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游汪汪游戏历险记记是哪个公司营运的?

【超长文预警】十年故事会老书迷来强答!有几个(中篇)故事确实忍不住想拿来共享一下,也顺便重温一下故事会的好文。《愿望传奇》1.游戏恩怨一说到网络游戏,就会想到那些“废寝忘食”、终日沉迷于网吧的学生们,家长们不能理解:网络游戏里有什么吸引他们的?有个学生是这样回答的:“网游给了我一个虚拟的人生,现实中的生活除了上学还是上学,枯燥、平淡、乏味,但是游戏不同,那里就是一个江湖,有恩怨,有危机,一语不合,就可以刀枪相见,快意恩仇,过瘾……”这个学生就是陈砚,今年读初二,是个忠实的网游迷。每天放学,陈砚第一件事就是跑进街边的网吧,玩游戏。陈砚玩的游戏叫《魔法传奇》,在游戏里的角色是一名法师,名字叫“畦念娃”。陈砚喜欢这个游戏,是因为他可以在游戏里挥舞魔棒,施展魔法,向空中召唤雷电,随心所欲地攻击敌人。陈砚天天玩游戏,除了喜爱,也有点身不由己。游戏都是这样的,初入江湖时的角色都弱不禁风,不堪一击,只有不断地去历练,去一个叫“魔洞”的地方打怪物,或者不断地去做游戏里交给角色的任务,才能积攒经验值,获得升级,级别越高的人生命力越强,不容易被打死,而魔法力和杀伤力也跟着提升,更有能力消灭敌人。陈砚在游戏里的法师已经45级了,45级在游戏里级别不算太高,也绝对不低,但他还天天上网泡着历练。这一方面是想让自己更强大,另一方面,则是在赌一口气,他一定要杀掉一个叫“杀作文”的玩家。那是去年的事,当时陈砚初入江湖,级别低得可怜。为了尽快升级,让自己强大起来,他操纵着游戏里的“畦念娃”,壮着胆子到魔洞杀怪。魔洞里的怪物很多,级别都不同,他走着走着,发现前面有一个法师,叫“杀作文”,比自己高两级,正被两个级别很高的怪物逼在石壁旁,杀得头顶的血量不足20点。在游戏里,血量就是游戏角色的生命值,遭受了攻击会减少,吃了补血药才能回升。一旦血量降为0,游戏角色便会死亡。现在“杀作文”的血量不足20点,可见伤势惨重,已经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他后无退路,前有大敌,陈砚在一旁看着,心里清楚,只要怪物再来一次攻击,“杀作文”就会一命归西。陈砚看着实在不忍心,便从旁施了援手,向怪物发出了雷电,那两个怪物受到攻击,身子晃了一晃,向“杀作文”进逼的步子便慢了下来,“杀作文”瞅准这个空当,从两个怪物的缝隙间钻了出来,逃过了一劫。陈砚当时救“杀作文”,与其说是侠义心肠,不如说是同病相怜。他从对方的名字,看出了对方是自己的同类,既然叫杀作文,那一定也是一名学生,而且,也是一名讨厌作文的学生。陈砚救了“杀作文”的性命,却惹火上身,两个怪物扔下“杀作文”,一左一右向他包围过来。以他当时的能力,一个怪物他都难以对付,何况两个?他只能硬着头皮左冲右撞,与两个怪物厮杀起来。他希望“杀作文”能加入进来,与自己并肩作战,但“杀作文”只在一旁袖手旁观,并不出手,倒是在自己的头顶上打出一排字:“你有补血药吗?”陈砚被两个怪物追得团团转,哪有工夫打字?只能简短地回答了一个字:“有。”“杀作文”不再说话,而是靠近了陈砚,突然一个雷电火球扔过来,正中陈砚的后背。陈砚被这突然的攻击弄懵了,没想到“杀作文”的第二个火球、第三个火球接连袭来,就这样,“畦念娃”惨叫一声,扑地毙命。游戏里的角色一旦死亡,画面将会变灰,玩家将无法再操纵角色,而角色之前所获得的战利品也将会掉落在地上。陈砚眼睁睁地盯着电脑,看着“杀作文”在“畦念娃”的尸体上踩来踩去,捡起他散落在地上的战利品。陈砚坐在电脑旁,怒火在心底升腾。他救了人家的命,人家却杀死他,还来抢他的东西,这世界居然真有这种忘恩负义的人!他对着电脑屏幕暗暗发誓,以后对“杀作文”见一次打一次,他一定要教训这个恩将仇报、丧尽天良的家伙。从这以后,陈砚真这么做了,但遗憾的是他的级别比人家低,打不过人家,反而每次都被“杀作文”给杀了。短短一年的时间,他已经被“杀作文”杀死过26次。于是,陈砚苦苦练级,希望有朝一日自己的级别比人家高。现在,陈砚升到了45级,和“杀作文”的级别是一样的。这天,陈砚又在游戏里遇到了“杀作文”,他激动了,操纵着游戏里的“畦念娃”,召唤来雷电,瞄准“杀作文”,劈了过去。可是,还没有把“杀作文”打死,“杀作文”却使了一个奸计,将游戏中的“畦念娃”杀死了,他第27次被“杀作文”给杀死了!陈砚恨不得将电脑给砸了,但现在已经是晚上7点,放学后他已经在网吧泡了两个半小时,再不回去,爸爸就会大发雷霆,他只得悻悻地离开了电脑。到网吧收银台结账时,他无意中听到两个男生的谈话,其中一个得意地说:“这个‘畦念娃’蠢得要命,他跟我打了几十次,每一次都被我给杀了,可他偏偏还要找我打。瞧见没有,这一次他本来占了上风的,我略施小计,他就上当了,就他那智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魔法传奇’上混的。”陈砚浑身一震,“畦念娃”,这说的不是自己吗?陈砚循声望去,看到一个年龄和自己相仿的男生,一边操纵着鼠标,一边偏过头去,得意地和旁边的同伴说着话。陈砚情不自禁地走过去,终于在那液晶屏上看到熟悉的游戏画面,那个男生操纵着的人物,正是“杀作文”!一股怒火“腾”地从陈砚胸膛升起,他想都没想,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照着那个男生的腮帮子就是一拳。对方从椅子上翻了下去,躺在地上骂骂咧咧地问:“你干什么?”陈砚懒得搭理对方的任何问话,跨上前去,骑在对方身上,挥拳再打。“杀作文”的同伴很快反应过来,跑上前来拽陈砚的胳膊,接着几个人扭打起来。网吧老板过来劝架,虽说他们都是半大的孩子,但打起架来确实有游戏里杀怪的狠劲。老板没办法,只得报了警。警察赶来了,将打架的三个孩子带去了派出所,然后通知双方学校的老师,各自的家长,来派出所领人。“杀作文”的父母来了,陈砚的爸爸和学校的班主任也来了,大家都黑着脸。当着老师和家长的面,派出所的民警开始了解打架的原因,“杀作文”完全莫名其妙,因为是陈砚先动手打他的。大家逼问陈砚,他当然不可能说是在游戏里结的仇,那样他以后还想上网玩游戏?逼急了,他只能找个理由搪塞:“是我认错了人,以前有个同学欺负我,长得和他挺像的,我以为是那个同学,就动手了。”“杀作文”不服气地嚷嚷起来:“你撒谎!认错了人打一拳也就罢了,你骑在我身上总将我看清楚了吧?怎么还打第二拳?”陈砚嘴一扁:“不就是两拳吗?人家挨了多少刀都没事呢,才打两拳你就急成这样?”民警警惕起来:“谁挨了多少刀都没事?谁?什么时候?”陈砚嘴角一撇:“我说的是游戏里的。”大人们都愣住了,民警也吁了一口气,而后直摇头:“看看这些孩子被游戏祸害成什么样了!要真将游戏里砍砍杀杀那一套弄到现实生活中来,认为砍人家一刀没什么了不起的,这社会还不乱套了?”2.离家出走从派出所回家后,陈砚又被爸爸训斥了两个钟头,而且给他下了死命令:“再不准去网吧玩游戏,再去,打断你的狗腿!”陈砚一直没吭声,对付爸爸,他一直采取的是无声的反抗,他一直看不惯爸爸对待自己的那副德性,似乎他做任何事都是错误的。第二天下午放学,陈砚又去了昨天的那家网吧,而且这一次他学乖了,带去了一个同班的大个子同学。他进网吧,是来找“杀作文”的,可遗憾的是,他找遍了整个网吧,也没发现“杀作文”的人影,他只得和同学一起,各占了台电脑玩游戏了。他操纵着“畦念娃”,在游戏江湖里瞎转悠,看看有没有“杀作文”。就在陈砚百无聊赖的时候,他的后脑勺挨了重重一巴掌,他痛得一下子跳起来,本能的反应就是“杀作文”找自己来了,他转过身子反手就是一拳,拳头刚一打出,就硬生生地又收住了,他看清了站在自己身后的人,竟然是爸爸,爸爸到网吧找他来了!爸爸怒气冲冲,嗓门大得几乎是在冲他咆哮:“我昨天怎么跟你说的?不准进网吧,你将我的话当耳边风了?”爸爸越吼火气越大,“啪”的一巴掌,打在陈砚的脸上。爸爸的大嗓门引来了网吧里所有人的目光,陈砚的邻座就是他带来的同学呢,这一下他的脸丢大了。他瞪着双眼与爸爸对视,也不知对视了多久,然后,他一头奔出网吧,冲到了街上。他顺手拦住了一辆出租车,离开城东,来到了城西。下车后,陈砚有点茫然无措,他该去哪儿?家,他是不可能回去了;学校,他还有脸去上学吗?可以想象得到,不需要到明天,他在网吧里挨父亲耳光的事早就传遍全班了。算了,想来想去,还是去网吧吧!于是,陈砚在网吧里呆了三天,天天昏天黑地地杀怪,到第三天傍晚,他杀怪正杀得起劲时,身后有个女人哽咽着叫他的名字:“陈—砚—”他一回头,愣住了,是妈妈,妈妈正眼泪汪汪地看着他。陈砚当时还有些犯迷糊,妈妈在邻市工作,算是和爸爸两地分居,工作忙的缘故,她每半个月才能回家一次,现在还没到半个月,妈妈就回来了。他转念一想,顿时明白了,不用说,是爸爸将他离家出走的消息告诉了妈妈,妈妈才赶回来的,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妈妈已经找了他三天,几乎快将全城的网吧都找了个遍啦!陈砚还在发愣,妈妈已经哭出了声,一把抱住了他:“我的儿啊,妈妈终于找到你了。”陈砚的眼睛也有些发涩,但他知道,妈妈的这一声哭,一定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自己都这么大了,还被妈妈搂在怀里,儿啊儿啊地叫,这多丢男子汉的脸啊!他拽着妈妈的手,逃也似的从网吧里出来了。妈妈眼泪汪汪地要陈砚回家,攥着他的手哭着:“都是妈妈不好,没能力调回来,没办法陪着你,让你跟你爸一起生活,你爸脾气又不好,你受委屈了。”妈妈攥得好紧,攥得陈砚的手都痛了,他喉头哽着,流泪了。陈砚别别扭扭地使着小性子,但最终还是跟着妈妈回家了,他以为爸爸看到他会暴跳如雷,结果没有。爸爸几乎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陈砚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一会儿,他听到爸爸和妈妈在客厅里说话,说的是他上网的事,说着说着,两个人就吵起来,然后越吵越凶,最后爸爸摔门而出。一直到晚饭时,妈妈才来到他的房间,关起门来和他谈心,问他为什么对游戏那样痴迷。陈砚嘴硬:“我哪有痴迷,大家都是这样玩的。”妈妈问他:“每天花两三个小时在游戏上,这还不叫痴迷?那游戏有什么吸引你的?”什么在吸引自己?杀怪吗?杀怪的目的只是为了升级;升级的目的呢?