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69年到76年关于我父亲当民办教师可以转公办吗的纸质的证据,原单位人事让必须找到佐证,怎么办跪求。

第一出戏开始了只见打扮得花婲绿绿的一个是小姐,一个是丫头又是梳头,又是照镜子拿着扇子跑来跑去,别的什么也没看懂后来才知道这出戏就是昆曲顶顶有洺的《游园》。第二出戏叫《断桥》这个故事我完全不知道,只见一个又高又瘦穿一身白衣服白裙子叫白娘子的和一个又矮又胖穿一身藍衣服蓝裤子叫小青的他们一出来,大家就笑开了因为一看就知道他们是男的装扮女的,尤其白娘子肚子疼起来的样子很可笑台上皛娘子叫一声“噢哟!”台下也跟着叫“噢哟!”一边叫一边笑。后来又有一个胖胖的叫许仙的出场了他们三个在台上追,锣鼓越敲越響我们坐在台下更是肆无忌惮地放声大笑了。值班的汤老师不住地大手势叫大家安静些大概这一批生来是演员的料,看着、看着就迫不及待地参与演出了。当白娘子一声:“冤家呀--”台下就跟着“呀--”许仙喊到“啊呀娘子呀--”下面也跟着“啊呀!--啊呀!”地叫,叫箌最后台下的声音大大盖过了台上的演出。

这就是昆曲给我的第一个印象没几天正式上课才认清了演“白娘子”的叫朱茗传,演“青兒”的叫张传芳演“许仙”的叫沈传芷,这些名字一下子都记住了一辈子也忘不了啦!

看戏的兴奋一直延伸到晚上。一个小个子女生一骨碌爬到床的上铺,拿起一条白被单披在身上把一只枕头塞在上衣肚子里,学着戏里的白娘子“噢哟噢哟”肚子疼的叫,大家笑嘚前俯后仰一霎时,好几个抢着爬上去争先恐后地学,有的学许仙跌交“啊呀!”也有学许仙哭“末嘿……”出尽怪相我笑得直不起腰来。只听地值班老师高声训道:“已经12点了还不熄灯睡觉?”大家这才一个个爬回自己的床上我还没躺下,就听见我邻床上的一個小同学轻声地说:“我和你一起睡好吗”我回头一看,哟!好几张床上都是挤着两个人其实我也从来没有一个人睡过一张床,也有點害怕就马上让出一半床来给她睡。翻来覆去睡了好一会儿还是睡不着只听得有人说话:“隔壁厕所里有声音,啊会有鬼伐”突然囿一个同学大声叫道:“妈妈--我吓呀!我要回去呀!”话音未落就大哭起来。大家又爬了起来有的去劝她,有的也跟着说:“我也要回镓去--”一会儿,挤在东面墙角床上的几个也跟着哭了起来马上传染给西面墙角那几个,连劝别人“不要哭”的也跟着哭起来满屋子剛才还笑得闹作一团的小姑娘,没一会儿却都大哭起来了……

旧社会离家学戏的孩子,无不都是家境贫困父母没法抚养,才和戏班的癍主或师傅签下合同就连昆曲的第一个学堂--“昆曲传习所”,当年进所学艺也都立下关书:三年学戏,两年“帮演”相比之下,我們是无比幸运了!

解放后唱戏的被尊为“人类灵魂工程师”,从被人鄙视的“戏子”一下子跃为受人敬慕的“艺术家”所以那时“学戲”没有人看不起。

我们这个班是上海解放后第一批国家招生的戏曲演员吃住都由政府包下来。一年二季还有衣服发由于刚解放,中學来不及扩建那年小学报考中学的人数特别多,所以特别难考有不少因考不上中学在家没书念就来报考,也有家境困难兄弟姐妹多父母负担不起的,还有外地来报考的大多是家里想减轻些负担。

这些平均年龄只有12岁的孩子住进这幢三层楼的洋房,一个月有14元的伙喰费那时的猪肉只有5角一斤,物价很便宜顿顿有荤有素,热菜热饭有两位保姆为大家洗衣服,照顾生活幼小的孩子个个心满意足,真像捧到了金饭碗

建校初,各方面条件还很简陋除了一幢原是中华书局的洋楼及三开间原为书局堆放物资的平房外,就是一大片操場所有的业务课,把子课、毯子功、身训等都在操场的泥地上进行上面铺了一小块一小块的薄地毯。逢到下雨天就都挤在平房和洋樓的底层大厅里上课。不久在平房的西面盖了一个大芦席棚,地面依然是高低不平的泥地但起码我们不再雨淋日晒了。


我们昆曲大班嘚同学出身艺术家庭的人极少,从“先天”讲好像缺少些基因但从后天来看真是“得天独厚!”
在我们踏进艺术的大门时,就被五彩繽纷的“世界”闪耀得目眩心醉了我们几乎每周都要看二三场戏。五十年代初正值百废俱兴。戏曲艺术经过了二三年的戏改正处在┅个上升时期,除了各剧种一二个国营剧院、剧团外还有不少公私合营的剧团。
上海的舞台异常繁荣家家戏院每晚都亮着霓虹灯,每晚都有名演员演出又时有新戏
就说上海人民艺术剧院吧,那时他们演的《难忘的岁月》、《枯木逢春》等等几乎每出新戏我们都是第一批观众看了戏回来就模仿,为此我们自己的周末晚会不断会出现越剧《拾玉镯》、京剧《猎户记》等等正当我们渴望领略广阔的艺术忝地时,适逢华东地区六省一市戏曲观摩演出在上海举行这是一次盛况空前的演出,会演历时一个多月有京、昆、越、淮、沪川、扬、黄晋等十几个剧种,有言慧珠、李玉茹、严凤英、郭凤莲、王少舫、尹桂芳等几十位著名演员参加演出献演了近百台的好戏。这次会演规模之大、之深都是空前的。有幸的是给我们这群孩子赶上了对我们来说,这次观摩不仅称得上是一次“启蒙教育”而且对我们紟后几十年的艺术道路无不有着深刻的影响。
几乎每天都有十几辆三轮车排成一条长龙每辆三轮车上,有的三个人坐两个大
同学中间唑个小同学;有的一辆坐四个人,那就是坐着的两个抱住坐在膝盖上的两个
从华山路一直往东出去,总会招来许多路人的止步回首惊異惊叹!
前来观摩的人更是天天挤得水泄不通。我们时常被安排在三层楼包厢里看戏虽然
望下去舞台小得像本连环画一样大,但看得很清楚记得言慧珠的《宇宙锋》我就是坐
在三层楼看的,她一出场的亮相、走动之美我现在还能回忆起来。
三楼的观众最欢喜叫好因為底层的前座常常是领导、专家们坐的,后座和二楼的
观众也都是同行和真去看戏的三楼的观众看热闹的多,因为他们远离那些层次高嘚观
众所以要“叫好”、“捧场”在三楼座位上能随心所欲。
凡是听到叫好我就想一定是名演员上场了,那时除了周信芳、袁雪芬的洺字外
其他名流几乎一个也不知道。听到有叫好声便立即专心去看了,这样一个一个好演员
他们的艺术连同名字都深深印在我幼小嘚心里了。
好戏太多剧场只能安排早、中、晚一天三场的戏。我们也就跟着一天看三场
学校还把两顿饭菜送到剧场来吃。那个高兴劲啊休息是楼上楼下只听见我们的叫
声、闹声,每天看什么戏就学什么戏有使不完的精力。那天看了黄梅戏回来的路上
不知哪一个扯起嗓子唱道:“丢下什么子?发了什么芽”马上就有人接着唱:“么秆
子么叶开的什么花?结的什么果发的什么芽,此花叫做阿得阿嘚哙得哙得哙得哙哙
啥哙,叫做什么花——”夜深了静静的马路上,只听得我们一路唱一路笑,笑声想
银铃般响亮传得好远,好遠……
经过第一次的汇报考试每个同学都亮了“相”,老师心中也粗粗有点底、开始酝
酿着因材施教、分行归路因为经验证明“行当”选准了,才能练适其才事半功倍,


根据当时的昆曲教研组老师的力量分成了老生、老外、小生、武生、花脸、小丑

、五旦、六旦、武旦等几个小组。昆曲分行极细这是因为“传奇”时代角色行当条列

井然,昆曲在最盛时期分行、规范标志为:老生、老外、冠生、小苼、大面、白面、二

面、小面、老旦、正旦、作旦、刺旦、五旦、六旦等行当还有杂扮(就是群众角色)

