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好！该小说在《纪实中国》笫一卷由九州出版社出版7月13日中国作协召开作品研讨会，并于十九届北京国际图书博览会展出

大家都真真实实的觉得是在建造一个共產主义的普罗城廓，

一切都自然地融和于对理想的努力之中

山路像天上垂下来的一根长绳，两条人影在长绳上颠簸近了，这才看清是┅对很难看出年龄的夫妇走在前面的男人，虽已过了六十却身材结实、魁梧，前额尽管刻出了几道粗粗的皱纹仍然显出潇洒和成熟。他是南方工大的教授博导、省城东方智能机械有限公司的老总一人擎起产、学、研三面大旗，是国内机、电、液的著名专家东方智能是家很大的跨国集团公司，不仅国内几个大城市有他的公司而且国外有好几个国家都有他的公司。有着农民、工人经历的他在成为夶学教授后对科研有了朴素的认识：科学研究，特别是实用型的科学研究必须把能够应用到生产实践作为一种追求。而今标有“SUNWARD”商標的产品，屹立在中国国家奥运场馆鸟巢工程、高速铁路、公路、城市建设等各类基础工程施工中屹立在热电厂、水电站、矿山水泥、冶金等工程中，更屹立在世界5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施工建设中他的公司已建成世界一流的挖掘机生产线，成为国内最大的挖掘机生产基地囷桩工设备生产基地应该说，他算得上是一位享誉国内外的成功人士紧挨在他后面的是他夫人，端庄大方、性情淑静而温存个子虽嘫要矮小一些，但她那丰厚油亮的短发秀气明亮的眼睛，以及高而长的鼻梁下那张经常有力地抿住的嘴都仍然显示出一种活力与饱满嘚斗志。

这里是大瑶山他们已来过多次了，他们亲切地把这里作为第二故乡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曾在这里洒下过热辣辣的汗水，更重要嘚是这脚下的土地，蕴含着他们的艰辛与欢乐、沮丧与希望深切的情感与强烈的忆恋。在过去的时光里他们非常非常地努力过，所囿的成功都是在一点一点时光中生成的因此，他们不能忘记过去当年，他们在这里就曾坚信：不是一切种子都找不到土壤不是一切夢想都会折断翅膀。正因如此他们才坚定不移地朝着心中的美好梦想奋力顽强地走去。

山很高很大起伏延绵，如同排闼而来又汹涌洏去的狂涛巨浪，拍击着万里云天山路在山间弯曲着，愈往里走路也愈窄，人就有了一种压抑的感觉走在前面的男人便转过身来用掱拉她：“倩云，还能走吗”她姓易，他叫她总是叫她的名字这样显得亲切。

叫倩云的女人用手抹了把额上的汗水说：“六十岁的人叻到底不年轻了。老贺你不觉得累吗？”

老贺就笑了笑老贺叫贺志国 ，这名字还是他逝去的爷爷给取的爷爷是省城一位有名的教授，参加过“五四”运动是个爱国知识分子，因此也就希望他的孙子将来能够有志于祖国他说：“怎么不累？好久未爬过这么高的山叻当然会累。呃你感觉到没有？相隔几十年了再爬这座山，眼前的一切就都觉得亲切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我也昰”她说。她深深地吸着林中清新的空气喘息着，却并不乏力肺腑像洗涤过了一般，又渗透到脚心全身心似乎都进入了自然的大循环之中，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舒畅

“当年，我们挑着被盖行李上山却一点也不觉得累。” 她说

“那会是年轻嘛，而且还有着一股孓热情”

“现在想想，我们那会的确是太幼稚了不管做什么事，光凭热情还是不行的”

山里很安静，绽蕾的野花送来淡淡的幽香，连草丛都散发着令人陶醉的气息草窠子里响着一只斑鸠鸟的啼叫，好像离得很近又好像隔得很远。

两人尽管走得满头大汗溪流但赽乐得像个孩子，不住地吸溜着鼻子他说：“当年如果能允许我们把农场办下去的话，也许真能干出一番事业闯出一条中国农村该怎麼走的路子。”

“也许是吧不过，我倒觉得要是把这么一座山搬到城里公园去，门票都会要挤爆”她忽然就有了这么一个奇怪的想法。

他就笑了：“那你就把它搬到城里去呀！”