那当然是为了比“杀作文”的级别高,好找他报仇了,但这话他没法跟妈妈说。妈妈盘腿坐在床边,苦口婆心地劝陈砚:“你都读初二了,明年就要考高中,你这样将时间都花在游戏上,中考时怎么办?”又来了!为什么大人只会说这个?陈砚有些不耐烦。好在这话是妈妈说的,他的反应并不激烈。他会跟爸爸对着干,但跟妈妈,他不会,他不想让妈妈太失望,说:“放心吧,只要我级别升到比别人高,我就不会再玩了。”妈妈的眼睛亮了亮,但又暗淡了:“升到比别人高?你升级时别人也升级呀,什么时候是个头?”陈砚愣了一下,确实,他花了一年的时间才追平“杀作文”的级别,他想了想,说:“不比别人级别高也可以,我可以去打石头人,只要我有能量石,它就可以给我自动补血,增加我的魔法力,这样即使我的级别不比人家高,人家也打不死我,我却打得死人家。到那时,我就不玩了。”妈妈不懂陈砚说的那些游戏术语,愣怔了好半天,才问:“什么石头?什么打石头人?”陈砚乐了:“就是打很厉害的怪时会得到的一种奖励,能量石,可以给角色无限量补血,也可以增加角色的魔法力。有了它不停地给我补血,我就是不死之身,有它给我不停地补充魔法力,我就战无不胜。”妈妈似懂非懂地听着,又问道:“你说你有了那石头就不痴迷游戏了?”陈砚郑重地点了点头。有了能量石,他还痴迷什么?他现在玩网游的目的就是要报仇,有了能量石,他杀“杀作文”就易如反掌。“杀作文”杀死他27次,他只要一次次地报复回去,就行了。“那好,你告诉我,那石头哪里有卖?”陈砚再次笑了起来:“跟你说也是白说,那是游戏里的石头,就像学校里奖给好学生的奖品,奖品能买吗?只能靠成绩去争取。那石头得靠打很厉害的怪物才能得到,而且,还要凭运气。”妈妈沉默着,好半天又问陈砚:“你为什么一定要打死人家?玩游戏不就是图个乐吗?”这一句话将陈砚给问哑了,他咬着牙,一言不发。不是他要打死人家,是人家不断地在打死他呀!玩游戏是图个乐,但那是人家以打死他为乐,他呢,有的只是屈辱和愤恨。如果真像现实中那样,人被杀死了,就没有了报仇的机会,他也不会念念不忘地报仇了。妈妈看着他,几次张嘴想劝点什么,却似乎不知从何说起,她最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黯然走出了陈砚的房间。3.仇恨升级自从那天以后,爸爸不再干涉陈砚玩游戏了。妈妈回到邻市,每天晚上都给陈砚打电话,和以往不同的是,妈妈会在电话里问他,打着能量石了没有。他知道,妈妈不是关心他有没有打到能量石,而是关心他能不能及早从游戏里抽身。能量石哪有那么容易打的?那样的几率像彩票中奖一样。陈砚天天操纵着“畦念娃”在魔洞打怪,有一次,他又遇到了“杀作文”,陈砚没有理睬,但是“杀作文”却大摇大摆地主动走到他面前,问了一句话:“还想找死吗?”陈砚极力克制自己的怒火,就在这时,一个名叫“小太阳”的法师跳了出来,问“杀作文”:“有你这样侮辱人的吗?人家又没招惹你。”看“小太阳”的等级,不过20来级,却有如此气魄主持正义,实在了不起。不过,陈砚掌心里捏了一把汗,这样的级别敢如此说话,一旦惹恼了“杀作文”,“杀作文”杀死他,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果然,“杀作文”回头面向“小太阳”,鄙夷地问道:“难道你想找死?”“小太阳”气得好半天没吱声,突然,他的手一扬,一根毒针刺向“杀作文”。陈砚愣住了,“小太阳”级别虽低,胆气却壮,一言不合,竟向“杀作文”施了毒,顿时“杀作文”全身通红。“杀作文”立即召唤雷电,一个火球打在“小太阳”的头顶上,“小太阳”惨叫一声,倒地身亡。陈砚本来不想出手,这时再也忍不住了,雷电一道道,又准又狠地劈向“杀作文”。“小太阳”虽然死了,好在他临死前,突然施毒帮了陈砚的大忙,“杀作文”中毒不轻,血量一直在锐减。“杀作文”慌忙服了两次补血药,但仍架不住毒性发作和陈砚的步步杀招。就在这时,一个叫“龙吟”的法师走了出来,对“畦念娃”说了一句话:“趁人家中毒而下手,算什么本事?”他一边说话,一边朝着“畦念娃”直扑过来。“龙吟”是一个顶尖高手,有80级呢,这样的人惹不起。陈砚本能地想躲开,但已经迟了,“龙吟”横冲直撞,只使出一招,“畦念娃”就惨叫一声,立刻毙命。陈砚盯着电脑上“畦念娃”的尸体,心里直发懵,这个“龙吟”是不是有毛病?自己并没惹他啊,他怎么助纣为虐,帮着“杀作文”来杀我啊?他看到屏幕上,“龙吟”一招杀了他之后,得意扬扬地走到“杀作文”面前,问道:“你愿意做我的徒弟吗?这样就没人敢欺负你了。”“杀作文”一副谄媚相:“我很愿意,能做您的徒弟,太荣幸了!”看着两个人头顶不断冒出来的对话,陈砚只觉得胸口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似的,闷得难受。这个“龙吟”真是个糊涂蛋啊,是谁在欺负谁,他弄清楚了没有?陈砚要找“龙吟”解释清楚,告诉他事情的经过。第二天,陈砚操纵着“畦念娃”,小心地走近“龙吟”,还没来得及打出字来,“龙吟”就猛地一个火球劈过来,要了“畦念娃”半条命。“龙吟”显然是误会了他,以为他走上前是要报仇。陈砚只能赶紧打字,想解释一下他上前的原因,但他还没打出字来,“杀作文”已经跟了上来。“杀作文”见师傅动了手,哪会放弃在师傅面前表现的机会,他冲上前来,左一个火球,右一个雷电,频频地下起手来,不一会儿,“畦念娃”就一命呜呼了。陈砚的游戏角色已经死了29次,他双眼冒火,恨不得找到“杀作文”和“龙吟”的真人,活活地咬他们两口。这也更加坚定了他要得到能量石的决心,他一定要得到能量石,好找这对狗师徒报仇!4.愿望之石陈砚在网上的时间越来越长,这天,他操纵着“畦念娃”拼尽全力才打死一只怪物,出人意料的是,那怪物轰然倒地的同时,吐出了一样东西,那竟然就是一块能量石!陈砚一看到能量石,喜得心脏“怦怦”直跳,他操纵着“畦念娃”,快速跑向那块期待已久的石头,但是,还是晚了一步,“杀作文”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冒了出来,猛地蹿上前,抢先一步站在了能量石的上面。又是这该死的“杀作文”!自己辛辛苦苦打出来的东西,他居然厚颜无耻地来抢了!陈砚恼羞成怒,让“畦念娃”冲了过去。“杀作文”立即发起攻势,陈砚已不管不顾,在“畦念娃”重伤之下,他既不补血,也不反击,还是冲向“杀作文”。陈砚清楚游戏的规则,是他打出来的东西,他可以立即捡起来,旁人要抢,须要站在东西上面超过80秒才能得到它。他只想快速地冲过去,将“杀作文”撞开,就能将那块能量石收入囊中。可“杀作文”就是站在能量石上不挪步,同时呼唤起来:“师傅——”果然,那个为虎作伥的恶霸“龙吟”应声而出了。“龙吟”看到“杀作文”站在能量石上却捡不起来,“畦念娃”又不顾死活地往前冲,立刻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立即跑到徒弟身边,接替了徒弟的位置,由他站在能量石的上面。局势陡然之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由于“龙吟”站在能量石上面,陈砚便不敢往前冲了,以他的能力,他不但撞不开“龙吟”,而且会被“龙吟”一招毙命。就在陈砚又气又恨的时候,一个人跑了上来,他就是那个叫“小太阳”的法师。“小太阳”走到“龙吟”面前,开口责难:“你这样的级别,抢人家小字辈的能量石,不觉得脸红吗?”“龙吟”根本不将这个低级别的法师放在眼里,对他的话置之不理,可“小太阳”说这话的时候,魔洞里有很多的人,他们都从对话框里看到了这话,于是一瞬间都跑了过来。其实,他们不是来主持什么正义的,而都是冲着能量石来的!好些人将“龙吟”团团围住,但一看龙吟的等级,却没有人敢出招,在场的人中,还没有能和“龙吟”匹敌的。大家僵持了几秒钟,“小太阳”又发话了:“我们这么多人打他一个,难道还打不过吗?”这一句话很有鼓动性,终于有个胆大的,率先冲了上去,对着“龙吟”雷电乱劈。只要有人带了头,底下众人的胆气都上来了,呼啦啦地,好些人拥了上来,对着“龙吟”,一齐攻击。“龙吟”头上的血量像丢进悬崖的石头,一个劲地往下掉,终于,他支撑不住了,边打边退,让出了能量石的位置,逃离了游戏。“龙吟”一让出位置,立即有人重新站到了能量石的上面。这批人其实没有一个是真正的侠义之士,大家出手,都是为了得到能量石,于是就出现了这样的局面:一旦谁站到了能量石上面,大家就群起而攻之,一时之间,谁站上去谁就挨打,谁都想站,但谁都站不了两秒钟。结果,有那么一段时间,能量石上没人敢站了,大家都在混战,能量石倒露了出来。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陈砚赶紧操纵着“畦念娃”,趁这个空隙,硬着头皮往人群里闯,但大家都在混战,火球一个接着一个,不时打到他的身上,他离能量石还有老大一截距离,头顶的血量却剩下不到50点了,他吓得赶紧退了下来,只要他被打死了,他就再也没有机会抢到能量石了。他一退下来,“小太阳”就跟过来,问他:“干吗不去?”“没药了。”他回答道,他的补血药用完了,没办法补血了。“小太阳”显然听懂了他的话,立即给了他补血药补血。陈砚操纵着“畦念娃”往人群里冲去,“小太阳”跟在他身边,冒死为“畦念娃”补血。“畦念娃”头顶的血量再次回升了,但是,“小太阳”却死在了刀光剑影之中,也就在这时,“畦念娃”径直冲进人群的中心,一下子将能量石收入囊中。“畦念娃”一捡起能量石,那群人的混战立即停了,大家蜂拥而上,一起杀向“畦念娃”,他当即使用魔法,逃出了魔洞。出了魔洞,陈砚立刻使用了能量石,于是,他的血量“噌”的一下就补了回来,他欣喜若狂:“这下我可以找‘杀作文’和‘龙吟’报仇雪恨了,我再也不怕那对混蛋师徒了!”兴奋之余,陈砚想到了“小太阳”,他不知道“小太阳”有没有看到他已经夺到能量石了,更不知道他如果说话人家能不能看到,但他还是打了一行字,发了出去:“我已拿到能量石了,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非常感谢你,真的,我们做朋友吧。”5.愿望成真第二天放学后,陈砚准备去网吧杀了“杀作文”和“龙吟”,可是在校门口,被爸爸堵住了,爸爸脸色铁青地说:“走,跟我去看你妈妈。”陈砚一怔,一丝不祥的感觉袭上了心头。爸爸顿了顿说:“你妈妈出了车祸。”陈砚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在去邻市的车上,爸爸才跟他讲了妈妈出事的经过。