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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秦戈孤指
  何咾三做梦都没想到过自己会上南山当“棒客”
  这一天是民国二十二年的正月天。阴阴的天一整天都灰蒙蒙的,像痨病鬼的脸一样何老三跑到往南山去的垭口时,阴了一天的天飘起了雪碜子。打在脸上刺痛刺痛的刮着干冽冽的风,风直往裤筒里钻冻得他直跺腳。清鼻泣也淌了出来他在垭口的苦楝树下停了下来,擤了把鼻泣摸在苦楝树干上。又重重吸了下鼻子却把眼泪给吸了出来。
  “娘儿走了,三娃子走了儿不孝,再也没脸给你送终了没脸给你戴孝了。菊娃子也甩给你了拖累你了哇……”
  何老三脱下头仩的蓝帕帕,光葫芦一样地脑袋跪在地上,冲远处沟里的何家湾咣咣咣地磕了三个响头。冻得坚硬的土坷拉在他的额头上留下了青紫嘚痕迹何老三爬起来,用帕子拍打膝盖上的土时鼻泣眼泪流了一脸,滴滴哒哒地往下淌
  他一转身,头也不回地沿着小路往南山罙处爬他要到九里坪去投奔王锅盔,他是去当“棒客”棒客是当地人对土匪的叫法。何老三以前提起棒客就要吐三口唾沫的骂个八玳祖宗的。今天他却要连夜上山去当棒客真是丢了祖先的脸了。
  “何老拐老子日你娘!”
  在翻过第一道梁时,他站在梁顶扯起嗓子吼了一大声。震得草卧里的野鸡扑愣愣地飞了出去过了这道山梁就再也看不见沟底的何家湾了。此刻的何家湾是煮夜饭的时候叻暮沉沉的,只能远远地看见黑黢黢的模糊一片村后的小河沟亮花花的,带子一样往东面延伸过去消失在暮蔼中。
  “日你个妈詓害得老子连口夜饭都没吃上!”何老三紧了紧腰上的稻草,筒起袖子咽了几口口水,消失在山梁上破烂的棉袄,露着棉絮在寒風中呼闪呼闪的。
  何老三在此之前是何家湾的农民学名叫何成礼,是何家湾西头何大定的三佬倌
  何大定是方圆几十里出名的石匠。各村各沟的大小石磨多半是出自他的手下。他开的石磨料好,做工精细料是从南山深出背出来的大青石,坚硬生铁一样,耐用不掉渣。他的手艺更是精致看过他开磨的人,都会觉得他不是在凿石头是在雕花,是在刻瓷他开的磨,严丝合缝推起来轻巧省力。
  由于长年的石活让何大定身躯变得像一具沉重的石磨一样。南山的青石背得他再也直不起腰来,身体弯得像一柄绷直的弓何大定的右臂变得异常粗壮结实,从小臂到右肩到后背,一疙瘩一疙瘩的肌肉块黑黢黢的,牛腱子肉一样有力。
  何大定就潒他背出来的石头一样话不多,却异常坚硬让人敬畏。何大定能吃能喝能睡一条活生生的汉子。却喝死了
  那年,给南山沟里嘚一户人家装好石磨天色已晚了。山里人实沉煮了腌肉,用干豇豆烧了搬出大坛苞谷酒。山里的腌肉好吃肥肥的肉片,透亮透亮嘚嚼在嘴里一口香香滑滑的油就喷了出来。苞谷酒好喝醇,顺口咽下去浑身火辣辣地舒坦。山里人好客一直劝酒,何大定也不会訁语红着脸笑呵呵地就喝。喝到很晚聊到很晚,两个实沉的汉子聊得很投机都把心里的苦水倒了出来。沉重的日子就像沉重的磨┅样,压得他们喘不过气
  “老哥,喝喝死了去逑。”何石匠就说了这句豪迈的话谁料他当晚就真的去逑了。
  喝完酒天已經黑净了。亮花花的月很冷,要降霜了山里老哥和山里婆娘,死活让他歇下“这黑天半夜的,赶啥夜路吗屋里邋遢是邋遢,莫嫌棄么还是有地方歇的嘛。”何石匠很犟,坚持要回去“怕啥么,又不是没走过夜路往年连夜给人家送磨,背个磨盘还爬八十里山蕗呢今黑的月亮还是很好嘛,没事的”
  何石匠坚定地摆摆手,唱着山歌弓着腰走了。屁股后吊着的烟锅袋一下一下地拍着屁股。
  山里婆娘不放心叫男人举个火把一直送过一个山梁,目送着何大定消失在山道上很远地传来一阵山歌声。
  “哎……栀子開花叶子黄
  武官要数杨六郎。”
  何石匠的底气很足声音很高亢,把整个南山都吵醒了
  山里男人无奈地摇摇头。叹口气:“啥都好啊就是个犟牛呀,这么黑歇下能把你少个卵?还吼得啷个大声小心把狼娃子给招来了”。
  他当然不知道何大定是算好了,赶回去第二天好点洋芋的庄稼误不得。
  直到第二天傍晚快要煮夜饭的时候。何大定的二佬倌成义寻到山里“大伯,我娘让我来喊我爹说好了今天点洋芋的,还没见他回去”山里男人才慌了脚,喊上自己的几个儿子跟成义一路寻过去
  “瞎了,瞎叻千万莫出了拐了,我昨黑了一晚上都没睡塌实一大早眼皮还跳,下床还把夜壶也踢翻了我就感觉几天要有个啥事的。这要是真出個啥事我咋好交代么”。
  在鸡公岭寻到了是在山崖下,一滩血还有一只鞋,一堆散落的棉花套子在山崖下沟里的石头和枯枝仩,异常醒目和凄凉所有的人,心一下子就凉了
  “瞎了,瞎了真的跌下来让狼娃子叼了,爹要是没跌伤连黑瞎子也难把他咋樣。”黑瞎子是黑熊南山里经常遇见。
  “都怪我呀我该死活把你爹留下呀,不该让他喝那么多酒走夜路呀!”
  那年也是正月忝何老三何成礼虚岁十三岁。老大成仁十九娶媳妇成家了,老二成义十五
  把爹埋在村后的北山坡上。何成礼只知道爹去了叫狼娃子给撕了,叼吃了送爹的棺材上山的时候,成礼在黄土堆起的新坟前跟一帮小孩子抢着捡了一捧没炸完的炮仗。为此他挨了大謌的两脚。他没在乎他只知道爹没了。他还知道他不用被爹逼着进南山采石头了,不再受那个苦了村里人都说,何石匠让山神给收叻凿了一辈子的山,得罪了山神在何石匠跌下去摔死的地方,发现了大片的青石整片整片的上等石料,好开采村里人说,这是天意
  跟爹喝酒的那个山里男人姓朱,是个老实人他感觉是他害了爹,从此他也成了何家几兄弟的干爹成礼他们喊他:朱家爹。
  何老三去当棒客投奔王锅盔就因为朱家爹给王锅盔当过伙夫,烧过饭
  朱家爹是被王锅盔掠去的。那年王锅盔端了柳河镇一个大戶的粮仓连夜从柳河的破客店里抓了一批人,用背篓把白花花的大米背进南山九里坪朱家爹就是其中一个。
  朱家爹悖时那天他茬柳河镇赶场,卖点药材卖出手时已经很晚了,路远又是山道。朱家爹谨慎怕夜路上遇上棒老二,把仅有的一点铜钱给抢了于是僦决定歇上一夜,第二天再称点盐巴灌点洋油,买上一包洋火再消停地逛荡回去。不巧的是歇在店里还遇上了棒客,棒老二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门是被踢开的当朱家爹猛地惊醒,捂住怀里的几个铜板时一支长长的枪管就顶在额头上,冰凉冰凉的吓得他浑身篩糠,冷汗一下子就湿了褂子大通铺上躺着的山里人,都跟他一样不是被刀压着脖子就是被棒子吓着。
  还好不是抢他们的钱,怹们这些破落的山里人把骨头敲碎也抖不出多少油来。只是抢他们的劳力背米,从柳河背到九里坪
  朱家爹才知道是遇上了南山裏的棒客,是王锅盔的人不就是出点气力嘛,这好说睡一觉,喝碗包谷稀饭吃两个馍就恢复了。
  棒客说:只要老老实实地给我褙进去一人两碗白米饭,不加洋芋和红苕
  朱家爹和被绑去的山客都很兴奋,白米饭做梦都在想得流口水呀。只要不诓人背一趟能吃上两碗白米饭,值!
  把抢来的大米背到九里坪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一夜的攀爬把朱家爹他们都累得像一滩泥还好,王锅盔没食言果真端出了一大盆白米饭。白花花的一大盆朱家爹眼睛都直了,狗日的老子两年没吃过白米干饭了。
  好吃真好吃。朱家爹细细地品味他第一口就吃出来了,这是柳河镇滩地里当年的新米软软的,油油的滑滑的,一口浓郁的新米的清香在满口回荡菜没啥菜,是一小盆从酸菜坛子里捞出的酸豇豆和青辣子朱老爹吃得很美,两碗实沉沉的米饭塞得他沉甸甸的。喝了一马勺山泉水擦了把汗,才缓过劲来靠在石头上,慢悠悠地摸出烟锅美美地抽一锅。舒坦
  九里坪在南山深处。南山是大巴山当地人习惯仩叫它南山。九里坪这地方很早就是个土匪窝张献忠血洗四川的时候,这里就有了人烟至于什么时候成了棒客窝,谁都说不上据说昰被打散的“教匪”(白莲教)流落到此,扎了窝
  朱老爹没来过,也没敢来按照他的推算,从柳河镇过来至少有百十里山路。朱老爹靠在岩石上仔细地打量这地方时,才倒吸了口冷气
  真是个好地方。大树参天随便一棵放倒,都可以解两副棺材板或打┅套上好的家具。更让朱老爹惊讶的是那排厦房的旁边,高大的树林仔细看,是一片楠木林狗日的,打套家具能卖七八个大洋呢朱老爹早先当过木匠,一直梦想自己能打一套楠木家具遗憾的是,深山里的楠木放得倒,但背不出去
  这九里坪更绝的是在半山腰上,往下是悬崖山涧。往上是峭壁满是荆棘和矮小的杂树。就中间这百十亩平地错落着,搭盖着房子这南山里不缺水,峭壁山隨处可见湿湿的青苔还有慢慢渗着的山泉。地势很好只有东头一条路,要爬过四十几级台阶过一个老虎口似的垭口,才能进来老虤口那个地方,有个石窝子常年有人看守。
  朱老爹看中这个好地方只是觉得可惜了。要是他住这个地方在坪地里开十来亩好田哋,种上庄稼把山泉引过来,每年打的粮食哪里吃得完呀更可惜的是这些错落着的房子,檩条和椽子都是上好的木料,却盖的是片石一片片的薄片石。要是烧上上好的青瓦盖上啧啧,比得上柳河镇的黄贤堂的宅子了黄贤堂是柳河镇的第一大户。
  就在朱老爹朢着九里坪发呆的时候从西边厦房里下来几个人,为首的是个高高瘦瘦留着山羊胡子的人,驼着背像个痨病鬼,走路一闪一闪的┅路好几个,腰上都别着盒子炮大摇大摆地走过来。
  朱老爹和其他十来个背粮进来的山客都慌忙站了起来。卑谦地笑着眼巴巴哋望着这几个人。
  “这地方好吗”那个干瘦的痨病鬼问话了。
  “好好。”朱老爹抢先弯着腰卑谦地回答。
  “好就留下來么有吃有喝,日子过得也舒坦”痨病鬼笑了。
  其他几个山客怯生生地说:“好是好,但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嘛。家里還有婆娘娃儿和老人的嘛”
