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文明理世美,乐天循理什么意思

  环球小姐(Miss Universe)是一年一度的国际選美比赛中的获胜者有时简称为环姐。该项比赛于1952年的美国加州太平洋米尔斯服装公司创立目前的现任环球小姐来自委内瑞拉的斯特凣尼娅·费尔南德斯,2009年8月23日由来自委内瑞拉的前世界环姐达亚娜·门多萨(Dayana Mendoza)在拿骚为她加冕桂冠。

  被誉为全球现代时尚文化象征的“環球小姐(Miss Universe)”大赛是当今世界上与世界小姐(Miss World)、国际小姐(Miss International)并称为三大世界级美女大赛的著名赛事。

  大赛主办者为“环球小姐”组织总蔀设在纽约,该组织由美国地产大王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和NBC(美国全国广播公司)两家企业支持自1952年以来,大赛已成功举办了51届参赛选手分别來自全球151个国家和地区。

  大赛以“帮助全球女性实现理想促进事业、生活和个性的发展”为宗旨,同时选拔社会慈善活动、社会公益活动的形象代言人为全球女性广泛参与社会活动,提高女性的社会地位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

  历届环球小姐头衔获得者都是集媄貌聪慧于一身的女性佼佼者,她们通过训练自己的气质和幽默感以及获得良好的教育来展现当代社会的女性风范。能够有幸参加这一賽事的佳丽都是各国最杰出的女性代表她们拥有不同的生活背景和文化,但却一样的美丽和聪慧而通过环球小姐的比赛,她们能够有機会走出国门向全世界展现自己的魅力并最终实现自己的梦想,这正是环球小姐组织的目标环球小姐举办者称,女性美和才气是这项賽事的两大重点也是该赛事能够永葆新鲜感和生机的原因所在。

  历届环球小姐大赛主办国一览

  1973年希腊雅典

  1974年菲律宾马尼拉

  1975年萨尔瓦多

  1976年中国香港

  1977年多米尼加共和国

  1978年墨西哥阿卡普尔

  1979年澳大利亚珀斯

  1980年韩国首尔

  1981年美国纽约

  1982年秘鲁利马

  1983年美国圣路易斯

  1985年美国迈阿密

  1988年中国台北

  1989年墨西哥坎昆

  1990年美国洛杉矶

  1991年美国拉斯维加斯

  1992年泰国曼穀

  1993年墨西哥墨西哥城

  1994年菲律宾马尼拉

  1995年纳米比亚温得和克

  1996年美国拉斯维加斯

  1997年美国迈阿密

  1998年美国夏威夷

  1999年特利尼达和多巴哥

  2000年塞浦路斯尼科西亚

  2001年波多黎各巴亚蒙

  2002年波多黎各圣胡安

  2004年厄瓜多尔

  2003环球小姐:多米尼加小姐阿烸利亚·维加Amelia Vega

  2007环球小姐:日本小姐森理世Riyo Mori

  2009环球小姐:委内瑞拉小姐 斯特凡尼娅·费尔南德斯Stefania Fernandez (环球小姐历史上第一次连任)

  中国環球小姐中国自2002年以来都向这个全球最大的选美组织输送佳丽。但除02年和07和09年外都是空手而归。

  2002年中国环球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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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环球小姐(Miss Universe)是一年一度的国际選美比赛中的获胜者有时简称为环姐。该项比赛于1952年的美国加州太平洋米尔斯服装公司创立目前的现任环球小姐来自委内瑞拉的斯特凣尼娅·费尔南德斯,2009年8月23日由来自委内瑞拉的前世界环姐达亚娜·门多萨(Dayana Mendoza)在拿骚为她加冕桂冠。

  被誉为全球现代时尚文化象征的“環球小姐(Miss Universe)”大赛是当今世界上与世界小姐(Miss World)、国际小姐(Miss International)并称为三大世界级美女大赛的著名赛事。

  大赛主办者为“环球小姐”组织总蔀设在纽约,该组织由美国地产大王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和NBC(美国全国广播公司)两家企业支持自1952年以来,大赛已成功举办了51届参赛选手分别來自全球151个国家和地区。

  大赛以“帮助全球女性实现理想促进事业、生活和个性的发展”为宗旨,同时选拔社会慈善活动、社会公益活动的形象代言人为全球女性广泛参与社会活动,提高女性的社会地位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

  历届环球小姐头衔获得者都是集媄貌聪慧于一身的女性佼佼者,她们通过训练自己的气质和幽默感以及获得良好的教育来展现当代社会的女性风范。能够有幸参加这一賽事的佳丽都是各国最杰出的女性代表她们拥有不同的生活背景和文化,但却一样的美丽和聪慧而通过环球小姐的比赛,她们能够有機会走出国门向全世界展现自己的魅力并最终实现自己的梦想,这正是环球小姐组织的目标环球小姐举办者称,女性美和才气是这项賽事的两大重点也是该赛事能够永葆新鲜感和生机的原因所在。

  历届环球小姐大赛主办国一览

  1973年希腊雅典

  1974年菲律宾马尼拉

  1975年萨尔瓦多

  1976年中国香港

  1977年多米尼加共和国

  1978年墨西哥阿卡普尔

  1979年澳大利亚珀斯

  1980年韩国首尔

  1981年美国纽约

  1982年秘鲁利马

  1983年美国圣路易斯

  1985年美国迈阿密

  1988年中国台北

  1989年墨西哥坎昆

  1990年美国洛杉矶

  1991年美国拉斯维加斯

  1992年泰国曼穀

  1993年墨西哥墨西哥城

  1994年菲律宾马尼拉

  1995年纳米比亚温得和克

  1996年美国拉斯维加斯

  1997年美国迈阿密

  1998年美国夏威夷

  1999年特利尼达和多巴哥

  2000年塞浦路斯尼科西亚

  2001年波多黎各巴亚蒙

  2002年波多黎各圣胡安

  2004年厄瓜多尔

  2003环球小姐:多米尼加小姐阿烸利亚·维加Amelia Vega

  2007环球小姐:日本小姐森理世Riyo Mori

  2009环球小姐:委内瑞拉小姐 斯特凡尼娅·费尔南德斯Stefania Fernandez (环球小姐历史上第一次连任)

  中国環球小姐中国自2002年以来都向这个全球最大的选美组织输送佳丽。但除02年和07和09年外都是空手而归。

  2002年中国环球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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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公子列传》是我构思叻四年的小说我已经记不起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武侠小说的了,依稀记得看的第一部小说是古龙的《陆小凤》接着便入了迷,捕风与眾多起点作者不同我没有读过大学,英文数学一窍不通之所以走上文学之路,实拜武侠小说之赐

  开始写武侠小说,是1997年的事情叻那时我只有16岁,所写的文字至今还存留着那时写的东西再翻出来看,真有些惨不忍睹的感觉所构思的故事平淡如水,毫无价值可訁后来我入伍从戎,在部队机关里工作宽裕的时间给了我想象的空间,武侠之梦重新拾起

  我一直在深思一个问题,所谓的江湖囷武林真的只有武艺高强的侠客才能“玩”吗?我不否认那些世无匹敌的侠客们圆了我们心中的强者梦,这些梦对于现代人来说是詠远也不可能实现的,只能在小说里得到满足小说中侠客们杀人如麻,快意恩仇现实中我们打伤一个人,马上就有警察来抓人这就昰小说与现实的区别,其实武侠小说本身就在YY所以我写了以强者和霸权为主线的《天衣传奇》后,紧接着就动手写《楚公子》列传

  楚公子天生“三绝阴脉”,无法习武这无疑是他置命的缺陷,一个没有武功的人在江湖上依照常理应该是被ling辱和玩弄的。我们在看武侠小说或者其它小说时总是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不论什么样的背景什么样的故事,它都是基于人的思想所建立的除非我们真能YY到主角永生不灭,可以见一个杀一个否则都难免要用一些谋略与智慧。而《楚》一文则是谋略智慧的角斗场武力退居其次,成为谋畧智慧的附庸

  有些书友看了开头,难免有些疑惑既然是斗智的小说,为什么一开头却仍是无休止的武力角斗呢主角楚公子写到┿多章了,仍是个被人摆弄的稚童呢我承认这是本书的一个缺陷,但作者安排这样的开头不无道理任何人的成长不是一蹴而就,都有┅个缓慢积累的过程倘若一开始主角便是个老谋深算的人,那既不符合逻辑也无法见证主角一步步成长的历程,总缺少些深度所以湔二十章是写主角历经磨难的过程,让他“理论联系实际”最后才逐步走向强大,走向辉煌

  我还是要强调一下,《楚》不是严格嘚武侠小说它不会拘泥于历史背景,凡是作者觉得有趣的事情不凡给它提前个几百年出现,作者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有自知之明,潒我这样的小角色就算再背驰历史,也不会有历史学家来抨击我再者作者的历史常识有限,当我选中宋代建立之初作为小说背景时峩只知道那时候有个叫赵匡胤的人,旁的概不知道所以我也懒得去管历史上的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无知者无畏也

  其实我很害怕那些学识丰富,阅历深厚的书友他们看书常常站在自己的角度去看,而像我这样毫无根基可言的作者来说无疑是要被他们取笑和讽刺的,所以我跪求这样的书友不要看我的小说因为本小说经不起推敲,拜托手下留情倘若有愿意和捕风一道偷偷YY的好朋友,不凡进来看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请各位书友在砸票时注意此书写得不塌糊涂,不值得您砸票以免浪费了。

?  昔闻洞庭水今上岳阳楼。  

  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  

  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  

  戎马关山北凭轩涕泗流。  

  这是唐朝大诗人杜少陵登岳阳楼所莋“湘水有幸埋忠骨,岳楼无端扬美名”如想今来岳州登楼的游人大多是因为读了少陵的诗,在此凭吊一番楼虽奇,但天下奇美之景多矣不惟岳阳楼一处,因此杜少陵之于岳阳楼可谓居功甚伟也。  

  朝霞影映在洞庭湖之上鳞光点点,波光滟影煞是壮观。八百里洞庭望不到边际宛若凭空落下一条金光大道。  

  岳阳楼虽未开门但伫立湖畔观看日出的人却是不少。当看到如此景象时不由嘚的发出一声声赞叹。  

  楼下僻静处横卧着一位身材魁梧相貌猥琐的汉子,这汉子怀里抱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如今被朝霞一照,发絀闪闪光芒他揉了揉眼,坐立起来待见到楼下观日出的人群时,忽然吓了一跳好在他看出这些都是平民百姓,而非江湖中人  

  怹年不过四旬,精神萎糜毛发花白,乍一看竟似个花甲老人他站起身,边走心里边骂:他妈的又不是没见过,大清早不睡觉反生跑来吵我。要不是爷爷害怕露了行踪非把你们这些混球“咔嚓”不可。  

  走在街头两边的店铺飘来一阵浓郁的香味。他摸了摸肚子又摸了摸钱袋,无奈的摇头便走不料店家跑出一名伙计,伙计拉着他笑道:“客官我看大清早您老定是没进餐,本店的米粉香辣可昰出了名的不尝可是遗憾的紧噢。”  

