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奇兵空军天牧厉害吗元帅怎么打

作者:吴信泉 (原39军军长)


原标题:我军突破三八线,一一六师主攻,突破口选在临津江凹向敌人江湾,千军万马,在敌人眼皮下潜伏一昼夜,炮兵实施300公尺至700公尺的抵进射击——邓华、陈赓、洪学智、韩先楚听了张峰副师长汇报称之为“三险三奇”,刘伯承元帅在解放军最高学府给打了满分

第二次战役刚刚结束,志愿军副司令员兼副政治委员邓华召集西线作战的各军军长在三十八军开会。我乘吉普车赶到那里,走进会议室一看,这是一个天然的山洞。见到三十八军军长梁兴初,我第一句话就是祝贺他们三所里一仗打得好,彭德怀司令员在签发志司和志政给他们的嘉奖电令上,在中国人民志愿军万岁后加上一句:“三十八军万岁!”我说:

“老梁,祝贺你们当了万岁军啊!”

“实在不敢当,不敢当。你们军在云山打败了美国王牌军骑一师,今天又收复了平壤……”梁兴初和政治委员刘西元、副军长江拥辉握着我的手说。

会议开得十分热烈,虽然是短短一天时间。邓华副司令员简要而明确地总结了第二战役的整个进程和各军在西线作战所发挥的作用。他说:“这次战役的胜利同第一战役一样,说明了毛主席的战略思想和彭总的战略指挥是非常英明和正确的,同时也证明了我们对于具有高度现代化装备的美国侵略军是完全可以也能够战胜的。”他强调指出:我们在战役中,充分利用和扩大敌人的错觉,诱敌于我们熟悉的地区,实施战役迂回,切断敌人退路,这对于完成此次战役,转变整个朝鲜战局的任务,是极为重要的。他表扬了三十八军在执行穿插迂回和堵击敌人南逃北援三所里一仗中打得漂亮……会议确定在平壤以南地区部队休整三至五天,补充人员、给养、弹药。

吃饭的时候,好家伙,三十八军把缴获的饼干、糖果、火腿、牛肉、蔬菜等各种罐头和叫威士忌的酒清一色的美国货,摆满了饭桌。我们几个军的领导同志在一起庆祝胜利饱餐了一顿,有的同志诙谐地说:

“第一次品尝了这么丰盛的美国东西,还真得感谢联合国军总司令麦克阿瑟哩!”

后来,我才知道,开始,志愿军首长彭德怀、洪学智、解方等考虑:部队经过两次战役,战斗减员和非战斗减员几万人,急需休整、补充。敌人每天出动近千架次飞机对三八线以北的志愿军供应线轮番轰炸,大部车辆被炸,粮、弹、被服靠夜间突击抢运,不能按时供应。现在战场情况发生变化,敌人已由进攻转入防御。我们的战略战术也必须转变。要由运动战转为阵地攻坚战,我们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因此,我们在三八线以北数十公里停止进行休整,让敌人先占领三八线。我们明春再战,歼灭敌人的主力。彭总把对形势的估计及我军下步行动的意见,用电报报告了毛泽东主席。就在毛主席收到彭德怀的电报的前一天,印度驻华大使会见我国外交部副部长章汉夫说:“如果中国宣布不越过三八线的话,则将得到印度等13国的欢迎和道义上的支持。”

周恩来总理对此一针见血地指出:

“美军既然已经越过了三八线,因此,三八线已被麦克阿瑟破坏不复存在了。”

几天后,毛主席给彭德怀发出了回电:

12月8日18时电悉。

一、目前美英各国正要求我军停止于三八线以北,以利其整军再战。因此,我军必须越过三八线。如到三八线以北即停止,将给政治上带来很大的不利。

二、此次南进,希望在开城南北地区,即离汉城不远的一带地区,寻机歼灭几部敌人。然后看情况,如果敌人以很大力量固守汉城,则我军主力可以退至开城一线及其以北地区休整,准备攻击汉城的条件,而以几个师迫近汉江南北岸活动,支援人民军越过汉江歼击伪军,如果敌人放弃汉城,则我西线6个军在平壤、汉城间休整一个时期,再继续战斗。

三、明年1月中旬补充一大批新兵极其重要,请联系准备,请考虑是否有必要和可能。从前线各军(东西线共9个军)抽派干部至沈阳加强接兵的工作.宋时轮部目前也须补兵一部,恢复元气,是否可能,请告。

四、空军掩护铁道运输正在筹备有实现可能,但最后确定时间待商办。

彭德怀收到毛主席的回电后,立即召集志司其他首长紧急讨论:从军事上讲,志愿军入朝才一个多月,已连续打了两个战役,西线6个军已相当疲劳;东线第9兵团人员,弹药、粮食得不到及时补充。但是,从政治上讲,我们停止在三八线以北,正合美、英的意图,他们正想利用三八线阻止我军前进,以利其下一步行动。从军事上考虑马上打不好,从政治上考虑马上打好,二者距离很大。入朝作战以来,彭德怀还不曾遇到政治与军事尖锐对立的矛盾。经过彻夜反复研究,彭德怀决定发动第三次战役,打过三八线去。

12月15日深夜,我们军指挥所在转移到祥原地区时接到彭德怀的电报:

各军首长并宋陶报军委东司:

一、敌情详见15日17时半及15日16时通报。

二、为粉碎敌企图以三八线为界,重整残部再战之阴谋,奉毛主席命令,决心继续向三八线以南前进,求得在汉城、原州、平昌线以北地区歼灭美、伪军一部。第一步以市边里、涟川为目标攻击前进,如市边里无敌改歼涟川之敌。预定部署如下:

1.志愿军各部进至8日13时电令集结位置后,休息两天筹补粮秣,弄清情况继续前进。三十八军经栗里、遂安、新溪向市边里、涟川攻击前进;三十九军经陵里、南川店、汉浦里向两合洞、渭川里、九华里、涟川以南攻击前进;四十军尾三十九军后进至南川店、平山一带机动;四十二军经谷山、伊川向铁原攻击前进;五十军经黄州、沙里院、青头里向金川开城攻击前进。另以有力支队经廷安、开城搜索前进。六十六军以一个师向之山攻击前进。得手后待九兵团或人民军第三军团到达以后归还建制。军主力经马转里、法洞里、佳丽州里向平康、金化攻击前进,为求得形成包围与不过早吓退敌人,三十八军应比三十九军、四十二军推迟一天出发。

2.人民军第二军团进至荣州及其南北地区;第一军团进至到原州及其以南地区破坏汉城至大邱、大日交通并消灭薄弱孤立之敌,断敌退路,宣传胜利消息,反美伪军抓兵抢粮。第七军团主力集结于沙里院地区,以一部担任镇南浦及平壤市区警备待第四军团到达接管后归还建制,以一部进州、津一带肃清沿海残余敌伪。担任沿海侦察警戒。

3.各部应派先遣队侦察预定进军道路,扫清地雷,修补桥梁,掌握敌情,筹措粮草并将情况随时电告我们。

三、各军立即接此预定部署方案进行具体准备工作。

我和政治委员徐斌洲、副军长谭友林、副政委李雪三、参谋长沈启贤研究后,告诉一一六师师长汪洋,命令三四八团提前两天,由平壤出发到九化里以南地区,执行突破临津江前的战斗侦察任务。汪洋叫师参谋长薛剑强跟随这个团,还给团里加强了一个山炮连。

薛剑强一到三四八团,就对高克团长说:“军、师要求你们团行动迅速但要隐蔽,查明敌情但不要吃亏。从现在起,你们一个团,单独执行任务,离开军、师主力,一定要注意防止敌人袭击”。说完,就和高克、政委王竞、副团长周问樵、参谋长刘德义摊开作战地图,在一起研究如何完成这次战斗侦察任务。

他们到达临津江之前的那天,一到驻地,全团白天封锁消息,整个宿营地带不准任何人出入,到了晚上再继续前进。他们这样做是十分必要的,因为如果敌人运用航空侦察或地面侦察手段,一旦发现了他们,就会直接影响执行这次战斗侦察任务的完成。

三四八团到达临津江北岸的高浪铺里时,高克团长命令三营抓俘虏。营长胡友发带领七连去抓,联络员从驻地群众了解到:江那边是李承晚的部队。胡友发派一个排长带一个班接近了敌人住的村庄。正好下半夜敌人都在屋子里休息,哨兵正要解大便,两个战士扑上去把这个家伙抓住了。天快亮了,他们押着俘虏回来,敌人的炮打得很凶,有两名战士负了伤。胡友发向高克报告:

“我们抓到一个伪军的哨兵。”

“快把俘虏押到团部来,我们来审问,”高克说。

通过侦察和俘虏的提供,得知敌人的布防情况:

当面之敌为伪一师,其十一团和十二团部署于临津江南岸第一线,十五团为预备队,配置于积城地区,在美军炮兵加强下,利用三八线现设阵地和临津江天然屏障,筑成纵深9公里的三道防御阵地,主要阵地前设有二至三道铁丝网和布雷区……

12月20日,一一六师主力经过急行军来到临津江北岸的店村、楼岱(师指)、石隅里冷井(三四六团)、内洞冷井(三四七团)地区集结。汪洋师长、石瑛政委听取了薛剑强师参谋长和高克团长关于先遣团行动的情况汇报:

三四八团配属师侦察队、师山炮营一连、师工兵连,由平壤市郊出发急奔三八线。走到沙里院以东公路上的鱼渊里时,发现撤退的美二十五师后尾部队在飞机掩护下乘汽车南逃,侦察队不敢恋战,全队做好战斗准备在公路边一个小丘陵地上展开战斗队形,距离公路上的敌人不到300公尺,互相都能看到,美军以为一一六师侦察队是南朝鲜部队,没有联络就顺公路向南开去了。经过7天行军,三四八团到达临津江北岸9华里以南的青连里、下高密地区,立即开展了6个连的兵力,进行战斗侦察,驱逐了伪一师十一团、十二团战斗警戒,控制了北岸的制高点。他们先后打退了敌人派到江北搜索队的8次战斗侦察,俘敌5人,经过审问基本上了解到伪一师各团的部署、战斗编成和阵地火力配备等情况……

汪洋、石瑛命令各步兵团和师山炮营,在江北岸设立4个观察所,展开对敌人的观察,要求日夜不间断地观察,随时将观察的情况登记上报师司令部。

一一六师山炮营在随师主力向三八线开进的途中,出现了这样一种情况:他们于12月17日夜间翻山赶路,行进到瑞兴时,天已大亮。瑞兴是坐落在东西平川公路的所在地,东边有一座完整的人民军营房,镇上的居民房子十分密集,四面无山也无村。杜博营长和李兆书教导员商量起来:这下可坏了,怎么办?向前赶到山区,天亮了来不及;往回走入山林也不行了。这么多炮,这么多马匹,如果敌机发现,那将是不可想象的损失啊!他俩果断地决定:住在这个镇子上,命令各连分散隐蔽在老百姓家里,将炮车、马匹隐蔽在一所小学校里。动员朝鲜老乡们仍同往常一样,该起火做饭的起火做饭,该上街挑水的上街挑水,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全营除放好警戒外,其他任何人不准外出上街,挑水做饭人员一律反穿棉衣,和老乡一样是白色衣服,同时,郡政府动员群众配合我们进行伪装……

刚刚隐蔽完毕,美国飞机来了,在上空转了几圈没有发现什么又飞去了。这一个白天,对杜博、李兆书他们来说,真是度日如年啊!黄昏时分,全营集合出发的时候,干部战士互相庆幸这个提心吊胆的日子终于过去了。朝鲜男女老少也都高兴地欢送这支志愿军炮兵开进三八线,去打美国鬼子和李承晚伪军。

12月23日,我们军部几辆吉普车和一辆中卡经过几天行军于晚上8点到达紫霞里。不料,军指挥所第三次遭到美国飞机的袭击。

4架野马式敌机出现在我们驻地上空,盘旋了一会儿俯冲下来扫射,把我军的几位领导同志住的房子和特务班住的房子都打了很多洞。当时,我们都在房子里,凭经验听飞机的声音,知道要扫射投弹,就往外面跑,徐斌洲政委动作慢没有跑出去,刚到门口敌机就俯冲下来扫射了,他为了不暴露目标,就在门边坐下来,子弹嗖嗖地在他脚下跳来跳去,把他戴的那副近视眼镜震落了下来。房子里的地图全被打坏了,小凳子被打穿了几个洞,李雪三副政委的水壶被打坏了,电话机也被穿了两个洞……如果敌机早10分钟扫射,我们坐在地图旁研究突破临津江部署的几位军级指挥员都有生命危险啊!