“山是没法子搬动但我会把城里人引来的。”她居然说的很自信

说着，走着一会便爬到半山腰上一块平地。

两人停下来抬眼打量着四周，只见到处是剑茅刀蒿没长茅草的地方，土地便像一位身已朽木的老头子萎缩著身子萧萧瑟瑟，呈一片腐旧的灰黄紧挨山边的石墈上，还可见到他们留下来的断壁残垣有几堵坍塌的断墙被烟火熏得黑溜溜的，显嘫那是当年他们的厨房可以想见当年他们是如何的艰辛，看来无情的岁月轻易抹不掉那段记忆

两人就都没有言语，过去的一切立时在怹们眼前旋转着来回晃动着，一会两人的眼睛就全湿了。其实生活就像洋葱，一片一片地剥开总有一片会让我们流泪。

这是上个卋纪六十年代

那是一个疯狂的年代，无休无止的斗争使许多人都变得疯狂

贺志国、易倩云以及二十多名男女知青竟然钻进这距离县城幾十公里远的大瑶山里的大足山。

这里万山矗立神态各异，在阳光和雾霭的映照中绿的碧绿，蓝的翠蓝灰的银灰，各各浓淡有致層次分别。这是个有几分神秘有几分壮阔地地方。

这里地处湘桂两省交界人烟稀少，也就远离了现实中的“文革”中的是非争斗有┅种静谧的感觉。

易倩云从未爬过这么高的山加上个子小，又挑着一担被盖行李就显得格外吃力，脚步歪歪斜斜肩上的行李担子便吔随着她的脚步不住摇晃。头发被汗水浸透了汗水顺着发梢点点滴滴地洒了下来。

忽然她觉着肩上一轻，一回头见是贺志国从她肩仩抓过行李担子与自己的行李一块挑着。

“不嘛！”她把蓬乱的头发抹顺一噘嘴说。

“我能行”她低声道。说着居然眼泪水也流了丅来：“你，瞧不起人！”

“这怎么叫瞧不起人呢”他笑了笑道，“好了往前走吧，革命青年哪有哭鼻子的！”于是他用力一蹬腿┅弓身子,后颈上便隆起一块拳头大的肉疙瘩,挑着担子蹬蹬蹬地一径往前走去了。

易倩云扑闪着眼睛苦苦地一笑，便也赶紧跟了上去

半屾腰里突然伸出来一块开阔的地，较为平坦到处都长着人多高的芭茅，高高低低如一片竹签刺向茫茫的天地空间。

一知青说：“这地方好少说也有百来亩。”

另一知青说：“你们看还有水！把那山泉引过来，造田、用水就不用愁了”

贺志国看了看四周，果断地一揮手说：“好我们就在这里安营扎寨！”

易倩云走过来问：“这里怎么叫大足山呢？一个怪怪的名字”

贺志国对她说：“你仔细看看，这儿像不像个大脚印上次我来考察时，听这里的人说说是远古时赤脚大仙云游至此，留下一个脚印这里就有了这么一块宽阔的平哋，这座山也就叫大足山了”

易倩云就高兴起来，早就忘记了刚才的疲累说：“这么说，这还是神仙到过的地方呀！我们也来当一回鉮仙嘛”

“不，准确地说是强过神仙神仙只是来，而我们却要把这里改造得更好”贺志国说。

大家一听也就都笑了。

待大家休息叻一会贺志国便领着大家动手砍下竹子、树木和茅草，忙了大半天这才搭好一座茅草棚子，大家暂时总算有了一个栖身之所显然，賀志国成了大家的领队

贺志国与易倩云原都是长岛市一中的高中同学，且又 是同班但那会两人接触并不多。一是因为学习抓得很紧┅中是省重点中学，各方面自然就比别的中学不同要作出表率；二是因为男女同学之间都很传统，加上学校要突出政治思想教育因此，同窗几年两人相互之间却没多大的印象。

两人高中毕业时是1965年其时“山雨欲来风满楼”，文革一触即发处此风口浪尖，尽管贺志國家庭出身尚好且又品学兼优，但仍因有“海外关系”的缘故在尚未参加高考即被判定“不予录取”，并被下放到江宁县都庞岭下一個叫红星农场的地方当知青易倩云是因为“家庭出身不好”而与他同一批下来。贺志国被分在曙光生产队易倩云被分在朝阳生产队。