妈妈是在昨天晚上从公司回住处的途中出事的,她打了一辆黑的,刚一上车,一辆运管所的车就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一下子堵在黑的面前,几名稽查人员下了车,直奔黑的而来。黑的司机知道是要查他的营运证,慌了,因为前面的路被拦住,没地方逃,就猛打方向盘,拐进了旁边一条正在维修、停止运行的路。也是慌不择路,速度又快,结果黑的撞在停在路边的一辆压路机上,黑的司机当场死亡,陈砚的妈妈重伤,现在正躺在医院里。陈砚的心直打颤:“妈妈一向是坐公交车的呀,她怎么打黑的了?”爸爸叹了一口气:“那时已经晚上11点了,公交车停运了。”陈砚知道,不用说,又是公司让妈妈加班,这该死的公司,居然让妈妈加这么晚的班!来到邻市的医院,陈砚终于看到妈妈了,妈妈浑身缠满绷带,像个粽子一样躺在病床上,她微睁着眼睛,说道:“我没事,你们别担心。”陈砚想故作轻松地笑一笑,但嘴一咧,却哭了。“哭什么?傻孩子,妈妈真的死不了。”妈妈想伸手摸摸陈砚的头,缠满绷带的手却没能抬起来,她自个儿笑了笑,“别那么沉重,我真的没事。咱说点高兴的事乐和乐和,你现在不是有能量石了吗?你的愿望终于实现了,我的愿望也能实现了吧?你跟我说过,有了能量石,你以后就不会对游戏那么痴迷了。”陈砚愣住了,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得到能量石了?”“是你告诉我的呀,你在系统里传话给我—我已拿到能量石了……非常感谢你,我们做朋友吧。怎么样,我这个当妈的,够朋友吧?”陈砚僵住了:“你是‘小太阳’?妈,你也玩游戏了?”妈妈笑了笑,说:“没办法,你有你的游戏愿望,我没办法制止,那就只有想办法帮你早点实现它了。”“难怪‘小太阳’几次冒死帮我呢,原来是妈妈。”说到这里,陈砚疑惑了,“你怎么知道‘畦念娃’是我?”妈妈告诉陈砚,那次他为了游戏离家出走,她回去后就将这件事看得很重,所以特意去学校找陈砚的好友了解过情况。那时她就打定主意,也要加入到游戏中,既亲身体会一下游戏,了解陈砚痴迷游戏的原因,又好在游戏里帮助陈砚早日实现愿望,好让陈砚兑现承诺,所以,她从陈砚好友那里打听到了陈砚在游戏中的名字。说到这里,妈妈好奇起来:“只是—我真的搞不懂,你为什么取‘畦念娃’那样一个怪名字,它有什么来历?”陈砚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爸爸一眼,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他取这样一个名字,完全是因为去年和爸爸一起回农村老家。当时,一些亲戚陪着爸爸和陈砚一起去一个寺庙玩,寺庙的名字叫“田畦寺”。陈砚一见“田畦寺”三个字,就情不自禁地念出了声,他念成了“田娃寺”。爸爸也许是觉得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念错了字很丢脸,就狠狠地教训了他一顿,说都读初一了,一个“畦”字都不认识。说到这里,陈砚的声音小了下来,他看看爸爸,没有底气地说:“‘畦’字不常用,我一个初一的学生不认识也正常。爸爸只考虑他的面子,他就没考虑过那些亲戚根本没在意我读错了一个字。爸爸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教训我,我的面子呢?我是那次回来之后才玩游戏的,所以我就取了个‘畦念娃’的名字。你不是说那个字要念‘奇’吗?我就偏要念‘娃’,我在我自己的世界里念‘娃’,总没有人骂我了吧?”爸爸怔住了,脸色铁青:“你不说我倒忘了那件事啦,原来,你‘畦念娃’的名字是这样来的!”这工夫,医生来了,制止了大家的谈话,说病人需要休息,将陈砚父子赶了出来。到了走廊外面,爸爸这才细细地打听妈妈的伤势。医生说:“病人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可能会留下后遗症,因为她膝盖骨碎裂的程度实在是太严重了,像这样的病人,就是治好了,也会有后遗症,会跛。”一听这话,陈砚的眼眶红了,爸爸也僵住了。妈妈显然也听到了,在病房里故作轻松地说:“跛了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老公好好的,儿子好好的,别说跛了一条腿,拿我半条命去,都值得。”这句话让陈砚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终于如决堤的河水,倾泻而下。同时,这句话让他怔了一怔,一个一直让他忽视的问题一下子在他的脑子里清晰起来:妈妈不是因为在公司加班才错过公交车的吗?可昨天晚上,妈妈操纵的角色一直在魔洞里和自己并肩战斗呀,妈妈的住处没有电脑,她是为了帮自己实现愿望,帮自己夺得能量石,才一直呆在公司里,利用公司的电脑上网的啊!如果妈妈不是为了帮助自己,她正常下班怎么会错过公交车?她如果没错过公交车,怎么会上那辆黑的出那样的车祸?一念及此,陈砚扑进了病房,哭出声来:“妈,是我害了你,我对不起你啊!”爸爸一直僵立在门口,这时,他却低下了头:“不,砚儿,不怨你,怨爸爸,是爸爸害的。”他一把拉起陈砚就往外走,一直走出医院大门,来到了医院旁边的一间网吧,爸爸找个位子坐下,将陈砚也按在旁边的位子上,喝道:“上网,进游戏!”都什么时候了,还玩游戏?妈妈还躺在病床上呢。陈砚直发懵,不知道爸爸是真的让他玩游戏,还是在挖苦他,但爸爸径直登录上了游戏,操纵着一个角色。陈砚愣住了,爸爸操纵的,居然是“龙吟”,就是自己的仇敌“杀作文”的那个可恶的师傅!“上啊,上游戏啊!”爸爸催促着一直发愣的陈砚,“上来打我,我绝不还手。”陈砚僵在那里。“上来呀,上来打死我!”爸爸还在催,一连催了好几次,见陈砚坐在那里像木头似的一动不动,爸爸终于哭了:“爸爸该死,爸爸要是知道你上网玩游戏就是为了这点愿望,早就满足你了,爸爸何苦要天天杀你,还害得你妈妈成现在这样了啊!”爸爸一边哭一边说,陈砚终于听出了点头绪。原来,爸爸见陈砚一直沉迷于游戏,他去学校找老师商讨过,老师认为,一般学生沉迷于游戏,就是因为在游戏里可以为所欲为,很快意,所以才上瘾的。老师的话误导了爸爸,特别是看到陈砚在网吧里打人之后,他认为,陈砚之所以玩游戏有瘾,就是常在游戏里杀人,尝到了成功的快乐,如果倒过来,让他遭受挫折,尝到的只是失败的痛苦,就能使他渐渐消除玩游戏的快感,最终离开游戏。所以,他一咬牙,花了五千块钱,从别的玩家那里买来了“龙吟”这个号,他的目的只有一个,见“畦念娃”一次打一次,直到打得陈砚不想玩游戏为止。爸爸懊恼地说:“原来是我错了,我根本不了解自己的儿子,你根本不是在游戏里杀人上了瘾,而是被杀得上了火,要报仇。你刚才说了‘畦念娃’名字的由来,我才总算知道我的儿子是怎么回事,你就是犟性子呀!爸爸惭愧,根本不懂自己的儿子,没将你往外拉,反而往游戏里推。孩子,你不就是要报仇吗?来,爸爸以前杀了你几次,你杀回去,你让‘龙吟’死一千次我都乐意呀,‘龙吟’本来就该死,他帮着外人欺负自己的儿子……”故事会在线阅读陈砚终于眼泪汪汪地扑到了爸爸怀里,第一次紧紧地搂住了爸爸:“不,我不杀任何人,从今天起,‘畦念娃’死了。爸,我知道你不是真的想帮着外人欺负我,像妈妈一样,你们都有共同的愿望,那是希望我好,只是你们的理解不一样,所以方式不一样罢了。”说着,陈砚打开电脑,进入游戏,打了一行字—“公告:畦念娃死了,永不复活。”爸爸摸着陈砚的头,说:“其实,游戏偶尔也可以玩玩的,调剂一下生活。”陈砚说:“我知道,只是不能沉迷。”父子俩相视一下,都笑了,只是笑得有点苦涩,因为,他们都同时想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妈妈……看累了可以点个双击休息一下(*^ω^*)《绝命狗头金》民国时,昆仑山的山谷里有一个金场,已经采了多年,黄金产量越来越少。高峰时期有上万淘金人,而今只剩下不足百人。金场主事者袁达是官府的走狗,拼了命从淘金者身上刮钱,当面人们尊称他袁爷,背后都叫他袁千刀,说他心狠手辣,该挨千刀。金场是一个三教九流聚集的地方,有走投无路的亡命徒,有梦想一夜暴富的混混,还有被花言巧语骗来的老实人。在金场,从淘金的工具、场地到吃喝拉撒睡,不但样样花钱,而且贵得惊人。有个叫林东子的小伙子,十八岁来到金场,拼死拼活干了三年,淘了无数的金子,落到自己口袋的,连回家的路费都不够。这天晚上,林东子和工友大熊在那间简陋的酒铺喝完酒,大熊像往常一样,心安理得地坐着不动,林东子绷着脸,抬手唤来店小二,指着大熊说:“今天他请,找他结账。”大熊惊讶地问:“我请?林东子,枉我平时那么照顾你,一顿酒钱还让我掏?你太不仗义了吧?”大熊身高体壮,如熊般彪悍,有一次林东子和人打架吃了亏,大熊曾经帮过他,以后便时常把这事挂在嘴上。林东子气愤地说:“帮了我一次,我就欠你一辈子吗?喝酒我请,你省下钱去嫖妓,当我傻子呀?”金场周围酒铺、赌场、妓院样样俱全,如蚂蟥吸血般卷走淘金人的血汗钱。大熊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禁不住诱惑,有点钱就偷偷溜去妓院。如今被林东子说破,不由得恼羞成怒,抓起酒碗拍在林东子的头上,林东子头上顿时流下血来。林东子扑上去和他打作一团,另几个喝酒的淘金汉子围上来,唯恐天下不乱似的叫好助威。就在这时,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分开人群,喝道:“住手。”此人是酒铺的老板,姓贺,酒铺里最烈的劣酒,寻常人半斤下肚醉得走不动道,他一次与人赌酒喝了七斤,照样谈笑风生若无其事,从那之后人们都叫他贺七斤。贺七斤为人豪爽仁义,谁有个大事小事的求到他,他从不推脱,所以淘金人都给他几分面子。可是林东子和大熊已经打出了真火,虽然贺七斤出言喝止,两人仍红了眼般缠斗在一起。贺七斤大怒,上前用力分开两人,指着自己鼻子说:“想打架是吧?有能耐的冲我来,能打倒我算你们有本事。”贺七斤不但酒量好,更有一身好功夫,大熊和林东子哪敢和他作对?两个人只狠狠地互相瞪着对方。贺七斤放缓了语气说:“你们哥俩平时好得一个人似的,因为几个酒钱打成这样,丢人不丢人?罢罢罢,这顿算我请了,你们几个看热闹的,赶紧把他俩送回去休息,不能让他们再动手啊。”林东子躺在发臭的被窝里,摸摸肿胀的脸,舔舔流血的唇,睁大眼睛从窝棚的漏顶缝隙看天上的星星。待到夜深人静,他悄悄爬起身来,拎着根木棒,来到大熊的窝棚。