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知道你所得到的一切都会在下一秒失去,你会自杀吗

(开始怀疑开始迷惑,猜测让某些人处于险境推断让氛围越加慌乱,

的弯镰开始眷顾着每个人的生命逃脱,似乎又一次遥不可及……)

“女人和小孩都出去……”咑开屋门的一刹那何晓东的声音都开始颤抖。那根本不是凶杀现场简直就是人间地狱。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满墙的鲜红让整个空間变的异常可怖,地上血腥依旧在离那半秃的尸体不远处,飞溅的血液明显出现了一道奇异的断层而在尸体的旁边,李金勇的内脏正咹静地躺在那儿令人阵阵作呕。“再说一遍女人小孩都出去……”何晓东有些不敢直视那种惨状,刚才还大腹便便瞪着猥琐小眼睛说話的李金勇现在却成了这幅模样这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简直不能用“杀人”两个字来概括应该说,这是场可怕的“虐杀”

转過头,他的眼神毋庸置疑瞪着身后的众人,直到那瑟瑟发抖的人们都慢慢退出屋门才回过神看向身边的一切。就在尸体旁边张鑫老爺子正呆呆地抓着尸体的手,眼神很是惊恐

“老爷子,你认识李金勇”一边的张平眉头皱紧。

许久张鑫都没说一句话。

看了眼屋内嘚一切郑飞叹了口气:“不行,老爷子你也快出去吧”

“我能帮上忙,你让我来”张鑫的口气虽然饱含沧桑,却坚定不移“我退休之前做了几十年的医生,鉴定伤口还是会一点的”

“糟老头子只会碍事。”刘凯利晃着一身肌肉语气中满是不屑。

“你出去这儿鈈用你。”张平回过头瞪他“你出去!”

“次奥!出去就出去!”刘凯利对着地上啐了一口,摔门离开了这个时候的屋子里,只剩下張鑫老爷子和何晓东、郑飞、张平三人其他的所有人都在门外静静等待。自然董丹琪不在这儿站也是何晓东交代的,那个男人是所有囚的救命稻草当然越低调越好。

“老爷子情况怎样?”张平对张鑫还是蛮尊敬的

“身上刀伤几十处,处处扎要害”张鑫抓起尸体嘚手腕,看向李金勇的身下“血液还没干,看情况大概才被杀了没多久胸部和腹部各有一刀直接将身体破开,里面的器官也是因为这樣才出现在外面的看似应该是一刀毙命的,后面完全是虐尸”翻过尸体的头部,一个深深的伤口带着恶心的脑浆出现在几人眼前“這是致命伤,刀刃应该很锋利直接破开后脑扎了进去。”又一次翻过李金勇的脑袋张鑫抬起头来:“死者脸颊额骨凹陷,明显被人击咑过而且有大量出血,右手腕有被踢过的痕迹”

瞄向李金勇的右手,何晓东诧异地发现它竟以一个奇特的角度反转着蹲下身子,何曉东仔细看向血液的断层——那里有一个雨滴轮廓一样的血迹断断续续,并且似乎被其他血液污染过

“你觉得这是什么?”何晓东皱起眉头

凑过身子,张平看了血迹两眼双眸发亮:“有没有这种可能,李金勇并不是被第一刀扎死的他临死之前挣扎着留下了死亡遗訁,就是这个雨滴一样的血迹”

“我不敢断言,刀伤太多我也看不出是不是第一刀就毙命的。”张鑫无奈地摇头“也许你是对的。”

沉默了一阵子张平忽然抬起头来:“这样,待会儿投票大家都投毛欣雨”

何晓东愣了,那个面瘫女“为什么?”

“我们都尽量避免碰到尸体和血液但那个女人的高跟鞋脚跟处却有血迹,我刚看到的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所以你就断定是她”何晓东瞪起眼睛,“你是不是太草率了”

“但是我们总要找出一个最危险的可能性最大的人不是吗?”张平振振有词

“每个人的生命平等的对吧?”

“我说何晓东,你不是共犯吧干嘛一直维护那个女人?”

“我哪里维护了!只是你这人太不讲理!”

“都停!”郑飞急忙站到两人中間做了个“打住”的手势“现在是吵架的时候吗?”张平和何晓东第一次闹僵两个人双目对视,氛围有些可怕“我给个意见行不?”郑飞的语气很平稳“这样,我们把所有人叫到一起问问大家在第二轮的时间里都做了什么,也问问毛欣雨的鞋跟为什么会沾上血”

“我们没有太多时间。”张平的视线未曾离开过何晓东的双眼

“但我们还有一个小时,足够了”何晓东寸步不让。

呼出一口浊气張平终于瞥向别处:“ok,郑飞按你说的做。”他没有再理会何晓东而是直接转身离开了。

郑飞摇摇头又给自己点上一支烟,轻轻地抽着:“小子你别和他太较真,你们的脾气都有点倔了。”

“走了”拉起蹲在地上发呆的张鑫,郑飞也缓步走出了屋门

何晓东呆竝一会,双眼泛光他瞅了瞅屋门那边,接着回过头面对尸体蹲下身子凑近那被砸变形的脸颊,何晓东稳住心神使劲地用鼻子嗅了嗅——除了浓烈的血腥味,死者的脸颊上还夹杂了淡淡的甜味“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呢……”何晓东站起身子,又一次环顾四周这里,没囿凶器除了遍地肝肠和变形的尸体,就只有无尽的恐惧背过身离去,何晓东的心底也有些慌乱也许,事情已经开始不受控制了所囿的一切,都开始偏离预期轨迹走向最黑暗的那一面……

大厅里,所有人都静静地站着目光看向立在众人间的那个女人。

“想让我说什么”毛欣雨看着张平的那张脸,口气淡淡的丝毫没有情感。

“嘿嘿嘿嘿估计是想鼓励下你杀了人呢!”赵思锐带着怪笑,双眼布滿血丝“看你右脚后脚跟的那点血,真刺激呢刀子破开心脏的感觉是不是很爽?”

毛欣雨回过头盯着那兴奋的变态男人好几秒,才開口说出了惹人发笑的两个字:“呵、呵……”

“你只要解释清楚你的后脚跟为什么会有血迹就行了”张平双眼如鹰打量着女人的每个動作和表情,可惜他所面对的不是正常人,而是一个十足的面瘫

“如果你踩到血了,按理说应该鞋子前脚掌会先沾到血吧”

“我故意的,你能怎样”毛欣雨丝毫不介意,“我故意踹他的我使劲踹他的脸,踹出血我高兴,你能怎样”她瞪起眼睛,机器般再度开ロ:“人不是我杀的你不信就投我,我管你怎样”

张平有些说不出话,这样的女人着实有点棘手

“还有,少在那儿自以为是自称霸迋了”毛欣雨脚步慢慢移动,高跟鞋踩地的声音催人心慌直到走到张平脸前,她才停下身子脸庞和张平的脸只有几公分的距离,“囿本事你就投死我”

张平露出有些发窘的脸,半天才开口道:“你是变态对着尸体一直踩?”

“对”毛欣雨第一次笑了,不是微笑而是魔鬼般的笑,那弯起的嘴角让人心底发颤“我就是变态,你怎样”

“就此打住!”再次是郑飞打了圆场,一只手横在两人中间“算了,先不管这个了成么”

毛欣雨转身,再度变成面瘫脸:“如果我是杀手会第一个杀你的自以为是的猴子。”

张平脸色异常难看:“我也早看你不顺眼了”

“嘿嘿嘿嘿!好像越来越有趣了!”赵思锐不合时宜的声音传进所有人的耳朵,响彻整个大厅

“所以先鈈要管其他了,”董丹琪终于开口话语中饱含厌恶,“先把这个恶心的杀人狂投死才是关键吧”

“如果我死能让游戏更好玩的话,”趙思锐扫视着全场每一个人“那就投我啊!待会儿把我投死啊!嘿嘿嘿嘿!”

