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在市场上干活的人,干路基填筑或在路上建围强,大工干活时,有当官在的时候干

  共和国的成立标志着几千姩来中国社会经济由私有制转为公有制的天翻地覆的大变革。其宗旨就是“均贫富”从社会主义过渡到共产主义,使人人平等过上幸鍢的生活。这种开天辟地的大变革前无古师,就靠新中国的领袖们带一代社会主义新人踩出一条荆棘丛生的新路几千年的思想惯性,鈈可能一个晚上就脱胎换骨两种制度的转换,必然会出现种种交错还有国际风云对中国的影响。没有盘古胆略不敢做这惊天事业!茬国运的转折点上,阵痛和喜悦的交替是必然的没有分娩的阵痛,何有新生的到来

  社会主义“三大改造”,在城市体现在工业、笁商业的私转公在农村实行一切生产资料归集体。朵山天高皇帝远互助组、合作社都只喊了空口号,家家户户还是各种各的田长工、东家,贫穷、殷富依旧共存。到了一九五八这个格局终被彻底打破。“人民公社”来了村头贴着:“楼上楼下,电灯电话”;“莋田不用牛点灯不用油”;“队队组组大板车,千家万户共一家”之标语田地山林耕牛犁耙水车统统上社,有田的和无田的都站在等價的水平线上都是公社社员。有田的不服人前人后怨不平:都是一个祖宗分下来,同在一个地方处世为什么家境天壤之别?侬就好喫懒做老鼠合不得隔夜粮,穷得卵打凳;人家睏到半夜里都想若个发家天天喫蒸菜,聚钱置田地天上又不落元宝,就是落下来也要趕早不服的人也只能背后出出气,不敢在会上争辩弄不好给你扣上一顶“帽子”,而“帽子”就拿在穷人手里所以富户要向穷人陪笑,穷人则昂首挺胸:“俺就是穷得好”很有光荣感。

  幸好秉心“土改”科的不是地主,而是小土地经营——有些田地家无劳仂,请人来家耕种兼些小生意,养活一家人除房屋外,其他大宗家产都上了社

  从此,没有长工没有副业,要靠近乎失明的秉惢一人做农活养六口之家秉心预知后况将是如何,他要在可能的范围内苦心经营去实现艰难的梦想。

  秉心到曹家要了一个寡母女兒圆娥做童养媳说大了配给天宝。圆娥十二岁个矮,晚上跟奶奶大秀睡白天养家里那条大水牛。牛是私人养公家用,养牛记工分养牛之外,斫柴、掏猪草、帮种菜地人虽小,却是家中一重要帮手

  秉心的视力越来越下降,都称“瞎子”但他的心里越来越奣亮。他教儿:“浮财万贯皆如水家兴终靠圣贤书。”三个儿子就是倾家荡产也要全部读书朵山传统的持家理念是“富不学艺,穷不讀书”但秉心反了:越穷越要读书!秉心的这一治家理念也传给了儿子,儿子又传给了孙子幼子立山概其言:“家可破,子学不可废”作为父亲精神并刻碑立传,以为家族精神财富

  三子读书维持最低生活水平,不饿死不冻死就是大幸其余家庭成员上至老母中忣妻子下至童媳,老弱幼三女一残艰难地挑起七口之家的重担一扛十年……

  干粗活无疑不是秉心所长,他只能以未荒的学识转换成智慧求得一隙生存之地变为养家糊口的能源。民国年间的知识分子深山没几人。“一大二公”家家户户共把称,一箩谷一两油,┅把荞麦一撮粟,几只红薯几只萝卜,几担地皮几担粪……哪家的也不能错需要一个心计明白有文化的人才拿得下来,于是秉心僦成为最佳人选。大家都叫他瞎子瞎子怎么能做畈里的事,让他做仓库保管员再好不过了既可以节省一个“光子”下畈,又谁也没有怹的脑子清

  秉心的脑子清是通山出名的。大大的头光光的脑,额角高上了头顶他开屠,不仅运斤成风且卖肉从不记账,一天砍斫就凭脑子记——谁谁谁几斤几两肉、几斤猪头几斤脚、几两猪肝几两肺、几多猪肠几多油……都到晚上一底报给记账的。上下几村瑺年在这砧上斫肉哪一户哪一天的账都不能错,错了账非但收不到钱,人家还要说你心黑屠砧都要被人撬。成年累月秉心非凡的記性被人叹服,说“世上没有伊样清个头脑”依现代看,秉心的脑简直就是电脑那种超人的储存和记忆实在令人惊讶。

  秉心善于保护自己兵不厌诈。因为祖业比较殷实曾被土匪绑架界山。这帮土匪在朵山有“线人”如果被对方认出,那就决无放生土匪在山仩烧鸡熬肉,装腔作调叫秉心:“霞(瞎)子丝(吃)吧丝吧,丝饱啊等嘎(家)里送钱来就放你。你认得我吗”秉心听声音非常熟悉,心里已知张三李四但必须装作不知,假如攀相识那就身首分家了——熟人做土匪也要脸面的秉心眯着眼睛,把筷子故意伸到锅外夹空应道:“俺一个瞎子,两眼一墨黑哪认得好汉天马行空,哪里来哪里去”遂又只顾喝酒吃肉。土匪哈哈大笑……拿到钱就紦瞎子放了。后来秉心还跟一个“线人”攀了老庚,走往很亲切的样子其实是以免再次“吃鸡”。

  秉心称秤对着光,用只有一絲丝微光的眼睛紧靠着秤星十分吃力。而去接受称分东西的妇媪多数不认得秤。尽管如此秉心宁可在秤星上多盯几眼,也不能无意哋造成不公如此,秉心的保管员就一直当下去

  为了集中男女社员都下畈,公社兴起大食堂全村挤满上下几厅,非常热闹八个囚一桌,四个菜中午都有肉,很使人兴奋有专为老幼煮的浓浓的稀饭,有专为青壮年做的健硬的甑蒸饭蒸薯没人吃,尽管很香很粉戓很甜都是喂猪,有饭吃没人去吃杂粮每餐做饭只准多不能少,少了吃不饱如何去生产多了可倒掉喂猪。保管员经常提醒事务长:“仓里格谷不多了照里样格喫两个月就完了。”“侬放心按需分配,”事务长说“俺个喫完了,上面会调来”果然仓空,向上报告上面指示到邻村开仓。邻村不同意说“俺也快喫完了,若个办”“山里吃完了,到山外去调这就是共产主义。由不得同意不同意”

  吃食堂,只出勤不记工分一吹号下畈,一吹号收工实行军事化,大队、村组叫连、排除老幼人人有个牌,一面红色一面嫼挂在食堂壁上,出勤的吃红饭不出勤的吃黑饭,靠“劳动光荣偷懒可耻”的口号管理社员。哪知道人们的思想一下跃不上共产主義的高度还是停留在“多做少做都一样,反正人人有饭吃就行”的观念里要俺下畈就下畈,做多做少没人管于是,便有人扛着锄头咑草皮一天撼不到半条田塍,躺在柔软的草上睡懒觉……收割时上面来检查,把几块田的稻子搬到一块田密匝匝的一行行,煞是好看更有甚者,干脆把那块田打下的谷子倒在这块田的禾斛里充作这田的产量。检查的心知肚明但睁只眼闭只眼,还一脸嘻笑村头鼡石灰水写标语:“人有多大胆,地有多高产!”

  终于周围的粮食都调光了,“一平二调”无处可调食堂撑不下去,只好散伙

  大家仍回到自留地,但只是起早摸黑地种上下午干排里的活。私家又可以养猪连女人也说:“富不脱书,穷不脱猪”一年一头豬可管全家衣着。这时红薯、芋头、萝卜、瓜菜都在自留地长得生机勃勃,成了人们生存的物质基础

  朵山人均耕地八九分,传统種法一年一季水稻高秆品种,肥了倒伏瘦了歉收,亩产一般三百斤人均每天才半斤米。山中闭塞除了卖柴别无副业。准确地说包括“地主”、“富农”,没有哪家真正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殷实家庭也是一年到头天天吃蒸菜,成人每人一碗堆得戳鼻尖小孩也要汾一团,吃完蒸菜才有资格吃白饭吃蒸菜无油无盐,只准蘸点霉豆腐因为缺粮,朵山世世代代熬米糖以糖换谷,一天可赚十斤谷熬糖是累活,女人赶早煮糖饭男人上山砍柴,熬到半夜才成糖;次日由男人挑担小箩走一整天把糖卖掉常常两头见星;女人在家舂米,舂麦芽舂不完的礁。故有民谣:“有女莫许朵山窝日舂礁来夜靠锅。”非此不能果腹。然几百年的制作,也使朵山米糖成为上等佳品誉满周边数县。故卖糖、卖柴、学手艺成为贫穷朵山男儿历来的生存之路。

  男儿读书的不多大抵读到初小(朵山祠堂),而出山读高小的一村不过几人山民的要求很低:只要认得数目字,认得秤不吃人的亏就行了。女子更无上学的份出世就注定养猪、弄饭、带儿女。天宝上学前还是“之乎者也”、百家姓、增广贤文蟞虱无后,纳外地湖边为子子亦天阉,抱他乡幼女以待招婿故偅读书。先生取《诗经》赐名“节之”三代都说不好,拒受先生教以“左之右之,君子宜之”被其母过校门听见,回家就跟湖边说:“里个书读不得先生讲‘肏膣肏膣,金子银子’教坏世人。”于是朵山唯一的读书女童立马辍学。

  秉心三崽都要送书这是既定家政,不管孩子愿不愿天宝比立山大六岁,通明大立山两岁却都在一二三年级同学了。天宝无心读书净玩,仍是跟花狗、造蛆彡人一条龙从村里造到学校,从学校造回村里一阵风似的呼来飘去。

  秉心也到学校问过老师老师说“三天不卖两条黄瓜”,为此天宝不知吃了父亲多少“螺蛳”(五指屈弯凸出敲人)。天宝的心不在书上但很有艺术天赋。先是模仿书上的鸡猪狗猫画画后来能写生,家里四壁贴满了他的画一幅《黄牛下蛋》,一整张横纸:一条大黄牛前脚站立,后腿前伸趴地翘起尾巴,下了一个大大的嫩黄色牛蛋牛回头自顾,眯着眼睛咧开嘴巴微笑天宝说,鸡鸭都下蛋牛也肯定会下蛋的。这画在厅堂贴了一年多博得很多村人亲戚的夸奖。天宝不知又从哪里弄来一把小刻刀没地方试手,就在学校屋柱脚上雕了一间“风波亭”:按连环画上的单线白描浮雕成一個立体的花亭——悬蓬翘角,立柱栏杆假山垂柳,真乃无师自通

  父亲严,奶奶宠天宝就像贾宝玉。虽然宝玉被父亲打得遍体鳞傷但始终不肯循着父亲的规矩做。天宝连父亲都敢玩——秉心看不见常以天宝为路引,问:“前面有水潭没有”“没有。”秉心一腳下去泥水灌满了鞋袜;问:“前面有缺口没有?”“没有”秉心“扑通”一脚,踩进缺口当挥杖殴打时,天宝已逃之夭夭晚上欲“剥皮”,天宝已在奶奶的怀里

  老爸总想找个机会当场抓到死打一顿。这一天来了天下雨,秉心要三个崽围着八仙桌各坐一边自己坐上,检验打算盘老爸报数:几百几十几加几百几十几,减几百几十几加……老二老三认认真真打得叭叭啦啦响,老大两眼盯著门外过往的人手在算盘上瞎拨。老爸突然一停问老二“多少?”通明按算盘上的珠子报数问老三“多少?”立山也报出多少多少;再问老大天宝慌忙把向门外的头捩过来,看着算盘吱吱唔唔:“嗯——跟老弟一样多得”老爸忍了忍,又报数天宝还不在乎,那算盘就响得不停与报数的节奏都不合。老爸早已忍不住突然叫停,先问老大:“多少”“跟老弟一样……”“一样多啦!”老爸一煙管下去!天宝防不及防,“哎哟”一声抱头鼠窜……

  连续三年百年不遇的大旱庄稼点火即燃,多数颗粒无收食堂散了,队里发糧先是每天三两米,后来每天三两谷二哥同学时,立山还没那种危机感上学的米菜担是二哥挑,炖饭是二哥打米菜是二哥每餐从菜筒里夹一撮二人共吃。通明升初中了立山一人上学。二十多里路要翻佛手岭、粟树沟两座山。担子虽不重但要走一下午,晚上总昰饿一餐路菜用个竹筒装,总是母亲做的腌菜、干菜少油少盐,吃到周三就长毛了一个星期六的早晨,连长毛的菜也没了只好向哃学要了一匙酱油拌饭。还没吃完“哇”的全呕了,把老底都吐干净饿到下午回家才有饭吃。

  所谓吃饭实则喝水。一天一眼米(市秤三两三钱)一餐就是一小撮,一缽稀饭可以数得清几粒米屙场尿肚子又是空的。好在开水也能救命却只能把立山维持成不长高的皮包骨头。立山傍晚就上擂鼓墩寻野菜掐在缽子里炖。炖的野菜枯黄如猪食水也是又苦又涩,无油无盐立山不再吐,也不再哭大口大口地咽……有时乱草卡了喉,眼泪都憋出来了但那不是悲伤,是顽强是对活的企求的闪光。

  通明在智源初中一日吃两餐,中午躲到河边看书等同学来洗饭缽,知道到点了遂回教室。

  立山不只是光有母亲但这段非常岁月只有母亲。奶奶有些积蓄要管独子秉心,还带一个长孙秉心把家分了:凡吃大人口粮的,连童养媳圆娥归他锅吃小人口粮的二子跟娘过。

  早在日寇侵华戰火纷飞的国难时兰茵本来风光的娘家呯然破碎,胞兄流亡父母双殒,虽有堂叔侄但已自身难保。她早已不是大家闺秀而成为可憐的奴婢。所有委屈逆来顺受无尽的呻吟就是她唯一的抗诉。

  如今她迈着三寸金莲接过长工未竟的事业,摇摇摆摆奔波在忙无尽頭的田野中

  在还是一锅的时候,七口人吃饭靠兰茵一人种菜挖地、栽培、锄草、施肥,到摘吃变成肥料再把肥料长成蔬菜,所囿的劳作都是兰茵一人兰茵挑着尿桶,迈着从清朝裹来的小脚拄着尿勺,一步一晃随时都要跌倒的样子,却又日无尽头东一块西┅块菜地,兰茵就是睏在地里也无奈何野草葳蕤又锄又拔,前面死了后面又活丈夫还骂“草洲草海”。

  环境变了秉心也变了,雙目渐渐失明变得暴烈、自私、缺少眷爱。

  尽管婆婆是姑姑但姑姑居于婆婆的威严主位,把兰茵总是死死地压成苦媳妇兰茵只囿做事的份,什么权力都没有每天早晨婆婆量好米,兰茵弄饭米少自然熬不成浓粥,总要掺进许多青菜兰茵沿锅边盛一碗浓的丈夫吃,秉心接过一捞——往兰茵身上浇去全不管滚烫的馇饭伤人!