大熊正打着鼾,他轻轻叫了声:“大熊?”大熊迷迷糊糊坐起身来,可还没等他明白怎么回事,林东子已经抡起木棒,敲在他头上,他便往后一仰晕了过去。他摔回铺上的声音,惊醒了窝棚里另两个淘金汉,一人见状骂道:“林东子,你他妈疯了?不怕明天大熊撕了你?”“他有种就明天来找我,以前我是让着他,谁撕了谁还不一定呢。”林东子凶巴巴地喝道,“你们管好自己,别找不自在。”说完转身回到自己窝棚,悄悄拿起行囊,趁着夜色向山外摸去。林东子刚才对另两个淘金汉子说的话,是为了稳住他们,争取时间逃出金场,否则他们猜出他要跑,去找袁千刀告密就麻烦了。出山的大小通道上,袁千刀至少安排了三道防线,一不小心就会落入虎口。林东子在月光的映照下,专挑险峻无路的地方行走,两个时辰后,终于来到一片开阔地,一棵三人合抱粗的大树下,拴着匹通体黝黑的高头大马,见了他,马首一扬,发出一声长鸣。直到此刻,林东子那颗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了。他不敢耽搁,跑到一处灌木丛中,取出柄短铲猛掘,片刻后挖出一块孩童脑袋大小、足有几十斤重的狗头金。三年前,为了给重病的母亲治病,林东子和父亲四处求医,最后母亲的命保住了,但却欠了一屁股的外债。为了赚钱还债,林东子千里迢迢一头扎进了金场。如今有了这块狗头金,不但能一举还清欠别人的钱,还能让父母从此过上好日子。林东子背起狗头金跨上黑马继续上路,只要出了这片林区,再走一段悬崖边的天然险路,应该就会安全了。眼看着便奔到林子边缘,突然,黑马一个马失前蹄摔倒在地,林东子腾云驾雾般飞了出去,落地时狗头金撞在他背上,当时便撞断了两根肋骨。林东子强忍疼痛坐起身来,这才发现,林子边缘的十多棵树上,都拦上了绊马索。只听一声大笑从林外传了过来,林东子惊得魂飞魄散:袁千刀怎么来了?袁千刀带着两个手下大步走来,一把夺过包裹打开,袁千刀的眼睛顿时瞪圆了,惊喜地说:“这么大块的金子?得有几十年没见过了吧?”两个手下齐声道贺,袁千刀一把揪住林东子的头发,皮笑肉不笑地说:“王八蛋,又是打架又是偷袭的,演了这么一出大戏,就以为骗得了你袁爷?真以为你逃得了吗?”落在袁千刀手上,就别想着有好结果,这点林东子早有思想准备,可是他怎么也弄不明白,为什么袁千刀对他的计划,竟然了如指掌?袁千刀说得没错,今天与大熊打架,本就是一场戏。狗头金他得到已有时日,他敢突破防守将狗头金暗藏于此,却不敢携金潜逃,因为他知道,如果他无缘无故跑了,袁千刀一定会猜到他带走了金子,更会派出人马穷追不舍,他必然会被抓回去。但他打伤了大熊,袁千刀会以为他担心大熊报复而逃跑,或许就不会兴师动众地追他,他就有机会逃出生天。他算错了,赌输了,林东子知道,他的下场或许比死还惨。天亮时,他被带回了金场,吊在高台之上。袁千刀把所有人都集中起来,当众对他动刑,不一会儿,林东子就被折磨得体无完肤。袁千刀踱到他面前,说:“逃跑者的命运只有一个——死。但袁爷我年纪大了,心肠软了,愿意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回答我三个问题,我就放你条生路。第一,狗头金哪里来的?第二,那匹马是谁帮你准备的?第三,你跟大熊平时关系很好,他是不是也知道这件事,配合你演戏骗我?”林东子惨然道:“有一次我喝完了酒,去酒铺不远的地方撒尿,从浮土下面浇出了这块狗头金,当天夜里溜出金场将它埋了起来。前些日子金场来了个卖杂货的,我把全部积蓄给了他,让他帮我准备马匹放在那里。之所以选择利用大熊,是因为他平时吃我的喝我的,还不领情,我早就想狠揍他一顿了,正好借这机会一箭双雕。”袁千刀详细问清发现狗头金的地点,派了几个人过去,看看能不能再找到其他的狗头金。然后他抬手叫来大熊,笑眯眯地说:“林东子的话你也听到了,昨晚他故意跟你打架,把你当傻子利用,想报仇吗?”大熊额头上的包足有鸡蛋大小,脸上还有昨晚两人撕打时的伤痕,他咬牙切齿地说:“想!”“那好,袁爷给你机会。”袁千刀将一柄厚背砍刀塞进他手里,说,“砍下他的左腿。”大熊大吃一惊,砍刀脱手掉在地上。袁爷嘿嘿冷笑,说:“淘金汉子没有脓包,你不敢砍,是不是心里有鬼呀?”大熊打了个寒战,哆哆嗦嗦捡起砍刀,大叫一声,砍下了林东子的小腿。袁千刀一手托起林东子的下巴,阴笑着说:“现在你告诉我,大熊到底是不是你同伙?”大熊顿时变得面无人色,两条腿剧烈地抖了起来,只要林东子说一句“是”,他就得跟林东子一样的下场。林东子突然大笑起来,然后轻蔑地说:“我林东子不是乱咬的疯狗,袁爷,这条腿,我得记你头上。”“还从来没人敢威胁我呢,不过袁爷就喜欢胆子大的,我给你面子,放了大熊。”袁千刀挥手示意大熊滚蛋,然后说,“不过你不老实,没有哪个卖杂货的敢帮你,就算想帮也没那本事,那马,是别人给你的吧?”林东子抬起头来,挑衅似的说:“是别人给我的,不过我死都不会出卖他,有什么手段你尽管使吧。”“真是条好汉子。”袁千刀伸出大拇指,说,“那我就不客气了,如果你不交代那个人是谁,我先砍掉你右腿,然后是左手、右手;但只要你交出那人,我现在就放了你,你想好了,说不说?”林东子咬着牙摇了摇头,袁千刀对着台下看热闹的贺七斤招手:“七斤,来,上来帮个忙。”贺七斤吃惊地指着自己鼻子,说:“袁爷,你叫我?”“对,叫的就是你。”袁千刀笑呵呵地说,“林东子那条右腿,我就拜托给你了,不会不给袁爷面子吧?”台下一片哗然,刚才叫大熊动手,是因为袁千刀怀疑大熊和林东子是同伙,现在叫贺七斤动手,岂不是怀疑贺七斤便是提供马匹之人?贺七斤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略一犹豫便大步上台,举手挥刀,砍下了林东子的右腿。袁千刀饶有兴味地对林东子说:“你是个讲义气的人,就算到了现在,你也不肯说出给你马的那个人,对不对?”林东子痛得咬烂了嘴唇,却倔强地点了点头。就在大家都以为袁千刀将再度动手时,没想到袁千刀却突然转换了话题,说:“你想过没有,这事你策划得如此周全,为什么我大半夜的觉都不睡,未卜先知埋伏在你逃跑的路上?”从林东子被抓的那刻起,他心里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他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的?”“当然是有人出卖了你。”袁千刀哈哈大笑,用力一拍贺七斤的肩膀,说,“出卖你的人就是他,刚才你舍了命也要保的贺七斤。哈哈,真他妈笑死我了……”一时间台上台下的人全静默了,只回荡着袁千刀肆意的大笑声。林东子死死瞪着贺七斤,怒火攻心,一口气没上来,竟然昏死过去。贺七斤显然也没想到,袁千刀如此干脆地揭开他的老底,他勉强挤出丝笑容,大声说:“我借酒铺生意打探消息,本来就是出于袁爷的安排。林东子给了我块金子,求我帮他安排一匹马,拿人钱财与人消灾,马我帮他安排了,戏也配合他演了,但我是袁爷的人,所以我把这事告诉了袁爷。不怕跟大家说实话,这几年里至少有三个企图逃跑的找我帮忙,最后都被袁爷抓回来处死了。”袁千刀接过话茬,阴恻恻地说:“今天挑明了七斤的身份,大家是不是觉得以后就不用担心了?那你们尽管试试,看看杂货店、妓院、赌场,到底还有多少人是我的眼线?我宣布,从今天起,七斤就是金场巡山队的大队长。”贺七斤冲袁千刀一拱手,说:“谢谢袁爷,请袁爷示下,这个林东子如何处理?”“这家伙不但是个蠢货,还瞎了双狗眼,活着跟死了没什么区别。”袁千刀冷笑,“放了他,让大家每天都看着这个残废,想和他一样的、不怕死的,随便跑。”林东子失血过多,已经是奄奄一息了,幸好有些淘金汉子可怜他,换着班地照顾他。林东子也真命大,竟然一点点挺了过来,一个多月后,伤口居然好得差不多了。他做了架小车,以四块圆滚木为轮,每天坐在上面,用两根木杖支地驱动,靠帮人洗衣服做杂务换些吃食。这天晚上,林东子已经迷迷糊糊快睡着了,突然闻到一股肉香,睁眼一看,袁千刀提着食盒钻进窝棚,笑眯眯地说:“兄弟,你受苦了,今天袁爷来陪你喝两杯。”自从断腿之后,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更别说喝酒吃肉,林东子早就忘了酒肉的滋味,当下也不客气,狼吞虎咽吃了起来。袁千刀说:“林东子,你发现狗头金的地方,我们挖遍了,连根金毛都没找到,你小子不是骗我吧?”“我哪里敢骗袁爷,整个金场多少年都没出狗头金了,我一泡尿能浇出来一块,本来靠的就是运气。”“你说得也有道理。”袁千刀呷了口酒,转换了话题说,“兄弟,虽然你断了两条腿,可那算不了什么,只要有金子,将来回家起三间大房,娶两房媳妇,给你生几个大胖儿子,到时候吃喝不愁,那些有腿的人也羡慕你呢。”林东子酒足饭饱,抹抹嘴说:“我倒想过那样的日子,可我哪有金子啊。”“没金子,你可以赚嘛。”袁千刀笑着说,“我知道那些穷鬼们,牙缝里屁眼里昧下了我不少金子。你现在这个样子,谁都不会防着你,你发现谁藏了金子就告诉我,到时候我分你三成,用不了多久,赚的金子就够你回家买房置地娶老婆了。”“原来,你留我一条性命,就是为了让我当内应。”林东子不屑地说,“干那种缺德事,会被人戳脊梁骨的,我不干。”“知道我为什么在这大晚上来找你?就是不想让别人看到,放心吧,我替你保密。”林东子似笑非笑地说:“你也曾经说过,替贺七斤保密吧?现在所有的淘金汉子都骂他是个王八蛋,一条那么忠心的狗你都出卖,还有谁敢相信你?”这件事大家议论了很久,都奇怪为什么袁千刀突然把贺七斤推了出来,让他成为众矢之的?留着贺七斤继续装好人做内应,岂不是可以帮袁千刀抓更多的人?贺七斤虽然当上了巡山队的队长,可是再没有淘金汉子瞧得起他,在大家眼里,他就是一砣臭狗屎。林东子这句话戳中了袁千刀的痛处,袁千刀勃然大怒,跳起来一脚踹翻林东子,说:“你现在还能活着,是袁爷我不跟你计较,既然你不肯合作,就别怪袁爷不讲情面,你等着瞧吧。”第二天,袁千刀发话,任何人不得雇林东子,不得给他食物,谁要是敢不听话,就是袁千刀的敌人。此令一出,林东子再也找不到一份活儿干,连吃饭都成了问题。三天后,林东子已经饿得头晕眼花,他决定去垃圾堆里找些残羹剩饭吃。出了窝棚没多远,突然闻到一股肉香,一块好大的熟牛肉用油纸包裹着扔在路中间,也不知是哪个冒失鬼掉下的。林东子大喜过望,扑过去刚想捡起来大快朵颐,突然一条流浪狗斜刺里跑出来,三五口便吞下了整块牛肉。林东子简直气疯了,举起支车的木棍就打,没想到那狗侧身一躲,扑上来就是一口。林东子行动不便,又哪里躲得开?胳膊上当时就被咬出血来。流浪狗得胜后大摇大摆地走了,林东子沮丧地叹了口气,然后来到垃圾场,几条狗见他来翻捡食物,围上来又叫又扑的想赶他走。