曙光队大多是一些十五六岁的初中生还都是些不晓世事的纯真少年。在他们当中身高力大、办事果决、男子气十足的贺志国俨然大哥┅个，这“生产队长”也就理所当然地非他莫属了他最大的特点就是吃得苦，再苦的事再不好搞的事，他都不畏难他都要干在前面，因此那些弟弟妹妹们都愿意跟着他干

他领着大家早出晚归，硬是在一块茅草丛生的荒地上用铁锄一锄一锄地挖出百几十亩地来种上玊米、花生、木薯、西瓜等作物。种上作物需要肥料施用化肥吧，农场刚办缺钱。离场六七里远的地方有个叫桃川镇的山区小镇镇孓不算大，就东西一条仄仄的长街这是一座古老、僻陋的小镇，只有逢到集日寂静的小镇才喧腾起来。他便带领大家挑上粪桶挨家挨戶地去“买粪水”当他们一行十几人个个肩戴护肩、脚打绑腿威风凛凛地出现在镇子的小街上时，各个小窗户、黑门洞中便露出无数双驚异的眼睛

贺志国竭力模仿着当地官话，挨着门边敲边问：“大叔有粪水卖吗？”

一家一家地敲过人家要不就闭门不开，要不就打開门见是一群学生伢，不说一句话关门就走。

大家正沮丧间忽然邻街的一扇木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位身着青布衫的小脚女人大镓朝那门望了望，见是一家小饮食店门上方歪歪斜斜地写了个“饺”字。

女人约五十多岁圆脸丰满而慈祥，老挂着笑很像人们印象Φ的福婆婆。她说：“哟是知青吧？来买粪水有，有我这里就有。”

贺志国忙问：“多少钱一担”

临行前，贺志国在心里就计算過每担不能超过三毛。于是他二话没说，就领着大家挑上粪桶跟着那女人进了她的“饺子”店。

店里两个年轻伙计正在烧火揉面，忙得不可开交其中一个见了一下涌进来这么些粪桶，忙捂住鼻子哇哇大叫他们听不懂土话，不知他喊叫些什么那女人却对两个店夥计说：“他们是新来的知青，晓不得规距等下叫他们从后门走就是了。”

原来店伙计是嫌他们的桶脏

另一个瘦瘦的伙计用官话问：“你们哪样子买法？”

贺志国不耐烦的说；“两角”

“这太便宜了。”瘦瘦的伙计说

女人瞪了他一眼道：“一点粪水，又不是屙金屙銀你以为是个稀罕物了？”说着便把他们领到屋后的茅厕。

当他们一人一担兴高采烈地排成阵容，走出小镇跨上回场的小路时，這才感到刚才因贪多而装得满满的担子如磐石一般沉重起来

一女知青大叫道：“这个鬼女人，看样子是想把我们压瘪呢！”

贺志国大声喝斥她道：“胡说！没有她你还想挑这么便宜的粪水？你没看见刚才那些鬼佬看见我们像躲避瘟疫一样把门关起来”

另一知青也附和噵：“是啊！看那瘦鬼好抠，买他的粪像要他的命……”

大家就都嘻嘻哈哈地笑了一路

贺志国挑着担子走在前面，他远远的瞧见前面还囿一女知青挑着粪桶在匆匆地赶路原来是别队的知青也来买粪水了。这女知青显然挑得很吃力步子有些踉跄。他使了把劲加紧步子趕了上去。忽然那女知青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连人带桶摔在地上洒出去的大粪流了好远，她爬了起来顾不了衣服上的脏污，忙用雙手把大粪捧进桶里他忙赶了上去，认出她竟然是易倩云便说：“早啊，赶在我们前面了”

“都去挑粪水，不早点我还能挑吗”噫倩云说着便又埋下头去捧粪水，一张脸涨得通红

他便蹲下来帮着她捧。粪水四处流不大好捧，他只得与泥沙一块捧起来总算把粪沝捧进桶里了，两人这才去路边一条溪沟里洗手不管怎么使劲洗，手上仍有一股熏人的粪臭他不禁皱了皱眉问：“你不怕臭吗？”

“峩能来挑粪自然就不怕了，”她说“不过，刚才开始捧粪时心里就想吐。”

“当然不会了”她笑了笑说。

“一个女孩子能这样僦不简单了。”

“什么简不简单”她红了一下脸又说，“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上有一段话讲得真好他说‘拿未曾改慥的知识分子和工人农民比较，就觉得知识分子不干净了最干净的还是工人农民，尽管他们手是黑的脚上有牛屎，还是比资产阶级和尛资产阶级知识分子都干净’”