真是幸运得很,警卫班住的房子也被敌机扫射,打了好多洞。战士们都在屋子里睡觉,但没有一个伤亡。

1950年12月25日夜。在三八线以北8公里的石里一一军部所在地。我和徐斌洲、谭友林、李雪三、沈启贤等几位军里领导同志,忙着开会的事情。参加军党委会的3个师长和政委:王良太、沈铁兵、汪洋、石瑛、张竭诚、李少元风尘仆仆地从他们的师部驻地赶到了这里。他们一走进来,屋子里就热闹多了,大家互相询问着,交谈着。

“这几天,部队战斗情绪蛮高哟!”徐斌洲说。

“气温正在下降,别把干部战士冻坏了。”谭友林说。

“连队伙食要改善一下,叫大家吃得好一些嘛!”李雪三说。

“注意防空和安全,部队不能非战斗减员啊!”沈启贤说。

“开会啰!”我这个军党委书记的高嗓门一招呼,大家都静了下来。

我首先传达了毛泽东主席于12月4日、8日和13日关于“向三八线进击”的电报精神,宣读了彭德怀、洪学智、解方关于突破三八线之部署的电文(1950年12月22日12时)。

韩并三十九军、三十八军、四十军并报军委、东司(转东后):

甲、敌情见“综合第二号”及附图(另送各军)。

乙、决以歼灭临津江东岸迄北汉江西岸地区之第一线布防之伪一师、伪六师、伪二师及伪五师一部为目的的进攻部署如下:

1.四十二军、六十六军为左纵队由吴、周统一指挥,以5个师兵力担任攻歼东起马坪(春川西北40里)西至永平(不含)地区之伪二师及伪五师一部,应置主力于永平迄龙沼洞地区,首先集中绝对优势火力兵力,消灭伪二师一两个团,得手后再向东逐次歼击。另以六十六军之一个师由华川渡北汉江向春川以北地区之敌积极动作,钳制该敌配合主力作战,该师并与杨口麟蹄之人民军密切联系策应第二第五两军团南进。左纵队攻击得手后应以加平龙上里清平里为目的扩张战果,切断春川汉城交通。

2.三十八军、三十九军、四十军、五十军为右纵队(附炮一师及炮二十九团)由韩副司令员统一指挥,担任攻歼东起永平(含)西至高浪浦里地区之敌伪六师、伪一师,但应首先集中3个主力军歼灭伪六师再歼伪一师,得手后应以抱川、纸喜里、黾岸里为目标扩张战果。具体由韩部署之,攻击开始时并应注意以有力一部隔断美伪军联系和阻击增援。

3.人民军第五军团及第二军团一部由杨口麟蹄阴阳里、富坪里东西线之伪一、二军团接合部攻击,得手后相机向洪川攻进。

4.人民军一军团一部位于海州警戒,主力由开城地区向汶山之敌进行宽正面佯攻穿插该敌配合作战。

丙、三八——南北地区,山脉连绵,河流纵横,敌依山川及残有既成堡叠纵深布防。我组织攻击时,应特别注意以下几点:

1.在攻击区域内,应集中绝对兵力火力向预定攻击线猛烈突破缺口,达到分割包围各个歼灭之目的。为此,必须保持纵深连续发展的优势力量。

2.必须使用炮兵于预定突破口及有主力掩护渡河等战斗,要工兵及二梯队步兵以大力帮助炮兵修理架桥构筑工事进入阵地以及组织对空射击掩护之。

3.要组织指挥员侦察及特种兵侦察查明进攻目标工事状况及前进道路上河流桥梁情况,要尽可能争取架桥避免徒涉以保持战斗力。

4.要以大力组织防空主要是伪装疏散荫蔽挖掩体,但同时必须组织火力对空射击。

我军原来想以一一六师和一一七师并肩突破,各配属一个炮兵团。在大家热烈地讨论中,年轻的汪洋师长却提出了由他们一一六师一个师担负主攻突破任务。他还具体地提出了以三四六团和三四七团并肩在土井南至新岱南1.5公里的地段上为突破口,三四八团为师的预备队。

“汪洋,你把你的理由摆出来,叫我们听听行不行!”我和大家都这样说。

于是,汪洋滔滔不绝地一口气摆出了4条理由:

“第一、我们首先到达临津江北岸,已经过5天对敌情和江面的地形了解,掌握了大量的情况。

“第二、把两个炮兵团都配属给我们师,便于协同动作,有利于顺利地打开突破口。

“第三、伪1师在第一战役中是我们师的手下败将,其中十二团和十五团大部被歼,我们熟悉敌人的战术。

“第四、现在,全师部队求战情绪空前高涨,纷纷提出打头阵突破临津江的要求,有把握完成这一艰巨任务……”

大家听了汪洋摆出的这4条理由,都满意地点着头。我和其他军领导交换意见,决定由一一六师担任主攻任务,一一七师作为第二梯队,在湘水里侧岩岘方向执行穿插任务;一一五师为军的预备队。

一夜的会议结束了。汪洋和石瑛肩负着单独突破临津江的重任,带着喜悦的心情乘车返回了一一六师。庞大、复杂而艰巨的准备工作,便在这个师的各个角落全面展开了。

三十九军关于突破临津江及以后行动部署的报告(1950年12月27日20时30分)

1.根据韩25日11时电令,我军预定部署如下,因我当面之敌为伪一师之两个团,决定第一步先歼灭该敌,第二步再进入打援位置。为此决以一一六师两个团在土井、新岱并肩突破临津江。首先占领192高地与147.7高地,务于第二日拂晓前占领于义同东西山地,第二晚攻至皆木洞、上声洞、法院里、隐谷里地区,同时第一晚另以一个营过江后向西攻占舟月里,迅速迎接一一五师一个团在远堂里过江,该团在过江后迅速经斗只里向西攻击,歼灭高浪浦以南河套之敌,迎接五十军在该处过江。一一五师主力随一一六师跟进视情况投入战斗。一一七师在一一六师左翼团突破后该团右翼插进,打开走廊,第一步进占雪马里、沙器幕,第二步进至侧岩里、湘水里以北地区,主力以对付由议政府北援之敌,以一个团由神岩时向东北攻击,配合四十军歼灭东豆川以西之伪六师。

2.估计我军第一晚能前进15华里,只能展开5个团兵力,五十军如尾我军前进,则第三晚上才能过江。为此,建议该军主力集结于高浪浦西北以一个主力师进至防筑洞、茅石洞(高浪浦南河西)以西地区,积极组织攻击准备吸引敌人,并组织一个炮兵营在我发起攻击时,积极以火力封锁讷老里、价石里、全波里及公路两侧,使高浪浦南河套敌不得南进,使汶山敌不得北援。当我一一五师之一个团进至高浪浦以南,敌人增援时,该军在防筑洞之师后续部队乘机过江(该段临津江5天前已结冰现在加厚)配合一一五师之团歼灭该敌。然后,全军进至汶山东北地区,阻击汶山之敌北援或东援。以上可否请示。

徐斌洲政治委员和李雪三副政治委员在军党委会上研究作战方案的时候,对我说:

“突破临津江中的政治工作威力,必须要表现在战斗中。”我非常同意他们的说法,也支持他们这样做。

那些天,他们组织军政治部的组织部长任茂如、宣传部长陈洁等同志起草了一份《为突破临津江告全军指战员》。我看了以后很满意。它用简短、明确、有力的语言,阐明了突破临津江的意义,胜利的条件和作战的要求,提出了个人、集体记功、授予荣誉称号的条件;勉励共产党员、共青团员和所有战斗英雄、功臣模范在战斗中发挥骨干带头作用。这份告全军指战员书是以我军几位领导同志的名义发到每个连队的,最后的一段话是这样满怀激情地写道:

全军指战员同志们:抗美援朝保家卫国争取立功的时候来到了!突破临津江防线的光荣任务在等待着我们,志愿军首长在要求着我们,祖国人民和全世界人民在盼望着我们,兄弟部队在激励着我们,新的光荣在鼓舞着我们。让我们积极行动起来,坚决响应军党委的号召,奋不顾身地完成战斗任务吧!胜利一定是我们的,光荣一定是我们的!

这份告全军指战员书发到连队,在我军各部队的阵地上、战壕中、掩蔽部里迅速地传开了。当天,深受鼓舞的指战员们写下的请战书、决心书、入党入团申请书,好似纷纷扬扬的雪花飞到了军、师、团各级政治机关。

徐斌洲和李雪三并没有满足这些,他们又主持召开了各师政治部主任会议,研究分析了部队思想情况和思想政治工作状况,对突破临津江火线政治鼓动的准备工作进行了详细地部署。会后,他们派得力的机关干部深入下去具体帮助和指导部队开展宣传鼓动工作。他们还根据渡江战斗的特点,提出了许多灵活机动的政治鼓动形式和措施,部队分散隐蔽时,动员工作的方式以小型活动为主;气候、地形、敌情条件允许时,也可召开会议;培养战时鼓动工作骨干和积极分子,深入到达班排开展谈心活动……干部战士纷纷反映:我们军突破临津江中的政治工作,做到了战斗中,做到了每个人身上,真正做到了家。

此外,我们军还向部队发出了《严格遵守群众纪律爱护朝鲜人民和爱护朝鲜一草一木》的通知。

我们军突破三八线的政治工作,十分活跃,十分深入。一个很明显的特点就是进行了历史荣誉教育和革命英雄主义教育。各个部队都回忆起自己的光荣历史,许多指战员都流了泪,张峰副师长在三四六团也流了泪。一一六师政治部副主任陈绍昆回忆起打义县、打锦州的情景,我们军在解放战争的英雄人物中,有一个最响亮的名字一一梁士英。这个英雄人物出生在他当政治委员的团里,一直鼓舞着我们全军指战员在每次战斗中英勇杀敌,夺取胜利。

如今,在突破临津江之前的政治动员中,我看到了全师部队以梁士英为榜样焕发出来的高昂士气和坚强决心。

在三四六团党委扩大会上,张峰副师长带头发言:

“我们在朝鲜战场上每前进一步,世界和平的胜利就接近一步。在这次突破三八线的战役中,无论在任务多么艰难困苦的情况下,我都要把部队带过临津江去!”

