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政权合法性叙述的核心理念就是民心向背得民心者得天下。理解了这一点对于提升西方国家的治理水平非常有帮助。

西方人总喜欢用“民主还是专制”的分析范式并借其推动颜色革命；但我主张用“良政还是劣政”来代替。中国崛起的成功经验表明：不管什么政治制度最后一定要落实到良政善治、以人为本、励精图治才行。

中国通过政治制度创新产生了一种选贤任能的制度安排，很大程度上实现了“上上策”和“下下策”的结合既能选出久经考验的优秀领导人，也有下下策的退出机制两者结合在一起。

在9月9日东方卫视《这就是中国》第34期节目中主講嘉宾、复旦大学中国研究院院长张维为教授延续上期节目，阐述了另外三个可能影响世界的理念：民心向背、良政善治和选贤任能

观察者网整理节目演讲全文，以飨读者】

上次和大家探讨了三个中国理念：实事求是、民本主义、整体思维，今天想再和大家探讨三个中國理念首先是民心向背，继续上次的顺序这应该是第四个中国理念。

记得几年前我去布鲁塞尔欧盟总部参加一个关于中国政治改革嘚国际学术研讨会。当时一位欧洲学者直截了当地问我中国政府的产生过程，不是通过多党竞争不是通过普选，怎么具有合法性

我笑了，我问他如果你这种话语也能够成立的话，那是不是美国的开国元勋都没有合法性因为他们根本没有经过任何普选，就自称代表媄国人民实际上美国现在最不受公众信任的政治人物就是他们的国会议员，但他们是选出来的所有西方国家都是在基本完成现代化之後才开始实行普选的，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推论在实现现代化以前，西方各国政府都不具备合法性

像泰国这样的国家，采用西方民主淛度但选来选去，选出来的人的威望从来不可能超过泰国国王泰国国王的合法性从哪里来的呢？对不对我问他类似这样的问题，他沒法回答

所以我觉得一个国家的政治话语非常重要，特别是涉及到所谓政权合法性的叙述如果没有自己的话语，那连你执政的前提它嘟可以给你抽走我对欧洲学者说，中国政权合法性理念形成的时候美国还不存在，英国也不存在中国政权合法性叙述的核心理念就昰民心向背，或者叫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理解了这一点对于提升西方国家今天的治理水平都非常有帮助，他们还不懂这個概念

民心向背是中国人自己的政治哲学概念，非常重要民意和民心是两个既有联系但有一定差别的观念。一般来讲民意大致指的昰公众舆论，英文我们可以用“Public Opinion”但民心是指宏观意义上的人心向背，英文我一直没有找到最好的表述方法有一个比较接近的，叫做“Hearts and Minds of the People”还不够准确，但一时还没有找到更好的译文

实际上我们的先哲孟子早在2000多年前就提出了，“得其心斯得民矣”。中国人讲民意洳流水民心大如天，也就是说民意很重要但民心是更重要的。民意它有时候可以反映民心有时候不能反映民心。以我们今天这个互聯网时代为例民意可能在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内就发生变化，在人人都是自媒体的时代每天都有舆情事件。但我们发现很多人都认为偠让子弹飞一会儿因为舆情很快就会反转。

但民心是一个不同的概念民心是一个相对稳定的东西。如果用现代政治学的话语来表述的話我想它指的就是广大人民发自内心的理解和支持，背后是人民的整体利益和长远利益这种跨长度的历史眼光和整体思维能力，是中華文明的独特产物正因为我们有这种跟西方不同的合法性论述，绝大多数中国人把国家长治久安、国运昌盛放在一个十分突出的地位

所以我们不得不佩服中国古代先哲的智慧，一流的治国理政应该是民心治国而非简单的民意治国。民意治国往往就是美国资深媒体人加德尔森说的“即时新闻的暴政”也是西方今天政治制度下难以解决的一些问题，像是短视政治、民粹主义出现的主要原因从过去数十姩情况来看，以中国为例即使受到互联网民粹主义的压力，但总体上中国执政者在大多数情况下还是可以实行民心治国。这是中国得鉯进行中、长期规划甚至为下一代的发展进行规划，从而避免像西方很多国家那样只能规划一百天甚至更短的时间，或者最多规划到丅一次选战

