这小伙子找出了埃里克遗漏的地方，并且……萨姆·罗杰斯：并且？威尔做了长长的停顿。威尔·埃默森：……情况不妙。威尔的眼神弄得萨姆站了起来，然后站到坐在桌前的威尔身后，看着电脑。威尔·埃默森：我现在知道的就是，这些历史波动率指数限制……我想我们整个交易模型很大程度上依赖于这些限制……现在我们的经营杠杆系数太高了，如果波动率超过了这些限制，资产价值会暴跌。萨姆·罗杰斯：会有多严重？我们离底线还有多远？威尔·埃默森：噢，我们已经越过了……过去的两周里，我们有五到六天越过了底线，但我们还是设法将资产价值维持在了高位……暂时……萨姆·罗杰斯：暂时？威尔·埃默森：来看看一旦走势变差会发生什么事。萨姆·罗杰斯：要我看什么？威尔用手指着一个后面有一大串零的红色数字。萨姆的表情说明了一切。威尔·埃默森：情况已经不能更糟……前所未有。萨姆·罗杰斯：这个数据正确吗？威尔·埃默森：我不知道。萨姆·罗杰斯：埃里克在哪儿？威尔·埃默森：我们切断了他的手机。萨姆·罗杰斯：可不是嘛。威尔·埃默森：而且他还没有回家，我跟他妻子说了。萨姆·罗杰斯：他极有可能在哪儿借酒浇愁呢。发现这事那小子呢？威尔·埃默森：出去找埃里克了。萨姆·罗杰斯：你确定他知道该怎么做吗？威尔·埃默森：我不知道，我怎么知道？萨姆·罗杰斯：把他叫回来。26.内景，上东区的卡巴莱俱乐部，接前景彼得和塞思各自喝着一杯饮料面对镜头坐着。背景处有女人在跳舞，他们前面也有一个女人跳舞，彼得和塞思偶尔抬头看看。彼得：现在怎么办？塞思：我们该告诉威尔他不在这儿。彼得：是啊。他们继续一边啜饮着，一边抬头看。塞思：你觉得这女孩一晚上挣多少？彼得：塞思。塞思：一千五？彼得还是看着前面。塞思：两千？见鬼。这……还行吧，总的说来。塞思的电话终于响了。他接起电话。塞思：威尔？……没有，我们问了，没人见过他。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重重地放下杯子。27.外景，车流中的豪华轿车他们堵在路上，车子完全动不了。28.内景，黑色林肯豪华轿车的后座车子终于动起来，塞思的电话又收到了短信。塞思：他已经崩溃了。我们必须马上到。他们看着车外的城市。塞思还是从纸口袋里拿出那瓶啤酒喝起来。他吞下一大口。塞思：你知道罗杰斯一年挣多少吗？长长的沉默。彼得：我不知道。塞思：来吧，猜猜看。彼得：哪一年？塞思：去年。彼得：七十五万？塞思：别傻了。彼得：什么？塞思：差得远。彼得：更多？塞思：是的。彼得：一百万？塞思：威尔·埃默森去年挣了二百五十万。彼得：去你的吧。塞思看着他，神色非常认真。彼得：不会吧！塞思：千真万确。彼得：你怎么知道？塞思：他告诉我的。彼得：他怎么会跟你说这个？塞思：我问他的。彼得：你相信吗？塞思：可信度很高。彼得：真他妈见鬼。塞思：为什么？彼得：你觉得对劲吗？塞思：有什么不对劲？彼得：天啊。塞思：你觉得罗杰斯把钱都存起来了吗？彼得：我不知道。他们俩都直直地看着前方，塞思猛灌了一口酒。彼得：该死的交通。我们得去搭地铁。29.内景，交易大厅的电梯前，十五分钟后电梯门开了，彼得和塞思抬头看见威尔·埃默森和萨姆·罗杰斯正站在他们面前准备走进电梯。威尔和萨姆换了干净衬衣，打着领带，穿好套装，一副迎接新一天工作的劲头，尽管现在已经接近凌晨1点。他们相视一笑。威尔和萨姆走进电梯，把两个小伙子拦在了里面。威尔·埃默森：先生们。萨姆·罗杰斯：你们跟我们来。塞思：威尔，罗杰斯先生。威尔·埃默森：萨姆，这是塞思·布雷格曼，这是彼得·沙利文。塞思：先生。30.内景，电梯，接前景萨姆·罗杰斯：小伙子们。他们沉默地站着，电梯继续上行。彼得：威尔？威尔·埃默森：什么事？彼得：我们去哪儿？萨姆·罗杰斯：去听听别人对你那份报告的看法，彼得。彼得和塞思对视了一下，更为担忧了。电梯门开了，他们走出电梯。31.内景，贾里德的会议室的门厅，接前景塞思想找一个地方扔掉他的啤酒，但是没找到垃圾桶。他们跟着萨姆和威尔走在一条长长的走廊上，两边是密密麻麻的格子办公间。最后，他们转弯走进了一间没有窗户的小会议室。这里显得有些幽闭恐怖。32.内景，贾里德的会议室，接前景会议桌旁坐了四个人。威尔他们站在那儿。大家心情沉重地打招呼和握手。他们全都入座了，每个人面前都有一叠纸、一支铅笔和一个空的活页夹。坐在主席位上的是贾里德·科恩。他是一个43岁却面带稚气的金发男人，不过看上去非常自信。他负责管理所有的固定收入证券，手下有差不多两万五千个雇员。坐在他身边的是首席风险管理官，萨拉·罗伯逊，也就是之前在大楼门前遇见埃里克的那个女人。她旁边是她的得力助手拉梅什·沙阿，一个60岁的数字程序员，沙阿旁边是一名律师。他们都衣冠楚楚。长时间没有人说话。塞思咳了几声。在场的所有人都看着他。贾里德·科恩：那么，萨姆，你打算告诉我们什么？萨姆·罗杰斯：嗯……过一会儿材料就会送过来。这个时间要在复印室找到人真是不容易。贾里德·科恩：那我们何不先介绍一下在座的各位。萨姆·罗杰斯：好的。贾里德·科恩：这是萨拉·罗伯逊，你认识的，我们的首席风险管理官，拉梅什·沙阿是在楼上工作的，戴维·霍恩是公司的法律顾问。萨姆·罗杰斯：很高兴见到各位。这是威尔·埃默森，我的交易主管，这是……威尔·埃默森：彼得·沙利文，塞思·布雷格曼，他们在我的风险管理部门做事。贾里德·科恩：埃里克·戴尔呢？萨姆·罗杰斯：他昨天被解雇了。贾里德·科恩看着萨拉·罗伯逊，就像知道这是她的决策，她点头。贾里德·科恩：你们部门还有谁？威尔·埃默森：到今天为止，还有彼得，和我们的初级分析员塞思……每个人都向桌子另一头的彼得和塞思看去。他们一脸青涩懵懂。贾里德·科恩：真的？贾里德回头看着萨拉，整个房间又安静下来。终于，一名复印室工作人员敲门进来。复印员：威尔·埃默森？威尔·埃默森：这儿，请给每个人都发一份，谢谢。复印员给了房间里每个人一沓文件。萨姆·罗杰斯：显然埃里克已经下了一段时间功夫，但是没能够完成，今天他离开公司的时候把这个项目交给了彼得，让他仔细看看。彼得查出了埃里克遗漏的信息，最后得出了现在的报告。贾里德·科恩：埃里克·戴尔在哪儿？萨姆·罗杰斯：他离开办公室以后就联系不上了。贾里德·科恩和其他人打开面前的复印件，开始浏览。萨姆、威尔、彼得和塞思尴尬而沉默地坐着，看着桌子对面阅读文件的人。大概过了足足一分钟，终于——萨拉·罗伯逊：彼得，这是你做的？彼得：主要是戴尔先生……萨拉·罗伯逊：但这份草案是你做的？彼得：是的，不过，还是立足于戴尔先生的原始模型。但确实是我做的。萨拉·罗伯逊：你的经历是什么？彼得：经历？萨拉·罗伯逊：你的个人简历。彼得：我在公司工作两年了，一直在埃里克手下……但我是麻省理工推进专业的工程学博士，本科毕业于宾大。贾里德·科恩：推进专业研究什么？彼得：其实……关于推进力，我的论文是研究弱重力负荷环境下摩擦比在航空应用中对推进力的影响。长长的沉默。贾里德·科恩：所以你是个火箭科学家？在场所有人都敬畏地看着彼得。彼得：嗯……我以前是……是的。贾里德·科恩：那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呢？彼得：其实都是和数字打交道，只不过计算的内容不一样……恕我直言，这里的待遇要优厚得多。贾里德再次低头看着面前的数字，他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甚至暴躁。贾里德·科恩：现在几点？拉梅什：2点15。萨姆和贾里德无言地对视了一眼。贾里德·科恩：到今晚为止，你手上有多少可卖资产？萨姆·罗杰斯：我不知道……九千亿到一万三千亿之间……大概。拉梅什：如果沙利文先生的数字是正确的……拉梅什低头看着面前的文件，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查看那些数字。