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首歌翻译是如果你想再听一次我爱想念你的我歌词英文歌,男唱的,抒情类?

“温柔捧着爱的雏形。”

五楼的房客又续住了一周。

徐均朔嗦着沙茶面,翻着前台电脑上刷新的订房记录。

这个客人是半个月前来的,一住很久。小镇是个有名的旅行好去处,规模倒是不算大,淡季里长住的旅客就显得分外打眼。

徐均朔对那人有一点淡而难忘的印象,一个眼睛格外漂亮的男人。倒不是他乱用词,只是一时找不到更好的形容,确实是让人过目不忘的好看。来的时候只带了一个不大的行李箱,还是徐均朔帮忙拎上去的。

他按惯例递上附近的地图,还有每天早上的餐单,嘱咐晚上把第二天想要的早饭勾了,放在前台就好。登记证件上名为郑迪的男人接过来,颇仔细地看了看,对着手绘的小熊猫弯了眼睛,然后摘下渔夫帽和口罩,礼貌认真地道谢,又问了几个看海的地方。

绝大多数旅行者会照着旅行指南的提示,包车或是租机车出行。民宿里的客人大多直接在徐均朔这里租。门口停了一排电动机车,通通被他贴上夸张搞怪的贴纸,配上颜色鲜亮的头盔。

但这位客人好像没有什么这方面的计划,入住时送上的指南没有排上用场。他每天也出门,但总是走去不远的公交站,眯着眼睛在阳光里端详站牌,搭隔了二十分钟才会有一班的客运公车。

徐均朔有时去镇子上帮忙,沿着海边公路开过去,偶尔会在最不热闹的海滩看见那个人的背影,自得其乐地踩浪花,被风吹得头发蓬松,或是拎着玻璃瓶子的啤酒,顺着海岸线慢慢地走。

客气斯文,有点神秘的独行旅客,却又纹着一手臂的图案。徐均朔在心里给这人贴上标签。早餐会选豆浆和蛋饼,要多加生菜和番茄,不加香肠。不怎么叫清洁服务,但是每次进去换床单都看得出房间收拾得很干净。会弹钢琴,还给房间里多年没人碰过的旧琴调了音。偶尔也唱歌,很好听。

小老板在心里做完用户画像,把自己砸进椅子里。旧式电脑撑死了处理一下网页,他打开系统自带的扫雷游戏,百无聊赖地戳戳戳,一边右键竖起小红旗,一边猜测这位不凑热闹不逛景点的郑迪先生准备度假到几时,明天他会不会换一种早餐。

也是没想到之后会熟起来。

契机也很偶然。季风天镇上公车停运,他尽职尽责地骑着机车出去找没带手机的旅人,沿着公路一个站牌一个站牌找过去。在大风里把人接到,车开得歪歪扭扭地回来。

风太大,徐均朔顺手摘下门口缠成一团乱麻的风铃,回过头看到一对红红的眼睛,手忙脚乱问郑先生你怎么哭了。结果却被举到眼前的纸巾吓一跳,被反问你要不要擦擦?

原来两个人都硬生生给吹出迎风泪。最后在沙发里歪七扭八,相对哈哈大笑。

聊起来他就觉得神秘旅客也不是很神秘,甚至还有一股和年龄不太相符的天真。

徐均朔兴致勃勃地问他有没有去这里或那里,讲这样或那样的小镇故事。小老板当过很多次导游,讲起来驾轻就熟,很多人听他讲过,回应以礼貌的颔首。但好像从来没有人像郑迪先生这样,认认真真听,不时露出一点明亮的惊讶或感叹,像他曾在隔壁咖啡馆见过的一只懒洋洋又眼睛晶亮的幼猫,耳朵会轻轻抖一下,然后长长的耳朵毛也晃一晃。

没有。我也很喜欢那首歌。

为什么会想到在房间里摆钢琴?