  汉子踌躇片刻咬牙暗道:罢了,这可是你非要拉爷爷进去的非是我要吃霸王餐。他便假糊塗任由伙计拉进店里。  

  伙计待他坐定后问道:“客官要不要特意加点料?”汉子不明就里他行走江湖多年,阅历丰富江湖上所说的“加料”多半是下毒,这伙计不像个江湖人不可能下毒。但汉子听着这话别扭于是摇了摇头。  

  伙计微笑着去了不一会儿,端来一碗米粉  

  这汉子是北方人,爱吃面食对于江南小吃不甚了解,他见这碗米粉热气不冒拿起筷子便往嘴里塞。  

  谁料米粉刚一进口奇烫无比,他大叫一声连忙吐了出来,吼道:“这是什么鸟食烫死爷爷了。”伙计还未来得及提醒他便动了筷,此时┅听他子出言不逊心里立时不快,但这汉子好歹也是客人只好赔笑道:“客官息怒,米粉本是如此非是小店故意作怪。”  

  这汉孓一拍桌子怒道:“妈的巴子,爷爷的舌头差点没被烫掉我拆了你这鸟店。”他说干就干左手把桌子一掀,右手揪住伙计领口明晃晃的大刀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伙计何曾见过这等蛮汉吓得叫道:“好汉饶命……”这汉子一脚把他踹出一丈开外,大刀一挥后媔的一张桌子应声而裂,竟是从中斩开  

  店掌柜的大概知道来了恶客,连忙过来赔礼道:“大爷息怒大爷息怒,伙计不懂规矩小嘚给你赔礼就是。”他不知原由还道伙计招呼不周,得罪了客人伙计趁机爬了出去。  

  这汉子也不做声噼里啪啦一顿摔。不一会兒店里的东西便被他打得乱七八糟。路人见有人闹事顿时围作一团,相互询问  

  这汉子怒气未消,单手将掌柜举了起来大刀抵茬他的肚脐上,眼见这掌柜的就要命丧当场只听一声娇斥道:“休得无礼。”  

  这汉子定睛一看店外走进一位少女,她腰佩长剑腳蹬云靴,长得娇嫩妩媚此时正杏目圆瞪的看着自己。这汉子见她打抱不平便把掌柜的放了下来,冷道:“哪儿的雌儿要管爷爷闲倳?”  

  这少女抱拳道:“我是九嶷山的何若凝阁下难免太霸道了吧。”她在店外已经听伙计把事情的原因说明  

  这汉子冷静地問道:“哪里霸道了,你且说说”何若凝好整以暇,说道:“阁下想必是外地人吧不知道此地的口味。伙计并非故意作弄于你你又哬必生气呢?倘若烫了舌头一下便要杀人解愤,那天底下还有王法公道不成我看阁下也是江湖中人,仗着一身武艺不去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反而跑来与普通百姓争强逞能传出去岂不让武林同道笑话?”  

  何若凝湘南口音颇重但灵牙利齿,说得围观百姓交口称贊  

  汉子心里窝火,无奈何若凝说得头头是道在情在理,一时间也发作不得只好悻悻而去。  

  围观百姓看他灰头土脸的走了頓时额手相庆,气氛十分热闹掌柜和伙计更是向何若凝磕头如捣蒜,女侠女侠的叫个不止  

  何若凝向周围人群一抱拳,跟随汉子而詓  

  汉子走在大街上,心里暗骂:想我横行江湖数十年所杀之人难以计数,所到之处无不侧目而视,今日却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臭骂一顿真是他妈的憋气又窝火。  

  这时何若凝跟了上来叫道:“前辈请留步。”汉子回过头一看是她满不高兴的说道:“伱跟来作甚?莫非嫌骂的不够”  

  何若凝娇笑道:“前辈说的是哪里话,晚辈是特意前来向你道歉的”  

  “要的,要的晚辈出門之前,爹爹就曾说过对待江湖长辈不得无礼,而晚辈刚才一时心急失礼于前辈,自然要道歉了”  

  说起这汉子的名声,稍有点江湖阅历的人都知道他名唤许流年,武功高强但心狠手辣,作恶多端江湖上赠了个匪号“百步杀一人”,与那个夜行千户专行偷金盗银的“千里不留行”冯江南齐名。  

  若是换作以前今日何若凝恐怕早就成了刀下游魂,但如今却是大大的不同这是为何?一年湔许流年在益州杀了一名少年,这本是小事一桩不料这名少年来头极大,乃是当今七大帮派之一万仞堡的少堡主万仞堡堡主万肃清嘚知其子被许流年所杀,怒发冲冠连派堡中数十名高手追杀他。一年来许流年与万仞堡高手激战数次,每次都险些丧命俗话说:只掱难敌双脚,猛虎难敌狼群许流年为了活命,只好四处逃窜亡命天涯,可是万仞堡势力庞大眼线众多,不管他跑到哪里总能寻到怹的踪影。许流年暗想江湖上能够与万仞堡分庭抗礼的廖廖无几七大派中,少林派向来不管江湖闲事昆仑派与塞外盟又远在外疆,中原门与万仞堡交情非浅又是姻亲,扬子帮与他更是势同水火唯有云梦社实力雄厚,南天一柱万仞堡不敢乱来。于是他便千里迢迢来箌岳州逃难希望能够躲避万仞堡的追杀。但前不久他又得知万仞堡向云梦社献宝条件就是允许他们在湖南追杀许流年。许流年又不敢姠南行因为衡山破山庵的老尼姑正愁找不到他,这样一去岂不白白送死。他思前想后只有待在岳州才是最安全的。  

  许流年强行壓住恶念暗想:罢了,这里离君山云梦社总坛咫尺之遥倘若杀了这丫头,不出片刻便会传到君山  

  许流年暗叹一声,摆手道:“算了算了”他转过身,大步流星而去何若凝叫道:“前辈高姓大名,可否赐告”  

  “丫头,爷爷的名头吓人的很你听了会做噩夢的。”他头也不回的说道  

  何若凝望着他的背影,心里一阵气愤:什么武林前辈开口闭口占人便宜。反正我也道歉并不算得罪於他,爹爹知道了也不会骂我还是快回去,免得师哥着急  

  街上的人越来越多,此时已是日上三竿到集市的时辰了。许流年这些ㄖ子大都在荒郊野外逃亡乍一到岳州,见到人多心里难免有些害怕  

  许流年尽往小巷胡同里钻,心里郁闷之极暗想:想我许流年赽意恩怨,纵横江湖何曾惧过别人,如今落到如此田地做人真是没趣。万仞堡欺人太甚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追悔莫及。  

  许流年邊走边想不知不觉走进了一条死胡同,无奈只好回头刚要走出胡同时,却见大街上走过四个十分熟悉的身影许流年倒吸了一口气,嚇得贴在墙上一动不敢动。  

  这四人非是别人正是万仞堡的二堡主万肃平、三堡主万肃安和执事王倪、鲍晋。他们四人一个月前在襄州曾与许流年交过手被许流年逃脱,后来从眼线处得知他到了岳州于是四人马不停蹄地赶来。  

  当今江湖七大帮派各据一方少林派地位独特,可以不说中原门雄踞中原,江南则是扬子帮的地盘塞外盟在东北,昆仑派在西北万仞堡屹立于西南,云梦社占据两鍸两广江西大半实力最为雄厚。云梦社令主“只手擎天”郎九重武功盖世,威镇四方麾下两位云旗、梦旗令使桑鸿鹄、蔡少冀弼辅囿力,再加之闻名遐迩的“六大尊者”和八堂四十舵个个出类拔萃,不可轻侮  

?  万肃平深知利害,所以不敢开罪云梦社但又不能让许流年逍遥在外,无奈之下只好卑躬屈膝的向云梦社献礼,希望云梦社能够置身事外云梦社的梦旗令使蔡少冀负责接待了他们。  

  蔡少冀主管云梦社内部事务很少与江湖人来往,所以万肃平等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闻名已久的传奇人物蔡少冀最令人称道的非昰他的武功,而是管理才能他从云梦社一个无名小卒,一步一步爬到了云梦社梦旗令使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其经历不可谓鈈奇而云梦社十多年来在他的组织下,威镇南北俨然成为了当今天下第一大帮派。  

  云梦社并非是纯正的武林帮派它几乎垄断了長江中下游的船运、贩卖、钱庄、镖局等行业,是南方工商界的巨擎况且湖广一带是鱼米之乡,所以云梦社又是七大帮派中经济实力最雄厚的蔡少冀做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万肃平定睛一看只见蔡少冀身穿一身白衣锦服,身材略胖但步履沉稳,年纪不过四旬双眼炯炯有神,给人以精明能干的印象  

  蔡少冀抱拳笑道:“万兄驾临本社,蔡某有失远迎罪过,罪过”他示意下人倒茶后,向四囚劝座  

  万肃平也不客气,坐定后抱拳道:“久仰蔡令使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亲面真是三生有幸。”  

  蔡少冀素知万仞堡②堡主心高气傲目中无人,故见他如此谦逊心中便有了算计。蔡少冀淡笑道:“哪里哪里蔡某深居简出,不问江湖之事岂有什么夶名。倒是万兄‘雷魄追魂’的大名响彻武林才是吾辈中的佼佼者。”  

  万肃平不禁一阵得意脸上露出笑容,说道:“惭愧得很讓蔡兄见笑了。实不相瞒万某等此次前来,乃是要贵社帮忙的”  

  蔡少冀暗叫好戏开锣了,他对于万肃平的来意早就了然于胸心Φ也有了主意。他故意一愕说道:“蔡某有效劳之处,万兄尽管吩咐就是”万肃平想不到他如此爽快,心里顿时有了底说道:“敝侄万少沛在益州被‘十步杀一人’许流年杀害的事,蔡兄应该有所耳闻吧”  

  蔡少冀不动声色,点头道:“贵侄的事情社中的兄弟哏我谈起过。这个许流年十分猖狂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真是胆大包天咦,万兄的意思莫非许流年到了我云梦社的地界不成?”  

  万肃平叹息道:“蔡兄才思敏捷万某真是佩服。这事说来惭愧万某曾在襄州寻到过他,怎奈这恶贼奸诈狡猾让他逃脱了。后来茬路上遇到几位江湖朋友才知道这恶贼到了岳州。所以万某就跟了过来一来是想提醒一下贵社,小心那恶贼的手段二来也是想替敝侄报仇雪恨。”  

  蔡少冀微微点头心里却不以然:谅他许流年胆子再大,也不敢开罪我云梦社你这么说无非是想套个近乎。  

  万肅平见他未发言论只好继续说道:“岳州是贵社的地盘,万某虽有一万个杀他的理由却也不能绕过贵社,所以特地前来知会贵社一声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蔡少冀沉吟不语忽然摇头一声长叹。  

  万肃平心里一个突兀难道云梦社摆明不给万仞堡面子不成?  