彼得：一万两千零一十五亿。拉梅什验证他的数字。拉梅什：没错。贾里德·科恩：见鬼……见鬼……你们俩好像还没有发表任何看法？贾里德看着萨拉和拉梅什。萨拉又看了一眼拉梅什，然后转回头。萨拉·罗伯逊：我们还需要时间来仔细阅读这个，但是沙利文先生似乎对此事已有结论，所以不用说，这肯定是出了问题。贾里德·科恩：谢谢你提醒。现在几点？拉梅什：2点16。贾里德·科恩：见鬼！贾里德站起来在不大的房间里走动着。其他人都一言不发。终于——贾里德·科恩：萨姆，在正常操作情况下，你的人需要多长时间来抛售这些资产？萨姆·罗杰斯：什么？贾里德·科恩：一万两千亿。萨姆·罗杰斯：全部？贾里德·科恩：是的。萨姆·罗杰斯：我不知道，几周？贾里德·科恩：几周？萨姆·罗杰斯：是的。你肯定知道我们的业务是出售和收购。如果单边操作的话，维持不了多久。假设我们突然停止收购，一两天以后纸便包不住火，整件事就搞砸了……很快。贾里德·科恩：我明白。萨姆·罗杰斯：你明白？贾里德·科恩：你和彼得森的交易厅里还剩下多少交易员？萨姆·罗杰斯：不清楚，也许六十个。他们谈话时，拉梅什一直低头看那些数字。拉梅什：贾里德，仔细看过之后，我认为真正引发这个问题的是风险价值数据。贾里德举起一只手打断了拉梅什。贾里德点点头，他的眼神非常镇静，脑子却在飞转。贾里德·科恩：抱歉，我得马上打一个电话。贾里德冷静地站起来，走出房间，他在外面待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会议室非常安静。寂然无声。无论谁说什么都显得尴尬。贾里德回来了，他一坐下便说——贾里德·科恩：请继续……拉梅什：我刚才说，我们只能关上门来说这些话，不用多久就会有人发现这些并得出和我们一模一样的结论。说不定已经有人发现了。沉默。贾里德·科恩：明白……萨拉，如果这些资产留在账上，大约可以估值多少？萨拉·罗伯逊：为什么还留在账上？萨姆·罗杰斯：因为突然间没人愿意买了。贾里德·科恩：哦见鬼，萨姆……你能不能闭一下嘴？萨拉·罗伯逊：如果没有活跃的市场，要正确地评估价值需要几周或者几个月的时间。必须一部分一部分地来。萨姆·罗杰斯：这是非常简单的交易，贾里德。我们去年就谈过……贾里德突然转过脸来，打断了他。贾里德·科恩：萨姆……威尔、彼得，还有……？塞思：塞思。贾里德·科恩：塞思，你们能先回避一下吗？他们站起来离开了房间。贾里德·科恩：哦，彼得，还有谁看过这个？彼得想了一下。彼得：没人……除了我们几个。贾里德·科恩：和戴尔先生。彼得：是的。贾里德·科恩：我们真的找不到埃里克·戴尔？威尔·埃默森：恐怕是的。他老婆说他没有回家……公司今天切断了他的电话。贾里德·科恩：太好了。好吧，我需要知道他在哪儿。威尔、塞思和彼得走出房间关上了门。33.内景，贾里德的会议室外面的角落，接前景他们穿过走廊，坐到一张长凳上，盯着窗外。他们小声交谈着。塞思：我的天哪！那个家伙是谁？威尔·埃默森：萨姆的老板。塞思：他看起来像15岁，他多大了？威尔·埃默森：40岁左右。彼得：他怎么可能坐上这个位置的？威尔·埃默森：没什么人不可能。除了我。他是他妈的高手。彼得：他们要谈什么？威尔·埃默森：不是什么见得人的。塞思：什么见不得人？威尔·埃默森：如果大家突然不买我们卖的垃圾……他们都看向窗外。久久的沉默。威尔·埃默森：你们抽烟吗？该抽一抽。34.内景，贾里德的会议室萨姆·罗杰斯：贾里德，你不能做你想做的那件事。贾里德·科恩：如果我们没有选择呢？萨姆·罗杰斯：什么意思？去你妈的……你没有选择？贾里德·科恩：去我妈的？你看见这个数字了吗，萨姆？萨姆·罗杰斯：是的，但是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贾里德·科恩回到桌前拿起文件。贾里德·科恩：沙阿先生，如果我说错了请告诉我，我认为这些数字说不通。拉梅什：如果可以，我需要一些时间……萨拉·罗伯逊：贾里德，我们现在回答不了。贾里德·科恩：你他妈开玩笑……这明明是我们……萨拉生硬地打断了他。萨拉·罗伯逊：我们需要一些时间才能给你结论。萨拉又看了一眼贾里德，表示结束争执。贾里德·科恩：那好。四十五分钟以后再回来。拉梅什：萨姆，你有这份文件吗？萨姆·罗杰斯：有，在这儿。萨姆把U盘从桌上推了过去。贾里德·科恩：萨姆，我们得找到埃里克·戴尔，一想到他在外面拿着把刀等着捅我们后背，而他甚至不知道他手上有把刀，我就很不安心。萨拉和拉梅什离开了会议室，只剩下萨姆和贾里德。萨姆·罗杰斯：你打算怎么做？贾里德·科恩：不确定。萨姆·罗杰斯：你打算给他打电话？他们对视了许久，然后——贾里德·科恩：我已经打过了。萨姆用手搭了一下贾里德的肩膀，然后离开了。35.外景，楼顶，接前景他们向楼顶边缘走去，这是一个清朗的夜晚。塞思：天哪。彼得：哇噢。威尔·埃默森：是啊。塞思：妈的，这里好高。威尔·埃默森：是啊。他们坐在围栏上，点了烟。威尔的眼神和语调变得有些阴沉，他们都盯着夜色。很长时间没有说话。36.内景，贾里德所在楼层的电梯前萨拉和贾里德静静地等着电梯。电梯门开了，他们走了进去。37.内景，电梯，接前景还是没人说话，终于——萨拉·罗伯逊：你真的打算这样处理这件事？贾里德·科恩：什么意思？萨拉·罗伯逊：我们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对的。贾里德·科恩：你得花多长时间才能确认？萨拉·罗伯逊：很快。两人均沉默，然后“叮”一声响，电梯门开了。贾里德·科恩：好吧。他们各自离开。38.外景，楼顶，接前景他们仍旧在一边吸烟一边俯瞰着城市。威尔终于站了起来，走到边缘处向外探看。他跳起来坐在围栏上。彼得：小心。塞思：天哪。威尔·埃默森：你知道吗？当人们站在像这样的地方时，他们其实不是害怕会掉下去，而是害怕想要跳下去的潜意识……是害怕失去信念。塞思：深奥而且丧气，谢谢。威尔·埃默森：是啊，我有时候会比较消极。塞思：威尔，快下来吧。威尔跳了下来，回到原地坐下。他们继续凝视夜色。威尔·埃默森：还不到时候。（稍顿）看起来他们会让我们处理这些垃圾。塞思：什么？威尔·埃默森：没错，你等着瞧吧。塞思：怎么做？彼得：一万亿？威尔·埃默森：我说的就是这个。彼得：他们怎么能做到？威尔·埃默森：你做不到……这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们会想到办法。我在这儿工作了十年，看到了许多你们不会相信的事……不管说什么做什么……他们不会赔钱。他们不在乎别人，反正他们不赔。长长的沉默。塞思：威尔？威尔·埃默森：什么？塞思：你去年真的挣了两百五十万？威尔·埃默森：是的……没错。彼得：你怎么花的钱？威尔·埃默森：我不知道。花得很快。你会想尽办法去花你口袋里的钱。塞思：两百五十万花得很快？威尔·埃默森：首先上税就去了一半。然后剩下……一百二十五万。三十万用来还按揭，十五万给我父母，还能剩下多少？彼得：八十万。威尔·埃默森：我去年买了一辆十五万的车。大概十万用来吃喝……两万五买衣服，四十万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塞思：聪明（微笑）。那剩下的呢？彼得：十二万五。威尔·埃默森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威尔·埃默森：我花了七万六千五百二十元在酒、舞女和妓女上。彼得：七万六千五百二十？威尔·埃默森：是啊，我也吓了一跳，尽管我能以娱乐的名头报销大部分。说话间他将烟头弹出了楼顶，这时一架巨大的公司直升飞机从楼后面飞过来，从他们上方掠过。发动机的噪音使他们不得不大声喊叫。彼得：哇哦！塞思：哇噢！威尔·埃默森：现在几点？