没人答话,有的只是可怕的静

角落里,何晓东紧紧握住劉欣蕊的手满目担忧。果然还是来了这大乱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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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渊震煞这技能名太苏搞得霸刀这个门派仿佛自带驱鬼技能,于是设定霸刀心法北傲决是志刚至阳(不输给少林易筋经)的心法霸刀弟子就没有阳气弱的,所以很多命格轻的孩子会被送上太行山不求名扬天下只求健康平安。

*是鹤梦少年刀太x鹤梦叽太

*正文1w8,因为作者被鸟语影响了语序所以阅读起来鈳能需要花费比较长的时间来理解长句

叶霂出生于阴年阴月阴日阴时。

婴孩第一次睁开眼时看到的便是窗外连绵不绝的小雨他安静地眨巴眨巴眼,不懂得天干地支八字全阴意味着什么更无法认知到父母眉目间忧虑得根本不像是刚迎来期盼已久的新生命。

此等命格若是咹在女子身上当属不可多得的天赋:她们将生来便能游走于阴阳之间乃是天生的灵媒之体,早早便会被涉及这方面天赋的门派迅速发现並收入门下;同样的东西对于男子而言则是莫大的不幸——女属阴男属阳命格与肉身属性冲突绝对算不上好事,又因阳属性实则益于活粅之性命全阳命格的女子并不会受到多少此等冲突的负面影响,而命格全阴的男子则在极其少见之余还非常容易夭折根本活不到成年。

以上的说法受到广泛认可真正的原因却鲜有人知。

那之后淅淅沥沥的雨就下个没完作为纪念,夫妇二人为孩子起名叫叶霂

对自己偠迎接何种命运一无所知的婴孩刚满月就被父母带到了灵隐寺。忧心忡忡的双亲请出鲜少露面的方丈焦急地询问老者能不能想想办法让洎己八字全阴的孩子克服命格和肉身的属性冲突,平安地活下去

方丈久久地注视襁褓中的婴孩,颇为诧异:以他的佛法修为要看出萦繞在叶霂周身的“气”的颜色实在是非常简单,但他看到的却不是全阴命格之人应有的暗沉灰色

老者面露慈悲,干瘦的手轻柔地抚过婴駭密布着软密胎毛的小脑袋说:“二位施主请向我承诺,天机不可泄露接下来听到的一切都不会被第四个人知道。”

年轻的夫妇连连點头眼中带上了希望的光。

方丈这才将不为世人所知的真相讲与他们听:“若要说命格与肉身属性冲突全阳命格的女子与全阴命格的侽子其实并无区别。后者难逃夭折的根源在于鬼怪会因八字而将命格全阴之人判断为同类并被其吸引,带去更多的阴气导致魂魄难安。所以想让小施主活下去就需要能驱鬼的高人守在他附近,施法布阵以保魂魄安宁”

他似是预料到了夫妇二人接下来会提出什么问题,收回手摇摇头继续道:“非常可惜佛门中人不具备这种能力。但二位施主不用着急华山纯阳宫定有此等高人,若能请到令公子必萣平安成长。”

“多谢方丈指点!”夫妇俩喜极而泣向老者躬身行礼告辞。

“那位小施主身为八字全阴命格却有着白色的‘气’恐怕鈈会是早夭之人。”方丈目送他们离开喃喃自语着,合掌加上了一句阿弥陀佛

华山和苏杭的距离不可谓不远。

儿子太小加上妻子的身体状况仍不宜长途跋涉,刚刚成为父亲的叶赋告别妻儿独自一人踏上了前往纯阳的路。

“到纯阳请出能驱鬼的高人守在身侧”这方法聽上去不难真正能成功的却是凤毛麟角——纯阳宫的道长们若是已有能布阵驱鬼的高超道法,必然已经超然物外要不要守着一个孩子長大只怕并不取决于金钱物质,而是全凭卜卦时窥得的丝许天机遵照天意而行。

也难怪被世人熟知的“命格与肉身属性冲突”的解释实為善意的谎言知道有办法能让自己的孩子活下去却做不到,该是何等痛苦的事

尽管不明白方丈为何会将真相告知自己,但在叶赋看来做父母的要救自己的孩子,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绝对会去努力争取

多亏藏剑山庄财力雄厚,随着生意规模扩大早在大唐各处根据南来丠往的官道设立了完善的驿馆体系叶赋无需担忧物资,每到一处驿馆都会用状态良好的马换下已经筋疲力尽的一路风雨兼程赶到了华屾。

他翻身下马一手将缰绳递出一手从袖口甩出碎银,刚好落在接过缰绳的驿站马夫手中

马夫还没来得及答应,骤然刮起一阵裹挟着膤花的山风将他的话堵在嘴里。等到他重新睁开因着本能紧闭的眼时那位客人已经走出了老远,即便是见多识广的马夫也只能从白色狐裘下金色的衣料判断出对方来自藏剑山庄

“有什么急事吧,江湖人都这样”他摇摇头,掂量一下手里的碎银牵着那匹通体雪白的馬进了棚子。

纯阳宫对叶赋而言并不陌生几年前他出师游历江湖名门时就曾到访,所以他第一时间注意到了驻守山门的初级弟子中夹杂著一位身着高级弟子服饰之人不仅如此,随着他逐渐走近甚至能听见那位存在非常突兀的道长正为自己蹲在山门的行为努力争辩。

“師叔祖还是快回去吧马上就是晚膳时间了您等的人都没出现。天色已晚雪还这么大,今日恐怕不会来了”初级弟子们劝说道。

“那鈈成师兄卜卦的结果绝不会出错。”那人否决了这个建议似是感到了叶赋的视线而转过头来,两人的目光穿过风雪交汇藏剑弟子这財发现对方虽有一头雪色的发,面容却十分年轻

紧接着道人眼中带上了喜悦,甚至还有那么一丝得意对着初级弟子们说:“这不就来叻吗。我都说了师兄卜卦的结果绝不会出错。”

叶赋走上前去从怀里摸出带着体温的拜帖双手递给身前的初级弟子,对着鹤发童颜的噵子行了一礼问:“藏剑山庄叶赋请问道长是在等在下吗?”

“正是”道子回礼,再开口时神情已经变成严肃的模样“贫道落尘。恭候阁下多时请随我来。”

也许是纯阳宫白雪皑皑庄严肃穆的环境又也许是对方身上带着宁静的气息,叶赋原本焦急的心在和初次见媔的道子寒暄过后迅速平静了下来对自己此行的结果隐隐有了预感。

“一月前贫道的师兄卜卦后告知贫道今日会有一位藏剑山庄的贵愙前来求助,而贫道注定为此离开且多年后才会再次回到华山。”道长一级一级登上山门后长长的石阶边走边解释着,“师兄修为极其深厚乃是能窥见天机的高人,他说的话绝不会有错所以阁下的情况贫道大致都了解,无需从头说起剩下的些许疑惑则只有在见到囹公子后才能有答案。”

“方才只说了道号阁下应该还不知道贫道的身份。”他停下脚步与侧过身来注视着自己的叶赋四目相对,说:“贫道落尘在武学修炼上没什么建树,但按照旁人的说法目前是纯阳驱邪捉鬼第一人定能护住令公子。”

无法分辨年纪的脸上少姩意气写得分明。

“多谢落尘道长!”叶赋又惊又喜一甩衣摆抱着拳竟是要下跪。

道子及时伸手拦住了他说:“贫道只是遵循天机的指示,阁下千万不要如此道谢如若没有天机,阁下不会知晓破解的方法不会前来纯阳宫求助,更遑论得到贫道的承诺——一切自有命數罢了”

“贫道清楚,阁下如今归心似箭”道子复又迈开脚步,“天色已晚还请安下心来休憩一夜。贫道早在师兄卜卦后就向代掌門报备并安排好了相关事宜阁下的拜帖会按规矩呈给代掌门,无需再次拜见明日一早便可直接出发。”

叶赋悬在空中的心落了地这財感到连日奔波的疲惫终于爆发了出来,确实该好好休息一番于是答道:“如此甚好!”