也不是特意。徐均朔停了几秒。其实是我小时候的琴。以前我住楼上那间。

似乎老板和旅客不该触及这种有点私人的话题,但也许风已经吹软了神经,人都卸下了防备。徐均朔讲起小时候和钢琴老师的斗智斗勇,讲最喜欢的作曲家,讲搬家的故事,讲他在房间里养空气凤梨,郑迪就说到自己唱歌唱到成机器然后嗷嗷哭的糗事,还把自己现在的名字告诉徐均朔,讲郑迪是不怎么为人知的原名。

玻璃门外风很烈,门里两听菠萝啤碰在一起,好像是一个分享秘密后的仪式。

没想到,第二天徐均朔光荣“负伤”,本地人怪不好意思地被吹成了伤风感冒。

淡季里住客很少,大多也都是短途旅行客,来去匆匆。小老板哼哼唧唧地歪在大厅的豆袋里抽鼻子,面前的纸巾团了一大坨,只有好心的长住客郑先生出门时停住了脚步,折回来问他有没有感冒药。

不用,棋元哥,我捱几天应该就好了。

我去镇上,顺便给你带。

那可不可以帮我带那家椒麻鱿啊?

得寸进尺。郑棋元敲小老板的脑袋。小算盘打得倒很响。

行不行嘛。小老板顺势把脑袋歪到一边,讨价还价。房钱给你打九折。

最后带了药,还带了绿豆馔。

郑棋元说生病的人不能太馋嘴,椒麻鱿你不要想了。那家绿豆馔的老板和你讲的一样凶,我说能不能少冰或者去冰,他还要生气,讲那不是最好的味道。我磨破嘴皮子,最后说带给病号的,才同意做少冰。

好了懂了!哥,给你八折。

郑棋元凑过来,伸手探了探男孩温度略高的额头,似乎没办法确认,又用自己的去贴了贴,想了想又去找体温计。

住客照顾完病号老板,还顺便帮人处理了几桩租车的生意。

正牌老板徐均朔捧着碗在柜台后面装大爷,瘫在椅子上,支使着人去小格子里拿钥匙,去搬充满电的电瓶。

新入住的客人认错人,对着郑棋元说老板你好帅呀,又指着徐均朔说你们员工也好帅哦。郑棋元也没急着否认,等人走了转头半开玩笑地说,徐均朔你要给我开工钱,或者给我打对折。

喝完感冒药的人昏昏沉沉,说好啊,那你要住到什么时候。

但还没有听到回应,徐均朔就睡着了。

为了报答郑棋元反客为主的关照,重新活蹦乱跳的徐均朔勤勤恳恳当起了专属导游。

郑棋元一开始似乎觉得没这个必要,但徐均朔不容人拒绝,口口声声说不行不行一定要,最后甚至喊你就从了我吧。长住客人怕别人听到误会,只好应下。郑棋元实在没有骑电瓶车的技能点,徐均朔每天就当小司机带人去逛。

小老板给住客的小标签越贴越多。

他觉得郑棋元好有趣,会有一些些小朋友一样的起床气。对很多事情都无所谓,但又在某些片刻露出带了一点奇怪执拗的天真。

去逛国家公园、有名的海港,甚至看海边沙滩上很小很小的艺术展,郑棋元都要认认真真做功课,仔仔细细读那些介绍的牌子。有时还要反过来和他这个本地人讲。要辨认风滚草的种类,要做当地的特产风车,要拍照。照片从游客照渐渐变成合影或自拍。逛夜市要问这问那,还要考他三杯到底是三杯什么。

总之就是给他出题,他就认真答,好像跟随着郑棋元的眼睛重新认识这个地方。

徐均朔拉着人去自己小学门口吃全宇宙第一名的炸串,去相熟的爷叔阿嬷的小店,去自己珍藏的秘密基地,也去那些“本地人这辈子都不会去但是骗外地人”的地方。

郑棋元和猫咖里每一只小猫很正式地打招呼,转身扬起头叫徐均朔来看,眼下的纹很像小动物。

一些春草一样毛茸茸的思绪莫名冒出头来。徐均朔也没有管,任它漫无目的地蔓延生长。

小镇的娱乐方式很古早。

街心公园小广场,树荫空地大喇叭,套圈打枪抓娃娃,秋千双杠篮球机。露天ktv,点歌按首算,一首两块钱。

徐均朔拖来两张红色塑料椅子,驾轻就熟地找老板,颇为豪爽地扫码点了十块钱的,拽着长长的话筒线,把一只话筒塞到郑棋元手里。

郑棋元摆摆手说不唱。徐均朔就说那我先尽地主之谊献个丑,一首闽南歌唱得百转千回。

边上跳舞的阿姨都要过来夸一句小伙子唱得真好,跟着一起热热闹闹,唱到副歌还跳起了舞,反倒把唱歌的人搞得手脚乱乱。

一曲毕,郑棋元热烈鼓掌,说你唱太好了,我一个字没听懂。

徐均朔眼睛瞪超大,说重在感受好不好!感受!