塞思：3点半！威尔·埃默森：哦，他们来了。他们把突击部队召来了！我们还是下去吧。39.内景，贾里德·科恩的办公室，接前景贾里德和萨姆默默地坐在办公室里看向窗外。办公室很大，有许多座谈区，各自摆放着一对沙发。贾里德正在专注地看着面前的文件。萨姆只是看着窗外。萨姆·罗杰斯：你多大了？贾里德·科恩：43岁。萨姆·罗杰斯：天哪……贾里德结束了阅读，也朝窗外看去。贾里德·科恩：这是一个非常……非常糟糕的噩梦。萨姆直直地看着他。萨姆·罗杰斯：我不知道，似乎我们大梦初醒一般。萨拉·罗伯逊走了进来。萨姆站起身来。萨拉·罗伯逊：嗨。贾里德·科恩：请进。萨姆·罗杰斯：情况如何？萨拉的眼神说明了一切。萨姆·罗杰斯：我还是走吧。萨拉·罗伯逊：不，你留下来。贾里德·科恩：什么结论？萨拉·罗伯逊（死一般的平静）：结论是正确的……那小伙子没错。公式已经失效了。他们面面相觑，就像见到幽灵一般。贾里德·科恩：什么意思？萨拉·罗伯逊：作废了。贾里德·科恩：全球有八万亿美元的票据都依靠这个公式来计算。萨拉·罗伯逊：我们错了。贾里德·科恩：你是说你错了。萨拉·罗伯逊：别跟我来这套……我们讨论过。萨姆·罗杰斯：我去会议室。萨拉：不。贾里德·科恩：我想让你听听。萨姆·罗杰斯：不……我不想听。萨姆看着他们俩。萨姆·罗杰斯：你知道为什么我能一直待在这个公司吗？他走出了房间。萨拉和贾里德看着对方。贾里德·科恩：我给图德打电话了。萨拉·罗伯逊：有应急计划吗？贾里德·科恩：应急计划？萨拉·罗伯逊：是的。贾里德·科恩：没有，我们把宝全押在这个上面了。萨拉·罗伯逊：我们现在要死无葬身之地了……不是吗？贾里德·科恩：你是指面对图德还是指面对市场？萨拉·罗伯逊：都是。他们彼此对视。贾里德的电话嗡嗡响起。他接起电话，表情说明了一切。萨拉·罗伯逊：他来了？贾里德的表情做了肯定的答复。萨拉走了出去。贾里德站起来，看着窗户里的映像整理了一下领带。他也走了出去。40.内景，贾里德的办公室外，接前景镜头跟拍萨拉和贾里德穿过一个又一个的办公隔间。41.内景，货运电梯前，接前景他们从货运电梯前抄了一条捷径。威尔、彼得和塞思正从楼顶的楼梯走下来。威尔·埃默森：我们正在楼顶抽烟，一架非常炫的直升飞机从我们头顶俯冲降落。贾里德·科恩：我知道。跟我们走。萨姆呢？威尔·埃默森：不知道。我们全都得去吗？贾里德·科恩：是的。贾里德带着大家向会议室走去。42.内景，另一条走廊，接前景五个人都沉默地向前走。然后——贾里德·科恩：进去之前给你们一条建议……可能场面会有些难看，但是不管怎样……说实话……一个字都别改，别粉饰事实……别耍小聪明……包括火箭科学家。他继续向前走。43.内景，贾里德的会议室外面的电梯前，接前景打开的电梯门前站着一个穿戴整齐的男侍者和一个同样着装完美的女经理助理。助理：科恩先生？贾里德·科恩：是的。助理：这边。他们已经在里面等你了。贾里德·科恩：好的。44.内景，执行总裁的会议室，接前景他们穿过玻璃门，进入了一间宽敞的会议室，这里能够俯瞰全城的景象。会议桌的一边已经坐满了。有五个律师，三个监察主任，几个主要的董事会成员，一共十二人。另一面除了拉梅什·沙阿之外的座位都是空的。主席位也是空的。他们依次走进来坐下。所有人都不说话……只是等待。终于，约翰·图德从一道侧门走进了房间。他是很平常的西装领带装束，个子不高，年近花甲，没有头发。他的眼神却和大家迥然不同，非常淡定。他走进房间，每个人都欠了欠身。约翰·图德：请坐下。他在主席位上坐下。每人面前都放着复印好的文件。贾里德就坐在他的左侧，然后依次是萨姆、萨拉、拉梅什、威尔、彼得和塞思。约翰·图德：欢迎各位。我很抱歉在这个时候把大家叫来，但是据我所知，这件事情非常紧急，实际上几星期之前就应该处理……但是事已至此，有人能跟我解释一下问题究竟是什么吗？每个人都环顾了一下其他人，最后贾里德开口了。贾里德·科恩：是这样，图德先生，正如我之前所说，如果你看看这份文件的第一页……他被打断了。约翰·图德：贾里德，别说得这么复杂，简而言之，这是怎么回事？……其实我想听听发现这件事的人怎么说……沙利文先生是吗？他能说英语吗？贾里德·科恩：先生？约翰·图德：我想和那位发现这个烂摊子的分析员说说。贾里德·科恩：好的，就是这位彼得·沙利文。贾里德看着桌子那头的彼得，其他人也都看着他。贾里德示意他但说无妨。彼得：先生。约翰·图德：啊，你在那儿。彼得：是的，先生。约翰·图德：你多大了，沙利文先生？彼得：27岁，先生。约翰·图德：请叫我约翰。彼得：好的，先生。约翰·图德：那么，请沙利文先生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请把我当做一个小孩，甚至金毛犬来讲，我不是靠脑子坐上这个位置的，我不怕告诉你。彼得非常紧张。彼得：好的，先生。我不知道您是否了解我在罗杰斯先生手下协助做抵押贷款证券的风险评估和管理工作。约翰·图德：什么抵押……彼得：对不起……约翰·图德：我在开玩笑，沙利文先生。彼得：好的……您可能知道，在过去的三十六到四十个月中，公司开始打包新的抵押贷款证券产品，将不同评估等级的产品组合成一种可交易的证券。该产品收益巨大，我想您是知道的。约翰·图德：我知道。彼得：于是公司每天都在进行大量的此类交易。我想我们今天遇到的问题是，公司……需要花……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才能为这些产品进行正确的分级，于是造成了风险管理上的巨大问题。约翰·图德：那么，沙利文先生，这个问题是？彼得：我们持有这些资产的时间长过理想时长。约翰·图德：是的。彼得：但是关键因素在于，这些资产主要是抵押资产，于是我们容易抬高财务杠杆，超出在其他情况下我们的意愿或者交易限制，于是导致风险指标提高，而风险预警机制失效。约翰·图德：截止到今晚，我们已经将风险推到多高了，沙利文先生？彼得：已经到一万两千一十五亿了……仅抵押贷款证券一项。约翰·图德：差不多这个数。彼得：差不多这个数。约翰·图德：现在，沙利文先生，我理出来的线索是，你的报告是说，从上周起我们就踏上了一条坎坷的道路，那些比你资深的天才同事们从前琢磨出来的那些数字玩意儿，考虑到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彼得：实际上不是今天发生的，两周以前就已经发生了。约翰·图德：所以你所说的状况已经发生了？彼得：可以这么说。约翰·图德：那沙利文先生你的模型对在座的各位来说意味着什么？彼得：这是一个预期，但是……彼得看看贾里德，想知道他是否同意自己继续说下去。约翰·图德：你是在和我说话，沙利文先生。彼得：是的……先生……如果这些资产贬值了百分之二十五，而依然没有售出的话……那么……损失会超过这间公司的当前市值。大家都沉默不语。约翰·图德严肃地盯着彼得看了很久。然后他站了起来，走到窗户边，眺望外面的城市。约翰·图德：所以，沙利文先生，你的意思是音乐就要停止了，我们手里的东西将变成资本主义史上最大的一袋臭粪？每个人都看着彼得。约翰·图德：沙利文先生？彼得：唔，先生，我不想这么说。如果用您的比喻来阐释，那么，模型显示的是，这个音乐只是慢了下来。如果真的像您所说，音乐要停了，那么这个模型根本不是现在这样，要糟糕许多。约翰·图德：沙利文先生，我跟你说，你知道为什么我能坐在现在这个位置上吗，为什么我能赚大钱？彼得：愿闻其详。约翰·图德：一个原因，只有一个原因。约翰·图德又向窗外看了好一会儿。约翰·图德：我在这儿的工作就是猜测未来一个星期、一个月、一年里的音乐旋律。仅此而已，没别的……我不得不说……今晚站在这儿……我什么也……听不见……一片死寂。所有人一片死寂，至少持续了半分钟。然后约翰·图德迅速转过身来，看着一桌子的人，明显提高了说话的音调。