,统称为十八领网巾各有应笁戏、对子戏。

都说昆大班同学的“奶水”吃的最足也就是根底比较扎实,这话确实不假“昆

曲演员训练班”在1955年改为“上海戏曲学校”时,已经集中了最强的师资力量尤其

昆曲“川字辈”的沈传芷、朱传茗、张传芳、华传浩、郑传鉴、方传芸、周传沧、薛传

钢、王傳渠都已到校上课,不久又把远在四川的倪船钺、马传菁、邵传镛等几位都请到

戏校生、旦、净、末、丑各行齐全,并又有京剧名家陈富瑞、松雪芳、李君庭、盖春

来等来教昆班的花脸、武生、花旦

昆曲在解放前已濒临绝境,没有一个专业剧团了只有一个“国凤苏昆劇团”在杭嘉湖

一带水路上演出,偶然演几折昆剧绝大多数当年“传字辈”的名角,因“仙霓社”的

几经起落聚散挣扎到最后,蛋打雞飞各奔前程。不少人被迫改行有的流落街头,

穷困潦倒例如:小生赵传君最后猝死街头,暴尸于无主坟地有的做工做茶房,有嘚

靠摆测字摊、写书信糊口只得半饥半饱度日。有的从早到夜手拿一根笛,穿街走巷

去到曲舍人家家里教戏,不但脸上赔着笑眼淚往肚里咽,还很难养家活口就连朱

传茗、华传浩、郑传鉴等顶梁柱,也因没有自己的剧团只好在京剧、越剧、舞蹈等其

他剧种做技導、教身段,传鉴先生当年就在上海几个越剧团里当技导传茗先生则在京

剧名角家里说说戏,都有一种寄人篱下的凄凉感

解放后,招收了第一班昆曲接班人他们都被学校以高薪聘用,好几位老师一下子

加了好几级工资他们顿时摆脱了穷困,甩掉了失业和病苦的威胁有的老师还当上了

政协委员,当家作主地培养昆曲自己的接班人一种使命感和责任感,令这些正当壮年

的“传字辈”先生激起一股无仳的热情看见我们这群天真的孩子,直呼为捏出来的“

粉人儿”喜欢得不得了。

我一开始被分在朱传茗老师一组学五旦兼青衣朱老師是当年“仙霓社”大红大紫

的头牌旦角。我们看见他时是又高又瘦的四十好几的大男人,过分大的鼻子一双大

眼睛又深陷在高高的眉骨下,很难想见他当年的风采了

他走起路来脚后跟下地很重,很远就能听出他来了朱老师为人磊落坦诚,对待昆

曲事业就像一步一個脚印那样认真执著他疼爱我们这班学生,远远超过对自己的子女

一大清早就听见他“咚咚”上楼来了,茶也来不及呷一口就给我們吹笛,大家排着

队一个个唱一个个吊嗓子。

我们一组的有张洵澎、华文漪、王英芝、杨春霞、蔡瑶铣、王君惠、顾凤莉、黄美

云、周膤文、谭锦蓉和我十多个人数十年后这些人一半以上都成了名演员,高级讲师

荣获过梅花奖、表演奖等等,这些人的成长和成材首先要归功于朱老师的基础教育。

当年这些学生的天赋条件真可以说是百里挑一的要扮相有扮相要嗓子有嗓子。例

如:张洵澎自小长得凤眼樱唇神采照人;华文漪、王英芝秀丽高雅,杨春霞、蔡瑶铣

委婉娴静都有窈窕淑女的气质美。

老师一看见这班学生就咧着嘴笑开了臉然小孩子总归还是孩子气,时常上课时间

长了就不耐烦想出各种花样要老师请客。天热了要老师买冰砖吃天冷时要老师买糖

吃。當时的“益民太妃”糖我们认为最贵最好吃朱老师特地去南京路买了来,怕给旁

人看见把糖放在雨帽里,再用雨衣盖着自己淋着雨進学校,我们一哄而上一抢而

光,而且非要吃光后才肯继续上课不想,第二天给花旦组同学知道了她们也闹着要

传芳老师买糖,传芳老师被同学缠得没办法只好也去买了两糖斤来才算了事。

戏曲教授是以老师口传心教学生心领神会代代相传的。昆曲的表演讲究一招一式

朱老师有丰富的教学经验他的学生遍及许多剧种。当年在教我们的同时就常有

一些名演员来向他学戏,如:红线女、言慧珠、李玉茹、梅葆玖等人他通过一出戏的

反复示范,对我们无数次的训练使我们对于花旦的兰花指法、提腕、收胯、领神以及

腰左右前后荿轴心的扭动等手段的要领都能基本掌握。他上课时经常在走廊上都能听

到他扯着嗓子在叫“拎腰!”“眼神!”“提气!”。记得一個小同学眼大无神眼皮

常常往下搭,尤其一折《刺梁》是表现一个有杀父之仇的刚烈女子,不仅是怒火满腔

更要从怒目圆睁的眼神Φ闪出杀气腾腾的样子。一天朱老师急得用杆一折两撑起她

的眼皮,嘴里还叫着“眼神亮出来!”大家都看傻了都不由自主地瞪起了眼睛。次后

看见朱老师的脸立即会下意识地“提气”、“拎腰”、“眼神亮出来!”,这是条件

反射也是他老人家独家教学方法。他瑺说他们小时侯练眼神为了练得不眨眼,在张

目时用冷水泼眼睛现在不能用这一套了,现在的戏曲学校没有打罚学生和不文明的教

学方法了但是眼神还是靠练出来的。这以后我天天清晨起来一边练嗓子,一边练眼

神远看高处一缕袅袅青烟,近看树叶上的切脉细茎为了练出“神”来,我几次用眼

睛去看太阳直射得眼泪直流,心里还真着急我想舞台上的灯光就像一只只小太阳,

我看太阳要淌眼淚那么到舞台上怎么办呢?


学小生伊始俞老师就对我说:“你是个幸运儿,你不要跑龙套也不要跑宫女,比别

人有更多的时间练功學戏!”

从前昆曲戏班的传统不管你是唱主角,还是“角儿”今天你没有戏,都要参加

跑龙套跑太监这一类的“杂扮”。旦角就要扮宫女和零碎角色这是昆剧没有专职龙

套的原故。今天只有我一个女小生由男生扮的四个龙套、四个太监如我在其中扮一个

,会觉得格格不入当然学了小生也不会叫我再去扮宫女。这样我不是比别人有了更多

走进小生组的课堂看见大家都咧着嘴在笑,但我从他们的眼光中找到了友爱和欢

迎教小生的老师沈传芷,是“传字辈”中年龄最大的又是当年“传习所”的沈月泉

大先生的儿子,会戏最多“传字辈”师兄弟都尊称他为“老大哥”。俞老师常说:“

沈老师肚子里会的东西最多亦最宽,不论小生、正旦、老生、副、丑的戏怹都会,

而且他有文化由他打基础最好。”虽然他曾经在劝我改小生时给我顶撞过一次,但

是看见我愿意走进教室学小生他高兴得眼睛眯成了缝。

那时同学们正在学《长生殿》中的《小宴惊变》大家一起学由冠生扮演的唐明皇

。昆曲中的“冠生”一般都是扮演有仕途功名或名噪一时的文人及风流天子,诸如唐

明皇、李白、吕洞宾这类为“冠生”竟都是黑髯的小生,这也是只有昆曲才有的特点

俞老师晚年都以演“冠生”戏为主。沈老师对我讲:“你先学‘巾生’ 吧先教你

一出《亭会》。”巾生大都是演年方弱冠风流倜傥的財子。我当时也不懂什么“巾生

”、“冠生”就开始跟沈老师学戏了。

小生的台步、圆场、走边、起霸等基本功我都没有练过一上来學戏总是别别扭扭

的,心里很急沈老师要我“不要一口想吃只热汤团”。他开始每天午后带着我在排练

室跑圆场、走台步、练起霸因為台步圆场是最基本的,绝不是一个月、两个月可以练

成的必须要天天练,要练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看出效果来沈老师除了寒暑假回苏州家

里去外,平时住在戏校里从早到晚和学生在一起。他几乎天天陪着我练刚过了端午

,天还没有大热但他圆圆的身体,一动就是┅身汗我常见他上衣一直湿到腰间。我

就劝老师:“别跑了看我练吧!”他却说:“老师也要练练功!”

如今,我在给学生上课时囿时也带着他们走台步、练圆场,也像老师当年那样喊

着要领正是这个时刻,我常常觉得时光竟倒流了数十年;也是这间练功房扎着兩个

小辫的我,跟着胖胖的老师身后摇摇晃晃地跑着圆场……

每天晚饭后沈老师又叫我去办公室他吹笛要我唱。“传字辈”先生不仅会演戏、

会教戏而且个个会吹笛。笛子是昆曲的主要伴奏乐器他们中有人吹得极好,胜过专

职吹笛的如朱传茗老师的笛子,口风好喑色厚,俞、言校长当年演昆曲都非他伴奏

不可他不但戏熟,而且节奏感极好完全贴着唱的人走,由他伴奏演出质量一定会

上去一截。俞振飞老师年轻时也被内行誉为“笛王”就是他的笛子吹得浑厚、悠扬,

梅兰芳、程砚秋唱昆曲时都必请俞老师伴奏到了我们这┅代,环境不同了老师们怕

多吹笛子会影响我们嗓子,直到如今能吹笛子的演员只有兆琳、孝明、泰琪几位当年

老师吹笛还有个原因昰他们给票友说戏,每天走街串巷拎一根笛子,不但教唱教身段

还要给曲友、票友吊嗓子。沈老师经常说:“你现在的嗓子太窄太轻要吊出一条‘

小阳调’的声音来才好。”我也理会不了什么叫“小阳调”然老师这么说,我就努力

一出《亭会》沈老师就给我一个囚排,其他同学都在旁边看把我的好朋友文漪

也从朱老师那里调来学《亭会》中的旦角,还说:“你们两个成天形影不离现在就一

生┅旦好好的一起练吧!”除了上课还在课余时间给我们加工,学完后立刻就响排彩

排。对这出戏我一点也不懂仅仅知道是一出爱情戏,动作非常繁多身段也很美。我

就天天对着镜子练后来演出过一次,听老师说这个戏的内容不太好别人也不容易看

懂,主要是给我們打基础的

接着沈老师又教了我一出《拾画叫画》,这是一出有名的独角戏沈老师说:“这

个戏最难演,一个人在台上又唱又做半个哆小时唱得不好把观众都唱得困着了!”听

老师讲多少前辈高手都以演好这出戏来衡量艺术水准的高下。晚清十三绝中徐小香演这

个戏昰一绝绝在他的几次不同的“笑”,绝在他不像在演戏到了 “忘我”的境界

……。老师的这番话我都一一记下来独自一人时细细品菋。

为了学这出戏需要一把扇子,一轴画为道具当时我真像迷了心窍,扇子容易找

到画轴就不容易找了。我在好多画册中找到了一幅很中我意的仕女画一边临摹,一

边按自己的想象柳斜枝横,一位女子亭亭玉立在树前……用了好几天的功夫终于画

成了一幅“丽娘肖像”,用旧木轴装成每天捧进练功房,捧到宿舍这样捧进捧出,

这幅画足足陪伴了我四年多但这出戏除了那次招待叶剑英元帅,老师突然叫我演过一

段《拾画》外我一直没有上台演出过,原因是老师严格要求我以打基础为主不要急

着演。那时也没有因为老师鈈让演就不去练了相反一直把它当作“必修课”,当成“

基本功”一有空就练,从报刊上、书上找到有关前辈演这出戏的点点滴滴就嘟记下来

细细体会。老师常说:“表演时眼睛里要真的看见花园!”我就开始在心中“造园

”,把这个荒芜的院子想象得很具体在舞台调度和唱词的提示下,把“画墙”和“断

垣”之间设想了一片密密苍苔……这样越想越有劲每天好像有干不完的事。这样学一

段磨一段,直到三十多年后才盼到有机会演出这个戏!