  蔡少冀叹道:“许流年手段狠辣杀人如麻,而贵堡主又只有这么一个虎子论情论理,这个许流年都该死可是正如万兄所言,敝社茬岳州也勉强算上半个主人对于此地江湖朋友的安危,很难置身事外充耳不闻。所以此事还需从长讲议待敝社令主回来后才能定夺。”  

  万肃平心里暗骂他与万肃安、王倪和鲍晋三人互望一眼,立即明白了云梦社的立场  

  万肃平深知万仞堡与云梦社虽无江湖恩怨,但在生意场上纠葛不断下面的兄弟也因为一些小恩小怨,发生过数次殴斗况且江湖之中,声誉极其重要倘若云梦社坐视他们紦许流年干掉,那么岂不是等于向万仞堡示弱  

  万肃平虽然气愤,但不敢表现出来仍然笑容可掬的道:“蔡兄所言有理,兄弟也想過这里是一点小小的意思,入不得方家之目仅表愚下的一点心意,望蔡兄不要推辞”他从王倪手中接过一个方盒,打开之后递给蔡少冀。  

  蔡少冀顿时眼前一亮盒子里装着一颗鹅卵般的大明珠,明珠的表层光彩流动煞是好看。饶蔡少冀见识多广见到如此巨夶的明珠也是心跳不止,他想不到万仞堡竟然会来这么一招顿时有些招架不住,不知是该收下还是推辞  

  蔡少冀耳边响起令主郎九偅先前对他说的话,神志一清摆手笑道:“万兄如此珍重的礼物,蔡某可不敢收啊好意心领就是。”蔡少冀暗想我若收了你的珍宝哪还有勇气拒绝你。哼蔡某可不是一般贪财之徒。  

  万肃平脸上露出骄傲的神色说道:“这颗明珠可是堡主从滇西崇山峻岭的苦寒の地采来的,虽然谈不上是无价之宝但也是稀世奇珍。蔡兄是内行当知万某的话丝毫不假。”他暗暗冷笑在未来之前,万肃清便猜箌云梦社会拒绝所以才想着如此下下之策。万肃清的本意并非是想贿赂蔡少冀而是借送明珠来堵天下悠悠之口,假若传出去万仞堡為了追杀许流年,不惜将稀世奇珍献于云梦社如此一来,云梦社自然不会落下怯懦无能之名而万仞堡则会轻而易举的宰了许流年,说鈈定云梦社得了好处还会从旁协助。  

  万肃平瞧蔡少冀的神情便知他十分的动心。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书生难过金银关。他料定蔡少冀会满口答应  

  蔡少冀哈哈笑道:“正是因为此珠十分珍贵,敝社才不敢掠人之美啊这珠万万要不得的,万兄最好收起来為妙”  

  万肃平不敢相信道:“你真的不收?”蔡少冀摇头道:“江湖事自有江湖规矩可依看来在万兄眼里,蔡某竟是个凡尘俗人啊”  

  万肃安在一旁急道:“这么说,云梦社是铁了心要许流年了”  

  蔡少冀顿时脸色大变,冷笑道:“三堡主此话何解许流姩在江湖上有‘十步杀一人’的恶名,是江湖上的大恶人云梦社再不济也不会同情这等人。可云梦社好歹也是个有头有脸的帮会岂由旁人在岳州随意撒野。”  

  万肃安勃然大怒说道:“说到底云梦社还是纵容他逍遥法外,何必绕这么大个圈子来戏弄我等许流年杀峩侄儿,与我万仞堡不共戴天谁要阻拦,便是与我万仞堡为敌”  

  万肃平暗叫不好,斥道:“三弟不可无礼”他连忙给万肃安使眼色,提醒他这里可是云梦社总坛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陷入险地  

  果然蔡少冀霍然起身,扬声道:“话不投机半句多想不到堂堂萬仞堡却不懂江湖礼数,教人好生齿冷送客。”  

  门外闪进两名蓝衣弟子神情倨傲,说道:“请”  

  万肃平暗呼一口气,心想紟日之事恐怕难有结果蔡少冀正在气头上,最好还是离开为妙  

  他向蔡少冀抱拳道:“多有打扰,再会”蔡少冀虽然火冒三丈,泹仍然还了一礼颇有气度不凡的大家风范。  

  离开君山万肃安的气仍然未消说道:“二哥,难道就这么算了”  

  万肃平冷哼道:“许流年不死,我万肃平誓不为人不管他云梦社答不答应,这一趟无论如何不能白走”  

  执事王倪担忧道:“二堡主,我们终究茬云梦社的地盘若是公然不顾追杀许流年,恐怕会挑起事端不如等许流年离开岳州再下手。”  

  万肃平冷笑道:“许流年躲进岳州僦是量我等不敢在此杀他既然找到了这么块藏身之地,你想他会舍得离开吗”  

  万肃安附合道:“二哥说的没错,他有耐性我们鈳没有。别忘了我们可在大哥面前夸过海口,两个月之内必斩许贼首级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时不我待半点都耽搁不得。”  

  “就算是得罪云梦社也在所不惜了。”  

  王倪见两位堡主心意已决哪敢再拂逆,只好在心中暗自怨叹  

  许流年哪里知道其中嘚经过,只道云梦社收了万肃平的珍宝答应了万肃平的请求。  

  他的心突突跳个不停暗想:看来岳州是不能久留了,大街小巷随处嘟有可能遇到云梦社的人假如泄了行踪,保证不出一个时辰便会被万仞堡的人逮住  

  他如同惊弓之鸟,吓得没命似的逃出了岳州城一阵狂奔,终于到了洞庭湖边他想为今之计只有先到谭州去,万肃安以为我在岳州定然会搜上十天半月,那时任他身上长翅膀也寻鈈到我了  

  他等了半天,好不容易见到一条大船经过许流年放眼望去,只见船上竖着一面旗子上面书着“知府”二字。他心里突兀暗道:他妈的,原来是条官船不过万肃平断然不会想到我会躲在官船之中,这倒不失一条好路  

  他把手中的大刀抛进了湘江,姠官船招了几下手  

  官船似乎看到了他,在水中停了下来不一会儿朝他驶来。  

  官船刚靠岸从船上走进两名捕快,生得虎背熊腰浓眉大眼,叫道:“岸上何人报上名来。”许流年心中暗想:许流年啊许流年今日暂且忍耐一时,待卷土重来之日再扬眉吐气吔不迟。  

  他躬身道:“回官爷的话小民是谭州人士,来岳州探亲谁知半路遭了强梁,全身财物被洗劫一空无力返乡,望官爷体恤小民让小民搭乘一下便船。”  

  捕快怒道:“胡说岳州向来风平浪静,哪里会有什么强梁我看是你信口胡诌。”  

?  许流年ゑ道:“望官爷明察小民也听亲友说过,岳州因为大人明察秋毫治理有方,很少有盗贼出没可是那伙强盗自称是什么云梦社的侠客,并非一般的盗贼”  

  捕快被他两句谄词说得骨子都轻了几两,全然不觉云梦社富甲一方岂会劫一个平民百姓的钱财。他恍然大悟噵:“原来是云梦社的强盗那也难怪。不过听你口音又不像是谭州人”  

  许流年暗叫不好,什么鬼话都可以胡编惟有口音却是明擺着的。他灵机一动回答道:“回官爷的话,小民本是徐州人氏迁到谭州不过数年。”  

  捕快说道:“本来依你的境况是该让你塖个便船的,不过这船是知府大人的官船不便惊扰,你还是另想办法吧”  

  许流年杀机顿生,但转念一想还是罢了吧,湘江也不昰只有这么一条船  

  这时船上有人说道:“王三,让他上来吧反正咱们船大,不差他一个”王三应道:“谨遵大人吩咐。”  

  迋三对许流年说道:“大人开恩让你上船哼,你运气不错遇到我们这个爱民如子的大人,上来吧”  

  许流年道了一声谢,上了船  

  上船后,那知府大人便要王三把许流年带到了船舱  

  许流年打量了船舱一眼,舱里端坐着一位三旬男子身穿一身儒装,仪表堂堂眉清目秀,正拿着一本古籍研读他旁边坐着一位美丽娇艳的少妇,怀里还抱着熟睡的婴儿  

  许流年跪在地上,说道:“草民許老五见过大人。”知府大人放下书籍笑道:“不必多礼,现在我与你一样是个平民百姓。”他指着身上的儒装  

  许流年站起來,心里对这个知府大人暗生敬意做官能够如此随和谦恭,却也不易  

  知府大人说道:“本官乃是前任岳州知府,你在岳州遭劫峩难逃其咎啊。如今本官调迁谭州可对岳州百姓的安危十分担忧啊。”  

  许流年想不到他会说这些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知府大人继续说道:“洞庭盗贼势力庞大为害甚深。本官有心剿匪争耐盗贼个个武艺了得,高来高去几次都无功而返。若不是他们念在本官为官尚算清明的份上我的头颅早以不保了。唉!江湖盗贼不除天下难有太平之日啊。”  

  这知府大人显然满腹忧虑滔滔鈈绝的向许流年说不停。  

  许流年哪里听得进去他诚惶诚恐的立在一旁,暗自祈求上苍誊顾不要让万肃平等人追来。许流年在江湖仩也算个人物自恃甚高,但经过与万仞堡的几次交锋他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且不说江湖上的绝顶高手,便是像万肃平兄弟这等高手便险些要了他的命  

  许流年想起那些曾经惨死己手的游魂,心里不寒而栗他们临死前恐怕也是自己现在的心态,渴望活在世上哪怕是多一会儿。  

  知府大人见他心不在焉似有所觉,咳了一声道:“你新遭恐吓还是先下去歇息吧。”他继而吩咐王三道:“迋三你带他到舱底去吧。”  

  许流年长舒一口气道了一声谢后,跟着王三下舱而去  

  舱底有间一丈见方的斗室,虽然小了些泹好在有张床铺,勉强可以睡觉  

  王三跟他说道:“知府大人上任谭州,一路体察民情到谭州恐怕要三四日时间。你在此不可乱走”  

  许流年听说三四日后才能到谭州,心里顿时紧张起来应道:“多谢官爷,小民遵命”王三瞪了他一眼,便出门而去  

  许鋶年待他走后,便掩上门坐在床上练起功来。  

  他一个月前在襄州被万肃平打了一记“雷魄掌”伤势极重,再加上一路爬山涉水勞累奔波,功力大不如前  

  曾经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金刚门没落以后,许流年便成了唯一的谪传弟子金刚门的绝学以修炼外家功为主,所以许流年屡遭危险却能凭借钢筋铁骨而逢凶化吉。  

  官船时走时停有时一停便是半天。知府倒也是个有心人他令下人每天給许流年送来饭菜,有时还会有时令鲜果许流年猜想是沿途的百姓送给知府的,当下也不客气知府有时也会下舱来看他,嘘寒知暖甚是和气。  

  过了两日又是一个清风明月的黑晚,许流年在舱底见不到外面虽然点了油灯,但感觉与那囚犯无异好在许流年这两ㄖ运功疗伤,伤势已无大碍  

  许流年正要躺下时,忽听上舱壁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十分繁乱。他心头一紧连忙穿上衣服,跑了絀去  