在这支英雄的团队里,192高地已经成为每个指战员心目中十分圣神的字眼。在出国第一仗中打进云山城里的那个四连的扫雷组长张才书,把一份写着响当当誓言的决心书交给了党支部。他写道:

“为突破临津江,我保证完成党交给我们排雷的任务。钩子断了,伸手拉;手断了我用脚踢;脚断了我用身子滚也要为突击部队开辟一条通路,让他们冲上192高地!”

肩负尖刀连重任的这个“常胜连”的连长朱子玉,在全连人面前这样说:

“我如果没有过临津江就牺牲了,请组织上把我埋在江南岸的阵地上!”

“我如果腿打断了,爬也爬到192高地!”这是指导员李春向全连同志作出的保证。

听到这些话语,心潮起伏,很不平静。我还听三四八团一个口号,也是誓言:

“活着要学靳文卿,死后要当梁士英。”

三四六团二营党委会也开得十分活跃,非常成功。教导员孙发科是营党委书记,他和营长洪常发商量后,便对担当尖刀连的四连连长和指导员说:

“你们是常胜连,能不能立下军令状?”

“当然能立下军令状:我们连在这次突破临津江战斗中,保证打开突破口,坚决拿下192高地!”连长王振斌,指导员陈志祥胸有成竹地说。

“五连打纵深仗,六连扩大战果,你们两个连怎么样?”

“四连撕开了口子,我们连保证打好纵深仗,我也立下军令状!”一连连长胡奎说。

“五连打好纵深仗,我们连保证抓更多的俘虏,我们也立下军令状!”六连干部说。

“我们机枪连立下军令状:凡是交给我们的敌人地堡枪眼,保证叫它射不出子弹来。”机枪连干部说。

“我们迫击炮连也立下军令状:步兵放心冲锋,我们保证把敌人炮火压制住!”迫击炮连连长钱海波、指导员周凤岭说。

这个营的营、连指挥员几乎全是苏北人,他们打过日本鬼子、打过蒋介石,如今在这场突破三八线的战役中,同美国军队、李承晚军队作战不管是谁都抱定了宁肯牺牲也不当孬种的信念和决心。而孙发科这个政工干部,很会做政治工作,他把大家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充分地调动起来了。

三四七团政治委员任奇智在钢铁连(七连)整整呆了一天。

他走进连部,看见一个大沙盘放在那里,沙盘上的突破口及其前后左右的地形都很真实。他知道,这个全师4个尖刀连之一的敌前演习,普遍摸熟了自己攻击的具体位置和攻击的道路,甚至连哪里有什么火器?多少兵力?指战员们都了如指掌。他还看见了四面壁上贴满了挑战书、应战书、决心书、保证书和师里的油印报纸《战旗》。他站在一份挑战书的面前,几乎念出了声音,有几个战士站在他背后听他念:

亲爱的钢铁连全体同志们:

突破临津江的任务来到了,我们万分高兴!你们对祖国人民已经有了很大的贡献,我们非常钦佩你们并且随时在向你们学习,为了共同完成上级给我们的光荣任务,特向你们来一个革命友谊的竞赛,提出以下几个条件:

1.打开突破点,看谁先占领;

2.看谁先占领敌人主阵地;

“首长,什么时候突破?”

任奇智回头一看,是全团有名的机枪射手李家福,便笑着回答说:

“快了,到了那个最有把握获得胜利的时候,咱们就突破。”

就在这天(12月30日)晚上,连队要进入进攻出发阵地了。现在,全连同志集中在山洼洼的树丛下,听取团首长在他们出发前的指示。

任奇智站在一个盖满积雪的土堆上,望着阵容严整、装备齐全、精神抖擞的指战员们,他这样想:深入地思想动员的威力,充分地表现在干部战士们的意志上。他的讲话一点也不啰嗦:

同志们!我代表团党委前来预祝你们的胜利。你们在突破临津江战役中,光荣地担任尖刀连的战斗任务,必然会取得很大的胜利。你们所表现的比我想说的要好得多。

现在,我来传达志司和志政发来的新年贺电:

各军首长并转全体同志:

你们以无比的英勇打败了美国侵略军,表现了我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强大力量。当此去旧迎新之际,希望同志们继续努力,打个胜利仗作为赠送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新年献礼,祝同志们身体健康。

中国人民志愿军司令部、政治部

任奇智念完电文,响起一阵热烈掌声。他继续说:“这是志愿军首长对我们的关怀、鼓励和希望。为了毛主席,为了祖国人民和朝鲜人民,为了世界持久和平,让我们勇敢地前进——突破临津江,打过三八线。从现在起,你们要严密地隐蔽起来,军、师首长要求我们严格执行命令:谁要暴露一点目标,必须毫不迟疑地执行战场上的最高纪律!”

连长厉凤堂发出口令:“起步走!”尖刀排长、全国战斗英雄王凤江率领一排走在全连最前面。任奇智目送着全连队伍向阵地走去。

任奇智从七连驻地返回团指挥所的路上,他看见到处是一片茫茫的白色,风卷着雪刮在身上,他感到天气更加冷了起来。他还没有进屋,就听见敌机的轰炸声,发射声。他吃惊地抬头一看,在声音传来的山的西面,升起一股股浓烟。他想,不知又有多少朝鲜老百姓的房子烧起来了。

人们第一次见到在我们三十九军同级干部中唯一的抗日战争初期参加革命的知识分子汪洋师长,都产生这样的印象:年轻,英俊,聪明,精干,是一个文武双全的优秀军事指挥员。汪洋把位于100高地的一一六师指挥所安排好了之后,站在山的突出部位,转动着炮对镜向临津江对岸观察:临津江位于汉城北面75公里处,是汉江的支流。它发源于太白山脉北羰西坡,西南流经汶山西侧,注入汉江,全长254公里,流域面积8118平方公里,航程121公里。临津江宽达百余公尺,两岸蜿蜒着起伏的高山,它穿过三八线缓缓折向西南,中游一段横泻在三八线上,而这段江面正是我们要突破的地方。

敌人为了阻止我们过江,阵地前沿横置屋顶形铁丝网,江边和道口埋设地雷,树枝上还挂着一串串拉雷,在陡壁悬崖的山峦上还构筑大大小的地堡。敌机不停地在江北上空巡逻,寒风呼啸,大雪纷飞。所有这些,都给我们部队渡江作战带来自然的和人为的障碍和困难。

汪洋看到前面被战火烧得失去原来模样的村庄,那山峦,那道路留下的一个又一个黑乎乎的炸弹坑、炮弹坑……侦察科长项三行对照着地图向他报告着:哪里是地雷场,哪里是铁丝网,哪里是地堡群……

此刻,汪洋心里很不平静。因为那里正是三四六团和三四七团并肩突破的正面,敌人吹嘘的固若金汤的堪萨斯防线前沿。他看到了江那边向南约四五华里就是192高地和147高地。这两个高地像两把巨大的铁锁,牢牢地卡住了通往敌人纵深的一条公路。侦察科长继续讲着:“据三四七团侦察队向师报告,昨天晚上,他们派了三个侦察员,偷渡了临津江,在返回时被敌人发觉,遭到机关枪和自动枪的射击。侦察员们既不能前进,又不能后退,都把自己的整个身子没在江水里,冻得腿肚子都抽筋了。他们已经侦察了几个晚上,伤亡4人。”

“好样的,侦察员个个都是好样的。你告诉各团,这几天一定要给侦察员们多吃点带营养的东西,保证他们白天睡好觉。”汪洋嘱咐了几句后,急切地问道:

“他们侦察到什么情况?”

“新岱渡江点左面200公尺处已经封冻,新岱对面水深1.2公尺,流速较急。”

“土井那里的情况怎样?”

“土井渡江点已封冻,冰上步兵可以通过,炮车还不能过,因冰太薄。”

我知道:摆在我们部队面前的困难是十分严重的。一一六师突破临江的左翼团三四六团的突击地带江水湍急,部队必须在敌人火力下忍受严寒,冒着生命危险,趟过宽达200公尺的冰块撞击的江面,突破敌人的前沿防线。

副师长张峰来到了三四六团,和团长吴宝光、副团长李德功一起,连续几个晚上都蹲在临津江边,派侦察员去探冰。有的侦察员带一根木杆子,爬到江中间把那里封冻的冰砸开一个洞,去探冰结的厚度;有的侦察员巧妙地迷惑住敌人,在江面上敲下了一块厚厚的冰然后扛了回来,团、营、连干部把这块冰当作宝贝一样,反复地研究它……,终于探清了江水深度、冰层厚度;部队从哪里过江,在何处攀登悬崖?每挺机枪封锁敌人哪一个枪眼?第一门火炮打掉敌人哪个地堡……

还是让我们看一看我们的侦察员是怎样探冰的吧!

后来荣立一等功的三四六团侦察员张国汉,那一夜由他的战友冯景才负责掩护,来到了临津江突破口的冰面上。他把短枪插在腰带上,胸脯紧贴冰面,用四肢往前爬,恐怕发出声来,爬一段,就四处望一望。

忽然,夜空中一红一绿的两盏敌人夜航机的灯,活像两只快要断气的萤火虫,忽闪忽灭地在张国汉头顶上转。他连头也不抬,看都不看一眼。自言自语地说:“你干着急去吧,反正挡不住老子探冰!”风擦着冰面,卷起来的冰雪沫子,从他脖领子和袖口飕飕地往身子里灌,全身麻酥酥的,像触了电似的两只脚钻心地痛。他想;要是冷能钻透到江底,把水封得死死的厚厚的,那样的话,越刮得大才越好呢!

江面的冰上,忽然这里一声,那里一声,咔叭咔叭直响。张国汉把耳贴在冰面上听,冰下面哗哗的水流声,听得很清楚,他觉得冰也跟着动哩!这时候,他心里可有点不把准了,是不是水越深的地方冰就越薄呢?往前爬爬看吧!他两眼盯着往前面爬,爬呀,爬呀,好长时间才爬到了江当中。他全身拼命地使劲往下压,还怕不行,又慢慢地收回条腿,弓起腰,用两个膝盖和胳膊肘,使劲往下顶,冰像铁一样硬。

冰!各级指挥员一抱到它时,为什么特别沉呢?那是因为还不摸它的底的缘故。现在,张国汉却摸透了它。他高兴地紧紧贴在冰上,恨不得把它抱一块回去,叫在我们团指挥作战的张峰副师长、吴宝光团长和全团的同志们亲眼看一看。突然,咔叭一声,他的心怦怦地跳起来:“完啦!垮了!”立时,他又笑起自己来,神精太紧张了,忘了刚才是冰的响声。

再往前爬,他身上就轻快多了。可是快要到达敌人脚跟了。爬了个把钟头,才到江南陡崖底下。他回头瞅了瞅江北岸,心想:“啊!我第一个到了三八线的‘线’上了!突破临津江的第一名应该算我……”

“叭!叭!”敌人的哨兵,在张国汉头顶上打了两枪。他赶紧往前挪了娜,紧贴着陡崖站了起来。接着,他听到像哭一样的联络器的响声,右面150公尺处敌人机枪也射过来,子弹一串串的从他头顶上斜擦过去。落在江心。他知道这是敌人在打壮胆枪,这真是时候,要早打就糟了。他想:“现在你只要不往我这里扔手榴弹,老子就不怕!”