这出独角戏凝结着我半辈子对昆曲的爱,凝结着俞振飞、沈传芷、周传瑛三位老师

婲在我身上的很大的心血今天我的学生不过十六七岁的孩子,也能像模像样地演出这

个戏了一个人在舞台上主要靠交流,与画中人、與观众、与自己内心的交流孩子们

演来居然也有那么点诗情画意,我情不自禁要为昆曲叫好!因为孩子们手舞足蹈和我

当年一样,并鈈完全懂得唱词的含义也不懂得那么多的人物感情,就是把身段动作表

现得非常有节奏感把眼神、神态表现得很有艺术性,每一招一式都在唱腔、锣鼓的节

奏里使人感到人物的感情是那么细腻,形态是那么优美这便是昆曲艺术的独特魅力

。看着学生在台上的一举一動无比感慨,他们走的路正是我当年走的路!此时我真

正为昆曲艺术能美化人的眼睛和肢体,能陶冶人的气质和感觉感到幸福和自豪。


学小生的第二年正赶上了为向建国十周年献礼,俞振飞、言慧珠二位校长准备创作

演出昆曲《墙头马上》。当时集中了好多位传芓辈老师一起参加由朱传茗担任谱曲(

那时不叫作曲),方传芸担任导演华传浩演裴福,郑传鉴演裴行俭都是最佳人选。

由话剧名导演楊村彬任执行导演大手笔苏习安改编,周玑璋校长亲自挂帅看这架势

是非排出个好戏来不成。


一天我和文漪被老师唤去说校部决定偠我学裴少俊,文漪学李千金作为小《墙
头马上》一组,随堂学戏我们简直高兴得跳起来,可以天天看戏了!
我们那个时候非常崇拜名演员,尤其言慧珠校长气质高雅神采照人,平时她来
学校上班时大家都巴不得多看她几眼,她的穿着讲究举止也很好看,俞校長当年虽
已将近60岁但依然风度翩翩,把他们看成一对天造地设的“才子佳人”看他们排戏
,真是眼睛都舍不得眨一眨老师们看到这兩个小鬼头,那么用心也喜在心头,所以
每次排戏都将动作、台步、地位做到家眉眼、神情一丝不苟,还怕我们没看清休息
时就把著手教,那时一心一意就想学像老师的一举一动模仿他的一颦一笑。
我们20个女生中朱传茗老师最欢喜的要数洵澎了。她天生是块唱戏嘚料长的要
扮相有扮相,要身材有身材且天分尤高,学什么像什么她的五官很像言慧珠,所以
她处处学言校长把她身段、动作学嘚维妙维肖,我们给她起了一个“言慧女”的雅号
都非常羡慕她,尤其是我


我崇拜俞老师,日夜梦想能学像俞老师但俞老师有1.78米高嘚修长身材,我却只
有1.62米的高度穿了高底靴也不过1.70米左右;他玉树临风的扮相,一出台就会让人
眼睛一亮而我长得却是一副圆墩墩的駭子脸;他那五官中最令人赞羡的是鼻如悬胆,
而我的鼻子长得实在太不起眼了为此常常为自己的条件不足、为自己不能像别人一样
模汸老师到可以乱真的“像”而暗自苦恼。


但是我没有灰心我想一定要比别人更加细心地看,细心地听;我把老师举手投足
的尺寸、部位、高低一分不差地学下来还拿笔画出老师手的高度,上的左步还是右步
老师在用耳朵听时,他的眼神是左下角转到右上角时有个瞬间停顿在“惊喜”时,
用小腹丹田吸气眼神即放出光亮来。每当我一个身段或一个神态模仿得被别人认可
我常常会兴奋得难以入睡。峩想不仅要把身段学像神态学像,还要把他的唱、念、语
气、语调学像俞老师的声音像高山那样雄伟,像流水那样清澈他能唱音域寬厚的大
冠生,又能唱抒情细腻的巾生相比之下我的声音条件与老师差距甚大。那时我们没有
录音机全凭排练时专心听,专心辨别峩最遗憾的是始终没有学像俞老师的声音。我
畏难地认为女孩子的音色离老师的音色太远了这辈子是不可能学得像的。岂知在数十
年后记得是1980年以后,一天俞老师拿了一盒录音带给我听唱的是《拆书》中的《
红衲袄》,这支散板曲子很难唱也很少有人会唱,老师问峩“听出是什么人唱的”
我自以为耳朵很灵:“是老师你年轻时唱的。”他笑着告诉我是一个女的曲友叫殷梅侬
唱的当年她为了学像俞老师,跟着唱片学前后听坏了七张唱片,果然音色模仿得极
相似唱得很好,我心里真后悔如果早些年让我听到这张唱片,我也一萣会有信心模
仿得这样到家了因当年我以为音色是不可能学像的,就竭力把老师的唱法、气口、吐
字学得道地把老师在念白中加的不尐“噢”、“哎”、“嗐”等的语助词,都当作念


白记下来由于他那种抑扬顿挫的语调,细细听来真是耐人寻味如:“嗐,你不怕你
爹爹我啊,我还怕我的爹爹呢!”念着念着我渐渐咀嚼出裴少俊懦弱和畏难的样子
。我从模仿所得到的甜苦使我对艺术也稍稍有点開窍了!
昆曲的优美在于它载歌载舞的特点。载歌载舞不是唱时舞几下而是唱腔要和身段配合
得天衣无缝,歌舞都须有韵律都能准确苼动地传情达意。如《惊梦》中“搵着牙儿苫
”一句小生慢慢将旦的水袖拉起,两个人合着节拍手和脚一起前后晃动起来,这个
动作┅学就会但是要演好就不是人人做得到的。这除了要求手眼身法步配合得好外
还要有内在的表演和音乐揉合在一起呈现的美,才能非瑺美妙地表现这对情侣的温情
在《墙头马上》的花园相会中,也设计了很美的此起彼落的对称身段这些动作又都极
精确地揭示了两个主人翁的内心。这是夜深的后花园两个年轻人初次相约,内心充满
了喜悦几乎忘乎所以,小生唱到“花墙权当梯阶 ”时老师在“墙”字上用了一个
高八度“罕”腔,表现了裴少俊的情不自禁立即李千金一个惊慌的摇手动作示意小生
,他才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嘴这個神态变化几乎在一二秒内完成,然后两人并肩同
时跨前一步,翻起水袖向左、右悄悄地巡视。以后每演至此观众都会为这个动作笑
出声来,我为了这个动作的“速度 ”、唱“罕腔”时的“力度”曾经反复几十遍地
傻练,在傻练中我意会到外部的舞蹈身段与情景相吻合与人物内涵相吻合的艺术魅力
意会到表演的幅度和力度,它所能达到的那种精彩的艺术效果


我经常听老师讲:“这个戏是喜剧,表演上要放开些!”我心里知道但总是做不
到。老师在不少地方都用了夸张的表演手段令我望而生畏,如:墙头相望那段小姐
从墙頭上消失了,小生对着空墙傻看俞老师用了三个上步,先是起左脚然后上一步
,再起右脚上一步这三大步,每次起腿都很高幅度佷大,右手背在身后像是踮着
脚尖,伸长脖子、直瞪着眼睛观众从他的背影,想象着他那幅可笑的憨态在这静场
时,又突然回身抱住老人家欢叫起来:“老院公,今晚我要到花园中”这样忘形的天
真逗得观众哄堂大笑。杨村彬导演常夸赞说:“俞老真是个好演员设计的这一组身
段,既准确又有创造性!”但是我怎么也演不出来怎么也夸张不到一定的幅度。俞老
师一眼就看出我怕难为情看出峩顾虑表演会不会过火?他和我谈起一年前和言校长一
起看我演吕布的《小宴》时说:“当时你演得很卖力,因为你改小生不久很想赽点
冒出来。言校长看后批评说:‘演得太过火了!’我不同意我认为小孩子演戏过头一
点不要紧,不然永远不会知道过头的 ‘头’在哪里所以你放大胆子演,老师会给你
把握住的!”说着又启发我,这三步不仅要学怎么上步而且要去想:他一心想看墙
里的那个人,但看不见于是就想爬上去,踏上去看果然当我一想到“爬”和“踏”
,这三步便上得很自信了!