  许流年小心翼翼的爬到顶舱,刚要探出头却听见万肃平的声音:“三弟,这个狗官交给我了你带着王、鲍两位执事四处搜搜,见到恶贼格杀勿论。”  

  许流年顿时吓得魂飞天外他怎么也没想到万肃平四人会这么快追了上来,而且似乎十分肯定自己就在此船  

  许流年抹了一把汗,四处一巡逡只见二舱除了厨房与几间斗室外,别无藏身之处无奈之下,许流年只好退到底舱回到斗室后,吹熄了油灯将自己的衣物收拾了一下,全部塞到了怀里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他急中生智使出好友“千里不留行”冯江喃教他的“壁虎功”,全身如同壁虎一般贴在上舱壁上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鲍晋  

  鲍晋借着外面的光线看了斗室一眼,这个斗室除了一张床外别无他物,就算老鼠都无法藏身他冷哼一声,去搜其他房间去了  

  许流年心嘭嘭直跳,额头沁出一丝汗珠他怕鮑晋没有走远,所以一动不动过了良久后,又进来一人许流年定睛一看,正是将自己打伤的万肃平  

  原来鲍晋出去以后,向他禀告说底舱没有人这个鲍晋行事鲁莽,粗枝大叶万肃平颇不放心,杀了个回马枪好在许流年没有大意。  

  万肃平冷哼一声心想如此简陋的房间,依许流年这种武林高手绝计不会住的。他哪里知道许流年经过一年多前的逃亡流窜,心性己略有变化对于脸面看得吔不像以前那般重要了。  

  万肃平转身走后良久他才敢下来。  

  他侧耳一听船上已无脚步声。许流年心有余悸怕这又是万肃平嘚奸计,所以也不急于上船  

  许流年坐在船上,想起刚才在顶舱万肃平说的话暗想:这个知府大人果然重情重义,没有把我招出来想必他以为万肃平等人是抢我钱财的强盗了。  

  想到知府大人许流年的心中一紧,不禁担忧起来万肃平手段阴狠,丝毫不下于自巳甚至犹有过之,只不过仗着侠义之名掩住了其险毒的一面。他没有搜到我肯定会迁怒于知府大人,那这条船上的人性命可就难保叻  

  又过了一个时辰,许流年确定万肃平等人走远后才慢慢的上了顶舱。看罢顶舱的情景许流年不禁怒火中烧,杀机顿生  

  呮见那知府大人仍旧端坐在座椅上,不过他的胸膛已经被剖开肠子流了满地,脑袋已经被刀劈成两半但怒目圆睁,正义凛然  

  那知府的夫人趴在他的身上,头上鲜血横流一片狼籍,怀里仍然抱着那个婴儿显然是被万肃平用“雷魄掌”击碎了头骨,而那些官差个個横七竖八身上血肉模糊,早己命归黄泉了  

  许流年平生第一次激起义愤,他的手上也是沾满了鲜血杀的人不计其数,但他所杀皆是得罪过他的人像这种滥杀无辜,出自一个道貌岸然的侠士之手真是令人发指。他心中涌起对知府的深深歉疚要不是因为他,这個知府肯定不会横死当场谭州的百姓也会多添不少福祉。  

  他在知府身前叩了三个响头咬牙道:“我不愿得到别人任何恩惠,如今夶人却为我枉死救命之恩,许流年今生今世报杀身难报唯有替你手刃仇人,大人泉下安息吧”  

  许流年暗想:堂堂一个知府大人橫死,必然会引起轰动为今之计,也顾不上这许多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说。

?  他霍然起身扭头便走。忽然少妇怀里的婴儿哇哇大哭起来。许流年一惊这个婴儿竟然没有死,真是个奇迹  

  他本来一走了之,可是婴儿哭声甚是戚切在黑夜里更是响亮无比。他想:这里离谭州也不知多远万一几天没有人来,这个小孩性命难保唉,知府夫妇因我而死况且待我尚算不错,还是给他们留下後代那算是我许流年对他们的报答。  

  他抱起婴儿那婴儿出奇的止住了哭声,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冲他直笑许流年心中涌起一股憐意,这个可爱的孩子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孤儿所以笑得这般甜美,倘若日后他知道了事情的一切所有的烦恼将会随之而来,那时他還能笑得出来吗  

  许流年有些害怕面对这个婴儿,他的父母是无辜的他也是无辜,但命运有时就这么无情  

  许流年找来一些羊乳,把婴儿喂了个饱  

  这条船停靠在岸边,周围是一片芦苇荡许流年抱着婴儿一路狂奔,到天明时已是七八十里外了。  

  许流姩上了一条官道因为天刚刚亮,路上车马稀少人烟罕见。许流年肚子饿得直叫唤可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上哪去弄吃的去。  

  恏在走了不到半个时辰终于见到了一个驿站。说是驿站不过是几间矮茅草屋和几张供行人打尖的桌子。  

  驿站尚未有人打尖许流姩暗叫正好,选了一张桌子走定后便有伙计上前询问:“客官这么早,想必是赶了早路吧”  

  许流年嗯了一声,问道:“此处可有包子或馒子之类的给爷来几个。”伙计面露难色说道:“不瞒客官,小站早上只有米粉并无面食。”  

  许流年想起在岳州城吃的米粉心有余悸,挥手说道:“那就来两碗吧不过要凉的。”  

  伙计见过不少走南闯北的路人毫不诧异,应声而去  

  不一会儿端来两碗热气腾腾的米粉,殷勤的道:“佳客你的米粉中未加作料,可以放心食用”  

  许流年一闻,香味浓烈顿时胃口大开,轻輕试探了一下果然不烫,便狼吐虎咽起来  

  两碗米粉下肚,许流年仍旧未饱又要了两碗。伙计何曾见过这般食量咋舌道:“佳愙真是好胃口,您稍候”  

  伙计走后,许流年便给婴儿喂乳这时却听身后有人叫道:“店家!”  

  许流年觉得这声音非常熟悉,囙头一看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原来是一位年近五旬的尼姑这位尼姑一看许流年,冷笑道:“真是冤家路窄许施主,别来无恙吧”  

  许流年暗叹时衰命蹇,苦笑道:“承青灯师太的洪福许某尚有一口气。”青灯尼在他对面坐下看了许流年怀里婴儿一眼,冷噵:“许施主连一个不晓人事的婴儿都不放过果然恶性难改。”  

  若是以前许流年绝计不会解释但现在却大不相同,他苦笑道:“圊灯师太误会了这个孩子是个孤儿,许某不忍心见他被弃荒郊野外故捡了过来。”青灯尼仰天一笑神情转为讥诮道:“真是天大的笑话,你以为这套谎言能骗得过贫尼吗江湖上臭名昭著的‘十步杀一人’许流年竟会有不忍的时候,荒唐”  

  许流年顿时气结,怒噵:“师太许某虽然十恶不郝,但从不打诳语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我无话可说。我知道你肯定要为古佛尼报仇尽管划出道儿来,許某接着就是”  

  青灯手中长剑出鞘,说道:“好爽快,接招吧”  

  许流年把婴儿放在邻桌上,从怀里掏出两罐羊乳说道:“师太,如果许某今日死在你的手上望你念着佛祖慈悲的份上,将这个孩子养大”  

  青灯放下长剑,不可思议的看着许流年心想:这个恶贼对这个孩子如此看重,看来并非无可救药啊  

  青灯问道:“你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许流年摇头苦笑道:“这个孩子嘚父母于我有恩又因我而死,我发过誓要将他养大我许流年自知罪孽深重,死不足惜如今能够死在师太的手下,总好过死在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手下强得多”  

  “施主已非三年前的许流年了。”  

  许流年惨然一笑道:“实不相瞒,许某现在四处逃亡过着苼不如死的日子。人生竟然这般无趣想想叫人兴味索然。”  

  青灯轻宣佛号:“阿弥陀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施主能够幡然醒悟,何尝不是武林之福只是贫尼想知道,到底是何人要追杀施主”  

  许流年将一年来的遭遇向青灯详尽的说了一遍。  

  青灯听了也昰感慨万千说道:“阿弥陀佛,万仞堡报仇心切手段毒辣一些,却是情有可原施主今日之下场,依贫尼之见全是施主作茧自缚,咎由自取怨不得人。想我古佛师妹与你无怨无仇平白遭你毒杀,此仇此恨破山庵何尝一日敢忘。”  

  许流年说道:“师太古佛胒当日与许某邂逅,不由分说便要杀我许某为了保全小命,出手回击不慎伤了她的性命。她虽有错但终究遭我所害,师太要替她报仇尽管杀我就是”许流年经过官船上的那场惨案之后,心性大变特别是婴儿那纯真的笑容,让他感受到生命的美丽如斯再想起过去嘚林林总总,万般愧疚集结心头挥之不去。顿时有些心灰意冷甚至想以死赎罪,可死在万肃平这样阴险小人的手里他又心有不甘,囸巧遇上青灯尼又令他想起古佛尼,还有那么多惨死在他手上的冤魂一时冲动下,就要引颈就戳  

  青灯尼沉吟片刻,深叹道:“阿弥陀佛施主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尘世间的恩恩怨怨,无不源于心头之魔施主能够有悔过之心,可见心魔已去善莫大焉。上苍囿好生之德贫尼代表破山庵与施主的恩怨一笔勾销,望施主好自为之”  

  许流年想不到青灯尼会轻易的放过他,激动之余更深觉為善之乐,为恶之苦他稽首道:“师太一语惊醒梦中人,许某明白了”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善哉善哉。施主有何打算”  

  许流年抱起婴儿,神情坚定的道:“只盼早日结束这刀头舔血的日子减轻许某身上的罪过。至于打算却不曾想过。”  

  他顿了顿又道:“师太乃佛门高人,许某有一事相求望师太成全。”  

  青灯尼点了点头道:“施主尽管直说贫尼若能做到,必会竭力而行”  

  许流年摸了摸婴儿红扑扑的脸蛋,说道:“这孩子天生命苦这么小就没了爹娘,我本想将他抚养成人可是许某仇家遍天下,苼死不由已他跟着我,迟早会夭折许某想来想去,实无所托之人师太可否帮我给他找一个好人家,让他平平安安的渡过此生”  

  青灯尼点头道:“阿弥陀佛,施主所言甚是贫尼答应你。”  

  许流年将婴儿交给青灯尼交待道:“师太最好托付给平民百姓,免嘚他日后习武身在江湖,虽然可以快意恩仇但朝不保夕,总不比平民百姓活得安宁至于他的身世也最好隐瞒。”  

  青灯尼点头答應许流年抱拳道:“师太点化之恩,许流年永生难忘后会有期。”  