感受到了呀。男人嘴里还叼着吃冰激凌的塑料小勺子,舔掉上面最后一点,眼睛瞪大颇为真诚。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爱拼才会赢,徐老板做梦都要赚大钱。

啥呀!不是这首!徐均朔气结,假装要用话筒砸他。郑棋元就伸手摸摸男孩仿佛气到起飞的发尾。

为了不浪费钱(徐均朔语),郑棋元还是被推到点歌机前面,条件是房费打对折再打对折。

老式机器歌单并不新,男人垂下眼睛,划拉了许久,找了首蔡琴的老歌。

橙黄色光团下,破破烂烂的塑料板凳,乱糟糟的灌木丛,打结的话筒线。

男人翘着腿,很随意地唱。不拿话筒的手里还勾着徐均朔套圈赢到的钥匙扣玩偶,丑兮兮的一只熊。

劣质音箱发出滋啦滋啦的杂音,莫名制造出一种老唱片的错觉。

徐均朔盯着人出神,心想这几天棋元哥没有刮胡子,现在有一点点小胡茬。今天没有戴耳钉。也没有像最开始那样认真抓头发,鸭舌帽沿下面露出顺毛,看起来很好rua。刚刚他俩篮球机pk,这时候还有一点点汗没有干。

郑棋元拿话筒的手,小指头会下意识地微微翘起来一点,拿甜筒的时候其实也这样。条纹卫衣的长袖被捋上去一点,露出一截带着纹身的皮肤。脚上还蹬着自己疯狂安利的同款舒服拖鞋,唱歌的时候露出的大脚趾还会动一动。

他在唱我要如何不想他,唱风在说话,月亮不回答。

徐均朔不知道他在唱谁,又或者是不是在唱谁。

如果一个人能让郑棋元说,要我如何不想他,让他种一棵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开的花,这个人会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到底有没有这样一个人呢?

徐均朔想起前两天他们路过海边小教堂,碰上有人办婚礼。他们也被塞了糖果和花朵。郑棋元拿起手机录像,对着手机笑眯眯地敲敲打打,发语音说你喜不喜欢这种啊。

有的话,那好像还有点羡慕那个人。

那天他们走路回去。郑棋元似乎格外开心,说下回碰到还要去打气枪,好多年没见过这玩意儿,又说徐均朔抓娃娃水平挺高,是不是练过,很懂怎么用这个哄女孩。

徐均朔低着头走,嗯嗯啊啊地敷衍,根本没用心听,小心思打成一个结,像被落山风吹成一坨的风铃。

怎么了。楼梯上的人回头。

好。郑棋元对他晃一晃手里的丑熊,顿了顿又回一句一样的话,笑得眉眼弯弯,口吻有一点郑重。晚安。

徐均朔突然意识到,每天郑棋元都会和他说晚安。

去山顶看日落还是郑棋元提议的。

旅行指南上提示,机车只能开到半路,剩下的部分要步行上去。徐均朔掐着表急得上蹿下跳,说哎呀这个破预报app驴我,天要黑了来不及了。下一秒就被人抓住手腕带着飞奔。

两边的树变成一点一点沉下去的影子。徐均朔觉得自己心跳得好快。大概是跑的,也可能是还因为一点点什么别的。

他想郑棋元为什么要拉自己啊?

哦,他想看日落,再慢要看不到了。

他突然陷入一种奇怪的纠结里,想要赶快到山顶,让郑棋元看到日落,又想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快到,让他多拉一小会儿,就一小会儿。

心思飞出去又飞回,山顶很快就到了。他们最后还是错过了宝贵的几分钟。

太阳已经下班了,留下粉橙色的巨大云朵,像巨大的鲸鱼漂浮在空中。远方的发电风车温吞转着巨大沉重的叶片。

两个人拄着膝盖,气都还没喘匀就笑彼此的狼狈。

徐均朔一手比个六,摆在耳朵边,说喂喂喂,哎是太阳老师吗,您好您好,你能不能安排一下回来加个班?哦不行啊,你们坚决抵制996是吧?哦好的好的。

郑棋元腾出手打他,说你真是,还嫌我肚子不够痛要让我笑!

徐均朔嘻嘻哈哈,怕你没看到不高兴啊。

不是说想替一个来不了的朋友拍日落?