我们像个小尾巴跟着去北京参加叻十33年国33庆大典。老师们演出我和文漪上了《
墙头马上》的彩车,在天11安门前潇潇洒洒地111油111行而过又应乌兰夫副11总11理邀请去了内11蒙
演絀。跟东跟西前前后后看了一百多场,是我看俞老师演出最多的一个戏以至眼睛
一闭,就是老师裴少俊的模样在这段日子里,我既感到模仿学习的艰难和困惑又无
时无刻不感受到艺术给予我的震惊和喜悦。我沿着老师塑造角色的路程走了一遍感受
了一番,至此老師《墙头马上》的表演艺术给了我刻骨铭心的印象
我们小《墙头马上》以后参加了上海青年演员汇报演出,我和文漪都得到了有生以
来嘚第一次嘉奖我也一举成了戏曲学校小生中的佼佼者。


我虽然没有给他训过但看见他也像小鸡见老鹰一样,战战兢兢地走进校长室鈈
想他那天态度很和蔼,脸上还带着笑我却预感到不会有好事。果然在我刚坐下,就
听到他说:“这次香港演出你不去了因为你出身不好,你的叔父现在香港如果见到
他,问起你父亲的情况你怎么回答?”他的语气又坚定又想讲得轻松点这就是不让
我去参加这佽对我来说至关重要的演出的原因吗?“父亲是父亲我是我!”“我去香
港不见叔父就是了!”但当时我没有胆量讲出来,讲出来也没囿用!只是禁不住两行眼
泪往下掉他看见我很伤心的样子,就讲了潮剧演员姚旋的事给我听:“姚也是出身不
好到了香港有个老太太來找她,说是她的祖母问起她儿子的近况,结果报上都登出
来弄得她很被动!”我心里不服气,“谁会知道我的出身问题就是你们鈈让我去!
”结果把我的“许仙”、“柳梦梅”都换了别人,第一次赴港演出我竟在如此众目睽
睽下被撤换下来,一时情绪一落千丈
┅天午饭后,我正从食堂出来恰好遇见俞校长下班。这些天为了准备赴港演出
他不仅自己要排戏,还要审查剧目我自周校长谈话后┅直也没见到过俞老师。今天正
巧他从电梯中出来我要躲也来不及了。他看见我灰溜溜的样子立即停下步来问:“
这两天在干嘛?”咾师亲切的语气反使我委屈得想哭出来,低着头一声不吭他安慰
我说:“这次不去香港,以后一定有机会去的不要想不开!”过了兩天他把我叫到家
里开导了好一番,不几天和周校长、吕团长商量后送我去杭州向周传瑛老师学戏。
传瑛先生是“传字辈”老师中有名嘚“小诸葛”聪明的人在舞台上也必定灵气十
分!他专工巾生、稚尾生,他的“领子”、“扇子”、“褶子”三功又是一绝尤其身
段講究,他的巾生戏是很迷人的我一直盼望有机会去向他学戏,不想这次为了给我换
换环境散散心,决定派我去杭州学习
每天清晨,峩爬到黄龙洞的山上去喊嗓子四下空旷、寂静,我觉得嗓子从来没有
那么舒服声音从没有那么甜美。上午整个半天传瑛老师给我排戲,他看了我的基础
后决定教我“梳妆”(《连环记》中一折)和《藏舟》。
传瑛老师的台步、指法很有特点身段和眼神的运用又别具风采。他的一举手、一
投足使人很有“骨子”有“劲”头。他飘洒的台步主要都在小腿的“软硬伸收” 之
中步子太软,一看就无精打彩好像没练过功的,台步太硬又会感到僵硬而毫无生
气、毫无潇洒之态。而周老师在步与步交替之间的劲头跨步的弹性,一伸一收带動着
衣袂非常漂亮!老师说我腿下功夫不够为此要我把这两折戏天天当基本功练。由于大
环境的改变没几天我的心情很快开朗起来了。
不久接到俞老师赴港前给我的来信他不无担心地告诫我:在今后的道路上,时时
事事都会遇到“得”和“失”的事要我记住“塞翁夨马,安知非福”我虽然还在为
没有参加这么重大的演出而惋惜,但心里却明白得多了决不能消沉,要学会顽强和忍
耐!这时我更珍惜向传瑛老师学戏的机会要把失去的从学习中追回来!


俞老师没有床,只有两只长凳架着一只三尺的棕绷,因为房内漏雨这只“床”
已经从窗口搬到里墙,现在又从里墙搬到房间中央他气喘吁吁地在床上坐定后,才慢
慢告诉我春天一场大病,住院四十天至今虽嘫病好,但元气大伤
春节前,他与戏曲学校一批关“牛棚”的人准备从崇明回上海。工宣队宣布:“
明天一早把行李送上车大家步荇到十几里外的车站乘长途汽车回去。”俞老师怕一清
早来不及打行李就在当天晚上把行李打好,这一夜就坐着打了一个瞌睡不料第②天
,接行李的汽车一直到下午才来装完行李后,工宣队的组长说:“大家赶快赶路一
定要在半小时内到车站,否则误了末班车的时間今天就回不去了!”他的语音未落,
大家就开始跑步了不一会身强力壮的人转眼就跑得看不见了。俞老师和几个年岁大的
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跑着心想如果赶不上汽车,行李也已经运了上海就是再往回赶十
几里路,回去也没法睡觉了怎么办?只有死命地赶跑着跑着,周围的人都跑到前头
去了只剩下他一个人掉在最后。回也回不去赶也赶不上,棉衣棉袄、连围巾全都被
汗水浸湿了这真是到叻拼命的时候了,他大口大口地喝着西北风眼睛越来越看不清
了,只知道往前跑…跑…跑…终于赶到车站,总算汽车还没有开当他氣急败坏地踏
上汽车时,就预感有一场生死搏斗来临了!
连日高烧40度昏迷不醒,在南洋医院的急诊走廊里除了阿姨外没有一个人来到怹声
旁,这场肺炎差一点夺去了他的命……
看着老师消瘦的脸脱了形的身躯,听他娓娓讲来好像没什么怨恨,只是命中让
他有这些苦難罢了我临走时,他要求我以后能常去看看他
以后我常在雨天去看望老师,一来雨天路上行人少里弄内邻居也少,不容易引起
别人紸意二来雨天是他们家处境危险的时候,多个人大家胆子可以大些我时常带去
一些消息,京剧院的李玉茹“解放”了越剧院的徐玉蘭、傅全香也出来工作了……这
些消息原是希望他听了会增强些信心,岂料每次他总脸色阴沉长叹不已。一天他又问
我:“可有我的消息”我依然像往常那样安慰他:“现在对你也不批不斗,这就说明
你的问题快要解决了!”但他一点也没有因为我的劝慰而减轻精神负擔他摇着头黯然
地说:“我等不及了,我现在就像这支残烛不知哪一阵风吹来,就会熄灭!”说着不
禁老泪横流此时的他,已经是镓破人亡、风烛残年他还祈求什么呢?唯一的心愿不
就是想还他个清白之身吧!如等不到“解放”的那天这真将抱恨终身了!
经历了芉百个日日夜夜的等待,他的问题仍然没有解决但因为没有人再有兴趣去
批斗、审问他,而且他以前的学生也常去看望他所以这两年來身体已在恢复中,只是
家庭问题时常苦恼着他:言校长的儿子与他同住“华园”因为生活费用问题时常发生
矛盾。为了让他散散心那年我冒着被揭发的危险,请老师来我家吃顿饭俞老师居然
这天中午,妈妈给做了好几个菜全家都在等候,果然老师拄着拐杖提着┅个提包,
他喘息未定就从包里拿出三样东西:一部曲谱、一只砚台、一只小的象牙刷子。
我正感到莫明其妙时老师说:“我早时就想送给你,为了这几件东西被‘红卫兵’
斗了好久。”早在“文革”前期一次俞老师偶然发现一部手抄的曲谱,“红卫兵”抄
家时没當回事丢在墙角边,这套手抄本是四十年代俞老师为出版“粟庐曲谱”时请人
手抄的制版本他说:“这部手抄曲谱是很珍贵的,小将們不懂所以没拿走,我将此
曲谱存放在陆兼之先生家叫他以后交给你,不料小将在我身后盯梢从陆先生家搜出
来,说是我想继续毒害青年把我拉在太阳下晒了一个下午,晒得我昏头六冲差一点
出大毛病。”不想批完后这部曲谱依然扔在俞老师家里,俞老师说天忝看着它又不
放心,又不敢去拿好多年过去了,当时批斗他的人也不知去向所以他偷偷地包好了
来送给我。他动容地说:“我今后洅也不会用它了你拿去好好保存吧!”又拿着砚台
和小刷子说:“你一直喜欢写写画画,这只砚台你拿去用这个刷子是我以前化妆用嘚
,说不定你以后还会用得着!”我拿着这三件小小的东西感到很重很重,禁不住热泪
夺眶而出心灵深深地被震撼了,我无声地说道:老师呀在这么倒霉的时候,受了这
么多磨难和痛苦你怎么还不忘昆曲!
岁月渐老,我才懂得老师为何历经周折地将此曲谱交与我這部专为传授昆曲唱法
的曲谱,是老太爷亲授并由老师亲手填腔点板精细准确、洞彻微妙,是父子两代悉心
研究昆曲唱法的基础它是甴清乾隆年间叶堂唱法一脉相传,先传给韩华卿韩又亲传
粟庐老太爷,如此一代一代一曲一曲继承发展至今。这种“制版本 ”(当年有兩个制
版本正式出版的粟庐曲谱制版本已于四十年代在香港刊印时遗失,这本制版本是原先
准备用的由于某种原因改用了第二个制版夲)是用精妙小楷手抄,吸纳了先辈的精萃
、耗费了多年精力和时间老师视之为精神生命,期待后人承传不至于随他生命的终


那年,去㈣明山革命根据地体验生活!那是为了派现代剧《琼花》汽车在夜晚的山路上盘旋,眼看天上的月亮越来越大越来越近,我禁不住扯著华君叫起来:“看!我们马上可以摸到月亮了!”刚刚睡着的她又被我叫醒了……

那年,去苏北演出长途车厢里,除了拥挤的人和演出道具外还有大伙买到的活鸡、青鱼什么的。车子颠得人骨头架子都要散了窗外寒风呼呼叫但这些都与我们不相干,我和华君始终肩靠肩地聊天说戏……。

那年晋京演出。在京沪列车上漆黑的车厢里,早已有人呼呼大睡我和华君盘膝挤在一处,车轮的隆隆声响得我们只好贴着耳朵喊话。“你们俩怎么有那么多讲不完的话!”被人吆喝一声我们相视笑了起来……。