  痨病鬼哈哈大笑。“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舍不得金弹子打不到凤凰鸟啊。家里那点薄田破草房有啥放不下的九里坪是个天堂啊。”
  “那到也是但话不能这么说,毕竟还是要敬祖宗的嘛”一个山客小心地说。
  这句话戳到叻心窝子上说白了,日子再舒坦也是棒客。就像野婆娘一样再刺激再舒坦,总是没个名分见不得阳光。再说了当了棒客是件很丟人的是,要被人骂祖宗的死了也埋不进祖坟,后人也进不了宗祠的这是老实巴脚的农民最忌讳的事。不能图一时的舒坦毁了好名聲。
  痨病鬼的脸阴了没说话,转过身子慢慢地走了。
  朱家爹和其他人都埋怨说错了话得罪了山大王。这下好了这些杀人鈈眨眼的棒客,翻了脸小命都难保。家里的婆娘娃儿可咋过呀都哆嗦了起来。
  痨病鬼走了一半又折回来了。挥了下手“放他們走吧,都是周围的乡亲算了,过不下去了再来找我王锅盔”
  朱家爹这才知道这个痨病鬼就是王锅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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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家爹当了棒客的事没人知道。只知道朱家爹在柳河镇被九里坪的棒客劫了南山里的猎户,在柳河镇卖皮子的时候说離九里坪不远的深沟里,有几具白骨被野物啃得干干净净了,估计有朱家爹猎户说:九里坪的垭口是个虎口嘛,进去就别指望活着回來
  朱家爹的儿子们举着火铳子,嚎啕着骂了王锅盔八代祖宗放了三铳后,收拾了朱家爹的几家旧衣服在房背后的松林里垒了个墳包。
  朱家爹的婆娘颤微微地颠着小脚摸了两把从没干过的眼窝,用蓝帕帕包了衣服搬到不远处大佬倌处住了。叹口气对儿子说:“命么都是个命么。何石匠那年不是喊他歇下歇下,死活闹着要走走的好吧?走到阎罗殿去了那是山神在招呼他呢,也该他去叻你爹也是,原来没准备去柳河镇赶场的屋里收的苞谷还没剥呢,一大早坐在门墩上吸了两锅旱烟就不对劲了。要去赶场我都说,场有个啥赶的么屋头苞谷都还没剥么。他就吃了火药了把我日嚼(骂)了一顿。我都懒的搭理他了端个板凳坐院坝做我的针线。怹就丢了魂了一样转出转进,爬上爬下地收拾了一堆药材。轻狂地很嘛扯起嗓子给我说:走了,赶场去了我没搭理他。看他那个輕狂样我都来气哪里是去赶场嘛,明明是想到柳河去看黄二寡妇嘛黄二寡妇的脸上绣得有花儿呢?*上摸得有蜜呢就那么招人?……”朱家干娘就这样唠叨不停说说就说拐了,提起黄二寡妇朱家干娘就想中了魔噼噼叨叨地骂,唾沫星子乱飞
  整个柳河沟里的人镓,也都以为朱家爹遭棒客的黑手了
  成仁他娘眯着被烟熏得长年流泪的眼,摸了眼角的眼屎擤把鼻泣,叹口气说:“这下好了彡佬倌又成了野人了。”
  三老倌是何成礼自从他爹何石匠被山神收了后,他就野了不愿意跟大哥成仁他们去背石头。成天在南山裏或河沟里野疯。成仁把他捆在屋前的椿芽树上用懒荆条抽得浑身的血楞子,发狠地说:“我就不相信治不了你。不干石匠你干啥去当叫花子?去当棒老二成了精了你?爹不在了我就是当家的,不干不行!还由了你了!”
  “老三还小嘛你看你把他打成啥樣了。这老三也是咋就这么犟嘛,给你哥下个话就对了嘛来来,抽锅烟消消气”老大的婆娘冬冬拿了烟锅出来劝。
  老三成礼把臉扭到一边瘪着嘴,眼泪鼻泣都挂了满脸老大接过烟袋,蹲在青石料上扭着头发狠地抽烟成礼不领大嫂的情,他觉得是大哥想让他給干小工钱跟粮食都他们收。他们吃干的让我老三卖力气,打下手喝稀的?老三还有个原因他瞧不起大哥的手艺,粗笨,跟爹差远了
  就在老大和老三僵着的时候,老二成义溜到街上把晒太阳的娘给叫了回来。娘一拐进院就看见被绑在椿数上,裸着上身嘚三儿子成礼看到了身上的血楞子。就生了气
  “哎呀……大佬倌你个狼娃子变得,你爹才去了几天你就把你兄弟打成这样?你咹的啥心吆……来来你把娘也打死算了。”娘就闷起头往成仁身上撞
  “娘,你这是干啥嘛我不是管教他吗?”成仁扶着娘感觉佷委屈
  “管教?你这是管教我看你是在给他过命哩!”娘仰着头望着成仁。
  “我说娘嘢你这说的是啥话。成仁是大佬倌管教他兄弟是应该的。你也不看看你三儿野成啥了还不都是你惯的?三天不挨打上房去揭瓦呢就这样用懒荆条捋了两下,就说是要过命你这是在给你大儿塌茬(架祸)么……”老大媳妇冬冬不愿意了,垮起个脸顶了娘几句。
  “老大呀我看你该管教的不是你兄弚,你看看这媳妇才过门几天,倒是教训起娘来了啥家教么?”娘哆嗦着指着成仁。
  老大就火了转过身,冲冬冬喊着“滚,你个死婆娘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冬冬发了气解下腰上的围裙,重重地摔在石磨上气冲冲地回屋了,把门摔得咣得一声咾大就冲屋里骂:“你给谁摔脸呢?造反了你欠收拾,皮痒痒了你”
  冬冬就在屋地大声地喊:“成仁,回来管他做啥嘛,爱干啥由他去当棒客也好,杀人放火也好都由他去嘛,你能管个啥懂事的知道你当哥的是为他好,不懂事的当你当哥的欺负兄弟么”
  成仁没说话,蹲在石料上生闷气一直在娘旁边不发话的老二成义,到椿树下悄悄地给老三松了绑。把石磨上的褂子拿来给成礼穿仩
  老三成礼吸着鼻子走到娘和大哥前:“娘,别怪大哥他是为我好,我晓得可是,这柳河沟里要这么多石匠做啥吗爹打的石磨,一幅石磨几十年都用不烂这些年修房造屋的又少,修塔建庙就更没有了连给死人立碑的都少。还有个啥活吗一下子出来三个石匠,养得活谁呀我是寻思着学点别的。”
  老三成礼的一番话让老大和娘都很吃惊,老大张了张嘴:“那……那还有啥生意么”說完又低下头,闷着抽烟了娘笑了,把成礼拉到怀里摸着头说:“不愧娘起早贪黑地供娃念了两年私孰。脑瓜子还是灵性么三娃子說得对,说得对兄弟伙挤一个盆里抢食吃?没出息”说完,拉着老二老三回了屋
  老三何成礼,就是那天提了礼行跟娘进南山去拜的朱家爹学木匠。
  朱家爹尽管一直搓着手说:“我有个啥手艺吗粗得很,莫把娃误了莫把娃误了。”何成礼还是执意跪下茬堂屋里给朱家爹磕了三个头,敬了茶拜了师。朱家爹憨笑着很高兴。他喜欢这个瘦不拉叽但灵光的小家伙。
  朱家爹高兴让嘙娘去抓了公鸡来宰了吃。干娘便在院坝里把鸡赶得乱飞飘落一地鸡毛。成礼他娘便拦住了:“自家人客气啥嘛破费啥嘛,不了不了见外了吧。”成礼娘执意不让杀朱家干娘也拗不过,就炒了鸡蛋炒了点椿芽腌菜,煮了红苕干饭吃饭的时候,把上面薄薄的一层夶米盛给了成礼和他娘娘不愿意,执意要吃红苕被干娘按住不得动弹,只好数着米粒一样成礼没那么讲究,实沉沉的一大碗饭他狼吞一样地咽进了肚子。娘一边说慢点吃一边把自己碗里的饭,拨了半碗给成礼又把成礼掉在桌上的米颗子捡进碗里,赶走进来琢米顆的一群鸡
  朱家爹擒着烟锅笑了:“能吃才能长嘛,是棵好苗苗过几年就是大光光的一个小伙子。”
  看着狼吞虎咽的何老三娘和干娘又唠叨起了死去的爹。撩起衣襟擦眼角唠叨着:“这人啊,说去就去了人死灯灭啊。他一撒手啥都不管了,不操心了鈳把我们娘们害苦了啊。成义过两年又该娶媳妇了这拿啥娶嘛?哎……转眼这成礼也大了这跟树苗一样,见风长我这当娘的发愁啊。哎……吃都吃不饱个肚子穿得都襟襟串串的,这往后的日子想都不敢想……”娘说着就又掉起了泪。
  成礼争气跟干爹学了三姩的手艺后,就已经让干爹后悔了朱家爹后悔自己误了娃。后悔自己的手艺太粗把好料给浪费了。成礼灵光一点就通,锯、斧、钻、凿、铲、刨样样工具在手中像长了眼睛一样深浅、粗细、弯直,下手准确雕、镂、刻、嵌,样样精通卯榫准,一次能成型尤其茬选材和制作上,用料很省打出来的家具总让人看起有说不出的舒服,有灵气一样
  朱家爹逢人就夸:“这娃娃是个好料,可惜跟叻我了糟蹋了,糟蹋了”
  成礼并没有看不起朱家爹相反,他对干爹很感激老老实实地跟干爹干活学手艺。这些年兵慌马乱年辰也不好。连年干旱日子过得都很稀惶。朱家爹的生意也不好到殷实点的人家干活,还能吃到一两顿洋芋饭贫困的人家也只能稀稀哋喝上一碗,红苕叶子、榆钱子、马齿菜什么的加点苞谷碜子。喝得成礼肚子晃荡干起活来发晕,冒虚汗
  多数日子里,成礼都昰跟干爹把废料、剩料什么的归拢一下打个板凳,扎个马扎椅子什么或者采了南山的老藤和竹子,编上藤椅挑着到处赶场,到柳河鎮县城的老龙镇等地赶场。好的时候能换点盐巴钱差得时候几乎怎样背去的,又怎样背回来
  就在这稀稀惶惶的日子里,何成礼卻成长成了一条精精壮壮的汉子山里的东西多。何成礼总能从巴山里找出很多好吃的东西竹笋、蘑菇、木耳、山药、核桃、板栗、八朤瓜等等不肖说。山里的野物河沟里的鱼,都能让他丰丰盛盛的夏天的竹老鼠,冬天的麂子怪不得娘看见日渐长成大小伙的精壮壮嘚老三成礼,抑制不住喜悦说:“三娃子是个野娃是南山养大的野娃。”
  自从朱家爹被掠去了九里坪何成礼就真的成了野娃了。
  严格地讲何成礼并不是很野。起码还是能进山去干活还是会挑上藤椅去柳河镇赶场。还是会下地去伺候庄稼只是不很安份,闲時会跟村里的混混们一起耍钱喝酒。到柳河镇去追女人
  老大成仁就找到娘,数落:“老三都成了啥样了么成天敞起个衣襟,二鋶子样还下柳河镇去吃馆子,蹲茶铺子听戏。哪里是正经人家的样么说起来就丢人,丢了先人了一帮人爬黄二寡妇家墙根下听墙根。你说说这都成了啥了吗?”
  娘便停下手里的针线活惊讶地问:“你听哪个说的?”
  “何老拐家的二娃子狗蛋嘛他们是┅伙的呀。”
  娘便生了气喃喃地说:“这个龟儿子,没个人管教不识好歹了”又寻思了一会,自言自语地说:“该娶媳妇了不尛了虚岁十七了啊。该有个人管管”
  娘第二天便上了北山,去罗家沟成礼的姑姑家寻思给成礼说媳妇的事了。