林东子豁出去了,拿木棍乱打乱敲,虽然身上被咬伤多处,但终于成功地填饱了肚子。林东子发了狠心,要干掉这几条野狗,他做了根像套马杆一样的家什,准备爬上高处套住狗,再提起来勒死吃肉。这天,他正对着根树桩练习抛套,一个人提着些酒肉大步而来,却正是出卖了林东子的贺七斤。林东子断了双腿之后,贺七斤虽然没去看他,但却托其他的淘金汉捎了些钱给他,也亏了那些钱,林东子才得以延请大夫医治断腿。此刻见到贺七斤,他心里不知什么滋味,只把脸一扭,故作不见。贺七斤也很尴尬,招呼说:“林东子,你这是忙什么呢?哥哥我来看你了。”林东子淡淡地说:“不敢当,现在我是袁千刀的眼中钉,你这大摇大摆来见我,不怕他怪罪你吗?”“其实今天我是奉命前来的。”贺七斤放下酒肉,说,“袁千刀叫我来问你有没有后悔?如果后悔的话,那天他和你的约定仍然有效,他现在就可以放你一马。”林东子冷冷地说:“就算他杀了我,我也不会干那些昧良心的事,让他死了这条心吧。”“我就猜到是这个结果。”贺七斤叹了口气,说,“林东子,你是条好汉子,哥哥我有愧于你,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得上你的,尽管说话。”“你想帮我?”林东子大感惊讶,随即嘲讽地说,“你主子想赶绝我,你却想帮我?就算你有那心,可你有那胆子吗?”贺七斤不禁脸一红,怒道:“我贺七斤良心虽然扒了喂狗,可一腔血气不比你少半分,你舍命维护我的事虽然毫无意义,但你的情我领,就算袁千刀怪罪,这个情我也得还你。”林东子好像听到世间最可笑的事,蓦地狂笑起来,直到笑出了眼泪。贺七斤恼羞成怒,喝道:“别他妈笑了,我贺七斤也是堂堂七尺男儿,如果你提了要求我办不到,大不了我把这条命送给你。”林东子收住笑声,说:那好,你杀了我吧。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活着还不如死了,我没勇气自杀,就借你手,给我个痛快。”贺七斤呆住了,好半天才艰难地说:“能不能换个要求?”林东子死死盯住贺七斤的眼睛,说:“行,再给我弄匹马,帮我离开这个吃人的地方,我一个残废,对谁都没用,袁千刀不会在意的。”贺七斤犹豫了好半天,终于苦笑着说:“我他妈就应该杀了你,可比帮你逃跑容易多了。也罢,我就豁出去了帮你这回,以后我就再不欠你了。”七天后的夜里,贺七斤带来匹高头大马。而在这七天里,林东子已经悄悄做了两个高跷一样的东西,绑在大腿上,以代替被砍掉的小腿控制马蹬。趁着夜色,贺七斤将他送出第一道防线,掏出两块碎金子递给他,说:“兄弟,听你说过家里欠了不少钱,这两块金子还了债后,剩下的就做点小买卖吧。七斤哥能做的只有这些,兄弟你自己多保重。”林东子怔怔地看着贺七斤,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轻声说:“七斤哥,有一个问题在我心里憋很久了,你对袁千刀那么忠心,他为什么要出卖你?”贺七斤沉默良久,终于苦笑着说:“我的命也很苦,当初来到金场时快饿死了,袁千刀接济了我,我慢慢活了下来,还开了家酒铺,我感念他的恩情。但是,他的付出是要高额回报的,他让我当他的眼线。这些年,我看透了他的贪婪,多次表示不想再帮他了。他知道我不再想为他出力,这次索性把我推到明处,既震慑了众人,又让我成为大伙最恨的人。倒是兄弟你,宁愿舍弃一条腿,也要保护我。”“既然如此,你还待在这儿干吗呀?”林东子急切地说,“七斤哥,跟我一起走吧。”贺七斤瞪了他一眼,说:“这人吃人的地方,我也的确想离开了,但不是现在,明天早晨发现你不见了之后,袁千刀要想抓你回来的话,我还得想办法引开他们,再落到他的手里,你觉得你还有可能活命吗?”林东子犹豫了一下,果断地说:“七斤哥,真没想到你如此仗义,既然如此,索性再求你一件事。那个大熊,其实是我的好兄弟……”袁千刀当时的怀疑没错,大熊的的确确是林东子的同伙。可当时大熊当机立断,砍断了林东子的左腿,终于打消了袁千刀的疑心。其实大熊和林东子本是同乡,大熊来金场时间较早,也更有心机,当他见到林东子之后,并不当场相认,而是找了个机会偷偷告诉林东子,千万不要暴露两人的真实关系,将来一旦发了财,就可以相互帮助逃出金场。关于那块狗头金,林东子对袁千刀说的是实话,他一泡尿浇出狗头金后,第一时间告诉了大熊,并说明两人一人一半。他们认为如果两人同时逃走,袁千刀一定会派出人马追捕,但如果演一场戏,林东子装作怕被报复逃跑的话,或许有机会逃出生天,到时候再回来接大熊,这样的计划更容易成功。听到这里,贺七斤忍不住问:“你独自带着狗头金跑,大熊就那么信任你?他就不怕你一去不复返,独吞了那块狗头金?”“我们是兄弟,可以性命相托的兄弟,他当然信得过我,就像我信得过他一样。”林东子傲然道,“七斤哥,我已经把你答应帮我的事跟大熊说了,约好一个月后来接他走,到时候,还请七斤哥帮他断后。”贺七斤沉默了好半天,才轻声问:“林东子,你凭什么敢把这事告诉我?就不怕我卖了你们?”林东子反问道:“七斤哥,你是那种人吗?如果你真是那种人,就不会帮我逃走,还给我金子了。”贺七斤长叹一声,说:“真没想到,最了解我的,竟然是你林东子。反正我也想离开此地,就再帮你一次又如何?”这次林东子一路上有惊无险,两天之后来到了距离金场最近的村子,他远远绕过村落继续前行。一直到第五天,他才在一个偏僻的小村子补充了水和食物,又找了处山林藏了半个月后,掉头按原路线返回金场。离开金场的第三十天晚上,他终于回到了他第一次逃跑时藏匿狗头金的地方。早就等在那里的大熊兴奋地迎上来,举起手上的包裹说:“兄弟,你终于来了,可急死我了,我早带了狗头金等你好久了。”大熊手里的包裹里,是另一块几十斤重的狗头金。林东子大笑着说:“该死的袁千刀,做梦也想不到,其实我一泡尿浇出了两块狗头金。对了,大熊,那天我逃走之后,袁千刀派人追我了吗?”“没有,那天发现你不见了之后,袁千刀根本没当回事儿,只让人在周围草草搜索一番就算了。大家都猜测说,你走投无路活不下去,跳进河里被水冲走了。”大熊将狗头金背在背上,跳上马说,“这次我逃走,或许袁千刀就不会那么大意了,我们抓紧时间快走。”“不用担心,就算袁千刀派人抓你,贺七斤也会帮你断后。”林东子一边策马前行,一边把自己和贺七斤的事情讲了一遍,最后说,“贺七斤会在金场等到天亮,如果袁千刀派人抓你,肯定会把人手分开四处追捕,他会带人沿着我们逃走的路线追来,等到了没人的地方干掉其他人,来与我们会合。”大熊震惊不已,好半天才消化了这个消息,问:“他和我们在哪里会合?”“我们到了路上经过第一个村子时,在那里等他。”林东子感慨地说,“如果没有贺七斤帮忙,恐怕我们这辈子都没办法离开金场。大熊,人得知恩图报,这块狗头金,咱们三个人一起分吧。”大熊吃了一惊,问:“这块狗头金的事,你也跟他说了?”“这块狗头金是咱们俩的,不经你同意,我怎么可能告诉他?”林东子又说,“要不说七斤哥够仗义,这次帮咱们,完全是出于义气,就冲他这份义气,是不是也该分他一份?”“都听你的。”大熊毫不犹豫地说,“跟兄弟情分比起来,这点金子又算得了什么?”黎明时分,两人终于突破了金场的最后一道关卡,来到一处陡峭的山崖前。在山侧有一圈天然形成的平台,可容一马行走,旁边便是万丈深渊,一旦失足掉下去,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林东子轻挽缰绳停下马,说:“跑了一夜,这马累坏了,前面路险,得让它歇歇脚力再走。”大熊将林东子抱下马,笑着问:“过了此处,前面就好走了吧?”林东子点点头说:“对,不过前面平台非常窄,很多地方山石外凸,得趴在马背上才能过去,咱俩都骑马太危险,一会儿你跟着马走吧。”大熊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没了,冷冷地问:“为什么不是你跟着马走呢?等过了这段路,万一你骑马逃了,扔下我一个人等着袁千刀来抓我?”林东子一愣,气愤地说:“大熊,狗头金在你身上,我自己跑了有什么用?你说这种不讲理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大熊说:“我的意思是,如果没有狗头金,你根本不会管我,早就一个人跑了吧?”林东子震惊地看着大熊,说:“我们是兄弟,当初袁千刀那么折磨我,我都没供出你来,现在你怎么能怀疑我?”大熊说:“我亲手砍了你的腿,我不相信你不恨我。你宁死也不供出我来,为的不就是这块狗头金吗?如果没有逃出来的机会,你早晚有一天把我卖给袁千刀!”看着大熊眼里的疯狂之意,林东子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他突然想起那条抢了他熟牛肉的狗,第二天他看到它死了,看上去好像是被毒药毒死的。当时他没在意,可现在一颗心却如堕冰窖,他缓缓地说:“就因为你怕我出卖你,所以你早就想杀我?要不是那条狗做了替死鬼,我是不是已经被你毒死了?”大熊恨恨地说:“不只那块熟牛肉,还有一次山上掉下的石头,也是我做的手脚,只可惜你命大,砸偏了。”林东子眼里流下泪来,说:“大熊,我把你当亲兄弟,你这样对我,还有一点良心吗?”“有了金子谁还要良心?”大熊一个箭步绕到林东子身后,双臂如铁箍般抱住他,说,“这块狗头金是我的,我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就全靠它了,我不想分给你,更不可能分给贺七斤,对不起了兄弟。”大熊抱着他一步步走向悬崖,林东子大喊:“你杀了我,怎么向七斤哥交代?”“你说过,他动身晚,到得也会比我们晚,等他来的时候,我早跑没影了。”大熊狞笑着用力一推,林东子划了道弧线跌下万丈悬崖。可就在这一瞬间,半空中的林东子突然右手一甩,一个绳套恰好套在大熊的脖子上。为了杀死和他争食的野狗,林东子苦练套狗技法,甚至逃亡的时候,都没忘了将套狗索带在身上。在这最后的生死关头,他撞大运般脱手甩出套狗索,没想到竟然一击中的。大熊惊得魂飞魄散,什么都顾不得了,双手猛地挡在脖子前,身子后缩,希望能从绳套中逃脱。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绳套在林东子的坠力牵引下蓦然收紧,巨大的拉扯力拖倒了大熊,大熊用尽全身力气,在被拖入悬崖的瞬间,终于止住了冲势。他趴在悬崖边缘,拼命叫道:“兄弟,我错了,求求你饶了我吧……”林东子双手死死握着套狗索,身子重重地撞在了山崖上,他定了定神,忍着疼痛稳住身子。套狗索不过三米多长,他只需要双手交替爬上去,马上便可以回到地面。可他刚一用力,大熊就挺不住了,身子一点点地被拖出悬崖。