徐均朔悄悄观察郑棋元的脸色,倒也确实没有很介意。他直起身子,大包大揽地讲,那,太阳公公和你没缘分但是洋葱圈可以有!走走走!

下山的路上郑棋元给人打电话。徐均朔乖乖不打扰,落在后面两三步的距离,听到对面似乎就是那个朋友。讲的内容听不清,但依稀可以辨认出是清脆好听的女声。郑棋元用他没怎么听过的口吻讲话,说好啦好啦我也想你,一蹦一跳,偶尔还笑到抬手捂嘴,是他没见过的陌生样子。无名指的戒指在残存的天光里亮了一下。

回程的路上郑棋元照例坐后座。他们在夜风里开下盘山路。

路上很空,没什么人和车。光在风声和沉默里一点点暗下去。

手腕上的皮肤被风吹起一层鸡皮疙瘩。徐均朔外套的衣角被风卷起来,向后拍在郑棋元的手臂上。

他其实有一些问题想问。

想问那个朋友是谁,和戒指有关吗。那天拍婚礼是发给这个人吗。你能不能和我讲讲你的故事。

想问在去外岛的船上你是睡着了吗。我偷偷牵你的手,为什么你没有拒绝。

还想问郑棋元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想问郑棋元你什么时候走。想问郑棋元可不可以不要太快就走。

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最后只有干巴巴喊了一句棋元哥,我们明天去看海鸥好不好。

啊?你说什么?声音模模糊糊地隔着头盔传过来。

没什么!我说风太大啦!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像个气球被戳破。徐均朔闷头骑车。

他们经过一个减速带,徐均朔没及时刹车。一个算不得温和的颠簸之后,后背突然贴上一点温热的触感。郑棋元攥紧了他身侧的外套,并不算柔软的浅蓝色牛仔衣被抓出褶皱,像远方海洋的一层浪。

徐均朔放慢了一点速度。郑棋元没松手。

少雨的半岛迎来意外的大雨。洋葱圈最后也没有缘分。

公路边没有什么好躲雨的去处,他们冒雨开了许久,离旅店已经不远。但雨还在变大,只能先停在路边一间洗车店。

好心老板给了他们毛巾。他们并肩缩在屋檐下,在白炽灯泡的光晕里看黑暗天色里的大雨洗刷小镇。

年长些的男人颇为不满男孩的随意,执意要他把身上擦干些,用毛巾呼噜人的胳膊。徐均朔不着痕迹地躲开,笑着抗议说棋元哥你这样好像宠物店洗小狗。

良久,郑棋元转过头来看他,无奈地叹口气,说你刚才躲什么。

郑棋元就把人掰过来和他对视。

好吧我是有点。徐均朔败下阵来,赌气似地不讲话,良久憋出一句,你是不是要走了。

不是有意偷听你讲电话。

雨声轰隆隆,郑棋元一脸无奈,伸手去捏徐均朔的脸,好像徐均朔是无理取闹。

他没有正面回答徐均朔的话,只是问,刚刚在路上你到底说什么。

徐均朔想郑棋元真是不讲道理,明明是自己先问他问题,不回答就算了,怎么还要反问我。

我说,好,明天去看海鸥。

你听到了还说听不清!你这个人!

徐均朔蹿起来,毛巾都掉在地上,雨天地滑,他的拖鞋啪嗒一声断了带子。郑棋元嗳了一声,伸手拉住狡猾的冒失鬼,自己都差点被带倒。他把弄脏的毛巾捡起来,用自己的那条继续给人擦湿掉的领口。徐均朔鬼使神差地顺势反手抓住男人的手腕,就着凑近的距离,不管不顾地闭上眼睛,给了男人一个带着水汽的幼稚亲吻。

就算只是充当对方长假旅行里的一小小段插曲,那也不错。

反正亲到这么漂亮的人,无论如何自己都赚。小老板从来不做亏本生意。

他亲完就想跑,但是外面还在下雨,只好后退两步蹲下来装鹌鹑。

他听见郑棋元在自己头顶处低低地笑出来声,然后自己坠入一个同样有一点潮湿的拥抱。

徐均朔万万没想到,第二天郑棋元消失了。

他早上去敲门,发现门并没有关,推门进去,人已经走了,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就像没人住过一样。钥匙整齐摆在桌上。