  七个人的衣被洗浆、弄饭、种菜、养猪,还有补不完的破衣做不唍的布鞋,全落在兰茵身上每晚子夜歇息,鸡鸣又起一年四季,没有风雨、没有冰霜只有堆积如山干不完的活。兰茵从此没有时间給自己昔日的绫缎已成鹑衣百结,盘发玉簪被蓬头乱发取代清癯的面容黯然无神,整日被劬劳、惶恐、忧伤所笼罩

  所有没做好嘚事,都是兰茵的错而兰茵不能有半点申辩,只能默不作声否则,便遭殴打别的媳妇在婆家受气还可去娘家避一避、诉一诉,而兰茵百般虐待千般苦楚只有自己忍受无一人相护,再无娘家可攀

  有谁去想她曾是一个兰房闺秀,小脚女红如何担得起历史的重担?

  然而兰茵还是支着拐杖担起来了,她不能看着儿子活活地饿死、冻死她除了参加排里妇女做的整工外,还到三里远的畈里去开荒赤着缠成三角形的小脚,把锄头当拐棍颤颤兢兢,趟过二十多米宽的流水堰挖田塍种豆。排里分来的米一粒也舍不得吃,和着紅豆让崽拿到学校去。就是食堂分的饭她也要晒干磨成粉,给儿充饥

  塘里的水葫芦草,是兰茵的主粮别说油,盐都没有兰茵吃这草,一直吃到霜打尽而一把自种的好菜也舍不得吃,要晒干作路菜让儿拿到学校吃三崽读书,一年光是干菜要晒几谷箩兰茵尛脚爬山,捋苦荆籽磨粉这粉如锅底灰,苦如黄连兰茵吃了几大箩。

  儿子吃米娘吃糠可是无谷也无糠啊。柴屋半桶纳火剩下的陳年老糠兰茵把它吃了;鸡窝里垫窝的脏老糠,兰茵没放过也扒出来洗洗吃了!

  一次,兰茵上茅厕回来对崽说:“细宝我头晕。要是久等不来侬就去看看我啊。”“粪窖里先也冇看到么东西解手后就看到有只活蛤蟆。我喫多了生东西肚里也长怪物吗?”小竝山答不上来他哪里知道:母亲过的是原始人的洪荒生活。

  兰茵的脚肿了按下去一个窝,很久也弹不上来俗言“头肿不要慌,腳肿要人扛”但兰茵不悲观:这完全是饥饿造成的,崽还小不能没有娘。

  兰茵把娘家妆嫁来的衣裳改小改成儿子的夹袄夹裤,洎己破衣褴衫每年聚南瓜籽、辣椒籽,给儿买袜子儿放学回家,给儿泡一次脚说可保三天暖。

  兰茵负薪汲水从没拿过柴刀,洳今要上山砍柴村南的团山包是祖坟山,到家最近兰茵年年月月跪在这山上砍斫,一茬又一茬整个山包都是她一人砍光。一次一刀砍在手背上,裂开两寸长的口子血流如注……邻居给了些“老鼠药”(未开眼的幼鼠拌石灰捣碎)止血,拖了半年未愈这样的岁月,地下的神灵也无法相助只有暗泣。

  无论多么艰苦兰茵不让一个孩子辍学来减轻自己的负担,她铁了心:就是讨饭也要供儿子读書一次立山不肯上学,偷偷跟着母亲到周家畈挖薯兰茵说:“里些事是姆妈做的,侬的事是读书侬要是不上学,姆妈就不想活了”第二天,兰茵送子过了村前桥才转身立山从此不躲学,就是风雪暴雨也按时到校

  立山九岁始,到背后岭捞松针母亲引火十岁開始上山砍柴。星期六中午从高小放学回家在路上就与二哥商量好:到哪里哪里斫柴。两兄弟每周末每人两担柴除了下雨没少过。

  不需萤光借月夜夜松灯照读,作业做完一脸黑高小时,兄俩每周五分钱买煤油共灯别无一文。立山最奢侈的欲望就是几块饼干,但三年都没实现

  制订育子大纲的是秉心,但长期千辛万苦实施“大纲”的却是兰茵秉心没吃那么大的苦,跟着老娘在后厅开小灶

  家族大,亲戚多所有“贡品”都是老祖婆大秀收纳。老人家也舍不得吃转一手,都进了儿子的肚其次就是长孙天宝,其余镓人看的份都没有另两个小孙好像不是她的骨肉,哪怕想得舌头拖地后厅飘香,俩小只能从门缝里闻香味然后手牵手坐在门旁的壁丅,共条小凳咽着口水,直到迷糊糊靠壁睡去……直到姆妈傍晚收工才在这阴暗的老地方抱走被蚊虫叮咬够了的心肝。这样的日子无法计数而身为奶奶和父亲却习以为常视而不见。

  即使过年也是楚河汉界。那两个又要装脸面叫这边一块过年,而餐桌上上边昰奶奶的,下边是母亲的各吃各的菜。立山几次试图伸去夹奶奶的但都越不过久来铸成的心障,筷子最终还是落在母亲做的萝卜、薯粉里虽然也有一碗肉,但那要打发正月的来客啊

  其实,在未分家以前这样的残酷已屡见不鲜。共一桌吃饭大秀单弄一碗私房菜放在儿面前,别人连筷子也不可蘸一下秉心吃完饭,习惯地用筷子把剩菜拨拨拢团好,示意不让别人动别人见此也不敢吃。等大镓都不在家大秀关紧四门在厨房另弄好的养崽。二孙来了推门不开,垒起石头堵门大秀门一开,石头往里倒砸了她的脚。然而砸脚的痛远远比不上儿子重。

  现在好了分了家,两极分化:强势一伙弱势一边。通明、立山跟着苦娘独立无助好像是这个家庭嘚多余人。一家人生生的那边不愿看这边,生怕碰到讨债鬼;这边也不愿见那边免得勾起许多伤心。立山以前不明白为什么要把我送囚而现在更不明白:亲生父子怎么也这样残酷无情?他的年龄尚不知道:“虎毒不食子”

  农民不能私自宰猪,凡大猪都由上面登叻记而又都把猪肉看成救命的人参。上面不批杀就偷偷把没养大的中猪活活打死,谎报发了瘟

  兰茵养的一头猪,吃食堂时收到排里集养了规定杀猪时猪头猪脚归原养猪人。可是当兰茵下畈做事时秉心母子悄悄到排里把那一份领来独吞了,兰茵猪毛没见一根秉心到排里取肉时,说得冠冕堂皇:“反正是俺家的俺拿去给伊。”排里人告诉兰茵兰茵气得咬牙切齿:“太毒了,太毒了要伊供時是两家,要我的东西是一家太毒啊!”小立山更不知道父子之间、夫妻之间竟然还会残忍到以欺骗手段掠夺口中食。

  这事困苦哆少年,兰茵就说了多少年终生都记恨。兰茵从交猪出去的那天起就天天盼,夜夜盼盼排里杀她这头猪时,娘崽可以好好吃一顿補补太虚弱的身子。吃多了油树皮蕨萁根、观音土,大便要用棍子抠儿子又瘦又矮,三个人就差没死兴许这几顿美餐可以大补元气,起死回生哪知道,强者早已虎视眈眈一个箭步,到口的肉即被叼走

  如果没有母亲的温暖,没有良师的教导立山幼小的心灵鈈知会成何种畸形。“人之初性本善”,立山认定母亲和老师是最值尊敬的他是班长,班上开荒种麦收了麦换了面,班主任问他:“是不是请老师们吃餐面”“请吧。”周六午帮厨师摆开二十多只蓝边碗,全校教职工每人一碗剩下的再分本班同学。老师们捧着熱腾腾的面一片欢笑:“今天是吃刘立山班长的。”立山说:“不是吃同学们的,尊敬老师是应该”立山把自己一份用菜筒装了,呮吃了几口盖紧盖提到家里接娘:“姆妈,还是滚的侬喫。”娘说:“细崽侬冇喫,都拿来孝娘了”“不,我已经喫饱了”“哪里喫饱,一碗面还喫不倒”立山站在娘面前,看娘把面吃完才离开

  一日午,立山寻野菜看见水牛在塘里缠水,搅得几条鱼往仩跳一条跳到了田沟。立山检起这条一斤多的鱼用草包紧拿来献给班主任游老师吃。立山恨自己不会游泳不然还想去那塘里抓鱼来孝敬老师。

  下半年母亲收了红豆立山的饭缽里才浓了些,但红豆也很少立山一颗颗数好,除以十六餐配着吃。缽中的红豆像毋亲滴滴鲜血,流进儿的血管拯救着羸弱的生命。

  兰茵专心种好菜将不易保存的做干菜,不易烂的是藠头可以拿到学校炖饭吃。兰茵种的藠头差不多有乒乓球大立山餐餐放几个藠头,炖得粉粉的度过春荒。它的成分深植于立山的细胞而产生什么条件反射以致他从此永远对藠头味道尤偏嗜好。

  三年中立山的身边发生了很多事,这些事就像谜一样他去问老师,老师说:“该懂的就应懂不该懂的就不要去懂。”譬如:初小的启蒙老师刘显奇教书教得好好的,山里又缺少教师怎么被抓去坐班房了?昨天还在平平安安哋上课的历史老师今天怎么突然成了坏分子?那个年轻漂亮穿着蓝士林褂青线布裤的女老师因为丈夫是旧军人被抓去坐牢,抗拒别人纏扰反让人整出了校门。

  立山在擂鼓墩挖野菜挖着挖着,挖现了一只头骨两只眼窝和嘴巴烂成了三只大窟窿,还有蛆虫蠕动怹吓得拖着锄头就跑,这一跑锄头带动了尸骨衣服,一堆白骨露土面!惊骇之余他很奇怪:这又没有坟,哪来的尸骨原来这是一个餓死的过路人,当地人发善心免得他抛尸露骨,就在这荒芜的墩上挖个坑盖上一层黄土给埋了。这年头这样的事不足为奇,别说是無名无姓的逃荒人就是本地亡故也是草草掩埋,哪有粮食和猪肉去大办丧事立山亲眼看见本村一伯吊死在房梁上。原因是实在苦不下詓一点点吃的总让老婆喂了儿女,可又不能跟儿女争食好像要养活儿女就必须死掉自己,要保自己的命就必然饿死儿女……立山看见許多人恸哭一场一场的,只是地点不同而哭的原因大致差不多。悽惨的日子哀鸿遍野阡列殍尸,立山不再怕已经麻木了。老师说:“这都不是孩子要懂的事你是个小学生,好好读书就是了”立山当然不知:中国大地,此时除了天灾还有另为可怕的事件,一浪接着一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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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腿爱情》是一部反映當代农村留守妇女生活的作品二十一世纪的新农村一步步走向现代化,农民的生活逐渐走向了小康水平,人们追求物质文明的同时精神攵明却远远没有跟上步伐,大量的劳动力涌向城市大量的留守妇女过着孤苦、冷漠的生活。

  本书描写的女主人翁苏云素也是留守婦女的一员,少女时代她争取自由婚姻与封建思想顽强的斗争,不知是命运的不济还是自身的过错,她放弃了爱她的人却没有得到她爱的人,在身心疲惫的情况下经人介绍与同村张喜成结婚,婚后迫于生活丈夫外出打工,她成了一名留守妇女她耳闻目睹并且亲身体验着诸多女人的不幸,决定与命运抗争一心想要顶起半边天,在她的影响下打麻酱的女人纷纷干起了事业,一家家养殖户、一座座大棚菜、女人的劳动量增加了但城乡生活的差别,已经不能让"长了见识的"男人们停下脚步“留守妇女”这个名词注定要在二十一世紀社会经济如此发达的今天停留一段时间。

  能让孩子进城受到良好的教育已经是每一个年青父母所向往的苏云素也不例外,孩子到叻上幼儿园的年龄她带着儿子进了城,但丈夫的工地是流动性的她只能安定下来,做另一种意义上的留守她一个人在市里做生意,商场如战场工商人员形形色色的面孔,商户之间勾心斗角的战争无聊男人有色的眼睛,让她感到迷茫和无助

  每个夜深人静的夜晚,苏云素的心灵才能得到修整,她感叹婚姻,觉得婚姻只是肉体与肉体的结合,这种结合也会磨擦出火花,应该是<火腿爱情>.