他像冻僵了似的,直挺挺地贴在冰崖上,歪侧着耳朵听敌人动静。现在要是能跺跺脚,搓搓手,活动一下身了,那该多美啊!可是,此时此地的他,连大气都不喘一下,一动也不能动。因为他深深地懂得:我要一享这个“福”,同志们打起仗来,就说不上会增加多大困难!只有咬咬牙挺过去,这个滋味真不如打几个冲锋痛快啊!

直听到敌人换了哨兵,他又呆了十多分钟,才又爬下来扭头往回挪动。这时候,手脚硬,里里外外冰凉冰凉的,可他心里热烘烘的。他对自己还不太放心,心里老是嘀咕:“也许在这临津江就那么一条厚冰,刚才让我碰上了,别的地方如何呢?”于是,他又往别处爬了几十公尺,还是一边爬一边用力按冰。

终于,张国汉爬过了地雪区,回到了江北岸的沙滩上。他好像丢了点什么东西在江里,老想回头看看。这时,茫茫的大雾像开水锅的热气,盖住了临津江。

他看见掩护他的冯景才来了,兴奋得差点大声喊出来,冯景才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咬着他耳朵说:

“师首长和团首长都在等着你哩!走,快点到团担挥所去!”

一一六师突破临津江的左翼团三四七团团长李刚是一位年轻而颇有才能的军事指挥员,人称“小说团长”(因写过小说出版而得名)。

那天早上8点钟,临津江对岸的敌人,按照他们规定的时间向高浪浦里开炮刚刚停止。李刚带着侦察股长刘凯和几个昨夜在江边活动的侦察员,沿着雪地向江边行进。他们穿着白色的伪装衣,当敌机飞过,他们也未停止行进。在炮兵观察所,李刚从炮对镜里看见一层一层的小山峦,往前是被烧毁的新岱村庄,往西是午戍滩,再往西去便是沙尾川,这是左翼团攻击几百公尺正面的江北地带,再向前去就是宽阔的弯弯曲曲的临津江,过江后是悬崖,这就是敌人防线的前沿,通过前沿便是丘陵地带。他想:如果没有战争的话,村庄一定冒着早晨的炊烟,孩子们在江面上滑着冰,玩着雪球,可是现在却像无人区一样,房子被炮弹打着火了,没有人烟了,到处都是黑色的弹坑。

“敬礼!”炮兵参谋曹鸿如出现在李刚身旁,他拿着几份用各种颜色标好的图样,是准备向李刚团长汇报的。

刘凯展开了一份五万分之一的军用地图。李刚对他说:

“你先报告一下江水和江北一带情况。”

“是这样,团长。土井渡江点已封冻,冰上可容步兵通行,炮车还不能过,因冰太薄。”

“你再讲讲新岱和沙尾川的情况。”

“新岱渡江点左面200公尺处已封冻,新岱对面水深一点二公尺,流速比较急……”

“水深一公尺二确实吗?”李刚打断了刘凯的话问道。

“确实。”刘凯接着说:“昨晚3个侦察员偷偷地渡过去一次,在退回时被敌人发觉,还射击了一阵子。他指着站在一旁的3个侦察员,其中有一个姓陈,他们以侦察员证实某件事情的眼睛向李刚望了一望。刘凯最后说:“江北岸敌人布有地雷,还比较多,三个晚上的活动,侦察员伤亡4人。”

“你讲吧!”李刚对曹鸿如说。

“根据最近的观察,敌人还在加修工事。已经发现南岸下坡有一道铁刺网,铁刺网外10公尺处,可能埋有地雷,已发现有4个暗火点,以及江岸上比较明显的火力点。”曹鸿如说着指给李刚看岸上的阿特密村庄,然后画了一个圈,表示村庄的周围。他把一份写生图展开来说:“这一带疑点很多,图上画着问号的是尚未证实的零星火力点,画有句号的是已证实的火力点。”

“阿特密东南方150公尺处已证实是敌人的一个山炮连阵地。”正在转动着测远机的观测手补充了一句。

“曹参谋,你继续说。”李刚眼睛望着写生图说。

“敌人最近在沙尾川活动很积极。”曹鸿如指向西方:“整天挖着什么,已挖成的有三道战壕。”

李刚把炮对镜的镜头转向了那个方向,看见蠢笨的敌人用麻袋堆起的工事,士兵们正在从卡车上卸着什么东西。

当汪洋师长向我汇报李刚谈的这些情况后,我想:是的,沙尾川是敌人很注意的一个突出的江湾地带。据说,朝鲜人民军反击时,坦克是从这里突破的。这个江湾是包括在三四七团攻击的正面。新岱是凹向敌人的一个湾子。登陆后的就是陡崖,只有两条道可通往村庄,是敌人不注意的地方。按战术原则说,应该从突出的沙尾川攻击,但在没有坦克掩护的条件下,从新岱攻击是有利的。

我对汪洋、李刚这些师团指挥员说过:你们想想吧,江对岸是敌人守着的防线,地雷区,水深没腰的临津江。登岸后是陡崖,又是地雷,铁刺网,地堡构成的火墙。阿特密村庄,丘陵地带的火力点,高山上的纵深防线……而我们的步兵要从这些火网里打开一个缺口钻进去,而后要撕开个口子。怎样打开这个缺口?又怎样钻进去撕开这个口子呢?

李刚和汪洋一样,是头脑清醒,善于思考问题的军事指挥员。当时,他命令道:

“曹参谋,你们今晚搬两门迫击炮,在沙尾川做好阵地,明天敌人仍这样活动,就命令射击。”

“是的,就在今晚上。但你必须明确告诉炮手们:不要多打炮弹,不要完全限制了敌人的活动。你懂得我们的意思吗?”

李刚发现曹鸿如的脸上出现了疑问的神色,于是加重语气说:

“曹参谋,你不懂吗?就是用炮弹告诉敌人:我们准备从沙尾川攻击!也是这样告诉他们:你们好好地在那里挖吧!志愿军的炮弹是允许你们在那儿做工事的。”

曹鸿如会意地笑了:“团长,我懂了,我会这样做的。”

“这里依然要保持肃静,白天不许人活动。你们继续工作,没有弄清的、新发现的,统统记录下来,明天送一份报告到团司令部去。”然后,他又对侦察股长说:

“刘凯,你们今晚必须将江北岸的地雷区确实查清,准备配属两个工兵排在两个晚上把对岸的地雷全部搞掉!”

“是,团长。”刘凯兴奋起来了。

暗淡的月光下,身着白色伪装的工兵战士们,分布在宽阔的江边。他们没有地雷探测器,也没有地雷搜索针。每个人手里拿着的是有弹性的木杆,发现了地雷,立即卧倒,然后顺着铜丝去寻找地雷的位置。找到了地雷的战士,就蹲下来,起地雷了。他们嘴里叼着针和细铁丝,把地雷发火杆周围的铜丝剪断,缠着保险针,然后再把雷管轻轻地、慢慢地取出来。最后,用小镐把地雷起出来……

这一切,都是在我们用机枪掩护之下进行的。

李刚带着警卫员向江边走去。江边上,工兵正在分组起雷。当他们发现有人过来,便作出不要过来的手势。李刚他们就停在那里看着工兵战士们熟练的动作。他们顺着一个什么东西慢慢地爬过去,好像没有找着的样子,又顺着什么东西向另一个地方爬去,停下来,在一个什么东西上绕着圈,不一会儿,有人拿着什么东西走上了山坡……

山坡那里堆了不少起出来的地雷,有一个战士在那里看管。

“冷吗?”李刚问这个战士。

“有点冷。不,刚才我起雷时还出汗哩!现在有些冷了。”

就在这里,刚才发生了事故:起雷时地雷炸伤了两名战士,牺牲了一名战士。敌人射击时又负伤了一名战士。

这些工兵战士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有牺牲生命的危险。在这寒冷冬夜,他们冒着生命的危险,为的是换取朝鲜人民的解放和祖国人民的幸福。

在那些不平凡的日子里,汪洋师长带领各步兵团吴宝光、李刚、高克和临时指定的炮兵主任杜博以及作战科长等,到江北岸的屯田东山、芦谷里西山、沐洞北山勘察地形,了解敌情。在屯田东山,他们把一架炮对镜架在人民军原来的一条堑壕里,每个人轮流观察了一遍。他们发现:成排的敌人在江岸埋设地雷,佳月里的房顶上摆着红色和白色的航空联络布板,白天车辆来来往往,十分频繁。突然,敌人的榴弹炮打过来,弹片把炮对镜筒削去了半截,幸好观察员没有伤亡。原来,开始大家不注意隐蔽,有的人在外边大摇大摆地站着观察,被敌人发现了。

天空中出现了一架大型飞机后侧方有一架小飞机平行等速飞行,猛一看像是大飞机带着小飞机在飞行,大家望着好不奇怪,后来才知道:这是美军的空中加油机在为战斗机加油。

第二天,汪洋他们到芦谷里勘察地形,黄昏时分,三四六团警戒分队四连与伪军十二团搜索队发生了战斗。敌搜索队长带领17个队员,化装成朝鲜老百姓,拂晓前偷偷摸摸地渡江,到三四六团集结地区侦察。他们沿着小公路到斗日场、石墙地区,下午4时太阳快要落山时又返回到石湖过江地点。四连指战员发现敌人后,当即以火力封锁了江边,两个排从两翼包围了敌人,击毙敌搜索队长等7人,俘虏3人,其余人员拼命向渡江点跑去。这些家伙到了江边,江南岸的敌人以为是志愿军小分队过江,就用机枪猛烈地射击,封锁了渡江点。挨打的敌人大喊大叫,骂他们自己打自己人……这场小小的战斗,从敌搜索队长身上搜出了一份侦察计划图。汪洋他们看到:图上标明系伪十二团搜索队与十一团伪六师的分界线。从而了解到石湖、土井地段的江面结冰,人员能够通过的重要情况。汪洋叫作战科长马上向我们军和韩先楚指挥所报告:修正敌情通报中伪一师从临津江口到马浦里的宽大防御正面,其右翼还有美二十五师在汶山及以西地区。

突破口究竟选在哪里?这个问题,几天来一直在汪洋这个很有战术思想的师长的头脑里萦绕着,终于在第三天得出了答案。这天,他带着两个并肩突破的团长吴宝光和李刚在芦谷里西山100高地上勘察。这是个地图上没有注明标高的山头,距离江边800公尺,有一条人民军修的堑壕。他们开始观察起来:沙尾川向东是戍戊滩,再往南是新岱、土井。据派出的侦察员回来报告:这一带非常险要,多是断崖,要爬上去十分困难。向南约四五华里就是147高地和192高地。

汪洋先用手指着戍滩浦至新岱间的江湾处说:“三四七团的突破口就选在这里!”他然后又用手指着石湖以西土井的江湾处说:“三四六团就从这里突破!”