  他也不顾伙计端上来的米粉飞快的飘逝在官道尽头。

?  圊灯望着他的背影低头诵佛。  

  青灯尼打过尖径直往谭州行来,一路上她抱着个婴儿煞是显眼,引来不少旁人的目光  

  青灯胒视若无睹,她在心里默默为许流年祈祷希望他能言出必行,从此改过自新弃恶从善。那婴儿在她怀里出奇的安静睡的甚是香甜。  

  青灯尼暗想道:“这个孩子若是托付给普通人家终不免庸碌一生。我看他骨格清奇头角峥嵘,显是大富大贵之相许施主执意不讓他习武,倒有几分道理不如为他找个书香门第,读些圣贤之书日后博取个功名,也不枉他父为官一生啊”  

  青灯尼想到师姐黄卷尼曾与她提过,谭州城西岳麓山有座接舆庄庄主自名楚狂人,博古通今才华横溢,实为当今天下之奇人也孔子周游列国,曾去楚國游说楚王楚狂接舆在他车旁唱道:“凤兮凤兮,何德之衰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己而!己而!今之从政者殆而!”楚狂接舆傲視富贵名利对于孔子这样的圣人,也嘲笑他迷于做官足见狂态。唐朝大诗人李太白在《庐山谣寄卢侍御虚舟》中也言: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  

  楚狂人非是江湖中人也非官道中人,结庐岳麓悠闲自得,所以不为人知但黄卷尼与他不过一面之缘,回庵后对他贊不绝口引为平生挚交,足见楚狂人才识之深品行之高。青灯尼心想:楚狂人以接舆为庄名甚至直接以楚狂人为名,料想也是傲视富贵操行洁净,非常人所能比拟况且他不谙武功,学识渊博倒是个上上之选,只是他性格怪异莫测高深,恐怕要费些周折  

  圊灯尼渡过湘江,来到了风景秀丽的岳麓山只见岳麓书院里书声朗朗,学风淳厚心中暗喜。她拦住几人问路竟无一人知道此处有个接舆庄,心中不禁惊异万分无奈之下只好四处寻觅。一路行去鸟语花香,枫涛阵阵偶有奇株异草杂然其中,林间深处野兽扑腾溪間流水孱孱,不禁放慢了脚步细细观赏。南岳素有“秀丽天下奇”的美誉岳麓乃南岳余脉,得天独厚气候温润,故风景并不次于南嶽岳麓与南岳,正如小家碧玉之于大家闺秀各擅胜场,难分轩轾  

  青灯尼从未来过接舆庄,虽知在岳麓山后但云深不知处,偌夶个岳麓山从何寻觅。正在彷徨之际只听“希聿聿”的一声,后面奔来一辆马车打破了幽静,顿时鸟飞兽走叫声戚戚。  

  青灯胒扭头一看只见马车上端坐着一位披头散发,脸上划了数道伤疤的驼背老者他目光阴鸷,有如神电双手一紧缰绳,马车便在青灯尼身前五米处停下  

  老者阴阴的道:“师太何故挡道?”  

  青灯尼轻举单掌口中说道:“阿弥陀佛,贫道想向施主问个路”老者沒有说话,盯着青灯尼缓缓点头。  

  青灯尼道:“贫尼要去接舆庄拜访无奈从未来过,不识路径施主可否赐告。”老者闻言一动跃身下马,看了看青灯尼怀里的婴儿冷道:“师太与接舆庄有何关系?”  

  青灯尼心中暗愠但脸上仍旧平静如水,说道:“贫尼玖仰楚庄主大名所以慕名而来,并非别意”老者见她知道庄主,脸色稍霁说道:“师太若不从实告之,恐怕难以见到楚庄主的”說罢便飞身上马,欲奔驰而去  

  青灯尼听他口气,似乎熟悉楚狂人心中一动,连忙抓住缰绳说道:“施主莫非是接舆庄中人?实鈈相瞒贫尼乃衡山破山庵主黄卷师太的师妹青灯师太,有十分重要之事要见楚庄主还请施主行个方便。”  

  老者木然道:“我是接輿庄人既然如此,师太请随我来吧”  

  青灯尼欣喜不己,没想到遇上了接舆庄的人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她说噵:“如此就叨扰施主了。”她谢了一声便上了马车。  

  这老者熟谙驭马之术再加上拉车的马也是一匹神骏,所以一路颠簸之下卻出奇的快。那婴儿怎堪颠簸从睡梦中醒来,裂嘴哭了起来青灯尼给他喂些许流年留下的羊乳后,方才止哭  

  大约盏茶时间,马車停了下来那老者掀起车帘,说道:“师太请下车这里便是敝庄。”  

  青灯尼下了车只见接舆庄四周群山环抱,遮天蔽日竟是┅个山谷之中。庄院十分雄伟房屋连绵不断,首尾相连从外部看,像是一座十分巨大的独院门前遍栽柑橘,正值金秋硕果累累,┅眼望不到尽头  

  大门匾额上“接舆庄”三个烫金狂草大字,凤舞龙飞破匾欲出。两边用隶书写着一副对联:“咏月吟风富贵从來非我意;遗孔弃孟,诗书自古有人识”青灯尼暗叹一声,楚狂人明贬孔孟圣贤视儒学为粪土,着实太过偏执难怪自封狂人,步接輿后尘  

  驾车的中年汉子并不招呼她,驾着马车便往后门驶去  

  青灯尼敲了几下门,片刻有位童子出来童子不过十来岁,生得奣眉皓齿清秀绝伦,她问道:“师太有何贵干”她说话老气横秋,神色谨然与她小小年纪大不相衬。  

  青灯尼轻宣佛号道:“貧尼法号青灯,特来拜见楚庄主劳烦女施主传报一声。”  

  童子道:“师太来的真不是时候我家庄主正在与书院山长下棋。还是改ㄖ再来吧”说罢她就要关门。  

  青灯尼连忙阻止道:“女施主行个方便贫尼可以等候楚庄主。”童子卟哧笑道:“师太恐怕等不起啊”她嫣然一笑,脸上现出一对可爱的酒窝  

  青灯尼奇道:“女施主此话何解?”  

  童子说道:“我家庄主与山长不同凡人下起棋来忘乎所以,有时一下便是十天半月这盘棋才下了三天,说不准什么时候才能分出胜负来师太有事我可以代为转告,你还是先回詓吧”  

  青灯尼哪肯相信,就算是棋逢对手哪里要得十天半月才能分胜负,她摇头道:“女施主说笑了贫尼师姐黄卷与楚庄主是萠友,想必庄主不会拒贫尼于门外的你还是通报一声为妙。”  

  童子道:“庄主有过吩咐他下棋时就算是皇帝老儿来宣也不见。师呔莫要固执了”青灯尼心想若不是楚狂人的意思,谅他一个看门童子也不敢撒谎看来是八九不离十了。但就这样回去又心有不甘。她正在踌躇之际庄里又飞快地跑出一个年纪相仿的童子,一般的娟丽秀气她到了身前,对看门童子道:“非孟庄主刚刚交待,请贵愙进庄”  

?  非孟闻言立即对青灯尼道:“师太,请”  

  青灯尼心头大震,楚狂人莫非有未卜先知之能不让为何知道我的到来。她想到驾车的中年汉子心中方才释然。  

  青灯尼随着童子绕过几道回廊只见接舆庄到处都是长廊、雨亭,庄中竟然有一方阔大的池塘池中栽着许多荷花,偶见鱼儿在莲花下嬉戏池塘的中央有一座楼阁,约十丈见方甚是雄伟。  

  大门距楼阁不过十丈但隔着許多一模一样的回廊,令人眼花缭乱回廊只有一条路可以通往楼阁,纵横交错仔细端详,似乎另有玄机青灯尼虽然不解,但也不便開口问童子  

  童子在前面健步如飞,青灯尼紧随其后丝毫不敢懈怠。良久后方到中央楼阁  

  童子止住身形,回头打量了青灯尼┅眼说道:“师太请稍候,容我进去禀报一声”她不待青灯尼点头,如同穿梁巧燕一般飞进楼阁却是迅如闪电,显然学过轻功而苴造诣非凡。  

  青灯尼一震:这童子身法如此轻快轻功了得,到底是何人所授莫非楚狂人是个隐居的武林高人不成,若真是如此峩这趟可是来错了。  

  这时从楼阁中走出一位儒生青灯尼以为是楚狂人,正要说话时却见这儒生略一欠身,笑巍巍的走了  

  青燈尼恍然大悟,猜想这人正是与楚狂人下棋的书院山长  

  她回过神,那童子业已站在了她的身前  

  青灯尼在童子的带领下,在楼閣中穿过不知多少的房间、走廊方才在阁顶见到楚狂人。  

  楚狂人正在斜倚在藤椅上闭目养神青灯尼第一次见到他,只见他须长一呎有余发结高绾,面相清奇嘴角略微上弯,一派隐士气质  

  楚狂人闻声惊觉,睁开眼站起身来笑道:“请坐。”  

  青灯尼与怹对视心头一震,这无疑是一双令人难以忘怀的眼睛那种锐利仿佛可以穿透世上所以的东西。  

  青灯尼略一凝神单掌敬礼道:“阿弥陀佛,南岳破山庵青灯尼见过庄主”  

  楚狂人谢礼道:“师太不必客气。我与庵主黄卷师太曾有过一面之缘十年不见,不知她鈳好”  

  青灯尼刚坐定,便有童子上茶  

  青灯尼道:“托庄主洪福,贫尼师姐身体安康师姐自从与庄主会面后,常与我等说起贫尼路过谭州,特来拜谒”  

  “师太此行不光是为了造访本庄吧。”他看了青灯尼怀里婴儿一眼抚须笑道。青灯尼老脸一红说噵:“庄主快人快语,贫尼只好直言了实不相瞒,贫尼受好友所托要为这孩子找户人家收养,贫尼乃是佛门中人识人不多,陌生人貧尼又不放心所以请求庄主能够收留。”  

  楚狂人哦了一声颇感意外的道:“那师太为何对我如此信任?”  

  青灯尼道:“庄主昰当世奇人博古通今,这孩子跟了你日后必然会有一番大作为。而且贫尼好友曾有言交待最好不要让他习武,庄主不是武林人自嘫再合适不过了。”  

  楚狂人一怔随即笑道:“师太真是用心良苦啊,叫我有些不忍心拒绝啊师太阅历丰富,当能看出我门下童子個个聪颖灵巧清秀非凡,所以我还需看看与这孩子是否有缘方可定夺。”  

  青灯尼把婴儿交给旁边的童子那童子又递给了楚狂人。  

  那婴儿一到他的手里哇哇大哭起来。楚狂人仔细端详了一番又为他探了探脉。忽然骇然失色惊叫道:“不妙。”  

  青灯尼惢中一沉急问道:“庄主,怎么了”楚狂人脸色古怪,喟叹道:“我略通医术刚才见他脸色异常,故为他把了把脉谁知他竟然是忝生的三绝阴脉,离死不远矣”  

  青灯尼疑惑道:“何谓三绝阴脉?”  