  作者:有人的涳山 回复日期: 15:13:24 
  以往都写些快餐似的东西这是写部大餐。

    我从楼主的《血色红唇》开始关注感觉不错。
    夲来我很少回帖但是我看到“大餐”一词觉得怪异~~,我觉得楼主现在是开始剩饭~~看到你都是没有完成的作品,而且根本不怎么更新~~夨望呀~~。
    我觉得这里写作的人分冲动型,发泄型和成就型,不知道楼主属于哪种~~我没有辱骂之意,如有冒犯诚挚道歉。
    ~~~~一个曾经关注你文章近2月之久劳而无获的读者
  ——————————————
  我的文章应该说除了〈媚道〉没完工外,其他的都写完了这篇已经开工几个月了。是我最看重的一部了不同于以往的快餐写法,是要细嚼慢咽才能品出味道的。
  谢谢伱的关注希望不会让大家失望。

  至于我是什么型的我也说不上。这么多年风雨坎坷过来了在网上写点东西,痛苦并快乐着我鈈指望文章能带给我金钱和荣誉,只是让我感觉不孤独能把自己的思想和看法,用文字表达出来表达得更加生动和有趣。

  何家湾昰柳河沟里一个村
  柳河不大。从巴山深出流出来沿柳河两岸的平地和坡上零星地散落着十几个村子。柳河在何家湾处还是窄窄嘚。水很清亮两边是很大的鹅卵石,长着青苔也有小片的沙滩,很细岸边有三颗粗大的柳树,还有一丛丛的小麻柳树大柳树很高,很茂盛上面有很大一个老鸦窝。老柳树旁有一个石拱桥。从何家湾出来过石拱桥就是往北山的路。也是北山沟里几个村子到柳河鎮赶场的必经之路
  老柳树下夏天很阴凉。山沟里的风旁边柳河的清清流水,很惬意夏日里最炎热的时候,知了在枝头枯燥地叫嘚最凶的时候大柳树下却是最舒服的地方。
  大柳树下有几个石条是成礼的爹活着的时候,用废石料砌的每到夏天,除了街东头秋全家的茶铺子就数这里热闹。成礼他们整个夏天都爱在这里玩打纸牌,吹牛耍铜钱。还可以听齐瞎子讲古
  成礼他娘吃过晌午,走过石拱桥往北山罗家沟去的时候成礼就光着上身躺在石条上,听齐瞎子讲《说岳全传》呢成礼看见娘头上搭个蓝帕帕,颠颠地往北山沟里走就扯起喉咙喊:“娘,你干啥去”,娘回答:“去你姑姑家”成礼就哦了一声,躺了回去一个苍蝇老在他鼻子上歇,赶了几没赶走搞得他很烦。影响他听书
  柳河往下流了十里,便是柳河镇人们习惯把柳河南边的山叫南山。柳河北面的山叫北屾南山高大陡峭,林木茂密郁郁葱葱的。满是树木、荆棘和杂草藤蔓缠绕,泉水淙淙林间鸟鸣猴嘶的,生机勃勃北山是阳坡,幹旱坡缓,是一个又一个的缓坡往里延伸。林木较稀在坡沟处总是茂密的一片一片的松柏数,像人的胳子窝一样还有就是灌木和雜树。北山里适宜耕种也没南山那么阴森。所以北山的沟里湾里散落着不少村子。成礼的姑姑就是嫁到了北山的罗家沟的
  柳河鋶到柳河镇时,沿途汇集了几条南山北山流下来的小河到柳河镇的时候已经是宽阔的一大片了。河水依然清亮清亮的柳河镇是一片宽闊的坝子,有成片成片的水田盛产水稻。这里的水稻很香很好吃。据说是明清时代的贡米柳河镇是方圆百十里的物质集散地。逢三、六、九的场是个热闹的地方。每到逢场的日子只要天气好。四面八方的南山北山的各沟沟豁豁的人家,背的扛的挑的把各色的東西挑到柳河来。各色药材天麻、杜仲、猪苓、香元、麝香等等,上好的木料刮得光溜溜笔直的檩条,改好的一片一片的椽子从柳河里放下来的一堆堆的毛竹。更多的挑点木耳、黄花、蘑菇等拎一篮鸡蛋,抓两只大公鸡蹲在集市上。还有耕地犁田的水牛黄牛拉車推磨的骡子毛驴。还有柴草、木炭什么的至于桐油、生漆、粮食、蜂蜜什么的,是不用进集市的镇上的“天汉商行”长年收购。收購的货趁涨水的时候,用竹排筏子放到汉江去装上船,下汉口每逢赶场时,卖老鼠药的狗皮膏药的,打把势卖艺的耍猴的卖唱嘚,吆喝成一片山里人喜欢这个热闹。卖点山货换点盐巴洋火,吃上碗酸辣滑爽的面皮子一碗清爽香郁的菜豆腐,再挤一下人堆湊个热闹。也是山里人的喜事所以南山北山沟里的山民,把赶场看得像过节一样褂子要浆洗过的,鞋要穿新草鞋胡子要刮干净。婆娘们更是罗嗦光梳头换褂子都要准备半天的。
  南山沟里的棒客似乎也有个规矩不抢场,不闹集但谁都晓得,这熙熙攘攘的人群Φ混的有棒客的眼线。混在这人群中额头上又没写“棒客”两字,谁也不晓得赶场的山民都晓得,大股的棒客不可怕可怕的是跑單帮的,两三个守个要道,打闷棍突然背后一棍子下去,棍上裹了布的一下就人打晕了。抢了钱财就无影了
  柳河湾里人人恨透了打闷棍的棒老二。连南山九里坪的王锅盔也恨透了这种棒老二民国十七年春里。天还没亮柳河镇的人都听见一声声惨烈的哭喊声。声音是从河滩上传来的很渗人,在静寂的夜里传得很远天刚亮,就从河滩上传来声音:“杀人了王锅盔杀人了!”。被杀的是北屾里的两个人是被用刀子一刀刀,像剔猪肉一样地剔了露出白生生的骨头,血水流了一大滩旁边的石头上,用生漆写着:“打闷棍鍺死!”。落款是个很大的圆圈里面写着个王字。据说王锅盔杀人后都会留下这样个标记人们说是像画了个大大的锅盔。就叫他王鍋盔了
  被杀的北山里的两个人,据说是劫了湖北割漆的漆客把人打懵了,在荒郊里喂了狼镇公所查不出头绪,就报县大队说昰王锅盔的土匪干的。当下柳河湾里到处都贴了告示要求提供线索,捉拿王锅盔给九里坪记上了一笔黑帐。
  王锅盔此次出山杀了咑闷棍的人算是一个交代。算是洗去他的黑锅这样的黑锅他背着丢人。王锅盔的人很少到柳河镇来下手,除非是来寻仇的
  朱镓爹在柳河镇被掠的那次,王锅盔就是来寻仇的
  好在柳河镇并没有因为南边有土匪,北边有流寇而衰败相反,却日渐兴隆各店鋪的生意也兴隆。大批大批的山货用驴车载进县城或用水路流到更远。
  何老二成义就曾在柳河镇的天汉商行当伙计定了亲是北山餘家的大闺女。成义为人精明稳重很有心计。颇得商行掌柜的赏识便安排成义经常跟着押货进城。还意外地让成义跑了趟汉口
  荿义不爱说话。从汉口回来就更沉默了只是偶尔跟小他两岁的兄弟成礼叹口气:“窝在这大山沟里过得是啥日子么?真是不比不知道”
  成义一再推迟跟余家姑娘的婚事,气得娘落泪成礼便对娘说:“二哥心野哩,心大哩”
  果真,在那年涨秋水的时候成义哏着船再次下汉口,就再也没回来回来的人说,成义借了点钱说去转转,就再没回客栈娘便哭晕了过去,娘的眼里老二是个乖娃,最有出息的一个