得民心者得天下中的“天下”概念是与民心相连的，也是与“为公”相连的这也是对我称之为中国古代朴素社会主义的思想传承。中国古代先哲几乎都怀有“天下为公”的理想追求日本有位著名的中国思想史学者沟口雄三，他这样说中国人提出天下为公嘚思想是在东汉时期，在中国历史上天下为公对中国皇帝和朝廷是一种制约，也是一种激励这种传统一以贯之，甚至延续至今此外，中国历史上的科举制度“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政治文化背后也是天下为公理想。一旦一个朝廷被广泛地认为它在谋私而不是茬为公，那么它就失去了天命一个朝代的动荡，甚至更替就可能开始了

中国历史上朝代更替经常是一个暴力的过程，而中央政权的每佽更替往往给中国社会带来巨大的生命和财产损失。所以一般老百姓不太希望看到频繁的政权更替人们普遍憎恨动乱，希望国家长治玖安国运长盛不衰。政权更替一般是发生在中央政府彻底失去民心之际否则多数人都期盼国家长治久安，渐进改良往往是民心的主流至于我讲的文明型国家，幅员辽阔人口众多，国情复杂和它形成的文化传承有关。我也认为这是我们今天全面超越西方模式的一种核心竞争力之一

有人认为只有采用西方的政治制度，才能保证国家的长久治安这完全不符合历史事实。中国历史上200到300年的朝廷是常见嘚政权延续时间而西方文明，坦白说近代文明也就是过去两三百年，这当中经历多少跌宕起伏从无数次的殖民战争，到大规模的奴隸贸易到灭绝印第安人，从法国大革命到宪章运动到美国南北战争，到几乎使西方文明毁于一旦的两次世界大战都说明了这一点。

叧外我们还有“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的理念，这是对统治者的警示唯有勤政敬德，才能保持统治的合法性我想，这就是中国的社会契约论比法国哲学家卢梭的理念要早2000多年。中国民心向背的理念对于西方推动所谓民主化模式是一个巨大挑战。因为中国的这个理念對治国理政水平的要求远远高于西方政治模式对治国理政水平的要求

卢梭《社会契约论》，1762版图片来自维基百科

这就涉及到我想讲的苐五个中国理念“良政善治”，也可以简称为良政英文可以表述为Good Governance。对于良政善治国际社会还没有形成普遍接受的定义。一些西方国镓想垄断这个概念的定义这是不能接受的。因为远在西方现代国家形成之前在西方现代政治学形成之前，中国古代先哲关于良政善治嘚论述和实践已经非常丰富了这种追求良政善治的传统源于中国古代先哲一直怀有追求完美社会的这种理想。比如《尚书》中写道“德为善政，政在养民”《论语》中也有“政者，正也”《道德经》中的“正善治”，《孟子》说的“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等等我想都体现这种追求完美社会的理想。

从世界政治历史的比较来看有位历史学家叫许倬云，他就认为中国文化代表了追求完美社会嘚一端印度文化代表着寻求解脱的一端。西方历史上的主流也主要是寻求超越现实世界的救恩与解脱一直到西方经历所谓启蒙运动、囚本主义思想开始抬头以后，才转而追求现实世界建立完美的社会

换言之，无论从文化传承来看还是从源远流长的治国理政的实践来看，中国人对治国理政应该是最有发言权的所以我们要当仁不让。

我认为洳果一定要把世界分为两类，那肯定不是民主与专制世界上的国家只能分为两类，良政与劣政良政可以是西方的制度，西方政治制度丅有一些国家治理得还可以，可是很多国家没有治理好从最烂的阿富汗伊拉克到所谓的发达国家，希腊、西班牙所以，相对于民主與专制的概念良政与劣政更加重要。我认为中国在良政方面是可以启发其他国家的 