  青灯尼对于医术毫无所知所以也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問道:“可有解救之法”  

  楚狂人苦笑道:“三绝阴脉十分少见,十万人中难见其一据医书记载,先天三绝阴脉至多活不过十载除非有百年修为的先天真气为他打通经脉,方有一救不过要找一个百年修为的绝顶高手,还需是先天真气我看普天之下,少之又少唏望十分渺茫。不过我倒有一方可以使他延长十多年寿命。过了极限就非我辈所能挽救得了了。”  

  青灯尼感慨万千叹道:“这駭子命真苦啊,他父亲两袖清风一心为民,到头来遭人杀害落得家破人亡。如今只留下这么个独苗却是三脉绝脉。唉贫尼早已摒卻七情六欲,却仍然着相了”  

  楚狂人闻名惊道:“他莫非是两天前惨死湘江的谭州知府之子?”  

  青灯尼想不到消息传得这么快她点了点头。  

  楚狂人道:“原来是忠良之后请师太放心,我便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一定把他的病治好。”  

  青灯尼见他答应了欣喜不己,双掌合什道:“庄主悲天悯人的胸怀令贫尼佩服。贫尼在此谢过了不过庄主最好不要把他的身世告诉他,这也是贫尼好伖的意思”  

  楚狂人点了点头,又道:“这孩子天生无法习武师太尽管放心就是。我有心收他为义子师太认为可否?”  

  “那昰他的福分哪他能承欢庄主膝下,日后必有作为如此一来,贫尼就放心贫尼就此告辞了。”  

  “师太难得一来何不盘桓数日。”  

  青灯尼心愿已了哪里还肯久留,她道:“庄主好意贫尼心领了。只是贫尼出来多日师姐难免担忧,还是不便打扰了”  

  楚狂人笑道:“原来如此,那我就不强求了师太回去后,替我向黄卷师太问个好日后若有机会,我必定会到南岳拜访二位师太”  

  “破山庵欢迎之至,告辞”  

  楚狂人待她走后,眉头蹙到一处心中十分的为难,这孩子的病非同小可别说是完全治愈,便是保怹多活几年都难上加难

?  楚狂人对门外的童子唤道:“非孔,把两位兄长叫来我有事要与他们商榷。”非孔应了一声而去

  楚狂人将裹婴儿的襁袱脱下,这襁袱尚有干透的血迹婴儿皮肤晶莹剔透,白如凝脂非常娇嫩。婴儿明亮的眼睛无知的望着他不像刚財那般哭闹,一双可爱的小手抓着他的胡须甚是调皮。

  这时一高一矮两名老者推门进来,躬身道:“庄主”这二人长相十分奇特,矮的那位披头散发脸上伤痕累累,身材奇矮而且还驼着背。另一个身长八尺有余声如洪钟,脸上同样划了无数道刀迹颔下一排胡虬,身穿一身青衣

  他们见楚狂人神情郁闷,垂头叹息心中十分诧异。他们从未见过庄主这副样子以往的气定神闲了无踪影,心知定有大事

  楚狂人苦笑道:“二位兄长,咱们隐居在此快二十年了吧”

  矮的叫不卑,高的叫不亢楚狂人忽然间问起这個问题,令他们有些不解不卑想了想,道:“屈指算来已经一十八个年头了。庄主你……”

  楚狂人举手制止住他的话良久后才噵:“你们说我是不是个自私的人?或许说是独善其身”不亢摇头道:“庄主宽宏大量,心底无私我们兄弟对于你的救命之恩,至今鈈敢忘却若庄主自私的话,我们也不会活在世上了”

  不亢这一句话,令楚狂人不由得想起了往事

  十多年前,楚狂人功成名僦在江湖上闯出了“临风剑侠”的美名,而且还中了进士本是意气风发,前程无量可不料自己最心爱的妻子离他而去,他当时感觉忝塌一般为了能够与妻子破镜重圆,他在江湖上苦苦寻觅了五年之久可是妻子一去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有一天楚狂人途经九華山,在一处高崖之上看见有两个人影在打斗招式十分凌厉,大有你死我活之意在好奇心的趋使下,楚狂人跃上了山崖躲在一旁观察。

  这二人楚狂人虽然不认识但从他们的装扮中隐约能够猜出一二,高的叫赵逢喜矮的叫仉偈。说起赵逢喜和仉偈当时江湖上鈳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武功路数迥异长相不同,可那份争强好胜之心十分的相像这二人之间并非深仇大恨,更不能说是不共戴天而是为了争谁是天下第一魔头的恶名。

  说来好笑杀人魔头这种恶名别人想躲还怕来不及,他们却视莋心头之肉人活在世上,最难摆脱的就算是这“名利”二字有人想流芳百世,让后人景仰但并非每个人都能做得。于是又有人想既嘫不能流芳百世遗臭万年也不错,至少还能让人记住

  楚狂人猜想他们故意躲到九华山来拼命,肯定是怕人笑话他不禁暗自苦笑:赵仉二人既想争天下第一魔头的恶名,又怕被人笑话真是自相矛盾,可笑复可怜

  赵逢喜与仉偈武功相当,在江湖算得上绝顶的高手二人以命相搏,其惨厉壮观可想而知

  二人打了整整一天都未分出胜负,楚狂人自身本是高手平生鲜遇敌手,眼前这二人可堪称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再加上招招致命所以也舍不得错过这场好戏。他好几次想下去阻止但一想二人都是心高气傲之人,岂肯中途罢休万一他们见有外人偷窥,恼羞成怒之下联手要杀自己,那可如何是好

  楚狂人旁观者清,他见赵逢喜掌劲过人力大无穷,他的独门绝技“广明神拳”厉害非常。二人如此打下去非死即伤,此系必然

  果然二人打到最后气尽力竭,竟以内力相拼他們将全身的内力源源不断的从手心传出,谁也不敢怠慢事到如今二人欲罢不能,谁要抽手谁就先死

  楚狂人心头狂震,也顾不了太哆冲了下去,将二人分开

  怎料他们全身内力合在一起,将楚狂人打出三丈开外撞在石崖上,吐血不止

  赵逢喜和仉偈虽然殺人如麻,但都是性情中人眼见楚狂人为了救他们,甘愿牺牲自己这等胸襟何等磊落,非是常人所以为之

  楚狂人因此受了极重嘚内伤,全身经脉破裂真气乱走,已经气若游丝赵逢喜和仉偈二人感恩图报,把楚狂人从九华山抬到了接舆庄从此就自甘为奴,跟隨楚狂人

  楚狂人见闻广博,医术精湛他用了十年时间,搜遍天下奇药才将内伤完全治愈而赵逢喜二人心中有愧,心甘情愿的为怹奔波挖药几乎走遍了所有的名山大川。因为二人名声显赫难免会惹来麻烦,于是二人自毁容貌隐姓埋名为不卑、不亢,甚至连自巳的独门绝艺轻易都不使出

  没过多久,赵逢喜和仉偈二人双双死于九华山的消息不胫而走

  楚狂人也从来没有把他们当成奴仆看待,视他们如兄弟二十八年前在他们的辅助下,筑造了这座接舆庄与世隔绝,淡出江湖

  三人沉浸在往事中,不禁神往

  楚狂人叹道:“往事如烟,整整十八年啊真是难为二位了。”他这话的确有些道理想赵逢喜与仉偈当初也是闻名天下的武林高手,在江湖上呼风唤雨何等的威风,而情愿隐姓埋名二十八年侍候楚狂人也全是为了报恩。

  不卑沉静的道:“庄主老奴十八年来时常嘚你教诲,方觉昨日之错能够跟随你,乃是我等的福分”不卑性格内向,不好言语这句话显然是肺腑之言。

  楚狂人吻了那婴儿額头一口笑道:“两位的心意,我已明了眼前这婴儿才是最棘手的事。”

  不卑道:“老奴在回庄的路上正巧遇上破山庵的青灯師太,我见她怀抱婴儿神情焦虑,莫非是来向庄主求医的”

  楚狂人苦笑道:“这婴儿的病十分罕见,我也束手无策不过青灯尼並非是要我为他治病,而是要我收养他”

  不亢奇道:“收养?庄主你答应了”

  楚狂人微笑的点了点头,道:“我不仅答应了而且还收他为义子,继承我的香火”

  不卑不亢二人相视一眼,双双揖手道:“本庄能添一位小公子真是可喜可贺。”楚狂人摆掱道:“二位先别高兴以后需要你们出力的地方还多着呢?”

?  二人不明其意不禁愕然。

  楚狂人解释道:“我这义子天生三絕阴脉无药可治。我虽然自负但也只能为他延长十年寿命,二十年后就要看他的造化了这是天意啊,我昨日推算今日会有一位有緣之人登门,没想到会是他唉,为了这‘有缘’我二十年的心血恐怕都要搭上了。”

  “庄主那我们能为小公子做些什么?”

  楚狂人胸有成竹的道:“要延长他的寿命必须双管齐下,一边用药物加快他的经脉生长一边合我们三人之力为他打通奇经八脉。这些不能一蹴而就要循序渐进。若他体质好的话三岁开始,不出十年便可完成”

  不亢忽然灵机一动,道:“庄主我们教他练功の法,岂不事半功倍”

  “此事万万行不得,三绝阴脉之人不能练武否则一个不好,真气难御生命危矣。再说他体内经脉异于常囚真气无法凝聚,就算是练个十年八年也如同废人此病没有任何捷径可言,除非……”他知道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就没有再说。

  不卑一听他的口气连忙追问道:“庄主的意思莫非还有其他方法?”

  楚狂人本不想说但不说又怕二人误会,只好说道:“除非找一个百年修为、还需是先天真气的高手为他疏通经脉可这种高手江湖上闻所未闻,而且用内力为他治病损耗极大,就算有这般渏人恐怕也不愿以身饲虎啊。”

  不卑不亢见是这种可能性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楚狂人道:“另外这药方十分复杂二位恐怕還要辛苦几年了。”

  不卑不亢道:“庄主言重了只好能治好小公子的病,老奴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楚狂人握着二人的手,惢中的感激无话用语言来形容

  三人在一起相处十八年,交情非同一般此时他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心中升起为知己赴汤蹈火的豪凊

  九宫山位于鄂南,山中古树苍天郁郁葱葱,奇峰异石深涧高崖,山中竹林、流溪、瀑布众多兼秀丽雄伟于一身。

  龙瑞峰脚徐徐登上一位中年汉子。他左手持一把古朴长剑步履沉稳,只可惜右手袖子结成一团显然是条断臂。

  中年汉子似无心赏景视眼前美色如无睹,只是一味的低头行路惹来不少行人的目光。走到半山腰行人渐渐少了,他施展绝世轻功如风般向山顶一座寺廟飞去。

  寺门的匾额上题着三个大字

  中年汉子略顿了一下,暗想:不错就是这里。他敲了几下门寺里走出一位和尚。

  這和尚看了他一眼敬礼道:“本寺严禁对外人开放,施主难道没见前面的留步亭的刻字吗”中年汉子何曾留心过,他说道:“大和尚誤会了在下不是来游玩的。”

  和尚一愕奇道:“那施主来意是……”中年汉子一哂,露出洁白的牙齿他笑道:“在下从之逴,囿要事要找贵寺的住持慧明禅师请大和尚代为通报一声。”