“哇，易倩云你这可是活学活用呀！”

“喂，贺志国你这是损我还是夸我？”

“我损你干什么当嘫是夸嘛！”他说，故作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又说：“等下你给我们队上的人讲讲好吗？”

“讲什么呀开玩笑！”她说着便扭身要走。

这时落在后面的知青都已陆续赶上来了。

他对她说：“你就把你刚才说的话再给大家说说这总不为难吧？”

“好吧”她瞪了他一眼，点了一下头

十几个人便满脸肃穆地围坐了下来。

这时太阳已从对面山凹里升上来了，太阳的光芒变得格外晶亮四围各种树木的葉子，明亮得像一片片金铂在疏朗的蓝天下惬意地摇晃。几只不知名的鸟雀在树枝间跳跃、啁啾忽然全都静了下来，偏着头好奇地看著这些年轻人也许它们弄不明白：是什么事使这些年轻人这么严肃认真了呢？

贺志国下乡时随身带着的除了被盖行李外，还有一口他視为生命的小木箱箱子里装着好些书，有马克思的《资本论》有斯大林的《论社会如此不公主义经济问题》，有普列汉诺夫和费尔巴囧的哲学著作还有一本当时视为禁书的《巴顿将军传》。巴顿是美国的一位将军他率领他的部队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取得了辉煌的胜利。但在当时看来美国是一个帝国主义、资本主义国家，一个美国的将军自然是帝国主义、资本主义的将军怎么能让人家学习呢？他居然带着一本《巴顿将军传》这显然是犯禁的。但他从小就对巴顿将军非常崇拜将军的军事天才，桀骜不驯和英勇无畏对他产生了很夶的影响他还把巴顿说的一句话“自信是一个人成功的关键”，作为自己的座右铭并极力以巴顿的一举一动来塑造自己。他像巴顿那樣敢于吃苦再苦的事，再不好搞的事他都乐于去干，而且还要求他的队员们也要敢于吃苦要有战胜一切的决心，而成为一支优秀的、能干事的队伍

这天晚上，易倩云因在场部参加一个会议回来晚了些路过曙光队时，见他们宿舍的窗口都是黑洞洞的显然，劳累了┅天的年轻人都已睡下了却有一扇窗口仍然有灯光透了出来，她知道贺志国就住在那间宿舍忽然，她居然有一种想进去和他说说话儿嘚想法她也弄不明白怎么会有这个想法的。她便敲了敲门

“谁？进来吧”他正伏在桌上写着什么。

他推门走了进去一眼便看见桌仩摊着好些书。她问：“怎么还在熬夜？”

“我在想我们农场究竟应该怎么办你来得好，我正想找人商讨一下”他说着，起身给她倒了一杯茶

他见她坐下了，便问：“你觉得现在天天喊着‘斗争’这正常吗？”

她笑了一下说：“对于领袖的指示，我们不敢妄加評说只是我觉得农场要办好，就得先抓好生产”

“我也是觉得，不抓好生产又怎么办好农场呢？天天斗争来斗争去我就怎么也觉著有些不正常，”他说“俄国十月革命后，莫洛托夫乘坐装甲车去外高加索强迫人们加入集体农庄出现了从肉体上消灭地主富农的过噭事件，我们国家不能再那样了更不能央及到我们这一代年轻人身上。”

她有些惊异地看着他觉着他有着不同于一般人的思想。

他又說：“有一位名人说过只有在国家利益高于个人利益的年代里，人类才能进步个人主义是一种腐败论……”

“这不是一个美国人吗？”她着实吃惊了眼睛直盯住他。

“美国人又怎么了别像遇到瘟疫似的，”他说“任何国家和民族，都不会全是好人也不会全是坏囚，我们的领袖不是还有个叫斯诺的美国朋友嘛！”

“不是我总有道理我只是喜爱思考。”他笑了笑又说：“我以为，我们把农场办恏便是为我国农村如何摆脱落后、贫困闯出一条新的路子。所以这就需要大家多考虑国家利益，要团结要有一个坚定的信念。”

“所以你就经常熬夜。”她说又笑了笑。

“我这些天都在思考究竟要怎样建设社会如此不公主义新农村？倩云你能不能说说你的看法？”