他飞奔下楼,翻开住客的登记簿,手忙脚乱输入一串数字,却只听见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冰冷女声。

他发现自己没有郑棋元别的联系方式。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甚至忘了加微信。那行电话也搜不到注册的账号。

喂,交通广播电台吗,请帮我点一首歌,对点给郑棋元郑先生,就那首爱情骗子我问你。

不告而别算什么,搞得好像我洪水猛兽要吃人。

可是说白了他们什么关系,能有什么关系,无非就是老板和住客。就算,就算有点亲近,有点暧昧,有点越界,那又能算什么,一个意外,一个偶然,一个艳遇?呸,艳个大头鬼。

自己兴高采烈地把最喜欢的东西和盘托出,却对他保持该有的距离,从不探听更私人的二三事,现在倒好,人跑了,连个狐狸尾巴都没影子。

狡猾。他盯着自己昨天坏掉的拖鞋想。狡猾的狐狸。

徐均朔卸了力气倒进椅子里,被什么东西狠狠硌到又弹起来。

他伸手一摸,罪魁祸首是一个纸盒,外面用马克笔写了to徐均朔,落款是和住客登记簿一样的签名。

他匆匆忙忙拆开,里面是一串透亮的玻璃风铃。玻璃铃铛并不算好看,直白点说,有点丑,大部分歪歪扭扭,仿佛刚开始练习的学徒吹玻璃吹剩下的残次品。

他想起某天郑棋元好像是去了玻璃厂。

徐均朔把手机从沙发缝隙里捞出来,恶狠狠地戳着屏幕,照着登记簿输号码,发去五毛一条的短讯。

郑先生,你房钱还没结。

郑棋元觉得自己有点倒霉。

今年确实流年不利。成名已久的人碰到平台期,谈好的几部剧遇上或大或小的问题要往后推。经纪人干脆给他放大假,朋友们也劝他正好休息一下。谭维维精挑细选了自己上张专辑拍mv的地方,说风景贼好,拥抱大海,满满的正能量。

他翻着对面发来的长长攻略和住宿推荐,觉得头疼。突然看见一间看海的房间墙壁漆成淡蓝色,里面有一架漂亮的钢琴,鬼使神差地就定下来。

不过以上并不是他觉得自己倒霉的理由。

度假谁不乐意啊!还带薪!还报销!

更何况,老歌诚不欺我,大海能够带走我的哀愁,就像带走每条河流。

但是等公车等一个小时等不到,被季候风吹成大傻X,手机偏偏还忘带,东北人小郑的火气这就要上来了。

他没好气地踹了一脚路边的小石子,结果风又糊他一脸沙子。

想着要不干脆凭记忆走回去,一辆机车路过他,过了几秒再倒车回来。

趿拉着人字拖的年轻人摘下头盔,头发微微汗湿。

哦,是民宿的可爱小老板。郑棋元心想。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心里自带这个定语。可能是因为小老板又圆又亮的大眼睛,每次出门进门都会用少年清亮柔软的声音说郑先生早或者郑先生晚上好,也可能是因为每天早餐蛋饼上这人还会用番茄酱画个笑脸。

小老板停好了车,说镇上的交通处打过来,下午那阵子风太大,公车总站的棚子砸了下来,信号线坏了,临时停运。

他想起郑先生还没回来,去敲了房门也没人应,电话不接,估摸着没带,就骑车出来找。 

宽大的绿色T恤衣摆在风里飘起来,傍晚泼天盖地的灰蓝色里,一棵海风和浪涛声里生长的小树。

那郑棋元就觉得,自己好像也蛮幸运。

那个,郑先生?上车吧?我带你骑回去。

风这么大,骑这个能行?郑棋元狐疑地眨眨眼。

那怎么不行!男人不能说不行!

郑棋元就笑。徐均朔被自己的口无遮拦搞得不好意思,挠挠头说哎呀肯定没问题,我都骑了多少回了。然后摘下车把上挂着的另一只头盔,不由分说地塞进郑棋元手里。

他刚坐上后座,司机小徐又跳下来,打开机车后面的箱子,递给他一件牛仔外套。

他似乎留意到郑棋元戴头盔的时候一秒的犹豫,又贴心地补充一句:刚洗过,干净的。

年轻男孩的外套只有洗衣液的味道,淡而好闻的小麦香。

回到旅店,徐均朔打开水吧的小冰箱。在后座被风吹得歪歪倒倒的郑棋元坐在沙发里扯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你们这儿的风也太厉害了。

好多人都想不到。徐均朔拉开易拉罐。这个就是落山风。名字很好听很浪漫是吧。其实特别猛。每年东北季风翻过半岛中央的山吹过来,最猛的时候和台风差不多哦。

那郑棋元就在心里疯狂吐槽谭维维,歌里写什么等着落山风吹过,我上你的当,吹吹吹吹到最后吹成大傻子!