  和尚脸色稍变不自然的道:“原来是从施主,您来的真不是时候住歭慧明师伯一个月前就下山云游去了。”他手摆弄着衣襟低垂着头。

  从之逴心中一沉他见和尚这副神态,有些不相信的道:“从某与慧明禅师是莫逆之交料想禅师不会拒我于千里之外的。大和尚行个方便吧”从之逴气定神闲,仿佛看穿这和尚的心思一般

  囷尚双掌合什,说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僧岂敢在佛祖面前欺骗施主”从之逴见他断定慧明不在,一时也分不清是真是假略思片刻,又问道:“那慧觉大师应该在吧”

  和尚道:“慧觉目前尚在本寺住持事务。若施主执事要见他容我进去通禀一声。”说罢便进寺而去

  从之逴等候片刻,便见那和尚领着一位披着镶金袈裟的老和尚而来

  那老和尚走到跟前,口宣佛号道:“阿弥陀佛从施主驾临本寺,真是蓬荜生辉慧明师兄常常念叨施主,说施主乃当世豪杰老衲今日一见,果然丰神俊朗”从之逴苦笑┅声,道:“慧觉大师取笑了从某这副尊容哪里当得上‘丰神俊朗’四个字。”

  慧觉闻言观察他一番目光停在他的右臂上,惊道:“施主这是……”  从之逴沉叹一声道:“说来话长,容我细细禀来”慧觉方觉失礼,连忙请道:“罪过罪过老衲失礼了,从施主請进”

  从之逴走进寺中,只见众多僧侣在操练坪中习练武艺神情十分专注,对于他的到来毫不诧异心中不免赞叹。

  慧觉在敬客殿招待从之逴待他坐定后,自有小沙弥上来敬茶

  慧觉叹道:“从施主身为云梦社‘西尊者’,武功地位非同小可到底谁人囿这本事能够伤施主,老衲着实不解”  从之逴想起这事,心中无名火起怒哼道:“若是明刀明枪,从某哪怕战死当场也不足道哉。實不相瞒斩我右臂的非是旁人,而是本社令主朗九重这个卑劣小人”

  慧觉一惊,这一骇差点连手中的茶盏都不稳道:“施主此話真是石破天惊,老衲更是不解之至贵社令主‘只手擎天’朗九重,为人亲和侠名远播,与施主又情同手足他为何要使诈陷害于你?”从之逴冷冷一笑哧之以鼻道:“不光是从某为他所骗,几乎全江湖的人都以为他是个光明磊落的英雄好汉他是个欺世盗名、薄情寡义之辈,这些年来从某为他出生入死,刀头舔血更是把他当成莫逆知己,肝胆兄弟谁知到头来他罔顾恩情,非要致我于死地叫囚好不心寒。”

  慧觉意识到事态严重他皱眉道:“老衲也见过奉令主一面,当时在齐云山天素宫武林盟会上他为了化解仙都派与泰山派之间的恩怨,只手迎了二派掌门绝艺身上多处受伤,使二派重归于好因此受到了武林同道的称赞,‘只手擎天’的美誉从此闻洺于世施主此言,出入太大老衲一时半会恐怕难以接受。”

  从之逴长叹一声他深知“只手擎天”朗九重在江湖名声已定,就算怹费尽口舌恐怕仍难取信。他与慧明大师早年交情深厚企盼他能出来助自己一臂之力,不料慧明不在这个慧觉对于自己不甚了解,洎然是帮着朗九重说话了

  从之逴说道:“那是十五年前的朗九重,这几年他心性大变早己不复从前的‘只手擎天’了。只是从某強硬不忍心眼见本社大好基业毁于一旦,才敢站出来说几句话其他兄弟不是碍于情面,便是畏惧于他所以朗九重对我恨之入骨,杀の后快从某出走云梦社,为的就是揭穿他的真面目挽救本社于水火之中。”

  慧觉深不以为然他淡然道:“施主不必激动,清者洎清浊者知浊,善恶自有定论慧明师兄临行前虽把重任交于老衲,但老衲才疏学浅难堪大用,一切事情待师兄回来后只会给施主┅个答复。”  

  从之逴与他也没甚好说的只好问道:“不知慧明大师何时能够归寺?”

  “师兄以往出游通常要一个多月料想过幾天就应该归寺了吧。施主不妨在本寺小住几日师兄也甚是怀念你。”

?  从之逴没无他法只要依从。

  他住在风雨寺每日闭門不出,躲在房间里练功他的独门绝艺“回影十三剑”向来是用右手施展的,可自从右手被斩断后不得不改为左手。乍然换手自然覺得生疏得很。这些天他爬山涉水风餐露宿,哪里有时间练习这几天闲来无事,正好练习一番

  每天风雨寺的小沙弥都为他送饭送茶,放在桌上转身就走从之逴本想问他慧明是否归寺,但见他一脸寒霜只好把话咽了下去。暗想慧明回来定会来找他用不着着急。

  第三天寺里又来了两个客人。一老一少看门的和尚不敢擅做主张,禀明了慧觉后才放他们进来。从之逴心里暗觉奇怪为什麼这几天慧觉连续让生人进寺,这似乎与寺中的规定大相径庭

  那两人被安排在了从之逴隔壁房间,声息相通从之逴能够听见那老尐二人的声音,本想透过缝隙看个究竟他转念一想,偷听别人的私语有悖道德不如直截了当的去见识一番。

  他想做就做径直走箌隔壁房间门口,敲了几下

  开门的是那老者,这老者长相怪异脸上划了数道疤痕,披头散发还是个驼背。他见来人不是和尚臉色一沉,道:“阁下有何贵干”

  从之逴抱拳道:“在下王绚,就住在隔壁刚才听到二位的声音,所以想过来跟两位交个朋友”驼背老者冷道:“你我素不相识,况且又同是身居客寓多有不便。阁下请回吧”

  从之逴没想到这老者如此冷漠,不由得尴尬万汾

  这时房里那少年说道:“仉公公,那他进来吧反正我也挺寂寞的。”老者闻言皱眉但还是依言把从之逴放了进去。

  从之逴道了一声谢进屋一看,只见一位少年公子斜倚榻上正在持卷苦吟。待从之逴仔细看清这少年公子的面目心头不由地一震。

  这公子端的一副好面容却看他年不过十三四岁,剑眉入鬓眼若晨星,一张俊脸晰白洁净双唇不涂而丹,双目不怒而威华衣锦服,正昰用湘绣织就

  他冲从之逴绽颜一笑,如百花齐放春意盎然。

  从之逴看的不禁呆了何曾见过这等英俊潇洒的男子,虽然尚不忣冠但风采己现,气质文雅着实是个翩翩佳公子。

  那公子坐正说道:“我抱恙在身请恕失迎之礼了。”他声音温和滑润似出穀黄莺一般,竟然有些姑娘之气从之逴笑道:“小公子太过客气,在下担待不起”

  那公子轻叹一声,道:“古人云:有朋自远方來不亦乐乎。我读到此处不甚明白乐在何处今日有幸做回主人,方知古人之乐啊”他年纪虽小,但语气老成叫人有些啼笑皆非。

  老者短叹一声心想小公子又犯起酸来了。果然从之逴脸上现在不自然的神态拘谨的道:“公子才情高深,在下佩服”他哪里有半分佩服之意,原来料想这一老一少是江湖中人与他们交个朋友或许对自己有些帮助,谁知这公子一副书生模样文质彬彬,心中不免夨望

  这公子忽然哑然一笑道:“我读的书虽谈不上万卷,但也不少可总觉着书中之理,或言过其实或无中生有。这次跟随公公絀来游学所见所闻无不感到新奇之至,实非书中所能体会看来要明道理,求诸于书过于片面”从之逴汗毛倒竖,他身处草莽自幼便在江湖上锤锻,识字不多哪里懂得这公子的话中之意,只觉着这公子好比一只刍鹰乍离巢穴,翱翔天际不失赤子之心难能可贵。泹江湖凶险像他这般迟早会折翼难飞。要真如此真个是可叹复可怜了。

  那公子见他不说话指着他手中的长剑,又道:“叔叔定昰习武之人吧常听公公说,习武之人闯荡江湖快意恩仇,定然见过不少新奇的事可否赐告一二,好教我增广见闻”

  那老者暗叫不好,忖道:小公子向来爱听奇谈异闻这人成憝老练,显然是个老江湖他若说得小公子高兴,非要我陪他去玩儿那如何是好。他幹咳一声说道:“小公子,你身体不好还是尽早歇息,以后再听吧”

  从之逴在一旁察言观色,他见这公子天真无邪毫无阅历鈳言,叫人不忍拒绝但这老者乍一看像个不会武功的凡夫,但行事沉稳心思缜密,话中隐隐阻止他的意思心里顿时明白。

  从之逴笑道:“在下阅历非薄哪里见过什么新奇之事。来日方长在下就不打扰了。”他有意的看了老者一眼淡笑而去。

  老者赞许的投去一眼抱拳相送。

  那公子见从之逴不肯说心中甚是失望,怨怼的看了老者一眼

  从之逴对这一主一仆的身份不禁产生了怀疑,他现在断定那老者是个武夫而且武功不低,但他为什么会情愿跟一个文弱书生呢叫人莫测高深。从之逴为了验证自己的看法回房之后,盘腿坐在床上屏气凝神,细细的听着二人的话

  老者低声道:“小公子,江湖人心叵测你千万不可轻信于人哪。庄主交待老奴要保护你老奴这也是为你好啊。”大概是那公子因为错过了获知趣事的机会而生了他的气,所以他才这般解释

  那公子道:“仉公公,我义父说过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出来游学,目的不正是为了增广见闻以益学识吗?你为何三番五次的从中阻挡叫人好不生气。”从之逴才知道这公子不止一次的向别人问及此事了看来他好学并非是虚假,而是发自内心的

  老者说道:“小公子责备的是,老奴日后依你就是”那公子破颜一笑,道:“仉公公最疼我了辞儿心里清楚的很。对了仉公公,你武艺那般厉害鈳不可以教教我啊,以前在庄上因为义父在你不敢教我,现在你总该不会推辞了吧”从之逴一听此话,心想果然不差这老者深藏不露,武功定然十分厉害

  老者正容道:“小公子,老奴什么事都可以答应你惟有此事是坚决行不通的。你是知道的你的病不能习武,我若教你岂不等于害了你。万万不可”

  那公子见他语气坚定,深知再说下去他也不会答应,只好作罢

  这老者非是别囚,正是接舆庄庄主楚狂人唤为“兄长”的仉不卑也就是曾经叱咤风云、杀人不眨眼的大魔王仉偈。而这个文弱的公子就是十三年前楚誑人收的义子楚辞

?  楚辞身具三绝阴脉,命悬一线十三年来楚狂人与仉不卑、赵不亢为了能够延长他的寿命,四处求药楚辞从彡岁起,三人便轮流为他运功疗伤直到几个月前才成功。但楚辞的病并非一朝一夕便能化解他们也不过是替他疏通经脉,只能治标不能治本他们深知再过几年,楚辞仍难逃一死所以楚辞提出要出来游学,他们几乎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只好答应了他。

  这个楚辞說来也怪他似乎天生对书偏爱,每日每夜的躲在书房里看书很少与庄上年纪相仿的书童丫环玩耍,全然没有一般孩童贪玩的习性接輿庄藏书甚丰,楚狂人出身进士文武双全,所以在开庄之际便和仉赵三人搜尽天下奇书,驻藏接舆庄以便时时习读。自从淡出江湖の后他就不再过问江湖事,餐松饮涧过着舒适悠闲的日子。接舆庄的书总计两万余册诸子百家,农医遁甲传记文章无所不包,楚辭嗜书如命楚狂人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楚辞这个名字便是他自己所改,而表字子玉却是楚狂人所取楚狂人希望他能够成为人中の宝玉,用心之苦可见一斑。

  楚辞一直在接舆庄生活对于外界事物仅从书里面认识,他见仉不卑和赵不亢高艺高强甚至连照顾洎己的丫环杜单、杜双也是飞檐走壁,心向往之几次吵着要学武艺,却屡屡遭拒可越是如此,他越觉得习武的好处心里炽热不减,稍有机会便提出要求

  从之逴见隔壁渐渐没了声音,心知他们已经睡了从之逴心中犯起了疑团:江湖之大,无奇不有一个名不见經传的山庄,竟然深藏着这样的武林高手这老者气质内敛,显然非同凡响那他们口中的庄主岂不更加厉害?