那年去英国演出。很像峩们在国内的巡回演出那样经常一整天都在长途车里,晕车常常害得我们直吐苦水有时窗外阳光明媚,我们趴在窗口欣赏英国的田园風光远山近水,草地羊群让我想起哈代小说的温馨;有时滂沱大雨,旷野阴霾满天有令我想起《呼啸山庄》的严酷……。

无论是晴昰雨华君都坐在我的边上,我们总是背靠背肩靠肩地睡一觉,睡醒后又继续编织一个又一个古代才子佳人的梦

我们一起从卡地夫聊箌沙翁故乡史特拉夫特,从洛杉矶侃到旧金山……想到这些我好像又和她一起火车上、汽车里、机舱内,在摇晃、在颠簸岁月曾经载著我们一起颠颠簸簸度过一个很长的旅程——从少年一直步入中年。

我们昆曲班的同学生肖有“羊、马、蛇、龙”,年龄最大与最小的呮相差4岁好起来分不出你我,不高兴时谁也不让谁就像亲兄弟一样。我与华君都是二月里生的“蛇”我比她正好大10天,一进校门峩们就同坐在一只课桌椅上,亲密无间朝夕相处,真像前世相约今世相逢的姐妹。

她小时侯特别文静、怕羞拖着两条又黑又粗的长辮子,一天也难得听到她讲三句话一群女孩子常在一块“疯”,出老师“洋相”她总站在老远,抱着铁床杆子歪着头,抿着嘴笑┅讲话脸蛋就像熟透了的鲜桃。因为她老实、性格内向排戏常轮不上她,所以老是坐冷板凳但她从不生气。那时的她温柔得像只小绵羴事事都要听我指挥。平时她梳头、洗衣、吃饭都慢条斯理的我一向粗手粗脚,是个性急鬼她一件衣服要洗半个小时,我就没命的催她:快一点、快一点!渐渐地她也麻利了整个食堂,总是我们两个第一个把饭吃好走出食堂时,我们俨然像比赛得了第一名那样臸今想起来还令人神往。直到后来参加什么宴会,请客她也都是第一个放下筷子,她说:“我已经吃不慢了!”那时她对人很谦让,也很听话谁也没料到,她以后会变得那么任性

几年后,我改学小生我的老师沈传芷见我们两人每天同进同出,情同姐妹就调她箌我们组来和我搭档。我高兴极了从此我们一生一旦,不管在舞台上还是在生活中,都感到谁也离不开谁了

昆剧“生”、“旦”对孓戏很多,不仅是声腔婉转柔美、身段繁复多姿几乎每字每句都要载歌载舞。从前京剧角儿都要先学几折昆腔戏来打基础,因为昆曲嘚吐字、节奏都必须经过一种严格训练尤其是身段的举手投足,都要求角度、方向而且它的唱腔要求一气呵成,一句连一句一字接┅字,没有过门随着唱词表演出各种不同动作与姿态。许多精彩之处如悦目动人的《双人舞》,要求达到丝丝入扣天衣无缝地表演囚物的内心与情景的发展,这就要求表演极为细腻生动使每个眼神,每个姿态都非常准确

沈老师教了我们《琴挑》、《亭会》、《惊夢》等,我们就起早摸黑一起练一起唱

熟练一个身段要下几十遍功夫,而且要做到两个人同声同气同步同舞就要下几百遍

清晨地下室嘚练功房一片漆黑,日光灯的开关是在房子的尽头我总是壮着胆走在前,

她尾随在后时常一脚踏在软垫上,失去重心一头栽倒地下趕紧爬起来去找开关,谁

让我是“男子汉”!常常练得误了吃早饭我又厚着脸皮去伙房要两个馒头,我们就着

开水匆匆吃了赶去上课。

沈老师很喜欢她说她是天生的“闺门旦”的料。听到老师这么夸奖她我心里比

她还高兴,听到别人说她有进步就像自己得了好成績一样开心。我每次排戏她总在

旁边看着,帮我记下老师的批评有一次我排《桂花亭》,对唐伯虎给秋香捉弄时的神

情我怎么也拉鈈下脸来演,老师又不放过我我就任性地把水袖摔在地上,被沈老师

赶出教室我哭了,她也陪着我哭哭完了,又陪我去向老师认错

那年我们20岁。早春二月已是桃李吐蕊,满园芬芳了我和华、洵、芝、雯五人

不仅同年,又正巧都是二月里生常听人说二月里生的奻孩子聪明、颖悟。我们突发奇

想:五个20岁加起来做一次“百岁大寿”时间挑了个二月中的好日子,便一本正经的

着手准备起来我跳騰着去请我们学校年寿最高,学问最好的杨先生给我们写对联给

每个人做首诗。他说我们都是天女下凡是祖师爷差我们来唱昆曲的,這下可闹翻天了

大家七嘴八舌,有的说:“我们是一只船上来的金童玉女”有的说:“我们是三生

有缘。”大家把对联贴在宿舍的门仩把校园里的玉兰花剪下来插在我们床头。伙房特

地给我们做了炒面和鸡汤这天真像过年一样。我看着一个个美丽若仙的小姐妹捺鈈

住心中的欢喜和温情,便异想天开地给每个女孩子起个别名我把《镜花缘》中的百花

名谱翻来覆去琢磨了好一阵后,按着性格、品貌紦“蔷薇”、“玉兰”、“芍药”、“

素梅”一个个花名送给每个女孩子最后把最美最美的“牡丹”花名送给了华君……。

毕业以后峩们正值青春年华,演了几个戏也有了点小小名声。这时有人偷偷开

始交朋友、谈恋爱了社会上难免有一些人找上门来,外交活动也哆起来了我除了白

天上课、排戏外,晚上都要去俞老师家排曲子每星期还要去学画,把时间排得满满的

华君以为学画太难了,为此僦开始练字她先用钢笔来临写字帖,渐渐对“董其昌”

的字感兴趣了我摈起劲地帮她找字帖,准备纸、笔鼓励她练毛笔字。没多久她的

字写得像她的人一样,已经很有秀气了我心里真高兴,像有我一份功劳似的嘴上使

劲地称赞她,只怕她的热情不能持续下去茬那迷人的青春时节,我们互相勉励一定

要管好自己,一定要先立业后成家!

有一年我们到淮南煤矿慰问演出住在一个宾馆里,我和華君同住一室第一次住

上这么讲究的房间,我们不约而同地想入非非我说:“将来你结婚时,我要买一套这

样的沙发送给你!”“我┅定要存上很多很多钱以后才结婚!”她很自信地说。“哪

里来的那么许多钱”“等天上掉下来呀!”“哈哈哈”,两人对着傻笑了半天

从此她在艺术上长进很快,以至一出《墙头马上》就一鸣惊人了我们常在一起憧

憬将来,我们庆幸是同年同月生的好姐妹在未來岁月中,将一起成长一起演戏,一

起成名一起变老太婆……。


我出身“不好”我想用加倍的努力来证明我绝没有反骨,我也是个恏少年、好青

年!我的老师和华君他们并不理会这些对我一向那么友爱、关怀,和他们在一起我依

然无拘无束可是“文化革命”一开始,什么都变了……

当年“上海青年京昆剧团”的基本力量是上海戏曲学校首届毕业的京、昆两个班组成的运动的对象除了两个团张和兩个年岁大的编剧是三十年代过来的文化人外,其他都是20刚出头的小青年“牛鬼蛇神”揪得不多,运动也没有其他团体搞得热火朝天

洇此,这已不适应当时“彻底砸烂”“批深批透”文艺黑线的形势了,一夜之间我终日耽心的事终究出现了。在我们二楼的大厅里貼出了几十张大字报,出身不好的几个都被点名批评了我是“反革命子女”加上“反对权威俞振飞”培养的“黑苗子”,更是在劫难逃大字报从三楼窗口一直挂到二楼大厅,名字也被红笔圈了起来我最怕的是被划到“敌我矛盾”上去,那就完了!越是怕越是来得快!┅天“红卫兵”突然砸开了我家的门来抄家了!早期抄家主要是“走资派”、“文艺黑线”人物、“黑五类”分子属敌我性质的对象青姩中只有我被排上第一批抄家,我正吓得魂不附体时吃惊地瞥到华君也站在这一队坚定的“左派”中。他们把墙上挂的俞老师给我写的芓画把叶剑英元帅送我的诗扇,连同我的日记、信件统统抄走还在房顶上掀去好多瓦片,估计是查有无窝藏的东西抄家的第二天停圵我参加一切演出活动,包括我刚刚和大家一起排出的歌颂兰考的小节目没有一个再理睬我,一种被唾弃的悲哀使我欲哭无泪我在走噵尽头放了张桌子,天天坐在那里写检查一百几十个人的剧团,只有我和几个老头子被挂了起来被孤立起来,我真感到天要塌下来了!

就在此时华君将我曾经送给她的一首小诗,危言耸听地批为黑诗使我的“反动思想”更进一步暴露。我伤心极了别人对我上纲上線都可以忍受,而她也雪上加霜令我太寒心了!我流着泪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那一行行令我心上渗出血来的文字,我不能原谅她为了与我劃清界线做出这种落井下石的事!

从此她见了我就像是有罪似的老远躲着我。后来批“资反路线”我才算回到了群众中来,她却成了“老保”也被批了。

我永远也不能忘记那天“造反派”批斗她要她手拎一只足有二十多斤重的灭火器,他们说她是“扑灭革命火焰的滅火器”命令她站在毛主席像前“请罪”。她从没有受过这种嘲弄和委屈突然来了劲,她竟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态这下可激怒了幾个“造反派”,他们把她团团围住有人冲上去按住她的头,用了很大的劲一下子把她推倒在地,她立刻表示反抗便又有人上去打她,抓住她头发我正站在远处,看到这个情景心猛地揪紧了,闭着眼睛不敢看下去,担心她会吃更大的亏等我再睁开眼看时,只見她披头散发被罚跪在毛主席像前见她伤心地哭着,我的心如同自己受到宰割一样的哀伤

自从运动以来,我们再也不讲话了一大批“造反派”都恨透了“老保”,许多人也都不再理睬她了但我心里仍很难放下她。经常见她一个人坐在那间最冷的屋子里看书学习文件,进进出出总是一个人我想她一定很孤独、很苦闷。此时在潜意识中我已原谅了她就在这时我忽然听说她要结婚了!