大家顺着他手指的地方望去,从地形上看,江湾处均呈凹字形,口子向着敌人方向,这里的水流较缓,江面冰层冻得较厚,徒步过江有利。敌人在江湾的两侧配置交叉火力,估计我们不会从这里突破。

“正因为敌人对这里有所疏忽,我们就要出敌不意,攻其不备,出奇制胜。”汪洋对大家说。

“这里受敌人交又火力封锁,我们用炮火坚决压制嘛!”张峰补充道。

后来,我们军里几个领导同志又对这个突破口进行了反复地勘察和讨论。谭友林副军长提出了一些疑点,我说:

“突破口为什么选在这里?正如孙子兵法所说:凡是打仗,都是用正兵迎战,以奇兵取胜。善于出奇兵的,像天地那样无边无际,像江河那样源源不断。善于指挥打仗的人,造成的气势是险峻的,行动的节奏是短促的……”

“老吴讲得很有道理。过去,我们打国民党军队就是出奇制胜的,今天我们同美国军队、南朝鲜军队作战,也要出奇制胜嘛!”徐斌洲政委说。

接着,我又讲述了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关系。这样,我们军党委几个同志对突破口选在这个江湾的深水处形成了共识。

李刚带着警卫员向担任渡江尖刀连的五连走去。走在铺满积雪的山沟,冷风吹得他的眼晴流泪。他到了五连,连部在一片树林里,靠树立放着一块木板,木板上钉着一份攻击要图,旁边一个大沙盘。沙盘上摆着绿色的带子是临津江,火柴盒是房子,红色线是公路,纸烟盒糊成的圆圆的东西是地堡,地雷铜丝是铁丝网,染成黑色的苞米是敌人埋设的地雷。另外,旁边放着一小碗黄豆,就是要冲锋的战士,还有红纸剪成的箭头,蓝色的防导围……

连长见李刚来了,中断他对战士们的讲解,向李刚报告:

“团长,我们连正在召开作战会议。”

“好!你继续讲吧,我来听听你们的意见。”

连长指着木板上的攻击图继续讲着。李刚看了看战士们脸上和往常一样,只有战斗前所特有的那种兴奋而紧张的表情。等连长讲完,李刚问一排长:

“你说,一排长。你看到攻击讯号以后怎么办?”

“我命令排雷组迅速过江,排除对岸的地雷。爆破组接着去爆破敌人的铁丝网。万一失利,我便命令预备组去继续完成任务。”一排长的眼晴一直瞅着沙盘上的绿色带子。

“我补充。”一个战斗小组抢着说:“我们第一组迅速渡江,排除对岸的地雷,这点我同意。但后边的爆破组,尤其是冲锋枪手必须与我们有个距离。我们使用以拉雷杆如果出了岔子,我便带着两个组员趟过地雷区,要伤亡就是我们3个人。这样,就给爆破组打开一条通路。”

为了使大家进一步认识渡江的困难,李刚又提出一个问题让大家争论:“你们现在渡江时已伤亡了两个人,刚登岸就遭敌人三方面的反击,显然你们力量薄弱了。怎么办?是退下来吗?”

“我讲。”三班一个战斗小组长说:“绝对不能退下来,要以所有的力量进行反冲锋。”

“我讲。”五班副班长说:“退是不能退的,应该赶快要后续部队跟上来。”

“当然后续部队有人指挥,他不是看着你一个班在哪里作战。或许在渡江的时候,他们就会抢到你的前边去。但此刻问的是你。”李刚说着看见五班副班长的脸红了,别人不同意他的意见。

“我来讲。”副连长刘宝玉说,“我说应该迅速抢占前边的土坎,机关枪架到这里来。命令战士卧倒射击。机关枪扫射主要的一路,求得在这里打下立足点。哪怕我们剩下一个人,也要巩固住已得到的阵地……”

李刚看大家讨论得很热烈,他听到大家的发言只有一个中心一打过江去,只能向前,不能后退!

当汪洋师长和石瑛政委向我报告在这次战役中临时指定杜博为师炮兵主任的时候,我便想起了炮兵的问题。

西线突破临津江作战的3个主力军三十八、三十九军和四十军,和在国内解放战争时期打锦州、打沈阳、打天津一样,我们3个军又是并肩发起进攻,各配属志愿军两个炮兵团。配属我们三十九军的是炮一师第二十六团(榴炮、野炮)和第八团(野炮)。这两个炮兵团当时还在平康、江东地区集结。志司命令他们:务必于本月29日夜赶到临津江北岸第一一六师集结地区参加战斗。朝鲜的冬季,气温达到零下20摄氏度,风雪交加,道路被大雪封闭,公路桥梁早已被美军飞机炸毁。骡马炮兵行军比步兵艰苦困难,只能在夜间爬山赶路,天亮前就要作好隐蔽和伪装。

一一六师在接受突破临津江的主攻任务后,从电报上得知了配属的炮兵不能及早赶来进行进攻准备。汪洋师长和石瑛政委叫杜博带领的山炮营为配属的两个炮兵团预先做好射击阵地和射击计划。杜博成了一个大忙人,他指定炮兵参谋徐惠民和陈振民带领山炮营指挥排在选择的阵地上,将两个炮兵团和各炮兵连的阵地标定好,对营、连观察所也作了标记。他指挥两个步兵团派出的部队为两个炮兵团修造了两条进出道路,指挥师警卫连在100高地上修建了两个炮兵指挥所。他组织司令部肖参谋、山炮营测图员谢涛在现地绘出了一一六师进攻正面、纵深的全景图,组织山炮营做出了全师炮兵的射击计划表和概略射击诸元,把伪一师防御阵地从西向东、由临津东到192高地和147高地一线逐一进行了编号,作为步、炮协同动作的统一目标……

炮兵二十六团和炮兵四十五团派出的先遣指挥人员一到达,马上由杜博在现地介绍了敌我情况,迅速到预定阵地上进行具体计划的制订。接着,这两个炮兵团经过3个夜间的急行军,到达了一一六师进攻出发阵地西北的禹勤里、间村、梧村、东中里,他们看到一一六师为他们做了上述进攻前的大量准备工作,非常高兴,甄秉信团长和杨文溪副参谋长握着杜博的手说:

“感谢一一六师老大哥部队为我们做了这么多工作。”

“不用谢,我们是老战友嘛!”杜博连连摆着手说。

“杜博同志,你就大胆地指挥吧!我们一定执行师的火力计划和协同动作,保证完成任务。”蒋有全和甄秉信两位炮兵团长都这样说。原来,这两位炮兵团长是杜博在延安炮校6队学习时的队长。

为了更有效地摧毁敌人炮兵火力点和地堡工事,火炮必须配置在离江对岸很近的高地上,便于直接瞄准,实施300公尺至700公尺的近射击。但怎样才能在夜间把大炮拉上山而不让敌人发觉呢?杜博组织由三四七团和三四七团派出的一个连队,专为炮兵修了两条3.5公里的道路,这两条道路由平地通向高山。接着,在远离炮兵预设阵地几百公尺以外,组织人打枪、打炮,吸引敌人的注意力,而且盖住了吆喝声和马蹄声。当炮车接近阵地时,把骡马卸下来,改为人拉肩扛。硬是把一门又一门大炮推上了高山,进入炮位。

在一一六师全师转入地下隐蔽的前夜,我和徐斌洲政委、谭友林副军长、李雪三副政委、沈启贤参谋长以及左勇作战科长分乘两辆吉普车,从军指挥所所在地石隅里山沟向临津江北岸驶去。我们沿着一条小公路向前行驶,小车司机只敢打开小灯,经过斗日场、要玉洞开进了芦谷里西北的一个山沟,车停了下来。我们由一名参谋带路走进了一一六师前指100高地北山沟的3间草房子。房子里连桌子、凳子也没有,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稻草。稻草上面展开一大张10万分之一的一一六师突破临津江的作战地图……

汪洋师长、石瑛政委他们已经坐在稻草地上在等我们。我们这些人一到,他们站起来。我们互相握手、问好,屋子里立刻热闹起来了。

汪洋一只手拿着蜡烛,一只手指着地图上的各种标记,详细地向我们汇报全师突破临津江的战斗准备。

石瑛汇报了部队经过政治动员后空前高昂的求战情绪。我们便提出了一个又一个问题:

“突破口上哪几个连队当尖刀?”

汪洋用手在地图上指着临津江北岸的新岱至土井间的5公里地段说:

“全师两个突破口由4个尖刀连担任,这4个连都是全师很有名、战斗力很强的连队。他们是三四六团的先锋连和常胜连、三四七团的钢铁连、步兵第五连。”

“好!这4个英雄连队在一条战线上并肩突破,在我军历史上是头一次。真可谓各显神通看谁最强的群英会。谁最先突破,谁就能获得‘突破临津江英雄连’的光荣称号嘛!”我高兴地说。

“这4个连队的战斗情绪都很高涨,互相挑战,尤其是向钢铁连挑战。”石瑛补充说。

“全师进入进攻出发阵地的准备工作如何?”

“我们在宽2公里纵深2.5公里的正面,在距敌人150公尺到2500公尺的进攻出发阵地上,利用小丘陵山包、小灌木林、4条小河沟渠和无数雨裂沟构筑了可容纳7个步兵营的316个简易掩蔽部,18个团、营指挥所可容纳200至300多名指挥机关人员,3000多公尺的堑壕和交通壕(壕的侧壁每一公尺挖一个防炮洞),50个弹药器材储备室,30多个掘开式的炮兵发射阵地,50多个带有掩盖的炮兵发射阵地。还有若干个伤员掩蔽部可容纳400至500人。”汪洋回答说。

“渡江作战准备得怎么样?”

“这些天,部队上上下下开展了提困难、想办法的活动,搞得热火朝天。全师准备和自制了大量的渡江应用器材。第一梯队团自制了攀登陡壁用的梯子24个,每个5至10公尺。陡涉分队每人用雨布缝制了防水袜子一双,每人打草鞋一至两双、鞋码子一副,以便走冰和踏雪防滑,增加行进速度。此外,还准备了大批门板和稻糠,以填补敌炮火破坏的江面冰层和防滑用……”石瑛回答说。

“武器准备和弹药准备怎样?”

“师后勤筹措了20万斤粮秣,除平时食用外,保障战斗时每人带了三天干粮和一天粮食。军械部门为野炮、指挥炮补充了1.5个基数的炮弹(每个基数30发),山炮、步兵炮、迫击炮补齐2个基数的弹药(每个基数30发),轻重机枪补齐1.5至2个基数(重机枪每个基数2500发子弹,轻机枪每个基数6500发子弹),冲锋枪1.5个基数(每个基数150发子弹),步枪一个基数(100发子弹),手榴弹每人3至5枚。后勤医院补齐了大批急救药品和器材,担架队修制了大量的担架和简易担架……”汪洋回答说。

“炮火准备和步枪协同搞得怎样?”

