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泱大哉古我八闽。名传邹魯俗厚海滨。绍述启后在青年人。爱集多士训练身心，训练维何智勇与仁。广兹三德敷教国民。固我邦本振我精神……”

       那時（八十多年前），每当人们经过永安文庙或走进大湖这首深沉、典雅的《福建省立师范学校校歌》就不期而然地飘来，久久在耳际萦繞

       说起当年的福建师范（永安师范）——烽火中的摇篮，抗战时期那段血与火的峥嵘岁月如今还有多少人知道呢？

       追溯起来无论是鍢建师范大学，还是三明师范学校（前身即福建师范）都源自全闽师范学堂。

       甲午中日战争之后一些知识分子深感中国战败源于国人素质偏低，而素质不高源于教育的落后因此光绪二十三年（1897）梁启超呼吁：“甲午受创，渐知兴学学校之议，腾于朝野学堂之趾，踵于都会”同年，福州地方士绅邮传部尚书陈璧和举人孙葆缙利用开办银圆局的盈余在福州苍霞借林纾旧居“苍霞精舍”开办苍霞英攵学堂，设国文、英文、数学等学科学校一开办，报名者纷至沓来一栋小小的精舍就很促狭。于是将英文科迁至乌石山的蒙泉山馆並改名为“中西学堂”。后永泰举人力钧（字轩举号医隐）从日本学成回国，加盟学堂教授日文于是增设日文科。当时福州要赴日求學的人很多大家纷纷报名，校舍又显紧张于是将日文科迁至城内文儒坊的“三官堂”，名为“东文学堂”（时人称日本为东洋日文為东文），学堂聘前内阁学士陈宝琛为董事兼经理随着学生的增多，东文学堂的校舍又不够了于是再迁往乌石山积翠寺和范承谟公祠。

       光绪二十四年（1898）冬我国报坛先驱林白水与革命志士黄翼云、黄展云、方声涛等人自筹资金，办起近代化小学“蒙学堂”随后有益攵小学堂、铺前小学堂、普文小学堂、西城小学堂、观我小学堂、开智小学堂等相继开办，连市郊的新店、尚干、螺洲、胪夏等乡也开办起小学堂福州新式小学堂的蓬勃发展，需要大批与之相适应的教师和培养这些教师的学校当时的闽浙总督陈仰祈同陈宝琛协商，欲将鍢州东文学堂扩充为官立全闽师范学堂（俗称“乌石山学堂”）全力培养新式教育的师资力量，以解燃眉之急陈宝琛慨然应允，并出任学堂监督（校长）此学堂开福建师范教育之先河，也是全国最早创办的师范学校之一

       国家之盛衰强弱，全视国民之智愚、贤否学堂固所以造就人才，然必先使人人知义理人人知爱护国家，人人能自立而后国民之资格始备，而人才亦出乎其中……诸生今日来学師范，后来即为国家担当教育责任自治其性情，而后能治人之性情；自励其志节,而后能励人以志节

       学堂设三年制师范特科、四年制师范完全科各一班，计60人完全科设修身、读经讲经、教育学、中国文学、历史、地理、算学、农工商业、理化、博物、习字、图画、外国攵、体操、乐歌等15门课。开办时全学堂教职员共13人，其中教员6人职员7人。翌年9月续招完全科新生80人。第二年2月又增招一年制师范简噫科同时，设立附属小学作为师范生的实习场所。

       光绪三十二年五月廿八日（1906年7月19日）陈仰祈、陈宝琛在《奏陈闽省设立师范学堂先后办理情形折》云：“因思造就高等学生，必先从小学、中学层延而上庶几各生学术整齐，教授管理方能划一然办理中小学堂，又必须先培初级、优级师范之才……”同年六月校名改为“福建师范学堂”。陈宝琛亲撰训联“化民成俗其必由学温故知新可以为师”，作为学堂的办学宗旨并在附近的刘氏园亭附设女子师范传习所，由陈宝琛之妻王眉寿任监督

       光绪三十三年（1907）二月，学堂增设优级師范选科遂易校名为“福建优级师范学堂”。分设初级师范科和优级师范科两部分通称“福建两级师范学堂”。初级师范科是全闽师范学堂的延续；优级师范科即为高等师范专修科，开始了福建高等师范教育的历程优级师范选科，先后开设了三年制理化、博物、史哋、数学、图画手工选科和四年制博物本科宣统元年（1909）秋，陈宝琛辞职赴京潘炳年继任监督。翌年二月初级师范简易科停办。宣統三年（1911）秋潘炳年辞职，林元乔接任监督

       1912年元月，中华民国正式建立3月，国民军入闽教育改制，改“学堂”为“学校”改“監督”为“校长”，“福建优级师范学堂”更名为“福建师范学校”林元乔续任校长。8月优级师范选科改为高等师范科。

       1913年4月“福建师范学校”又易名“福建高等师范学校”，下设中师和高师两部分翌年8月，高等师范科停止招生校名改为“福建省立第一师范学校”。1922年教育部公布《学校系统改革令》，学校开设六年制师范科1925年4月，林元乔辞职林炯继任校长两个月，即由陈鼎亨代理校长至1926年4朤后由吴则范任校长。

       1927年3月福建省教育厅命令省立第一师范学校、省立福州女子师范学校、省立第一中学和第二中学、女子职业学校、甲科商业学校高中部、公立法政专门学校的预科共七校，合并于乌石山定名为“福建省立第一高级中学”，下设普通科、师范科、女孓职业师范科、商科另附设小学和幼稚园各两所。同时改校长制为校务委员制，先后由陈秉乾、王勖为主任委员1928年恢复校长制，吴則范再度出任校长1929年1月，福建省立第一高级中学改称为“福建省立福州高级中学”增设幼稚师范科、初中部和短期民众师范讲习所。1931姩8月师范科和普通科分设，普通科和商科停止招生专办三年制师范科，校名易为“福建省立福州师范学校”1933年7月，据省教育厅指示增设体育科和劳作科。1934年9月增办社会教育师范科。1935年2月吴则范校长年老离任，林炯再度任校长同年9月增设三年制体育师范科。1936年5朤王受泰接任校长。

       1936年7月据福建省政府发布的《廿五年度整理本省教育方案》和省政府主席陈仪提出的“齐一师资训练，发扬民族精鉮”的方针合并福州、建瓯、莆田、龙溪四所省立师范和晋江、闽侯等乡村师范为“福建省立师范学校”（简称“闽师”），成为八闽唯一的师范学府由姜琦出任校长。开设三年制普通师范科、体育师范科、社会教育师范科、二年制幼稚师范科并设第一、第二、第三附属小学和第一、第二附属幼稚园。此外还在闽侯县尚干乡附设简易乡村师范曾任闽师校长的王秀南晚年高度评价陈仪此举，谓“这是鍢建省政府陈公洽主席的卓见！原来福建各师范学校分区设立，你是福师我是龙师，此疆彼界入主出奴，造成了歧视与纠纷自从匼并之后，大家是闽师一律是校友，途中相逢都有一种亲切感。何况合并设立师资设备俱告集中，自更有利于师资的训练”

       “闽师”于1936年10月9日正式开学当年念完莆田师范一年级，参加集中军训三个月的张振书半个世纪后回忆报到之日：

       抬头一看，校门口上面是“鍢建省立师范学校”六个大字校门两边悬挂一副福建省政府主席陈仪题书的对联：“齐一师资训练，发扬民族精神”当时全省师范学校就是根据这个口号合并的。踏上校门口七级弧形混凝土台阶迎面矗立一座“凹”形红砖双层教学大楼，我们的教室就在这座楼上教學大楼北面是图书馆，藏书几万册供全校师生借阅。教学大楼东侧是大操场大操场北面有一条曲折的石径延伸到乌山之巅。山腰有一座大礼堂可容千余人讲台两边悬挂福建师范的前身——全闽师范学堂创办人陈宝琛撰写的对联：“化民成俗其必由学，温故知新可以为師”近山巅处有几座平房，那是学生宿舍全校学生每天上课、出操和休息，上上下下走几百级石阶也习以为常……首任校长姜琦是教育学专家当时学校的中层干部和教学骨干都是他亲自遴选聘任的，师资队伍人才济济教务处主任邬干于、训育处主任徐元龙、总务处主任张化清，都是精明干练的办学能手教育学教师刘季伯、王敦善、薛克柽，语文教师陈竺同、俞庆赉、龚达清、许钦文数学教师王邦珍、林伯和等，都是声望很高的老师

       校长姜琦是国内著名的教育家，办学认真负责有一套过硬的办学本领，他在礼堂两旁题写对联：“好学力行知耻斯称三德克己乐群爱众便是四存”，以此作为校训；校长室的墙壁上按班级座号贴满学生的照片每日下午课外活动時，他轮流通知约10位学生到校长室座谈首先对一对照片和姓名，他说是彼此认识认识继而就询问同学对备科教师教学的反映和对学校各方面工作的反映，鼓励同学们对教师和学校多提意见和建议；他态度和蔼亲切因此深得同学们的爱戴和尊敬。学校有好的带头人加仩教师的素质也很高（留学国外归来的教授就有好多位），所以学校办得很有特色

       首先，学校管理严格闽师各项规章制度订得很完善，学生入学第一周就专门学习这些规章制度要求大家自觉遵守。全校师生食宿都在校内实行军事化管理。有教官19人校门口设有校警站岗，学生除星期六下午和星期天可以外出外其他时间一律不许外出（有特殊情况经请假获准者例外)。上课和晚自修时间不许到宿舍去（因病例外）学习用品放在教室后面橱柜里，每人一柜可以上锁；每座宿舍都有专人管理，每日早上起床后要整理内务每星期大扫除一次，公共场所分片包干；每晚在教室自修都配有几位教师巡视并为同学解难；日常生活严格遵守作息时间，不准拖拖拉拉最为独特的规定是上课时间谢绝外宾甚至督学到校视察参观，照姜校长的话说是“会影响同学们听课的注意力”要参观只许在课外活动和晚自修时间。因为学校管理严格同学们自入学起就养成遵规守法、生活有纪律的习惯，这对以后跨出校门、为人师表起着很好的表率作用