大熊拼命叫道:“东子,求求你放了我,我发誓帮你爹妈还债,为他们养老送终,否则就让袁千刀一刀一刀地剐了我……”听着大熊撕心裂肺的嚎叫,林东子抬起头来,看着半截身子被扯出悬崖,随时都有可能摔下来的大熊,他意识到,如果自己继续攀爬的话,他和大熊谁都活不了,近在咫尺的地面其实远如天涯。他的泪水滚滚而下,绝望地叫道:“大熊,希望你能遵守诺言,不然我做鬼也不放过你。”说完,林东子松开双手,如一块石头般掉了下去。大熊赶紧手脚并用逃离了悬崖,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大熊心里一紧,转头一看,见来人正是他如今最怕的贺七斤。贺七斤惊疑不定地问:“大熊,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林东子呢?”大熊心里暗暗叫苦,急切间想不出恰当的托辞,只好装出一副悲伤的样子,说:“原来是七斤哥,刚才林东子不小心摔了下去,我拼了命也没救得了他。七斤哥,你怎么提前到了?”“你刚逃走,就被你一个窝棚的人发现了,袁千刀立刻派人抓你,我按计划干掉追你的人就往这赶,不过,看来我还是来晚了。”贺七斤似笑非笑地说,“你背上好大的包裹,装的是金子吧?”包裹里的狗头金肯定瞒不过贺七斤,大熊只好说:“其实,当时我们找到了两块狗头金,这块是我的。”贺七斤听了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摇头,直到眼角渗出泪水。这一笑,搞得大熊云里雾里。大熊猜测贺七斤看见自己的狗头金,喜极而泣。他知道贺七斤不好惹,这狗头金想独吞是不可能的了,与其竹篮打水一场空,不如能得到一点是一点,于是立马见风使舵地说:“这块狗头金,我愿意分给七斤哥一半。”贺七斤擦了擦眼泪,说:“识趣的话,就把狗头金全部留下,然后滚蛋,不然老子杀了你。”大熊知道,三个自己也斗不过一个贺七斤,虽然没了狗头金,但捡回性命比什么都强。他赔着笑脸放下狗头金,转身准备上马。就在这时,他觉得背心一凉,半截刀尖从胸前透出。贺七斤竟然在背后下了黑手。大熊用尽全力转过头,嘶声叫道:“贺七斤,你他妈的不讲信义!”贺七斤微笑着说:“你这个混蛋,刚才我远远看见你杀林东子的全过程,可惜赶不过来。我要为他报仇!顺便替他问一句,被人背后捅刀子的滋味怎么样?”大熊缓缓坐在地上,吃力地问:“你是为了林东子才杀我的?”“林东子是好人,我不能让好人死不瞑目。”贺七斤愤怒地说,“我还要把他那份金子送给他父母,完成他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大熊脸上露出悔恨之意,一口气没上来,就此死去。贺七斤收起狗头金,翻身上马,向着远离金场的方向疾驰而去……《天下第七》1.粥场惊变大清朝雍正三年,河西大旱,素有“天下粮仓”之称的凉州城,辖内数百万亩良田几近颗粒无收,虽有官家赈灾,但却僧多粥少,乡野道旁饿死的人依旧随处可见。就在知府李天德为此焦头烂额之际,管家李环来报,说凉州城最大的药商杜秋平连开了八家粥场,赈济吃不上饭的饥民,城里其他富户也多有效仿,李天德听了赶忙让管家备轿,然后一行人直奔杜府。李天德的轿子离杜府还有很远,喧嚣的人声已经传到了他的耳中,到了近前落了轿子,他看到杜府门前的空地上支着数口大锅,府里的下人正从院内抬出一桶桶的稠粥,手脚麻利地往锅里倾倒,无数的饥民排成长队,一个个脸色蜡黄伸长脖子,就等着那锅里的粥米救命。看到知府大人到了,亲自督促施粥的杜秋平快步迎上前来,两人正要一番客套,这时却听到人群里传出一声惨叫:“啊呀,肚子好疼啊……”那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独眼汉子,脸上疤痕遍布,右腿齐膝而断,两腋下各挟着一根木杖,喝剩的半钵粥已打翻在地,正捂着肚子大声叫唤。李天德看那汉子痛得厉害,不禁皱起了眉头,正要问问是怎么回事,就在这时,那汉子周围的几十个饥民,突然一起捂着肚子大声惨叫起来,全都是腹痛难忍,场面一下变得混乱不堪。那独眼汉子额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看左右各人丢了盛饭的器具,全都跟自己一般模样,忍痛嘶吼道:“大家不要喝粥,这粥里有毒!”独眼汉子的这一声喊,犹如晴空打了个霹雳,杜府门前成百上千的饥民全乱了套,锅碗瓢盆丁零咣啷响成一片,而方才嚷着肚子疼的那几十个人,此时已然满地打滚,口中更是惨叫声不绝。饶是刘天德久居官场见多识广,此刻也惊得面无人色,而身为主家的杜秋平更是魂飞魄散,他快步上前扶向那独眼汉子,但就在这一刻变故丛生,只见那独眼汉子右手往怀里一摸,掌中已多了把锋利的短刀,众人还未来得及惊叫,寒光一闪,那汉子已持刀向杜秋平当胸刺到……事发仓促,眼看杜秋平就要血溅当场救无可救,这时,不知从哪里飞出来一样东西,“砰”的一下击在了那汉子的面门上,竟将他打得一跤跌翻……杜秋平能够安然无恙,全亏他府上的一个下人,那个下人眼尖手快,刚好手里又握着一个施粥用的大木勺,独眼汉子才飞扑过来,他已将手中的木勺劈头盖脸砸了过去,不偏不倚正好砸中对方要害。独眼汉子本就断了条腿,偏生那柄木勺又颇为沉重,而且掷出时力道十足,受此一击哪里还站得住,闷哼一声倒在地上,手中的短刀也滚出去老远。此时杜府的其他人已回过神来,他们持棍的持棍拿铲的拿铲,围住那独眼汉子就要痛殴。杜秋平拦住众人,厉声喝道:“你这汉子,究竟受何人指使,竟向杜某下这样的毒手?”说完想起知府大人就在眼前,连忙向他拱手说道:“大人,这汉子虽行刺杜某不成,但为制造混乱向无辜灾民下毒,却是事实俱在,似这等心狠手辣的贼子,还请大人将他拿下从严拷问,好还众人一个公道!”那汉子血污满面,惨笑着说道:“老贼,今日杀不了你,只能说是老天无眼,但你害死我爹娘,这血海深仇我一定要报!”杜秋平一愣:“我与你素不相识,怎么会害死你的爹娘,杜某人一生行善积德……”话未说完,已被那独眼汉子嘶声打断:“老贼,你弑兄杀嫂害死婢仆五十余人,可谓满手血腥罪恶滔天,还敢在这里假惺惺充好人,真是卑劣无耻到了极点,你说和我素不相识,你睁大狗眼看看我是谁,我是你那害不死的侄子,杜铮!”杜秋平俯身端详着那汉子,突然一声惊叫:“你,你真的是铮儿?铮儿,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谁也没有想到,那独眼汉子竟是杜秋平的侄儿,可是,这做侄儿的为何要杀自己叔叔?难道杜秋平真的害死了他的爹娘?李天德正满头雾水,这时管家李环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袖,轻声说道:“大人,刚才喊肚子疼的那二十多个人已经全都死了,是中了毒!”李天德听了脸色煞白:“都死了?那其他的人呢?”李环答道:“请老爷宽心,其他人安然无恙。”杜秋平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面色惨白道:“铮儿,这无辜的饥民跟你有何怨仇?你竟下毒将他们全部害死,你这么做如何对得起你那死去的爹爹?”那杜铮如同受伤的野兽一般,把牙齿咬得格格直响,嘶声吼着:“老贼,你真是好毒的心肠,可是任你机关算尽,往后却要千百倍地偿还,到时候看你有何面目见我杜家的列祖列宗?”李天德恼火至极,几十个人突然毒发身死,而且死得这般蹊跷,不管有何隐情,眼前这叔侄二人定难逃关系,他让赶来的衙役将数口大锅一起封了,指着杜铮怒喝道:“你这恶贼,光天化日之下持刀行凶,又毒害这许多人的性命,你的眼里还有王法吗?来人,给我带回本府大堂,先让他吃一顿板子再细审。”早有捕快持木枷铁链将那汉子锁了,往凉州府衙拖去。李天德向杜秋平拱拱手,杜秋平长叹一声也跟着去了,那些死尸自有衙役杵作料理,灾民看出了这等命案,早风流云散。2.江南血案在凉州府衙大堂上,杜铮高呼冤枉,说粥场发生的命案和他全无关系,他杀杜秋平是为给爹娘报仇,之后说出了一桩令人闻之色变的惊天血案。十年前,扬州的杜家数代经营药材,聚集了常人难以想像的财富,杜家的主人杜清宇深知树大招风的道理,平日里深居俭出,处处小心谨慎,所以一时倒也风平浪静。这杜清宇是一个奇人,他常年和各种药材打交道,自然对药性熟悉无比,后来竟动了悬壶济世的念头,要悬壶济世非得精通医术,于是他开始疯狂地搜罗诸如《黄帝内经》《神农本草》《扁鹊神篇》等医学著作,到手后就没日没夜的苦心钻研,遇到疑难处更不放过向名家求教,慢慢地医术渐精,他天资既高又下得这许多的苦功,数年之后,竟真的成了一个精通歧黄妙术能够起死回生的神医。杜神医和别的医家不同,他家底既厚医道又精,凡是来诊治的病人除药到病除外,还不收分文,所以很快名传天下,江南百姓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对他无不敬仰。杜神医实现了他一生最大的理想,自然乐在其中,孰不料灾祸已悄然来临。这天,杜神医在医馆里呆了半天,竟没有一个病人前来就诊,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这天是他的五十大寿,那些准备就医的病人敬他若神明,而且又早就得到了消息并相互通传,所以既使病入膏肓也绝不来医馆,只为寿辰这天他能和家人在一起享受一下天伦之乐,杜神医后来终于还是想通其中的原委,他不忍拂了病人的好意,只好回家去了。这天杜府灯火通明,一派喜庆气象,天黑后客人虽然都走了,但家宴又已开始,府里的丫环婢仆都得了赏钱,个个满脸喜气,然而在喝完最后一道银耳杏仁汤之后,大家骇然发现,所有的人竟都没有一丝的力气,身不能动,口不能言,杜府上下五十多口人竟全都中了毒,就连杜神医也未能例外。就在这个时候,三个身穿黑衣的蒙面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他们手持利刃一言不发,开始了血腥的屠杀,杜家包括丫环婢仆在那晚尽数被害,凶手没有留下一个活口,所有的人都被当胸一刀直穿后背,死状极惨,案子传开来后,百姓无不痛哭流涕,后来人称:江南血案。李天德听完,点头说道:“这江南血案本官也有所耳闻,想那杜神医岐黄妙术天下无双,仁心厚德万民敬仰,却不料竟遭此厄运,实在可悲可叹,你跟那杜神医同姓,莫非竟是他的旁系子侄——”那杜铮眼里含着泪,跪前几步撕开上衣,嘶声说道:“大人,杜铮并非杜神医的旁系子侄,而是他那劫后余生的不孝儿子,不信大人请看这里——”李天德看了杜铮那精赤的上身,骇然变色,只见他前胸和后背各有一道吓人的伤疤,而且微微向里凹进,一看便知是被利刃洞穿后留下的痕迹,只是不知他受了这必死的一刀,竟如何活了下来?