聊到钢琴也是偶然,讲到专业的东西就会平白多很多亲切。第二天给小孩买药也是顺路,而且他觉得颇有一点负罪感,感冒的罪魁祸首很可能是前一天把外套慷慨让给自己。

没想到后来倒像是上了黑心商人的贼船,可爱小老板像大卖场门口的气球人,拿着大喇叭搞强买强卖那一套。但既来之则安之,送上门的小导游不要白不要。

但这个小导游居然是世界上第一等不讲理。

早上要来叫他起床。一开始还轻轻敲门,后来知道自己难叫,干脆扯着大嗓门喊棋元哥棋元哥,甚至变本加厉放什么早上起床拥抱太阳的土味叫早音乐。

船要赶第一班,蚵仔煎要赶最新鲜的,讲价也一定要讲到底,嘴上打仗绝对不能输。路上偶遇朋友,骑着电瓶车都要搞竞速battle。他在后座心惊胆战,又忍不住要笑出声。

男孩带着他在山海和小镇里穿梭。他觉得那些烦躁和琐事被风统统刮个干净,自己重新又变得像个小孩。

郁可唯打电话过来,问他什么时候回北京,有个录音的活儿。

他犹豫了半天,说等等吧。再等等再回去。

民宿老板最近打折,住一天送一天,划算。

然后他没有理会好友狐疑的发问,匆匆挂掉了电话。

也不是看不出一些逐渐变化的心思。

那些凑过来热烘烘的说话气息,那些明明没营养但是可以一直讲的话,那些可以在沙滩边一坐半天但也不会觉得无聊的时光。

仿佛他们并不是萍水相逢的旅人,而是默契已久的老友。

还有偷偷投过来的眼神,有意无意的贴近又离开。郑棋元觉得男孩像只软绵绵又容易被惊吓的小动物。因为年轻所以勇敢,也因为年轻所以胆怯,那一点藏不住的心意又想要被看到,又怕被看到。

偶尔他弹钢琴的时候,楼下会传来吉他的声音。钢琴停了吉他也停。

玩篮球机,男孩总是没准头,他笑着靠过去,环在男孩身后帮他调整投球的角度,手臂贴手臂,胸膛贴着后背,潮湿的空气变得有点热。他眼底余光就捉到男孩耳朵上一抹极其可疑的红色。

唱的歌也是,徐均朔仗着唱的是闽南话,拿准了郑棋元应该不懂,分明大胆地唱关于失眠和爱情,还要他感受。郑棋元只好配合地假装不明白,打哈哈当成玩笑。

之后男孩又抓到了娃娃,也要献宝一样递给他,好像是什么了不得的战利品。

他就捏着紫色兔子的耳朵,倒着走路,露出雀跃的神色,仿佛一个放学的小学生,然后故意问,徐均朔啊,你抓娃娃这么厉害是不是追女孩练出来的?

结果心不在焉的小孩敷衍地答了个嗯,答完又傻乎乎抬头,说哥你刚刚问啥。

有气到。郑棋元心想。但也就一点点。

郑棋元三十大几的岁数,怎么可能没有谈过。只是上一段恋情也有些年头。他可能需要和心动之类的感觉重新认识一下。

他不知道徐均朔是生来就有体贴的天赋,还是当惯了主人家或导游,后天修得稳妥的本领。

他会记得自己吃素的习惯,夜市摊子上钻到三杯鸡摊主耳朵边嘀咕,然后献宝一样地捧出一份三杯杏鲍菇。买刨冰之前会先征询他的口味喜好。递过来的筷子总是被掰好,杯子也是烫过的。坐在海边发呆,徐均朔自告奋勇要吹树叶给他听,吹的就是他最近弹的曲子。

但他对其他住客也很妥帖,三楼的小姑娘提了一嘴喜欢莲雾,第二天他们去逛的时候徐均朔就会记得带。一楼的父女俩,女儿被蚊子咬了好多包,小徐哥哥就给他们添了蚊香液,还是儿童无害型。

所以你说到底是特殊,还是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郑棋元跟这一点患得患失较劲。电话那头喻越越笑得花枝乱颤,说大爷你这算啥,老树开花?