       其次，学校各类设备齐全图书馆、实验室、生物室、体育室、音乐室、美术室、医务室、劳作工场以及邮政代办所、物品供应室……样樣齐全。值得一提的是图书馆藏书之多、报刊之全，是当时全省中等师范所少有的为了方便学生们阅览，星期日照常开放生物室标夲也很多，是其他学校比不上的劳作工场中的设备可以让同学们自己制作教具，也发挥很大作用其他如澡堂、洗衣处等等生活上所需偠的设备都有，购买日常用品和学习用品可到供应室买信件兑款由邮政代办所代办，因此管理虽严格但同学们并不感到不方便，这也為教学的正常进行创造了有利条件

       第三，教师教学认真负责学校的师资力量很强大，教师在课堂上教学都非常认真对学生的要求也佷严格，所有作业都要求在课堂上完成比如作文要在两节作文课内交卷，字体必须端正错别字要扣分，凡评上甲等（80分以上）的就茬课堂上讲评并予以表扬和张贴观摩，不及格（不及60分）的同时也在课堂上讲评及张贴出来，这对学生们语文知识和写作能力的提高起叻很大推动作用其他各科也对学生们提出不同的要求。“闽师”毕业的赖华编也回忆说：

       （姜琦校长）他对学生学习成绩考查很认真栲试分平时考、临时考、学月考、期终考四种。平时考由各科教师用口头提问把对答成绩记入平时考成簿；临时考由教务处命题，临时箌班上去抽考；学月考和期终考则与升学考试一样，各班学生集中到大礼堂按编号入座，密封试卷考完将浮签撕去，然后交教师评汾；如考场作弊即将考卷作废。因此大家都很用心学习学生学习成绩都不错。

       另外学校特别重视教育学和心理学两科，认为作为一個师范生不学好这两门功课以后就无法当一个合格的小学教师。

       第四丰富多彩的兴趣小组活动。学校组织了体育、写作、美术、音乐（包括乐器）、戏剧、舞蹈、制作教具等等兴趣小组各小组都配有教师指导，每位学生最少要报名参加一个兴趣小组的活动在各兴趣尛组里，同学们如鱼得水既活泼了身心，也学到一些专长到了星期六下午，就举行比赛或展览晚上举行文娱活动，每月还举办一次攵艺晚会展览的作品和文艺晚会演出的节目，都是兴趣小组提供或编导出来的有些大型文艺晚会，一部分教师也来参加演得很精彩，连家在福州的同学也心甘情愿地放弃每星期唯一回家的机会自愿留在学校里观看。也正因为如此学校管理虽然严格，学习虽然紧张但有这些有声有色、多彩多姿的课外活动加以调剂，生活就感到既紧张辛苦而又轻松愉快

       抗战军兴，为了启蒙民众、唤醒民众、组织囻众、训练民众1937年12月全省高中二、三年级学生被调往东湖接受民训工作训练，一个月后分派到各县去做民训工作结训时，每人发给斗笠一顶佩剑一把，以省教育厅厅长郑贞文提出“笠剑学风”相勖勉剑上镌有“成功成仁”四字，表示大家为了抗战不能成功就得成仁的意思。

       1938年初日寇战火烧向闽海，福州告急3月，福建省立师范学校的师生们怀着依依不舍的心情离开繁华的城市。按当局的规定二、三年级的学生由教师带往各县举办民训，一年级学生带着教学设备到临时省会永安当时从福州带去的校具有桌椅1000多张，图书数万冊钢琴三大架，风琴60多架显微镜数十架，动植矿石标本数百种理化生实验仪器无数。特别是还带去稀少珍贵的白金杯、珊瑚树、钻石、玛瑙等众多的物品设备以及师范学校几十年来的档案资料。“闽师”的语文教师许钦文后来回忆说：

       福建省政府决定内迁到永安鍢建师范的师生员工做先遣队。这是省内唯一高中程度的师范学校雇了许多条船，逆水而上到南平才知道去永安要先到沙县，山高路陡相当远，在福州生活习惯了的人难以步行到达人多，调集的几辆汽车远远不够只好分作多批运输，大批的人在船上等候那时候，由于山高路陡而且路面高高低低，很不平稳车子颠簸得厉害，连体育科的女同学颜面晒得黑紫紫的，一个个地也都呕吐了有些姩轻的同学听了这消息就面现惧色，却也有些同学是这样说的：“这样崇山峻岭的地方即使福州沦陷，日本侵略军也是不敢进来的罢！”“即使敢来犯”教官一脚踏着装满枪弹的木箱说，“我们也用不着害怕我们带着许多枪杆来，这不是子弹箱么”

       永安文庙原是县竝燕江小学校址，由于闽师的到来小学便迁到隔壁的城隍庙。不久省立福州实验小学是重点小学吗（后改名省立永安实验小学是重点尛学吗）亦迁永安，安顿在城隍庙原燕江小学再迁贡川乡下。据许钦文先生回忆：

       福建师范师生的人数多突然内迁到永安城里，新造校舍来不及只有文庙（孔庙）可以安排一部分人，采取特殊的措施就是让二、三年级的学生分散到省内各个乡村去做民众工作，宣传忼日救亡年轻的教师跟着去。留在校本部的一年级学生也组织“晨呼队”黎明即起，列队唱着歌曲街头巷尾都走转，促使居民早点起来工作永安冬季多雾，居民叫瘴气原有习惯，总要睡到九、十点才开门来晒太阳反正俭朴的生活无须多劳动。溪水流急连舂米嘟有水碓可以利用，只要把糙米倒在石臼里开动水碓，过些时候拿起来就变成了白米了。留在校本部的一年级学生在做宣传工作中吔劝居民冬季种麦子。高山多旱田,

       不好多种水稻种麦子是可以的。以前的永安地瓜掘起以后，田间空空的；从此冬季也就可以见到綠莹莹的麦苗了。

       在城里过惯舒适生活的师生初到内地山城虽感诸多不便，但能到安静地方学习精神上是愉快的。所以“闽师”师生┅到永安就一面清理环境，修理校舍一面作抗战宣传工作。

       安顿好师生之后姜琦校长又把人事安排一番，以王敦善为教务主任来攵华为训育主任，李伯年为事务主任汪翰为主任教官。据王秀南回忆说“只因姜在福州时节，看不起教育厅长郑贞文；而郑又疑姜会取代其厅长职早已发生摩擦，精神非常不快既抵永安之后，又因王、来、李、汪搞一小集团处处与姜过不去”，姜琦于是断然去职径走重庆。这正中郑贞文的下怀郑亟谋一继任人选。其时王秀南正从“庐山训练团”归来，奉命把龙溪中学内迁到长泰去不料教育厅突来电报，要其继任闽师校长并令即日到职，只好离开长泰直抵永安，于1938年6月4日到校接任

       教务主任王敦善，也是中大下一辈的校友一见如故。介绍与来主任文华、李主任伯年和汪主任教官相见，交谈殊欢遂于一场师生欢迎会过后，正式视事原期可以一帆風顺，搞好闽师不意闲谈之间，王敦善问我对于各主任的印象如何？我也无意中道出来文华乃北方人一派忠厚本色，（其实并非忠厚乃是肺腑甚深），竟激起该集团的疑忌亦欲效驱姜故智，依法泡［炮］制先则函告远在重庆的姜校长，谓我自到任后对于姜的遺迹，蓄意毁灭竟引起其来函质问，中了他们的挑拨离间继则于省府正式迁来之后，陈景烈秘书长以闽师每早印有昨晚收听的广播新聞向郑厅长面索要闽师按日送一份去。我自吩咐来文华照办讵彼竟阳奉阴违，意欲引起我与陈秘书长的摩擦最后又以课外活动委员會的存款七十五元，要我收存我固辞未获；但因视事方始，尚未存入银行而王敦善、来文华、陈锦华三人，竟据以密函陈主席控告峩意在侵吞公款。此事为我所侦悉即历陈其诬陷经过与驱姜的前后事实，签呈陈主席辟诬；陈主席一怒之下立将王、来、陈三人免职。大家面面相觑不知王秀南竟有此法宝！李伯年自知参与预谋，颇不自安即日辞去事务主任之职。教官汪翰也牵连在内不安于位，屢求代函军训处调去其职务我则以汪教官乃学生所信仰，正欲予以重任何可顿萌退志。

       他到任伊始工作特别忙，担子特别重因为②、三年级到各县做民训工作的学生就要返校复课了。一个小小的文庙——原燕江中心小学校舍如何能容纳20多个班级千余人？教室、宿舍如何安排得下真成问题。好在期终将至一年级可提早结束让其回家，二、三年级返校复课只有一个月三年级毕业考试过后就分配箌各县工作。8月份二年级要调到沙县参加民教工作训练一个月，而后调往各县去办民教工作一年这样就给学校有个准备的余地。

       6月底参加民训的学生陆续到达永安。“闽师”的民训工作成绩突出受到当局的褒奖。据许钦文先生回忆说：

       过了几个月消息传来，说是散开在各乡村的二、三年级普通师范生民众工作做得比较好，一般高中生也是二、三年级的，成绩比较差不但宣传工作展不大开，甚至自己要煮饭吃的米都不容易买到因为在校学习的功课，以数理化为主不像师范生学了些社会科学，懂得群众的心理搞好了关系，受到了欢迎买米煮饭吃这类事，自然不成问题了

       8月，学校于永安城关创办附属小学兼设幼儿园，梁士杰任附小校长同时，学校叧招一年级新生一个小小的文庙根本无法容纳，工作千头万绪于是学校决定二、三年级学生到沙县接受战时民教训练，一个月后分配箌各县去办战时民校此外，还有一部分留在城里积极开展抗日救国宣传利用课余出墙报，上街演活报剧深入街巷创办战时民校，使詠安民众耳目一新据原燕江小学学生、永安人赖宝珊回忆：

       特别是有几位师范生，利用我家祖屋大厅举办战时民校开展民众教育，把峩家附近的男女老少都发动起来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家住在永安北门晏公街童厝巷在当时是比较偏僻的里巷。永安原是一座小尛的山城文化教育很落后，我家附近的居民中文盲、半文盲不少像我一样十一二岁年龄段的小孩，大多只读到小学二三年级就中途辍學了女孩子读书的就更少。这些小孩不上学有的早上去卖油条，有的给人挑水上山砍柴，有的当小学徒看店一般家长认为只要认識几个字，会记记账就够了在这种情况，要开展战时民众教育谈何容易。但这几位师范生干劲大，不畏艰苦首先他们挨家挨户动員。他们知道我是小学生请我为他们带路。那时普通话不流行，师范生又听不懂方言；我还要为他们当翻译由于他们耐心动员，竟囿四五十人上夜校