约翰·图德：那么，既然我们知道音乐已经停止了，我们怎么做？长久的沉默。约翰·图德：科恩先生，罗伯逊女士，我想该是你们出谋划策的时候了。沙利文先生今天已经做了很多。贾里德和萨拉提起精神，开始整理思绪。约翰·图德：你们有什么建议？长时间的安静。约翰·图德：你们第一天走进我办公室的时候我怎么跟你们说的？（停顿）在这行里谋生有三种方法……动作快，脑子快，或者作弊。我不打算作弊，尽管我愿意相信这栋楼里有足够多脑子相当快的人，但是最容易的选择却是动作快。房间里又安静了，图德先生又朝窗外看去。贾里德·科恩：今天全部售出……约翰·图德脸上闪过一个微笑。然后转身。约翰·图德：有可能吗，萨姆？萨姆在房间另一端看着约翰·图德，他们已经相识三十五年了。萨姆·罗杰斯：可以，但是付出的代价呢？约翰·图德：我会买单。萨姆·罗杰斯：真的？约翰和萨姆对视。约翰·图德：我想是的。萨姆·罗杰斯：差不多一万亿的证券？约翰·图德：对我们会有哪些方面的影响？萨姆·罗杰斯：各方面。约翰·图德：萨姆，我认为你好像没有弄明白你那个手下刚才说的话……如果我命令你这么做……你怎么办这件事？萨姆·罗杰斯盯着桌面看了许久。萨姆·罗杰斯：你在6点半照常召集交易员开会，告诉他们实情，反正他们怎么也会知道大事不好，你得给他们许诺，并且不能吝啬。你们必须得全力冲刺……10点15以前得卖掉百分之四十，11点之前卖掉百分之七十，因为中午之前消息就会爆发。不要掉期交易，不要任何别的交易，两点以前，每块钱能收回六十五分就算幸运，然后联邦政府的人就会来这儿，试图放缓我们的速度。约翰·图德：拉梅什？他看着桌子那头的拉梅什·沙阿。拉梅什：他们只能让你放慢速度，但是你有权出售，他们不能阻止。萨姆·罗杰斯：约翰……就算我们能这么做，虽然很有难度……但是真正的问题是……卖给谁？约翰·图德：这两年来的老顾客……愿意买的任何人。他们对视，以确定对方是否理解自己的意思。萨姆·罗杰斯：如果你这么做，这个市场就毁了，一切都完了。约翰·图德点头。萨姆·罗杰斯：你明知道你卖的东西毫无价值。约翰·图德（冷冷地打断他）：我们是以当前公平的市场价格卖给自愿的买家，所以我们才能存活下来，萨姆。萨姆·罗杰斯：你以后再也无法卖给他们任何东西。约翰·图德：我明白。萨姆·罗杰斯：是吗？约翰·图德：你明白吗？没有别的办法，萨姆，就只能这样！其他人都向后靠去，看着他们对峙。没人说话。约翰·图德：现在4点……贾里德，你在5点以前搞定这件事，给我一个计划。还有什么人知道这件事吗？彼得：埃里克·戴尔。约翰·图德：埃里克·戴尔在哪儿？萨拉·罗伯逊：今天他已经被公司辞退了。贾里德·科恩：我们试着联系过他。约翰·图德：所以他是带着这个消息游荡在外？贾里德·科恩点头。约翰·图德看了一眼坐在律师们那一侧的一个特工。约翰·图德：卡梅洛？路易斯·卡梅洛：唔。约翰·图德：6点半以前把埃里克·戴尔带回来。路易斯·卡梅洛：好的。约翰·图德：那好，一小时以后回到这儿。所有人站起来各自离去。约翰·图德：萨姆……来谈谈。约翰·图德领着萨姆走出了后门。45.内景，执行总裁的接待室，接前景他们俩俯瞰着城市，地平线上已经亮起来第一道阳光。良久，两人谁都没有说话。约翰·图德：真是座漂亮的城市，不是吗？萨姆·罗杰斯：我其实从没这样的感觉。约翰·图德：是吗？萨姆·罗杰斯：我一直比较喜欢大自然。约翰·图德：我一直很喜欢这个地方。从我来到这儿起。喜欢它的全部。萨姆·罗杰斯：我没有对任何地方有这样的喜爱。约翰·图德：你会支持我吗，萨姆？他们看着对方。萨姆·罗杰斯：我不肯定，约翰。这么做太卑鄙了。约翰·图德：你和我是推销员，萨姆，我们卖东西。这就是我们的工作，并不复杂。萨姆·罗杰斯：的确如此。你应该很清楚，我们销售的前提是买家会再次光顾。可是明天我们就完了。约翰看看窗外，又看看萨姆，不知道如何继续说下去。约翰·图德：但这就是现实，萨姆。萨姆·罗杰斯：你总是这么说，那又怎样呢？约翰·图德：这是一个大劫。我们中大多数人过不去这一关。萨姆·罗杰斯：我们？约翰·图德：华尔街。萨姆·罗杰斯：你是什么意思？约翰·图德：这不会是我们这周遇到的最后一个“状况”，这只是一个开始。萨姆·罗杰斯：这之所以会成为一个开始，是因为我们起了头。约翰·图德：也许，但是我不这么认为，这次不是。数字已经不能说明问题了。萨姆·罗杰斯：这一点我同意，这话我说了好几年了。约翰·图德：我是说如果就连那小子都能发现这个……萨姆·罗杰斯：我没法明知真相还让这些年轻人去背负这样的后果。约翰·图德：拜托，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软。萨姆·罗杰斯：去你妈的心软，你是在恐慌。恐慌一词给了约翰·图德当头棒喝，他沉静下来。约翰·图德：萨姆，第一个逃出鬼门关的人不会恐慌。约翰·图德挑衅地看着萨姆。萨姆·罗杰斯：听着，我显然不掌握你所知道的全部信息。但是我知道这会毁了这间公司。你再也不会被信任。你是故意将别人赶尽杀绝，不留后路。约翰·图德从萨姆身边走开，向电话走去。约翰·图德：你把这事交给我来处理吧。萨姆离开了房间。46.内景，执行总裁的休息室，接前景萨姆朝门厅走去，所有人都在那儿。他走向威尔、彼得和塞思。威尔·埃默森：怎么样了？萨姆·罗杰斯：这是一场丑陋的表演。威尔·埃默森：他们打算这么做？萨姆·罗杰斯：八九不离十。威尔·埃默森：天哪。萨姆·罗杰斯：记住这一天，伙计们，记住这一天。萨姆走出房间。一个助理走了进来。助理：先生们，如果你们饿了，楼下大厅有早餐。威尔看着两个小伙子。威尔·埃默森：塞思，有人得吃早餐。承认吧，就是你。47.内景，执行总裁的顶楼电梯，接前景贾里德在等电梯，萨拉走过来静静地和他一起等。有一个保洁人员站在他们旁边。电梯门开了，三个人都走了进去。48.内景，电梯，接前景萨拉·罗伯逊：你有什么对策？贾里德·科恩：我现在就是为这事儿下楼去跟我的人研究。萨拉·罗伯逊：不，我指的是你和我……面对图德。贾里德·科恩：我不确定有这个必要，萨拉。这从来不是我的办事风格。萨拉·罗伯逊（明显是在挖苦）：算了吧。贾里德·科恩：他知道在这件事上我们的立场。没什么可多说的。这句话刺激到她。萨拉·罗伯逊：这恰恰就是我的意思，我们俩都和他谈论过，我不知道你怎么能强装心安理得。贾里德·科恩：我不是在装心安理得，萨拉。我没什么可心安理得的。电梯门开了，保洁人员走了出去。萨拉也随后走出，但是又转过身看着贾里德。萨拉·罗伯逊：再问一遍，你的对策是什么？贾里德·科恩：在这个关头，我不认为还有什么可做的。萨拉看着他，试着判断当前的情势。49.内景，贾里德所在楼层的电梯前，接前景萨拉抵住电梯门。萨拉·罗伯逊：很简单。别指望让我背黑锅，因为我如果有事……你很清楚，你也脱不了干系。贾里德看了她好一会儿。贾里德·科恩：不，我不是很确定。电梯门关上了。50.内景，威尔·埃默森的办公室威尔坐在办公桌前吃着面前一大盘子食物。塞思和彼得坐在沙发上。塞思正在往嘴里塞东西吃，彼得什么也没吃。塞思：你知道图德去年挣了多少吗？彼得：你能闭嘴吗？威尔嘴里含着食物含糊不清地说话。威尔·埃默森：八千六百万，薪水加奖金。彼得：真的？威尔·埃默森：这是公开的数据。塞思：真他妈不少钱。威尔·埃默森：他曾经身价十亿。彼得：曾经？威尔·埃默森：今天以前。塞思：真的？威尔·埃默森：你会明白的。彼得：……我要去弄一杯咖啡，有谁需要什么吗？威尔·埃默森轻轻摇头。彼得：我需要呼吸一点儿新鲜空气。塞思：是个好主意。彼得：威尔，可以吗？威尔·埃默森：可以什么？彼得：如果我出去待一会儿？威尔·埃默森：当然。你不至于吧，这儿又不是监狱。你需要我拉着你的手去吗？彼得出去了。威尔的电话响了。威尔盯着电话半晌，然后接了起来。我们听见了他说的话。威尔·埃默森：我是威尔·埃默森……是的……哦，谢谢你……我明白……好的。