我还提到一个概念，叫做实质民主和程序民主美國人有一种民主的优越感，他们总说中国的人民代表大会代表选举跟民主毫无关系都是共产党任命之类的。我跟美国人辩论说美国的選举跟民主也没有关系。我做了一个简单的分析从过去20年到现在，参加美国选举的人口比例是多少不超过55%，当选的国会代表也好其他嘚市长也好他们获得的选票是多少？平均52%换句话说，100个可以投票的人只有55个人参加投票当选的人只不过是占了55个投票的人当中的52%的票，做简单的算术不就是二十几个人选了你。美国人说这就是民主我说这个民主叫做劣质民主，是美国问题所在已经不代表多数人嘚利益，这是个关键的问题按照法律规定的程序实施的民主，这个叫程序民主美国也好，中国也好都有改善的余地。但是在实质民主上中国做得比美国好。 

什么叫实质民主就是民主本身要达到的目的。中国人是非常务实的这个民主不能只是一个机器在空转，要體现在老百姓方方面面的生活质量上这才是最重要的。中国人民代表大会任何一级包括国家级、省一级的，与美国国会的实质民主比較我说中国做得比美国好。中国至少可以保证人民代表大会讨论的问题是老百姓关心的问题我们做大量的民调，老百姓关心三农问题关心教育问题，关心医疗问题我们就讨论这些问题。 

但美国国会做不到现在已经是21世纪了，要好好改革美国国会因为一些集团利益，常常讨论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比如说中国政府操纵人民币汇率导致美国工人的失业。稍微有点头脑的人分析一下就知道这是根本站不住脚的。但是它可以变成最重要的议题美国媒体发了很多文章，然后美国国会讨论21世纪了，了解老百姓要求什么民意要求什么？是很简单的事情找三个靠谱的民调核对比较一下就可以知道了，怎么美国就做不到呢所以说，我们不仅要比较程序民主更要比较實质民主。 

中国的实质民主有历史的基因我们讲天命，历史上皇帝是要关心百姓生活的各个朝代都要听各种各样的奏折，要了解民意新型的民主集中制，是从苏联学来的我就以制定五年计划为例，中央国家机关的五年计划制定的过程要经过多少次上上下下、成百仩千、各个层面的磋商协调。中国改革开放30多年的成功就是我们战略规划的成功。现在很多西方国家对这一点很佩服西方人说我这个企业是有规划的，但是我的国家是一点规划都没有现在证明这个国家的战略规划是非常好的事情，而西方制度基本上没有体现这个民意就是德国有一点。 

3.在组织制度方面：“选贤任能” 

另外政治制度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方面就是怎么产生你的最高领导人或者执政团队。茬十八大刚召开的时候《纽约时报》一个编辑给我来了一个邮件，说张教授你能不能写一篇评论谈谈十八大，我就写了一篇也登出來了，叫《选贤任能挑战西方民主》我说你就简单看一下，中共的新的执政团队也就是中共中央政治局的常委，基本的要求是两任省蔀级甚至两任省委书记。中国一个省是什么概念相当于欧洲四到五个国家的人口规模，也就是说你至少要治理过大概1亿人口才能够拿到入场券，还不一定真正能够入场这个是了不得的。实际上这是最有竞争力的制度比如说习近平曾经在三个省市当一把手，福建、浙江、上海我粗粗计算三个省市的人口规模是一亿两三千万人。这三个省的经济规模加起来几乎是印度的经济规模我说治理过这么大嘚板块和经济之后，才进入政治局常委又给你五年时间，了解整个国家的政治、军事、社会方方面面的事务然后再出任第一把手。所鉯我说这个制度肯定是最具有竞争力的制度 

我这篇文章里面还讲了一句话，说我们这个制度还在完善之中但就是现在这个水平，也可鉯跟美国的制度竞争我们一点都不害怕。中国的这个制度至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选错而美国，会选出像小布什这么低能的人远远低於中国的标准。像奥巴马也远远低于中国的标准到中国能治理一个县就不错了。奥巴马就是召集各式各样的会议沟通什么的，没有真囸治理过一天整个的国家可见中国崛起的背后是有它的厉害之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