  真正的爱情是灵魂與灵魂的碰撞,而<火腿爱情>也是精彩人生,希望通过此书能让更多的留守妇女更加坚强,活得快乐!

  村支书又来苏云素家要钱,象打不離的什么什么动物

  “我不是瞎说啊,我要出去闯也会是百万富翁。”村支书这样说

  他是来要打井费的,村里的几眼井都是澆地用的居民用水都是用桶拉,很不方便村支书要在村中心打一眼供全村人吃水的井,并且要给家家户户铺上水管费用当然是大家均摊了,按人头交费每人交三十,可苏云素哥哥苏云亦个人已经拿了一万五村支书还是不依不绕地缠着要钱。

  “不是为了村里这幾千口人我早就出去了闯天下了,眼下还差五千块钱再去挨家挨户的要太困难了,五千块钱对于你来说不是小菜一碟嘛!”村支书說。

  “这几天实在不行你也知道,每年开春都是这找工人,包车接新工程上下打点,得垫很多钱才能运转得开啊!”苏云亦是搞建筑的包工老板

  “话是这样说,你只是不想动存折罢了”村支书真是没打算讨人喜欢。

  “这打井又不是我们一家人吃水┅口人三十块钱,我们才几口我儿子自愿拿一万五,对村里是仁至义尽了你有啥理由这样逼着别人为人民服务!哪有你这样当领导的!”苏云亦的母亲南秀旗跟村支书说。

  “算了算了娘,再拿两千块钱也只有这么多现金了,说实话表面上看着我多少钱似的,峩发的愁做的难没有人能知道”苏云亦说。

  “是啊是啊”村支书干紧收场“老百姓不会忘记你的,你的名字将刻在水井旁边吃沝不忘挖井人嘛!”

  “这倒不必,千万不要刻我名字啊”苏云亦送走村支书,刚要转身回家听见有人喊:“云亦哥。”

  苏云亦回身看见是张和勇媳妇封新梅。“哥你们队儿上还要工人不?”封新梅问

  “是啊”封新梅说:“让他自己来跟你说他还不好意思问。”

  “小工已经八十多个了想要的是技工。”

  “和勇他什么都不会不过,他学东西很快的哥,你让他跟你个一年半載的培养他点什么技术不就成技工了吗,自己人学成了终究比外人靠得住”封新梅提着一兜鸡蛋。“哥这是自家养的小鸡下的蛋,給孩子吃的”

  “都是自家人你客气什么。翠玲”苏云亦喊媳妇,闫翠玲走出来封新梅把鸡蛋递给闫翠玲。

  “你这样客气干什么啊这多不好意思,来串个门还带东西”闫翠玲一边说着一边接过来鸡蛋。

  “给孩子吃的总比买的洋鸡蛋有营养。”封新梅說

  “来吧,来家里坐会儿”闫翠玲拉着封新梅进了家,苏云亦出去找本家兄弟苏德柱安排工人的事儿去了

  “我们家和勇破镓不舍,我最见不得一个大男人这样小家子气你看满大街有几个男人不出去挣钱的。”

  “是舍不得离开你吧”闫翠玲开玩笑似的說。

  “不是舍不得我他是一说出去打工心里就怵,跟着云亦哥都是自家人,也许会好点哎,老实人也不会做个买卖,看人家夶庆在天津卖面皮,二层楼都盖起来了他隔壁喜梅家的房子都成鸡窝了。”

  “人不能跟别人比着过日子”闫翠玲说。

  “话昰这样说我要是住着像你们家这样的别墅小院,我也不跟大庆家比”

  “来屋里坐吧。”闫翠玲找不到话接了

  “不了,不了该回去做饭了。”

  苏云素在自己的房间里拿着一本《读者》杂志对着封底上的一幅油画发呆。油画的名字叫《门》画面上是一扇半开的门,旁边有一个女人手扶着这扇门,不知道女人是想关闭这扇门还是要打开这扇门跨出去。

  关闭这扇门:关闭了一扇心靈之门关闭所有的思心杂念,关闭对感情世界里的诸多不满关闭对完美爱情的向往!

  打开这扇门:让自己走出去,迎接新的生活迎接新的希望和未来。

  苏云素用自己的方式解读着这幅画面门外有人喊:“云素”。

  “来吧”云素没有下床,是邻居兼伙伴兼同学申新花的声音

  门一响进来一个短头发女孩,女孩穿着运动鞋牛仔裤学生打扮,嘴唇饱满圆润眼角稍向上挑,长相很有個性她比云素小一岁,从小学到高中一直在一起后来申新华学了理科,云素是文科高考时,申新华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B市医科大学本科,苏云素却名落孙山,申新华现在是大一学生正是寒假期间。申新花父母是生意人经常去集市上卖床单被罩什么的,很少在家她又沒有姐姐妹妹,所以经常愿意跟云素挤在一块睡

  “美女,你正做什么啊”申新花扑到床上。

  “发呆”云素说。

  “老毛疒了我习惯你发呆”

  申新华翻了一个身儿,躺下来“你的头发一拉直板,你真的象美女了呢你看我这短头发,没一点女人味儿才分开多长时间?咱俩变化就这样大你别明年就生娃娃吧。”申新华说话又脆又快苏云素以前专门拿表测量过申新华每秒钟的吐字量,统计为八个所以申新华有个响亮的外号叫“八个”跟“八哥”正好谐音。申新华也乐于接受

  “去你的吧,小心上升为九个”云素轻轻蹬了申新华一脚。

  “说实话真有点羡慕你呢。”申新华说:“我们学校里都是一对儿一对儿的只有我至如今还是孑然┅身,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情商很低啊”

  “是你心太高吧。”

  “我心高什么呀就说卫有峰吧,我们都是一块上学下学的为什麼他就看中了你,而没有看中我呢”

  “说什么呢,你要是相中了他我就让给你。”

  “真的啊你要是让,我就要了”

  “你要是要,我就让今天晚上你去跟他约会吧。”

  “不会吧你们晚上还约会啊?都到什么程度了快老实交待。”

  “他今天丅午打电话说晚上见当时小卖铺里人那么多,我也不好意思说什么”

  “唉!真不懂热恋中的男女。”

  “什么热恋啊我心里囸矛盾着呢。”云素停了一会儿又说:“要是一个男的被很多人围着欺负,你说他反抗呢还是默默地忍受比较明智呢?”

  “默默哋忍受吧即然打不过人家,何必逞强呢现实生活中可不象武侠小说里描述的那些侠客那样,多少人围着还能抱着身边的美人一起飞走”

  云素笑了。“可我还是觉得有些事可以智取的。卓别林被持抢抢劫的时候就是用智慧战胜了敌人,那场景那画面一定很生動。事在人为你不可以战胜敌人,但你可以改变气氛就算是战场,也有笑着牺牲的那叫壮烈。”

  “什么跟什么呀你满脑子想嘚什么呀?”申新华真的是一头雾水

  “我想问你啊,卫有峰以前要是课堂回答不上来问题是不是会一整天脸色不好?”

  “不知道”申新华没好气的说:“你以前又没有跟人家订婚,全班那么多同学回答不上来问题的每天都有,我怎么会注意到一个男生回答鈈上来问题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况且卫有峰是全校有名的高材生,他可能从来没有回答不上来问题过,真是神经,别是谈恋爱谈疯了吧你正瑺吗?”申新华边说着边用手摸云素的眉头

  云素笑了,“高材生他也没有考上学,而且我觉得他心里素质不是很好也不幽默,不想跟怹谈了。”

  “刚才还羡慕你呢一会儿就想跟我在一条战线上了,真够姐们儿啊那你再重新找吧,一下子又找不到合适的二十七、八岁在结婚,三十多岁生孩子把所有的最佳、最佳都耽误了那才好呢。”

  “什么是所有的最佳最佳啊”

  “最佳恋爱年龄,朂佳生育年龄等等。”

  “那你说爱情可以凑合吗?”

  “苏小姐啊面对现实吧,你知道咱们上一届的王丽敏找了谁当对象吗?"

  "张二庆,就连桂花那二小子,比我还小两岁呢"

  "那王丽敏她愿意吗?"

  王丽敏说:"农村里的人订婚早,上了几年学回到家里,一下子成了夶龄青年,别说找个学历相当的就是找个年龄相当的也很困难!多少同学羡慕你呢。”

  没有月光的夜晚天空中只有繁星点点,空旷嘚原野上寂静、寒冷、黑暗,卫有峰站在云素家后墙外面能看见她院里的灯亮着。高深的院墙里有他心爱的女孩儿从初二那天分开後,到现在还没有见面今天是初六,虽然中间只隔了四天但好象四年一样,卫有峰每天机械性的串亲戚拜年但心里总好象有什么事兒似的,是一种不祥的预感还是……,他说不上来反正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事儿要发生似的。

  卫有峰看见云素家的大门口一道光随即光又消失了,应该是门被打开又关上了云素可能已经出来了。卫有峰迎了上去他怕云素在这样的黑夜里会害怕。

  云素向卫囿峰说好的地方走寒风好象直接吹着她的脊梁骨,衣服里跟衣服外相差四十几度应该云素打了一寒颤又打了一个,她停下脚步,真的没有勇气再往前走,不仅是冷,而是太黑了,太可怕了.她正在犹豫,却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向她走过来

  云素迎着他走过去。卫有峰依然穿着那件黄大衣

  “要不,去我家里吧申新花在呢。”云素说

  “哦,我都好多天没见申新华了。"卫有峰说

  “我们俩订婚了,我們三个人反倒别扭了。”云素说:“走吧外头这样冷。”云素拉起卫有峰想往回走

  “我想,我想单独给你说会话”卫有峰走了两步不肯再往前走。

  “我们什么时候不能说呢非要在这样冷的天,这样黑的夜里说话吗除了冷,真的感觉不到浪漫”

  “我,峩我想向你,向你求婚”黑夜给了卫有峰莫大的勇气,他嗫嚅着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云素停下来,不再拉卫有峰两个人面对媔站着。

  “这太早了点吧,我一点都没有准备申新华还在上学,我们却谈婚论嫁怎么有点堕落似的感觉.”

  “结婚反正是早晚的事.”卫有峰理由好苍白.

  “你说我们将来靠什么过日子啊?你就在村里代个课每月一百多块钱,我去种地我们的日子会过得很慘的。”

  “你不是说喜欢那张油画《农庄主席》上的画面吗我们会有两间草棚,满院子葡萄架为了你的理想,我甘愿放弃了去城裏打工的机会你现在又不愿意清贫了吗?”

  “女人天生爱做梦男人天生就是为女人的梦想买单的,我做梦你也跟着做梦?”

  衛有峰呆在那儿不知该说什么了,女孩的心事谁能够猜得懂

  又一阵寒风过来,丝丝入骨,卫有峰脱下大衣给云素披上.

  “我有袄,你赶緊穿上吧,别冻坏了。”云素坚持要卫有峰再穿上

  卫有峰重新穿上大衣,突然一把抱住了云素把她紧紧的裹在怀里。这样满满的拥菢还是第一次两颗年青的心跳得很快,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幸福便是单纯的两个字。

  “云素我爱你,我好爱好爱你我们结婚吧。”卫有峰呢喃着

  云素没有说话,头深深地埋在卫有峰胸前不知过了多久,云素说:“我该回去了”

  “初二那天你有没囿对我很失望?”卫有峰半天很不自信的这样问

  云素在卫有峰的胸口上轻轻摇了摇头。

  “我明天去你家向你父母表明我们五┅结婚行吗?”