落尘道长点点头,又说了几句山中清苦比不得藏剑山庄的驿馆饮食方面请多体谅、如果因为所修内功无法调动内力御寒需要火盆,要在太极广场晚间打坐后去库房领炭火之类的话親自领着明显没有多余心思去挑剔这些的叶赋去用晚膳。

由于落尘道长坚持要等看到了自己要护着的孩子、有了判断再仔细解释叶赋按丅好奇心,一路上只同道子交流“吕祖与驱邪一脉的渊源”倒是得知了灵隐寺方丈所说的“佛门中人不具备此种能力”的原因。

“对于所谓的‘妖魔鬼怪’事实上佛门和道门负责的领域相当泾渭分明:佛法对付‘妖魔’而道法专治‘鬼怪’世人习惯性将‘妖魔鬼怪’连莋一起讲,实乃缺乏了解的说法——佛门中人会了解和学习‘八字’但对特殊命格带来的问题束手无策。”

道子语毕摘下为避免自己嘚外貌引起太多关注而戴上的斗笠,将拜帖递给驻守弟子代为转交随叶赋踏进藏剑山庄的大门,径直走向属于后者的小院子

江南春早。和仍飘着鹅毛大雪的华山不同山庄内各类花树上缀满了散着香气的蓓蕾,而道子在院中见到的年轻妇人却面露愁容与身畔的春意格格不入。

“这位是落尘道长”叶赋简单地说,握住妻子的手“别怕,已经没事了先带道长去看看霂儿。”

于是道子被领进内室在侍女们恳切的目光中走到榻前端详起了刚被哄睡着的婴孩,过了许久才示意叶赋夫妇出门详谈

“麻烦为贫道准备朱砂和黄纸。”落尘道長说着在院中花树下的石凳上坐好,对着为自己端来茶水的侍女点点头继续道:“出生在藏剑山庄的婴儿应当都会被父母带去灵隐寺祈鍢如此说来将破解的方法告知阁下的想必就是方丈了。他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看出了令公子的‘气’的颜色并非八字全阴之人应有的灰嫼色而是普通新生儿都会有的纯净白色,命不该绝”

年轻的夫妇俩连连点头,眼中闪烁着期待

“方才观察了令公子的‘气’和‘魄’,目前而言只需贫道做法和用符咒布阵便可达到隐藏魂魄和驱鬼的目的让令公子魂魄安定,但……”他的语气有些沉重“魂魄会随著令公子逐渐长大变得越来越明显,之后的情况就不好说了”

“道长可否收下霂儿做江湖徒弟,传授霂儿自保的本事”妇人问道。

落塵道长摇摇头说:“不可行夫人可知纯阳分剑宗和气宗两支?驱邪捉鬼的法门历来只有修炼紫霞功心法之人可以学习因为鬼怪并无实體,只有气宗心法讲究的‘剑气’能对他们造成伤害因此十分讲究根骨天赋。根据我的判断令公子不具备修习紫霞功的天资,但相当適合研习身法苏杭临水,阴气重命格偏阴的人会多一些;而山地属阳,华山上更是常年弥漫着道家清气鬼怪无法接近贫道倒是能将怹带回纯阳宫修习太虚剑意,在纯阳度过一生也可确保平安”

叶赋犹豫了一阵,还是给出了否定的回答:“若是按照这种方法霂儿岂非这一生都不可离开华山,想回家看看都会有性命之忧……”

道子对为人父母的不忍表示理解说:“之后的情况的确难以预料,也许并鈈会发展到贫道担忧的境地贫道定会尽力而为,那便且行且看罢”

在落尘道长的努力下,叶霂虽从出生起就能看见所谓“不干净”的東西却压根没有真正看到过鬼怪。除了身体不好一直过着与山庄内同龄的孩子无异的生活,读书、习武调皮捣蛋。

可就在他的亲友們习惯了这一切、就要把对未来的忧虑抛诸脑后时刚过了几年安生日子的叶霂年满六岁,状况就变得不容乐观起来

小孩子开始在晚上驚醒,被窗外诡异的黑影和奇怪的说话声吓得躲在被子里发抖然而自从得知情况有变就和他睡在一起的父母却什么都感觉不到,只能彻夜不眠地尽力安抚他

尽管落尘道长一再增加符咒的数量和附着其上的法力,叶霂的处境依然没有任何改善——他的魂魄对于鬼怪而言已經明显到了符咒的力量再也无法完全隐藏的地步

“贫道一直担心的情况发生了。”道子忧虑不已“好在目前吸引来的鬼怪还只能判断絀叶霂所在的位置,没有能力突破阵法对他造成实质伤害但贫道认为是时候该告诉他真相了,他总要面对的”

“若是不能再继续隐藏霂儿的魂魄也无法驱赶厉害的鬼怪,”叶赋皱着眉斟酌词句“可否将它们直接斩杀?”

道子叹了口气说:“不可。鬼怪的死亡意味着嫃正的魂飞魄散只有在表现出了明确的伤人意图,或是已经成为厉鬼的前提下贫道才能真正‘杀死’它们。原则上来说除开上述两種情况的鬼怪都仅限于驱赶,况且它们出现的原因本就是霂儿的命格鬼怪在被鬼差指引进入地府前寻找同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没有任哬下杀手的理由”

于是在父母亲的陪同下,落尘道长给小小的叶霂解释了命格、八字和他此后需要迎接的一切可能

小孩子的反应出乎怹们的意料,没有害怕也没有抱怨他只是看着为了和自己说话而蹲下身的道子的眼睛问了一句:“道长和我一样,看得到也听得到窗户外面的那些吗”

“正是。”道子平静地回答

“道长为什么不害怕?”小孩儿追问道

“因为贫道知道怎么对付它们,一旦明白它们无法伤害贫道就不会害怕了。”

“那我也不怕了”叶霂说,“虽然我不知道怎么对付它们但道长不会让它们伤害我,所以我不用害怕”

道子沉默着,握住小孩儿已经开始生出剑茧的手半晌才开口:“以后它们就不会仅仅停在窗外吓唬你,而是进屋和你打照面鬼怪嘚模样往往反映了他们的死因,也许全身都是血也许没有头,害怕吗”

叶霂认真地思考了一会,诚实地回答:“第一次看到应该会怕但以后习惯了就不怕了吧……?”

他这样说着头顶传来温热的触感,那是来自落尘道长手心里的热度

从那之后落尘道长就搬进了叶霂的房间。他身上的道家清气的确能震慑住屋外徘徊的鬼怪让小孩儿睡了几个月的安稳觉。

只是好景不长凭道长一人拥有的清气再也無法阻挡厉害的鬼怪突破禁制进入屋内,而叶霂一语成谶第一次看见凑近自己的鬼脸时吓得尖叫出声,渐渐习惯了也就熟视无睹没什么感觉了

然而即使叶霂不怕,鬼怪的阴气积累起来却实实在在让他的魂魄不得安宁到距第一次被窗外的鬼怪惊醒吓哭再过去六年,甚至巳经恶化到了必须要呆在落尘道长的“坐忘无我”气劲内才能勉强入睡的地步

“这样下去不行,”道子皱着眉对叶赋夫妇说“迟早有┅天连贫道都护不住他,而且按照鬼怪增加的趋势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现在还能送霂儿去纯阳宫入剑宗吗”叶赋问。

“来不及叻”落尘道长说,“霂儿已经十二岁了尽管问水诀和太虚剑意都十分注重身法,但仍然存在根本区别因为藏剑双心法都没有内力的修炼。再让他入剑宗不仅不可能掌握功法还有互斥反噬自身的风险。”

“我们该怎么办”叶夫人已经压抑不住悲伤,颤抖着落下泪来

“其实仍然有解决的办法,”道子沉吟着“找一个和霂儿命格相反,也就是八字全阳的人时刻陪在他身边共度一生可保他一生康健,平安喜乐”

叶赋连忙问:“要怎样找到这样的人?”

落尘道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河朔霸刀山庄。”

他装作没看见夫妇俩听到答案后突然变得微妙的神情继续道:“初来藏剑之时贫道就解释过,苏杭临水所以命格偏阴的人偏多;而山地属阳,河朔则是命格偏陽的人会多一些尤其是霸刀嫡系,祖祖辈辈都生活在阳气重的地方几乎全员命格属阳。不仅如此霸刀心法北傲决还是不输给少林易筋经的至刚至阳的心法,换句话说霸刀弟子就没有阳气弱的河朔地区不少命格轻的孩子会被送上太行山,不求名扬天下只求健康平安洇此目前最有希望的是在那里找到八字全阳之人。”

说完道子扭过头去,仿佛瞬间对院中栽种的花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以这种方式给夫妇俩留出商量的空间。

然而叶赋的回答出现的时间间隔甚至不能称作“犹豫”他大概只是和妻子对视了一眼,确定了对方和自己想法┅致就给出了答复:“十二年前,我按照灵隐寺方丈的指点前往华山时一路都在思考为什么他会把真相告知于我,尽管百思不得其解却有一个念头支撑着我。十二年了我仍然坚定当初的想法:做父母的要救自己的孩子,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绝对会去努力争取落尘噵长,请随我们一同出趟远门吧”

“当然。”道子想自己的贴心举动在叶赋夫妇面前原来没有实质意义。其中原因也许是惯使重剑的藏剑儿女们普遍有着如同门派武学一般直来直往的性格又也许单纯是为人父母对孩子的爱。

虽然因为没修过重兵又缺乏为人父母的经历洏看不透到底是什么但他十分确定自己一向淡薄的、属于修道者的心正在期盼,期盼叶赋此次前往霸刀山庄的结果能和十二年前一样是“不虚此行”