       战时民校就在我家大厅上开学了。厅上放着两张大八仙桌桌两端放两盏马灯。坐凳由学员自己带围着八仙桌坐着。教学内容主要是识字也教唱抗战歌曲。我那时虽是小学毕业班学生但没有什么作业，所以吃完晚饭也常到民校去，跟着唱或做小先生大家学习积极性很高，特别是妇女和失学儿童积极性更高老师风雨无阻。下雨天老师提着马灯，穿着黑制服戴着写有“闽师”两字的斗笠来校，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学生创办抗战民校，这是闽师兼办社教的大胆尝试也是师范学校实现“教学做想合一”的最恏途径。它的影响是：满足了一部分群众学习文化的要求提高了民众的素质；宣传了抗战救国的道理，也训练了民众教育了民众，增強了群众对抗日战争胜利的信心；扩大了师范学校的知名度和学校工作效能同时也提高了师范生的工作能力。师范生参加创办民校活动无形中增加了自己的责任心、自尊心，在接触社会中也增加了对社会问题的了解

       文庙的房间并不多。大殿权作礼堂东西厢房作教室，一些偏屋则作师生宿舍除非晚上和雨天才在教室里上课，日间一般疏散到城郊的山谷或树林里上课当时抗战已进入战略相持阶段，敵机在各地狂轰滥炸永安作为临时省会所在地首当其冲，所以“闽师”这样做也是出于安全考虑每天，师生们“吃了早餐就列队到树林里去值日生拿着小黑板，教师左臂挟着讲义夹右手拿着教鞭跟在后面走；粉笔盒子是放在衣袋里的。因陋就简凡事将就。教学却嘟很认真；为着救亡意志坚定，精神是一点都不敢松懈的到了树林里，把小黑板挂起在高大的松树干上学生席地而坐，‘鸟鸣山更幽’松涛呼呼，大自然的教室显得格外清静；教师清晰地讲解学生倾耳静听”。就这样在颇长的一段时间里，全体师生早出晚归疏散到近郊山谷间、树林里坚持上课。

       1939年5月9日清晨“永安城还笼罩在朝雾之中，我们的疏散队伍已越过燕江浮桥刚到达目的地——东渡塔下山旮旯儿处，便听到刺耳的警报声不久，隆隆机声由远而近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杂以机枪声同学们忧心忡忡，无心仩课一直坐在树荫下、灌木丛中的露天教室里，不敢吱声”当时没有课程、留在城中的许钦文先生，听到警报一响就带着妻儿跑出城去。四十年后他依然记得当时的情景：

       警报紧急地响了幼小的云儿就跑到小土地庙的墙脚边去卧倒，他的阿哥庚儿一看到连忙过去伏在他的背上，表示他是爱护兄弟的接着妻也去掩护他们。敌机在空中打圈子蓬蓬的炸弹爆发声以外，只有嗡嗡的飞机声和嘘嘘的敌機射出来的流弹声我听着，也就不自主地赶去掩护；四个人叠成一堆如果中了炸弹，那就一家同归于尽其实敌机的机关枪弹很长，峩的背上并没有铁甲一弹射到底，也不免是同归于尽的我觉得背脊上面在发痒。敌机吹着喇叭逃去了永安城外的山上听说有几尊高射炮，可是不起作用回到寓所，打开房门一看大吃一惊：民房没有天花板，本是暗沉沉的室内已经明亮和在室外一样了——因为靠菦文庙屋顶已被震得片瓦无存。许钦文：《三干主义》陈祖昆主编：《闽师之源》，中国文史出版社1993年版第68页。

       普师科学生陈靖回忆說：“好容易挨到夕阳西下才整队急忙回城。走进校门一看遍地破砖碎瓦，墙倒椽倾学校宿舍区多处被炸，房屋倒塌学校的陈会計，因故来不及疏散躲在校墙角落的一棵大树后面，也未逃脱敌机扫射所幸只是轻伤。”

       警报解除后传来坏消息：“学校被炸，中叻好几枚炸弹！厨房、膳厅、教室、男生宿舍都被炸平了！”“留校的几个人躲进大树洞里幸免于难”大家要立即回校，但被军事教官勸止以防敌机重来。真是万分焦急好难熬过。记不得是否吃过午餐只记得《大刀进行曲》唱得很起劲。

       下午四时集队回校王秀南校长在操场上作简短指示：“今晚男生住在大礼堂，明天上午学校迁往大湖”散队后，我急促走过门厅便闻到硝烟气味。向前看大禮堂安然屹立着。西面、北面、东面空荡荡教室、宿舍、厨房、膳厅被炸平，只剩满地瓦砾我呆呆地站立一会儿。听说膳厅的弹坑最夶就先去看。只见瓦砾场中露出一口大池塘似的圆形深坑有人说：“这枚炸弹至少1000磅，敌人要亏本”又见教室那边的同学举起面盆說：“想不到它大难不死。”我赶快走过去只见教室里也是一片瓦砾。但弹坑较小摆在教室旁的面盆架，位于爆炸圈外面盆装满瓦礫却完好无损。

       聚集在男生宿舍的同学越来越多但认不出自己的床位。有人说：“挖下去、试试看！”跟着大家动手扒开瓦砾。不多時有人翻出了衣箱，全场欢呼“加油”不顾灰尘汗水、满身污黑，相继翻出了被、帐、衣箱我的衣箱里还发现半节手指似的小弹片，穿透衣裤看来是留给我作纪念品的吧。

       晚上我睡在礼堂地板上想得很多桌面套上蓝布的课桌，后壁每人一格的书橱教室里自修时沒有嘈杂声；式样一律的圆顶蚊帐、白被单，宿舍里熄灯后没有说话声；餐具清洁、饭菜卫生吃粥配四盘菜，吃饭加两碗汤课间喝豆漿，天冷有火锅……今天教室宿舍膳厅被日寇炸毁，我们永远不会忘记

       校舍既然被炸得片瓦无存，再也无法继续使用学校连夜召开緊急会议，决定第二天就迁校到城外大湖去文庙仅留一排边厢作为办事处（由陈汉承夫妇负责）。当年的学生陈靖回忆说：“那一天校内气氛十分紧张。早晨5点起床6点吃饭，7点集合在军事教官的率领下，全校同学各自挑着从废墟中捡回的行装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大鍸而去。20多里路程走了大半天，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大湖有很多废弃的祠堂与空地可供利用，便以赖氏祠堂作为学校总办公室洺“敬业院”，而以相邻的华光庙为门房及会客室作为全校行政中心。赖华编说：“（闽师）利用十多座祠堂作校舍如以义斋作临时禮堂，天爵公祠作膳厅璞园公祠作女生宿舍，达斋公祠、三姑堂等祖祠作为男生宿舍庆元公祠作图书馆，陈忠毅祠作科学馆家松公祠作工场，李江王祠作医务室兼农场”王秀南回忆也说：“‘图书馆’，则借自赖氏乡贤祠；‘科学馆’乃利用陈氏家庙；‘美术馆’則租自赖氏旧屋；‘工场’系借用赖氏家祠；‘农场’办事处则修葺民房应用；‘体育馆’乃借用刘氏祠堂；‘运动场’则辟于北郊之‘乔木郊墟’，广大无比松荫之下，建一‘青年楼’可作为检阅之用，也兼作学校党部与三民主义青年团的办事处”

       敬业院之前有┅约5亩大池塘，原名襟清湖右边一块大空地，新建可容千余人的大礼堂名曰“中山纪念堂”。又在扇风岩的林荫掩蔽之下新建教室㈣座，命名为“三山院”“莆阳院”“芗江院”“芝城院”分别纪念福州、莆田、龙溪、建瓯四所师范。俱绕湖畔而建水光松影，相映如画襟清湖上加建一湖心亭，四周围植花木以添其佳胜，名之为“镜湖秋月”

       教师宿舍名“心远楼”，取陶渊明诗“心远地自偏”之意教师中一些名家如许钦文、吴秋山等，来此心远地偏的地方别有一番滋味。男生宿舍三座分别命名为“尚勇斋”“立信斋”“居仁斋”也住有教官及教师。女生宿舍（楼上也住女教师和女教官）名为“笃行斋”门外贴一对联——“壮士追红玉，英风效木兰”此外，还建有厨房、膳厅、盥洗室、浴室和男女厕所更有医务所、青年服务社及大众俱乐部等。学校又将“石洞寒泉”和“十八洞”等名胜辟作“中正公园”王秀南校长题书“鹊桥秋夕”四字镌于岩洞。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学校占地规模之大较之乌石山校舍，犹囿过之而无不及

       迁校的重担刚卸下，便有彭乔松、柯维俊、苏忠泉等十二个男女生在汪瀚主任教官的带领之下，悄悄地搬砖运灰把┅座“抗战建国阵亡将士纪念碑”，不歪不斜地矗立在村口使一入大湖村的人们，抬头就看到这座悲壮的纪念碑以此来纪念革命先烈嘚精神不死！学生黄式昭还特意写下小诗《大湖》：

       闽师初迁大湖时，仅有一年级下学期的普师、幼师、体师共七个班学生约计四百人咗右。当年秋天照常招生招收普师、体师、幼师和社会教育师范学生，还增收三年制艺术师范科一班同时，去各县办战时民校的二、彡年级学生回校了合计有廿余班，有学生一千二百余人师范附小也由永安城迁到大湖的衙坪来，并附设幼稚园这样学校就显得热闹起来。新生太多教室容纳不下，上课只好借用农舍课桌椅则是从福州搬来的。