萨姆来到威尔的办公室门口。他看了一眼每个人的表情。萨姆·罗杰斯：什么？威尔·埃默森：是埃里克的妻子。他还活着，他在家。他不想跟我们说话。他也不知道他老婆给我打电话了。他们都看着萨姆等待指示。萨姆·罗杰斯：他住哪儿？威尔·埃默森：布鲁克林高地。萨姆·罗杰斯看了看表。威尔·埃默森：我们应该告诉图德的人吗？萨姆·罗杰斯：不……那是埃里克……千万不要让那些家伙去找他，你们俩去把他带回来。萨姆指着威尔和塞思。萨姆·罗杰斯：但是你们得在6点之前回到这儿。威尔·埃默森：好。51.内景，萨拉·罗伯逊的办公室萨拉坐在办公桌前低头看着什么。约翰·图德走过来轻轻地敲门。她抬起头，看见是他，很诧异。约翰·图德：我可以进来吗？萨拉·罗伯逊：请坐。约翰·图德关上门，坐在她桌子对面，四处打量了一下，然后看着她。约翰·图德：那么……我们决定就这么做了。萨拉·罗伯逊：好的。约翰·图德：局面会很紧张。萨拉·罗伯逊：萨姆愿意加入吗？约翰·图德：还没。图德停顿了一下。约翰·图德：萨拉，我需要一个有分量的人为那些交易员……和董事会做一个交代……就今天早上。萨拉抬起头。萨拉·罗伯逊：是我还是科恩？约翰·图德：是你。他们盯着对方，萨拉的眼神没有闪避。萨拉·罗伯逊：你应该非常清楚，一年以来我向你和科恩多次提出了警告。约翰·图德：我觉得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这么做很不明智……我们不会亏待你……萨拉·罗伯逊点头。约翰·图德：显然，这事儿相当复杂。萨拉·罗伯逊：约翰，我被告知，在确定无疑的情况下……约翰·图德：这件事没有那么明确。萨拉·罗伯逊：那时候我们说得非常清楚，你、我，还有科恩。约翰·图德：我真的希望你不要在这件事上跟我争执……图德刹住话头。他们对视。约翰·图德：我们都被这件事打败了……萨拉·罗伯逊：是的。约翰·图德：我们需要你留在这儿，直到所有事情结束，市场收盘。萨拉·罗伯逊：我明白。约翰·图德：他们会在楼下跟你商讨赔偿金的数额……祝你好运。约翰·图德看着她。有一个安保人员站在门口等着她，她站起来朝门外走去。52.内景，停车场办公楼的地下，夜威尔和塞思坐等威尔的车开过来。这时他们看见贾里德·科恩从电梯里出来，向他们走来。塞思：见鬼，是贾里德。他朝这边来了。威尔：那神奇小子想干什么？威尔站起来朝贾里德走去。贾里德·科恩：能谈谈吗？威尔：我们正要去找埃里克·戴尔。贾里德·科恩：我知道，我只需要一小会儿。他们从塞思身边走开。威尔：什么事？贾里德·科恩：图德和我担心萨姆也许不愿意走出这步，无法做出正确的决定。威尔四下张望了一番，然后看着贾里德。威尔：我从不认为这是个问题。贾里德·科恩：当然不是，但是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有时候正确可以有不同的解释。他们对视良久，威尔揣摩着他说的话。背景里轮胎刹车的摩擦声传来。威尔：萨姆会出面的。贾里德·科恩：我知道他会……但是如果他不……他们的对话还没有结束，威尔的敞篷车就滑进画面中的斜坡，停在贾里德和威尔身边。驾驶员从车里出来，贾里德抢在威尔之前给了他小费。贾里德回头看着准备上车的威尔。贾里德·科恩：如果他不肯出面，我们需要你。威尔：需要我什么？贾里德·科恩：站出来做这件事。威尔钻进车，关上门。他从打开的车窗看着贾里德。塞思坐在他身边，他说什么都逃不过塞思的耳朵。威尔：我完全相信萨姆会做出正确的选择。而且如果这么说让你放心的话，他和我总是对是非有着同样的理解……无论在多么严峻的情形下。威尔发动汽车，然后开出了停车场，只剩下贾里德独自站着。53.内景，交易大厅，早晨整个大厅空无一人。吉他的音乐缓缓奏响。镜头滑过空旷的大厅，我们看见许多空空的交易台和几百台电脑屏幕。镜头转向，进了萨姆的办公室。54.内景，萨姆的办公室，接前景他睡着了。他戴着耳机，一动不动，像是失去了知觉。音乐突然改变了节奏和音量，令他惊起。他看了看四周。他摘掉耳机，音乐停止了。他站起身，颓然走出办公室。55.内景，交易大厅卫生间前的走廊，接前景萨姆慢慢地从走廊走进男士卫生间。56.内景，交易大厅男士卫生间，接前景萨姆·罗杰斯走进卫生间，来到洗手池洗手。他照了照镜子，决定把脸也洗一洗。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水珠从脸上滴落。他显得很是苍老。这时门开了，约翰·图德走了进来。他并没有走进卫生隔间，而是停下来看着萨姆，跟萨姆说话。约翰·图德：你在这儿。萨姆·罗杰斯：约翰。萨姆走过去，拿起一条毛巾，擦干了手和脸。然后抬起头来。萨姆·罗杰斯：怎么样了，约翰？在约翰·图德听来，这句话有些轻描淡写。约翰·图德：科恩做了一个不错的计划，行得通。萨姆·罗杰斯：什么意思？约翰·图德：意思就是，你应该非常清楚，你是这幅拼图里关键的一块。他们直视对方。约翰·图德：在这儿。约翰·图德递给萨姆一张折起来的纸。萨姆打开看了看。萨姆·罗杰斯：非常慷慨。约翰·图德：这不是礼物。我需要你站在我这一边。萨姆·罗杰斯：我是站在公司这一边，约翰。约翰·图德强势地站着，几乎挡住了去路。约翰·图德：只有让你的伙计相信你……完全地信任你，我才能让他们为我做今天的事。他盯着萨姆。约翰·图德：你加入吗？萨姆·罗杰斯：我说过我有保留。约翰·图德：你不能有所保留。他们都瞪着对方。约翰·图德：我现在就需要你明白。萨姆看着地面，然后看看手上的纸，接着长时间地逼视约翰·图德。萨姆·罗杰斯：我完全是站在公司的立场上，约翰，就像我一直做的一样。抱歉。萨姆稍稍侧身，从约翰旁边走过。他出了卫生间。门关上了。57.外景，城市街道，早晨彼得戴着耳机走在街道上。我们所能听见的就是耳机里的音乐。他在几乎空无一人的城市里游荡，越走脸上的神情越僵硬。58.外景，城市街道，贩卖车，早晨彼得终于停下来在一辆贩卖车前买了一杯咖啡。他摘下耳机付钱，音乐停止了。有风吹来。咖啡售卖员：一块五。彼得：谢谢。彼得转身要走，他看见一个女人朝他走来。显然是他认识的人。彼得站住，女人慢慢地走向他。他们面对面站着。露西：嗨……彼得：嗨，看见你真开心。她有一张甜美的脸，但是看上去很疲惫。她的职业应该是酒吧侍者之类，并非金融业。露西：我也很高兴见到你。你看上去很累。彼得：我的确很累。露西：你在这儿做什么？彼得：我还在工作，只是出来走走。露西：你还在这儿工作？这话令他一愣，为什么不是呢？彼得：是的，当然……露西：哦，我以为……彼得：你怎么样？你快乐吗？看起来不错。露西：我很快乐。彼得：我得回去了……你父亲怎么样了？听到彼得这样问，她又惊又喜。露西：他很好，谢谢你关心。彼得：好的，保重。他离开了。露西：嗨……你有什么专业建议给他吗？这个问题令彼得僵立在原地。局势不妙是毫无疑问的。终于——彼得：卖了。她很担心地看着他，因为他在说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他们互吻了脸颊，然后道别。59.内景，萨拉·罗伯逊的办公室，日萨拉坐在桌旁看着窗外。她平静地站起身，走过去慢慢地关上门。然后她拉上了办公室玻璃墙的百叶窗，给自己完全的隐私。她走到桌前坐下。她伸出手拿来一盒纸巾，大概是准备哭一场，就像是准备手术的外科医生。她坐在那儿，看上去依然镇定而平静。她的表情稍有扭曲，但是并没有流泪。她又试了一次，又试了一次，她哭不出来。她不能接受现实。她的眼中泛滥着因为彻底失败而悲切至深的眼神，可是面部表情甚至没有抽搐一下。还是没有眼泪，最后她强行发出呜咽的声音，然而她也知道这不是真实的。于是她想对自己笑，却又笑不出来。她心中的感伤只有她自己知道。60.内/外景，威尔的敞篷车，埃里克的联排别墅，日威尔和塞思把车停在一座漂亮的大别墅前。他们抬头看着别墅。塞思：天哪，这房子真棒。