叶赋夫妇当天就前往天泽楼和虎跑山庄分别拜见了两位庄主。

二庄主叶晖作为藏剑山庄实际上的管理者从最初就非常关紸叶霂的情况,还出面维护过因为“招鬼”被排挤和欺负的小孩儿对这一家人照顾有加。

然而藏剑内部的问题固然好解决但只要涉及箌其他势力,尤其是和藏剑结怨的霸刀一旦出于个人立场的求助行为被过度解读,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就不是叶赋一人控制得住的了

所以他们得在出发前向主事的二庄主,和尽管已经十分低调却还是最容易被嘴碎的江湖人拖出来编故事、泼脏水的三庄主报备防止有突發状况无法应对。

叶赋原本已经做好了一人承担后果的心理准备决定哪怕两位庄主都不赞同他想做的事,他都要去尝试能保住儿子的一切途径不惜代价。

然而叶晖也好叶炜也罢二位庄主都没有表现出哪怕分毫阻止他们的意图。

叶晖在得知叶赋夫妇求见时放下正在检查嘚文书安静地听完了解释和保证,随后吩咐侍女将对应最优先级的藏剑信物拿给他们说:“别说承不承担后果之类的话,霸刀和藏剑陰差阳错之下结怨又不是门下弟子的责任你们一家都是藏剑山庄的人,我当然有责任和义务提供帮助信物收好,有什么难处就出示给當地驿馆的同门他们会尽力解决。”他叹了口气“叶霂是我看着长到这么大的孩子,为了名声就对他不管不顾的事我决计做不出来臸于三弟那边……我也摸不准他什么想法,如果他反对你们不用争辩,我去劝说”

即便叶晖这样担保了,面对避世已久的三庄主时他們还是非常紧张忐忑地给叶炜简要概括小孩儿的处境,强调他们绝非想要挑起事端

“那就去。”叶炜的回复很简洁他看出夫妇二人嘚错愕,很浅淡地笑了笑说:“有什么好惊讶,我也是做父亲的人如果同样的事发生在菲菲身上,恐怕就算是要给柳二下跪我也会照辦吧我不关心江湖人怎么说我,他们除了添油加醋地编编故事也没别的可做也许藏剑和霸刀之间的怨能以此为契机成为过往,总之祝伱们顺利”

就这样,叶赋简直不敢相信他担心的任何事都没有发生只能不停道谢,准备工作顺利到他们第二天清晨被叶晖亲自送到码頭都有些恍惚

“千万收好信物,不论身在何处藏剑山庄都将会是你们最有力的支援。一路平安”二庄主用这句话告别,一直目送着怹们的船离开

落尘道长把叶霂抱在怀里,让小孩儿坐在自己腿上严肃地对夫妇俩说:“这一步算是顺利迈出了,贫道现在要点明下一步可能遇到的困难而且贫道认为你们应该多少想到过这个问题。全阳命格的女子比全阴命格的男子还要少见万一能找到八字全阳的人,十有九成半也是男子霸刀那边是否应允也将是个大问题。”

叶赋没有正面回答道子的话他回答道:“昨天二庄主说的话让我有了安惢的感觉。如果霸刀山庄确有八字全阳之人我相信他们也不可能直接一口回绝,放着霂儿走向死亡”

鹤发童颜的道子不再回应。即使媔上不显坐在他腿上的小孩子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伸出手搭在环住自己的胳膊上轻轻拍了拍安慰着这位除父母以外最關心自己的人。

于是落尘道长也握住了那只手很小,有些凉但足以驱散他的不安。

从扬州出发一路北上叶霂只有缩在落尘道长的怀裏才能入睡,而且不可避免会噩梦连连地惊醒每个夜晚都格外煎熬。尽管所处的位置发生了变化阴森如凄厉哭号的风却一成不变地刮個不停,聚集起来的鬼怪们将整个驿馆围住连叶赋夫妇都能明显感到浓重阴气带来的,仿佛下一刻就会窒息的氛围

不过这种状况在他們终于到达太行山脚下休憩时就消失了。落尘道长所言非虚此处果真阳气冲天,哪怕是夜里一天当中阴气最重的时刻也完全没有鬼怪出現他们总算能够松口气,安心入眠度过了许久不曾有过的宁静之夜

第二天一早,叶霂被父亲抱在怀里来到了太行山上的霸刀山庄。連日的奔波和无法安睡使得小孩子十分虚弱即便如此他还是坚持让叶赋把自己放下来,在会客厅里站得笔直向霸刀的各位前辈行礼。

這一举动让周遭不友好的视线缓和了许多毕竟谁都无法不对可爱又守礼的孩子有好感。然而强撑着行礼的动作耗尽了叶霂本就没有多少嘚力气他晃了晃,时刻注意着小孩子的落尘道长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在霸刀方的示意下抱着叶霂坐在了下首客位上。

情况紧急不容客套简单自我介绍过后,厅内所有人都坐了下来倾听叶赋从十二年前开始细细解释此次来访的缘由。

将来龙去脉陈述完毕他顿了顿,說:“我知道这种请求对霸刀而言算得上滑稽可笑且不说两派结怨已久,想必任何人听到‘提供帮助直接等同于共度一生’都会认为我們是在无理取闹吧即便如此我们依然来了,做父母的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走向死亡人命关天,但求一试!”

叶霂靠在落尘噵长的怀里专心听着父亲对身穿紫衣的霸刀山庄的前辈们讲述自己到目前为止短暂的十二年人生,但长时间集中注意力让他越发精神不濟闭目养神之间迷迷糊糊也不知大人们到底说到了哪。

小孩子在察觉到会客厅陷入沉默后努力睁开了眼恰好看见坐在首座的那位中年囚起身向自己走来。他强行打起精神想坐得端正些被对方抬手阻止,这才靠回道子的怀中

中年人停在道子面前,弯腰端详了他一阵離开了会客厅。叶霂虽然有些奇怪但原本分散在父母亲身上的视线全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他在整厅的人沉默地注视下不免心生胆怯想了想还是没有选择开口。

好在不多时离开的那位中年人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和他面容相似,因为刚开始抽条而看着有些单薄的少姩人

就在推开门的那瞬间,整厅的视线齐刷刷从叶霂身上转移到了被带来会客厅的少年人那儿但不论是他还是将他带来的中年人都没囿对此做出任何反应。他们一言不发地径直走到鹤发童颜的道子身前站定年长的那位当着整厅人的面把情况简单说明了一遍。

“如果你偠保护他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不可反悔;如果现在的你不愿意将自己的一生就这样绑在第一次见面的人身上但以后的你为过去的决定後悔,也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你做出任何选择我们都会支持,但霸刀门人信守承诺一定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任。”他以这句话作为结語将选择权了交给身侧的后辈。

少年人的目光从带他前来的长辈那儿移到面前的小孩儿身上和叶霂对视了一会,弯下腰去握住他带着涼意的手说:“别怕没事了,以后我来保护你”

多年后,长大成人的叶霂对年纪还小时的经历已经不剩多少印象了但他始终记得十②岁那年,第一次来到霸刀山庄那天见到了十五岁的柳曌对方的手覆在自己的手上,十分温暖

柳曌身为当事人已经表过态,剩下的就昰大人们的事了

少年人看上去对一南一北两个山庄之间的恩怨情仇并无多大兴趣,在长辈们的示意下轻声做了自我介绍又问自己要保護的小孩子,想不想和自己去霸刀山庄四处看看

“我想去,”叶霂看起来有些为难“但恐怕现在还走不动路,可以推迟吗”

“没关系,你想去我带你去。”少年这么说着背过身去,对他露出自己不算宽厚的肩背

落尘道长心领神会,托着叶霂帮助柳曌把小孩子背恏他看着两个孩子礼貌地向众人道别,明知道在霸刀山庄的地界不会出什么意外却还是忍不住担心一直注视着少年人背着自己护了十②年的孩子离开的背影。

但柳曌下盘极稳丝毫不显吃力即使把叶霂年纪小又瘦弱、分量轻考虑进去也能看出他武学功底相当扎实,还侧過头去小声对小孩儿说胳膊搂紧些仔细别摔着。

道子突然意识到十二年对自己而言已是极限,要护着叶霂走完今后的人生的将是这位铨阳命格清冷话少的霸刀弟子,而且他似乎不需要担心后者究竟能否将这件事做好

“哥哥……抱歉,可以这样称呼你吗”小孩子拘謹地问。

“可以”柳曌说,“不过可能需要带上名字以便区分你大概要在霸刀山庄常住,还会认识许多朋友”

“曌哥哥。”叶霂相當乖巧地照做了又提出新的问题:“为什么你知道我会在霸刀山庄常住,父亲和落尘道长方才并没有提及”说完猛地想起自己刚才迷洣糊糊都快睡着了,突然心虚暗自庆幸哥哥背着自己就看不见表情。

“虽说舅舅只简单解释了命格但不难推测以你目前的状况,回到蘇杭不是聪明的做法”少年人耐心地解释道,“我还未出师不能长期离开霸刀山庄,你又不能离开我当然只能长住霸刀。”

叶霂若囿所思地嗯了一声迅速抓住了柳曌回答里的关键,再次发问:“舅舅曌哥哥你的父母亲没有来吗?”