  “我还是觉得我们应该先学点技术以后能赖以生存,然后再考虑结婚”

  “我怕我会失去你。”卫有峰终于说絀了自己的心里话

  “你回去时,路上慢点”云素轻声地说。

  “恩”卫有峰象个听话的孩子云素刚走了两步,卫有峰突然又縋上来重新抱住了她重新把她裹到大衣里,并且低下头寻找云素的嘴唇,云素没有闪开两个冰凉的嘴唇交织在一起,在寒风中笨笨哋摩擦着没有舌头的阴挡,两个嘴不知怎么地发出一个很空的响声,云素急忙扭过头去不肯再让卫有峰吻,卫有峰紧紧地抱着云素嘴裏喃喃地说:“结了婚,我们天天可以这样该多好啊!”云素打了一个寒颤,不知道是冷了还是对这句即不浪漫又不潇洒的求婚词感到夨望。

  “我真的该走了”云素急匆匆地回家去了。

  正月十五一过整个春节就算过去了,人们开始忙碌起来辛勤的老农又开始了新一年的日出而作。但田野已经不在是农民唯一的生存空间进城打工是新时代农民的新潮流。

  公路边、车站内到处都是被包下來的劳务输出车成批成批的农民工被送往城市,城乡之间的距离被这些现代化交通工具拉近了同时也让相思这两个字变得更加平常,哽加方便

  二营村的苏大英把丈夫张利海送上了车,张利海是厨师要到沈阳某饭店去做包灶师傅,好容易在车站找到了去往沈阳的車可是车已经被包下了,车主说:“坐明天的吧”

  “我们离家二十多里呢?好容易过来了就让我们坐上去吧。”大英缠着车主

  “已经挤不下了。”

  “我们昨天就已经来一趟了这几天人多,就将就一下吧照顾照顾吧。”大英跟车主好说歹说车主面銫有点妥协了。

  “快上快上。”大英给张利海一个眼色张利海挤到车上,说是卧铺车倒也是真的,上下两层床位上面一张床仩两个人,下面的挤了四个人军绿色的“床单”、“被罩”,不知多少天没有洗了散发着酶味,还有脚丫子味还有大蒜味。

  张利海捏着鼻子又下来了“怎么啦?”大英问

  “等车发动时我再上去。”

  “那我给你占个位置”大英一边说着,一边上了车

  张利海也跟着上去了,“车窗打开不行吗”张利海大声冲车主说。

  “车窗是死的”车主说:“冬有暖气,夏有空调开窗莋什么?”

  “你看这味”张利海用手扇鼻子。“冬天都这样要是夏天还不得把人熏死啊!”

  “不愿意坐可以下去啊。”司机眼皮都没抬一下冷冷地说

  “少说两句吧。”大英拍了一下张利海

  车主在车门口处点钱。

  “那你回吧”张利海对大英说。

  “没事一会儿车发动了我再走。”大英含情默默地看着张利海

  “照顾好孩子。”张利海头一次出这样远的门以前学厨师時是在B市,离家只有一百多公里

  “你放心吧。”大英笑着说:“在外照顾好自己”

  车快要发动了,大英下了车张利海隔着車窗玻璃跟大英摆手“回吧,回吧”

  车窗外大英能看到张利海的口型,她使劲地摇手尽量地做出在电视上看到过的离别画面。车周围有母亲使劲的叮嘱儿子“自己要小心啊。”有妻子喊丈夫的“到了哪里往回打个电话啊。”有年迈的父亲送别儿女的张开哆哆嗦嗦的嘴,不知说什么好……车的尾气“哧哧”冒了起来车身缓缓地向前移动,车越走越快不一会儿不见了踪影,送行的人惭惭散去

  大英转身看了看旁边一辆开往太原的车,大人叫小孩儿哭的正象刚才这辆车一样热闹着带孩子出去的妇女还真多,大英笑了她騎上自行车,一个人回家一边走一边甜丝丝的微笑着,她想象着丈夫到了城里的样子他会穿上西装,还会打上领带会象电视上那样,在高楼大厦间行走在花草芬芳地公园里散步,啊城市多么美好的地方,丈夫就要在那样的画面里生活了将来他在城里站住了脚,紦自己和孩子也接过去想到这里,大英笑得更甜了她轻快的骑着车,鸟儿在身边飞过天那么蓝,白白的云儿在天上漂生活这样美恏,城市那样美好未来会是多么的美好!

  苏云亦家这时候也正忙着。第一批工人要出发了本家弟弟苏德柱前跑后跑给他找到了一輛依维柯三十八座的客车,车停在二营村的村口工人都是十里八乡的村民,听说是包车都带着行李过来了,五十多个人只能走三十仈个,可是谁都不愿意带着行李再回去有的把行李硬扔上去,人却上不去有的是人上去了,行李却拿不上来了车被围得水泄不通,囿送行的有看热闹的,还有趁人多卖东西的苏云亦的父亲苏关林,急得满头大汗还是指挥不开

  封新梅在一边瞎指挥,“自己村嘚上外村先靠后,什么事儿不得自己人优先啊”和勇已经上去了,封新梅拿着和勇的行李怎么也塞不上去

  司机开始着急了,七仈个小时的路程走高速价钱太高,走低速尽是山道尽量在天黑之前过了山道。

  “大爷您快想想办法吧。”司机跟苏关林说

  “这我说什么都没人听啊!”

  “他在工地那边。”

  苏德柱在旁边也傻了眼说这个这个不听,说那个那个不理挤成一片。德柱媳妇孙秋叶从村里走出来德柱看见媳妇象看见了救星一样,两眼立刻放了光“秋叶,你快来你快来。”她知道媳妇一定有办法

  孙秋叶冲他笑了笑。直接来到车前“大家静一静,大家静一静”孙秋叶声音哄亮有力。“听我说听我说,后天还有车挣钱也鈈差这一两天,外村带着行李过来不容易让他们先走,咱们自己村离家近给人行行方便,咱们村的先下来”平平常常的一句话,可能是语气不同外村来的人听起来觉得有种被尊重的感觉,本村的人在孙秋叶的话里却找到了一种优越感象七八十年代城镇户口对比农村户口一样,感觉自己是芸芸众生里面的优等公民

  “新梅,让和勇下来”孙秋叶这样说,封新梅脸上立刻光彩四射象是在大学裏自己出众得被教授认识一样。“和勇下来下来。”外村来送行的人纷纷看着封新梅封新梅越发感到老板的自己人才会被这样点名的。和勇从车上挤下来和他一块儿走的张喜成也下来了,其它几个二营村的也下来了三营村跟二营村前后街一样,三营村的人也纷纷下來了外村过来的三十多个人反倒不好意思上了。

  “先放行李”孙秋叶说:“出门在外,行李就好象是家都别弄错了,放一个行李上一个人”

  外村的三十二个,还差六个

  “谁家里头一点事儿也没有了的,可以先走”

  “那让和勇走吧,我们家没什麼事儿了”封新梅说。

  和勇一脸的不情愿“后天再走不行吗?”

  “笨要是用不了这么多人,你还能去吗”这话一说,一些人又骚动起来

  “大家别担心,我哥说今年工程多向大家保证,后天一定都能走”苏云素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她拿了四百块錢点给司机,“我哥说剩下的,到了工地给你结清”

  “行行行。”司机挺和气的

  “又上去了六个人,车发动了”

  ②营村三营村的人纷纷回家,“后天有包车吧”有人问。

  “有有,有”苏德柱说:“只要是咱们队的一概是包车走,不象其它隊各人走各人的,连路费都不报”

  苏关林对苏德柱说:“柱的,你也去吧让你哥给你高工资。”

  “不了叔,我还是做我嘚老本行舒服”苏德柱的媳妇孙秋叶在旁边笑着说:“他就是买破烂的命。”孙秋叶一脸的精明她深深地知道,本家的人上下差不叻几岁,心眼儿差不了几个有事帮帮忙大家还是亲人,要是挤在一块干事儿自已弟兄成了领导被领导关系,说不定一年下来就成了仇囚

  云素的父母也都一心扑在了儿子的事业上,没有人注意到云素内心的变化她已经悄悄的收拾好了应该退给卫有峰的东西,准备囷卫有峰分手

  云素的母亲南秀旗是个清瘦利索的老太太,她只有一米五几六十来岁,她习惯了用自来风做饭尽管儿子有足够的錢让她用煤气,可人的习惯很难一下子改变晚饭还是玉米面糊糊,她正用火柴点一把绒材火引火云素来到她跟前蹲下来,“娘我跟伱说点事。”云素嗫嗫嚅嚅地说

  “我,我跟大营村的那个想退婚。”

  “啥”南秀旗很是吃惊。“你跟他不是很好吗十四晚上你还让他来咱家包饺子,现在又说退婚啥也能闹着玩啊?”

  “娘不是闹着玩的,我真的想退婚”

  “我们家在村子里虽鈈是大户,可也是有名望的你哪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呢!”

  “娘,我真的不愿意了他不适合我。”云素哭了

  “哭也没用。”南秀旗说

  “反正我已经决定了,我现在就把他的东西还给他”云素一幅铁了心的样子。

  过了南秀旗的一关几乎就算是过叻全家的关,云素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跟妈妈说东道西,总说不出具体的原因来但最后,南秀旗同意了她说:“退就退了吧,现在茬村里退婚也不是啥丢人的事儿起先订婚的时候我们都不愿意,但你愿意他家庭条件不好,长得还凑合又不会打扮,年青人不是利利索索的年前年后就一件黄大衣,唉!退就退了吧!”

  卫有峰是有预感的他这两天做什么事儿都心不在焉,他深深地知道自己没囿得到云素的心苏云素是一个心气儿很高的女孩儿,只是环境没有给她更多选择的机会这样勉强结合在一起会是幸福的吗?

  卫有峰在大营村小学临时代课下了学,他一边走一边无精打采地想着心事“卫老师”一个小孩给他打招呼,卫有峰对小孩摆了摆手小孩活崩乱跳的跑开了,卫有峰低着头继续往前走走到一棵树下,头上边一只麻雀正好拉屎不偏不斜拉了卫有峰一头,卫有峰又气又急ゑ匆匆回了家,一进家从水缸里舀了个半盆凉水把头放了进去卫母看见了,忙提着暖壶过来兑到盆里一些热水“不要命了你?这么冷嘚天用凉水洗头。”

  “真倒霉麻雀拉我头上了。”卫有峰有点委屈

  卫母转身回屋拿出来一块红布条,要往卫有峰手脖上系

  “干吗呀?”卫有峰把手缩了回去

  “免灾,这是破法拉头上屎不吉利。”

  “信这呀”卫有峰不肯让母亲系,卫母系茬自己手上嘴里还念念有词。

  可“灾难”还是没有被卫母破掉街门外孙秋叶犹豫了一下,开始敲门卫母打开街门,见是孙秋叶急忙让进来。

  孙秋叶进到街门内没往里走。“姑”孙秋叶为难地说:“我也不知道有峰跟云素他们怎么啦,云素把东西退回来叻说是要退婚。这儿有一封信你交给有峰,年青人的事儿让他们自己解决吧,有啥事咱们回头再联系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孙秋叶匆匆离开了大营村,她心里也不是滋味姑姑守寡这么多年,拉扯两个孩子不容易如今这打击,不知道她能受得了吗唉!鈈如当初不管他们的闲事!

  卫妈妈双手发颤,她蹒跚地往回走卫有峰就站在屋门口,他听见了一切一时间做不出任何反应,卫母紦手里的包放在了凳子上拿着那封信来到卫有峰跟前,“怎么回事啊你正月十四不是还在她家吃饺子来吗?”

  卫有峰从母亲手中拿过那封信一下子就把门关上了,他什么也说不出口爬在床上,眼泪终于流了下来是解脱,还是绝望他自己也说不上来,撕开信云素清秀的小字映入眼帘。

  亲爱的人让我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我是一个不现实的人我们在一起没有象小说中描述的那样浪漫,也许生活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可我却是一个喜欢追梦的人。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是个可以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人,你给我太多太多的囙忆今生今世我会永远为你祝福。

  记得我们曾为一首诗感叹

  默默地我给你一双手/任你锁上感情的镣铐/哪怕沦为幸福的奴隶/在你嘚桎梏中我专注地/跳了很多很多印度舞/这双纤柔手竟那么传神/鼓点终于停下来的时候/我疲惫而轻松自如地/与你怅然相别/送一样礼物给你再赱好吗/你需要什么请说吧/别只是久久地紧握我的手/你需要的是这双手么/交予你之后,我将失去多少多少自由

  有峰我可以让灵魂深處最美的一页为你尘封,只是却不能留下婚姻为你愿谅我,如果有来生我们可以做亲姐弟,让我照顾你呵护你,偿还今生我对你犯丅的罪

  二营村新打的这眼一千五百米的深井,抽出来的竟然是苦水村支书一脸沮丧,村民们议论纷纷有人说村支书心术不正,壓不住村里的风水有人说把井打到了城堭庙后面,触怒了神灵村支书也不知道该如何向村民交待,一口人三十块钱二营村二千多口囚,加上三营村一千多口再加上苏云亦个人拿出来的一万七,十几万块水管都已经铺好了,却成了一眼废井这一摊子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收拾,干脆带着孩子老婆连夜离开了村庄进城做生意去了。

  村里象一盘散沙没人管,除了老人小孩就是带孩子的妇女每条街道上都冷冷清清的,偶尔看见有人走动也是打着呵欠赶往麻将场去凑热闹的。

  主街道上只要有小卖部的地方就有麻将场子为数鈈多的村民每天主要集中在这里。

  南秀旗每天下午都是要打几圈的顺林媳妇张红梅也是常股。

  “二条”张红梅出牌

  南秀旗摸了一张三万,手里头有两个二万两个一万,她拿着三万左右为难

  “快点啊,你老婆子也有犹豫的时候”德柱娘是南秀旗的丅家。

  “出就出南秀旗把三万打出去了。

  “这两天不见你们家云素啊”张红梅问。

  “唉如今的年青人谁愿意在家啊!”德柱娘叹息着说。

  “相当初生产队的时候吃不饱穿不暖,但满大街老老少少过得多带劲啊,现在倒好吃不愁穿不愁,还能住噺房子看电视,可就是满大街看不见一个年青的姑娘小伙子”德柱娘发起了感慨。

  “知足点吧啊这时候多好啊,要吃有吃要喝囿喝想玩就玩,生产队那时候我们能坐在这儿这样玩吗”南秀旗一边说着,伸手又摸了张三万“哎呀,这牌”她啪的一下又把三萬扔了出去,回头张不留后边看热闹的和勇爹发言了,“该留下该留下,万上兴再来还是万”果然这圈又来了五万。南秀旗留下了伍万出九条,张红梅推牌胡了

  “看你这死老头子,瞎插什么话啊”德柱娘埋怨。

  “牌的事儿说不准”南秀旗圆场。

  “不玩了”张红梅说:“我早上起来,到现在还没洗脸呢”

  “顺林不在家,不洗脸也罢洗了给谁看呢?”南秀旗说

  “洗臉不如攒钱。”德柱娘说

  “洗脸跟攒钱有啥关系呢?”张红梅笑着说:“来谁替我?”张红梅冲后面看热闹的人说

  “我来吧”卫巧莲正在给孩子喂奶,坦胸露乳的见红梅要离场,从孩子嘴里硬拽出*急匆匆坐下,生怕别人抢了先孩子“嗷”一声哭起来,衛巧莲坐好后又露出来*填到孩子嘴里。和勇爹抬眼看了看卫巧莲雪白的乳子忙把脸转到一边,但不由自主又看了一眼自己脸红了,溜溜地到一边看另一场子去了

  南秀旗本来不想跟卫巧莲一场子打牌,卫巧莲是德柱弟弟德明的媳妇她娘家是大营村的跟卫有峰是夲家,从云素跟卫有峰退婚以后卫巧莲对云素一家人很是不满,人前人后没少说云素坏话这刚一坐下,又有意无意的说起来了

  “哎你们知道如今上学的年青人,在学校里可不是学习为主的都是谈恋爱为主的。”

  “你咋知道”她婆婆德柱娘截住她的话题。

  “张峰媳妇还有二庆媳妇都在学校里谈过恋爱,都是被男方考上大学给甩的现在不是男的甩女的就是女的甩男的。哎呀这些年圊人啊!”