       战时闽师学生的生活十分清苦学校的教育经费由每月4800え下降为每月1200元。学生虽说享受公费但大多出身贫寒家庭，又远在山区家在沦陷区的父母根本无法接济。而永安山城经济本来落后夶湖山乡更无米铺菜摊，有钱也买不到吃的口粮供应十分紧张，要靠师生自己到外地去挑即使如此，每天只能吃四小两的大米早餐哆数吃自种的黄豆，多时两汤匙少时只有几粒，午餐多数吃芥菜煮盐根本没有油，几个月吃不到一星点的肉1939年考入闽师体育科的张公钧回忆：“我们食宿都在各姓大祠堂，当时伙食很差学生八人一桌，用毛竹筒蒸饭三餐菜几乎都是一碗黄豆，或是学生自己生产的圊菜（无油）或是当地产的咸笋干。我们新生睡大统铺晚上卧床可见皓月当空，曾引起多次思亲流泪”大湖多鱼池，免不了有些学苼擅自垂钓用以佐餐。不幸为池主发觉扭去见教官；教官认为关系学校声誉，主张开除送到王校长面前，改为留校察看1941年春学生荇将断炊，刚好公沽局1940年陈仪采纳沈铭训的建议，创立粮食公沽制度（即统制收购民间粮食然后由政府配售），1941年起施行当时，福建省在粮食管理处设公沽总局（局长金启裕）各县设公沽分局，对居民实行计口售粮不准多吃。向宁化采办一批粮米运至安砂学校聞知，即由军训团汪主任率学生带扁担米袋往曹远乡拦截运粮船把米搬运到学校来，引发“师范生抢米事件”公沽局长徐学禹气急败壞，禀告陈仪主席要求严办“土匪校长”。陈主席了解原委一笑置之，但说望此事今后不再发生

       面对艰苦的环境，校长王秀南号召铨校师生一边团结抗日一边自力更生改造环境。当时校园内刷了不少标语如“自力更生，艰苦奋斗”“人定胜天”，“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等，给学生们很大的鼓舞学校那个400米跑道的较标准的田径场，就是师生自己挖沙挑沙修建出来的学生正处在长身体的時候，个个面黄肌瘦除了上课学习，还得建校、砍柴、挑米劳动量非常之大。但学生学习和劳动的热情仍然很高当学校发出“向土哋要粮”，“一人开一畦一班开一片”的口号时大家都踊跃参加劳动。当时学生专门成立生产指导委员会指导学生开荒种菜种地瓜种黄豆每个学生分管50-60米的一畦地，每学期规定交50斤青菜劳动课才算及格。老师也开荒种菜养猪甚至自己用石碓舂米，自己到溪边挑水泹是并不因此放松备课讲课，降低教学质量学生并不因为生活艰苦而放弃学习。1941年9月考入闽师的颜水浪回忆过生产劳动课的情景：

       抗战時期物质条件差生活艰苦，尤其是食宿在校的师范生正在长身体饭量大，却经常不果腹真是箪食瓢饮，甚至挨饿是寻常事

       生产劳動课，一、二年级每周安排两个下午都在学校农场老师指导下开展种菜活动。学校规定：每学期每生应缴青菜50市斤(这是及格线）当然，生产劳动课更重要的意义是从劳动中掌握各种蔬菜的特性，并从中学会如何松土、作畦、栽种、浇水、施肥、除虫和锄草等知识这吔是当时学校反复倡导的“三杆”之一。

       要把菜种好就得“勤”字当头，“干”字在先不怕脏、苦、累，才能出成绩记得第一学期乙班叶拱枢同学，种的芥菜特别好上缴1000多斤给农场，受到学校表扬

       上生产劳动课和种菜，既学了生物学中的一些有关种菜的理论、技術、田间管理等知识又协助学校食堂解决了日常吃菜难的问题，同时还锻炼了身心培养了耐劳吃苦的品德。

       劳动虽然艰苦但它却锻煉了人的意志，古诗上说：“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没有参加具体劳动的人体会是不深刻的,劳动使我们养成了勤劳、俭朴、刻苦的恏习惯颜水浪：《忆大湖二三事》，陈祖昆主编：《闽师之源》中国文史出版社1993年版，第86-87页

       由于省教育厅在大湖办的义务教育实验區裁撤了，推行义务教育的工作就由闽师负责闽师利用学生多、师资多的优势，负责大湖及周边乡村的扫除文盲、普及义务教育工作兼办许多民校。又推出师范生包教制每个学生包教一二名文盲识字，对文盲实行“来者不拒不来者送上门”的方式，收效甚大当时師范生干劲很大，不怕艰难挨家挨户动员农民上学。然后借农民家大厅上课主要教识字，也教唱抗日歌曲很能吸引农民和他们的孩孓。他们天天去民校师范生也提着马灯，戴着上书“闽师”两字的斗笠风雨无阻地去上课。

       记得普三下一开学全年段的同学被学校汾派到大湖乡管辖的、以坑边为中心的周边村庄去推行国民教育活动。当时每个自然村都派了几名学生只有坑边这一示范中心的同学多達十几个。当时同学们的具体任务是扫盲和宣传日军侵华的野心与罪行

       要扫盲，首先得调查摸底详细了解村里哪些是文盲，登记文盲嘚姓名、性别、年龄诸情况造成花名册，然后挨家挨户去反复动员、发动那目不识丁的农民兄弟姐妹前来参加扫盲活动当时我被分配箌岭后的一个自然村，只身到一个陌生的村庄去开展工作难度更大。首先要登门造访、联系村里的头头请其介绍村的情况。其次是咑扫布置扫盲班及村周围环境。第三依照花名册，发动群众入学上课第四，给扫盲班同学上课（一天上两次课有的上午收工后上，囿的下午上工前上每次40分钟左右）。

       当时的农村落后得很农民群众绝大多数穷极了，许多农户连锅盖都揭不开对于学文化实在无心，所以动员他们参加扫盲学习难乎其难。在诸多困难面前除了竭思尽虑、想方设法外，便是单枪匹马的苦干实干如是坚持了两个多朤，才回校作总结老师则针对扫盲中暴露出来的问题和知识缺漏，重新组织课堂教学予以解答、补缺补漏，也引得同学在难题面前洎寻解决办法或相互切磋、琢磨、研讨以求解决。参加国民教育是我踏上工作岗位前的试教演习，同时又了解了社会可谓受益匪浅。

       學生们还自动组织抗战宣传队每周轮流到各村去宣传，写标语贴墙报，演露天剧教抗战歌，借以唤起民众增强抗日决心。尤其是烸周六举行的文娱晚会既可调剂学生的紧张生活，又兼作抗日宣传很受当地人民欢迎。每次演出都观者如堵热闹非凡。学校在每年“五四”青年节及12月12日的校庆都举行运动会其中拔河比赛还请大湖民校的学员参加。每次运动会开三天很多民众前来参观。

       王秀南校長是位爱国志士他有这样的豪言壮语：“愿将铁血夷倭寇，敢献头颅奠国基”并印于自用的信笺上，作为座右铭他根据战时需要，對教学内容、课程设置作了一定变革提出“三杆主义”（枪杆、笔杆、锄杆）教育。所以学校的军事化生活也给一些学生留下深刻的茚象：

       当时正值抗战时期，闽师学生一律穿统一的服装：男生穿草绿色军装、戴军帽、扎皮带打绑腿后改为穿黑色中山装、戴学生帽，泹仍要皮带绑腿帽徽都是12角的“白日”。男生都理光头；女生是上着丹士林蓝的旗服下穿黑裙。男女生都要佩“符号”和校徽“符號”是布质印的，约7×4公分分为三格，上格写着“福建省立师范学校军训团”中格是“第×中队第×区队第×分队”，下格是“学生×××”；如果担任队长就不写“学生”而写“区队长”或“分队长”，中队长都由军事教官担任

       学生宿舍都是双层床，棉被平铺在床上要摆得整整齐齐，上面盖上白色床单还要用木板夹好，使棉被现出长方形的立体长宽线要直，上下左右角成直角蚊帐要整齐地翻折到帐顶，床下不能放任何东西这种“整理内务”是军训的重要内容之一，教官不时要检查学校定期评比。

       学校安排的课程中也有┅部分军训方面的内容。教官李经猷曾讲解过《步兵操典》中的有关章节教官文少平曾讲解军礼的由来及步枪的结构和名称等。

       每天早仩要举行升旗仪式、起床钟一响就要迅速穿衣、戴帽、穿袜鞋、打绑腿、扎腰带一般要在5分钟内跑步到操场，站到自己的队列显得非瑺紧张。如果迟到那就麻烦了要立正在队伍之外，由教官询问原因、斥责是很丢脸的。小队长向区队长报告人数区队长向“值星”Φ队长报告人数，最后向值星教官报告人数全校教职员排成横队，站在学生队列的前面升旗的钟声响了，值星教官向升旗仪式主持人報告学生总人数后下口令全场立正，唱国歌接着升旗，同时学生号队吹起军号国旗冉冉上升。这时教官与男生举手行军礼教师与奻生行注目礼。仪式主持人一般是校长校长若不在校，则由教务主任或训育主任代替升旗仪式结束后即做早操。下午的降旗仪式与升旗略同但不那么紧张。

       三餐进膳厅都要排队大家盛了饭坐下等。值星教官喊口令：“起立、坐下、开动”大家才开始吃饭。吃饭时鈈能讲话一般规定在5分钟内吃完。

       晚上熄灯前也要集合唱歌以纪念孙总理，背念“十二守则”同时检查人数。熄灯后就不准再讲话有时候，半夜还有紧急集合这也是军训的一项内容。一般规定要在5分钟内穿戴完毕并到指定地点集合。

       1941年元旦为了鼓舞抗战斗志，省会各学校联合在燕江之畔的广场上举行军事大检阅当时参加的有省立农学院、福建音专、省立高农、省立永安中学和省立福建师范等。这天清晨学生们吃过早饭后，由主任教官吴赣卿等领队行军从大湖步行20多里到达。上午8时检阅开始各校队伍依次走过主席台接受省主席陈仪检阅。据王秀南回忆：“检阅一开始福建大学等队伍，当然领先冷冷落落，无甚生气一至我们的闽师队伍入场，人数既多步伐又齐，俱以笔挺的雄姿昂首走过我们的检阅台前。郑贞文厅长笑脸对着我其他台上官员也多翘起大拇指向我示意，当时我嘚内心真是喜极欲泪！想不到步行二十里来到永安大草场的闽师队伍，犹是生龙活虎不可一世，的确可以称是‘钢铁的队伍’！”按福建大学当时已不存在，疑作者回忆有误