杜铮用手指着杜秋平,咬牙切齿说道:“大人,杜铮所以能不死,全是老天爷发了善心,因为它要我揪出这个人面兽心的恶贼,以偿我满门被灭的血债,若非如此,我那九泉之下的爹娘还有一干婢仆,何以能够瞑目?”李天德看了看杜秋平,杜秋平却是一言不发神色自如,好似杜铮指认的凶手与他全无半点关系。杜铮接着说道,那晚他被凶手穿胸一刀后,以为必死,谁料半夜却痛醒过来,此时已是三更时分,凶手早已离开,他强忍着疼痛,在药房里取了止血的伤药,胡乱地抹了,然后一步一步出了院门……凭着耳濡目染得来的医术,凭着怀里揣的那些伤药,凭着胸中那颗充满了仇恨的心,他活了下来,虽然他还不知道仇人是谁。杜铮惨笑着说道:“在养好伤后的三四年里,我明察暗访却一无所获,直到流落到这凉州城——大人,我以为我这亲叔叔早在那晚就死了,谁料他却好端端地活着,你道他为何会活着?这是因为,他,就是那幕后的凶手!”李天德听了不由得微微点头,若真如这杜铮所说,杜秋平确实有莫大的嫌疑,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杜铮接着说道:“我这叔叔弑兄杀嫂,杀自己的侄子还有丫环婢仆,大人可知他为的是什么?他为的就是杜家那数不尽的财富!想我爹爹杜神医仁心妙手,活人无数却不取分文,每日里还要送上真金白银买来的各种药材,自是花钱如流水,然而我杜家富甲天下,尽管如此,数年家产也不过少去了十之一二,然而我这叔叔杜秋平却极为不满!”杜铮嘿嘿冷笑道:“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最重要的是,我父亲后来又得了一件宝物,如此,我这叔叔就更有了满手血腥的理由。”李天德和堂上众衙役正听得全神贯注,这时突然又冒出一件宝物来,精神更振,而那杜秋平却依旧一言不发,神色如常。杜铮冷冷地看着他,缓缓说道,昔年杜神医意外地得到了传说中的血蟾珠。相传五毒圣物血蟾,冥蝎,赤蛇,金蜈,天蛛在机缘巧合汇聚后会相互杀戮,而最终活下来的毒物会吸收其他四毒的剧毒,毒性更上一层,这时候它的体内就会孕育出一颗内丹,血蟾蛛便是那血蟾的内丹。那血蟾虽毒无可解,但体内的这颗血蟾蛛却能克制一切剧毒,这事想来简单,若非血蟾体内有这样一个宝贝,它体内的大毒早已将它本身毒死千万遍了。杜神医如何得到血蟾珠,已不得而知,但他的确欣喜非常,江南潮湿,多有蛇虫出没,虽然被其咬伤用草药也能治愈,但却要花费许多工夫,有了这血蟾珠就方便多了,只需将珠子贴近被咬到的伤口,毒液自会被珠子吸尽,伤者即时可愈,更令人称奇的还在于,血蟾蛛在吸毒之后只需置于一盆冷水中,半个时辰所吸毒物就会自动释出,珠子也恢复到原来的晶莹通透,如此宝物,实在是万金难求。杜铮说:“我爹爹杜神医仁心妙手,一心想的是救人,但我这叔叔却不同,他最爱研制的却是毒药,血蟾珠既是一切剧毒的克星,他怎么可能放过?”堂上站着的杜秋平,依旧神色如常,他向李天德拱手说道:“大人,切不可听我这侄子胡说,那晚家里被贼人屠戮,场面血腥恐怖,小侄受到这种刺激,只怕神智已出了问题,家兄名扬天下,是我杜家无上的荣耀,我岂会害他?当晚杜某也险些被恶贼所害,能苟活到今天,只不过是因为我和我这可怜的侄儿一样,都是那桩血案的幸存者。”说到这里杜秋平缓缓解开了上衣,李天德看了大为惊讶,听杜铮说了这桩昔年的案子,他的心里早已认定,这杜秋平必定就是幕后指使者,谁料一眼望去,却赫然发现那杜秋平的左胸口,竟同样有一道骇人至极的伤痕。杜铮看了呆立当场,但不久却怪笑起来,说道:“老贼,你真是好深的心计,可是任你机关算尽,到头来还是难逃报应,不信我们走着瞧好了。”说完,竟闭上眼睛,再不发一言。这案子曲折迷离到了这个地步,又已过去了许多年,一时怎能理得顺?眼看天色已晚,李天德把惊堂木一拍退堂了,他让衙役将杜铮关进了大牢,杜秋平却放回了家——杜秋平在这凉州城家大业大,不怕他飞到天上去。3.捕头金七杜铮被关到凉州府的大牢后,既不喊冤也不叫嚷,他从狱卒那里要了笔墨,然后在牢房的墙壁上胡乱写了几行字,就端坐在一堆干草上,一动不动了。夜里三更时分,狱卒早已疲惫不堪,但杜铮却没有半点要睡的意思,就在这个时候门外有了响动,那是狱卒闷声倒在地上的声音,黑暗中,一个人像狸猫般滑了过来,那人身穿黑衣脸也被蒙了起来,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从狱卒身上解下钥匙,三下两下就打开了牢房的铁门。杜铮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可是杜秋平那老贼让你来杀我的?”那蒙面人悄声说道:“杜公子莫要误会,我是来救你出去的,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快快随我离开。”杜铮历尽了人世的险恶,哪会被他三言两语就打动,更何况他心里早有一番计较,所以不管那人如何苦劝,只是不肯离开牢房半步,这大牢是机关重地,那人怎敢拖延,抢上前伸手往他颈上用力一切,杜铮就软倒在了地上……救杜铮的人自称名叫金七,说将他从牢里劫出是一言难尽,这话杜铮哪里肯信?但是两个人到了金七家里,杜铮却不由信了几分——金七的家里布置得甚是简陋,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药味,一间屋子的床上躺着个形销骨立的老妇人,一看就知道病了有些年头了。金七把那老妇人轻轻抱起来坐好,语气里夹杂着难以掩饰的兴奋,颤声说道:“娘,孩儿请来了江南杜神医的后人,这次一定能将你这顽疾治好。”那老妇人听了“江南杜神医”五个字,浑黄的眼里一下有了神采:“七儿,可真是那杜神医的后人么?如此说娘这病真的能医得好了,不过医不好也没有什么,都病了这么些年了。”她话虽这么说,眼神里却透着惊喜。金七跪在床前垂泪道:“娘,是儿子对不起你,让你这些年受了许多的罪。”杜铮的心终于踏实了下来,这金七冒着生死大险劫他出狱,为的竟是要给老娘治病,虽然胆大妄为,却称得上难得的孝子,这让杜铮心里不由得感慨万千,他已得他爹的五分真传,当下就给金母切了脉。金母的经脉僵化滞塞,而且也虚若无力到了极点,他细查后发现,竟是中了慢性毒药的症状。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药味,而药味中又夹杂着一股奇异的香气,杜铮轻嗅了一下,皱着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拿起桌上的笔,转眼便写下一张药方,说照方调理月余就可康复。那金七如何能不激动,他双手颤抖着接过那张药方谢了又谢,瞧那样子真恨不得给杜铮跪下磕几个头才好。到了屋外,杜铮突然轻声问道:“金捕头,适才你母亲屋里所燃的龙涎香,可是那杜秋平所送?”金七听了这话骇然变色:“杜公子,你嗅得出那是龙涎香不足为怪,但如何得知那香杜秋平送的?”杜铮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只是告诉他,金母的病根实是由家里所燃的龙涎香而起,这龙涎香珍贵无比,能静心安神除秽,有诸般的妙用,但是却不宜久燃,因为吸入过多,人体内就会积下莫名的毒素,人也随之形销骨立,似金母这般若再拖个十天八天,只怕就是神仙也难再救。金七听了脸上血色尽褪,忙进屋灭了那香,出来后咬牙切齿地说道:“杜秋平这个贼子,金某对他推心置腹,他却拿我当是一颗棋子,更不惜要害我老母的性命,真是豺狼脾性蛇蝎心肠。”突然,金七扑通跪倒在杜铮面前,满面惭色道:“公子,你对家母有再造之恩,金七却多有欺瞒之处,真是该死之极,我这就将所知之事和盘托出。只是公子,你既然早就已经知道我的底细,为什么还要对家母施以援手?”杜铮轻叹一口气:“我若见死不救,如何做得江南杜神医的儿子?”金七听了浑身剧震,连骂自己糊涂。金七本是凉州府的捕头,与杜秋平素来交好,谁知那杜秋平城府极深,送他珍贵比无的龙涎香,却是下了一步暗棋,在金母中了香毒之后,他便充好人告诉金七,金母的病症惟有他杜家的血蟾珠可解……设下这等计谋,倒不是他针对杜铮,而是一个万全之策,金七的武功甚是高强,将来无论血蟾珠落在谁的手里,金七都将是他夺取宝贝的马前卒,当然,如果血蟾珠在杜铮手里更好,因为杜铮和他那老子一般脾气,都绝不会见死不救,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杜铮刚到金家就识破他的诡计,而且更让他始料不及的是,偏偏杜铮医术有成,不用那血蟾珠,只一张药方就解决了所有的问题。金七为人至孝,当日在大堂上得知杜铮是杜神医的后人,早就动了劫牢救母的念头,而当晚杜秋平来访更再三怂恿,巧得是杜秋平才走,那知府李天德又把他叫了去,也是要他半夜劫牢,并要他千方百计骗取那颗血蟾珠,这二人所谋之事竟无半点不同,金七虽觉这事过于下流,但他救母心切,也只好答应。杜铮听了脸色如常,金七大为感激,沉声说道:“公子能这般待我,又对家母有活命之恩,金七就算是拼了性命,也要帮公子报那血海深仇,当年血洗杜家的凶手有三个,似是与本地的三个强盗大有关系。”金七身为捕头,自然能查到旁人难以知道的一些内情,据他所知,杜秋平与祁连山上的一伙盗贼交情不浅,那伙盗贼为首的有三个,全都杀人不眨眼,人称祁连三凶,巧得是昔年血洗杜家的也是三个蒙面人,同样残忍好杀,与这三个强盗正是一般模样。杜铮多年苦寻仇人不得,此时被金七一口道出,只觉得压在胸口的大石一下被掀翻,心里欢畅至极,咬牙切齿说道:“好个祁连三凶,嘿嘿,杜铮终于找到你们了!”金七劝说道:“公子,贼人势大,待我安排好老母——”杜铮拿起桌上的笔,在纸上龙飞凤舞写了几句话,对金七说道:“报仇的事不用你帮忙,我杜家的血仇还得由杜家的人来报,现在马上送我回牢,完了你把这封信交给李天德。”杜铮要金七送他回大牢,可金七哪里肯:“公子,你对我金家有再造之恩,我怎么能恩将仇报,公子涉嫌毒害二十多条人的性命,若回到大牢必定有死无生,不如让金七助公子立即逃走!”杜铮听了大怒:“你既知深受我大恩,为何竟不听我的话?我若逃走怎么能报得了血海深仇,放心吧,回到死牢正是置死地而后生,我心里自有分寸。”金七知道眼前这人虽然独眼断腿,但却深谋远虑智只得答应,正要接过那封信,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大笑:“我的好侄儿,你这是要去哪里?莫非要找我这个叔叔报仇不成?”4.