你能不能不要笑那么大声。

你要真想知道就问呗。喻越越正经地讲。一把年纪的人,怎么连好好说话都不会了。

郑棋元觉得她讲的有道理。

你是会带每一个客人都来这里吗?

男孩在海风里转过头,微卷的头发乱乱地搭在额前。这里是他自称的“秘密基地”,翻过一座小山,从一个岩洞里钻过去,一片豁然开朗的天然海滩。彼时男孩拉着他对着大海喊话,说这样有助于身心健康,于是郑棋元很痛快地在风里飚一些垃圾话痛骂自己的破单位。

棋元哥,只带你一个人来过。男孩的皮肤晒成健康的小麦色,站在山海之间像乘风而来的小精灵。

第二天他们坐船去外岛。

淡季每天只有一班船。郑棋元哈欠连天地出门,本想着上船补眠,谁知道风浪颠簸里脑子发昏,睡也睡不着,只能缩在座椅里和晕船的感觉较劲。

他难受得不想讲话,干脆闭着眼睛。

男孩热乎乎的身体凑过来,伸手把窗帘拉下来挡住海面上刺眼的反光。他听到人的脚步走远又返回,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被贴在自己耳后,散发一点令人松弛的薄荷香气,驱散了一些不适。温热的手指无意触到颈侧,又礼貌地离开。

他听见小孩小声地叫自己,问棋元哥你睡着了吗。

郑棋元没应他,只是侧过头去,默默调匀了自己的呼吸。

过了一会儿,一只暖洋洋的手试探地轻轻覆在他手上,见他没有反应,又扣住他的手指。冰凉的指尖被一点一点焐得温热。他在男孩看不到的地方偷偷笑。

郑棋元安心地在海浪里睡去又醒来。

大概是起得太早的缘故,这会儿换男孩睡着了,窗帘缝隙里透出的一道光打在他的侧脸上。颠簸里一颗脑袋不时歪一歪。郑棋元右手被男孩握住,汗津津的,只好伸出左胳膊,让人靠在自己肩上,再摸了摸睡得乱糟糟的发顶。

棋元儿,上次分享的那个海边教堂婚礼真不错,但我还是想办草坪的。那边倒是可以去拍婚纱照。之后让你小男朋友帮我联系一下?

什么小男朋友啊你不要乱讲。

你说这小孩什么时候会给我表白。他表白了我怎么说。

喻越越说我怎么感觉是你要先讲。

没有吗?老朋友果断反问。

郑棋元不置可否。半晌说,可是我肯定要回北京,之后怎么办。

嚯。对面有点惊讶。认真了啊?

电话里分析半天也没有结果。

这种说不出什么所以然的些微心动到底值不值得试一个以后。

刚冒头的枝丫要灌溉成花吗?路过一棵漂亮的树就要把它带回家或者为它留下吗?

风一样漂泊的喜欢,要不要,能不能,变成山海一样的爱呢。

后来去拍日落其实是因为谭维维。

她打电话来半求助半命令地要郑迪同学去一趟,说想重新剪个mv,补个镜头,正好你在那边帮我搞点素材。

郑棋元拗不过她,说好吧,但是不一定能拍到。谭维维就嘻嘻哈哈说没事,随缘。

果然缘分不够,没能赶上,郑棋元在下山路上给她打电话。

没事没事。不过你啥时候回来?

还等啊?郁可唯抢了电话来抗议。上次你就说再等等,我那首歌本来就想找你唱的。怎么回事啊你是不是被什么小妖精绊住了。

哪儿有小妖精。郑棋元心想,悄悄看一眼身后的人,又忍不住笑,有也是个小土豆精。

啧啧啧。你要是别笑这么开心我还能信一点。

你也差不多该回来啦。对面又换成郁可唯家里最爱缠着他的小侄女,在姨姨的示意下开始卖乖打可爱牌,大喊圈圈我好想你!

好啦好啦,我也想你。他嘴上哄着小孩子,往后瞥了一眼,小土豆精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又变差,耷拉着脑袋恹恹不乐。

他很快收了线,停下脚步。徐均朔差点一脑袋撞他背后。

郑棋元转身,说你走快点,不是要去吃洋葱圈?