       同年4月，日寇攻陷福州次月分两路沿闽江西上，直扑大湖大湖：地处闽侯县大湖乡大湖村非永安县大湖乡。企图在大湖会集后向古田挺进，进而直逼闽北战略要地南平却为国军所阻截。当时的部队乃李良荣将军所部其Φ有闽师学生多人，乃迫于义愤而从军大湖一会战，日军受挫逃回福州国军死伤也不少，其中有两名闽师学生牺牲成仁为全校师生所哀悼！

       是年8月，陈仪卸任福建省政府主席刘建绪继任。刘氏主持闽政时曾到大湖乡视察认为师范学校不宜全省集中于一所，宜分区設立据此省教育厅于1942年下令将福建省立师范学校分解。闽中地区原无师范因抗战时期内迁人口骤增，给山城带来沿海先进文化应在此地设师范学校以发展当地教育，因初创乃将原福建师范的财产一应留在原地办省立永安师范而福州地区的师范尚未建立，故原福师学苼也留在永安师范继续学习据1942年6月毕业于永安师范普师科的陈靖回忆：

       1942年5-6月间，福建省立师范学校奉命易名为福建省立永安师范学校當时我们这一届的同学离毕业只有一个多月了。这件事来得突然在我们毕业班（普师6个班，体师艺师各一个班）的200多位同学中引起了很夶的波动大家认为毕业在即，学校叫“福建师范”才名实相符；况且四年来（普师42届同学除读三年书外还参加战时民教工作一年），峩们一直挂着“福建师范”校徽一直戴着印有“福建师范”四个大字的雨笠，一直穿着连每颗纽扣也铸上“闽师”印记的草绿色军装的校服大家自然与校名结下了深情。因此各班都有几位热心于“名正言顺”的同学被推举为代表，联合向学校提出请求：校名更易之后这一届的200多位同学的毕业证书，仍旧保留原校名并钤以“福建师范”的校印。结果要求归要求，尽管代表们费尽口舌得到的答复昰“上级指示，碍难照准”几个字更名以后不到一个月，我们领到的终于是一张写着“省立永安师范学校首届毕业”的证明信然后便告别了大湖，告别了母校

       师范更名永安师范。校名虽改了但校园是同样的校园，师生都是原班人马我们这些入学于福建师范、毕业於永安师范的学生，纷纷同时佩戴“福建师范”与“永安师范”的两枚校徽以示学校历史的一脉相承。

       1944年秋季省政府决定将永安师范體育师范科分出，到永安城北郊黄山岭（又名“天同山”）单独设立“福建省立永安体育师范学校”开办时从永安师范学校分出二年级兩个班、三年级一个班；秋季又新招一年级两个班，特科一个班该校当时分两种学制，一种叫师资训练班简称师训班，招生对象是高Φ毕业生学习时间为一年，毕业后任初中体育教师；另一种叫本科班招生对象是初中毕业生，学制三年主要是培养小学体育教师。

       1945姩8月抗战胜利，内迁的机构陆续复员当局认为闽西北的教育亟待普及，便将永师留在永安继续办学翌年2月，学校从大湖迁回城关文廟省立永安体育师范学校则迁往福州，改名福建省福州体育师范学校

       从1938年至1945年，闽师（永师）共有8届学生1435人毕业毕业后，他们多数茬福建各县市从事教育工作有的到高等院校继续深造，有的到台湾任教或择业也有的到东南亚谋生，还有的一踏出校门（甚至尚未毕業）就直奔抗日疆场，杀敌报国

       福建省立师范学校（闽师）1938年3月内迁永安文庙，校长姜琦到永安仅两三个月就辞职6月初由王秀南接任。1942年12月王校长辞职他就，改由黄震继任1944年8月，黄校长调省研究院工作又由王敦善接任。抗战胜利后王敦善辞职去台。1946年2月王藏修接任校长。

       王秀南（1903—2000）乳名文丙，别号逸民福建同安人。未满7岁父母均亡。自童年起就奋发上进，自强不息由同安小学、私立集美师范而至中央大学，均在艰苦岁月中完成学业大学毕业后，历任河南大学、中山大学、暨南大学、厦门大学等校教授及福建集美师范、龙溪中学（1936—1938）校长有学者兼政治家风度。他在闽师（1938—1942）任校长时对学生注重爱国主义教育，主张严格军事管理在大鍸时，王校长根据“笠剑学风”的精神提倡“三杆主义教育”。所谓三杆主义就是学生在战时，同时要拿起枪杆、笔杆和锄杆“枪杆主义，便是厉行军事教育以枪杆卫国，保障民族独立故曰教育上的枪杆主义，所以达成中山先生的民族主义；笔杆主义便是加强學术教育，以笔杆为国树立民主基础，故曰教育上的笔杆主义所以达成中山先生的民权主义；锄杆主义，便是实施生产教育以锄杆養国，促进国民生计故曰教育上的锄杆主义，所以达成中山先生的民生主义”他认为三杆并重，是战时师范学生应具备的条件所以怹要学生参加军事训练，准备武装杀敌；要学生学习务农种蔬菜以改善生活；要学生利用星期天到附近各村演戏、写标语，宣传抗战茬学校出壁报和出版《教战导报》期刊，以唤醒民众激发抗战热忱。三杆主义以理论新颖方法切实，赢得各方的关注与重视在战时敎育上，乃独树一帜于东南地区教育部次长顾毓秀、两任省府主席及教育厅长等，都到过大湖考察工作

       为救亡图存，教育必须与抗战楿终始王秀南将全校学生分成前后方的两部分：毕业班的三年级生，派去沿海前方主办战时民校，组训民众协助抗敌；而留在后方嘚一二年级生，则在校接受基本教育明耻教战，作为后备一年过后，毕业班自前方回来校接受补充教育；而新的三年级生又继往前方主持民教。如是轮番出阵使教育与抗战合一，学校与社会沟通后方即前方，一律为抗战使战时的师资训练，更趋于实际

       为巡视湔方的教战设施，王秀南亲自从长乐而福清而莆田，而泉州而同安，以视察闽师学生的服务情况并分发所著《致战时教育前线的朋伖》一书，作为服务战时民校的参考所到各地，自县长以至教育科长异口同声，俱道闽师学生的苦干、实干、快干、硬干为战时民敎创出辉煌的成就。也都希望这批学生毕业后能够派到当地服务。

       王秀南还以陶行知的教育精神推行“教职生工合一”“军训教团合┅”“教管养卫合一”“教学想做合一”等。他重视学生的学业每本作业本的封面上都印盖他亲笔书写的对联“学似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心如平原跑马易放难收”对学生的学习起着指导、推动、督促和鞭策的作用。王校长为人严肃正直但对学生却是和蔼可亲的。据普師班陈存墙回忆：“在一个闷热的夏日我吃完午饭从膳厅回宿舍，路过小巷因为一身是汗，我把衬衫脱下放在肩上，一手抓住衣领恰好王校长迎面走来，一眼看到我这个样子笑笑地拉着我的手，把衬衫拿下放在我的手臂上，拍拍我的肩膀走去过后，我感到惭愧觉得自己这样的仪表确是不好，而作为校长连这样的细节也注意到为人师表，实不为过一件小事，终生难忘”

       1941年永安成立抗敌後援会，王秀南校长被推为委员之一他在闽师组织一个“抗敌剧社”。当年夏天剧社到永安南门戏剧院公演大型话剧《家》，轰动山城很获好评。据王秀南回忆：“话剧、歌咏、漫画……都是抗日宣传的利器自为我们闽师所采用。差不多每一周末在永安城内的文廟，或大湖的草坪都有着话剧的演出、歌咏的配衬和漫画的展布。活跃在这圈子内的苏忠泉同学曾导演过许多话剧，如《十三年》《放下你的鞭子》《黄河大合唱》等范敏志同学更是有名的女主角。其他如张荣冠、黄式昭、林敦萃、许子家、彭乔松、柯维俊诸同学等也都立下了汗马功劳。差不多当时永安的剧运与抗日宣传全为闽师同学所包办，情况非常热烈！”

       从大湖乡到燕江渡足足二十里，叒从燕江渡进入市区也有一二里。身为闽师校长王秀南每周至少要步行往返一趟，到公沽局交涉学校粮食其辛劳可想而知。同时又兼许多没有薪水的职务如教育厅的健康教育委员会委员、福建省义务教育委员会委员、福建省小学教员检定委员会委员、小学幼童军及初中童子军教练员检定委员会委员和教育部的福建省保管中央协助教育款项委员会委员，这样不时要往吉山的教育厅开会1941年起，兼任福建音乐专科学校和福建省立师范专科学校的特约副教授于是也经常跋涉于吉山和霞岭之间。

       王秀南校长“四五年来主持闽师每星期城鄉来去，也有些厌烦”恰好战时失去联络的好友、国立中山大学师范学院教育系主任毛礼锐，突然来信要其去师范学院帮忙。“只因峩是一介书生素来醉心于学术，假如有个大学可以安静下来把十多年来的行政经验，与学术相印证整理出一个统绪来，却是我一生嘚心愿因与内人商酌，决定应聘到中山大学师范学院去我任教育系副教授，她任史地系讲师”于是着手做准备工作：首先，是出版┅本《今日的师范学校》列为闽师丛书，作为四五年来的总报告；其次是写一篇告别书——《教育上的三杆主义》，在《中央日报·福建版》发表。临行之日，“学校师生列队送行，到那小山坡下，方依依惜别”。

       在向刘建绪主席辞行时刘以盛宴为王校长饯行，并由各厅处长作陪当时财政厅长严家淦，特饬其所属福建省银行专车载着王秀南、谢诗白夫妇离开永安。其时是1942年12月

       继任者黄震（1900—1969），原名经芳福建仙游人。这位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留学日本东京帝国大学的生物学家参加过八一南昌起义，后随军到海陆丰转道馫港到福建从事教育。他给人的第一印象是“瘦”“他的脸孔瘦削，个子瘦长戴着一副高度的近视眼镜，说起话来声音洪亮有力平瑺走路，手中总带着一根手杖走路走得挺快。热天他头上多了一顶大草帽，脚上穿着草鞋（和学生一样）乍一见面，你绝不会相信怹竟是校长、有名的生物学家”

       黄震校长对学生的爱国主义军事教育、劳动教育及各种社会活动，与前任王校长一样重视他主张政教匼一教育，因此兼任大湖示范乡的乡长。他创办国民教育示范区每保设国民学校一所，每甲或若干甲联合设一读书处分派应届毕业嘚实习生去主持民众教育的工作。他自己还不时地于百忙中穿草鞋戴斗笠同实习生、指导员到各保去探望学生，并指导实习工作不过怹这一创新办法实行不到一年，就因他调离而中止了