威尔·埃默森：他刚买的。塞思：我希望是付的全款。威尔·埃默森：你真是个混蛋。确实不是全款。塞思：我想待在这儿。威尔·埃默森：给我下车来。塞思：我觉得这么做不合适。威尔·埃默森：不合适？给我从车上下来。塞思：真的？威尔·埃默森：也许你是对的……别碰车里的钮。61.外景，埃里克·戴尔在布鲁克林高地的别墅，日威尔从车里出来，慢慢地走上楼梯。他正要敲门时，看见埃里克朝这边走来。他还是工作时的那身装束。看起来这是难熬的一夜。埃里克：你在这儿做什么？威尔·埃默森：彼得完成了你做的那个模型。埃里克：真的？威尔·埃默森：搞得有点儿鸡犬不宁。埃里克：我相信。威尔·埃默森：你想看看吗……那模型？埃里克：不想。威尔·埃默森：真的？埃里克：不想。但是我知道它意味着什么。威尔·埃默森：你认为他是对的吗？埃里克：我肯定他是对的。他们都坐在了台阶上。威尔·埃默森：贾里德·科恩今晚召开了合伙人紧急会议。约翰·图德决定将所有资产清仓。埃里克看着威尔。威尔·埃默森：今天。埃里克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他惊讶且真诚地说：“我对此很难过。”威尔·埃默森：他们让我把你带回去，他们不放心你在外面。埃里克（充满快意的反感）：拜托。威尔·埃默森：真的。埃里克（冷冷地打断他）：不可能。威尔和他静坐了一会儿。威尔·埃默森：这件事很严重，埃里克。埃里克：你以为我不知道？我从去年3月份开始就在警告那个婊子罗伯逊。威尔·埃默森：那么……埃里克：让她去见鬼……威尔·埃默森：听着……埃里克：我签了解雇合同，我不玩了。他们别想再利用我。威尔·埃默森：他们会付你补偿金……埃里克看着威尔。威尔的表情告诉他那会是一大笔钱。埃里克：他们付我的补偿金已经够多了。埃里克望向空空的街道。埃里克：你知道我曾经建过一座桥吗？威尔·埃默森：什么？埃里克：一座桥。威尔·埃默森：不，我不知道。埃里克：我以前是个工程师。威尔·埃默森：是吗……埃里克：那座桥连接俄亥俄的迪尔斯伯顿和西弗吉尼亚的芒兹维尔，横跨俄亥俄河，跨度912英尺。钢铁拱形设计。每天有12100人从桥上过。它将从惠灵到新马丁斯维尔的道路缩短了35英里。加起来就是每天847000英里……每个月25410000英里，每年304920000英里。埃里克的脑子飞速运算着这些数字。埃里克：我在1986年完成了这个项目……22年过去了。在这段时间里，一共节省了6708240000万英里的驾驶路程！如果说……时速为50英里，那么就是134164800个小时……也就是559020天……这座小小的桥为两个地区的人差不多节省了一共1531年时间，不用在车里白白消耗生命……威尔·埃默森：天哪。埃里克：一千，五百，三十一年……威尔·埃默森：老天……他们坐着，琢磨这个数字。埃里克：这就是我做过的事情。（稍顿）听着……你最好回公司去。威尔·埃默森：好的。埃里克：谢谢你来一趟。威尔·埃默森：不客气。威尔看见街上有一辆黑色豪华轿车朝别墅开来。埃里克：这他妈是谁？威尔·埃默森：我猜应该是公司的人。埃里克：什么？威尔·埃默森：图德不希望出什么差错。埃里克：他们解雇了我，威尔。去他妈的……去他妈的。威尔·埃默森：跟他们走，取走你的奖金，你5点以前就能回家。否则他们会在每件事上做手脚，赔偿协议、期权……埃里克低下头。威尔走下楼梯，轿车停在了埃里克的别墅前。车窗是深色玻璃，但是他们知道里面是谁。埃里克朝他的车走去。威尔·埃默森：你是个比我好的人。埃里克：一直都是如此。威尔·埃默森：的确。埃里克：再见。威尔在上车之前对埃里克说：“房子看起来很棒。”埃里克：谢谢。威尔·埃默森：别在这些事情上太较真。埃里克：是啊。威尔·埃默森：谁知道呢。埃里克点头。威尔·埃默森：有些人喜欢绕远路开车回家。他上车，然后开走了。62.内景，威尔·埃默森的敞篷车，日威尔和塞思慢慢地朝曼哈顿市区驶去，整个市区在他们的前挡风玻璃前铺展开来。两人都许久没有说话，终于——塞思：我会被解雇吗？威尔·埃默森：我不知道。长久的沉默，然后威尔看着塞思，决定告诉他实话。威尔·埃默森：很有可能……是的……肯定的。塞思：你呢？威尔·埃默森：我不会。这个显然打击了塞思，但是他很快恢复了。塞思：哦。威尔·埃默森：这不是你的问题，你只是遇上了错误的时间，出现在了错误的地方，年轻人总是被最先开刀的。无论我说什么话，都无法安慰你。塞思：我明白。塞思看了看威尔，环顾豪华轿车的内部，然后继续看着前方的城市。威尔看着前方，然后又看了看塞思。威尔·埃默森：我很抱歉。塞思：用不着，并不是你炒了我。威尔·埃默森：我知道……但我还是很抱歉。不过至少你能拿走一笔优厚的补偿金。塞思：除非我们能搞定这事，对吗？威尔·埃默森：我们会的。塞思：怎么弄？威尔·埃默森：我现在正在琢磨。塞思：市场上没有那么多买家。威尔·埃默森：我会尽可能把每一个人都找出来，然后说服他们。这句话说完之后，他们沉默了一会儿。威尔继续看着前方。塞思：你能接受这么做吗？威尔·埃默森：我要拖下水的那些人是跟我有十五年生意往来的家伙，我当然会不爽。但是，他们中每一个人都会对我做同样的事……所以这就是现实。塞思：我想也是。那其他人呢？威尔·埃默森：其他人？塞思：普通人。威尔·埃默森：你是社会学家吗？去你的吧，塞思。威尔看着塞思，打量了一下他，想看看他是不是认真的。威尔·埃默森：听着，如果你想要终身做这一行，并且做得出色，你得相信你是有价值的。而且你的确如此。如果人们想要这样生活……开着没有付钱的大车子，住着没有付钱的房子。那么你就是有价值的。他们能够这样像帝王一样生活的唯一原因就是我们用手压着天平朝他们一方倾斜，如果我们把手拿开……那么这个世界就真正他妈的公平了，很快。没人希望这样，他们嘴上这样说……但是心里根本不愿意。他们想要我们给他们的东西，但是他们也装天真，装不知道是怎么得来的。我受不了这样的伪善，让他们见鬼去。威尔一直看着眼前的市区。威尔·埃默森：如果明天，这一切都幻灭了，他们就会把责任都推卸给我们。但是如果我们弄错了，一切还是照轨道运行，他们就会笑话我们是一群最没用的胆小鬼。他试着安慰自己也安慰塞思。他们都朝窗外看去。塞思：这次我们会错吗？威尔看着高耸的摩天大楼群。威尔：不会……他们全都会倒霉。（切至）63.外景，广场的平视镜头，日彼得还听着音乐在街上闲逛。他穿过了公司门前风声呼呼的宽阔广场。当他走到大楼前时，他看见萨姆·罗杰斯站在门口抽烟。他朝他走去，并摘掉了耳机。音乐停止了，风声响起。彼得：嗨。萨姆·罗杰斯：彼得。（沉默）来一支吗？彼得：我不抽烟。彼得从容地站着。萨姆·罗杰斯：那很好。我也不常抽。彼得：现在的景色挺漂亮。他们都闲适地朝外面看去。萨姆·罗杰斯：是啊，我想也是……（几乎是惊讶地）我从来都不是很喜欢这个城市。彼得：你在这儿多久了？萨姆·罗杰斯：四十年了。彼得：我觉得这儿很美，整个城市。四十年，不短的时间……你累吗？萨姆·罗杰斯：哪方面累？……别忘了我工作没有你辛苦。彼得：不是这样的。萨姆·罗杰斯：是的，是真的。长长的沉默。彼得：今天以后我们都会失业吗？萨姆看向远处，思考着这个问题。萨姆·罗杰斯：很有可能。彼得：他们会解雇你吗？萨姆·罗杰斯：他们不会这么说……会是一种安乐死法。萨姆看着彼得。萨姆·罗杰斯：你不用站在这儿陪我。彼得：我只是还不太想回去。萨姆·罗杰斯：我明白。长久的沉默。彼得：我好像认识你儿子。萨姆·罗杰斯：真的吗？彼得：是啊。不是很熟……他看起来是个和善的人。萨姆·罗杰斯：他是个好人。一辆出租车摁着喇叭开过。萨姆·罗杰斯：你对他的评价挺高。彼得：你告诉他将要发生的这一切了吗？他们互相看着，确定这个问题的含义。萨姆·罗杰斯：你的意思是？彼得：整件事情。萨姆·罗杰斯：没有……我还没有想到这儿。彼得：这么做是违法的吧？萨姆·罗杰斯：是啊……谁知道呢……就算是也肯定没人管得了。