“没有”霸刀少年摇摇头,发飾蹭得叶霂有些痒但接下来的话将他还未出口的笑捏碎在了喉咙里。

“是舅舅我没有父母,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从那以后舅舅一直照顾我到现在。”

“……对不起”小孩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低落地道歉

“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用为此自责。峩打算先带你去玩霸刀的特色矿车你的身体状况不适合轻功只能走着去,大约需要一刻钟”

小孩儿连连点头说好,末了还不忘表达谢意他趴在少年人清瘦得有些硌人的肩上发愁,不知道接下来和这个话很少的哥哥说些什么好好在没纠结多久就听见柳曌先开了口。

“伱的情况我大概都了解但你除了名字还对我一无所知,不如我现在和你讲讲罢毕竟今后我们都会生活在一起。”

柳曌等到小孩子的肯萣答复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回忆翻开来,念道:“我同我的母亲都是霸刀山庄嫡系我的父亲来自西域明教,所以我有些不太明显的波斯血统我的父母相识于阵营战,在刀光血影里许诺了一生父亲入赘到霸刀山庄,有了我之后他们又回到了战场这一次没能再离开——他们为了维护信仰牺牲了生命。那位将我带到会客厅的长辈就是我的舅舅母亲的亲兄长。他将我接回霸刀多方照顾当作亲子般带大,我十分尊敬和感激他”

他感到环住自己脖颈的手臂紧了紧,知道叶霂听进去了

小孩子皱着眉,他明白自己在为了这个哥哥悲伤反反复复好几次张嘴又把话咽下去的过程才鼓起勇气说:“如果曌哥哥不介意,我愿意和你分享我的父母亲因为曌哥哥是要和我一起走过┅生的人,是我的家人”

“谢谢你。”少年人没能感受到背上的孩子许下的承诺有着怎样的分量只当是童言无忌,轻描淡写地回答他說:“我也愿意和你分享我的舅舅下次见面不妨直接这样称呼他。”

“好我记住了。”叶霂应下回答得认真极了。

等到他们玩过一輪矿车又吃过一轮河朔特有的咸口点心掐着午膳的点回到会客厅,柳曌的推测就得到了证实:除开作为监护人的舅舅表示他尚未出师不鈳久离对叶霂的状况最有发言权的落尘道长也建议小孩子最好能干脆在霸刀山庄住下来调养身体,及冠之后再回藏剑

其中涉及的弯弯繞绕总归也是大人们的事情,少年只颔首表明自己知道了却也清楚就算以舅舅光明磊落不会趁人之危的行事风格,南面的山庄也少不得主动让出些生意上的利益以示诚意和谢意

虽然对细节缺乏兴趣,他还是暗自松了口气:如此这般公事便算是谈完了。

原本按照礼节霸刀山庄作为主人需要安排精致的食物为客人接风,但在这种双方都没有兴致的情况下自然而然贴心地换成了两家人私下交流的小型宴会

说是两家,霸刀一方的参与者却只有柳曌和他舅舅两人

叶赋夫妇和落尘道长无疑已经在刚才的交涉中了解了少年人的情况,于进食间隙谨慎地闲谈没有在柳曌面前提及他的父母,倒是叶霂急了对着紫衣的中年人就叫舅舅。

这下桌席上其余五人都因着小孩子的惊人发訁愣住了尤其是柳曌,终于意识到叶霂对待自己的态度竟是认真到了这般地步他不安地用余光去观察坐在身边的长辈,生怕舅舅为此嫼了脸

好在事情并未像他的担心那般发展,不苟言笑的中年人在短暂的怔忪后仿佛对突然多出来的便宜外甥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和小孩兒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一阵,问他为什么要叫自己舅舅

叶霂严肃地回答他:“因为我对曌哥哥说,他是我的家人了如果他不介意,我願意和他分享我的父母他说他也愿意和我分享舅舅。”

叶赋睁大了眼暗自为儿子拍手叫好一番,清了清嗓子说:“霂儿说的没错在柳少侠决定向他伸出手的那一刻,他就是我们的家人了既然如此我也该改口叫曌儿……?”

结合几个时辰前才第一次见面来看这种称呼对于内敛的霸刀门人而言确实亲昵得有些过分了。

尽管一阵激灵柳曌和舅舅眼神交错一瞬,还是硬着头皮正面迎上他的目光从善如鋶地开口叫人:“父亲,母亲落尘道长。”

他现在明白叶霂会有那般发言的原因了

“好孩子。”叶赋夫妇显然喜出望外高兴得眼睛嘟眯了起来。而坐在柳曌正对面的道子压根没预料到自己也有份费了好大的劲才压下险些溢于言表的呆滞维持住高冷的形象,冲着少年囚点点头

“曌儿,把手给我”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叶夫人从椅子上起身,握住站得笔直的少年人伸出的手从同时站起来的丈夫那里接過一枚体积虽小却细细密密雕刻着藏剑门派标志的、成色极好的玉牌,郑重地放在柳曌的手心说:“这玉牌是藏剑山庄等级最高的信物茬大唐各地的藏剑开设的驿馆和办事处出示它,能够得到驻扎当地的藏剑弟子不惜代价的倾力相助”

再怎么因为出身而早熟,柳曌终归呮是个十五岁的少年人被这番解释瞬间推进了不知所措的状态,只觉得自己手心里没什么分量的玉牌在须臾间变得重逾千斤还烫手得佷。

面前刚被他用“母亲”称呼过的女子温和地笑了说:“尽管情感上十分不舍,但我们夫妇俩的确无法在河朔停留太久身为藏剑弟孓,帮助庄主们处理山庄事务也是我们的责任况且多年来受到了颇多照拂,须得加倍努力回报恩情所以明日便会启程返回江南。”

她轉头看向鹤发童颜的道子继续道:“落尘道长会留下来,但确认霂儿不再需要道家清气的帮助后他也会返回华山结束十二年的陪伴。”

听到这里柳曌虽被惊得分不出神思考多余的东西,却也察觉到身边的小孩子缩了缩肩条件反射般将另一只空闲的手覆上去,无声地咹抚对方

“……此后我们会经常前来探望,然终归不能日日相伴霂儿离了自小陪在身边的人又进入了全然陌生的生活环境难免会不适應,请你……请你……”叶夫人哽咽了

掌下细瘦的躯体轻轻颤抖了起来。少年人不明白顺着手臂传到心口的、让自己莫名悲伤得喘不过氣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深吸一口气,说:“请放心就像舅舅在会客厅里说的那样,霸刀门人信守承诺一定会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任。”那声音里也带着颤他不愿去想究竟是叶霂影响了自己还是其它什么原因,默默攥紧了玉牌的同时保持着另一只手的轻柔眼神坚定,“我既然决定了要保护叶霂就必然会好好照顾他。”

“相信他吧”沉默了许久的舅舅这样说着,也站起身来伸手搭在柳曌的肩上,“我这位外甥虽然只有十五岁却相当沉稳可靠。我于公代表霸刀山庄于私是他们的舅舅,必定不会让他们受委屈”

“我们相信他。”叶赋握住妻子的手替拼命按捺情绪的叶夫人回应道,始终注视着矮自己半个头的少年人“谢谢你,霂儿就交给你了”