“师、团炮兵群的115门火炮分布是这样:三四七团炮兵群(第一线炮兵):炮兵26团2营(野炮)、师山炮营三连、92步兵炮连、化学迫击炮连,编成直接瞄准射击群,共27门炮。三四六团炮兵群(第一线炮兵):炮兵四十五团一营(野炮)、师山炮营一连、92步兵炮连、化学迫击炮连,编成直接瞄准射击炮群,共23门炮。师炮兵群(第二线炮兵):炮二十六团二营(野炮),炮四十五团二、三营,师山炮营美式山炮连组成。实施全师进攻正面、纵深支援,压制敌人炮兵……·”杜博回答说。

我指着地图上标向东豆川的红色箭头,对汪洋、石瑛他们说:

“我们军全线突破后,必须进行不断地分割、穿插,才能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第二梯队一一七师担任了这个任务,三五O团就跟在你们左翼三四六团后面过江。”

我们这一连串的问话,汪洋和石瑛他们对答如流,都讲得有根有据。看来,一一六师突破前的一切工作,准备得相当周密、细致。战争是一件极其复杂而精细的工作,它包括众多的人,各种技术准备,它还包括气象和地形,战争又是一部庞大而复杂的机器,它从始至终都在按照科学的原理,经过人的操作和要求不停顿地运转着。作为指挥员特别是高级指挥员,必须掌握多种门类的科学,特别是军事科学,经过精确地计算和巧妙地运用,才能赢得战争的胜利。

“杜博同志,你陪同军里沈参谋长到100高地,汇报情况吧!”汪洋这样说。

“好!请沈参谋长走吧。”杜博说。

沈启贤、杜博,还有军作战科的刘奇炎参谋他们一同爬上了100高地。杜博用手指着黑压压的江南岸敌人阵地说:

“这是南朝鲜军十一团、十二团阵地的结合部。”

说完,杜博详细地介绍了敌人阵地编成和火力配合,以及28日上午新增加到三四七团突破口上的57防坦克炮连……

只见,敌人阵地上闪闪发出火光,成为明显的方位物。杜博继续说:

“协助右翼进攻的三四七团指挥是师参谋长薛剑强,他主张把所有的火炮编上号码,同时也把敌人以明火力点和暗火力点以及所有的射击目标都编上号码,炮火准备时挨号进行射击,以保证彻底摧毁敌人的火力。”

沈启贤听了这些汇报和介绍,非常高兴地说:

“杜博同志,你很了解敌情,讲得很细。我都清楚了,我们一同下山去吧。”

他们回到山下的草屋里,沈启贤坐在我身旁,小声地向我讲述他看到的敌人阵地情形,这时,一一六师的同志们对我们说:

“拂晓前,敌人的榴弹炮又要封锁公路交叉口、山口了。军首长快回去吧!”

我们临上车时,我紧紧地握着汪洋和石瑛的手说:

“你们师这次单独突破,又是白天隐蔽了一整天,一定要搞好

伪装,搞好炮火急袭和协同,到时候一鼓作气地打过江去,打垮伪一师!”

“军长,你就放心吧!”汪洋和石瑛一直送我们坐上吉普车,一再这样说。

离突破临津江的总攻时间只有两天了。

这天下午一点钟左右,突然从斗日场方向传来敌机投弹、扫射的声音,在那条山沟里一闪一闪的火光里升起一股股黑烟。我立刻意识到出了什么事情,就对左勇说:

“左勇,赶快问问一一六师,他们那里什么地方被空袭了?”

左勇把电话摇到了一一六师作战室:

“喂!刚才敌机轰炸,你们哪个单位被炸?”

“现在还不清楚,待了解确定后再向军里报告。”

过了不久,我才得到不愿意得到的报告:配属一一六师的炮兵第二十六团由于急于向临津江赶路,部队十分疲劳,拂晓前没有加强伪装,干部检查不严,被敌机轰炸。这个团的第三营11门日式榴弹炮只剩下1门可以使用……真糟糕!大战之前,竟然出现了这样一件叫人伤脑筋的事故。

原来,汪洋师长正在组织步兵团长和炮兵团长在100高地上组织步炮协同的时候,突然从汉城方向飞来一架美国B-24型轰炸机,经过他们的头顶,在斗日场间村的东西山沟的上空盘旋了一周,就传来了轰炸和扫射的声音。敌机轰炸和扫射了一个小时才飞走.大家这时候非常紧张,都担心自己的炮兵阵地被炸。汪洋问炮兵第四十四团副团长杜恒荣:

“是不是你们团的火炮被轰?”

“不是。我团的位置在石墙山沟里,方向不对。”

“甄团长,会不会是你们团呢?”汪洋又问炮兵第二十六团的甄团长。

“不会吧?我们的炮已经隐蔽在山沟里了。”

“甄团长,看来敌机轰炸位置好像就在你们团的待蔽地区。”

指挥所开始沉默起来。大家都在等待着一个最好不是自己阵地被炸的消息。可是,恰恰相反,电话里传来的正是杜博分析的那样的报告:炮兵二十六团被炸,第三营损失11门火炮,只剩下1门炮了,其余不能参加战斗了。

从师长、政委到每一个参谋人员谁也不说一句话。但是,谁都在想着一个可怕的问题:压制马智里敌人炮兵的这个我方炮兵二十六团第三营,在还没有向敌人开炮之前就被打掉了,关键时刻计划眼看要落空。

“怎么办?大家想想办法。”汪洋着急地向在场的人提出了问题。

“我看启用山炮营美式山炮连担任压制敌炮的任务,剩下来的那门榴弹炮把全营的炮弹都发射出去。”杜博这样提议。

我又接到一一六师的报告,炮兵第二十六团和第四十五团又接连被敌机轰炸,加上他们开进路上火炮也有损坏。于是,我们不得不向韩副司令员和志司报告火炮受损情况并建议攻击时间延迟半小时:

炮二十六团由于部分干部麻痹不负责任,加上部队到得晚,炮隐蔽不好,炮就放在公路旁,前面地形又开阔又无森林,驻地周围村庄已毁灭过半,该团原有32门炮,路上损坏两门。29日、30日两天被敌机打毁18门(10门榴弹炮已全损失)。据团干称现能作战者只有12门(据营干称只有8门)。炮45团原有炮28门,尚有炮24门。现敌机夜晚不断在我阵地后面投照明弹,轰炸、扫射。炮虽已进入阵地,但今天白天隐蔽是个严重问题。我已令一一六师严加督促检查。另,我准备摧毁敌前沿碉堡之山炮,步兵炮为便于隐蔽,已加分解结合,需时且17时天尚很亮,如我结合炮时被敌发觉敌机敌炮先我展开,则影响胜利突破。为此,建议攻击适延迟半个小时改为17时30分开始。可否请速示。

这是我们军甚至全军战史上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1950年12月30日夜间,一一六师所有部队包括配属的炮兵,整整地忙了一夜。7个步兵营、6个山炮营和野炮营、8个团属炮兵连计7500人、155门火炮和500匹骡马,一夜之间全部转入地下。第二天拂晓前,各团司令部的参谋人员进行了检查,密密层层的交通壕已全部用冰块和积雪伪装,连阵地上的电话线都伪装起来了;炮车进入阵地的车辙也用雪掩埋起来了。

从现在起,我在军指挥所里时时刻刻都在思考着这样一个问题:

在这横宽1500公尺、纵深2500公尺的攻击发出阵地上,摆上这么多兵力和武器装备,必须熬过31日这个白天,绝对不能暴露一人一马,一枪一炮,绝对不能让敌人发现或察觉,这的确是很不容易的,也是极其令人担心的。我打电话给一一六师汪洋师长:

“谁要暴露目标,不论干部战士一律执行战场最高纪律。这是死命令,务必要每个人都知道。”

“请军长放心,为了胜利,我们全师指战员必须忍耐一切,坚决执行地面上不露一人一物的命令。汪洋一字一句地说着,这既是他这个师长的保证,又是全师同志的保证。

我之所以这样严厉命令部队,是因为一旦被敌人发现,不仅部队会遭到不可收拾的损失,而且使整个战役计划因此而被破坏。

接着,军指挥所不断接到一一六师的报告:

三四七团为了不让地面上的寂静引起敌人的怀疑,他们早已布置好的那两挺机枪,时而单调地弹着钢琴,一切好像都和往常一样。

到了30日夜24时,全师部队进入各自的进攻出发阵地完毕。

一一六师全部人马车炮转入地下后,虽然部队各方面都隐蔽得很好,但我的精神仍然非常紧张,心里总感觉一种极大的不安。每当临津江南岸的敌人来回走动对北岸进行瞭望和观察的时候,每当敌人的飞机绕着临津江低飞盘旋的时候,我的心就更加不安起来,总是叫作战科长左勇或者党委秘书孙祥华打电话询问部队的隐蔽情况。我不断地亲自给各师打电话说:

“天气的确很冷,任何人不准爬出来乱跳乱动,为了突破,为了胜利,再大的困难,我们也必须忍耐,忍耐,再忍耐……”

早晨8时左右,在三四七团阵地的上空,出现了一架敌人的炮兵侦察机。这种飞机形状像个大蜻蜓,肚子和两翼都很长。它飞得很慢,可以直角拐弯。它发出一种低哑而细长的怪声,虽然不投弹扫射,但战士们很讨厌它,给它起了外号叫“小寡妇”。

“小寡妇”在天空飞行了20多分钟,忽东忽西,但总不离开三四七团阵地的上空。这个情况反映到军指挥所,我马上打电话告诉一一六师师长:

“汪洋,你问问李刚从这里攻击吗?还有,敌人的指挥官识破了我们的突破计划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再糟糕也没有了。不过,老吴,我看不会是这样的。”徐斌洲在一旁插言道。

一一六师指挥所回电话了。我拿起话尚,听见了汪洋的声音。他简要地向我报告了部队进入地下以后敌机只是盲目地进行侦察活动。我对他说:

“你们要派人到阵地上检查一下防空纪律。敌人飞机对这一带地形很熟悉,不要叫敌机打掉了。”

这天中午时分,警卫员从外面跑进军指挥所的掩蔽部,兴奋地向我报告:

我披上白布伪装走出去一看,一场大雪纷纷扬扬。我举望远镜观察前方,只见白色茫茫的大地,似沉睡又似起舞,我抑制不住内心的高兴,大声喊道:

“老谭,你快出来看看,好一场大雪,真乃天助我也。”

谭友林走出来,和我并肩站在一起仰望着天空。飘落而下的雪花,掉在我们的脸上立刻融化了。他笑着对我说:

“军长,你这着棋不错呀,够美国人喝一壶的。”

“这桌好酒菜,是你和我共同请的客嘛!”

“军长,你看.大雪把所有的阵地披上了新伪装。”谭友林用手指着一一六师潜伏的阵地。

“快把战士埋起来了,算了不要下了,这样厚正好。”我听见警卫员小声地说“半尺厚了”之后这样说。

我们谈了一会儿,便回到掩蔽部。我拿起电话耳机询问各师特别是一一六师的准备情况:

“军长,一切都准备好了,你有什么指示?”