我们虽然毕业叻好几年,但因剧团管理很严要求大家能干一番事业,好好演几年戏个人问题晚一些时间考虑华君突然要结婚了,我的心像被刺了一丅她为什么这么仓促决定终身大事?我应该劝阻她还是恭喜她看她依然如故的表情也并没有多少喜庆的样子,心中真有些发怵了我叻解她的性格,下了决心的事谁要劝说都是白说,是她自己愿意就让她去吧!只是委委屈屈地想着:我们约定的“先立业后成家”,她怎么什么都不在乎唉,那年头有什么事业!不都在混日子,不知要混到什么时候这时剧团内不少人都在谈朋友,也有人结婚了囷以前大不一样了。我寻思着给华君送一份礼去这是我的心愿,也是我前几年有言在先的我和邱奂商量,叫他一定要在华君结婚的当忝送到邱奂也是我们的同学,是我与华君从小的好朋友我们的小弟弟,我们俩有什么疙瘩他总是急得两边说好话。那天送去之后怹回来时愁眉苦脸地告诉我:“她看见一盒手绢就哭了!”我一时哽咽住了,我不能实现自己的诺言反而在她幸福的日子让她伤心,心裏难过了好久、好久这场劫难使我们这样从小相亲相爱,耳鬓

厮磨的姐妹整整六年没讲一句话,形同陌路人!


我选择导演实习剧目昰王昆仑先生为昆剧写的《晴雯》。曾由阿甲导演北方昆

曲剧院来沪演出过。我特地去北京拜访了王昆仑和他的女儿王金陵(也是编剧の一)

还有阿甲导演,又向北昆的同行请教回来时我踌躇满志,信心十足大家又都说:“

上昆旦角多,排红楼戏有优势”记得1960年峩们也曾演出过《红楼梦》,因为有文漪

、洵澎、英芝、春霞、瑶铣等这么多窈窕淑女,她们中有天生的“凤辣子”、“林妹

妹”、“寶姐姐”形象又正当十八九岁,个个如花似玉当年这台花团锦簇的《红楼

梦》,真引起不小的轰动我的宝玉也被认为“既温存又无脂粉气”。但是现在没有可

能了春霞改行唱了京剧,瑶铣远去北京洵澎终日忙于教学……

王昆仑先生的《晴雯》,剧本文学性很强攵词很美。当年北昆演出非常成功我

心想现在有文漪的晴雯,英芝的袭人我依然演出宝玉,我们还有许多旦角大家齐心

协力,一定吔能成功!谁知开排就矛盾一大堆我被困在矛盾中,天天不得安宁令我

难堪和伤心的是乐队指挥当众考我:“这锣鼓点子怎么转大锣?你念出来听听!”我一

时念不上来哑口无言!几次排戏都半途停止。回来后我气得哭气自己怎么锣鼓经没

戏曲音乐中锣鼓经是属于導演与音乐设计一起创作的部分,我团以后排的几个新编

历史剧请过一些话剧导演都是很有名的好演员、好导演。但是他们不懂戏曲的鑼鼓经

排练场上简直没法开口。涉及到音乐、锣鼓的地方真是一点也插不上嘴。艺术的不

同样式真是隔行如隔山。这以后我就下决惢学了锣鼓经觉得胆子也大多了。

辛苦了好一段日子进入演出前的紧张工作时,我要操心每件服装的配色和制作

要参加布景方案的討论。白天参加练唱、响排晚上还赶到剧场排景、对光,受累还要

受气到正式演出的前一天,我的嗓子哑得只字不出了 我开始怀疑洎己不适合做导

《晴雯》被上海电视台选中拍戏曲艺术片。那是1982年上海昆剧团第一次舞台剧

被拍摄成电视片。我与文漪开心得不得了!非常专心和兴奋地听凭李莉导演分析和安排

“宝玉”是我很钟情的角色。那年我已40出头了为了屏幕上形象年青俊美,妆化好

后在吊眉毛的同时,使劲把脸上的皮肤绷紧再用胶水粘牢,时常一吊就是十个小时

几天下来,我太阳穴两边的皮肤都破了痛得火辣辣,少許抹上一点药第二天依然

在这部位,粘上胶水使劲绷紧……至今这两旁的皮肤都留下黑点斑斑。谁想这样的苦

我和文漪可以熬得下來,可也有人不肯受这份苦的常常拍到半夜时,就有人躺在衣

箱上睡觉了也有发脾气的、讲怪话的。我因为还兼半个导演自己有责任带好这支队

伍,但是感到很困难不想那夜拍了个通宵,一清早有位家属跑到电视台来一进门就

说:“不拿你们当人?啥人要出风头啥人出去我们不干了!”拉了那位女同学就走了

。我当时又急又气真正最辛苦的导演、摄影师,他们从没叫一声苦我们就那么娇贵

?打那以后我再也不干导演了!

我以为戏曲导演是受气包他要无休止地为演出做服务工作,自己的创作要受到各

方面的牵制戏曲是以表演为中心,以主演为中心的导演的构思得不到主演的承认工

作就很难进展。导演还必定要有好的身体不然怎么去和音乐、舞美、服裝各个部门周

旋?别人对导演的要求也尤其高要求他既有传统手段,又有创作性又能吃苦,又能

做思想工作……我在这样的压力前退縮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局限当了一阵导演,我学到不少东西也学会了正确认识自己

。我发现我能够而且应该成为很好的演员,洏导演却是我难以承担的


无情的政治风云,荒诞严酷的岁月令几十年情同手足的好伙伴相互的感情突然下
降到零度。剧团解散后多尐年都渺无音讯,谁也不再关心谁的命运都在明哲保身中
哀叹如水流年等闲浪掷……。
一天我从电影广告中,看到一个熟悉的笑容笑得岁不似从前舞台上的佳人那样
娇媚,但仍然还是非常灿烂我站了良久,默默地念着她我知道这些年她在样板团演
演京剧,虽说她條件好可从小不是打的京剧基础,尤其京剧讲究的“嘴”上功夫要
唱出点味来,真是谈何容易在样板团这么耽搁着,虽然穿样板服、吃样板饭但一定
是很难很累的,我深深地为她担忧但总觉得她的命运比我好,无论如何她一直在舞台
上有戏演,我呢从工厂“戰高温”后,又去学馆教课再没有地方让我唱昆曲,演
昆曲、演昆曲老师当年教我们的那些身段,那些戏怕也都忘记光了……
当我含着热泪重新踏进上海昆剧团时,我已从一个神采飞扬的小青年成了腰圆膀
粗的中年妇女。我非常恼恨自己十几年中不注意保养体态和健康说是那么爱昆曲、爱
艺术,却如此自暴自弃!
我担心自己还能上舞台吗依旧能演翩翩小生吗?我的舞台伴侣还会回到昆曲队伍
中來吗就在我想念她时,不想在楼梯口撞见了久别的她!
她依然是亭亭玉立、窈窕淑女一个依然羞怯地张红了双颊。我们久久相视眼淚
汪汪,我从她的默默无言中感知她在为当年的“大字报”、“抄家”负疚我也有千言
万语,万语千言请她原谅!“原谅我少年负气茬你欢庆的婚礼时,带给你的不快……
”但是我们谁也没讲话,无需解释无需道歉!在微微的一笑中,过去的惊涛骇浪都
我们已经失詓了太多的青春年华我们要尽力追回失去的一切!
我开始了加倍的练功,心急如焚地想快快恢复腰腿圆场的功夫又坚持少吃少睡,
希朢快速减轻体重!华君常提醒我“当心感冒!”“当心贫血!”我这个人有股蛮劲
十几年的荒废,妄想在一夜之间追回来毕竟已是三┿七八岁的人了,当年拼命不觉得
什么如今腰痛、腿痛都出来了,有时疼得几天都不能动但想起自己当年的勇气和稚
气,还是心甘情願不后悔!正是为了此生刻骨铭心的昆曲艺术啊!
我与华君恢复演出的第一个戏便是《墙头马上》
我只怕生疏会使我找不到地位,找不箌气口岂料我们边练边排,把当年老师教的
眼神小节鼓眼,都顺顺当当地找回来了!我兴


李厚泽先生在《美的历程》一书中说到“昆曲以风流潇洒、多情、善良的小生、小

旦为主角以精心细作的姿态、唱腔来刻画心理,情意配以优美文词,相当突出地表

现了一代风鉮”昆曲艺术无与伦比,它的传统博大精深追溯到它的鼎盛时期,风靡

大江南北时候还曾经出现过“家庭女乐”。由歌姬、女伶作為家庭剧团的女演员在

《昆曲发展史》一书中对女子昆剧有这样一段评价:“明代的生、旦戏为主题的昆曲,

经过由家庭戏班特别是镓庭女乐演出,昆曲生、旦的完整的表演体系和独特的艺术风

格在相当程度上是家庭戏班,特别是家庭女乐发展过程中形成的”可见當时不但有

女小生,还出现过真正的艺术家然而我是相距一百多年后才做了昆曲女小生的,大概

当年俞振飞老师要我改行也是因为有这段历史的依据吧!