彼得：他已经非常富有了，不是吗？他不需要帮助。萨姆·罗杰斯轻轻地笑了。萨姆·罗杰斯：你说的很对。彼得：他跟我一个朋友共事。萨姆·罗杰斯：他比我有钱得多，我很清楚。彼得：但是你比他高。萨姆又笑了。萨姆·罗杰斯：这倒是，没什么了不起……但也算……你父亲做什么？彼得：他是一个医生。萨姆·罗杰斯：真的？彼得：眼科。萨姆·罗杰斯：这是真了不起。彼得：是啊……的确。萨姆·罗杰斯：他希望你也干这行吗？彼得：从来没有。萨姆·罗杰斯：哦。彼得：其实他是一个常常容易痛苦的人……另一架直升飞机落在了楼顶上。彼得抬头看。彼得：他们都来了。萨姆·罗杰斯：是啊，都来了。彼得：你以前做过这样的事吗？萨姆·罗杰斯：没有……从没……连类似的都没做过。萨姆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彼得：哦……萨姆·罗杰斯：是啊。彼得看了看表，然后思忖接下来该说什么。彼得：你真的认为只能这么做……或者……这么做是对的？萨姆·罗杰斯：对谁而言？彼得：我不肯定。萨姆看着四周，思考着。萨姆·罗杰斯：我也不肯定。彼得：这一定会掀起一场大风浪，是吗？萨姆·罗杰斯：我都不愿意去想这个。彼得：是啊。萨姆·罗杰斯：现在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他又深吸了一口烟。彼得：我知道。萨姆·罗杰斯轻轻地摇头。彼得：我觉得我们该回去了。萨姆·罗杰斯：是啊。他们又站了好一会儿，然后转身走进楼里。64.内景，大厅，接前景镜头跟随他们穿过大理石铺就的门厅，通过安检。这段时间他们很自然地没有交谈，直到走进电梯。65.内景，电梯，接前景他们都静静地注视前方。萨姆·罗杰斯：祝你好运，你知道的，将来……你应该会没事的。彼得：谢谢。电梯门开了。（渐隐）66.内景，经理卫生间的隔间塞思的近景，他穿戴整齐地坐在马桶盖上。他在非常伤心地哭，但几乎是无声的。他把脸埋在双手里，偶尔发出一两声呜咽。有人走进了卫生间，他听见那人朝洗手池走去并打开水龙头。塞思努力抑制住哭泣。后来他意识到那人不打算离开，于是他走出隔间，朝洗手池走去。贾里德站在镜子面前，脱掉衬衣，刮着胡子。他的新衬衫和领带挂在一旁。塞思走向贾里德身边的洗手池。他显然是哭过的。他解开领口洗脸。过了一会儿，贾里德说话了。贾里德·科恩：你没事吧？塞思从镜子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塞思：你刚刚炒了我。贾里德·科恩：我很抱歉……塞思：这是我梦寐以求的工作。贾里德·科恩：真的吗？塞思：是的……贾里德被触动了一下。贾里德·科恩：对不起。贾里德完美地系上领带，又凝视了塞思片刻，然后离开了。67.内景，经理隔离室，日萨拉·罗伯逊坐在一把扶手椅上看着窗外。她面前的咖啡桌上摆满了水果、奶酪和甜点。她没有吃，只是呆坐着。她身后的门开了，一个安保人员和埃里克走了进来。安保人员：他们准备好见你了，罗伯逊女士。几分钟以后就可以了。安保人员离开了房间。埃里克看着萨拉，然后坐在了她身旁的椅子里。两人无语。埃里克：你也被裁了？萨拉·罗伯逊：是的。埃里克：天哪。萨拉·罗伯逊：是啊。埃里克：我很难过。萨拉·罗伯逊：谢谢你……萨姆和你那层楼剩下的人今天以后也会走人。埃里克：是吗……那科恩呢？萨拉·罗伯逊：不……他还在。埃里克：那是自然……久久的尴尬沉默。埃里克四处张望，想找话题。埃里克：你还在和那个高个儿约会吗……圣诞节那个？她微笑地看着他，给了他打破尴尬的信心。萨拉·罗伯逊：不了。埃里克：他特别高。萨拉·罗伯逊：六英尺七英寸……埃里克（小声地）：哇噢。沉默。萨拉·罗伯逊：我去年向上面转达过你担忧的事……你知道的。埃里克：没关系。萨拉·罗伯逊：有关系。门开了，一个送餐服务人员推进来一辆餐车，上面有一个盛了更多食物的托盘。她把它放在桌上其他食物的旁边。食物过于丰盛了。萨拉·罗伯逊：谢谢。服务人员离开了。埃里克环顾四周。埃里克：他们把这个屋里所有的电话都拿走了？萨拉点头。埃里克：天哪，简直疯了。萨拉·罗伯逊：是啊……我没想到他们能把你弄回这儿来。埃里克站起来向窗户走去。埃里克：他们说，要么是未来两年里在我的期权、医疗保险等等各个方面做手脚，要么是我回来，只需要静静地坐在这房间里就有……（他抬起头做心算）每小时十七万六千四百七十一元……我没有什么太多选择。萨拉·罗伯逊：向来如此。埃里克回来坐在椅子上。萨拉·罗伯逊：回顾起来，显然你的意见没有被立即给予充分的重视，但是这个意见确实被上报了……我需要你知道这点。埃里克：好吧。萨拉·罗伯逊：埃里克。埃里克：我明白，你也无能为力。萨拉反省着是否如此。萨拉·罗伯逊：我想……那个时候……也没有太多的选择。埃里克：向来如此。他们对视着，脸上只有浅浅的笑，然后心灰意冷地看着窗外的城市，久久没有说话。萨拉·罗伯逊：你有孩子，是吗？他很久没有回答。埃里克：你的补偿协议怎么样？萨拉·罗伯逊：我不知道，我现在在等这个。埃里克：应该会很优厚吧？萨拉·罗伯逊：最好是。68.内景，VIP交易厅，早晨6：30四十个年轻的交易员，其中百分之九十是男性，挤挤挨挨地走进交易大厅旁边的会议室。他们对将要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终于，萨姆、威尔、贾里德和一名律师走进会议室。每个人都安静下来。威尔·埃默森：好了，嘿……（吹口哨）。他们注意到萨姆站在会议桌的一头，于是全都安静下来。贾里德和律师站在一旁看着。萨姆看起来很阴郁。萨姆·罗杰斯：谢谢你们能这么早来到公司，我知道昨天是个惨痛的日子，我希望我能说今天会好起来，但其实却不是事实。现在我本应向你们所有人宣读这份声明，但是我希望你们能自己看看，我来告诉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律师先看了看贾里德，然后看着萨姆，萨姆继续。萨姆·罗杰斯：昨晚我一直在公司，与执行委员会的人开了会，最后的决定是将公司持有的多种重要资产进行大量抛售。其中的缘由是……从公司的角度考虑，市场繁荣就到今天早晨为止。在不久的将来，市场上将会出现极大的动荡。他们认为宁愿让这场风暴自我们开始……所以，公司决定在今天出清大部分固定收入的抵押支持债券。一位助理将文件分发给每一位交易员。萨姆·罗杰斯：你们现在会看到你们今天被分配负责的项目。我相信你们很快就会了解这个交易对你和买方的关系以及对你的职业生涯而言意味着什么。我也向执行委员会说明了这个现实，他们也表示理解。因此，如果你们能够完成百分之九十三的销售任务，你们将会获取一百四十万美元的奖金。如果整个部门能够完成百分之九十三的销售任务，那么每人将额外获得一百三十万奖金。因此，如果任何人在中午之前完成了自己的销售份额，请主动帮助其他人……萨姆停了一下，环顾房间。萨姆·罗杰斯：对于你们中那些从未经历过此类事件的人，这就是一场甩卖的开始。我不说你们也知道，最开始的这一个半小时是非常关键的。我希望你们能够尽可能地找到所有买家。经销商、客户、代理人，甚至你母亲，如果她买的话……显然不要做掉期交易，必须在今天出手。这样的局面是大家都不愿意面对的，但是情势已经岌岌可危了，我们无路可退。萨姆又环视了一遍房间里的每一个人，确定他们真的知道要做的事情。萨姆·罗杰斯：很明显……这是非常特殊的情况……如果我们今天成功了的话，那么我们也成功地毁了自己的工作……我不能保证为每一个人在公司重新安排职位，但是我想告诉你们，对于我们在这里的共同成就，我感到非常骄傲，我在这个公司已经三十四年了，我知道……以我的经验，人们一定会对我们今天的所作所为以及你们所做出的这些努力表示唾弃。