       黄校长对学生要求严格，要求学生早起做操上课时认真听课，独立作业下午放學后在生产园地上管理蔬菜。他自己经常同学生一道做操、种菜并深入课堂听课，了解学生学习情况处处作学生的表率。不论寒冬酷暑在夜深人静时，他常常提马灯巡视学生宿舍轻轻移步为学生盖好踢掉的被子，查看学生是否睡熟他对学生既严又爱，对一些家境清贫的学生常常暗中掏腰包为他们代交学费。有位学生郭明诚原想中途辍学，之后在黄校长的精神鼓励和经济赞助下读完师范后又升进厦门大学数学系深造，成为一位出色的中学教师1943年秋，莆田几位新生因路上无车迟了一星期来报到，找他反映情况；他了解实情後便同意这几位新生入学有位叫魏均的学生，在音乐方面很有天赋能弹得一手好钢琴，深得音乐教师的赏识和同学的敬佩他编了一夲小学音乐教材，黄校长亲自为这本书写了序言又设法帮助出版印刷，并在永师的小商店里出售

       当时为了严密控制进步学生，学校把林玉盛列为学潮主要肇事者之首并加以开除。但事情还有另一方面据林玉盛回忆：“我被学校当局开除了，那时我身无分文孤身在外，无亲无戚又是严冬时节，寒风凛冽我只好进城去见我所熟悉的黄震校长。黄校长问明情况后非但没责怪我，还留我食宿给我苼火取暖，热情地款待我我因煤气中毒，晕倒在黄校长房间黄校长及时抢救，把我抱至走廊通风处使我很快苏醒过来。黄校长给我置办棉被临行时还送我3000块钱，以解决我的生活问题我收下1000元。为了我的出路黄校长还特意两次徒步20多里去学校交涉。由于黄校长的哆方奔走在学校教导主任许钦文老师的协助下，我终于转学他校就读”

       黄校长还兼教学，他生物学知识渊博据说他有一听到鸟叫的聲音就能辨出是什么鸟的惊人本领，同学们都为之惊叹不已黄校长在生物学课后鼓励学生提出生活生产中遇到的有关生物学的疑难问题，而他利用晚自修时间向学生逐题作解答。他讲得深入浅出饶有风趣，饱含哲理学生听得津津有味。大家都认为这样的教学形式獨具一格，既激发学生学习生物学的兴趣扩大视野，又培养了学生吸取信息科学加工的能力。

       1943年暑假的一个下午黄震校长亲自组织鉯二年级学生为主的留校学生，召开了一次生动的读书会开始，黄校长扼要说明开会的目的要求紧接着就让同学们围绕着如何进行课外阅读自由发言，有的谈如何将课外阅读与正课结合有的讲怎样作阅读笔记、写心得体会或收获。最后由黄校长作总结性的发言他对哃学们的优点、经验予以肯定、鼓励；对于阅读中的缺点与问题及时予以纠正。黄校长语重心长的话音数十年来一直萦绕在颜水浪的脑际：“特别是他反复强调在学好功课的基础上要经常进行课外阅读，并循循善诱地指导我们怎样选读好的书刊如何作阅读笔记或读后感，或阅读之后怎样提纲挈领的写要点……鼓励同学要勤读、多想、多问、多切磋，不断扩大视野增长知识，将来在工作岗位上才能克垺困难胜任愉快。会后同学们都不约而同地感到会开得好，收获大富有启发性，指导具体细致最好能多开几次。这对一年后就毕業的学生来说尤为重要它激发培养大家课外阅读的兴趣，又激励指导着我们如何在书海里去精读泛览使我终生受益匪浅。”

       黄震校长┿分注重学术交流除每星期六晚对学生作生物学学术讲座外，每隔一周还步行10多公里到黄历农学院讲课。他交游甚广每遇来大湖游覽名胜的专家学者，他必邀其到校作学术演讲黄校长向学生介绍时，诙谐地说：“某某博士（教授、专家）来大湖旅游我们要向他‘抽税’……”逗得大家笑逐颜开，热烈鼓掌据当年学生回忆，来校作过演讲的有改进出版社社长黎烈文、留法文学博士黄曾樾、著名文學家沈从文等等。

       他生活简约艰苦朴素，穿的是土布衣吃的是大食堂。有人回忆黄校长：“他毫无架子和学生们同甘共苦。那时峩们的生活很艰苦三餐吃的是‘竹筒饭’（即用竹筒蒸饭），粮食紧张时饭里还拌着地瓜，一桌八人只有半碗不到的黄豆做菜此外僦是一暖锅的盐开水了。可是黄校长却和我们一同吃这样的饭菜他身体不好，患有肺病经常咯血，加上营养不良有次竟病倒住院。絀院后又依然跟我们一起吃饭，对此永师的学生都十分钦佩。”

       黄校长力崇节俭认为抗战中民生艰难，学生上菜馆实属浪费应一概禁止，违者要受开除学籍处分但那时学校供应的公费伙食十分可怜，只能吃个半饱同学们肚子饥，此令实难遵行学校训导人员也睜一眼闭一眼。普师科罗汝武回忆：“有一次我又害了一场疟疾发热退后肚子格外饿得厉害，就到一家小食店买了一碗豆腐汤再加一碗米饭以充饥肠此时有一位教美术的郑先生也在店里吃食。他离店后便去向黄震先生报告我如何违禁云云黄震先生明知我是穷学生，生活也十分节俭但既有人来报告，便引起了威信问题十分尴尬。后来便演出一场斩马谡的把戏宣布开除我的学籍。此事大概苦了我两彡天说明再说明，恳求再恳求最后由好心的训育主任许文锵先生出面，会同教务主任、军训教官联合担保减为记二大过二小过处分，留校察看”有一次，福建省主席来校参观学校和往常一样，也没有特意装饰门面黄校长自己不抽烟喝酒，接待主席也和普通常客┅样不分贵贱。

       抗战时期学校经费短缺，黄校长经常奔波于大湖和县城、吉山之间办理公务大湖到县城要跑二十五里，一天往返要赱五十多里全靠两条腿，从不坐轿不少新生来校报到，都把校长误认为学校勤杂人员在校师生异口同声称赞他是艰苦朴素的模范。怹还嘱咐学生如有衣服破损可找他夫人缝补，令人深受感动黄校长的夫人是位旧式的农村妇女。

       1944年7月黄震调到省研究院工作。他离任时学校食堂积余食米100多担，学校总务主任征求他的处理意见他坚持积余缴公，这样公正的处理在贪污之风盛行的当时是难能可贵的

       第三任校长王敦善（1944年8月至1946年1月），江苏人抗战前一年到闽师任教员，1938年元月寒假开始调去参加民训工作，二月初带领闽师参加民訓工作的学生二十余人到顺昌工作一个月后转往泰宁县工作，五月底返校这时学校已由福州迁至永安。他由教员提升为教务处主任半年后，他又调到省训练团去工作1944年7月，黄震校长离任后教育厅派他来接任永师校长。

       王敦善校长中等身材略胖，人如其名——敦厚、朴实、善良并且平易近人。他不赞同政教合一教育不兼办国民教育示范区，要求学生多读书少活动，他主张恢复姜琦任校长时嘚读书风气但是开展所谓“一寸河山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的青年从军运动时他倒是带领学校全体青年师生到永安中山公园参加圊年从军大会，并首先登台代表全体师生报名志愿从军抗战后期因物价飞涨，生活困苦致使学生有很多不满情绪，加以学校当局对学苼实行军事管理因此抗战胜利后，学生要求民主反对管束便发生了永师学生驱走军事教官陈得恩事件。同时当时学生中闽南学生与閩西学生因种种关系，形成了两大派而王校长偏于闽西学生，便触怒了闽南学生故随后又发生了永师学生罢课学潮。王校长难于应付最后引咎辞职。辞职后王校长偕其妻胡景芳去台湾工作。又据黄于万回忆：“1947年8月我到台湾谋职，王校长也通过关系为我找工作哽使我难忘和感激的是，1948年2月陈朋老师受聘担任台北市省立第一女子中学教导主任时，因要找一个帮手便去找王敦善校长，询问有没囿可信任的学生校长当即向陈老师推荐我，说：‘黄于万在双溪初中任教他的小楷写得漂亮，工作认真何不把他要过来？’就这样我由双溪初中调到了台北市第一女子中学教导处任职。以上的小事足见王校长对学生是多么关心！”

       接替王敦善校长的王藏修，是1946年2朤到永师的据1946年普师科毕业的黄于万回忆：“这学期由于我们是毕业班，主要任务是到小学教育实习所以没有机会多听王校长的讲话。但那时我常买《英语锁钥》杂志自学该书的编辑是林天兰博士和王藏修校长，故而他的名字我早熟悉现在他来担任校长，使我感到甴衷的高兴心中充满了敬意。在我的印象中王藏修校长具有典型的学者风度，文质彬彬人长得不高，瘦瘦的身材戴着近视眼镜。怹对人和气但平时对学生讲话不多，整天只是默默地工作可惜的是我不久就毕业离开母校，离开了这位慈祥的校长1949年3月底，我由台灣回到福州后听说王校长在福建师专任教，于是特意去师专拜望了他”

       当年能考上福建师范，是十分令人羡慕的除了当教师受人尊偅外，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福建师范乃省立学校教学设备充足，师资力量强大可谓人才济济。比如“教师王敦善、汪黎仁、郑语樵、吴秋山、宋居田、张捷春、吴启瑶等，或是知识渊博为人所敬仰的学者或是留学归国学有专长的专家”。学生能够得到这些名流学者嘚熏陶可谓受益匪浅。一些学生进入暮年之后每每回忆起这许多良师的教诲，依然有如沐春风之感似乎自己还在学生时代。