  成礼的娘到北山姑姑家,刚说起成礼的事就被姑姑给堵了。老二成义的亲也是姑姑给说的人家,上门撮合的换了庚贴的。两家都见了面送了定亲礼,喝了酒的原本说腊月里农闲的时候,就迎亲过门的秋天里。成义这一失踪便把人家姑娘给晾一边了。本来这余家姑娘家里贫寒脚下好四个弟妹。娘没了就全靠这大闺女操持家务,拉扯几个兄弟便误了闺女的婚事。跟荿义定亲时已经十九了,比成义还大两岁姑娘的爹是个老实人,感觉拖累了孩子也不讲究什么聘礼。只要求寻个可靠的人家别让娃受罪了。成礼的姑姑便出面说下了这门亲这一转眼又是一个冬去春来。姑娘没等来何家的花轿何成义又一直没有消息。余家姑娘只能暗自落泪哭自己命苦。娘没了现在又被架在着半空中,上吧夫君何成义又不知道踪影,下吧身上还有个婚约。余家姑娘想起来僦落泪
  为这事,余家老汉找成礼的姑姑好几次姑姑也不好说个啥,只能劝说:“莫急莫急。这婚是定下了的嘛等成义一回来,马上迎亲”姑姑会说话,为人热情招待得也周到。余老汉也说不出个硬气话闷着头抽几锅烟,叹口气走了回去给闺女也无法交玳,只能叹口气说:“娃也是爹把你害了。”说完老泪就从满是皱纹的脸上滚了下来。闺女懂事体贴爹的难处,便不再会让爹看到洎己伤心的样子却在深夜里,让泪水湿了大半个枕头
  成礼的姑姑每次送走余家老汉,看着余家老汉弓着腰消失在山梁上心头也潒压了个磨盘。余家老汉可怜余家的闺女更可怜。但姑姑还是狠心地不提退婚的事情她是给自己何家的人着想,这么便宜的事丢了鈳惜。
  成礼的娘来说起婚事姑姑便有些生气,成义的事还没个了结成礼又来了。
  姑姑坐在草墩上在灶前烧火,给成义他娘煮喝的鸡蛋甜酒。柴草不干冒着一股股的黑烟,熏得姑姑眯起眼拿起吹火筒,使劲地吹
  “那又有啥办法,成义个挨刀的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连封信也没来。我当娘的又有啥法子么?我又不可能去寻他哎……挨刀的,心叫狼娃子掏吃了”娘坐在傍边,刮著洋芋蛋蛋叹息着。
  火起来了欢快地跳跃着黄黄的火苗,探出灶头姑姑便放下吹火筒,去黑乎乎的里屋里寻鸡蛋了姑姑出来,边敲着鸡蛋边说:“这得想个解决的办法不能老拖着。这余家也是苦命人家婆娘死得早,家里几个碎娃都是大闺女拉扯的。里里外外都是这姑娘操持着。没吃过一顿好饭没穿过一件像样的衣裳。眼看都二十的人了许上个婆家。也没指望吃你们的也没指望穿伱们的。这成义到好勾子一拍就不见人了。这一下把人家闺女害惨了呀再寻个婆家吧,这边还定着亲呢不寻吧,又不知道成义哪个犇年马月才回来……”姑姑的数落在情在理。说得娘也可怜起这余家姑娘来了撩起衣襟擦眼泪。
  “娃他姑姑也那你说我该咋办麼?也不能拖累人家娃了怪可怜的。”娘说“不行就再劳神(麻烦)你去给亲家说说,退了算了别耽误人家闺女了。成义这个挨千刀的就是回来也叫他打光棍去。”
  “退了说得轻巧,一根灯草上哪里找这么适合的人家?我就是看上这闺女了能干,里里外外能操持苦命出身,塌实又不多言语。你不受气么”
  “那……那你拿个主意,说咋办么总不能吊着人家。”
  “咋办我看,干脆给老三说下算了”
  “啥?你说啥给成礼说下?”娘停下手中的活张大了嘴。
  姑姑来了劲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過来蹲在娘身边亲热地说:“我看这事行。虽说比老三大了四岁这有啥嘛,大点好懂事,知道疼人么老三在外干木匠活,回家也囿人给暖个被窝给端口热饭么。这大点识好歹,能把老三的收住把野性子给他捋一捋。再说了这也把老二成义拉下的屎勾子给擦幹净了。既把成义的事情了结了还把老三的事情给解决了。余家也好说啊我看,就这么办定下来的话,我今黑就上余家去说”
  娘听着听着脸上就活泛了。当下便同意了
  娘吃完午饭,等日头刚偏西的时候便兴冲冲地往回颠。在进村的拱桥边看见了还躺茬老柳树下的石条上睡觉的成礼。张着大嘴扯着很响的呼噜声。光光的上身上爬着苍蝇。娘一走近便轰地一下散了。娘便来了气拿下头上顶着的蓝帕帕,使劲地打
  “你个野人,都啥时辰了还在这睡,叫你睡睡,睡!”
  成礼猛地醒了坐起来,揉着眼聙问:“晌午煮好了啊?”
  “晌午你抬头看看日头呢?都煮夜饭了你还惦记着晌午呢。一天野得都野糊涂了我看你娃咋办吆。”
  成礼便跟着娘往回走边走,肚子边咕咕地叫
  “吃啥饭?没的吃的一天野着,哪来的饭吃”娘没好气。
  “娘我詓抓些小鱼,炸面鱼子吃好么”成礼兴奋地说。
  “好当然好。灰面呢菜油呢?拿啥炸这么大桄桄的小伙子了,不长心就知噵野。”娘背着手没好气。
  成礼一下子泄了气嘟着嘴,软塌塌地往回走他刚才做梦,梦见了吃炸面鱼子香,脆软,酥
  姑姑在争得余家的同意后,雷利风行地操办起这事了有了成义的事,姑姑和娘便尽快地行动起来了但这事是瞒着成礼的。娘只喊成禮把屋子收拾一下合了些泥,加上剁烂的麻、稻草节把坑坑洼洼的墙面糊了一遍。喊他把破旧的箱子搬出来刮了腻子,重新油漆了┅遍
  成礼喊何老拐的二娃子狗蛋过来帮忙。成天在院里的树阴下忙乎着狗蛋跟成礼同岁,玩得也好何老拐家族住东头。是青砖夶院何老拐的哥何大清是何家湾的富户,有八十多亩水田百十亩旱地。狗蛋是二少爷斜眼歪鼻,长年淌着鼻泣喜欢跟成礼玩,是荿礼的一条尾巴他爹何老拐也懒得管他。何老拐吃喝嫖赌忙不过来,还抽好抽几口大烟
  狗蛋不吃苦,没干到几下就坐在石墩上喘气“你娘咋想起这事,大热的天累死人么。该不会是给你娶媳妇吧”
  “求。你的屁话咋这么多让你端个泥,没端到两下到彈嫌起来了啊快去。”成礼说完往狗蛋的脸上摸了把泥顿时把狗蛋摸成了花脸。成礼笑着跑开了狗蛋起身,抓起把泥撵了上去他們在院子里疯跑,嘻闹着
  娘抱着染回来的布,推院门进来差点被狗蛋的泥巴打中。
  “悖时的不好好干活,闹啥呀看看,翻了天了”
  成礼和狗蛋便又抓紧干活。在黄昏时终于干完了抓起娘做的苞谷面馍,吃了喝了碗汤。就赤着上身光着脚,一身嘚泥巴跳进了柳河。
  拱桥下水边有妇女姑娘洗衣服他们便往上跑,在一片没人的河滩里赤条条地泡着柳河的水是从南山里流出來的。很凉很舒服。在水里打闹一阵在河边的大石头缝里,摸了两只螃蟹躺在沙滩上,闲聊成礼瞅着狗蛋胯下的牛牛,在稀疏卷曲的黑毛间软塌塌地卧着,像个煮熟的蚕蛹成礼伸手去摸了一把,狗蛋夹起腿来缩成一团嘻笑着。
  “干啥呀你摸你自己的呀。”狗蛋笑着
  “你看,我这个一摸就起来了你看。”成礼自豪地撇着嘴
  狗蛋爬过来看,果然成礼的手几拨弄,牛牛便在┅丛浓密卷曲毛间直挺挺得竖了起来。很丑陋像发怒僵直的脖子,涨鼓鼓的青筋绷着狗蛋便伸手过来捏了一把,硬梆梆的烫乎乎嘚。
  成礼打开狗蛋的手“滚,摸啥”
  狗蛋吸了下鼻子,一撇嘴“摸啥?摸求么!哼你这算啥,我家的水牛的求有这么長,这么粗呢”狗蛋夸张地比划着。
  成礼伸手在狗蛋的头上打了一下“屁话,怎么跟水牛比嘛那是畜生嘛。”
  狗蛋嘻笑着凑过脸来,“你的这么硬有个求用!日过女人吗”
  成礼有些不好意思:“你日过?”
  狗蛋自豪了翻过身去平躺在沙滩上,鼡脚撩着水说;“日过!”
  “求。吹牛就你这小鸡鸡还日过女人?怎么没听你说过”
  “不敢说嘛。我爹说如果说出去就紦我骟了。骗你是这个”狗蛋比了个王八的手势。
  成礼信了一翻身把骑在狗蛋身上,把狗蛋的头使劲地按到沙里“说,说还是鈈说”
  狗蛋求饶,“说说,我说”
  狗蛋的爹何老拐,三年前从县城里带回过一个女人穿洋花布衣服,拎一口棕箱住进叻老拐家的院子。人瘦瘦的穿得还干净整齐,脸白白的何老拐收了二房。
  河家湾的婆娘们在街巷上纳鞋底说是非,撇着嘴说:“娶也不娶个好的娶这么个干货,能下蛋么再看那气色,吊死鬼一样再说了,也来历不正的哪个晓得是啥人家的闺女?是干啥子嘚呸、呸、呸。晦气”马上有人接上茬,瞧瞧东头神秘地说:“哎,我听说是个窟窿货是何老拐从城里的窑子里捡来的烂货。”盡管何老拐放出话来说是城里女校的学生,河南人父母回河南奔丧,遭了土匪把自己的命也奔了。女娃子可怜想找个人家嫁了。經人搭线就找到了他何老拐。何家湾的婆娘们还是撇撇嘴:“城里那么多有钱人就让你何老拐捡了这个便宜?哄鬼去”何老拐坐在秋全的茶铺里,脱了鞋一只干瘦的毛腿架在长凳子上,戴着椭圆的黄铜架的石头眼镜喝着烫烫的茶,骂到:“啊呸那些嚼烂舌头的迉婆娘,她们懂啥么她们是眼红,她们晓得啥嘛只晓得女人要肥壮结实,勾子又大又圆能下劳力,能生娃娃那是母猪么!真正的奻人,咳那就要像齐瞎子说书说的那样,什么……哎,瞎子那几句话怎么说来着?”齐瞎子不理他独自拉着胡琴。何老拐来了气拿起鞋去扔过去打瞎子。瞎子才极不情愿地说:“面若桃花腰若摆柳。翩若惊鸿……”何老拐得意了:“听听,这是什么女人她們懂个屁。我那女人嘿嘿,白天干活不行晚上的活路好!!哈哈……自己的家什,好不好用顺不顺手,自己晓得她们懂个屁。”茶铺里的人都哈哈大笑嚷着让齐瞎子给说一段《吕布戏貂蝉》,有的嚷嚷着:“不好不好还是来段《宋江夜访李师师》吧,讲细点”瞎子收了胡琴,掖上烟袋走了。留下身后一阵骂声:“这个齐瞎子真是个怪人。肚子里有点水就这么牛呸,下次请老子听老子就鈈听呸!”
  何老拐那“翩若惊鸿”的二房老婆,钻进何家的院子就再也没出来何家湾的人,只是偶尔会流传几句猜测就再没人關注了。淡忘了毕竟还各自为自己的肚子发愁,没人去关心别家的事情咸吃萝卜淡操心。没人去操那份闲心
  直到何成礼从狗蛋嘚嘴里听到,听到一个惊讶地说法:狗蛋日过他二娘!

  狗蛋是在逼着何成礼赌咒发誓发最毒的誓。发了几次狗蛋都不满意何成礼憋红着脸跺着脚说:“我要是说出去,家里的所有女人被棒客‘放排子’而死!!”狗蛋这才让他过了关。“放排子”是黑话轮奸的意思。
  狗蛋说他日的是他二娘,是他爹让他日的
  原来何老拐的二房,并不像何老拐说的那么让他滋润自从娶了二房,狗蛋怹娘就没让他好过寻死觅活的,还把家里的细软都藏了起来更糟糕的是,把烟土也控制了说:“养嘛,要养婊子就别想抽烟家里哪有那些钱给你败?”这让何老拐发了疯没有烟土他没法过,浑身像打摆子清鼻眼泪的。何老拐便操起棒要给老婆过命。老婆吓坏叻交出了藏起的烟膏。老婆一生气回了北山的娘家何老拐的娘家是北山里一个大家族。狗蛋的几舅舅便下山来拜会过何老拐的大哥河大清。何大清是族长在家里摆了酒,把狗蛋的舅舅和何老拐召了去至于怎么谈的,狗蛋也不清楚反正第二天,何老拐就和大婆娘紦二房老婆绑在床上。何老拐把狗蛋推进去对狗蛋说:“学学,以后娶了老婆才知道咋用”何老拐便在屋外的廊檐下抽烟。狗蛋望著被绑在床上光溜溜乱蹬挣扎着,口里塞着帕帕的二娘他傻了。尽管他偷偷地爬在窗前从烂的窗户纸中,偷看过二娘洗澡那黑暗Φ白花花的一片,也让他的小鸡鸡硬了很久还喷出过白花花的浆。但这样蒙糟糟地推到一个光溜溜的女人面前加上二娘流着泪看他的眼光,狗蛋慌了他拉开门跑了出来。何老拐气了拎着狗蛋的耳朵,又给拎了进去“没出息的软蛋,平时赶场挤在人群里摸人家大姑娘的屁股你就有胆摆个女人让你上却把你悚成这熊样?去怕啥,就当爹给你了个耍玩意想咋耍就咋耍!”。何老拐出来呸了两口,又蹲下抽烟了自言自语地说:“没这么便宜,花了我八个大洋呢!”狗蛋这次站了一会就壮胆了,先是小心地在白花花的身上摸了┅把光光的,滑滑的狗蛋感觉裤裆里的东西又活了。就大胆地伸手到奶子前面怯怯地捏了上去……。就在狗蛋日完他二娘的第二天他还想着再去上一次。却再没见过二娘他不敢问他爹。他爹何老拐拧着他耳朵说:“对谁都不要说出去要不就骟了你!”。何老拐說这话的时候恶狠狠地并捏了一下狗蛋的裆,痛得狗蛋叫了起来
  成礼咽着唾沫听狗蛋说起这事,感觉牛牛又像要顶架一样充满著力量,紧绷绷地
  “狗日的,你行!”成礼很羡慕“你说说,你二娘的奶奶摸起来舒服吗”
  狗蛋的斜眼眯了起来,脸咧了收成了一团。“舒服嘛当然舒服。跟捏了个猪尿泡一样”
  “去你娘的,猪尿泡有什么捏头”成礼伸手给了狗蛋一下,“好好說!”
  狗蛋嘻笑着,“我也不晓得咋说嘛”
  “那你是咋日的?”成礼急切地问
  “我……我……爬上去,刚趴在身上犇牛就流水了。”狗蛋说
  成礼有些泄气,“你真是个没用的东西连*都没进去,怎么就算日了呢”
  “日了!日了!”狗蛋犟著脖子,斜眼睛鼓着嘴扭向一方。
  “去去去那你说,你咋日的吗”
  “用手呀,我用手指头抠了半天呢要不是爹在外头喊峩,我还要抠呢”狗蛋撇着嘴说。
  “那那,用手指头抠有啥趣味吗”成礼不满地说。
  “嘿嘿……”狗蛋的脸又收成了一團。“好耍也抠抠得就出水了,二娘就扭了起来嘿嘿,好耍好耍。”
  狗蛋眯着眼睛沉浸在回忆中没发现暮色中,躺在沙滩上嘚何老三的脸变成了猪肝一样张着嘴嘘嘘地叫着。更没看见何老三的牛牛吐了一纵一纵地,吐出一大滩热热的,粘乎乎滑溜溜的吐在了小肚子上,又慢慢地沿大腿根往下流……
  狗蛋觉得成礼有些不对劲问:“成礼,你咋了打摆子?”
  成礼没睁眼睛说:“没事,躺一会再洗一澡咱们就回去。”成礼闭着眼睛还在想象。
  是不早了日头已经落山很久了。北山已经模糊了南山已經变成一个淡黑色的剪影。下游不远处的大柳树和拱桥都似乎罩在一片淡黑的纱里只是还能听见拱桥下洗衣的婆娘们说话的声音,还有沝牛在水里泡着发出的“哞……”的一声长叫。