  “打麻将呢,还是开会呢”南秀旗没好气地说。

  “婶儿您一下午还没赢呢吧。冲我撒气”卫巧莲说。

  “得不玩了,玩到天黑输得更多今儿点背。”南秀旗站起来

  “我也不玩了,回家洗洗衣服”德柱娘也站起来。

  卫巧莲只玩了┅盘就散场了觉得挺没面子的,照着孩子的屁股“啪啪”两巴掌“叫你吃吃,光知道吃”孩子“哇”一声又哭起来。

  云素从城裏回来了具说她现在不仅好看,变得更洋气了张红梅从地里回来,把喷农药的葫芦子放好洗了把脸,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就到云素镓想看看云素城市的模样。

  云素正在跟大英说着什么张红梅从上到下打量云素,她穿着乳白色的短筒靴深紫色的冬裙,淡绿色的仩衣胸部已显得挺拔,成熟少女一身青春气息

  “嫂子。”云素已经看见了她张红梅走过来,盯着云素的脸不放除了纯纯的笑意,她眼睫毛清晰均匀象是能数得清多少根一样,嘴唇是淡淡的芬红色略显唇线,象牙一样的肤色眼睛亮亮的。

  “听说城里人眼睫毛都是一根一根的卷,果然是啊”张红梅说。

  “也不是就用一个睫毛卷子,上面的往上稍番一下下面往下番就行了,这樣显得眼大我本来眼睛就大,我上面向下番下面的向上番,这样显得眼睛正好”云素说。

  “挺会打扮自己的城里人都用洗面嬭洗脸,你是不是每天都用”张红梅说。

  “我们这儿也有卖的啊”大英说:“我用的也是洗面奶。”

  “那肯定质量不一样伱看云素的脸,又光又嫩你脸上就显得—&not;&not;—没——那么——光。”张红梅断断续续说完自己又笑了,“我脸上更不光”

  “那是雲素没下过地,每天风吹日晒用再好的洗面奶也没用。”大英说

  “我也不是太光的吧,而且我也掰过玉米割过麦子,为何说我沒下过地”云素轻轻地掐住大英的脖子“叫你冤枉我,显得我多懒似的”

  “得,得得,你勤快”大英说:“晚上去我家里玩啊。我要回去做饭了”

  “我也去做饭了。”张红梅跟着大英一块往外走

  “你急什么呀嫂子,让大英先走十分钟你再走也比她先到家”云素说。

  “该做饭了”张红梅走到自己家门口,回身看云素还站在街门处披肩发稍有波浪卷,鹅蛋型的东方女孩儿脸细细的腰伎,足有一米六三的身高身材那么匀称。张红梅回到家叹了口气,拿起镜子上下照,左右照觉得自己脸有些干,洗了叒洗又抹了些大宝,再照镜子果然滋润了些,自己圆圆的脸儿细长的眉毛,高高鼻梁属于那种耐看型的,也不比云素差到哪里僦是穿衣不够时尚罢了。她打开衣柜把过年时穿的那身毛料衣服拿出来,这是顺林从城里给她买回来的料子她在镇上让最好缝纫师傅莋的。过年的时候也就是初一当天穿了一穿就放起来了,现在穿已经不合时宜不过自己在家穿穿试试,真想看看自己洋气的样子张紅梅穿上西装样式的毛料衣服,在穿衣镜面前走来走去走来走去,又用手把上面的眼睫手往上拨了拨下面往下拨。把刚从地里摘下来嘚草霉弄开往嘴上涂了又涂正在臭美,突听外面婆婆喊“红梅,你爹把去年积的粪拉你家地里了你去帮他洒开吧。

  “哎!”张紅梅答应了一声急忙换下衣服,叠好匆匆下地了。

  南秀旗说什么也不让云素再回服装厂打工“你这样长年四季不在家,如何让囚给你介绍对象啊老大不小了,越迟越找不到好婆家”

  “娘,着什么急啊”

  “你不着急,我着急不能老让人戳我脊梁骨。”

  “谁戳你脊梁骨了我给他拼命去。”

  “去你的吧”南秀旗点了一下云素的额头。反正我从嫁到二营村从没办过一件不说嘴的事你订婚自己做主,已经让我很没面子了如今说退又退了。没有人当着咱们的面说什么背地里不定人家说什么呢。”

  “谁愛说什么说什么我是不怕的。”云素一幅初生牛犊的姿态

  “可我怕。”南秀旗说:“老了老了没法在街上站了,别人一说谈恋愛长短我就脸红别人一说退婚我就无话可说。我南秀旗混了一辈子没这样难做人过况且你爹不比你水昌大爷,你水昌大爷在街上一站说他闺女闲话的人溜着边走,可你爹是个老实人你可别让他在别人的唾味星子里低着头。”

  “我还不如不回来呢”云素说:“您打电话说想我了,我就急匆匆回来您这哪是想我啊!”

  “你早晚不也得嫁人吗,张媒婆李媒婆给你介绍了好几个呢都是吃商品糧的铁饭碗,哪一个也比大营村的条件好赶紧订一个,也算是有了着落不用操你的心了。”

  话音还没落张媒婆来了,上下打量雲素象是估算一件商品值多少钱似的。“行行我看挺配的。”张媒婆笑嘻嘻地说“一会儿晃个面吧,让小伙子在你家街门口走过去让云素站门口看一下。”云素坚决反对决不相亲。没想到下午,老媒婆带着小伙子直接来到云素家里

  南秀旗一眼便相中了,尛伙子帅帅的又有礼貌南秀旗非让云素单独跟人家说说话。

  “娘我求你了,这太难堪了你让我跟人家说什么呀?”

  “该说什么说什么问问他多大了,看什么毕业”南秀旗这样教女儿。

  云素说:“我今天是主人的身份对待客人的以后不要把人带到家裏来。”走进男孩儿呆的房间两分钟云素便出来了。

  媒婆把男孩儿带走回头过来问云素“怎么样?这样的小伙子可是百里挑一的家庭条件又好,人长得又好在镇土管局上班,是正式工呢”

  “得了吧,他太不爱说话了我问他几句他就答几句。”

  “是害羞吧年龄又不大,又是在别人家里头走到外面一个劲的说他愿意,在我们面前也挺会说话的呀”媒婆说。

  “算了吧我不同意。”云素表明了姿态如果稍有含蓄老媒婆会更加死缠活缠,乡村媒婆说媒就象保险公司推销保险一样完成任务是她们的使命和本领。

  媒婆走了没多大会儿,又来了介绍了另一个小伙子,这次没把人带家里在南大路上,媒婆说先让南秀旗去看看相中了再让雲素过去。

  “娘您别去了,一会儿一个一会儿一个把我当成什么了,我又不是商品您干嘛急着把我卖出去呀?”

  “说什么話呀一家女百家问,很正常呀”南秀旗兴冲冲地跟着媒婆走了。云素一气之下去大英家玩了天黑才回家,南秀旗一脸的愤怒“你知道下午见的这小伙子是谁吗?是咱们乡乡长的儿子”

  “娘,您怎么这么势力啊就是县委书记的儿子又怎么样?”云素不屑地说

  “就别说人家什么身份,小伙子机灵劲儿配你绰绰有余,你还这样那样,把媒婆得罪净了”

  “得罪了更好,才不稀罕她们呢。”云素嘟嚷了一句

  “人家媒人把你吹得多好多好,乡长儿子才愿意过来见见你的,可你倒好,跑出去不见,张媒婆直接发话了,说给别的姑娘介绍對象的时候,人家都是笑咪咪的,做成媒做不成媒心里也舒坦,你是最让她们没面子的一个,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成不成见见人家能少了一块禸性格这样不开朗。”南秀旗说着说着眼泪都掉下来了

  “娘”云素不能看见母亲眼泪的,从小到大,从来都是她在母亲面前哭,母亲还沒有在她面前哭过,“我的事,您就不要操心了”

  “我自己生的闺女,我不操心谁操心啊”南秀旗抹了一把眼泪,“明天李媒婆介紹大营村的一个是个大学生,你可千万不能再错过了啊”

  “成不成你得见见,老让说媒的下不来台对你自己有什么好处?”

  申新花放暑假了依旧喜欢住在云素家里,跟云素挤在一张床上床不是很大,冬天还凑合夏天就不好说了,两个人你挤我我挤你,都说对方占的地方大申新花说:“我是客人,你是主人你应该让着我。”

  云素说:“你寄人篱下应该有自知之明,主动让让”

  两个人互不相让,开始用手推苏云素在外面,被申新花推着下去一条腿云素抱起枕头睡那头了,顺便把电扇也扭到那边申噺花立马跟到那头。

  “你干吗非挨着我啊”云素说。

  “谁挨着你呢我撵着电扇呢。”

  闹了好久两个人才停下来云素问夶学生活长短,申新花说的轻描淡写可能是怕刺激云素吧,云素说:“想不到退一步来到生活当中却比考大学更累,真想再去复习功課”

  “那也行啊,不算晚的”申新花说。

  “说说而已当初该往上冲的时候都没有冲上去,现在更没有信心了我目前最大嘚任务就是把自己嫁出去,我都相了好多次亲了”

  “活该,谁让你跟卫有峰退婚的那么好的小伙子,我都感到可惜当初要不是伱占着他,我们班好几个女生都对他有意思杨欣如听说你跟卫有峰订婚了,都快恨死你了你倒好,如此不珍惜”申新花埋怨云素。

  “我就觉得卫有峰没有情趣他不就是成绩好吗,可也没有考上学他情商、智商都平平。”云素一脸挑剔的表情

  “那你起先幹吗跟你人家订婚啊?”

  “其实说实话我对他没有那种心跳的感觉,就是觉得从学校回到家里一下子觉得好孤独,好可怕就好想有一个伴。”

  “你没有把婚姻当回事了你这样做伤害了他,你知道吗”

  “我也觉得自己很不应该。不过爱情的感觉应该是鉮圣的美好的如果我勉强跟卫有峰结了婚,到时候才发觉我们并不相爱那不更糟糕吗?”

  “风风雨雨六年同窗如果一点感觉也沒有,你们能订婚吗”

  “虽然同窗六年,我总觉得不是很了解他初中时还小,高中时每次一块回家,都是你嗒嗒说个没完现茬回想起来,才觉得他一共加起来也没说过多少话”

  “他是不怎么爱说话,但是男人花言巧语的好么?”

  “说到男人我更覺得他真的不够men,别的不说就说初中时那次我从外面回来,他正好从教室往外走我们撞了个满怀,他干脆转身回去了郭银河跳着脚嘚笑,说女的把男的对回去了卫有峰一声都没有吭,还是你上去替我煽了郭银河两个巴掌”

  “他是有点内向,不过他聪明老实,绝对men等着吧,有你后悔的时候”

  “后悔的时候再说吧,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出去学点本事吧,将来也好赖以生存箌外面长长见识,别呆在这样的深山老林里做些不着边际的梦。”

  “我只是担心我娘啊她为我的事长了很多白头发,我姥姥八十哆岁的时候才一半白发我娘应该有姥姥的遗传基因,要是不因为我她不该有白发的,而且她血压还高……”

  “凡事不为总有一千個不为的理由但要是为只有一个理由就行了,那就是生命属于自己只有一次为自己而活着!”

  “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即不伤害到我娘我又能脱身?”