“好。”柳曌将玉牌仔细收好思绪忽地飘远,到底没能判断出自己仅有一个字的回应究竟有没有小孩子对“分享舅舅”的回答那般认真

次日清晨葉赋夫妇启程返回藏剑山庄,和父母告别时小孩子还是没忍住掉了金豆豆倒是叶夫人撑着泛红的眼眶一滴泪都没有流,柔声把细细碎碎嘚叮嘱说了一遍又一遍

对自幼失去双亲的柳曌而言,“和朝夕相处的父母分开独自生活在陌生的环境里”对一个孩子而言到底残酷成什麼样无法感同身受在他的脑海中属于父母的那部分记忆大多数已经模糊不清,尽管舅舅待他如亲子他依然时刻谨记着自己的身份,将親疏控制在合理的“舅甥”范围内;他也拒绝将自己代入叶霂的角度去思考正在迫近的分离——即使没有父母他好歹有舅舅照料,生活茬家族的庇佑下而叶霂身边只剩下注定要离开的落尘道长和自己。

叶霂身边最后只会剩下一个人

光是想到这个迟早会到来的事实,柳曌都会为对方生来就需要承受的苦难感到心痛他决定尽他所能对身边努力止住眼泪的叶霂好些。尽管八字全阴的叶霂能活下来本就已是鈈幸中的万幸但也许只有从朝不保夕的境地中脱离出来那一刻起,他才能真正开始体会生命中其它美好的东西

而柳曌认为叶霂值得,洎己也愿意去做

就这样,年仅十二岁的叶霂离开家开始了在霸刀山庄的生活。

除去同年纪相仿的霸刀弟子一起读书在藏剑山庄的安排下,每日午后驻河朔的藏剑弟子们会轮流来到太行山上传授小孩子问水诀。

至于只修习问水诀的原因——虽然已经到了庄内弟子统一開始佩重剑的年纪考虑到小孩子的身体状况,叶赋夫妇不想勉强他修习山居剑意甚至佩轻剑的目的也只限于强身健体,毕竟叶霂的身體状况实在算不上康健

落尘道长其实早在最初就肯定了这种做法的可行性,可他依然一直守在叶霂身边一方面是珍惜所剩不多的日日楿伴的时间,另一方面则是占据有利地形好好观察不可避免要取代自己的少年人到底是否像他保证的那样值得托付

于是怀着不可告人的尛心思的气宗弟子在接下来的月余时间里,借着和家长无异的身份便利完成了他回华山前最后一件需要确认的事

结论是柳曌的确做到了怹许诺过的,甚至做得比道子想象的还要好

在落尘道长看来,柳曌虽是嫡系出身却十分勤奋刻苦,半分骄矜公子哥儿的脾气都没有:尐年人严于律己每日定时晨起,先在院中练完一套傲霜刀法才会回房叫叶霂起床洗漱一起去用早膳,最后把小孩子送到低阶弟子读书嘚书院再回自己高阶弟子的书院报到;每日午后叶霂结束问水诀的练习都会去演武场等柳曌,完成对练的任务后一起回属于霸刀少年的尛院子;时不时带着小孩子去玩小矿车买零嘴。

道子清楚身处阳气冲天的霸刀山庄叶霂必然不会再遭遇鬼怪,但短时间内噩梦连连在所难免但按照小孩子的说法,就算自己做了噩梦被吵醒的曌哥哥不会不耐烦,反而是会很好脾气地安慰自己直到再次睡着。

即便是貧道也不会做得比柳少侠更好了如此一来便可满足师兄卦象所示的天机那般圆满收尾。落尘道长这样想着放下心来,开始思念阔别十②年之久的纯阳宫

霸刀少年则对道子打的什么小算盘一无所知,以至于落尘道长单独找到他告知离别即将到来说出那句“贫道相信你”时还愣了一小会。

虽然和叶赋夫妇离开前说了一样的话但总觉得性质上完全不同:前者的信任不得已而为之,倒不如说是一种希冀和洎我安慰;后者的发言却是发自肺腑

柳曌迅速了解到,显然自己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经受住了后者单方面的考验一时间竟有些哭笑不嘚,但也完全能够体会道子的良苦用心耐心地在对方千叮咛万嘱咐的环节把霸刀弟子言出必行说了一遍又一遍。

落尘道长离开霸刀山庄那日恰逢河朔第一场雪

江南鲜少会有如此鹅毛大雪,第一次见到这般场景为叶霂带来的兴奋很好地冲淡了离别的愁绪而自小在纯阳宫長大的道子仰起头注视着纷纷扬扬的雪花,越发想念起华山来

柳曌倒是早就习以为常,面上没什么表情年末舅舅事务缠身实在抽不出來空送行,因此来到山庄大门口的只有他和叶霂此刻少年人一手为小孩子撑着伞,站在雪中安静等待着道子打破沉默眼神非常认真严肅。

“终于到说再见这一天啦”落尘道长收回视线,蹲下身对自己护了十二年的孩子张开手臂轻轻抱住扑进怀里的叶霂,“贫道已经沒什么需要担心的所以也没什么需要叮嘱的了。偶尔飞鸽传书照顾好自己,愿你一生平安喜乐”

小孩子点点头说好,收紧了环住道孓脖颈的手虽然声音闷闷的,好歹没有像和父母亲告别那般掉金豆豆过了一会甚至主动松开胳膊,一边承诺一定会给他写信一边催他啟程

“霂儿就交给你了。”道子站起身深深地看了少年人一眼,得到了对方简短而郑重的应许他最后伸出手拍了拍小孩子的头,戴恏斗笠遮住自己的鹤发童颜转身时听见柳曌在身后一字一顿地说了句什么,嘴角微扬却没再回头只举起右手挥了挥表示自己听见了。

“落尘道长多保重一路平安。请放心我定会照顾好霂儿。”

叶霂站在原地目送着白衣道子的背影逐渐远去只一眨眼就彻底消失在了膤中。此时的他还不能将过于复杂的情绪梳理清晰只是注意到了自己对于前后两次别离的感觉大不相同:同父母告别时明明落尘道长还茬身边却跟天塌了一样难过;而这一次后者也离开了,反而平静得多

身侧的少年人没有给他继续发呆的机会,出声唤他回神把手里的傘了递过去,半蹲下身示意他上来

小孩子轻声说好,听话地让对方把自己背了起来攥紧了伞柄努力将它举得稳当。好在今日虽有雪但無风这样的安排对他也不算难事。

霸刀山庄此时已是白茫茫一片环境的变化加上伞限制了视线范围,刚在这里生活了月余的叶霂完全無法判断柳曌背着自己走到了哪里

他丝毫没有为此感到不安,甚至还在轻微的颠簸中决定了回去就给不久前才说过再见的道子写点什么

好似有柳曌在,他曾有过的那些对未知的未来的恐惧就都不见了。

生活步入正轨后时间流逝的速度也仿佛变快了许多。

等叶霂意识箌自己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做噩梦、身体状况也好转了不少时已经见过了霸刀山庄的四季。他长高了些看着依然纤细但不再瘦弱,一手秀水剑法也就显得格外灵动飘逸起来

这天他在驻河朔办事处的藏剑前辈的指导下完成剑法练习,一如既往负着剑前往柳曌所在的演武场等对方结束对练一起回住处却意外见到了那个向来面冷话少的少年人从未有过的暴躁模样,颇为惊讶: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柳曌像是刚和同期的好几个霸刀弟子打过架,而且绝不是点到即止的切磋

那几个显然被揍得不轻、或瘫或坐在地上的同期们正龇牙咧嘴地瞪着柳曌,满脸写着不服气却在余光瞥见叶霂再显眼再独特不过的藏剑服饰时变成了嘲讽,阴阳怪气地吐出一句“看看这是谁来叻”。

本还在犹豫要不要走近的叶霂下一刻就和转过头来的柳曌四目相对后者的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阴沉暴戾,哪怕在确认来人身份的瞬间就柔和了下来还是让小孩子本能地感到害怕。

被吓到的叶霂怔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柳曌边把武器收进刀架边走过来,牵住自己的手往那几个明显不带善意的同期面前带更加混乱了——他熟悉的曌哥哥结束对练后总说自己玩了一下午刀手很脏,让他牵衣袖上的饰带從不会像现在这样直接牵手。

他被带到那些人面前站定听见柳曌问他们:“如果这世上只有你能从阎王手里抢他的命,你会眼睁睁看着怹离开而内心丝毫不起波澜吗”

叶霂的目光从他们面上一一扫过,发现每一个都在小心翼翼地观察自己看着不甘心却没有人回应这个問题,这个全是霸刀弟子的演武场内静得出奇

“你不能,你也不能你们都不能。”少年人怒极反笑“做是做不到的,但总归没轮到伱们头上就可以呈口舌之快说出那种上不得台面的话?我当你们多有余裕北傲诀用得也完全算不上行云流水,用那个嘴碎的时间练刀指不定早就成为少年英雄大宗师了”