但是请相信，从长远的角度来看，我们的技能没有被浪费，我们有许多成就，我们的能力拯救了大局……他看着地面，然后又抬头环视房间，接着走了出去。（渐隐）69.内景，交易大厅，早晨8：20大厅里的人都在静静地奋力工作，只听得见悄声低语。忽然间大家相互示意安静，执行总裁约翰·图德来到了大厅里。他出现在大厅的一端，大厅顿时安静了。约翰引人注目地走到大厅中间，他环顾四周，就这么站着，任气氛酝酿。接着，他爬上桌子，像一个统帅一样俯视大厅。约翰·图德：今天以后，世界上所有人，包括我在内，将会损失一大笔钱……你们，这房间里的所有人则是例外。你们离开时将会非常富有。你们打响的是第一枪，我不希望这么做，但是有时候市场就是弱肉强食，你们所有人……不是弱的一方。我们必须出手快，不迟疑，如果电话里对方有犹豫，立即进攻。中午，证券交易委员会的人会赶过来查询情况，我们来处理，你们只管继续。我们卖的都是自己的资产，他们无可奈何。这间公司是一百零七年以前成立的，今天我们的所作所为是为了能让它安全地延续另一个一百零七年。你们还有两分钟准备时间。我就说到这儿，你们可以着手进行了……约翰·图德从桌子上下来。站在一边的萨姆慢慢地穿过大厅回到自己的办公室。70.内景，萨姆·罗杰斯的办公室，接前景他关上门，外面铃声大作，他的办公室很安静。透过玻璃墙可以看见交易大厅里一派繁忙景象，他朝办公桌走去，转身盯着四面宽大的电脑屏幕，表格和曲线开始变动。我们看见的是他的后脑勺。71.内景，投资银行的交易大厅，日这一天中进行的好几单交易的场景。72.内景，萨姆·罗杰斯的办公室，下午4：02收盘了。萨姆坐着，盯着他的电脑。有人敲门。他转身，门打开的时候外面隐约传来低调的庆祝声音。他抬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贾里德·科恩。贾里德·科恩：干得好。萨姆·罗杰斯：他们干得不错。贾里德·科恩：我跟你说一声，他们开始解雇一部分人了。萨姆·罗杰斯：现在？贾里德·科恩（点头）：抱歉，没什么悬念。萨姆·罗杰斯：当然。贾里德·科恩：不过好消息是，你没事……楼上某人一定非常器重你。萨姆站起来，一言不发地从贾里德身边走了出去。73.内景，交易大厅的走廊，日他朝走廊另一头走去，路上经过了希瑟和劳伦·布拉特贝格，她们抱着盒装的文件前来解雇更多的人。萨姆向电梯走去。74.内景，高级经理餐厅，稍后餐厅里沿着墙边整齐地摆放着十张餐桌，从地面到天花板的落地窗户收揽了城市的全景。餐厅里只有约翰·图德坐在最远的一张餐桌旁。看见萨姆，图德有些吃惊，但依然招呼他过去。萨姆向他走去。约翰·图德：萨姆，请坐。显然必须要恭喜你。萨姆·罗杰斯：我们的人尽了全力。约翰·图德：你今天立了大功，我得感谢你。请坐，请原谅我在吃东西，但是今天太难熬了。你需要什么吗？萨姆·罗杰斯：不，谢谢。他们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图德又吃了几口。图德：你找我是什么事？萨姆·罗杰斯：我想辞职。图德：你说什么？萨姆·罗杰斯：我的事做完了，我想辞职。图德：今天对谁都不容易，对每一个人。萨姆·罗杰斯：我需要你批准我的期权，如果这东西在今天过后还能值几个钱的话。然后给我奖金。我不干了。图德：你会得到奖金、期权，保有你现在的一切，但是我希望你能再为我工作两年，好吗？他们看着对方，萨姆知道这并不是在征询他的意见。图德又吃了一大口盘子里的肉，而萨姆脑子里空空如也。图德终于又抬起头来。图德：看在上帝的分上，别拉着脸了，你今天做了好事，你自己也这么说。我现在已经对这件事没那么焦虑了。你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之一，否则这些年来你的勤勤恳恳未见得有所获……萨姆把椅子往后推，站了起来，准备离开。萨姆·罗杰斯：此话不假，但是那样的话，至少我还能看到一些希望。我不明白事情最后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这句话狠狠地戳到了图德。他感到萨姆去意已决。他放下叉子，语调改变了。图德：天哪，你什么时候开始自怨自艾，简直令人难以忍受……你认为是我们今天将一些人赶尽杀绝了？这是一件毫无价值的事？你每天都在做这件事情，差不多四十年了，萨姆。如果这件事毫无意义，那么其他的也是一样。这只是钱，一张画了图的纸，让我们用不着为了不被饿死就互相杀戮。但是我们没有错，今天和以往绝对没有任何的不同。1637年，1797年，1819年，1837年，1857年，1884年，1901年，1907年，1929年，1937年，1973年，还有1987年……去他妈的，那次把我害惨了，1992年，1997年，2000年，不管这到底被叫做什么，它们就是一样的事情，重复地发生。我们控制不了，停止不了，也减缓不了，也没法改变一丝一毫……我们只能采取措施……如果做错了，我们就被淘汰了。这世界上总是有胜者，有输者，有幸免的，有倒霉的，有肥猪也有饿狗……是啊，今天像我们这样的人也许很多……但是比例……永远是不变的。他们对视了很长时间，然后图德低下头又吃了一口。他嘴里嚼着食物抬起头来。萨姆·罗杰斯：我会留下来，约翰，但不是因为你这番演说，而是因为我需要钱。我不知道接下来的几年会怎么样，但是我需要钱。他们又一次对视，然后看见贾里德·科恩和彼得·沙利文从侧廊向餐厅走来。萨姆·罗杰斯：你会留着那孩子吗？约翰·图德：他？他会升职。现在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这场混乱中有很多捞钱的机会，我们需要运用手边的一切聪明才智。他们最后对视了一眼，萨姆离开了，经过彼得身边时，他轻轻点了点头。缓慢地渐隐。黑暗中，我们听见有人用铁铲挖土的声音。75.外景，纽约郊区高级住宅的后院，晚11：00镜头渐显，萨姆·罗杰斯站在后院挖一个坑。他身边放着一个很大的黑色的医用袋。他继续挖坑。过了一会儿，房屋里的灯亮了，整个后院也亮了许多。门开了，一个50多岁的女人穿着睡袍和拖鞋来到门口的平台上。这是萨姆的前妻，玛丽·罗杰斯。她面朝着后院。玛丽·罗杰斯：嗨！……我已经报警了。萨姆停下来，靠在铁铲柄上抬头看去。萨姆·罗杰斯：玛丽。玛丽·罗杰斯：萨姆？萨姆·罗杰斯：是我。玛丽·罗杰斯：你在做什么？她从平台上走下来，走过草地，来到那个坑旁边。玛丽·罗杰斯：你在做什么？萨姆·罗杰斯：埃拉死了。玛丽低头，看见了那个装着狗尸体的大袋子。玛丽·罗杰斯：天哪。萨姆·罗杰斯：肝癌，非常可怕。玛丽·罗杰斯：我很难过。萨姆·罗杰斯：是啊……我很爱它。玛丽·罗杰斯：我知道，但是萨姆你已经不住这儿了。萨姆·罗杰斯：我从兽医诊所开车带它回家，这儿是唯一一个我能想到的埋葬它的地方。它属于这儿……她凝视着他。玛丽·罗杰斯：那你应该打一个电话。萨姆·罗杰斯：我知道。玛丽·罗杰斯：你没事吧？看起来很憔悴。萨姆·罗杰斯：是啊，今天是恐怖的一天。玛丽·罗杰斯：我听说了，萨米来过电话。萨姆·罗杰斯：他还好吧？玛丽·罗杰斯：他说他们也不顺利，但最后还是撑下来了。萨姆·罗杰斯：那就好，我本来今天早上想给他打电话的……但是……玛丽·罗杰斯：我要回去睡觉了。警报器开着，别往里走。（萨姆笑笑）那好，你保重。萨姆·罗杰斯：我能在这儿弄完吗？玛丽·罗杰斯：可以。玛丽穿过草地走回房屋，关了灯。萨姆继续挖坑，嘴里哼着一首歌。他继续挖坑，嘴里哼的歌渐变成正式的版本。渐隐。（全剧终）注：影片英文原名为“MarginCall”，作为金融术语，原意是指催缴保证金的通知。而Margin有“保证经济活动有利可图并得以继续的最低额度利润”之意，根据影片内容，该片名可做多重理解。——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