“这场大雪对我们极为有利。大雪过后气温必定下降,告诉部队注意防冻,尤其是4个尖刀连,不准冻坏一个人。”我向汪洋讲完了,又把一一五师和一一七师的电话也接通了。我向王良太和张竭诚这两个师长也这样嘱咐着。

打完了电话,我对谭友林副军长说:

“老谭,你和徐政委在这里坐镇,我到一一六师去。”

“军长,还是我去吧!你和徐政委在军里坐镇,听我这一回。”

“好。就听你的,随时联系。”

谭友林带着警卫员就到已经全部转入地下的一一六师去了。

在寂静的临津江面上空,突然爆发出激烈的机枪射击声。我问参谋人员:

“对岸敌人打过来的。”

“左翼三四七团的突破方向。”

“问问三四七团,这是怎么回事?”

很快,三四七团指挥所报告:从临时使用的观察所观察,看不到江边,只能观察到陡岸上边的阿特密村庄,敌人的士兵在村边走动着。吉普车旁边站着一个敌兵军官,卡车只能看到先头的几辆,士兵们从卡车上一包一包地卸着东西。据侦察队长刘凯报告:18辆卡车上一包一包地卸着东西,18辆卡车拉来的敌人全部留下来了。原先阵地上的敌人全被卡车拉走了,大约是两个连的兵力在换防。敌人下车后,约两个排的样子,抬着重机枪很整齐地进入了江边工事,发了一颗绿色烟幕手榴弹以后,有的机枪、自动步枪都射击起来了,敌人丝毫没有渡江的征候……

就在我们询问的那段时间里,三四七团指挥所的电话铃不断地响着。本师和各团,各师和各团,到处都在询问刚才发生的情况,因为,这个情况与即将开始的渡江战斗密切地联系在一起,于是又与整个阵地上千万颗热烈跳动的心紧紧地联系着。三四七团的同志们高兴地给每个询问者都是一个满意的回答,并预祝着即将来临的胜利。

我和大家都放下了一颗沉重的心。

我十分关注一一五师三四四团在高浪浦里掩护一一六师的部队。这一天,从拂晓开始,敌人向他阵地上打过来一批又一批的炮弹,特别是三四四团六连在九野山上,为了吸引敌人,必须在那里挨一天的炮弹。他们要为了全局的胜利,作出了局部的牺牲,这种精神十分可贵。

这一天,我给一一五师王良太师长打电话说:

“敌人已经中了我们的计!你们继续牵制住敌人,在一一六师发起进攻之前,不要使敌人有丝毫察觉。”

“军长放心,我已告诉三四四团的同志们,伤亡再大也是值得的。”王良太这样回答着。

在从左翼进攻的三四六团地下隐蔽部里,张峰副师长、吴宝光团长、栾凤如政委等不断地观察临津江对岸敌人的动静。他们看到敌人来回走动,对准北岸瞭望、侦察,或者是当敌人的飞机绕着临津江低飞盘旋的时候,总是一次又一次地询问部队隐蔽的情况。张峰拿起话筒就放不下,对各营营长、教导员说:

“告诉各连:千万不要烧火,任何人不能爬出来乱跳乱动,天气的确冷得很,但是为了突破,为了胜利,再大的困难,我们必须忍耐……”

一一六师山炮营三连连长黄云腾掀开草袋爬进洞口一看,炮手们一个个都在坐着,从他们脸上的表情看出心里是怎样焦急地等待着即将来到的战斗。黄云腾问大家:

“你们怎么不抓紧时间睡一会儿?”

“连长,这种时候再困也睡不着,等打了胜仗一块睡吧!”

发射手包凤歧把衣服口袋倒了又抖,弄出一点烟末来,然后从笔记本上撕下块纸,卷了一支烟,珍贵地递给黄云腾说:

“连长,吸一口胜利烟吧!”

战士们都知道连长不吸烟,黄云腾想:大家要我接受的并不是烟,而是这胜利之前的兴奋心情啊!他吸了一口,叫大家轮流吸,可谁也不肯大吸一口。

现在正是除夕之夜,这个炮兵连队在这样一个时刻站在三八线上向敌人开炮。黄云腾跟团指挥所又对了一次表,他的眼睛直瞪着临津江对岸。秒针在咔哒咔哒地响,开炮的时间愈来愈近了。他和全连同志的心也越来越紧张了。

黄云腾从炮镜里看到阿特密村的渡口处有5个敌人在抬木头,其中一个高个子,一只手插在兜里,一只手在比划什么,显然是指挥工兵加修工事。黄云腾想:这些家伙是不会想到的,再过8分钟,这些掩体工事就会变成他们自己的葬身窟穴。

多么慢的时间啊!如果在平时,不管什么,8分钟早已过去了,然而现在,好半天才过去3分钟………

三四七团五连副排长王殿学和三四个战士隐蔽在离江岸100米的小沟里。他们偎在一起,上面搭起稻草,大雪一盖,离远看上去就像一个个秫秸垛。天气特别冷,大家冻得直跺脚。不一会儿就有人把脑袋伸出去瞅瞅太阳落山了没有。

对面黑色的江岸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火力点,敌人死死地监视着他们,只要看见雪地上有一点动静,马上就不停地扫射起来。

气温虽然在零下20多摄氏度,但新岱这一带正当急流转弯的地方,江水还未冻冰。王殿学他们不知道江水究竟有多深,据向导说:他在江边生活40多年了,还没有听说有人这个时候趟过江哩。可是王殿学他们谁也不会被它吓住,因为在滴水成冰的夜晚,他们曾经赤脚蹚过了清川江、九龙江和大同江……

开饭了,菜是一大锅辣椒牛肉,每一块肉足有馒头那么大。大家都知道,这是突破敌阵前的一顿盛餐。吃完饭已经是下午3点多钟了。趁着牛肉和辣椒的热劲,王殿学带着尖刀六班到了营指挥所,翻过前面小山就是江了。

团、营指挥员都在指挥所。王殿学听见团政治处主任李清江对二营教导员说:

“你不要忘记:把前三个最先登岸的同志名字记下来……”

营长走过来和王殿学他们握着手说:

“你们尖刀班过江时要勇敢、机智……”

公元1950年12月31日,是20世纪上半叶的最后一天。1951年元旦,是我们入朝作战以来的第一个新年。凡是亲身经历了这一天突破三八线前前后后的人,都永远不会忘记这振奋人心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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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0年,英国陆军元帅、二战名将蒙哥马利见到毛泽东时,钦佩地说:“您指挥的辽沈、淮海、平津三大战役,可以同世界上任何伟大的战役媲美。请问,这三场战役是您指挥的最满意的战役吗?”不料,毛泽东微笑着摇了摇头:“四渡赤水才是我的‘得意之笔’。”

四渡赤水出奇兵。81年前,红军在川、黔、滇三省,乌江与长江之间的狭小地域内迂回穿梭,在十倍于己的敌军中千折百转,两次入川,两占遵义,大战娄山关,四渡赤水河,跳出合围圈。

在四渡赤水创造战争传奇的过程中,有一支神秘的情报部队――军委二局,发挥了重要作用,他们在赤水河两岸架起了“红色电波”,成为红军的“千里眼”“顺风耳”,为红军的行军打仗点亮了一盏“照路明灯”。

遵义土城,这个低洼的小镇3公里外有处青杠坡,山林幽静。

发生在这里的青杠坡战役,便是四渡赤水的发端之战。据记载,党的两代领导核心、共和国三任国家主席、一任国务院总理、五任国防部长、十大元帅中的七位、众多共和国的元勋、200余位将军都曾在此地浴血奋战。

1935年1月,中央红军占领遵义不久,蒋介石调集川黔滇湘桂数十万大军从四面八方向遵义地区合围,意欲阻止中央红军与红四方面军和红二、六军团会师,企图在乌江以北、长江以南的川黔地区围歼红军。

大兵压境,中央红军分左中右三路挺进赤水。

到了青杠坡,中央决定利用这里的有利地形,全歼敌军。青杠坡一带呈葫芦形,中间是一条狭长坝子,石高嘴、桐子窝、桶木山等山峰林立周边,是来往土城与习水县城的要塞,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几乎同时,得知红军到达土城的川军也一路尾追,盘踞在青杠坡山上。

1月27日,红军的情报部门截获情报,川军郭勋祺、潘佐2个旅4个团正向土城包抄赶来,并抢占离土城东5公里的青杠坡、永安寺、寒风坳等高地,企图在此围歼中央红军。双方摆开决战架势。

凌晨,战役打响。彭德怀、董振堂率部发起攻击,多次冲锋才攻下郭旅第8团阵地,随即向永安寺推进,但强攻三四个小时都未能扩大战果。

敌人步步紧逼,火力越来越猛。这时候,毛泽东发现川军不是4个团6000多人,而是6个团1万多人,与红军投入的兵力相差无几!

此时,才料定是最初的情报有误,造成红军决战兵力不够。

有学者研究发现,红军截获敌人的电报,不知何故把“旅”翻译成了“团”。敌军当时的编制是一个旅辖三个团,一个旅的兵力是一个团的三倍;后来在川敌行动情况通报中,红军又将川军的“郭部”误判成“廖部”,直接影响了红军对敌兵力的估算。

此后,毛泽东曾对青杠坡一战有过分析:“我们在土城战斗中没有打赢,伤亡还很大,主要是没有把敌情搞清楚,拳头不硬,责任在我们军委,不怪下面。”研究者认为,红军长征出发以来,已基本掌握国民党粤军、桂军、湘军、黔军所用密码的规律;但对川军所用密码,在青杠坡还是首次接触,译文是否完全准确可靠还没有绝对把握。

负责红军情报工作的军委二局曾希圣、曹祥仁意识到了形势的严峻,很快从错译川军密码中吸取了教训,进一步研究掌握了川军密码的规律,为红军突围提供了准确情报。

战斗进行到后期,敌军围剿兵力从四面八方围聚而来,红军一时难以突围,情况危急!