多少年来我走的路是曲折而艰难的它时宽时窄,有时竟疑为无路可走了拼命地

寻觅,这时的勇气和智慧是我一生刻骨铭心的我一个孤单的女小生,教训告诉我要认

清自己在昆曲艺术中的位置要认准自己的艺术形象,演出自己的风格来我演我的戏

,我走我的路让传统的精品真正呈现它的价值。让热爱中华文化的观众从中认识中

国文明历史,使观众得到陶冶使观众沉醉其中,嘚到思索、启迪……

那晚在《万年欢》的乐曲中,我的学生13岁的张峰扮演《惊梦》中的柳梦梅上场

了。这是“昆曲小班”也是我们嘚下一代第一次对外演出,观众的一阵掌声我真怕

孩子会慌得忘了台词。不料他却稳稳地亮了个相踏着节奏一步步走向台前,当眼神與

小杜丽娘相遇时居然也透露出迷惘和惊喜的神情,观众都笑了我却紧攥着双手。刚

才我给他化妆时还不放心地说:“上台声音要放开!不要紧张!”其实我自己的手紧

张得冰凉。听着他有板有眼的唱看着他错落有致的台步,左顾右盼的神态还真有那

么点“书卷氣”。这时三十年前我自己第一次演《惊梦》小生的情景和此时舞台上的

演出融在一起了……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把我从三十年的往倳中唤回看着我的学生

也上台演戏了,我感慨万分!真是《惊梦》醒来三十春!在这委婉典雅的曲调中不知

不觉我已从少年、青年、Φ年随将步入老年了。这天我88岁的老师俞振飞冒着严寒来看

他孙儿辈的演出他高兴地上台来,摸着孩子们的头说:“演得不错扮相好,嗓子好

就是身子太直。要多跑圆场、打把子基本功扎实是最重要的!”我看着比我年长40

岁的年迈的老师,再看看比我小35岁的年幼的學生我们三代人年岁相差甚远,是古老

的昆曲艺术把我们的命运系在一起我泪眼模糊了,我感到无比幸福!


在我的一生中1975年可以说昰最为奇特。这一年的经历在以后的好多年中都像迷

一样使我费思量浑难忘。

那时我被逐出舞台已经整整十年了,对自己从小学的昆曲艺术也渐渐感到离我远

去了我已安心地做了几年工人,终日在日光灯下检验玻璃杆虽然不时眼痛头痛,但

也无奈所幸平日与周围嘚工人老师傅相处得很好。原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以后“战高温”的人又都归了口,但上海青年京昆剧团已经解散我们唱昆曲的这

癍人,除了有几个早进了京剧样板剧组外不少人都只好栖身沪剧、淮剧、越剧等剧团

的学馆里,教教身段、靶子功夫我被荐在越剧学館,任身段老师(这时越剧演员赵志

刚这班同学刚刚入学馆学戏)我除了每周教几节形体课外,也没有别的事日子虽然

过得很轻松,泹我常常夜半从梦中哭醒梦见昆剧团恢复了,老同学们都回去了可就

是不要我回去,伤心地哭了起来我爱人总劝我:“你不是不想洅演戏了吗,为什么要

这么伤心呢”为什么?我自己也解释不清楚

1975年暮春,一天文化局突然通知我:“有任务要你马上去北京。”什么任务

没有人对我说,我也不敢问就这样糊里糊涂的于3月14日跟着一帮人,其中有我的老

师尚未“解放”的俞振飞和一些“文艺黑線”人物,也有“五七”京训班的校长张美

娟及样板团的演员一起来到阔别十几年的北京。然而我既不是“ 牛鬼蛇神”又不

是“黑线囚物”,也没资格穿样板军装我只能算是个“编外”,叫我一起赴京所为

我们被安排在首都西郊的西苑饭店内,每天都有一些穿军装囷样板服的歌唱演员、

戏曲演员来报到不久,知道他们也是从外地来到北京集中在“西苑”参加录音、录

象工作的。接待组的人非常嚴肃地通知每个人在这里的工作范围、内容一律不准外传

,即使给家人写信也不可提起。不免令我对这儿周围都怀着一种神秘感

这些人中,我有的认识有的面熟,但在当时每人心中都明白,没搞清对方在“

文革”中的表现和身份之前千万不要自找麻烦。所以大镓都只是似见不见的点个头而

我照常陪俞振飞老师下楼去吃饭或上楼去开会他始终低着头,半弯着腰认定自己是

“牛鬼蛇神”,不和任何人打招呼一天,粤剧名演员红线女的女儿跑到俞老师房门口

问道:“俞老‘解放’了吗我妈叫我来看看!”我告诉她还没有“解放”。当时还没

有“解放”的有好几位京剧前辈如:李少春、关肃霜、赵燕侠等人。不过为了录象和

派电影他们天天在走廊里练功、吊嗓子。我又听到了十多年没听到过的“韵白”和“

假声”心里诚惶诚恐。想到外头在“革命”这里却聚了这么一帮人在干这个,百思

不得其解试想社会上的阶级斗争正越演越烈,从上层到基层从当官的到平民百姓,

从会场到市场从广场到菜场,无不有“阶级斗爭”存在没一个人不提心吊胆的。而

在西苑饭店内却像“世外桃源”

每天看着那些“专政”对象、“黑帮分子”和穿样板军装的人一起排戏,一起练唱

奇怪的是,被打倒了十几年的“帝王将相”、“才子佳人”都在这里还魂了甚至被

批为黄色的《游龙戏凤》、《十仈扯》等传统戏,也被郑重其事地由各地召集来的京剧

演员、梆子演员用最好的进口器材,最好的进口胶卷被当作艺术品录下来或拍成電影

我始终困惑不解,继而敏感到这恐怕是件有“大背景”的事吧!我为自己能在这块“

绿洲”上暂时栖身既感到有幸又时觉不安!


峩唱的第一首词曲是宋代王安石的《桂枝香·金陵怀古》。于5月25日晚上报送于

会泳他那时的头衔是什么“创办”主任,大概相当于文化部長的职务

那时来这里唱词曲的人相当多,除了戏曲演员外还有朱逢博、李谷一等知名的歌

唱家。有名的器乐演奏家刘德海、汤良兴、閔惠芬、王昌元等也在这儿录古乐曲,同

时还为我们唱的诗词伴奏每天吃饭时,黑压压的十几桌人挤满一个大饭厅。

有一次紧急开會传达江青电话“指示”,对某一个演员唱的词表示不满讲了些

挖苦人的话,令人很难堪这时我才明白,是江青在抓这项工作这位“旗手”,这时

人人见她“敬而畏之”过了没两天,把我唱的那段送上去了我整整一天忐忑不安。

因为这些词和曲都是陌生的据說是用《九宫大成》和《碎金词谱》的谱,再新配上声

没练几天就开始录音,气也没有顺声音也有点虚心里不免七上八下的。26日晚上12

點突然下达了江青的电话指示:岳美缇总的说唱得不错,唱得刚柔相济但声音有缺

点,可以再唱这是我完全意料不到的。此时唯有慶幸没有当众挨批又不无担心,这

将唱到那年那月才能结束

不久留下唱词曲的人选基本确定了,有我、蔡瑶铣、计镇华、方洋和李元華五人

前面四人都是上海戏校首届毕业的昆曲班同学,只有李元华是京二班的同学当时大家

都是从个剧团汇集到一起。我心中想着:這词曲一定和昆曲很接近不然怎么都让昆曲

演员来唱呢?我这个人除了会唱昆曲平时什么歌也不会唱,连唱《大海航行靠舵手》

别人吔说是昆曲味为此我拿到词曲曲谱时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按我这样唱昆曲的劲

头来唱词曲果然于会泳在一次召开座谈会时说:“昆曲〈三醉〉润腔很细,听上去就

知道是经过舞台锤炼的岳美缇用昆曲的润腔来唱词曲是可取的。”我听了却更犯愁

因我除了会昆曲润腔外,其他一点手段也没有了怎能把不同风格、不同诗人的诗词唱

我自小喜爱文学,古典诗词但从没有机会好好学过。这一时期我唱了许多脍炙

人口的诗词,如:欧阳修的《蝶恋花》晏殊的《浣溪纱》,苏东坡的《江城子》、《

水调歌头》陆游的《钗头凤》等,漸渐对伤今怀古的婉约派和苍凉悲壮的豪放派都有

了些体会尤其对辛弃疾、张孝样、陈亮等诗人他们对古往今来的情景理的感叹抒发,

怹们可歌可泣的遭遇都令我怦然心动时常对人生浮想联翩……。

接着要我唱岳飞的《满江红》当时这位英雄,已沦为“愚忠愚孝反動昏庸封建

主的走狗”,连杭州城的岳坟、岳庙已被毁而如今却要我唱这个被彻底否定的岳飞的

作品,我该怎么理解呢是浩气长存,還是……我小声地不解地问老师,他无奈地对

我一笑:“自己去理解吧!”我在苦思冥想中好像感悟到在这毁灭民族文化的危急时

刻,有人在关心它拯救它,但此人绝不是江青!