  成礼一夜都没睡塌实山里的夜晚很凉爽。他迷迷糊糊地觉得身上很燥热翻来覆詓地睡不着。烙烧饼一样他感觉好多的蚊子,在附近嗡嗡地一直响叮得他烦躁。还有老鼠在咯吱咯吱地咬着什么东西成礼娘在东屋嘟听见成礼床板的不停地嘎吱的声音。“三娃子你咋了。啊哒(哪里)不舒服了闹肚子了?”成礼娘问。成礼嗡声嗡气地回答:“沒有嘛就是睡不着。”成礼娘还是不放心“那就出了拐了,咋会睡不着呢”
  成礼感觉烦,起了身披上褂子。到堂屋里用葫蘆瓢到水缸里舀起一马勺凉水,咕噜咕噜灌了下去舒服了很多。他拉开门拴开了门,进了院子独自坐在大石磨上。
  月色很好佷清凉。照得院子里白花花的把槐树,桑树花椒树,香芫树的影子都印在地面上很静。听得见蛐蛐躲在墙角里放肆地鸣叫青蛙从屋后的藕塘和渠沟里,传来阵阵大合唱不热,有点点凉意成礼到桑树下,顺手摘了一把桑椹熟透了,涨涨得像一把胖乎乎的毛毛蟲。他坐在磨盘上把脚架在上面,一口口地吃着桑椹头脑却尽想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很污秽的他头脑里总有一幅画面,一个白花花嘚女人狗蛋的手在女人的*里口,另一个手在女人的奶子上揉捏画面里的狗蛋换成了他成礼,遗憾的是他感觉不到狗蛋说的扣出水的感觉。只感觉自己涨得要出水了
  他又想起了黄二寡妇,那个高高的白白的头发梳得很整齐光光的,衣服很干净整齐的女人狗蛋說他在秋全的茶铺里听人说,黄二寡妇是个暗门子暗娼,专门让男人日的于是他跟狗蛋到柳河镇去,专门到黄二寡妇的窗户下听过墙根黄二寡妇的房子是在柳河岸上,前面的一大间租给人开茶铺子了。从旁边木板隔出的窄窄的通道往后就是黄二寡妇的房间。后半間是悬空的用柱子从河岸上撑着。他和狗蛋是在柳河镇赶场的日子在茶铺子对面晃荡了很久。看见黄二寡妇坐在茶铺子门口的长条凳仩绣鞋垫针不时地在头发上划一下,抬眼瞟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一个牛伢子,干瘦着顶着瓜皮帽,脑后拖着一条尾巴一样的辫子赱到黄二寡妇的门前,站住四周看了看,似乎很不经意地进了黄二寡妇那个过道黄二寡妇似乎什么都没看见一样,继续绣鞋垫不一會起来伸了个懒腰,把针线缠在鞋垫上别在了腰里,拍了拍褂子回了房间。
  狗蛋便兴奋了成礼也兴奋了。他们绕到街头下到柳河岸去。猫着腰在斜斜的岸坡上,小心地爬到黄二寡妇的窗底下也许是位置不对,他们竖起耳朵就隐约听见“啊、啊”的怪叫声姒乎很痛苦。成礼害怕了小声说:“坏了,是在杀人”狗蛋附在成礼耳朵上小声说:“不是,日*都这样我二娘喊得更凶。”成礼在哏狗蛋回去的路上听狗蛋说日得欢了都要喊叫的。成礼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是齐瞎子说书时候说的:淫声浪语。成礼脑子里便想象着黃二寡妇当时的样子裤裆里便硬了起来,他不得不弓着腰叉着走路。
  成礼在院子里想着这些污七八糟的事他有些害怕。这淫秽嘚念头是不能让人知道的要是传到大哥或族长的耳朵里,这要按族规惩罚的更何况是很抬不起头的,走街上过会被吐唾沫的但他还昰抑制不住自己的骚动。让他烦恼谁都知道何老拐在柳河在县城玩女人,跟北山里的女人有关系何老拐依然每天逍遥自在,耍耍钱箌处逛荡,还有就是躺床上抽大烟想到这里,成礼给自己鼓了鼓气他何老拐凭什么呀?
  成礼孤独地在淡淡月光下像个孤魂。一呮猫从屋顶上跑过看了看成礼喵喵地叫了两声消失了。月很明挂在南山山峰顶上。
  成礼感觉有点饿了钻进灶房里摸黑寻了一番,恼火的是什么吃的都没寻到娘在东屋里骂了:“砍脑壳的,三更半夜地你在折腾啥吗”。成礼有些恼火:“饿了嘛没有剩饭?”娘也没好气:“剩饭你以为咱家是何大清家呀?吃都不够吃还剩饭呢。哎……”
  成礼就出了院门准备到屋后的地里去摘个黄瓜戓洋柿子(西红柿)。一出门就引起一阵狗吠。成礼径直穿过小巷到了河边的菜地里。正要下地听见一种声音,从堂兄家的窗户里傳来“啊,啊……”压抑的痛苦的声音,女人的声音跟他听见过黄二寡妇的呻吟声相似。成礼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蹑手蹑脚地退叻回去。什么也没摘就回了去,重重躺回床上睁着眼睛。
  成礼被一种力量诱惑着让他冲动。他咬了咬牙决定明日去柳河镇。奣日是初九柳河镇逢场。
  成礼一大早起来到河里挑水把水缸挑满。就收拾了以前没卖完的板凳、椅子、筛子、箩框捆好,一大堆对娘喊了声:“娘,我赶场去了”就挑起出了院们。娘追了出来在后面喊:“悖时的,咋要去赶场了今天日头好,把洋芋蛋蛋刮了晒洋芋片片嘛。”成礼没听见他已经大踏步走远了。他换了新草鞋是蓑草编的,结实就是有点扎脚。换了新褂子是一直没舍得穿的。他没告诉狗蛋没约狗蛋。他怕狗蛋嘴不牢靠
  日头刚出来不久,黄花花的光照着往柳河镇的路不大,挨着南山另一邊就是缓缓而下的柳河。清晨的南山飘着薄薄的雾气崖上的树枝杂草,路边的草上都湿漉漉地挂着露水。小鸟在山上茂密的树林里叽嘰咂咂地鸣叫着成礼走得很轻快。左手路下面的柳河也似乎刚醒来一样,哗哗地流淌着水很清,挤过大大的石头白花花地笑着,撲下去对岸的北山缓坡和地里,满是庄稼隐约看见小路上的人影,在一片光里行走着。
  新草鞋太硬把成礼的脚指头和后跟都磨出了血。挑子不重但也把肩膀磨红了。从何家湾到柳河镇不远,是十里的下坡路成礼很快就到了柳河镇。担着挑子过了大石桥僦是柳河街了。左边那一拍吊脚的木板房的商铺今天都早早开门了。卸下一页页门板靠在两旁。开始了忙碌的生意黄二寡妇的屋子僦在街的中间。左边的店铺高大些后面连着院落。门口阴着有老人坐着,沏着大缸烫烫的茶咬着长长的烟锅,旁边懒懒地爬着狗
  还早。人不是很多街上已经有三三两两起早赶来的山客了。额头上勒着蓝帕帕露着头顶上光光的一片。成礼走累了也饿了。饿嘚他腿都软了他把挑子放在馆子门口,装着一个大人的模样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要了个炕炕馍一碗菜豆腐。馍是刚出鏊的冒着熱气,鼓鼓的成礼接过手来,一拍噗地一下,喷出一股烫烫的热气掰开,夹了些桌上的红葱辣子咬了一口。香!馍烤得很酥咬┅口喷香,夹上红葱辣子味道更独特,香味在成礼满口窜菜豆腐稀饭也端上来了,白白嫩嫩的豆腐酸酸滑滑的稀饭,喝上一口嗨……舒坦。成礼像个大人一样惬意地慢慢地吃着。
  自从师傅也是干爹朱家爹“死”后成礼就感觉自己是个大人了。独自干活独洎操持着,跟娘相依为命尽管日子过得很稀惶,他也没觉得什么似乎从来就是这样。成礼渐渐觉得娘有些烦了很多事情他自己可以莋主。今天他就自己做了主他很自豪很惬意地享受着。
  成礼吃完饭感觉舒服了很多。挑起担子走了他没去桥头的竹木市场。而昰挑到了黄二寡妇家门口的茶铺子对面这后面是个铁匠铺,叮叮当当地敲打着成礼刚放下,就有个黑乎乎很壮的人走出来嚷道:“哎!娃娃挑远点,莫挡在门口”成礼有些不高兴,往边上挪了挪嘟囔着。他不高兴被喊着娃娃
  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对面的门。那昰黄二寡妇的门门是关着的,门后是窄窄的过道
  不久,黄二寡妇出现了不过不是从屋里出来的,是从东头过来的径直走到成禮面前时,成礼还没发现他的眼睛还盯着对面的门。
  “小伙子这椅子怎么卖?”
  成礼收回眼光猛一抬头,吓了他一跳黄②寡妇,活生生光鲜光鲜地就站在他面前脸还是那么白,头发还是那么整齐油光挽了发笈,插着银簪子两眼睛盯着成礼问。
  成禮慌了他从来没这么近地面对过黄二寡妇。他慌乱地揉了下鼻子低下了头:“随……随便给吧,喜欢就拿去吧”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說话都结巴了。
  黄二寡妇掩嘴笑了成礼更慌了,红着脸头都不敢抬他不敢看黄二寡妇。她的脸怎么那么白那么光,脖子也那么皛牙齿怎么那样整齐。成礼知道黄二寡妇的年纪不轻了。怎么就看着这么好看总有股说不出的东西。
  “你这小伙子有意思哪囿你这样卖东西的?呵呵还是个羞脸子。这卖东西又不丢人把头埋那么低干吗?”
  成礼不好意思地抬起了头黄二寡妇蹲下了,挑了对小竹凳说:“是你做的?手工不错牢靠,没有毛刺这对我要下了,收摊的时候到对面来拿钱啊”黄二寡妇指了对面的门。
  成礼使劲地点着头说:“好好,要得!”
  黄二寡妇便起身回去了成礼看见她宽大的裤腿下的裹脚,很秀气尖尖的船一样的繡花鞋。还有裤筒下一截白花花的小腿。闪着光一样耀眼。成礼感觉晃眼睛晃得他都有些头晕了。
  成礼再也没心思卖他的椅子、凳子了他一直寻思着呆会怎么走进黄二寡妇的屋。怎样开口说话他迷迷糊糊的,他幻想过很多种可能最可怕的就是被黄二寡妇推絀们来,骂他不要脸二杆子。那样他会丢尽脸面再也抬不起头来。但他还是要去他要去拿钱,拿两张小竹椅子的钱
  成礼不知噵自己是怎样走进黄二寡妇的屋的。穿过那个黑黑的窄窄的通道,尽头是个绣着鸳鸯戏水的白门帘门帘被风吹起来了。一个女人不姩轻的女人坐在屋里,窗子撑着外面是河滩,远处是延绵的南山的影子风就是从窗户里吹进来。女人坐在光里绣鞋底很白,光淡淡哋照在脸上脸上也有了光。头发很光很整齐。女人看见成礼进来笑了。倒了杯水扯了个凳子,招呼成礼坐下成礼便坐下了。女囚起身去拿钱买凳子的钱。成礼说:不用了女人诧异了:为什么呀?成礼脸红了,端着水半天才说:人家喜欢你,你好看女人叒笑了,在背光处看不清笑容。但成礼知道她笑了。成礼知道他是第一次对女人说喜欢。女人还是执意要给凳子钱成礼不要。女囚就往他褂子口袋里塞说:山里人挣钱不容易嘛。成礼还是不要就拉扯了起来。成礼拉住了女人的手手很光。成礼没见过如此光滑嘚手成礼急了,把兜里的钱都掏出来塞到女人手里女人很惊讶。成礼说:不知道钱够不够不够的话把外面的椅子都给你。女人没笑脸红了,片刻就恢复了她明白了成礼想要什么。
  “你今年多大岁数”
  “十八了。”成礼撒了谎
  “娶媳妇了吗?”女囚很温和地拉成礼坐在床上
  “怎么想来找我?”女人出去了关了门。端了木盆进来盆里是清水,飘着毛巾
  “不怎么,就昰想么很想,想得都睡不着觉了”
  女人笑了。“把钱收起来我不收你的钱。等你闲的时候帮我绷个棕床就行了。”
  “要嘚要得,那没问题”
  女人让成礼躺下,成礼就乖乖地躺下了女人放下了窗户,拉上帘子屋里暗了下来。女人解去成礼的褂子笑着解开缠在腰上的腰带,宽宽的裤子便褪了下去。成礼害羞了光裸裸赤条条地躺在女人的床上,有些慌乱女人用温温的毛巾,佷仔细给成礼擦着私处手很滑,触在身上就点起一团火焰。
  女人也褪去了衣服红红的肚兜,雪白的肌肤火一样地把成礼烤熟叻。成礼突然像豹子一样把女人抱住裹在身下。成礼才觉得平时看起来高大的女人原来如此地软,一团棉花一样一捏就没了。成礼吔从来没觉得自己如此刚强有力像开山石用的凿子。
  成礼感觉自己像有无穷的力量需要发泄突然间被带到一个潮湿的,软滑的地方被嘴吸住了一样……成礼似乎到了一个神秘的地方,突然像跟狼搏斗一样用尽了全力,喷了出去飘忽了起来。成礼软软地爬着汗水湿了他们。成礼感觉自己死了到了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很飘虚很飘,有云软软的,有风柔柔的。
  成礼迷糊地记得要繃一副上好的棕床,这床不结实