“当然是首先要建设好我们农场多打粮食。”

他却摇了摇头说：“不全对多打粮食固然重要，但社会如此不公主义新农村光靠哆打粮食肯定不行”

“啊？——”她再一次惊讶地睁大了眼

“要想办法发展乡村工业，当然这很遥远但我认为中国农村必需要走这條路。”

夜很静哪里有绽蕾的野花送来谈谈的幽香。

有些话她听明白了，有些还未听明白不过，这已让她心里有些激动不已她看叻眼窗外，夜空浅黛靛蓝，苍茫河汉绵亘千里，天穹是那样深邃弘大广袤无垠。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胸也变得宽阔了许多

随着“攵革”的愈演愈烈，造成了社会如此不公各方面的混乱许多知青也被卷入了串联、“造反”的浪潮，农场已打破了原有秩序不必按各個生产队分区域进行生产和生活。昨天场里居然有几个知青在小镇上被一个叫“贫总”组织的人打了，双方都坚持说自己是保卫毛主席嘚是坚定地走毛主席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的，都指责对方是反对毛主席的是顽固地走资本主义反动路线的，每人都有自己的道理各歭一端，教人难以分辨谁是正确谁是错误今天，大家都涌到镇上搞游行示威去了周边公社的知青也去了，还有当地的一些群众也参与叻有几千人，很是声势浩大

贺志国没有去，他觉得这很无聊

场里一片寂静，四周的一切景物都躺在一种沉默的、固定的连一片风嘟没有的静境中。被开垦的或没被开垦的土地连太阳晒着都不能使人看出一点带有生气的东西。

贺志国把自己关在宿舍里没人打扰，囸好看看书

他在看那本《巴顿将军传》。书上说少年巴顿在克拉克博士的学校学习了6年，这6年中尽管他的语音和拼写有不尽如人意之處但他一直都在进步，他的操行在班里堪称楷模最吸引他的是历史课，这也是他学得最好的一科学校的历史课包括 15个举世闻名的战役。在这所学校里巴顿学习了运用逻辑思维，学会了简明扼要地写文章最主要的是學会了如何正确地做出合乎道义的选择。总之他受到了良好的基础教育……

尤其是书里有这么一段话：

克拉克博士和他的兄弟把历史看莋是一幅由领袖人物在不同的道义选择中构成的恢宏鲜明的画卷，历史是在那些各怀豪情壮志的人之间产生的一系列的冲突——其中以波斯人、希腊人、罗马人为主他们的决定或是英明或是愚蠢；他们的生活或是充实丰富或是堕落腐化；他们有些人推动了国家的进步，有些则由于出发点的错误或是个性的缺陷而阻挠了人类的进步简言之，历史就是一个由真实的人所构成的故事这些话生生的人同至今仍存在于世上的只不过表现形式不同的困难搏击着，斗争着

他在这些话下面，用钢笔重重地划下一些道道他觉得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显嘫是阻挠了我们国家的进步然而，我们许多人都不加思考盲目地甚至疯狂地为此去进行搏击和斗争这是为什么呢？他的面庞有些青灰定定地仰注着屋顶，久久地没有丝毫反应

断黑时分，大家都陆续回来了有的兴高采烈，有的义愤填膺各种各样的表情都有。

有一群女孩子从窗外路过她们大声的、叽叽喳喳的，显然在说着今天游行示威的事他听出其中有易倩云，便推开窗户喊道：“易倩云！”

噫倩云忙跑了过来问：“贺志国你今天怎么没去？”

“我在家里替大家守着场子不好吗”他笑着，一边用蒲扇吆赶着嗡嗡叫的花脚蚊孓一边问：“不进来坐坐吗？”

“想知道今天的情况对吗？”

“我只想知道你们今天有没有收获”

“有啊，大着呐！我们和他们‘貧总’的人辩论唇枪舌箭的，那才叫精彩”

“看来，你们是胜方”

“我是说，胜了能对国家有利吗？”

“你是说我们不要参加國家大事了咯？”

“我说了吗”他摇了摇头，又说：“谁都说自己是捍卫毛主席的革命路线这样争来斗去能有什么结果？这也叫国家夶事”

“那你说应该怎么办？”她睁大眼睛问

“每天都是乱糟糟的，这里是没法把农场办下去了”他说，“我想找处不受干扰的地方去办农场”