时任破译科长的曹祥仁后来回忆――天色渐黑,部队仍陷在狭长的山谷中,四周枪炮不断,人心不免慌乱。周恩来、王稼祥满面征尘地赶来,对负责情报工作的二局局长曾希圣说:“你们赶快搞清情况。我们来帮你们做饭。”

军委二局马上在空地上架线侦收,破译密电。随即,在敌军往来的电文中发现:周围早已布满了敌军,合围中仅有一个不大的口子尚未合拢,外围只有蒋介石坐镇指挥的贵阳空虚。

军委据此决策,立即从包围圈的空当儿中撤出,西渡赤水,绝处逢生!并由此拉开了四渡赤水的序幕。

“这一仗之所以没能打好,并非指挥不当,而是情报失误所致。”研究四渡赤水多年的遵义市习水县党史研究室副主任何思江说,正是青杠坡一仗的教训,让红军越发重视情报工作。在当时复杂多变的险恶环境里,人数装备均处于绝对劣势的红军如果没有出色的情报工作,再高明的指挥也是盲人摸象。

当时,敌我两军情报获取的方式也不尽相同。敌军主要是空中侦察和地方报告,前者受天气影响,后者则存在误差和滞后。因此也造成了蒋介石和他的前线指挥员来回调动部队,疲于应对,每每扑空。

对于处在敌人围追堵截中的中央红军来说,情报只能依靠军委二局。毛泽东对当时中央红军的情报有个评价:“长征有了二局,我们好像‘打着灯笼走夜路’。” “如果没有二局,长征是否能顺利到达陕北都很难说。”

二局成立于江西时期。1931年,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成立,情报科设在下属的总参谋部中,担任科长的正是曾在上海历练多年的情报老手――曾希圣,监听台与谍报队成为这支情报部队两大主要侦察手段。不久,情报科升格为局,简称二局,其任务主要是通过无线电台的收讯台侦听敌人的电报,并对情报进行分析,为领导决策提供信息,曾希圣升任局长。

那时在军委二局,还有曹祥仁、邹毕兆等多位破译密电的高手。为适应长征的长途行军,曾希圣把二局一分为二,采取接力的方式,保证24小时开机对敌监听和电报的破译。

在扎西会议后,情报侦听工作进一步加强。二局每个电台都盯住敌人一两个军,随时监听,随时掌握敌人的动向。

长征途中搞侦听工作的钟夫翔回忆说,当时,“搞侦听的有好几个台,什么时候都听着它。那时敌人通报用密码,通话用明码,有时加点英文。”

在穆欣所著的《隐蔽战线统帅周恩来》中也有过披露,“他们在通话中什么都谈,部队行动到什么地方,都互相告诉。这样,我们起码可以知道敌人的动向和驻地。”

1935年2月,蒋介石发给“剿匪”第三路军总司令龙云的《作战方略》被成功监听到。根据这份电报,敌人已经发现了红军试图从扎西一带入川,便调集重兵、严密布防,预谋南北夹击。不过,此时的遵义却只有黔军王家烈5个团据守,最为薄弱。

据此,红军再次出奇兵。毛泽东命令各军团在敌军形成包围圈前二渡赤水,折回贵州。约一周后,红军隐秘地回到遵义,成功地从十倍于己的敌人空隙中跳出,给敌人来了个出其不意。

红军能迂回穿插、声东击西,除了指挥战术外,还有一个极为关键的因素,就是红军掌握了被列为国民党军队最高机密的通讯密码。1933年秋,廖承志从上海来到红四方面军,带来了一本“秘籍”:敌军密码破译法。据当年红四方面军的傅钟回忆,有了这本密码破译法,敌军的兵力部署和行动企图,红军都能了如指掌。这也正如长征中掌管情报工作的刘伯承比喻的:玻璃杯里押宝,看得一清二楚。

二渡赤水回兵黔北后,红军在娄山关和板桥之间歼灭黔军8个团,又乘胜再占遵义城。这一仗,总歼敌20个团,也是长征以来打的最大胜仗。

此战之后,战士们士气鼓舞,求胜心切。林彪、聂荣臻给中央发来急电:关于目前的行动,建议野战军应向打鼓新场、三重堰前进,消灭西安寨、新场、三重堰之敌。

这一封电报引发了中央的激烈讨论。

多数人支持林彪的建议。朱德认为,林、聂的建议似可考虑。打鼓新场是通黔西的必经之地,如果攻占了这个战略要地,对我军西进极为有利。

只有毛泽东一人反对,他认为,如果红军对驻守打鼓新场的黔军实施攻击,那么面临的敌军将不只是黔军,而是蒋介石在黔的全部兵力,进攻一开始就会有迅速被敌人围困的危险。

的确,最近几份破译敌人的电报表明,黔军、滇军已纷纷向打鼓新场集结,蒋介石认为打鼓新场是“共军西窜必经之地”。

这天深夜,又一份情报传来――敌人果然掌握了红军的动向,在打鼓新场布下了口袋,等着红军钻。毛泽东提着马灯找到周恩来,再度劝说不能签发打鼓新场的作战命令。第二天凌晨,军委二局又急电周恩来,电文中说:“红军如进攻打鼓新场,滇敌与川敌有向我军侧背夹击之势!”印证了毛泽东的分析判断。

“在是否攻打打鼓新场问题上,二局侦悉到珍贵的情报,也从侧面帮助中央作出了正确决定,避免了一场惨仗。”何思江说。

数日后,二局又得到了一项重要情报――地面山头铺白布画红十字的神秘标志。这是中共贵州地下党组织获得的敌军地空识别标志:敌人空军看到标志,就明白地面部队是自己人,便不会扫射轰炸。获取这一珍贵情报后,红军在3月16日、17日白天大摇大摆地在茅台三渡赤水河。

同时,二局又破译国民党军电文,蒋介石断定红军渡过赤水河后必然西进“无疑”,已急令中央军及川滇黔军速向川南古蔺地区合力“进剿”。但实际上,这只是红军的一记妙招:通过三渡赤水的全军佯动,让敌军不断向川南、黔西北推进;而这时,中央红军则做好了重返黔北的准备,四渡赤水,跳出敌人的包围。

然而,又一个险情出现了!

3月20日,红军主力向南直插,南渡乌江。当日,二局截获敌军电报:周浑元、吴奇伟2个纵队6个师正由安底西北的枫香坝、茅台地区向泮水、新场(今金沙)方向前进。而此刻,红一、红三军团及军委纵队正在渡江。枫香坝、茅台距红军渡江的安底、沙土一带只有三五十公里的路程,一天就能赶到,而红军要安全渡江,至少需要三天时间。

是夜,红军总指挥部灯火通明。毛泽东、周恩来、王稼祥、朱德、刘伯承等和军委一局局长叶剑英、二局局长曾希圣、三局局长王诤等人在一起研究对策。曾希圣提出一个妙计:利用红军掌握的国民党军的口令和电文格式,冒充正在贵阳的蒋介石给周浑元、吴奇伟发电,命令他们向泮水、新场、三重堰方向前进,从而将这两支敌主力调开。

假电报发出,周浑元、吴奇伟部果然遵命行动,红军避免了一场不利的血战。3月31日午后,除红九军团外,中央红军红一、红三、红五军团全部南渡乌江。

四渡赤水出奇兵,正是指挥与情报工作默契配合,才让红军屡屡掌握了战争的主动权,出其不意,用兵如神。

不仅是四渡赤水,在整个长征途中,军委二局这支神秘的情报部队屡立奇功,从1934年10月到1935年10月,二局在万里转战中相继破译了蒋、粤、湘、桂、黔、滇、川、陕等各路敌军的180余种密码,有力地保障了红军的作战胜利。

军委二局在长征中,如“千里眼、顺风耳”,屡屡洞悉敌人动向,为指挥决策提供第一手的信息。那么,我军如何掌握了敌军电报密码呢?

1929年,周恩来在上海秘密组建无线电人员培训班,并委托苏联帮助训练了一批电台工作人员。打入国民党高层和特务机关内的特科人员,也获取了敌核心部门的一些密码本,掌握了其编码规律。

1930年12月底,在中央红军粉碎敌人第一次围剿中,缴获了敌人的半部无线电台,并吸收了原在国民党军中从事无线电通讯工作的一些人员参加红军。就是从这半部电台开始,红军开始了对敌军的无线电侦察工作,其后,建立起对敌军无线电侦察工作的专门队伍,红一方面军总部谍报科负责此项工作。

国民党军队为了防止被破译,在无线电通讯中普遍使用密码,红军侦收到的大量电报,因为密码的存在而成为“天书”。

1932年,红军在攻占宜黄县城后,在一个敌军公文包中发现了一份已译出30多字的电报。于是,从这30多个字开始,谍报科长曾希圣和破译员曹祥仁逐步还原发送这份电报时的“展密”密码本,通过种种工作逐步摸索出了国民党军队的密码编制规律。

此后,随着红军的密码破译工作队伍逐步壮大,成立了专门破译敌军密码的军委二局,由曾希圣任局长,钱壮飞任副局长,下设破译科、译电科、侦收科三个业务科室。

为何敌人破译不了红军密码

情报战中,破译了对方的电报密码就等同于向对方的胸口插入了一把无形的利刃,长征中,军委二局一路破译各路敌军上百种密码,那为什么红军的密码未被敌人破译呢?

其实,当军委二局的工作开展得更加频繁之际,国民党军队对红军的无线电通讯也打起了主意。

在这之前,蒋介石在与各地军阀的内战中,已在军事委员会委员长侍从室内组建了以密码破译专家黄季弼为首的专门破译密电的机构,并通过破译各地军阀的密电,取得了一些战斗的胜利。

对于红军,蒋介石也想如法炮制。1933年,他命令黄季弼侦译红军密电。

但是经过两个多月的研究,黄季弼向他汇报:

“对于赤匪电报迭经逐日分类悉心研究,时经两月,毫无头绪,实属无从着手。察其情形,匪方对于电报之打法译法及密本之编制法,均属精细周密,甚有心得。细查所得赤匪各报,其内容自首至尾均用密码,似系以号码数目替代密本之名称,其译电法似系引用复译法编成表式,百数十张随时按表将密本之大小码变换。其表式则系由0000号至9999号,一万号之中任便抽用,随时变更,发电人及收电人彼此均有此表对照,故密本究竟共有若干种,每种用若干时日,及何时更换,均无从分析。”

这份报告,揭示了敌人无法破译红军电报的根源――红军的密码体制先进。

据了解,当时国民党军队及各地方军阀部队使用的密码,都是在中文电报明码基础上稍作改动编制的,这种密码是以四位数字来对应一个汉字,属于密码学中最简单的单表代替式密码,这种密码通过分析一定数量的电报就能破译。

但红军当时使用的是“复译法”的二重作业密码体制,最早由伍豪(周恩来)编制,所以在红军中称为“豪密”,这种密码体制的优点是能够在电报中实现“同字不同码,同码不同字”,完全不给对手以分析的机会,从而保证了无线电报的安全。“豪密”自上世纪三十年代一直用到解放,国民党都没有破解。

此外,当年红军电台还有一条基本要求:“人在密码在,人亡密码亡。”遇到危急关头,首先砸电台毁电码,机要人员会毁掉一切机密,即使牺牲也不泄露。

在长途行军中,除了通过破译电报等技术手段,侦察部队也承担了提供情报的重要工作。

脱离主力单独活动,是侦察兵的家常便饭。我军高级将领曾思玉在长征时,任红一军团二师司令部通信主任,奉命跟随侦察连走在部队的最前面。

他曾撰文写道:“从长征以来,差不多每天都是这样:抢先赶路,调查路线,寻找向导,作兵要地志调查,获取敌军情报……碰上敌人,便抢占隘口要路,掩护主力通过,然后再赶上前去,由后尾变为前锋。”

侦察兵们通过各种手段抓“舌头”、进行谍报工作。曾思玉就曾同战友们化装成国民党中央军一个营,大摇大摆地走进了一个有二百来户人家的镇子,在当地土豪和地主武装组织的欢迎宴会上,轻松地获得了地图、县志等资料,并趁机缴获了地主武装的枪械,为后续部队扫清了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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