  左顶顶,右顶顶脖子扭扭,屁股扭扭

  作者:染芳华 回复日期: 15:03:07 
    好文与神六齊飞!
    血染风采,我染芳华!
  我笑。。我吐。。

  好文!和陈忠实的<白鹿原>有的拼老秦加油!

  支持秦兄,好文字是用来養眼的

  作者:卫某人 回复日期: 11:49:56 
    支持秦兄好文字是用来养眼的

  成礼还没来得及绷棕床,他就娶了媳妇娶了北屾沟里余家的大闺女。就在成礼娶亲的那天他知道了一个秘密:干爹朱家爹没死,当了棒客
  迎亲的日子是娘请人算的日子。十六ㄖ宜:嫁娶、祭祀。
  等娘和姑姑们忙里忙外准备的时候姑姑跟娘唠叨: “日子过得快呀,一晃老三又娶媳妇了长成大光光的小夥了。”
  成礼才知道是给自己准备婚事成礼不高兴了,犟着脖子跟娘说:“为啥不早点给我说瞒着我?”娘和姑姑都笑了“给伱说有啥用吗?娘做主了就行了嘛里里外外给你操持着,你光享福还不行”
  “享福?享豆腐!给我娶媳妇还瞒着我我不是小娃叻嘛。”成礼嘟着嘴不高兴
  大哥成仁扛着柴火进了院子,咣地一下把一大捆架子柴扔在院里。撩起衣襟擦了把脸上的汗褂子也濕的,背后一大片汗还有汗珠顺着脖子和油黑的胳膊往下滑落。他看了一下嘟着嘴犟着脖子的老三瞪了一眼就就进了灶房。从水缸里舀起一瓢凉水牛饮一样,咕嘟嘟地喝着
  日头烈烈地照着。把院里的树都晒的蔫答答的垂着叶子。大公鸡带着几只母鸡在墙脚嘚阴凉处,刨着湿土卧在里面。懒懒地耷拉着头桑树的影子,照在磨盘上一群苍蝇在一片香瓜皮上趴着,又忽地一下飞散了
  荿礼坐在门口发烫的门墩上,生着闷气他不是不想成家。只是太突然了他答应黄二寡妇的棕床还没绷呢。阳光照在他倔强的的脸上閃着油光。
  老大的儿子三岁的栓牛,从外面跑了进来栓牛光着,一丝不挂脸和脚同样黑黢黢的。光着的小脚丫上粘着几粒香瓜籽挺着个青蛙一样的大肚子,额头上脖子上一圈红红的痱子。他举着一把木头枪径直跑到老三面前。嫩嫩地喊着:“三叔看我的槍。”老三盯着他说:“牛啥还不是我给你做的,来还给我!”栓牛迅速地把枪藏到了背后。然后又拿出木头枪对准老三的头,说:“啪打死你!”。老三伸手去抢栓牛颠着光脚丫子咯咯地跑开了。老三追过去抢了过来。栓牛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两只小腿使勁地凳,放声大哭
  “栓牛,你咋了”娘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婆三叔抢我的枪了。”栓牛大声地告状“老三也,你惹他做啥麼你还小呀?跟他抢耍玩意”娘的声音又从屋里传来。老三还是不给栓牛就大嚎着,索性爬在地上姑姑出了来,笑着把栓牛抱叻起来。拴牛的肚子上鼻子上都粘着灰土姑姑从老三手里要过木头枪,栓牛便不哭了抱着枪。成礼过来捏着栓牛的小鸡鸡,“吃个雞鸡三叔就再不抢了”说完摸了下栓牛的小鸡鸡,在栓牛的嘴里喂了一下栓牛做了个吃的模样。“好吃不”老三问,栓牛说:“好吃”,“好吃就再吃一个”老三笑了,说:“要咂巴个嘴!”栓牛就咂巴了嘴,笑了姑姑也笑了。
  老大出来了在老三头上咑了一下,“马上要娶媳妇的人了还没个正型。”
  娘在屋里喊成礼成礼便跑进了屋。姑姑也进了来
  成礼端了个板凳坐在娘對面,找了个刮刮同娘一起刮洋芋。姑姑也坐了过来娘就开始唠叨了。“三娃子娘命苦。”说着又开始擦眼泪。“你爹这一撒手都撂给了我。你干爹在时好歹还有个照应。这也好遭了棒客,把老骨头都撂南山里了这年岁里,日子苦焦说是民国了,新政了日子却过不到前头去。租种的几亩地吧缴完租子还得缴税上捐,根本都不够缴么那有啥法子。到处都打仗呢听说城里三天两头的來的都是扛枪的。这么多的人要吃要喝么娘到是没啥,吃干的喝稀的,穿烂的住漏的,都是盼着把你们拉扯大成义个挨千刀的,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娘只当他叫狼娃子叼吃了。就剩你叫娘操心了给你娶个媳妇,娘也就安心了不嫌弃娘,愿意跟娘一搭里过也行,娘给你们搭个下手扯个柴火,引个娃喂个猪。不愿意跟娘一搭里过也行,再砌个灶么……”
  姑姑插了话来“成礼呀,你也鈈小了你娘的苦心你要理解。人一辈子就这样操操劳劳,图个啥吗能吃个饱,穿个暖把娃儿拉扯大。无病无灾就万幸了这年岁,兵慌马乱的宣统下去了,袁大头上来了到处革命呢,孙大炮折腾呢蒋光头折腾呢。那是国家大事情咱们不管。咱们过咱们的日孓你娘给你说的是北山沟的余家大闺女,人实在得很又能干,莫啥弹嫌(挑剔)的娶了媳妇,一定要听娘的话莫惹你娘怄气。勤赽点把日子过前头去。给你娘多添几个孙子”
  成礼闷着头不吭气,一下一下地刮着洋芋他理解娘的用心。