洋葱圈没吃成,倒是淋了雨,还收获一个只又要亲人又很怂的小鹌鹑。雨停了,他们从洗车店回到住处,他照例和他的男孩讲晚安,只不过这次他又亲了亲男孩的眼睛。

郑棋元心满意足地回房间,还没来得及换掉湿衣服就接到电话,经纪人火急火燎说之前那部原创突然有了眉目,导演和编剧想约你明天见,机票买好了,凌晨的红眼航班,你麻溜的。

他没什么理由推拒,收拾好东西匆匆下楼,只来得及把礼物放在男孩平时常坐的椅子上,站在门口看着关灯的窗口,在心里和他讲再见。

暂时没定论的事情,就当命运替他写答案。

好像小时候的假期,会匆促地在眨眼之间稀里糊涂走到8月31号。一切夏令营里的喜欢不喜欢,都要乖乖收尾。

风来了又去,把一个模糊冒失的吻吹向大海。

只可惜还没有看海鸥。郑棋元心想。

还没等到短讯的回复,徐均朔就先接到王敏辉的电话。

过几天有剧组来学校面演员,蛮重要的本子,原创大制作。你快点回来,班主任叫我们都去。

徐均朔麻溜把生意丢给旅游回来的老妈,自己赶回学校,走的时候把风铃也带了回去,仔仔细细挂在书桌前面,还要提醒室友们别碰了。

徐泽辉探头打趣,哇均朔怎么突然这么有生活情趣。龚子棋就比较直白:我们这个狗窝配得上这种精致的东西吗?

Nsdd,你确实不配。徐均朔点头。

……这个做工也不咋样,你看这铃铛,歪瓜裂枣的。

要你管!又不挂你那儿。

妹妹不要生气嘛。怎么回家当了俩月小老板,脾气还见长了。

哎,别吵别吵。时间要到了,赶快走,不然要被骂,不行的嘞。

排练厅看到剧组主创的时候,徐均朔一把扯住王敏辉,躲到人群最后,背过身去咬牙切齿地讲小话。

啊?我为啥要和你说这个啊?被拽住的人摸不着头脑。他知名脑残粉不是顾易吗?

不是,咋了?你和郑老师有仇?

手机突然不合时宜地发出一声短信提醒。全场的人目光都投向徐均朔。

他惊得跳起来,赶快把声音掐掉,红了脸连说好几个不好意思。眼光瞥到郑棋元,这人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假装不经意地把自己的手机翻过去扣在桌上。

过了半晌徐均朔才抓住机会摸出手机偷偷看,对话框里冒出气泡。

小徐同学,今晚有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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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程的串词 生命的路程上不知不觉走到了今天,再回首时,伤感的往事不禁涌上心头,再回首时,欢喜的泪水不禁挂满面颊,再回首时,让我们与过去说再见,对现在说珍惜,对未来永不言败! 《你是我的眼》 眼睛是心灵的窗口,顾盼流转间,悄悄地将心意传递、回眸间更是令人心醉、让我们用我们的心去感受我们心灵的窗口,把我们心里最重要的人当做我们的眼睛来对待。 《最美》 什么是最美,我想在所有的朋友们心中今夜的舞台是最美,今晚的相聚是最美,你们的歌声是最美! 《一生有你》 在我们一生中占有很重要的位置,无论我们身在何方永远也忘了朋友之间的情谊,在我们遇到困难的时候,我们也不会害怕,因为有朋友,一生的朋友。 《我很快乐》 一生有你,我很快乐! 《天使的翅膀》 朋友,一生有你我很快乐。没有我在的时候,我会化作天使的翅膀守护你! 11年,我们播种希望,用汗水灌溉成功。11年,我们定会激流勇进,牛气冲天。让我们一起,携手启程,扬帆远航。 《望乡》 在离天很近的地方,有一双眼睛在守望,她是绚丽的畅想,放射出碧 篇二:毕业生晚会 串词 2歌曲 <突然好想你 A:青春的岁月有着太多美好的记忆,华美的韶光演绎着我们的童话,闪烁的繁星,诉说着我们不变的誓言 B:那里有欢乐,有感伤 也有太多数不清的憧憬 那里有迷茫 有向往 也有太多难以忘怀的 忧伤 A:当灯光点亮 当旋律响起 无言的思念汇成了一首真挚无华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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