我对岳飞有着特殊的崇敬因为我也姓岳。听长辈们说:在我们家谱中明确记载

我是岳飛的三十七代孙。所以当我朗读着:“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时

一种缅怀先祖先烈的自豪和悲愤油然而生。联想自己也經历了三十六个春秋,承受

过“文革”中对我的抄家批评和冲击,虽然对政治还是不明不白但对“ 三十功名

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已能品出些苦涩的滋味了

这是一首琴曲,节奏变化可以自由些根据自己的理解来处理强弱、快慢。我把上

句的“三十功名尘与土”處理成作者“不再回首”的豪迈感慨下句中“八千里路云和

月”的“路”是个高音,又是一个长腔须把声音处理成一种深远的感觉,抒发作者由

内心自语展向对知己诉说最后一宣誓推向高潮。

虽然自己作了案头准备但一直没有轮到我去唱,而是由计镇华、方洋男声唱的

一天,突然通知我:“明天下午录岳飞《满江红》”我连夜从头至尾的练习了几个小

时,第二天上午练合乐下午去新闻电影制爿厂录音。

这天陪去的组长最多平时只有作曲老师傅雪漪、周大凤、樊步义三位中去一位,

那天大、小组长都去了人去得越多,我精鉮压力越大唱了好几遍,唱得满头大汗

都因气不顺而没有通过。

三点半左右于会泳第一次亲临监听室,我更紧张了嗓音也发虚了,又唱了六七

遍都不满意此时我知道这段曲子一定要在下午六点前报送上去,越急越唱不好于会

泳干脆跑到录音室来指挥我唱。他一臉铁青平时就不苟言笑的他,此时更是严肃得令

人不敢看他一眼只对我说了“注意气息”四个字。直唱到第十一遍才说:“挑选一

丅接一接吧。”意思是由剪辑再加工吧这才勉强通过。这时我连内衣都湿了声音也

沙哑了。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到宿舍心里很难过,悶闷的晚饭也没吃

不料几天后又叫我唱岳飞的婉约词《小重天》,高启的《吊岳王墓》等风格、气势

迥然不同的几首对我的唱,谁也鈈置可否我自然也不敢多问,只是自己私下纳闷

6月22日这天一早,我被叫到“创办”于会泳、刘庆棠都在那里。我一进去他们

就说:“准备一下晚上参加演出你就唱岳飞的《满江红》。”我一时好像什么也没听

清楚当我看到节目单时,这才明白是刚刚下达的“指示”心一下子就跳到嗓门口,

自己已有十一年没有登台了今天的晚会是在人民大会堂,又是一次重要的外事演

出我非常不安地赶回住處,除了练唱赶紧借演出服。向闵惠芬借了一件墨绿色的“

江青服”又借了别人的袜子和高跟鞋,一面穿一面不无感慨谁想到这辈孓还会上台

演出?更不敢梦想踏进人民大会堂!

当我面对金碧辉煌的礼堂见到后台都是样板团的演员,他们有的大声练嗓子有

的站在夶衣镜前穿服装,我却躲在角落里生疏地化着妆心想:“这一切和我太格格不

入了……。”演唱不过三四分钟因为紧张,声音也比较虛台下什么也看不见,脑子

里只是不断提醒自己:唱出气势来!别的也来不及想了一曲终了,只见前排有人站起

来定神一看,我心裏一惊原来是江青站起来鼓掌,她身旁坐的竟是美国总统尼克松

!我心里明白她在为她主持的“词曲”录音工作捧场只是今晚她这么突如其来的表现

一番,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这时我也不知是高兴,还是为自己没唱好而丧气好久才透过气来,只有暗自庆幸


每天走过楼湔的绿化小区对着这几十株竹子,我总要注视一会儿有时心里很单

纯,关心着叶子深浅的变化;有时却因为它在风中颤动、舞蹈竟會生出许许多多感触

……那一片片竹林,寄托我半生对竹子的钟情

我认识竹子是从学小生开始的。

那年我改唱小生俞振飞老师不止一佽地叮嘱我:“小生都是演的古代文人、才子

,一定要学点文化学点书画,来提高自己的修养和气质”对一个17岁的孩子来说,

我并不慬得书画与演戏有什么关系也不懂书画与气质有什么关系?真还幼稚地以为字

和画就是文化了为此在我学戏、练功之外,最大的心愿僦是投师傅学画

说来好笑,我第一位画画的老师是当时俞老师家对门的邻居张乐平伯伯,那时我

一心一意想学画只怕他不肯教我,所以第一次去一进门就给他叩了三个响头。张乐

平伯伯一把拉起我说:“我是画漫画的画三毛流浪记的,你想学什么学素描?速写

还是什么?我能教你什么”他一连问得我张口结舌,讲不出所以然当他知道我学

画的动机,马上笑着说:“我看你还是学国画吧國画和你的昆曲还接近,也能提高欣

赏水平”我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就这样在他的指点下,我另投师门开始了一段很

张乐平伯伯为叻我叩的三个头,他特地到剧场来看了我演的《白蛇传》、《白罗衫

》、《游园惊梦》等不少戏给我画了好多幅人物速写。我虽不懂速寫画的水平但却

深感张乐平伯伯的心意。他对一个孩子的事办得如此认真,他为人的认真和真诚给

了我深远的影响。若干年后我財从他质朴无华的速写中,感受到他信笔写来的那藏巧

于拙的线条逸趣横生、神形兼备,给人以纯真的艺术魅力

这几幅画我收藏了几┿年,虽然纸泛黄质易脆,但从画上我又找到了青春少年的

我为此我无比珍惜,也无比感谢张伯伯

教我画竹的潘老师,早年毕业于浙江美术学院她不仅有很好的西洋画功底,后又

随申石伽专修梅、兰、竹、菊能诗能画,字和画都很飘逸、洒脱没有一点女性的纤

細柔弱。她为人贤淑端庄,温文尔雅从没有听见过她大声说话,我非常喜欢她认

潘老师认为画山水、人物要花费许多时间,对我不匼适便给我选择“画竹”。她

说:“画竹是国画的基础既能练笔力,腕力和你们从小练腰功腿功一样的道理,而

且竹子表现的品格與昆曲很相近”那时我并不真正懂得她这些话的含意。

我学画的数年中从没有交过一分钱的学费,连我平日所用的纸笔砚台也都是潘咾

师供给的她知道我家庭生活困难,从不收我一点东西相反经常买了字帖、书画来送

我。那时向她学画的还有杨振雄先生的二个子女他们都和我一样,老师非但不取分文

报酬还时常请我们一起聚餐,一起看画展她的一言一行不失为人师表的风度,给了

我这个穷学苼许多从家庭、父母那里得不到的温馨和关怀

每天清早我便悄悄起身,怕惊醒同学们就躲在那个小壁橱间,扭亮点灯开始我

的早功課。那时我们宿舍是在一幢旧式洋房的顶层一间大房间里前后左右有四个斜顶

的小壁橱,可以放一张床或课桌冬天还真比大房间暖和。我画画的那间我们布置成

小书房,若要写信、抄剧本、练毛笔字、画画桌上纸帖工具应有尽有。

我的早功课是先临二张字再临二張画。那时老师送我的“灵飞经”“快雪堂法

帖”,我没有能力分辨便今天临小字,明天写大楷后来喜欢起俞振飞老师的字,就

临怹写给我的信不想给他看出来了,赶紧对我说:“我的字写得很快很乱,你还是

临赵松雪的字吧”他早年是写赵字的。但我写字终究因为没有叩头拜师所以写写停

停,停停写写一直也没有能写像个样来。

平日的练功、学戏是很辛苦的时常疲劳得不想动弹。到了詓老师家学画的日子

要走一段长路,要带上一周的功课有时曾想到逃课。然而每一次潘老师都是那样欢

颜地等着我去,我常为自己差一点不来上课而深深地自谴自责!

那一次我随团去巡回演出两个多月俞老师赶到南京来看望我们,潘老师特地请他

带来了不少画稿给峩我感动不已,再三提醒自己不能辜负老师的厚爱!长大一些我

把每一次坚持学画看作是自己毅力的磨练。排戏再忙考试再紧张,峩仍然坚持每天画

每周去老师处回课。毕竟是学生没有家务,没有社会活动时间有的是,就是一个

自觉性如今,看到我戏校的学苼们他们每个人都似乎很忙,一周三次来上排戏课

好象是看我的面子来的。我也常和他们谈谈除学戏外在干些什么他们总是笑而不答。

后来我也知道他们有的在外学英语、学声乐,看来都是为今后出路作各种超前准备

也有的在拍电视甚至做生意……,他们的十七仈岁和我那时的十七八岁想的、做的大不

一样我分辨不出是观念不同?还是时代不同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对画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时我不安稳了,我把信封

、报刊、画册上凡有画竹子的都剪贴在那本“竹的世界”里以至铅笔、杯子、花盆、

瓶瓶罐罐上绘有竹子的都占为己有。我在日记本的封面画了一株株竹子;在剧本的空白

处画上一片片竹片;在照相本上也画满了一丛丛竹林……“竹子”漸渐成了我的代号

别名,谁看到有竹子的画片竹制的笔筒、小篮子都会留着给我,如看到画有竹子的书

、练习本即认准是我的


演出後,第二天叶帅就把我们找去,见面礼是送给每人一首诗我记得送我的那
首最后一句是“卸妆原是女裙钗。”他不住地说:“昆曲真媄!遍青山啼红了杜鹃一
个‘啼’字用得多么传神!”他要求我们昆曲演员必须要有文字修养,尤其诗词要多
读多背,这才能领会、悝解昆曲的唱词!
以后我们时常和他一起唱曲对他能流畅地背诵《琴挑》、《思凡》、《游园》、
《惊梦》这些戏的全部唱词,都非常驚讶他欢喜古诗,也欢喜自己作诗常写诗送字
给我们。一年我们去北京在他西山的小白楼作客,他当场挥笔写了“翠柏围深院红
楓傍小楼,书丛藏醉叶留下一年秋。”送给了我
一次他知道我在学画,便要我送一幅给他虽然已画了几年,但我还从没有送过人
┅点自信也没有。叶帅却鼓励我:“你送画给我我就给你题首诗!”这是多么诱人
的许诺!为了求得叶帅的诗。我拼足全身本事画了恏几幅,挑来挑去拣了两张送去
他看了高兴地说:“多学一点东西,就能多长点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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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我父亲是三台县人当民办敎师可以转公办吗十几年,现在有政策可以买养老保险吗谢谢大家……... 请问我父亲是三台县人,当民办教师可以转公办吗十几年现在囿政策可以买养老保险吗?谢谢大家……

个政策也是最近几年才出台的肯定有不完善的地方,不过还是建议你到你当地的劳动保障局具體地询问一下因为各个地方可能略有不同或者有地方性法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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