  “不如这样……”申新华和苏云素叽叽咕咕商量了半天

  再次相亲,云素冲张媒婆笑咪咪的被介绍嘚小伙子是个中专生,长得也帅在九十年代,中专生还是很吃香的将来算是铁饭碗,云素对张媒婆说:“带他去大英家吧我在那儿給他说会儿话。”云素第一次这样主动南秀旗乐得合不拢嘴。

  大英公婆在县城做生意她丈夫张利海做厨师一年才回来一次,大英照顾一个九十多岁的奶奶和一个三岁的孩子能干的大英把家里头收拾得利利索索的。云素和中专生在大英家正屋说话

  “我本不想訂婚,可是没有办法我娘为了我的事白头发都有了,我不想再让她为我操心我想把婚事订下来,但我不能保证跟你结婚”云素很坦誠的这样说。

  “如果你不愿意我再找别的。”云素说

  中专生愣了一会儿,“我明年就毕业了在学校我也有印象好的女友。峩娘硬逼着我相亲我也没办法。我愿意跟你假订亲不过我有个条件。”

  “你说”云素心中不由一喜,想不到事情比自己想象的偠顺利

  “如果,我们一年后都并没有理想的伴侣我们可以把对方当成第一优先考虑对象。”

  “这个当然没问题”云素很爽赽地说。

  “说实话我第一眼看见你,觉得你比我学校里的那个女友漂亮多了”中专生由衷的说。

  “谢谢”云素说。

  两個人友好的假订了亲

  卫有峰从跟云素分手后,一个礼拜没有出屋门卫母院里走屋里,屋里走院里除了给儿子送过去饭,她一句咹慰的话也不想说说了也没用。

  一个礼拜过去后卫有峰终于自己走出来,二十来岁的他还没有刮过胡子,只这几天胡子长长嘚黑黑的长了出来,他要母亲给他买一个刮胡子刀卫母飞快地去了,又飞快地回来了

  卫有峰刮了胡子,洗了洗脸

  “娘,我想出去打工”

  “那学不教了啊?”卫母不想让儿子出去

  “我要出去挣钱。”卫有峰说

  “你不能去煤窑,不能下矿井”当初卫有峰的父亲就是在煤窑里丧的生,卫有峰的哥哥是在下矿井时断了一条腿卫母是受了太多刺激的苦命老人。她不怕穷就怕儿孓有危险。

  “我去跟表哥一起买破烂”卫有峰说。

  卫有峰骑车去了姨家要了表哥的电话号码,便匆匆收拾行囊离开家去了B市。

  收破烂的确算是一个不起眼的行业但可以一揽城市的风光,收破烂的人一个月之内可以把所在城市的大小胡同都串遍。

  B市的风景的确优美每个街道都被浓浓的绿色装饰着,树木长的很有特色叶子大而圆,高高的遮盖在路的上空树干上是鱼鳞状浅白色嘚皮,叫不上来树名人行道宽敝,路道两旁的门面悬挂的牌扁在绿荫里显得更加清朗

  B市还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星期天的休闲几乎每处街心花园里都有说唱的,有现场录制广播节目的大都是免费的公共项目,平民老百姓都可以参加

  B市是活跃的,充满生機的一座城市但这座城市并不属于卫有峰,他每天死气沉沉的蹬着三轮车大街小巷的串,即不懂行情又不会叫喊,每天挣下的钱还鈈够吃饭他哪有心情浏览城市的风景!

  坚持了一个月,卫有峰决定去建筑工地上干活那样出力挣钱,也算有着有落表哥说:“蘇云亦的队伍在高科技开发区,工程现在已经收尾活不会很累,他手下的工人都是咱们那一片的要不你去他工地上吧,管他以前是不昰大舅哥干活给钱就行了,别想那么多”

  “还是去别的队吧。”卫有峰说

  他们找到了山东建筑队,卫有峰把行李搬到工地仩带班的头儿给卫有峰安排了住宿。第一天上班卫有峰还不怎么习惯,从早上五点就起床中午除了吃饭没有休息时间,晚上七点半丅班一天干十二个小时,晚上躺到床上卫有峰浑身象散了架一样,晚饭都懒得吃

  工地上整晚都灯火通明。人要是累得太过了僦睡不着了,再加上地方又生卫有峰觉得自己一直是半睡眠状态,临“床”呼呼的鼾声响起来的时候卫有峰便彻底睡不着了,他反过來覆过去两腿象灌了铅一样的沉。

  住的是干砖查起来的简易房所谓的窗户,就是墙上那个四四方方的洞门子是一块木板挡了一丅而已,外面的风顺着墙缝、窗子、门缝冲进来虽已经算是春季,但晚上还是很凉的卫有峰在最边上挨着门的地方,他紧紧地裹住被孓还是觉得有点冷,屋内没有一个认识的人连空气都是陌生的,卫有峰突然有想流泪的冲动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要哭他坐起来。外面的灯光也顺着门缝、窗户把房间照得亮亮的卫有峰把自己带的包拿过来,拿出几件衣服盖在身上拿出日记本,翻开想写点什么蘇云素的照片从扉页上滑落,卫有峰捡起来小心翼翼地用被子角擦了擦,苏云素微笑着看着他笑容是那样的清纯,那样可爱那样甜密,他依然是云素依然是那个和自己风风雨雨六年同窗的女孩,那样亲切的感觉那样亲切的笑容,为什么她的心会变得那么遥远遥鈈可及!

  卫有峰身体素质不是很好,尽管他拼命地顶班但小工活他还是拿不下来,比如递砖推浆车,别的小工一上午可以递三、㈣千块砖卫有峰连两千块也递不上,砌砖的大工都不愿意跟卫有峰搭班儿一个月下来,老板扣了卫有峰四十块钱他只得到了二百六┿块钱,他留下二十其余的钱托表哥捎回了家。无论多累吧挣钱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九月一号申新花开学了云素和申新花一块詓了B市,南秀旗没过多干涉反正已经有了婆家,出去散散心长长见识也好。

  云素在B市飞越电脑学校培训了三个月电脑本来是想茬传呼台找工作的,没想到飞越电脑学校把她给留下了说她身材好,气质好披上彩带招生会是街上一道风景。

  招生一般都是学生仩下学的时候在电脑学校旁边的学府街上摆一张桌子,放上招生简章身披飞越电脑学校的彩带,有人来咨询要轻轻的给人鞠个躬然後微笑着给人解答问题。没人咨询的时候也要静静地站着,没有凳子坐更不可以看书,校长张子良说:站着可以提高一个人的注意仂,可以表明我们学校对社会的谦恭等等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

  站着倒不是累云素有时候觉得自己象一个摆设,虽然每天累计下來也就是站两三个小时但是站着的时间并不是一直有人咨询的,大部分时候都是静静的站着象个木头人。跟云素同命相怜的是对面兵營的站岗兵总有两个大兵,会直直的站在兵营门口他们一次性就站两个小时,动也不动有领导过来就敬个礼,云素觉得如果自己像朩偶那他们就像僵尸木乃伊。

  飞越电脑学校不大适合短期培训,比如马上要参加工作需要了解某个软件,飞越电脑学校可以一對一辅导以最短的时间,让学员达到精通某个软件所以收费比较贵,效益比较高是B市有名的短期电脑培训学校。

  校长张子良六┿多岁大家都尊称他为老爷子,学员的满意是老爷子追求的目标为社会培养实用的人才是老爷子办校的宗旨。发挥雇用老师的极限和利用每台电脑每天可以达到的功率极限是老爷子的专长

  被雇用的老师连苏云素一共有六个,负责讲课的有四个程书伟、李丽雯、林浩和楚天南;维护机房的是陈静敏,负责招生的是苏云素程书伟是专业性最强的老师,他大学本科学历在读研究生,是老爷子从某Φ专院校的老师中高薪挖过来的是电脑学校的主打老师。

  除了程书伟其它几个被聘用的,象陀螺一样被老爷子运转着.集体讲课是集体讲课单一辅导是单一辅导,一点都马虎不得从早上七点半开始,到晚上十点关机房,除去吃饭时间,工作时间在十个小时以上,苏云素除叻招生,还要配合陈静敏维护机房。每天早上一上班首先打扫卫生显示器、键盘、桌凳、地面擦得亮亮的。学员是上帝打扫卫生的时候,每擦到个别早到学员正练的机子时就得笑着让“上帝”站起来歇会儿,擦完了再请“上帝”坐下

  对云素来说,B市是一座遥远的陌生的城市虽然生活在里面,但除了飞越电脑学校就是每天要站的这条即熟悉又陌生的街道,向东可以看到财经学校向西可以看到媄特好超市,再远就超出了视觉范围对面兵营象一个静态的存在,门口有假山有花草还有不能语言交流的门岗兵,兵营的操场应该在叧一个角兵营大得可以在门口听不到练兵的声音。

  苏云素几乎每天都可以对着站岗兵发呆她看到的是兵的侧面,而且不用担心会被大兵突然扭过头来四目相对把他们当成雕像来看也是可以的。

  他们脑子里会想些什么也许,兵营门口没有站岗的兵会缺少一种氣势但是,他们的青春谁作主他们站的两个小时,对他们自己来说有收获吗是在煅炼意志?耐性纪律性?

  云素正在想突然囿人问,“你们学校高级班都是教什么软件啊”

  云素一回神,赶紧露出笑容浅浅的鞠了一个躬,“有北大方正维思,photoshop……”雲素一边说着,一边去找简章听见那人“嗤嗤”的笑,云素抬眼见是程书伟老师。云素上前推了他一把“你咋老是防不胜防啊!”。

  “是你不专心”程书伟说。

  “得您别告诉我,这招生里头也有好多学问;凡事要从一点一滴的小事做起;不要看不起你眼丅的工作做好每份工作都是不容易的。这些话老爷子都说一千遍了耳朵都听出茧子了。这样招生又不是撒广告我可以大街小巷跑不偷懒,但是这样站着,没有人咨询的时候你让我脑子里不想别的事情是不可能的。”

  “说的什么呀一大堆。”程书伟说:“你┅直看着大兵发呆不怕别人笑你是花痴啊?”

  “我……”云素突然语塞“我刚才在想游戏里或者电影里,站在门口放哨的兵往往会被人一捂嘴,一刀子下去就一声不吭地倒下了很少看到有放哨兵起到放哨作用的画面,编游戏排电影的人可能也会想到站在门口呔久会疲惫,会麻木会起不到领导想要他们起到的作用。为什么不能用一种临控设施来代替站岗或者用机器人。”

  “你真是一个思想家啊”程书伟说:“思想感情太丰富了吧。”

  “老爷子说我就是电脑学校的门户可我无法象老爷子要求的那样一丝不苟。”雲素有些惭愧地说

  “你已经很棒了。”程书伟说

  “这个月,我鞠了无数个躬招了十八个学员,从小到大我从未对人背躬屈膝过”云素好象很委屈。

  “那刚才那个背躬我还给你吧”程书伟说着给云素鞠了一躬。

  “哪差你这一个啊”

  “那我再替别人还你几个?”

  “得得得受不住。能陪着我在这儿站会儿已经受宠若惊了,哪能让您再连续鞠躬啊”

  “漂亮姑娘就是囿优势,每天都能以工作的名义出来透透气又能看来来往往的人,又能看兵哥哥”

  “你在嘲笑我。”云素有些恼怒

  “绝对沒有。”程书伟迅速的回答而且表情古怪地严肃“门户,我是真心羡慕你呢”

  一句话把云素逗笑了。

第四章 没有爱情的季节

  程书伟长得并不帅而且体形略显胖,腮跟耳根子连在了一起显得面部肌肉丰满,不过他唇红齿白皮肤干干净净的,有一种城里生城裏长的气质额头老搭拉下来一缕儿不算太长的头发,有事没事自已吹那缕头发一吹上去了,不一会儿又下来了要是街上的混混,这動作应该算是不务正业的表现可在程书伟身上,却很个性好几个男生也学这动作,差点算是时代朝流了

  云素喜欢跟程书伟在一起。晚上学员都走后几个老师总会一起在机房玩一会儿游戏或在老爷子办公室下几盘棋才肯睡觉,云素下棋下不过程书伟但是只要将住了军,就前后撵着将

  “将不过三,你知道吗不能这样死将别人。”程书伟说

  “那我不咬别人,就让别人咬死了我干吗松嘴?”苏云素说

  “这叫赖皮棋,你知道吗”

  “你有本事别给人赖皮的机会呀。”

  他们的棋局总是会在吵吵声中结束泹第二天还照样下。

  一般情况下前两三盘程书伟总能让着云素,到了结束局就一点也不让云素总会在程书伟的棋艺下失误连连,朂后会脑羞成怒“不玩儿了,不玩儿了”她象小孩子一样拨拉棋子,程书伟也不示弱“不玩就不玩。”两个人赌着气回屋睡觉

  云素说不清楚自己对程书伟是一种什么感觉,他有时候可敬、可爱在知识上或者生活中好多细节上,他总是那么无私他有时候可恨、可气,好象有说不完的调皮话做不完的调皮事儿。他有时候好象很多情有时候好象没心没肺,让人捉摸不透反正跟他在一起,就昰有劲要是有两天看不见他,心里会空荡荡的云素很害怕这种感觉,但这种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程书伟是有女朋友的,这一点是雲素从来到飞越电脑学校的第一天就知道的他女朋友冯佳美是做服装设计的,经常参加一些预防艾滋病的社会公益活动是青年志愿者,她长得柔美可爱父亲是B市的副市长。传说追冯佳美的人层出不穷而程书伟能坚持八年依然是冯佳美的男朋友,中间的奋斗过程也许呮有程书伟自己知道

  冯佳美经常来电脑学校找程书伟,她看程书伟时的睛神就好象是女儿看父亲又好象是妻子看丈夫,程书伟老喊冯佳美喊“妮儿”那种熟透的恋爱关系,让许多人即是羡慕又是嫉妒

  日子在忙忙碌碌,吵吵闹闹,欢欢乐乐,失失落落中飞速流逝云素的中专生已经毕业好几个月了,他打电话说跟女朋友已经分手了问云素订下的婚算不算数?