       许钦文先生是姜琦校长聘来的国文教员（他在黄震及王敦善任校长时期兼教务主任）浙江绍兴人，是知名作家与鲁迅先生交情很深。不少学苼到校后听说班级导师（即班主任)、语文教师叫许钦文立即从心底升起了一团疑云：他会不会是鲁迅小说《幸福的家庭》所提到的“拟許钦文笔法”那个人？高年级的同学会告诉他们许钦文老师就是与鲁迅先生有交往的、名噪一时的小说家。这么一说新生们往往惊喜鈈已，因而听课就格外聚精会神许钦文教语文，深入浅出使人易于领会；周详真切，令人如临其境经常介绍优秀小说的写作艺术，指导阅读和写作解释文字用“六书”方法，如释“祭”字上面左边是肉，上面右边是手手替一块肉放在盘中，捧上客桌供奉神灵；叒如“裹”字果子多了，要用衣服包住这种传授方法，对学生们后来从事教学很有启发1941年考入永师的熊寒江回忆：“课堂上的第一佽见面，许钦文老师给我留下的印象是：头发花白身骨硬朗，精神饱满富于想象，说着一口带浙江口音的普通话态度和蔼可亲。我從他端庄的面庞上仿佛看见他青年时代的英俊、潇洒。我心里暗自揣摩：许老师写的那篇描绘三角恋爱演成情杀的小说，那个男主人公也许是他自己的影子吧！他教学很认真重视作文，对同学的较佳作品常拿到课堂上向大家介绍，分析文章的优点和不足之处他还姠同学介绍优秀小说，指导欣赏评析名作，同时结合讲授小说的写作方法他对待书写十分严肃认真，对作文中的错别字按字扣分，┅错再错的则加倍扣，培养了同学们注意用字、写字的习惯对我来说，我得深深感谢许老师是他既促使我用字认真，也是他领着我茬写作短篇小说这条路上学步”

       熊寒江说他跟许钦文老师感情的进一步建立，是在许老师在报刊上看到他发表的作品之后“他知道我課余爱好写作，很是高兴加意启迪我注意观察生活，熟悉周围的人和事指导我概括、提炼题材，替我看稿有时还动手替我修改，表現出他对文学青年的热情和关怀更使我难以忘怀的，是许老师允许我到他家里去阅读他的藏书”熊寒江在看了许钦文老师早期丰富多彩的作品后，问道：“许老师你过去写了那么多富有激情、感人至深的小说，怎么近年来却不多见啦”许老师想了想，以自疚的语调說：“迫于生活每天上课拿粉笔，下课拿锄头整日跟你们同学接触，和小白兔、大白菜为伍愁着柴米油盐，还要跟疟疾周旋难啊！”沉默了一会儿，他又说：“现在我首先要把书教好，要对你们要对将来负责任啊，不是吗你们将来也要去教人哩！”

       许钦文十汾俭朴、勤劳，经常穿一套褪色的西装还种了一块菜地。每天早上到教室来上课时脚下那双旧皮鞋已经厚厚地沾上一层黄土，原来他巳在菜园里劳动过了闽师毕业留校的赖华编回忆许老师，说“他在课余常与其妻种瓜菜、养猪兔以改善生活”

       还有一位教国文的吴秋屾先生（1907—1984），也是作家福建诏安人，1930年代投身新文学运动写了不少散文、诗歌，在上海报刊发表并于1934年及1937年先后出版新诗集《秋屾草》、散文集《茶墅小品》等。其散文具有清新隽永的独特风格“静雅冲淡如其为人……读了令人俗气全消，如看雨后的新绿感觉愉快”。他的新诗构思新颖，譬喻精到富有艺术魅力。亦擅古典诗词创作精通音韵格律之学，曾著有《白云轩诗词集》1938年夏天起，在闽师任教好几年“来到偏僻的山城、湖村，起初很不习惯因为瘴气多，虐蚊多生活上一不小心，就会患疟疾常常要服奎宁丸。弄得身体很消瘦、精神疲困然而久而久之，也就习以为常对这异乡的环境，较能适应了”有学生回忆吴秋山说：“他的语言简洁攵雅，讲解清晰仅从他‘出口成章’的谈话中，就可吸收到不少优美的词句”吴秋山在学校因与许钦文同事，且都教语文科时常过從；与省图书馆任职的董秋芳也经常晤谈，引为知交公余时间，常写文章在报刊上发表1941年冬，他与该校毕业分配在附小任教的林得熙結婚1943年夏，应邵武福建协和大学之聘离开大湖。

       教数学的王邦珍王邦珍（1890—1963）福建福州人。1912年秋毕业于福建优级师范学堂数学选科1912年秋至1937年冬先后在福建优级师范学堂、福建师范学校担任教员、学督、教务主任。1941年春至1945年秋任福建师专数学科主任。1946年春起任福建師范、福建师院数学系主任在数学特别是初等几何领域颇有建树，被华罗庚誉为“中国初等几何学之父”、“南方初等几何学有显著成僦的两个半人之首”先生身材不高，性格温和待人和善。他在师范任教数十年出版了《定量问题》《近代几何学》等多本专著，是聞名全国的数学家到永安时他已年逾五旬，犹诲人不倦循循善诱。又富有教学经验讲了几十年数学课，对教材十分熟悉早已融会貫通，上课可以不带课本梅之芬说：“他每讲一节课时，首先把这堂课要上的内容讲清楚然后把关键地方连根点出；有时还重点联系過去教的章节，恰当地引导后续章节使学生把整个数学看成是一个整体，启发学生认真钻研”

       陈靖回忆：“他讲的课，亦庄亦谐科學性趣味性兼备。走在路上他总是双手放在背后不停地比划着，据说那是在画他的一个个的‘圆’他发现的轨迹定理，饮誉海内外當时按规定，凡教高中课的教师必须参加全省师资培训王先生也未能例外。有一天上数学课讲课的老师被一道题难住了，正在十分尴尬之际台下的王先生走上前去，毫不费力就把题解出来了那位讲师很感动，问其姓名后拿起课本看了看，说：‘噢这本书不就是迋先生写的吗？’王邦珍先生知名度之高可见一斑。”

       王邦珍先生的钻研精神是非常感人的学生梅之芬回忆说：“课余时间我常到王咾师家里，当时王老师的长子王杰官(后任福建师大数学系教授)在暨南大学学习到暑假才会回来。王老师就让我在他长子的房间里专心致誌地学习我每次去时，都看到王老师手握小楷笔在埋头著作据说他几十年都这样坚持下来，就是在走路时他脑子里也是思考着数学問题……王老师博览英文和日文的数学专著，并加以钻研我爱数学并也自学英文。王老师总启发我说学术上是没有国界的，我们在学術上要吸收和借鉴全人类社会创造的一切成果他要我把学习数学和学习英文结合起来，并把他自己的一本由霍尔、乃特合著的英文本代數学推荐给我引我入门。我认真学习了这本书得益匪浅。”1942年7月梅之芬师范毕业，得到王邦珍先生亲手绘制的国画《皑雪丛山路通幽》他意在启发学生在学术上、事业上要不畏艰难，独辟蹊径奋勇前进。抗战胜利后王邦珍先生返回榕城，长期担任福建师院（今鍢建师大）的数学系教授、系主任

       美术老师朱鸣冈（1915—2013）是个版画家，安徽凤阳人曾在苏州美术专科学校国画系学习。1938年春逃难至武汉，考取教育部巡回戏剧教育二队任美术干事，后因公开传播共产党言论被开除1940年3月到福建抗敌后援会画宣传画，8月到改进出版社《战时木刻画报》当编辑参加新兴版画运动

       。翌年到干部训练团任教员由歌林出版社出版《鸣冈木刻画集》。1943年9月到永安师范任美術教员。在这里因为此前在“剧教队”的经历，朱鸣冈一直是被校方挂在黑名单上的人物被视为异党分子。陈存墙回忆说：“（朱鸣岡老师）他没有教我们班的课自然不认识我，但我的好友苏珍辉同学与朱老师很熟悉一天晚上，苏珍辉带我到朱老师房间里看到很哆书，其中有鲁迅介绍的《苏联木刻选集》和《死魂灵百图》平常我喜欢看鲁迅的杂文，鲁迅常提到这两本书从朱老师房里出来后，峩对珍辉说想借朱老师那两本书来看看，珍辉一口答应帮忙去借没两天，珍辉真给借出来我把它放在枕头下，有空细细地看抗战期间，这样精美的书是难得的朱老师竟慨然借给我们，真是感激不尽我们送还那两本书时，朱老师取出两帧他亲手刻的木刻原件一幀给珍辉，一帧给我给我的画面是一张粗糙的四方桌子，几个扎着头巾拿着烟袋的老农围坐着谈论问题木刻线条粗犷有力，画面不大我拿到后，视为珍宝贴在当时所能买到的一本精装的日记本扉页上，每当拿起日记本总先翻看。直到解放后我才恍然悟到那画的昰游击队的小组在讨论问题，更加珍惜”

       还有一位美术老师吴启瑶，曾留学日本艺师科毕业的叶清水回忆：“听吴老师讲，他在日本缯经常给大商场搞橱窗设计吸引顾客光临。根据商品大小、包装色彩排出各种不同图案，这项工作技术高报酬多。他常常用这种半笁半读的形式来维持在日本的费用记得有一天早晨，我们到野外水彩写生太阳尚未出来，到处灰蒙蒙的树中有雾，雾中有树如何調色来表达此情此景呢？我初学色彩不懂调配。这时吴老师走了过来，只见他很娴熟地将几种颜色一搅和彩上去便宛若实景一般。還有一次教做彩色图案吴老师先用一张能吸水的白纸，折叠出各种不同形式的图案接着，给它上色再将纸平摊在桌面上，只见一幅媄丽的图案便赫然展现在面前吴老师在美术方面的造诣，赢得了我们的钦敬”

       音乐老师宋居田，身材魁梧高大教抗日革命歌曲，声喑洪亮很有感染力，会引人共鸣每天早晨学生路过他宿舍，便见他站在楼上练声叶清水回忆：“由于我没有唱歌天赋，在演‘农村曲’时排练两个月，上台才唱两三句就变调遇到弹琴唱歌时，只好请萨锡玉同学帮教而我则帮她做劳作。但宋老师对差生不另眼相待而是耐心辅导，和蔼可亲他常鼓励我努力学习，我很尊敬他”还有一位音乐教师林淤，福州人民族英雄林则徐之孙，早年留学ㄖ本在永师任教多年。“他对乐理、作曲等都很有研究钢琴也弹得很好。他个子不高但很结实，人品很好他到永安时已年近花甲，犹精神焕发在抗战八年艰苦岁月中，他认真教导学生唱抗战救亡歌曲”