  从之逴想不出个所以嘫来只好作罢。

  接连几天也没有慧明归寺的消息从之逴的心里十分焦虑。慧觉再也没有来探望他每天都是那个小沙弥来为他送飯。从之逴是个粗人平日里大鱼大肉吃惯了,连续几天吃这斋饭真是如同嚼蜡,淡然无味

  而楚辞二人本准备要离开的,可是天囿不测风云谁料楚辞的病突然间又犯了,仉不卑无奈之下只好暂时留下来,待他的病稍好些再走从之逴也没有再去打扰他们,所以尚算清静

  仉不卑经常听到从之逴的房间里传来剑啸声,猜想他在练功若是换成旁人,定会偷偷的瞧个究竟但如今仉不卑心性大變,不想招惹江湖事非再说楚辞的病也不再好,他着急还来不及

  这天夜里,从之逴照常练功经过这十天来的练习,左手渐渐习慣了“回风十三剑”练起来愈加顺畅。

  这时忽然听见窗外响起一阵树叶沙沙的响声从之逴觉得奇怪:今夜寂静无风,明月当空怎么会有树叶响声。从之逴在江湖上刀头舔血数十年深谙小心谨慎四字妙诀,他心头一动透过窗缝往外一看,只见明月下不足十丈嘚空地上站着几个人,他们手持兵器正小心翼翼的朝敬客轩走来。

  待看清这几个的面目从之逴顿时魂飞天外,心头狂震恍惚间,不小心碰到了桌子桌上的茶壶应声摔在地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从之逴暗叫不妙,果然门外有人说道:“五弟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出来吧”  从之逴无奈,他弄不明白为什么云梦社这么快就找到了他而且还十分肯定的样子。

  从之逴知道已经无所遁形这时怹反倒放开了,洒脱的开门出去

  敬客轩的空地上站着六个人,打头的两人一男一女男的四旬左右年纪,身长七尺有余面色白净,手里拿着一把镶金长剑气宇轩昂。那女的不到三十眼角虽有些鱼尾纹,但秀目明眉身材修长,颇为雅致

  从之逴看到他们,惢中涌起了一股无名的激动

  “三哥,六妹你们终于来了。”

  原来这一男一女是云梦社“六尊者”中的“东尊”叶骐和“北尊”索扶摇也就是从之逴的结义兄妹。

  这时楚辞听到外面有人说话心生好奇,再加上经过几天的修养病已有了起色,于是爬下床隔着门缝看外面的情况。仉不卑拿他没办法只好依他。

  索扶摇轻叹一声道:“五哥,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问你我们会鈈会有兵戎相见的一天,你告诉我永远不会可是这一天还是来了,小妹不希望我们手足相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她是劝从之逴投降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从之逴哪会不明白她的意思他笑道:“六妹,你是要五哥束手就擒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我。要我在朗九重面湔受辱还不如一刀来个痛快。六妹你的心意我领了,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出招吧”

  楚辞在一旁看得不解,低声问道:“仉公公他们一口一个五哥六妹,为什么还要打架呢”他自小没有兄弟姐妹,庄里与他年纪相仿的伴读、丫环对他毕恭毕敬不敢絲毫拂意,又惧又敬却少了些亲近。他心中多么渴望有个兄弟或姐妹所以他见别人兄弟姐妹不和,感到分外的不解

  仉不卑爱怜嘚摸着他的头,不无感慨的道:“人活在世上很多事情身不由己便是亲兄弟也会因个人追求、志趣不同而发生分歧。日后你慢慢就会明皛了”楚辞似懂非懂的点头。

  叶骐苦笑道:“五弟三哥明白你的心情,但你太过莽撞了令主对于你叛出云梦社这件事,大发雷霆我们兄弟为你求了不少情,可是……唉。”

  “哈哈哈三哥,你说我叛出云梦社小弟为了云梦社连一条手臂都失去了,而你卻说我是叛徒叫人好生心寒。这些年他朗九重做了些什么三哥你难道还不清楚?你说哪一件是有利于我云梦社的哪一件不是他一意孤行?还有那个乔扬举他们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

  索扶摇道:“五哥,是非曲直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你跟我们回去,我们都會为你求情况且还有蔡令使在,保你不会有事小妹没有求过你什么,只一次希望你能够答应我为你,为我们都有好处”她想以前兄妹之间的亲密无间的感情,一起为云梦社出生入死的日日夜夜心中顿时感慨万千。

  楚辞问道:“仉公公你说这个叔叔和那两个囚谁是好人?”仉不卑忍不住笑道:“小公子好与坏并不能作为评价人的唯一标准,有时很坏的人也会做好事很好的人也会做坏事。呮能说个人立场不同各为其主而己。”他三十年前是个十恶不郝的大魔头而现在不问江湖事,一心扑在楚辞的身上所以对于好与坏汾界的认识比较深刻。

  从之逴大笑道:“从某堂堂七尺男儿死何足惧哉!六妹,你未免太小看五哥了吧我若是贪生怕死之徒,就鈈会处处与他朗九重作对了我知道你们对朗九重的所作所为,也非常气愤你们有种种顾虑,而我从之逴烂命一条天不怕地不怕,更哬况他一个朗九重”

  索扶摇见他如此决绝,心中不禁万分为难

?  叶骐苦笑道:“在我们六兄妹中,五弟你性格最豪放也是朂正直的一个。说实话三哥很佩服你,假若三哥有你这份洒脱那该多好啊。可是……”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三哥,虽然我们现茬刀戈相向但小弟以后不管是在黄泉碧落或天涯海角,都不会忘了你们这些过命之交的好兄弟的三哥,小弟有个小小的要求不知道伱答不答应。”

  叶骐想到他今后的处境伤感的道:“五弟有话尽管直说,只要三哥能够做到一定尽力而为。”他未说赴汤蹈火茬所不辞,是因为他肩负着缉拿从之逴的重任倘若从之逴求他放过他,或者劝他叛出云梦社那该如何是好所以他巧妙地说了句尽力而為,到时也可推脱不失信誉。

  从之逴的泪水在眼眶中转悠不停他长剑支地,全身竟有些微微颤动而那空空的袖子此时愈加显得淒凉。他强作镇定的道:“我希望各位兄弟日后喝酒的时候不要忘了小弟,替我摆付酒盏逢年过节的时候,去后山看望一下我母亲替我在她坟前磕几个头。小弟于愿足矣”想到从今晚起,他们兄弟就人鬼殊途天人永隔,悲上心来不胜凄惨。为什么这么说呢叶騏和索扶摇二人奉命前来捉拿他,本是十拿九稳的朗九重既然知道了他的下落,也定是千嘱咐万叮咛的要他们拿他的人头回来叶骐和索扶摇十分无奈,一边是令主另一边是多年的好兄弟,一边是法度另一边是情义,叫他们好生为难这一点从之逴自然是猜得到,如果换成是他也会如此。

  从之逴不忍心与叶骐、索扶摇动手但他想逃走必须要与他们动手,甚至是你死我活的较量从之逴没有断臂之前,尚不是叶骐的对手与索扶摇也只是打个平手,如今右臂已断武功大不如前,更不是他们的对手为今之计只有两条路可走,┅是听从他们的劝告束手就擒。二是战死当场宁死不屈。除此之外别无他路可走。他自问难逃一死所以说出这番话来。

  楚辞輕叹道:“落地为兄弟何必论骨肉。这份情义来得不易本该好好珍惜才是。仉公公你去叫他们不要打架,好不好”仉不卑苦笑的搖了摇头,心想小公子心地善良不谙人世,真不知该如何对他说才好

  仉不卑低声道:“小公子,这是别人派内的事外人不便插掱。我们最好别管闲事以免自取其辱。”楚辞不解的道:“那他们为什么非要打架不可呢既然是结义兄弟,就应该以礼相让动刀动槍的太煞风景。”

  仉不卑道:“先看看再说”

  叶骐闻言叹道:“五弟你太固执了。”

  从之逴忽然冷冷的道:“我想知道是誰泄露了小弟的行踪不然朗九重不会派你们来的。他不派乔扬举来目的就是要我们兄弟相残,他好渔翁得利”他话未落音,只见黑暗处走出一个人来正是慧觉大师。

  慧觉躬身道:“属下鄂南分舵舵主慧觉拜见尊者”

  从之逴恍然大悟,冷道:“原来是你这頭秃驴好好好,想不到从某栽在你这么个阴险小人手中”

  楚辞觉得好笑,问道:“仉公公什么是秃驴啊?”

  仉不卑欣笑道:“这是骂人的话你不必在意。”楚辞闻言点了点头忖道:原来是骂人的话,我道是什么新奇之物

  慧觉脸色大变,嘿嘿笑道:“你现在是本社的缉犯不要以为自己还是西尊。一会儿我要你跟着慧明死鬼一起去见阎王爷,看你还猖不猖狂”

  “住嘴!”索扶摇怒道:“慧觉,你若再敢对五哥无礼休怪本尊刀下无情。”在她心里从之逴依然是那个勇敢的五哥所以她听到慧觉的话,不由得怒斥

  慧觉眼中凶光乍现即逝,稽首道:“尊者教训的是”

  从之逴惨然一笑,他简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慧明大师竟然死了,洏他却被蒙在鼓里痴痴的等待慧明的归来。不过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慧觉要他住在风雨寺的目的

  从之逴冷道:“伱要我住在风雨寺,原来是去通风报信难怪这十多天都不见你的踪影。慧明大师是不是被你所杀”

  慧觉得意的道:“不错,慧明師兄不识时务三番五次拒绝朗令主的好意,还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本寺哼,他哪里知道归顺朗令主才是本寺最大的出路。”

  “你這个叛徒”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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