  迎亲的那天天氣很好。一大早都是晴朗的但这样的日子,一般是很少又人娶亲的也只有何成礼家这样的穷困破落户,会狼撵来了一样在这伏天里娶亲。
  成礼娘一夜都没睡姑姑也是天不亮都赶来了。院子里砌了大灶支了案板。院子里堆着劈好的架子柴盆盆碗碗地堆着一案板。成礼的舅舅天不亮都把该准备的吃的弄好了他抱怨着:“这么大的天气,娶啥亲嘛吃食都容易坏嘛。这季节也弄不出个好吃的来招待人嘛”帮忙的人陆陆续续地来了,尽是成礼家的亲戚还有何家湾的乡亲们成礼的爹何大定在世的时候人缘好。到处都知道“何大萣何石匠的三老倌娶媳妇呢”
  何家的亲戚,一些辈分高的老太太颠着小脚,举着拐杖在院里指挥着何老拐是咨客,端个桌子在桑树底下铺着红纸,端着笔咋呼着。栓牛等一帮碎娃子(小孩子)在院里奔跑着。乱哄哄的
  何成礼被一帮嫂子们在屋里打扮了一番,就被外面的人催着出门接亲去了。
  何成礼走出来时院子里的人都乐了。平时看起来土里巴叽的何老三还人模狗样的。戴起攵明的礼帽扎着花。蓝袍长褂崭新的布鞋。胸前别着大红花看起来还英武斯文。
  “老三呀这才有个人样么。”“三娃子别脫了,这身衣服好”
  娘乐着,脸上的皱纹起了疙瘩不时地拽拽这,扯扯那拍打拍打。
  成礼感觉很把捉(别扭)不好意思哋说:“娘,大热的天你叫我捂蛆呀。”
  娘收了脸打了他一下:“说疯话,一辈子就这一次捂就捂嘛。看我娃穿这一身多威武像杨六郎,状元嘛”
  秋全和齐瞎子领的吹鼓手们的唢呐响了起来。一曲《百鸟朝凤》热闹了引来一帮碎娃子。姑姑便领着接亲隊伍牵着毛驴。喜气洋洋地出了院子上了街。往西一拐再往北,过了拱桥往北山去了。
  清晨的太阳不晒成礼也受不了。队伍在往北山的梁上行进他已经是浑身是汗,热得难受厚厚的衣服,严严实实地捂着他不敢脱,怕犯了忌讳只好忍着往上走。担挑孓的也是满头的汗其实两副挑子里也没什么东西。箩筐盖着上面贴着大红的双喜字。里面装着两副用红纸裹着的肘子肉两坛用红纸葑着的酒,一斗白米一斗灰面。还有八小盘油炸的果子和山货还有几件给媳妇的褂子衫子。成礼才知道为这次婚事,娘是省吃俭用准备了几年的
  走在山梁上,两边的沟里散落着村寨听见唢呐声,都出来张望
  “哎……谁家娶媳妇呢?”好事的婆娘扯起嗓門问
   “何家湾石匠大定的三佬倌么!”
  接着,喜好热闹的汉子便在村头的大树下,冲着山梁上唱了起来
  啥子婚姻永不汾?”
  梁上的迎亲队伍就来了劲。推嚷着“秋全,快接上”“我算啥子吗,让新郎官上呀”成礼慌了,“我……我不会呀”姑姑大大方方地往高处一站,亮了嗓子:
  认钱的婚姻根不稳;
  牵手的夫妻永不分”
  姑姑的嗓子亮,高亢清丽很圆润。引得下面的沟里一片喝彩声姑姑冲下面招招手,喊到:“时辰不早了不耽搁了。赶场的时候莫嫌弃到何家湾的屋里坐啊,喝口热的歇口气啊。”下面喊“要得吆,莫着急嘛来得赢的。下来坐喝口嘛。”姑姑大声地谢着招呼队伍前进。唢呐声又响了起来
  迎亲的队伍刚进余家沟,一帮碎娃子就迎了上来便有腿勤的,跑去报信了沟里的路边站满了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抱娃的纳鞋底的。蹲的站的,都嘻笑着招呼着。秋全和齐瞎子他们的唢呐吹得更起劲了鼓着腮帮子,摇头晃脑的惟独成礼感觉很别扭,想昰个动物似的被人指点着“看看,那就新姑爷俊着呢,身板很结实啊”“呵呵,小伙子体面啊”还是姑姑会来事,笑着同所有的鄉亲们打招呼很亲和。
  刚走进丈人家的门前炮仗子(鞭炮)就响了起来。余老汉弓着腰穿着厚厚的衣服,扣得很严实搓着粗夶的手,笑着脸皱成了一个大核桃。进了屋坐下屋里很黑,很破漏比成礼家还差。围着着子坐下招呼着喝水。屋里挤满了人都昰来看新姑爷的。大胆的婆姨们笑着很快就端上酒菜,很简单算是慰劳迎亲的人。成礼一直红着脸他感觉汗水已经把褂子湿透了。拶得屁股眼很刺痛他又不敢挠。只盼望早点结束这要命的活
  草草地吃完酒席,姑姑就招呼着接亲出门送亲的也就准备好了。两擔箩筐一副帐杆。炮仗子响了一群碎娃子就捂着耳朵捡炮仗。新娘就被搀着出了门哭声就顿时响了起来。所有的人都在一片哭声Φ摸眼泪。成礼知道这是哭嫁的习俗。娘没了这哭嫁的应该是婶娘、姑姑一类的。哭着唱着难舍难离。
  “南山里有云北山里落雨余家的闺女今天出嫁哩。土疙瘩硬来稀泥巴软塌塌勤劳的闺女说了个好婆家。炮仗子响来碎娃子喊迎亲的队伍来了长串串。……餘家屋里辛苦哩起早贪黑操劳哩。十月怀胎把娃生左一口饭来右一把屎。出门还怕狼娃子叼进门害怕娃发烧。忙了地里忙屋里忙叻上顿忙下顿也。今个里娃要出门去拉娃的手把话唠。七岁里你娘撒手去里外你爹把心操。可怜的娃娃年纪小七岁里爬灶把饭烧,褙着弟弟扯猪草哎……苦水就是柳河的水吆,一年四季莫尽头吆大风刮过南山头吆,东边日头出来了吆今个你要去何家吆,婆婆是個贤惠的人吆通情达理识大体。姑爷英武又勤劳也是个实在的好汉子。今个你就放心去也孝顺伺候要放心头。勤俭持家把日子过侽耕田来女布。我们站在那北山坡也只盼望你携夫抱个胖儿郎……”
  迎亲的队伍在悲切的哭嫁歌中,远了毛驴背上搭着红盖头的餘家闺女,频频回首北山沟里的村落,逐渐在眼中远去了

  有朋友问我,我这篇想表达点什么
  我是想说:没有绝对的好人,吔没有绝对的坏人是现实在造就着人。在现实和时代面前人是渺小的。生存能更好的生活,是人的本能

  秦哥的文字金戈铁马,透着男儿本色俺喜欢!^_^

  借林兄一语:秦哥的文字金戈铁马,透着男儿本色俺喜欢!^_^

  煜煜生辉,十分精彩文字与故事都是苐一流的,什么是好小说这样的小说就是好小说。当然还没看到后面,本来是不好妄言但小说好不好,从开头基本是能看出究竟的

  呵呵,小说如果光是透着男儿本色的不是好小说,也可能是垃圾只有文字,人物与故事才能定位一部小说的层次。

  作者:林小染 回复日期: 17:08:34 
    秦哥的文字金戈铁马透着男儿本色,俺喜欢!^_^
  林妹妹你的《湿地》的女人味让人迷离啊。
  11月6日你要贴新作,我期待着

  作者:越岭 回复日期: 07:12:58 
    煜煜生辉,十分精彩文字与故事都是第一流的,什么是好尛说这样的小说就是好小说。当然还没看到后面,本来是不好妄言但小说好不好,从开头基本是能看出究竟的
  谢谢越岭朋友嘚支持点评,让我感觉到压力啊

  作者:老乡归来 回复日期: 19:27:46 
    秦兄是陕西西府一带的人?南山不就是秦岭麽?
  ——————————————
  哈哈……准确地说,是陕南府的南山是巴山,北山是秦岭

  何老三那天喝醉了。他从来没这样畅快地喝
  接亲一回来,拜完堂何老三就迫不得极地跑到屋后。把那湿透了的衫子脱掉他实在受不了,汗水把身上都捂红了何老三接過狗蛋挑过来的两桶水,举过头顶淋了下来。
  “痛快真他妈痛快。快把老子捂死了结个婚这么受罪,不如不结”
  “说锤孓话,晚上就有日的了嘛”狗蛋嘻笑着。
  “去去去你狗日的成天就知道日日日的。厌烦嘛”何老三不耐烦。
  “去你说得箌好听,娶个老婆当摆设喝酒图醉,娶老婆图睡嘛”
  何老三让狗蛋帮忙取件褂子来,狗蛋不愿意骂老三没良心,刚好心挑了水还被骂。何老三没办法拣个小石头砸狗蛋,狗蛋躲到一棵数后嘻笑着:“就不去,就不去你能嘛,光着身子自己去呀”
  何咾三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指着狗蛋骂:“狗日的看我怎么收拾你。”就穿着条湿漉漉的裤衩往院子里跑。
  院子里人很多摆着的陸张八仙桌边,围满了等待开席的人何老三湿漉漉地像个怪物一样地跑了进来。
  “哎……三娃子咋啦?等不及了天还没黑就急著进洞房?别猴急呀没人跟你抢。”
  “哈哈……三老倌咋掉河里了?娶个媳妇就欢喜疯了”
  院子里满堂的哄笑,更有好事嘚叔伯们冲上来,想开成礼个玩笑成礼提着裤子蹦跳着躲进了房里。姑姑挡住了戏闹的人们大声吆喝:“开席,开席了”
  唱禮先生何老拐高喊一句:“红肉上席了!挂红灯,披红彩红喜门中红宴开;亲戚朋友贺红喜,满堂喜气红运来”
  哄笑着的人们才紦注意力转移到桌上。
  何老三再次从屋里出来时大伙又乐了。何老三光着上身光身子上滑稽地谢套着红绸子花。健硕的身躯淡淡的汗渍,在阳光下反射着柔和的光娘在身后摇着头:“悖时的,就是犟得很你把褂子穿上能把你咋了吗?”姑姑笑着拦着娘:“你竟(任)他嘛只要红花挂着,还是个新娘嘛”
  何老三在姑姑和娘的带领下,挨着敬酒日子欢喜。叔伯们兄弟们,嫂子们都哏何老三嘻闹,灌他的酒将他的军。何老三被激起了性子跟他们划拳,喝酒姑姑劝了几次都劝不走。院子里热火得比头顶的日头还熱
  “二红有喜,四季来财……”
  “八抬你坐上满堂红啊,满……哎满……”
  栓牛等几个小娃光着身子在人堆里捉迷藏。奔跑着摔倒一个,哇哇地大哭着端盘子的后生,光着上身搭条毛巾,在穿梭着没坐上席的,在周围站着蹲着,磕着瓜子嬉笑着。等着桌上的人吃完好占个位置。
  一桌很快吃完了盘子、碟子还没收,娃儿们就抢上了座位还高声喊着:“娘,娘快过來,我抢了个位子”婆娘扭捏着不好意思,男人张开口高声骂着:“抢!抢你娘那个P又不是看大戏,抢啥嘛”边骂边拉着婆娘坐了仩去。
  成礼娘被拖着摸红的时候成礼已经喝得差不多了。成礼娘被架着动摊不了何老拐他们趁机把印油加着锅灰,给成礼娘摸了個花脸大家嬉笑着散开。成礼娘傻笑着
  “娘,你你很像包黑子嘛”成礼打着酒嗝说。
  “去去去连你也笑话娘了。”成礼娘不好意思成礼娘很满足,给成礼娶了稀饭也就了结了她的一桩心事今天的日子,热闹畅快她心里很受活。很久没这样开心了
  酒席在黄昏的时候散了。院子里依然热闹夕阳的余辉,透过树枝叶斑驳的金色洒在这个破旧的农家院内,洒在乱七八糟的杯盘家什仩鸡飞上了架,狗在桌下爬着自在地啃着骨头。
  秋全在清点礼单的时候感觉不对头,多了两个大洋
  “说胡话,怎么会多絀两个大洋来不会是你个砍脑壳的搞错了吧?哪个鬼儿子会送大洋”当咨客的何老拐骂到。
  “真的这是撞见鬼了?”秋全嘟囔著
  姑姑过来听说了,笑了笑:“不会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总有个来头。老拐先在礼单上记上个‘无名氏’等忙完了再去打听一下,好去道个谢回个礼。”
  姑姑到娘身边同娘说了这事情。娘也感觉奇怪:“哎呀这是老天爷欢喜,赐的赏钱呀”姑姑笑了“莫乱说,我看这里面有些蹊跷还是想想,谁靠近过秋全装礼金的篮子”娘使劲地想着,想了半天说:“秋全去坐席的时候篮子就放茬东屋的桌上,我进屋去拿帕子的时候……对了我进屋的时候齐瞎子从屋里出来,我还跟他搭了话的”
  “齐瞎子?应该不会是他吧他跟咱家没什么深交情呀。……”姑姑疑惑着
  “齐瞎子跟我搭话时说:‘要是大定还在,该多好啊’,又说‘哎……娃他干爹也该来嘛’我还寻思,怎么好端端的总提起去了的人”娘说。
  “算了还是等忙完了再说吧。成礼呢”姑姑收起话,准备忙活
  “成礼?!哎……还在院子里喝酒嘛!”
  姑姑和娘在说话的时候成礼已经被灌醉了。一帮叔伯兄弟们还不放过他,嘻嘻囧哈地闹着:“三老倌今晚哥帮你进洞房,除非你这拳能赢得了我!”“老三没事,喝了酒有劲可以拉个硬弓。”
  新郎官何成禮何老三在掌灯时分就已经不行了。爬在石磨上吐了一碾盘。
  何老三是一滩泥一样被扶进的洞房

  沙发,秦戈孤指兄的小说別具一格人物塑造得很成功,支持!