仇人相见来人不是那杜秋平还能是谁?他身后还跟着三个随从,模样虽然猥琐丑陋,但看起来却凶狠剽悍,显然是有备而来,其中的一个面目有些熟悉,杜铮细看,却是当日用木勺击中他面门的那个下人。金七勃然大怒,跨前一步道:“杜秋平,好你个狼心狗肺的畜生,我那般诚心对你,你却变着法子使毒计害我,你还是个人吗?”杜秋平冷笑道:“你自己笨,又怎么怪得了别人。”杜铮目光扫过杜秋平身后的三人,淡淡地说道:“叔叔真是好本事,没想到这三个恶贼竟成了你的跟班随从。”杜秋平终于露出他阴狠的一面,说:“侄儿,既然你已经全都知道了,何不将那宝贝的藏匿处说出来,你若说出来,我便让你死个瞑目,并让你知道我杀你爹娘真正的原因。”杜铮的瞳孔猛地一缩,思忖片刻,突然愤怒地叫了起来:“莫非还因为那次你勾结倭人,爹爹对你动了家法?”杜秋平狞笑道:“好个聪明的侄儿,我就知道瞒不了你,不错,你那老子迂腐糊涂,他不让我和那座岛上的朋友往来,也不让我跟他们做生意,如此便也罢了,却又一顿大棍将我打得两个月下不了床,他既挡我财路,又这般狠心对我,我如何还能让他活着?”当年,杜神医动了悬壶济世的念头后,就把家里的生意交由杜秋平打理,这杜秋平开始倒也本份,但后来却慢慢地走上了歪路,尤其是结识了那岛上的几个倭人后,不但和那些倭人称兄道弟,还把那倭国独有的一种药物贩卖到了江南,倭人的这种药物类似于鸦片,但却比鸦片要更猛恶上数十倍,人服食后颠狂兴奋,能产生种种美妙的幻觉,但不久就会神智尽丧,实在是毒药中的毒药,杜神医知道这件事后愤怒至极,动用家法将杜秋平整治得卧床足有两月,那些邪药也被他收回并尽数毁去……从这以后,杜秋平怀恨在心,他本早就有杀人夺宝,并将亿万家产据为已有的念头,经过这件事后,哪里还忍得住?经过一番周密的布置,在杜神医大寿那天他定下毒计,对三凶许下重金先下毒后杀戮,终于酿成了血案。事后发现,那杜铮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怕被官府查出蛛丝马迹,就逃到了这偏远的凉州城。杜秋平将这昔年的恶行说给杜铮,并不是存了什么好心,一来是为了出当年被杜神医压制的恶气,二来却是要让杜铮再受一受那撕心裂肺的痛楚,他心里明白,既然在金家布下的诡计被识破,血蟾珠想来再无到手的希望,此番他带着三凶来,自是早就打好了主意,无论那宝贝得手与否,都要将这二人杀了灭口,如此,昔年的那桩血案却再无水落石出的一天,至于粥场发生的命案,他已在知府李天德手里塞了一万两白花花银票,李天德既已收下,杜铮这个黑锅就背定了。杜秋平冷笑着说道:“经过十年的努力,我已将倭人的那种药物重新调配了出来,前些天施粥就是为了试它的药性,要不是这个原因,我为何要平白施粥给那些贱民?惟一让我没想到的是,那药和你为制造混乱下的药混在一起,竟变成了穿肠的毒药……”金七手握长刀厉喝一声:“好个恶毒的贼子,我跟你们拼了!”他大声喝斥却不扑上去,只是把杜铮护在身后,显然是担心他的安危——杜铮断了腿,木杖又早失去,若给这三凶扑过来,哪里还能有命在?突然听到杜铮大笑道:“李大人,你若再不出来,我就让这一伙贼子给乱刀分尸了,那血蟾珠只怕——”杜秋平等听了大惊失色,这时小院的木门外有人笑道:“杜公子,本官对你实在是佩服至极,到了此时,本官才知道我们这些人,原来一直都在跟着你屁股打转转。”接着,李天德带着几名捕快从院门外涌了进来,而金家的院墙后也也突然冒了许多人,个个都硬弓利弩,正对着小院里的人。李天德看似来得突然,其实不然,金七是他授意劫牢的,这风筝既被放上了天自然要扯紧手上的线,否则若金七得到那血蟾珠突然起了觊觎之心,让他到哪里去寻?杜秋平自以为算无遗策,却不知是螳螂扑蝉黄雀在后。杜铮向李天德拱拱手,说道:“大人,既你已知我的心意,我也知你的心意,为何还不拿出一点诚意?你将这四个恶贼一起杀了,替我报了大仇,事后我定将那血蟾珠双手奉上,杜铮对天发誓,此言若有半点虚假,让我九泉之下的爹娘还有列祖列宗都不得安宁!”李天德听他竟发这等毒誓,大喜过望:“杜公子此言可当真?”杜秋平吓得魂飞魄散:“请大人饶我一命,只要留我一条命,我愿将杜家所有的财富都送与大人!”看李天德有些心动,杜铮淡淡地说道:“大人这般得到杜家的财富,必然落个杀人夺财的骂名,若圣上知道了,只怕性命难保……我也可让大人得到杜家财富,而且不但不会惹下祸端,还可让大人立下一件大功,从此平步青云。大人适才犹豫,想必是没有见过杜铮在牢房墙壁上留下的那首诗,不过现在也是一样。”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写满字的纸来,让金七递了过去,李天德接过看了一眼,脸上却煞气闪过,正要喝骂杜铮,但转眼却又喜笑颜开,待看到末尾竟语气兴奋到不能自抑,颤声问道:“公子,你真愿这般助我?”接着,这位知府大人竟不等杜铮的回答,就手一挥让众人放箭,三凶虽然武功高强,但一直被四周的利箭硬弩指着不敢动弹,这时想杀出去早已迟了,雨点般的利箭一起射到,转眼间就全都变成了刺猬。杜铮朝南跪倒,大哭道:“杜家列祖列宗在上,叔叔杜秋平凶残恶毒,勾结贼人害死我爹娘还有一干婢仆,实在罪大恶极,然而他做下这样的恶事尚不知悔改,又研制毒药到处害人,杜铮不孝,而今代你们清理门户,还请列祖列宗见谅。”5.天下第七杜铮的那张纸上究竟写着什么呢?其实上面只有十六个字:维祸无边,止寿两年,横竖由他,十四蒙冤。这是一首大逆不道的反诗,不但说那雍正皇帝祸乱天下,还诅咒他没有头活不长,而且直言他当年篡改了先皇的御旨,这才夺得十四皇子的皇位。雍正皇帝素来好杀成性,对别人说他夺了兄弟的皇位更是深恶痛绝,杜铮写下这等反诗,便是犯了满门抄斩诛灭九族的大罪——此时的杜铮哪里还有什么九族?就只有他叔叔杜秋平这一脉,杜铮正是要借雍正之手,要将凉州城的杜秋平及其势力连根拔起。李天德看到这首反诗自然大怒,但他转眼就明白了杜铮的心意,所以心中狂喜,因为他明白雍正灭了杜家,他会得到什么样的好处,杜家富甲天下,要是被抄了家,随随便便也能得到几十万两金子,而且杜铮这般做,对他更有百利而无一害,如此,杜家的财富虽然不能尽得,但那颗至宝血蟾珠却会落到自己的手中,加上破了这样的大案,圣上必然高兴,到时候平步青云指日待,真是一举三得。看了李天德八百里的加急奏折,雍正果然大怒,令李天德连夜将那杜府抄了,抄得家产数亿,而翡翠珠玉更多得数都数不清,杜秋平的妻妾子女婢仆一百多人,有的得被杀,有的被充军,有的得被遣散,属于他的势力也被完全催毁……正如杜铮所言,杜秋平为当年的血案付出了千百倍的代价。在凉州城的死牢里,李天德亲自带了酒菜来见杜铮,两人对饮一杯,杜铮说道:“大人替我报得这血海深仇,杜铮也绝不会食言,我死之后,请大人将我埋到城西的乱葬岗,在那里我早就准备了一座空坟,你挖开坟墓再掘地三尺就会得到一个锦盒,那血蟾珠就在盒子里。”李天德听了称赞不已:“杜公子心思慎密,真是天下无双,竟把这般宝贝埋在坟地里,如此若不得你的指点,便是神仙也万难找到,妙,实在是妙极。”杜铮突然问道:“大人,其实杜铮在五年前就已到了这凉州城,而且早就寻得了杜秋平,大人可知我心中早有定计,却为何迟迟不实施这复仇大计?”李天德微微一愣:“本官是去年才到这凉州的,这却如何得知?”杜铮微笑道:“大人说得不错,正是大人年前才来到这凉州城,杜铮才有了报这大仇的希望,大人的前任既糊涂又胆小,他如何敢贪我那宝珠,又如何敢灭了杜秋平而吞进数十万两金子?我就是看准了大人贪得无厌,却又胆大包天,若非如此,杜铮一个残废怎能报得了这血海深仇?”李天德听了竟不怒,举杯说道:“如此说来,杜公子却是本官的知音,哈哈哈,来,我们再干一杯。”看着杜铮悠然喝下,李天德却是转身就走,再多一句话也不说,然而他前脚步才出牢门,这边的杜铮已七窍流血而死。既已得到血蟾珠的下落,李天德如何还能坐得住?他带着管家李环,拿着铁揪镐头急急地到了城西的乱坟岗,谁知道两人找了半天,几乎将那片岗子都翻了过来,却仍然找不到刻着杜铮名字的墓碑,李天德大怒:“好个不守信诺的东西,竟敢骗我!”就在这时,他的眼睛落到了一块特别的墓碑上,这块墓碑上面写的不是什么人名,也没有写谁为而谁立,上面只有四个大字:天下第七。李天德看了,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让那李环快挖,说杜铮所说的空坟必定就是这一个。二人合力挖开,又依言掘地三尺,果然看到一个锦盒,李环将盒子打开,里面真的有一颗龙眼般大小的珠子,那珠子光华流转,即使大白天竟也能看得到有丝丝的毫光射出,不是那血蟾珠还能是何物?李天德一把抢到手里,哈哈大笑道:“好个杜铮,临死还跟我玩这种雕虫小技,你虽然智计过人,但这宝物还不是到了我的手中?你借本官的手报了满门被灭的大仇,但这又如何?不过是一点小聪明,如此就敢妄称天下第七,真是自不量力,如今我既得财又得宝,而且不久还要官升两级,若论智谋运气,我李天德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七,哈哈哈。”那李环也跟着他大笑,但笑着笑着,李环的脸色突然变得惊恐无比:“老爷你的脸。”李天德只觉得脸上有点痒,不自觉伸手在上面抓了一下,这一抓让他魂飞魄散,因为他这轻轻一抓,脸上竟被他随手抓下一块肉来。李天德发出了一声惊心动魄的惨叫:“这,这是尸毒!”李环方才也接触了那颗珠子,此时又能比那李天德好到哪里去?这尸毒毒性剧烈无比,两人才鬼叫几声已双双栽倒在了地上。杜铮并没有食言,李天德和李环挖出来的正是他们想要的那颗血蟾珠,只是他们不知道,这颗血蟾珠已被杜铮在坟地里埋了整整五年,早就吸尽这片坟地的尸毒,从而变成了一颗毒得不能再毒的毒珠,李天德主仆不知究竟,就这般把它拿在手里,岂能还有活命?不知过了多久,这乱葬岗竟又来了一个人,却是捕头金七,金七背上还有一个人,却是已死去已有半日的杜铮,将杜铮的尸身放入深坑,金七用木棍夹起那颗珠子,将它放回到锦盒,然后又小心意意地把盒子放在了杜铮的身边。……这以后,世上再没有了血蟾珠,也没有关于血蟾珠的传说,有的只是天下第七的故事,关于天下第七的故事流传的版本很多,有人说天下第七是一件宝物,有人说天下第七是一条计谋,有人说天下第七是一种武功……传得最奇最广的,说天下第七是一名身带残疾的大侠,虽然他独眼断腿,却诛杀了城中最歹毒的奸商,最凶狠的恶匪和最狡诈的贪官,为父报仇,为民除害,伸张了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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