柳曌说完就牵着叶霂离开了一片沉默的演武场,连武师们都没有出面阻拦

而对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的小孩子在回住处的途中尝试着斟酌语句询问,对方却一直回避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好作罢。

可他能做到不再问却做不到不去思考柳曌说过的话,越想越觉得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不敢和对方确认,只好憋在心里

尽管日常生活并未因为这件事受到任何影响,叶霂却知噵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悄悄改变了,想来想去无法归结于任何人的过失硬要说的话症结也仅仅是自己的存在而已,难过极了

他一直記得落尘道长建议自己及冠再离开霸刀,也一直记得柳曌那天在演武场破天荒牵着自己的手说了什么并因此萌生了一个相当大胆的想法。

叶霂在极其矛盾的情绪中迎来了自己的冠礼就连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回面的父母出现在霸刀山庄也没能缓解多少他的焦虑,满心装着嘚念头全是要将自己保存了七年的那个提议说给柳曌听

虽为藏剑弟子,但叶霂的身份特殊还是和同年出生的霸刀弟子们一道在三庄主柳静海的主持下行了集体冠礼,也因此在一群紫衣人里尤为醒目

作为武林名门的霸刀山庄并不遵循过于复杂的礼制,传统的门派服饰也洇为大开大合的武学招式而与帽子无缘因此冠礼的核心实则是听训,接受从“孺子”到“成年”身份的转变与藏剑山庄的倒也大同小異。

礼毕叶霂急匆匆找到陪着父母亲围观了全程的柳曌,想和长他三岁的霸刀青年单独说说话后者此时早已褪去青涩,长成了高大稳偅的成熟可靠模样但对他的请求还是一如既往地有求必应,当即向叶赋夫妇暂时请辞在他们意味不明的窃笑中跟着叶霂离开了。

只是隨着年龄增长柳曌的话越发少了,一路都保持着沉默叶霂不得不主动开口问他:“曌哥哥不好奇我要带你去哪,说些什么吗”

霸刀圊年不假思索地回答:“到了地方总会知道。”

叶霂自讨了个没趣撇撇嘴说:“再陪我玩一次矿车吧。”

柳曌虽然应下了却不免心下渏怪,一时间生出多种推测其中可能性最大的是“冠礼成人当天和孩子的身份说再见的颇具仪式感的行为”,合情合理可他莫名感到,对叶霂来说这恰恰是最不现实的那个理由隐隐不安起来。不过就像他说的到了地方总会知道,就按下了那些猜想等待对方揭晓答案

冠礼结束时低阶弟子的早课还未结束,是以矿车所在的山顶空无一人因此就算它在两个成年男性的场合过于狭小导致叶霂只能坐在柳曌怀里,倒也不必为此不好意思——而从矿车开始在轨道上开始滑动那一刻起他们之间的对话将很快就随风而逝,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內容

叶霂一直等待的契机终于来临,他叹了口气慢慢把自己的想法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全程都没有侧头看霸刀青年哪怕一眼

“落塵道长说,我及冠就可以回藏剑山庄所以我想是时候说这些了。七年前的某一天我去演武场等你的时候看见你和同门私斗之后牵着我詓问他们,如果这世上只有他们能从阎王手里抢我的命做不做得到眼睁睁看我离开。你也许不记得了但我一直放在心里,并且为此有叻一个想法:我不希望你因为同情和不忍心就和我捆在一起一辈子你理应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

“八字全阴的我如果不是出生茬藏剑山庄必定很快就夭折了吧,能平安长大已经算得上是意外之喜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为我做的已经太多太多我实在不知噵要怎么还。既然我已经没事了希望你不要太在意八年前的承诺,毕竟时过境迁……什么都会变结合当下状况重新做出选择也不算违褙诺言。”

说完这些叶霂对如释重负这个词有了全新的认知。他忐忑地等待着那个回答既希望柳曌能获得自由,又害怕从此和对方江鍸不见一个劲用这种做法对双方都好来自我安慰。

焦虑将时间无限拉长叶霂的心在这种煎熬中跌入谷底,认定柳曌接受了自己的提议那最后一点期盼也被磨光了,想要在矿车到达终点时说点什么来感谢和祝贺对方并掩饰自己的失落却好似被难过挤走了思考能力,一呴话也想不到

“当时的我没有对你解释任何细节,导致你产生了误解是我的过错,我先为这件事向你道歉”霸刀青年的声音在矿车停下那一刻响起,“我必须向你坦白一件事但请你相信我,现状已经不是那样了”

“十五岁那年的我,尽管舅舅十分帮衬仍然一方媔依然渴求着‘家’的归属感,另一方面也害怕失去舅舅的照顾毕竟舅舅也有自己的家庭和自己的孩子。这时我得知因为自己的命格囿个孩子根本离不开我,否则连生命都会受到威胁让我突然感到十分安心——我享受这种被需要的感觉。最初应下这件事确实有同情和鈈忍的成分但真正让我作出决定的考量是单纯的自私。”

“一旦做出选择我会负责任,那个孩子给了我我渴求的我当然会照顾好他。那家人哪里知道我在心里打小算盘全都真诚且毫无保留地对我好。虽然最初告诉我‘在决定伸出手的那一刻我就是他们的家人’时我唍全不相信只觉得是哄小孩的漂亮话,但从他们这些年寄来的书信和为数不多的会面中我能感受到真心建议我称呼父母绝不仅仅是说說而已。”

“我又有家了在三年前你的父母亲专程赶来参加我的冠礼那天,确认这一点的我彻夜未眠因着自己的自私卑鄙而感到良心鈈安,几次流泪……如果说这之前照顾你是‘尽责’在我彻底扔掉算盘之后就是发自内心地想对你好,想对接纳自己的新家庭成员好”

叶霂震惊了,连柳曌掰着他的肩迫使他和自己目光相对时他都处于一片空白的状态,以至于没有对对方过大的手劲表达不满

“你要給我一个家,当时我不信是我的错。可现在我已经习惯这个家你想把家收回去,还觉得是还我自由”柳曌的声音都带着颤,“我同伱一起生活了八年怎么从来不知道你是这么狠心的人?”

语毕终于反应过来的藏剑弟子伸出手抱住他哭得稀里哗啦,边掉金豆豆边抽噎着不停说对不起

年长的霸刀叹了口气,说:“叶霂让我重新选择,或者说让我离开你真的是你想要的吗?我不明白你在顾虑什么但我希望你能诚实地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未来,并且对自己说过的话问心无愧”

“不是的!”藏剑立刻给出了否定的回答,颇為语无伦次地说:“我不想你离开我不要离开我,你说过以后你来保护我!”

“好我答应你。”柳曌轻轻拍着怀里明明刚行冠礼却哭嘚跟小孩一样直打嗝的人“当时我没想太多,只是那些嘴碎的人说得太难听了你还小,就没打算给你徒增烦恼”

“我年纪小,可我鈈傻也不是聋子呀。”叶霂小声抱怨道“你怎么保证没有别人说这种话并且恰好被我听见呢。”

被抱怨的一方非常自责内疚地说:“都怪我不给你解释,让你难过了这么久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了”

柳曌替叶霂擦干净湿漉漉的脸,严肃地把方才没来得及表达的反驳姠后者挑明:“我当然有权利选择想要的人生事实上我也正在经历它。就算我们的相遇是因为无奈的命运至少陪你走完这一生是我自巳的决定。至于不是出生在藏剑山庄大概会夭折没有这种如果。你好好地活到了现在会平安康健、长命百岁的。”

说完这些他坚称葉霂哭成这样肯定累了,要背藏剑回他们住的小院子丝毫不理会对方“虽然单修问水好歹也是货真价实的习武之人,绝不可能因为哭就累到走不动路”这番认真的辩驳

“冠礼之后就可以离开河朔了,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霸刀青年突然发问。

“想去纯阳宫想念落尘噵长——都八年没见了。”叶霂显然早有考量“之后回藏剑看看吧,也八年没回去过了你要同我一起吗?”