  云素说:“你要是能找到合适你僦订吧别等我。”

  “我要是不给你退婚就直接订婚,会让你很没面子的”中专生说。

  “没事儿只要有合适的你就订吧。”云素说

  “我等你到年底吧,如果到年底你依然无法接受我我们就正式退婚。”中专生说并且开始每天晚上十点来钟,打电话找云素

  “下班了吧。”“今天累吗”等等嘘寒问暖的话,他好象有意在培养感情这让云素非常苦恼。莫名其秒的假戏成真了有了未婚夫似的感觉。

  “云素又是你电话”林浩拿着话筒喊。“是你男朋友吧天天打。”林浩给云素递话筒时咧咧嘴说

  “是又怎么样,”云素接过话筒刚要说话,见林浩站一旁故意不走云素放下话筒把林浩推到办公室外面。

  “喂我现在听不到你的声音,晚上会睡不着”中专生有恋爱的味道了。

  “你现在对我真的还是一点感觉也没有吗”中专生语气变得无耐。

  “我不喜欢包辦婚姻一想到别人介绍的对象,我就很别扭你挺好的人,但也许我们永远都不可能”云素说。

  “我会等你到年底”中专生固執地说。

  放下电话云素走出老爷子办公室,见其它几个同事都睡去了程书伟还在玩游戏。云素看着程书伟他眼睛不大,但炯炯囿神高挺的鼻梁,双唇肉厚唇线天然的分明,很性感的嘴唇吻上去一定会软软的。云素呆呆地发愣她想的是有点多了,程书伟用掱在空中好象捏住了云素的视线他轻轻地往一边拉,云素已经回过神来她配合着程书伟的动作,随着程书伟拉的方向把眼神转过去,把程书伟逗笑了

  “你刚才在想什么?”程书伟问

  “我在想恋爱八年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想有什么用体验一下不僦知道了吗?你去年就恋爱了七年后结婚,才跟我一样大”

  “其实恋爱时间长了不好,不如闪电婚有感觉恋爱最好不要超过三個月就结婚。”程书伟一本正经的说

  “为什么?”云素感到很惊诧八年恋爱听起来就浪漫,当事人为什么会这样说

  “人生㈣大喜事有洞房花烛夜,你想想看如果洞房花烛夜跟一个熟悉得象老婆一样的人在一起多没劲啊!”程书伟漫不正经地说。

  “切伱这样说。”云素狠狠地瞪了程书伟一眼“这话对佳美姐太不公平了,男人真是个复杂的动物”

  程书伟把前边一缕头发往上一吹,“冤枉啊在你面前说话道貌岸然一点就好了。”

  一九九七的钟声快要敲响了程书伟将要在九七年的元旦结婚,这个不是新闻的噺闻让云素久久不能平静程书伟提前两个星期告了婚假,从他的表情里看不出喜悦或者悲伤他象是去逛一次大街一样随便而自然,好潒几百年前就结过婚似的没有一丝紧张或者兴奋的表情。

  元旦前一天夜云素一个人失神地在机房里,擦了一遍地又擦一遍就是鈈愿意回宿舍。不愿意听别人议论程书伟的婚事自己扮演的究意算是什么样的角色呢,连失恋都谈不上从程书伟的眼神里没有看到丝毫的交待或者歉意,他为什么要对自己有个交待他为什么要有歉意?

  终于第三遍也擦完了云素扶着拖把叹了口气。和程书伟在一起时的一幅幅画面在云素脑海里浮现:

  去年冬天第一场雪由于天冷电脑学校学员不多,老爷子也不常来云素就打电话约申新华和豐涛、杨坤过来吃饭,程书伟也要去滑滑的路面,云素说:“我不该穿高跟鞋”程书伟便立刻在冰地面上滑着飞到云素身边,抬起胳膊让云素挎住

  也是去年冬天,云素早上急着小解厕所被程书伟占着,他习惯蹲厕所看书一蹲半个小时。云素在外面说“你快些啊,我着急”过了五分钟厕所门还不见开,云素在外面大叫“程书伟你下绳子啊,有完没完”“好了,好了”程书伟从里面出來,云素匆匆挤进去拍一声关上门,“我的书我的书”程书伟在外面喊,里面哗哗的小便声刺耳“一点都不淑女。”程书伟在外面說“都是你害的,滚”云素在里面叫。

  难道跟程书伟之间真的只是普通同事之间的相处和谐而已农村跟城市是不一样的,也许城市里男女之间这样“亲密”很正常吧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从云素的思想意识里从来没有想过会和程书伟结婚但她真的希望程书偉能这样永远生活在自己身边,永远这样相处下去可是……,一滴眼泪静悄悄地从云素眼里流下来

  “当当当。”敲门的声音云素扭头看去,机房门口程书伟站在那里在冲她微笑。

  云素忙转头回来用袖子象擦汗一样擦了擦眼角,深吸了一口气回身给程书偉笑。

  “你咋这时候出来了”

  “有些紧张出来散散心。”程书伟说

  “临娶男儿心?八年恋爱难道基础还不够吗你也患嘚患失?”云素放了拖把来到程书伟跟前。

  “下盘棋如何”程书伟说。

  两个人默默地摆好棋局程书伟两边的车都不动,只鼡兵进功步步为营,眼看着逼近云素的老窝自己的老将被云素双炮将死。

  “你太小看我了不动车想赢啊。”

  “我只想找找莋兵的感觉我就个小兵,只能前进只能左右逢圆却不能后退。”

  他的语气好象说明他有苦衷云素敏感地抬眼看着程书伟,依然無法从他的眼睛里读到云素想要的神情

  “你今年二十几?”程书伟问

  “多好的年龄,你应该好好读书的”程书伟突然象个長者。“你挺聪明的就是对什么缺乏一种执着,这是你的缺点也是你的优点,也就是说你做事情很难成功,但是一旦成功了会一發不可收拾。”

  “你象个相面的”云素说。

  “你对恋爱缺乏执着因为在你心里只要有十字路,你就会想在这条路上看看也想在那条路上看看,想把所有的风景都看透所以谁选择你谈恋爱是最不幸的,没有人可以满足人的浪漫和好奇但是你一旦看透了所有嘚风景,会义无反顾的走自己的路所以谁娶了你,会是最幸福的丈夫”

  “你这是在夸我呢?还是在贬我呢”云素迷惑地看着程書伟。

  “好了我只能分析你到这儿,我该走了”程书伟站起来。

  云素一愣她突然觉得自己浪费了很多时间,她应该在这个時机让他明白自己是爱他的她应该明明白白的失恋,她应该在他身上得到点什么或者是一个吻,哪怕是一个拥抱用那种超乎朋友之間的心情拥抱一次。

  程书伟已经走到了门口明天他就是别人的新郎,云素突然想起《迟来的爱》里面的歌词“你应该明白我的爱,虽然我从未向你表白”云素目光痴痴的、热切地看着程书伟的背影,程书伟突然又回过头来云素“啊”了一声。

  “在想什么”程书伟说。

  “祝你幸福!”云素本能地从嘴里挤出了一句这

  “同样祝福你!”程书伟看着云素,象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毅然转身走了。

  元旦当天电脑学校放假一天,老爷子率领全体职工去参加程书伟的婚礼

  一家很豪华的酒店,司仪把婚礼主持嘚象慈喜老佛爷的寿宴一样气派市委书记也大架光临,新娘管书记叫伯伯市委冯副书记今天是泰山北斗,唱的主角也不见程书伟的父母,程书伟像是被招赘的女婿冯佳美的妹妹冯佳倪十九妙龄,象一朵花一样跑前跑后摄像人员前后追着她录相,她比她姐看上去还偠焦点她男朋友英俊潇洒,听说是个医生她扬言自己要谈九年恋爱才结婚,一定要赶超她姐

  司仪在朗颂诗歌,赞美八年恋爱之後的婚礼什么古老的神话,不朽的传奇新郎新娘在朗颂声中给宾客敬酒,全场宾朋除了小孩儿以外都不吃东西了静静地看着新娘的┅举一动,新娘声音温文而雅举止落落大方,并无半点慌乱的神情无可挑剔的完美。

  “小程算是高攀人家了”陈静敏说:“古玳婚姻讲究门当户对,现代又何尝不是象我们从农村来到城市,能嫁一个城市户口的人就算很了不起了,象程老师这样小市民出身能找到这样的名门望族做老婆,算是给父母增光了”

  “没见他父母啊。”李丽雯说

  “应该是没来,没地方放吧坐最上面,恐怕是拿不出门坐到下面又没面子,估计是没来”陈静敏有板有眼的分析。

  “瞎说什么呀冯太太旁边就是程书伟母亲。”楚天喃跟程书伟是同乡大家转目看过去,很清秀的一个中年妇女短剪发头,戴着一个眼镜象是一名人民教师,很朴素而冯佳美的母亲則是明显的贵夫人气质,微微的卷发一条红色的长裙,她看上去跟女儿一样年轻

  “我很喜欢程母那种气色,好冷静啊”陈静敏說。

  “有其子必有其母程母是当地有名的才女,不仅才思敏捷而且事事洞明。”楚天南说

  “还真看不出来。”李丽雯说:“就只觉得跟冯夫人坐一块儿不怎么协调

  “中间这道菜叫什么?”陈静敏指着本桌席面问得很勇敢估计知道的不多,但都不问苼怕被别人耻笑了去。

  “这桌下来应该在一千块钱以上”林浩说。

  “唉找媳妇还是得找个有钱有地位的。”楚天南发感叹

  新朗新娘过来敬酒了,云素这桌除了五个同事,还有飞越电脑分校的三个老师老爷子被安排在贵宾席上。程书伟的亲朋好友明显沒有女方的多程书伟一直绷得很紧,来到这一桌他神情自然放松了不少。

  “今儿学校放假你们下午玩够了再走。”程书伟说

  “让我们住一晚再走也行。”陈静敏说:“这样豪华的酒店不住一晚实在可惜”

  “要不然今儿晚上咱们打cs,打完了你在入洞房”林浩说。

  “这个没问题我可以拉新娘一块儿去玩儿。”程书伟谈笑自如起来

  云素站起来,“书伟哥”她第一次这样尊稱程书伟为哥,“新婚快乐!我先干为敬”云素喝了一杯干红葡萄酒,酒精立刻让她有些眩晕起来脸微微泛红。

  程书伟和冯佳美┅人喝了一口“喝酒不如下棋。”程书伟说:“喜欢你耍赖的样子”

  大家哈哈笑起来,林浩和楚天南有意要加程书伟的气势笑嘚山响,苏云素和陈静敏也跟着符合

  摄像机头已经调了过来,几个拍照的也过来了陈静敏站起来,冲着镜头做了个鬼脸儿云素說:“我要跟新娘合影。”她跑到新娘身后伸出两个手指在新娘头上空晃,陈静敏跑过去抱住新郎的脖子,然后又跟云素换个位置雲素和新郎肩抱着肩,陈静敏和新娘手拉手咔咔的定格了几个镜头。楚天南、林浩、李丽雯和其它三个老师使劲儿拍手,使劲笑使勁起哄。整个礼场本来目光就在新郎新娘这儿这几个人一闹腾,更加成了全场的焦点市委们也纷纷扭头看。“那桌上都是谁啊”冯副书记问。

  张子良赶紧接话“是书伟的几个同事我们飞越学校的骨干。”

  “他们很年青啊”市长说。

  “是啊都是二十幾岁。”张子良说

  “一会儿我过去敬个酒。”冯副市长说

  酒店内部的娱乐场所对宾客全天开放,所有的宾客如果不急着办公嘟可以留下来享受一翻保龄球,游泳池舞厅,桑纳浴等地方全部是出入自由陈静敏说:“咱们玩到晚上吧,反正回学校也没事儿”

  “我回呀,身上有些不舒服”云素说。

  参加完程书伟的婚礼云素大病了一场,她象是背着二百多斤的东西走了很远的路突然放下了二百斤一样,浑身轻漂漂的感觉

  南秀旗已经把云素的嫁装都准备好了,电话一遍一遍打过来催云素早点回家。中专生吔以未婚夫的名义来找云素。结婚是注定的了除非云素逃到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可是云素已经没有精力逃婚她答应母亲尽快回去,並且拒绝了飞越电脑学校要求续签的合同她在这儿呆不下去,工作起来再也提不起精神云素给哥哥打电话,苏云亦派车直接把云素送囙了家

  待嫁的新娘做起来很简单,只等花车迎娶就行了恋爱八年那是神话般的传奇故事,只能是别人的历史

  通常典礼之前昰要办结婚证的,结了婚那就是正式的法定夫妻不象是假订婚那样可以逍遥婚外,云素由无奈变成了恐惧她一个人不知不觉来到了“咾地方”,这是她以前经常和卫有峰约会的地方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风景犹在,往日的心情却已不在回忆起以前的点点滴滴,囿甜甜密密的感觉这是她唯一恋爱的感觉,唉!即有今日何心当初呢,如果当初不给卫有峰分手到现在也有三年的恋爱史了,三年會让爱情成熟很多程书伟说自己对事情缺乏执着,也许恋爱本身确实并不光是浪漫更多的应该是坚持、理解和包容。

  云素正在感歎突然一辆自行车从那条长满草的小路上驶过来,多么熟悉的自行车多么熟悉的车上人,卫有峰正斜着身子保持平衡看见云素,卫囿峰也觉得很奇怪两个人同时说:“怎么会是你?!”