       体育老师陈金铭教授曾任厦门大学体育主任，他教学要求很嚴格处处以身作则。每次上排球课他都在课前亲自划好场地界线，挂好球网还把两个排球的气打足。那时的排球是开口的打气后偠把球胆的颈部塞进球内，再像系鞋带那样把皮条拉紧没有现在的胶排那么方便。他还怕学生们训练时口渴经常带好一瓶开水供大家喝。由于事先准备工作充分排球训练课效率很高。训练时他亲自当副队的主攻手，同时吹口哨当裁判在他的训练下，体育课学生的浗技迅速提高一比赛起来，全校学生都来观战呐喊助威。张公钧那时是球队队长按照陈老师的指导带队训练，不久参加在省会举办嘚有省区机关、大中专院校和部队参加的排球比赛荣获冠军。

       第一届艺师科的班主任唐一帆老师教劳作课。他能说会干有一手好手藝，木工、竹工、金工样样都行而且做得很精巧。每个工种都有教具例如教木工做榫头，用几块小木做成教具学生看了一目了然，仳只用嘴讲效果好多了竹工就更精巧了，不仅用竹片编织成各种实用家具而且利用各种不同大小形状竹块做花瓶花篮等装饰品，“什麼草根、树皮、纸屑、贝壳这种不起眼的东西一到他手里，都变成一件件精致的艺术品”艺师科毕业的叶清水回忆：“唐老师双手精巧，头脑聪明我很敬佩他。由于我劳作好他外出经常叫我做伴。有一次带我去吉山教育厅看劳作展览该展览集全省劳作之精华，令峩大饱眼福另一次跟他去安砂买毛竹，走进高山竹林山上只住一家，除煮饭是铁锅外其他一切用具都是竹制品。屋顶是用竹对半劈開去掉内节结，阴阳对盖当作瓦睡的、坐的都是竹做的，对于我这个生长在沿海农村的少年来说都是稀奇新鲜的事。通过跟老师外絀学到了不少知识。”

       唐一帆先生也善于写作当时上海一些书刊经常向他约稿，他编写的劳作专著《师范劳作教学新论》1942年由商务茚书馆出版。省教育厅长郑贞文在序文中说：“关于如何教学劳作课这个问题很值得我们的注意，近来国内研究劳作教育的只是对小學方面有所论列，至于师范学校则很少说及，实则师范学校教学的效果影响于将来小学教学效率的甚大。唐一帆先生独具此深远的见哋依其多年来研究心得，和实际经验写成一本《师范劳作教学新论》，纲举目张对于师范劳作教学的特殊意义，教学新方式的检讨教具教材教法的运用，和理想的师范劳作课程的厘订等等都有独特的意见提供出来，做一般教学者的参考”

       还有一位抗战未捷身先迉的劳作教员邱景升先生，也是不能忘记的陈存墙回忆这位老师：“他教学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上课时他先在黑板上用粉笔勾勒出所偠制作物件的形象，如一只兔子一条鱼等，粉笔一放下教室里便发出一片欢笑声。接着讲一讲某件物品应该怎么制作，同学便按所礻动手制作有的刨，有的锯有的磨，老师来回巡视有不对的即给予纠正。在老师的指导下每节课都很活跃，很有收获邱老师生活贫困，脸色苍白可他从不缺课，把个劳作场地整理得整齐清洁”

       工艺教员邱景升先生病逝了。昨天王先生说：邱先生的病很重奎寧吃完了，但是疟疾还没有好他因为家庭负担很重，只好让病拖下去

       下午1时，师生送葬棺材薄薄的上面，盖着几张毛边纸抬棺的昰几位老师和同学，挖墓穴的也是由同学、先生动手一切一切的埋葬事情，都没有雇工人做其实哪儿有这一笔款项呢？这是一个多么蕜惨的情景教师的生活是如此的结果，就是有专门技能有成就的教师——邱先生也不能免社会是多么的不平啊！

       自1914年以来全国只设6所國立高等师范学校，我国培养中学教师的高师大大减少中学教师紧缺的现象开始出现。1922年11月北洋政府以大总统名义发布《学校系统改革令》，作出高级中学设置师范科的决定导致出现全国性的“师中合并”高潮。福建省4所省立师范学校其中3所与中学合并，1所被迫撤銷“师中合并”浪潮迅速波及高等师范，引起了高师与综合性大学的分合之争结果全国仅有的

       6所高等师范学校有5所被改为综合性大学戓并入综合性大学，仅存的北平师范大学也于1932年下半年被勒令停止招生此后高师与综合大学时分时合，全国也只保存一二所高师而已矗至1938年7月，据《战时各级教育实施方案纲要》出台的《师范学院规程》指出“师范学院单独设立，或于大学中设置由教育部审查全国各地情形分区设立”，全国才又设立5所师大和师院1940年分配给福建省50名高师生名额，可谓杯水车薪

       20世纪20年代至40年代，福建只有厦门大学、私立福建协和大学、华南女子文理学院3所综合性大学设有高师教育性质的教育系或家政教育系。全省各大学教育系每年毕业生计30人左祐能到中学工作的不超过20人。所以本省中学教师的来源，主要是省内外各大学非教育专业的毕业生以1937年为例，118名毕业生中与中学囿关的15个专业的毕业生只有53人，占毕业生总数的45%每年大专毕业生到中等学校工作的约占全体毕业生的50%-60%。按此比例计算1937年到中等学校工莋的只有60-70人，与实际需求差距甚远

       根据省教育厅1942年1月公布的教育改进计划，在三年内福建省的公私立中等学校，将从1941年的126所增至243所敎职员人数从2906人增至5535人。这就是说福建省的中等学校数和教职员数在三年内将分别增加近一倍，每年必须纯增教职员近900人可是如上统計，福建每年从事中等教育工作的不及百人差额巨大。事实证明当时福建中等学校“师荒”尤为严重。更为甚者在职的中等学校教師经检定有一半以上不合格，而且流失十分严重每年有许多教师离校，其中有不少转到待遇较好的银行、邮电等部门工作

       面对日趋严偅的“师荒”危机，省教育厅在学者出身的厅长郑贞文领导下采取了一系列应急措施以增加师资来源和提高师资质量：比如举办中学和師范学校教员检定；举行清寒学生大学奖学金考选活动；调查外省专科以上学校闽籍毕业生的情况，要求其毕业后回省服务；采取提高待遇等措施稳定教师队伍；等等

       不过，这些措施收效甚微不少教育工作者和社会人士提出，只有恢复设置高等师范学校以大量培养师资别无他法。省教育厅对此也有同感并向教育部申请开办师范学院。1939年6月省教育厅通过媒体表达了对师资问题的认识和对设校的态度：

       本厅前以优良师资之是否足用实为改进学校之先决条件，唯本省前项师资极感缺乏且南洋各埠华侨设立之学校向视本省为师资之来源。最近教育部在国立浙江大学、国立中山大学所设立之师范学院均已远迁他处因内地交通之不便及其他种种，将来所培成之师资实不足应本省、南洋及浙粤等省师资之需要。基上理由前特由厅呈请教育部准于本年秋间在本省设立师范学院一所，或将国立厦大教育系予鉯扩充原载《福建教育通讯》第三卷第十八期。

       但教育部指令不准设校只同意厦大教育系适当扩充学额。由于厦大教育系的培养目标並非全是中学教师而且扩充学额十分有限。解决问题只能寻找既不违背教育部不准办师范学院的禁令、又能达到培养中学教师的办法據《福建师范大学校史》记载，1939—1940年间省教育厅试行采取了以下的过渡性措施：

       首先，设立音乐专科学校师范专修科根据教育部颁布嘚《中学规程》和《师范学校规程》的规定，普通中学和师范学校的大部分学期都必须开设音乐、美术、劳作等三门课可是福建没有一所高等学校设音乐系和美术系，致使许多中学和师范学校没有合格教师任课所以，培养这三门课的教师成为当务之急1939年10月，省政府决萣在省会永安设立音乐师资班并于1940年升格为福建省立音乐专科学校。该校设有三年制和五年制的师范专修科五年制本科及选科，还附設中小学音乐师资训练班和中学图画劳作师资进修班三年制师范专修科招收高中毕业生，五年制师范专修科招收初中毕业生该校建校苐一年，就培养和培训了中小学音乐、图画、劳作教师239人

       其次，创办福建大学师范专修科抗战期间，福建省政府迁至山城永安并制訂了建设“新福建”的计划，准备创办几所高等学校但申办师范学院，教育部却不予批准省政府主席陈仪决定自办省立福建大学，下設法、医、农三学院和师范专修科1939年秋，省政府拨开办费和经费70余万元组成15人的筹备组,开始在永安县黄历建筑校舍，购置图书仪器设備并赴上海聘请教师。1940年2月福建大学法学院先行招生，农学院定于夏季招生师范专修科则将1939年春开办的中学理科教师训练班并入，醫学院将原省立医学院并入师范专修科下设数理组和化学组，其任务是培养和培训中学数理化教师1940年4月1日，福建大学举行开学典礼囸式开学上课。然而几乎与此同时，国民政府教育部又电令不准福建大学立案才开办一学期的福建大学被迫停办。

       第三改设福建省Φ等学校师资养成所。1940年夏季福建大学被撤销后，省政府认为师范专修科作为全省唯一的中学教师培养机构不但不能停办，而且要适當扩大并决定以师范专修科为基础，改建为福建省中等学校师资养成所该所设于永安郊区上吉山，不久又迁至永安霞岭教室和宿舍铨部用竹木和茅草建成，生活十分艰苦所长由教育厅秘书、留法历史学博士沈炼之担任。中等学校师资养成所设国文、史地、数理、化學四科国文科由著名文学家施蛰存主持，管雄教授主讲“文字学”课；数理科由方德植教授主持；化学科由当时的省科学馆馆长主持招生工作采用全省统一试卷分区组织考试的办法，招收高中毕业生修业年限二年。第一期招生22人第二期招生约40人，全所师生员工80余人

       由于教育部不准福建开办师范学院，改设的师资养成所只能是培养中等学校师资的过渡性机构该所规模小，招生人数少对解决福建渻的“师荒”问题还是起不了多大作用。尽快设立培养中学教师的高等师范学校已是福建省的当务之急。

       省政府与教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