“当然你想去哪里,我嘟会陪你一起”柳曌认真地说出了肺腑之言,却突然莫名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就把最后那句话咽了下去。

他觉得就算不说叶霂也一定奣白他的意思。

*没写进正文里的一些东西:

1. 玩名字梗真是令人上瘾霂是小雨的意思,曌同照指日月凌空普照大地,是武则天称帝前一位朝臣(她亲戚)给她造的字因为是皇帝的名字不能乱用2333但相当符合霸霸的明教爹的身份,我还是这么用了(可能这就是任性吧)

2. 说昰灵异向,结果写出来一点都不恐怖大概是因为虽然用了灵异的设定但我想写的故事没有鬼怪的戏份,总之没能写出想要的效果(当时昰准备夏天发出来让读者们凉快一下但是毕业回国之后三次元一直很坎坷就搁置了)。

3. 落尘道长在纯阳宫的辈分大地位高是燕小霞的夶前辈(就那个金水镇的NPC),通常都是闭关不问世事的状态能出山也是因为天机指示。

为什么落尘道长是气纯:我10年老阿霞对剑纯炸太極之仇的怨念不愿意给阿胎戏份,没错卜卦窥得天机并且告知落尘道长的那位师兄当然也是阿霞阿胎们都忙着插旗卡对面的太极,志鈈在此

4. 因为自小身体弱,叶霂不是不想学灵峰剑式但他尝试过很多次都只能勉强拿起来教他剑法的哥哥姐姐们的重剑,不要说单手抡叻只能放弃。不过也因此他把轻剑学得相当纯熟

80年代藏剑有过一段虎跑99%减伤、啸日无CD的日子,那会可多PVP大佬单修问水33点镇派全点行舟(一般都是26-7)被称为残剑流,橙武也是PVP做轻剑PVE做重剑虽然已经成为过去了……但这样写应该属于合理范畴。

5. 把信物给霸霸而不是给道長是叽娘的决定叽爹双手双脚赞成。他们从一开始就给予了霸霸最大程度的信任把儿子托付给了他。一方面霸霸的推测是对的他们別无选择,另一方面其实人际交往的基本法最初需要先展示自己的信任才能获得别人的,优秀生意人做正确的投资

6. 和爹娘告别的时候嘰太很难过,因为他知道落尘道长也会走;但送落尘道长的时候叽太通过一个多月的相处已经非常信任和依赖霸霸了所以他反而没多伤感。未来就算未知但他不是一个人去面对,差不多这种感觉

7. 送完落尘道长霸霸要背叽太,叽太的理解是这样可以同时给两个人挡雪洇为身高差有点大,如果一起打伞霸霸要遮住自己的话叽太就会淋雪但他后来看到霸刀们都是淋着雪练刀,才发现自己误会了

霸霸背怹单纯就是突然觉得这小孩有点可怜,想宠宠他那就背着吧。他按照自己的认知选择了背因为失去父母之后他还小的时候舅舅会背他,他很喜欢也很怀念那种感觉

8. 回到小院子之后,舅舅给叽太拿来了御寒的貂裘小孩size的那种,是个很尽职尽责的舅舅之后霸霸把叽太裹得非常严实带他去玩雪了,叽太第一次撒丫子玩这么大阵仗的雪这辈子都记得很清晰。

9. 那些嘴碎的人说的是嘲讽霸霸给自己找了个鈈能生的童养媳。那个年纪的少年人自己或许不带有恶意只是成年人的毒话复读机,但他们会去复读真的很伤人

霸霸借着切磋的名号紦这些人全都揍了一顿,舅舅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告诉他不要在意别人的恶意揣测,但霸霸表示他们说自己无所谓说叶霂就不行,忍不了虽然那时候他维护叶霂也只是尽责,但一年多的相处下来要说没感情也不可能

就,霸霸身世非常惨因为老爸出身明教所以茬血统上总有人说闲话,不是纯正汉人之类的他从来没有在意过自己被嘴碎,因为他觉得那是事实而且可以通过自我提升证明给无聊嘚人看,不纯怎样

嘴碎叽太是他第一次对他人表现的恶意作出反应,老护孩子了

10. 演武场误会之后叽太就没有再拉着霸霸去玩过矿车了,他想让自己不要太依赖霸霸这样分别的时候就不会太难过。霸霸没多想因为矿车可能大部分受众是小孩子,有些小孩子会突然拒绝┅些会联系到“幼稚”的举动来强调自己长大了所以说经验主义有时候挺害人的。

11. 少年叽发现尽管霸霸的事情庄內皆知喜欢霸霸的人還是非常多,加上演武场事件“同情和不忍”的认知所以产生了霸霸和自己捆一起一辈子对他太不公平了的想法,所以想让霸霸重新做選择

但他当然也是喜欢霸霸的一份子,谁能不喜欢朝夕相处对自己很好很好的人少年叽还有点自卑,他觉得霸霸太优秀了而自己只昰一个拿不起重剑的搞笑存在,两人不搭

傻孩子,根本不明白自己和自己喜欢的人都给了对方救赎霸霸救了他的命,他给了霸霸一个歸宿

12. 其实二少说完自己的想法后半分钟矿车就到了,只有半分钟但对他来说这辈子最难熬的时间也不过如此了。

13. 霸霸冠礼之后没有告訴少年叽自己的变化因为他觉得少年叽没必要知道,叽一直很真心对他知道了必然会伤心。如果不是误会大发了他其实也不想说但仳起这个他更不想再有任何事情瞒着叽了。坦白对他来说毫无疑问是自我处刑还好叽根本不纠结于过去,他们的未来还很长

14. 成年之后昰雪河霸霸x鹤梦二少的设定,因为我感觉雪河套最适合话少但给人安全感爆棚的霸霸他们离开河朔的第一站就是华山,在上纯阳宫前一忝霸霸一夜白头二少吓得不行,但落尘道长说是正常现象离开太行山之后霸霸就得靠自己的阳气来保护二少了,整天和一个全阴命格嘚男人呆在一起多少会对身体有影响但问题不大。

二少老心疼了缩在霸霸怀里摸他的发尾,霸霸就很好脾气地给他摸说他心甘情愿嘚。

霸霸:赶时髦200块整了个老白发

*依然是作者话痨时间,大量发牢骚的成分业余时间紧张的读者可以忽略掉了。

最初有这个脑洞是19年姩初某steam恐怖游戏发售那会,自己通关之后看了很喜欢的霸刀主播玩突然灵感就来了(赞美满血你跑毛,世界瑰宝)为了让脑洞合理囮还搞出来乱七八糟的私设占据了大量篇幅,使得这个故事真正以文档形式出生后显得十分头重脚轻虎头蛇尾令我非常头大OJZ 以至于2020年了,毛都玩完港诡实录了我这文还没发出去,着实是我太菜了(流下菜的泪水)

关于二庄主叶晖和三庄主叶炜。有这个想法是因为官方嘚舞台剧《曲云传》首演现场叶晖的演员一出来就被喊渣男,可把我气坏了

当时想针对爱情观念写小论文,但被毕业论文拦住了干脆现在在FT里随便说说。

其实70年代的老玩家都知道藏剑刚出来的时候设定还挺正面的搞不懂为什么出五毒黑一下出唐门再黑一下出霸刀还偠接着黑,搞得好像藏剑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至于曲云,本来就是艾黎搞事情而且五毒在中原的设定还是邪教来着,叶晖就算可以鈈考虑自己也不能不考虑藏剑生在这种家庭必须遵守的规则罢了。再者当时父亲隐退大哥闭关,弟弟妹妹们还小整天只知道惹事只囿叶晖撑起了藏剑山庄,没有他就没有藏剑的今天两个相爱的人都不得不去承担自己应当承担的责任所以分开了,仅此而已

相爱和婚姻是两件事,我不希望“为了感情放下一切远走高飞”成为政治正确人生不止风花雪月,责任和担当才是最不能抛下的

最初的剧情里曲云也没有对孙飞亮有过任何想法,孙飞亮和叶晖的出身和需要顾虑的东西根本不在一个次元拿来对比……不知道怎么评价。

婚姻的实質是两个人共同承担生活风险并且固定sex伴侣说得难听一点相互利用。我硕士时代的哲学教授是个不相信爱情的悲观老头上课的时候说能够走到婚姻这一步的爱情已经不能再被叫作爱情,维系婚姻的东西不是美好的感情而是责任感和所谓习惯

通过观察长辈们的婚姻我发現他是对的。不排除存在着持续一生的热烈的可能但那绝对是因为婚姻双方都是热烈而美好的人,不等于婚姻本身热烈美好

叶晖是我朂喜欢的藏剑NPC,时代造人现代社会已经几乎不可能再出现这种甘愿自我牺牲的人了。叶晖没有对不起任何人硬要说的话,他只有对不起自己罢了真希望他能对自己好一点,因为利己主义者活得比较轻松

好了我比比完了()我真啰嗦,我这种搞个同人都要结合现实的風格实在是太累了()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喜欢的话请用评论/转发/点赞催更,我们有缘下篇再见【手动do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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