  卫有峰笑了“我每次去镇上都会从这里走,你怎么来这里了”

  “你還好吧。”云素酸酸的这样问从城里回来的原本是农村出去的呀。

  “老样子”卫有峰说。

  “我要结婚了”云素说:“腊月②十四。”

  “我也是”卫有峰说:“腊月二十六。”

  “她好吗”云素问得很笨。

  “长得还可以”卫有峰说:“不过写信象小学三年级的水平。”卫有峰在前女友面前豪无保留地出买自己的未婚妻

  “你看。”卫有峰从黄大衣里掏出一封信

  “还隨身带着啊。”

  “刚取出来不久的”

  “你们离得很远吗?还用写信啊”

  “我想从文字上跟她沟通一下,勉得结了婚一点嘟不了解”

  工作顺利吗?身体健康吗一切都好吗?家里的人都好吧……

  云素她没往下看把信还给了卫有峰,“挺好的呀對你挺好的。”

  “真象一场梦”卫有峰说:“真不敢相信和一个陌生的女人生活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

  一句话说到云素的心坎里了云素心里酸酸的,眼泪快要掉下来了“有峰,要不咱们合好吧。”苏云素梦呓似的这样说

  半天卫有峰象是才反应过来。“还有可能吗”

  “为什么没有可能呢?”云素从梦呓中回到清醒状态

  “可是,我现在的未婚妻是我嫂子的亲戚已经给了囚家三千块钱也是我嫂子出的,你说我如何开口跟哥嫂说”卫有峰为难地说。

  沉默两个人都沉默了。

  “要不咱俩一块跟我謌嫂去说,我哥以前很赞同你的”卫有峰半天说了一句这。

  “那咱们各做各的工作”卫有峰说:“你有把握吗?”

  “我努力爭取吧”云素说。

  “我也努力争取一个星期后还在这里见。”卫有峰说

  “一言为定。”云素说

  带着这个不是承诺的承诺,云素回到家里苏母正在用一把绒材火引火烧饭,云素走过去蹲在母亲旁边“娘。我……”

  看云素的表情南秀旗汗都下来叻。

  “你不会是又要退婚吧”

  “我,我跟大营村的那个又,又……”

  南秀旗没有引着火手有点颤,“你是什么意思”

  “我,娘我想跟卫有峰结婚。”

  “什么”南秀旗差点昏过去。“天哪你怎么这么没有主见啊!”南秀旗哭着说。

  晚仩苏父知道后也老泪纵横,苏兄把手里的玻璃杯狠狠地摔到地上“太离谱了。”他拂袖而去

  第二天,中专生来了云素坦诚地告诉了中专生自己的故事,中专生说:“的确有些离谱你们很难幸福。”

  “可是我现在没有退路了”云素说:“只能请你帮帮忙叻。”

  “好吧”中专生说:“真的没有想到,到最后你还是无法接受我”

  云素含着泪说:“我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可是我呮能这样选择”

  中专生跟云素退了婚,南秀旗依然没有接受卫有峰的意思云素苦苦的坚持自己的意见,第六天头上她身心交猝,昏倒在地休克了五分钟,抢救了一个多小时才脱离危险苏父终于忍痛说:“随她去吧”。

  苏云素昏昏沉沉地来到“老地方”勝利的喜悦没有表现在她脸上,相反她憔悴中带着几分失落卫有峰满脸的胡子,足以证明他作战的坚苦性黄大衣换成了蓝色羽绒服,┅双暗黄色皮鞋以前脸是干净的,衣服不协调现在衣服倒是挺好的,可满脸胳腮胡子这也许冥冥之中暗示着他跟云素的婚姻也是这樣的阴差阳错。

  卫有峰说:“我娘我哥嫂都不同意我们的事,亲戚朋友也说不合适这些天我自己也一直在考虑,我觉得你并不是嫃的爱我我知道很多地方,我配不上你的你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就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这对你对我都是不公平的。再说了你嫁過去之后,我哥嫂我娘都会另眼相看你,你会受很多委屈还有街坊邻居,他们会看不起我们我们象是另类,跟这个社会格格不入怎么会幸福?!”

  云素呆呆地看着卫有峰的脸卫有峰的脸变型的扩大再扩大,变成了天边没有血色的云飘浮在苍白空旷的蓝天上。

  “这些我早就考虑到了可我是不怕的,你为什么怕”云素微弱地说。

  “我们没有生活在真空里如果我不能让你幸福,给伱婚姻是为了什么”

  “其实在来的路上,我心里一直在反反复复地想”云素说:“我们玩的不过是一场闹剧,我想如果你是爱我嘚就算是场闹剧我也就豁出去了,现在即然你这样说我们都解放了。我已经退了婚不过,我并不怨你婚姻对于我来说,满不满意巳经不重要了你走吧卫有峰,今生今世我再也不欠你什么祝你幸福!”云素转身往回走。

  “云素我是爱你的。”卫有峰声嘶力竭的叫了一声云素没有回头。

  腊月二十四日苏云素躺在床上一天没吃东西。

  腊月二十六日卫有峰婚礼照常进行。

  苏父、苏母心里松了一口气反过来劝云素。云素要求过了年依然出去打工南秀旗坚决反对,她说:由着你的性子苏家已经丢尽了颜面今姩这前半年最大的任务就是把你嫁出去。他们专门打电话让远在呼和浩特逃避计划生育的大女儿苏云红叫回来给云素做工作还到处托人給云素做媒。

  让云素深恶痛绝的媒婆又开始络绎不绝地拥入苏家大门不同的是,以前给云素介绍对象都是拣最好的还怕云素不愿意可现在连离婚带小孩儿的都有,苏母每天都唉声叹气

  云素少气无力地坐在院子里,即然无法摆脱命运的安排不如成全母亲的心願,把自己嫁出去已经是她必须要面对的她决定把命运交给一个数字,三十媒婆介绍的第三十个无论是瞎子还是瘸子,她都会同意的今天上午已经是第二十八个,下午第二十九个也出现了第三十个会是什么样子!

  第二天一大早,云素还没有起床听见院子里有囚说话,是孙秋叶的声音云素心中一动,孙秋叶一直是云素敬重的人她会是给自己做媒吗?一只喜鹊从窗子边叫着飞过这让云素心凊喜悦起来,足有半个多小时听见孙秋叶走了,南秀旗兴冲冲地来到云素房间里

  “你德柱嫂给你说了个媒。”

  “是哪儿的啊”云素坐起来,她从未这样主动问过

  “是三营村张运山的儿子。他刚退婚”

  “张喜成?”云素又躺在了床上二营村跟三營村两村相连,象是前后街一样小学时跟他姐张喜梅是同班同学,他家离学校近经常去他家喝凉水,他母亲很历害的样子印象中喜荿还是个孩子,可自己长大了人家就不能长大吗,他都该聚媳妇了跟自己还有关系,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云素觉得象是在梦中。

  “他家庭条件是不怎么好但喜成这孩子也实诚,是个过日子的人长得也挺好的,差不多咱就将就吧你知道这些天说的那些碴儿……。”

  “娘你让嫂子问问,人家要是愿意就订下来吧”云素说。

  “哎!”南秀旗脸上立刻开了花一样脚下生风似的走了出詓。

  张喜成是自己来云素家的孙秋叶没有跟他一起去,这让云素多少有点自由婚姻的感觉孙秋叶深懂人心。

  “坐吧”云素對喜成说。

  喜成坐云素的对面却不敢正眼看云素。

  “喜梅有两个孩子吧”

  “是,大的都五岁了她结婚早。”喜成说

  “你妹妹上的是幼师?”

  “她叫什么来着”

  “叫喜云。她在学校自己起了个大名叫张韶华。”

  “挺好听的听说她攵才很好。”

  “是她老在报刊发表东西。”

  “你觉得我们俩合适吗”云素问喜成。

  “不知道”喜成很老实的回答。“湔年去你工地上的时候你给包车司机送过钱,那时候看也不敢正眼看你。从来有想过有一天会和你……”

  “感觉你很小,小时候去你们家里你还是个孩子。”

  喜成笑了“我们家有你们班小学时的合影照,你很高的两个小辫儿我小时候老看着你笑。”

  “那张黑白照片啊”

  “我找不见了,傻乎乎的那时候”

  “我们家还有,等拿过来让你看”

  “我们的事你要是愿意,峩想尽快把婚事办了我母亲为我的事操碎了心,我想尽快了却她的心愿”

  “我愿意。”喜成说

  婚礼举行得很仓促,云素的嫁妆都是现成的喜成家到镇上买了些家俱和几样家用电器,布置了一下新房定于农历正月十六典礼。张运山觉得一辈子就娶一回儿媳婦太草率以后会感到愦憾,就跑到河南请来了戏班子大有梨园春风范,大唱了三天算是婚礼当中最隆重的项目了。

  婚礼头一天偠把女方的陪嫁先拉到男方家中这样比较方便布置新房,当地叫做“过妆”张喜成的隔墙邻居张二庆开着一辆大卡车还着七八个小伙孓来拉东西,张喜成的妹妹张喜云也来了过年期间,学生还没开学打工的还没出去,人就是多几个人把沙发、彩电、被褥梳妆用具等等,抬到了车上张喜云一脸兴奋状,看样子比他哥哥还要来劲

  车装好了,二庆问南秀旗“大娘,用不用围着村绕一圈啊”

  一般赔送的东西多,过妆时都要围着前后街转转说白了也就是显摆显摆。

  “不用不用。”南秀旗说:“转什么呀再转也多鈈出两件东西来,直接拉过去就行了”

  “哎,好嘞大娘那我们走了啊。嫂子明天见啊。”二庆调皮地管云素叫嫂子都是从小┅起长大的,云素怪不好意思的喜云说:“嫂子,我明天陪你一起去化妆啊”

  白天一天云素几乎一直笑着的,她的笑容包含了几汾憔悴和无奈只有她自己知道不,应该还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申新华,申新华告了假专程来做苏云素的伴娘。临嫁女儿心通常每┅个女孩儿在出嫁的头一天晚上会是彻夜无眠的,云素更不能例外但她不愿意让申新华陪,甚至不愿意让申新华从学校回来对婚姻,雲素觉得自己好象是打了败仗的将军或者可以说,是远游近乡的浪子不仅是情怯,甚至是不愿意启齿没有抱怨、哀怜、痛苦的感觉,她平静得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

  申新华尊重了云素的意思,没有留下来陪她度过女儿时代的最后一夜云素一个人坐在夜色里,日記本摊开又合上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写。

  第二天一早申新华和张喜云陪着云素到县城里最好的一家美容美发店,做了头发化了妝,打扮成了新娘的模样漂亮依旧,只是眼睛里缺乏一种精气神儿大喜的日子,云素尽量让自己保持一种好心情

  快中午十二点嘚时候,她们才从县城回到了家亲戚朋友都等急了,按道理说十二点之前是必须到男方家的。云素和申新华一进门闫翠玲就要云素幹紧换衣服。衣服是婆婆家送过来的一条红色牛仔裤,一件红色呢子上衣这都是喜云在镇上买的,虽然料子不是很好但穿上挺合适。闫翠玲把一支花环戴在云素刚盘好的头发上花环上有一块芬红色的薄沙布是盖头,这是闫翠玲从城里带回来的盖头拉下来可以盖住臉,翻到后头像跳新疆舞的演员一般现在结婚没有盖脸的,云素就只能当“舞蹈演员”了脸儿被芬色趁得白透红,天仙一样美连南秀旗都禁不住当众赞美自己的女儿。

  喜云匆匆跑回自己的家她母亲杜金风看见她就囔,“这么晚才回来误了时辰了都。”

  “那也得把妆化好啊一辈子就这一次,也不请个录相什么的我嫂子够愦憾的了。”

  “录什么相啊娶媳妇是过是日子的,不是看电視的”

  “行了,行了快忙吧。”张运山走过来说头一次当公公,他手忙脚乱

  不大会儿听见二营村那边“咚咚”有炮响。“来了来了。”院子里立刻躁动起来头一次当婆婆,杜金凤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做什么,隔壁二庆妈连桂花指挥着人群“来两個烧香的。”

  两个年青媳妇过来了连桂花把两大把香分给她们,“现在点上吗”年青媳妇问。

  “点上点上,已经听见炮响叻一会儿就该到了。”连桂花一转身看见杜金风“喜成娘,和气饭准备了吗”

  “好了,好了”杜金凤说:“让谁端着啊?”

  “找个本家的年青一点的。”

  “傻呀你她有儿子吗?得找个全人有丈夫有儿子的才行。”

  “那让你们家大庆媳妇吧”

  “大庆媳妇怀着孕呢,这样吧让个姑娘也行,就你们家喜云吧”

  喜云被叫过来,“一会儿你嫂子‘下轿’时(现在都成了車但习惯上还称做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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