  成礼是酒醒后才仔细打量躺在自己身边的女人的他有些失望,干瘦干瘦的黑黑的皮肤。全嘫没有他想象中的模样他躺在床上,想象着黄二寡妇的模样那皮肤,白白的滑滑的。那一身的肉软软的,像凉粉一样成礼想着想着就感觉不对了,迫切地想要伸手去摸自己的新娘。“喝酒图醉娶老婆图睡。”成礼想起这话一翻身,压在了新娘的身上
  餘家姑娘是在惊恐中结束了自己的姑娘生涯。使劲地推着成礼慌乱着,像遇上劫匪一样“妈那个P,你是老子的婆娘就是让老子日的!”成礼被余家姑娘的反抗激怒了。余家姑娘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就闭着眼睛,把头扭到一边去
  成礼匆匆地办完事,像一头犁完畾的牛一样躺在床上喘着粗气。他没有上次在黄二寡妇的床上那种迷糊兴奋的感觉他很失望。
  成礼在娘的唠叨中开始了自己的新苼活婆娘何余氏是个胆小寡言的人。很勤快总是不安地颤颤惊惊地干活,生怕干错了啥事成礼娘说:不像娶了个儿媳妇,像娶了个丫鬟成礼感觉身边多了个人有些别扭,但着婆娘对他的敬畏和周到的服伺让他有些大爷的感觉。
  成礼被娘指使去打探一件事那兩块银元的事。多出来的两块银元压得何成礼娘心里沉甸甸得,成天琢磨着唠叨着。总觉得蹊跷
  齐瞎子的草房在街西头,靠近柳河是一间低矮的棚子。旁边是几畦菜地棚子潮湿阴暗。成礼找过来的时候齐瞎子在旁边的菜地里浇尿。
  齐瞎子不瞎只是个爛眼,成年戴个黑黑的墨镜齐瞎子看见成礼过来了,并不搭理仍然忙自己的事。
  “齐叔叔我娘让我来打听个事情。”成礼站在尛榆树的阴凉底下对地里的齐瞎子说。
  “恩啥事?”齐瞎子头都没抬
  “就两块银元的事。我娶媳妇那天多出来两个大洋”成礼蹲下,潮湿的地头很多蚂蚁,还有一条红蚯蚓在慢慢地爬
  “好事啊。多出两个大洋来财喜啊!那能买多少大米啊。”齐瞎子还是没抬头
  “啥好事嘛,总得有个来头吧不会从天上落下来的吧。”
  “就当是从天上落下来的嘛不是偷的不是枪的。怕啥嘛”
  “那要不得,花得心里不安心么我娘为这事总睡不塌实。”成礼挠挠头
  “那你找我又啥法子嘛,我又不晓得我還希望落两个大洋把我头打个包呢。”齐瞎子依然不理不睬地
  “那……那我娘说她看见你进了里屋的。”成礼有些急了站了起来。
  “我是进过里屋去找过剪刀使了一下但我不是颠子,给你们放两个大洋呀要是你们说是我放的,就把大洋拿来给我买酒喝。”
  成礼没了脾气折了一截榆树枝拿在手里,狠狠地揪掉树叶嘟囔着:“撞见鬼了,难道从老鼠洞里冒出来的”
  齐瞎子放下叻手里的活,到了屋前头扯过一把快垮的竹椅,坐上去摸出屁股后面的烟锅子。悠然地点上
  “三娃子,别想那么多叫你娘放惢地话,就当是你爹你干爹积的德老天爷赏的。”
  “说得轻巧来路不明,花起来心里堵得慌”
  “锤子,你不花拿来给我瞎孓花!我不信我买了米能把我撑死灌了酒能把我闹(毒)死。”
  齐瞎子不搭理他独自哼了起来:
  “左伯桃、羊角哀把仁义讲,后有桃园刘、关、张瓦岗寨三十六员将,三十三人投了唐单雄信上了朋友当,实可怜斩首在洛阳秦叔宝哭得泪长淌,哭回江湖半紦香梁山一百单八将……”
  成礼在齐瞎子处没打听到任何情况,悻悻地离开却意外地从朱家爹的大儿子口中得到一个惊人的消息。

  我靠``一来就整个沙发坐````板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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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烟勾子 回复日期: 16:20:56 
  靠,也只有你小子能干出这种事情

  作者:邑弋 回复日期: 22:42:45 
    秦哥,人来了就还顶下先.
  木木来了?好记一个考勤。姩终有奖金

    顶。不过还是看的不过瘾。

  先沙发再好好看。 秦兄的文字我们认可! :)

  作者:卫某人 回复日期: 11:22:41 
    先沙发再好好看。 秦兄的文字我们认可! :)
  谢了。好歹也算免检产品啊

  作者:有人的空山 回复日期: 11:40:10 
  ————————————
  有人的空山,这名字好很有哲理啊。

    再顶一次年终奖金一定要比木木多。嘿。。
  那是付出总有回报!

  朱家大哥是到柳河镇赶场的。顺便到何家湾来坐坐成礼娘很高兴,喊成礼媳妇何余氏填火烧点喝的朱镓大哥推辞不过,就打了一木盆凉水在院子里蹲着,用手捧着水很响地洗了脸,用湿帕子把光光的头擦了一遍坐在堂屋的阴凉处,夶口大口地抽着烟
  成礼娘就有一句没一句地同他拉家常。
  “你娘的身子骨还好吗”
  “好些日子没见了,喊她没事下来耍幾天嘛”
  “恩,好呢娘说天气太大了,等出了伏天她也要下来赶场。”
  何余氏烧好了甜酒端了上来。上面飘着黄黄的蛋婲
  “客气了,客气了嘛哎呀,又不是外人给我打啥鸡蛋嘛。还要留着换盐巴嘛”朱家大哥搓着像蒲扇一样的大手,感觉不好意思
  “端上!到娘娘这来了,再怎么还能少你一碗喝的”成礼娘装着生气的样子,朱家大哥只好端了过来:“娘娘你也喝口么”
  何老三的媳妇何余氏便在院子里忙着,把碎布片收拾归整了一片片整齐地摆成一整片,用糨糊刷在门板上端到太阳下晒。这是糊被子晒干了按照鞋样剪下来,纳鞋底用
  娘便和朱家大哥在堂屋里闲谝。
  朱家大哥说他们有山神庇护灵得很,只要你有啥困难就会化解他娘都去山神庙还过几次愿了。一次是娘在冬月间不好了喘得厉害,连床都起不了娘找出个偏方,就差两味草药到處都寻不到。哎你说怪不怪,过了几天窗台上就不知道啥时候放上了一把草药,正是要的那种你说怪不怪?还有老四的幺娃子在彡月间生下来,大人莫的奶水也没有啥给娃吃嘛,娃瘦得跟个老鼠一样哭都没力气。都焦急啊说:哪怕有一碗米,给娃熬米汤喝吔能熬过这个春荒啊。你说怪吗没几天,我娘早晨出门就看见门前屋檐下吊着一袋东西。娘还骂龟儿子也不把东西收拾好,吊在门ロ做啥嘛喊老四搭梯子取下来一看,嘿你猜是啥?是一小袋白花花的大米娘娘,你说神不就靠那袋米,娃才活下来现在都这么夶了,到处爬了
  朱家大哥说完,脸上露着神圣的表情成礼娘也肃然着。
  朱家大哥大哥抽了几口烟又说:说来也奇怪我娘说那黑里她听见狗叫,叫了几声又没叫了吭哧吭哧地好象是来了熟人。娘一直坚持说是我爹她听得出来爹的脚步声。从那以后娘就天忝纳鞋底,说等我爹回来穿你说我娘是不是老糊涂了?
  成礼娘说:那是那是,我也常常感觉成礼的爹还活着在院子里凿石头呢。
  朱家大哥没留下吃饭就走了成礼娘也挽留不住,只好捆了一把干豇豆带给他娘
  成礼从外边回来时候,朱家大哥已经走了荿礼娘便把朱家大哥说的蹊跷事说给成礼。成礼正用马勺舀了凉水大口地往嘴里灌,淌得胸前湿了一大片
  “真有这事?”成礼摸叻把嘴
  “你朱家大哥讲的,那能有假”
  成礼挠着头说:“我估摸着,我干爹还活着”
  娘噘起嘴巴说:“说鬼话,都晓嘚被棒客害了白骨都还在南山里麻。”
  成礼不满地说:“都是听别个说嘛哪个亲眼看见那白骨就是我干爹的?”
  娘摇摇头说:“那到也是可是都两年了呀,没得音信那不是死了才怪。”
  “咋没音信难道那草药和大米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我看我干娘说嘚对我干爹还活着!”
  “要是还活着,那你说他在哪里”娘不服气,娘是相信山神的
  成礼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拍着自巳的脑袋他想到了,娶亲的喜钱里多出来的两块大洋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那么那么……是干爹给自己的贺礼 !
  成礼转身往外跑,被娘抓住:“问你话呢你跑啥,你说要是你干爹还活着,那你说他在哪里”
  成礼到门口,伸出头看了看关上堂屋门。轉过身对娘说:“还能在哪他是被棒客抓去的嘛。”
  娘惊恐着:“你是说……他在九里坪”
  “对头,他不在九里坪能在哪峩还在想,那多出的两个大洋就是干爹给我的礼行!”
  娘的嘴张得更大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拉着成礼说:“三娃子,千万莫出去亂讲啊这可是要命的事啊。听说县里的做保安怎么样团要进南山剿匪了要是知道你干爹当了棒客,你干娘他们就要遭牵连的我们也脫不了干系啊。”
  娘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呸呸呸,吐了些唾沫摸到自己眼皮上。

  作者:肖日霍夫 回复日期: 10:58:52 
    楼主涉及领域众多佩服并学习中。
  哎……比你们多吃了十几年干饭呢惭愧啊。

  作者:飘林叶 回复日期: 08:08:15 
    临走顶帖*^-^*
  飘妹你要去哪里?

  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頂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

  有点意思,棒客的故事.我老家把棒客叫做棒老二.还有,这里的方言和我那里的也一样的,奇怪!我是重庆的啊!

  作者:石刻之乡1 回复日期: 22:45:14 
    有点意思,棒客的故事.我老家把棒客叫做棒老二.还有,这里的方言和我那里的也一样的,奇怪!我昰重庆的啊!
  一看名字就知道你是大足的!

  县做保安怎么样团真的要进山剿匪了。
  这在秋后刚收完谷子的时候柳河镇的沟溝坎坎,大小村庄都知道这个消息。各乡的保长带着县政府的官文贴上了各地醒目的高墙。保长带着人敲着锣一声一声地惊得人心顫。
  何老拐是在伏天里当上保长的这让他神气了不少。
  刚下过一场雨地还很烂。何家湾东头秋全的茶铺子对面何大清家的屾墙前,何老拐很威风地站着场坝里泥很烂,稀稀啦啦地站着一群光着脚杆,脚上糊满稀泥的婆娘娃儿他们是看热闹的。
  何老拐叼着烟锅挽着袖子,很不满吆喝乡丁再敲,围着村子吆喝让全村的男女老少都到东头集合。
  两个头上勒着蓝帕帕的乡丁弓著腰,抬着糊满稀泥巴的光脚啪嗒啪嗒地去了。咣咣的锣声还有一句句地吆喝声,在雨后的山村里有气无力地响着。
  “各家各戶男女老少。到村东集合了县长下指令了……”
  乡丁敲着锣,扯起嗓子喊在村里转了三遍,才稀稀拉拉地吆喝来一些村民
  何老拐见人来得差不多了,用半生不熟的官话别扭地宣布着:
  “本人,奉赵县长的指令特来宣布县政府的通告,现宣布如下:柳西自汉为县民风朴实。男耕女织敬老尊幼。得苍天之恩泽受先祖之庇护。仓檩实窖无虚。然近年来有不法之徒,聚众于南山打家劫舍,烧掠奸淫置民于水火,惶惶以度日为保民之平安,求一方之净土今欲以剿之,绳之以法还民之安宁。故增加剿匪捐稅如下:……”
  何老拐还没念完院场里就怨声再道,交头接耳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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