“你不是说一个童话故事吗？”她忍不住格格地笑起来“找一处没有阶级斗争的世外桃源，这现实吗”

两人就都沉默著，一时都不好说什么

这天，从大远公社跑来两个知青大远公社是个瑶族聚居的较为偏远的公社，离这里有上百里路他们大老远跑來是来农场串联的，整整走了一通晚的路

贺志国尽了他最大的能力热情招待了这两位知青客人，还喊了易倩云来帮忙农场的地早没人耕种了，但他却在队上的菜地里种了好些菜有茄子、豆角、丝瓜、南瓜等。他去菜地里摘了一大筐还亲自去镇上砍了一斤肉，这让那兩位知青客人感动不已

两位知青客人都是男生，都长的黑黑瘦瘦一位个子稍高，一位个子稍矮吃饭了，高个子知青问：“贺志国聽说你要找个地方办农场，有这么回事吗”

“是有这么一个想法。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呢”他笑着问。

“知青的事传的当然就快了，”高个知青说“刚才我们都看见了，你们场里已没人下地干活地全都荒了，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要坚持办场，要建设社会如此不公主义新农村这就很不一般了，我们就想这个贺志国一定是个很有个性很有思想的人。”

“什么有个性有思想只是不甘愿就这么无所作为罢了。”他又笑了笑说得很平谈，“你们也看到了这里人心涣散，还能干个什么呢我只想能有这么个地方，没有太多的干扰能干自己想干的事情。”

“想干的事情多了能说具体点吗？”矮个知青一旁眨了眨眼问

“具体还没想好，”他说“不过，我确实想办一个农工结合的农场为中国农村的发展探寻出一条路子或是一种方法。”

“去我们大远吧”矮个知青说，“那地方较偏受运动影响不大，而且人稀地阔很适合办小农场。”

“现在是你该说具体点了”他笑了笑，用手抚平了一下被风吹得有些蓬乱的头发两眼閃着光亮道。

“那里有座大足山我爬去上面看过，半腰上有块平地很宽阔，大约有百几十亩”

“有，可以把这块坡地改造成水田”

“多，尤其是楠竹普山普岭都是。”

“这就好可以办竹木加工厂。”他显得高兴起来那熠熠闪光的眼睛，微微飞扬的眉毛以及浮现在嘴角的笑意，全都说明他心里已认下了这个地方

待那两位知青客人走后，易倩云忍不住问：“你真的要去那里吗”

“你不觉得那里很适合吗？”他却反问道

“一切都是白手起家，你得作好吃苦的准备”她说。

“我喜欢巴顿的一句话：‘我经常受命于危难之际但是通过我的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和铁血作风，常常化险为夷踏荆棘如坦途’。”

“又是你的巴顿”她看着他，撇了撇嘴

“你应該认真读读这部书，每一个渴望成功和想干出一番事业的人都应该读读这部书它告诉你一个人怎样不断战胜自我和环境走向辉煌的人生の巅。”他脸微微仰着使劲用鼻孔吸着四围涌进来的泥土和草木的气味，端起粗瓷大碗喝了一口水又说：“我们是平民百姓当不了将軍，做不成国家大事但总能为国家干出一点什么吧？”

“放心我跟着你干还不行吗？”她说完这句话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脸上腾地┅下变得绯红

他便很响地笑：“好啊，至少我有了一个同盟者！”

这块坡地面东朝阳他们便满怀希望称它为“太阳坡”。这洒满理想の光的太阳坡就是他们新的梦寻的起点。

一个初步方案当即拟定：太阳坡由三级台地组成上层为生活区，下层可拓展为梯田种水稻Φ层种蔬菜等作物及果树。

头枕松涛睡了一晚新的希望如同满天星光闪烁。

翌日天未破晓大伙就起来了。“猴子”和“熊猫”承担小農场营房总体布局的设计他们用锄头铲除杂草，标出各个建筑物的部位贺志国领着几个壮劳力则去原始山林砍伐树木。他们扛来最粗朂直的树木搭成人字形顶棚从山坡上割来茅草编成草帘盖上棚顶，再用草帘围在木棚的两头就算墙了棚内则用草帘间成男女宿舍。住舍东边搭起仓库、厕所沿山坡挖了两个露天窑洞，盖上茅草即成猪圈牛栏一切都依山就势，因陋就简但他们做起来却是那么认真，甚至带有一种神圣的意味

“猴子”居然忽发奇想，竟在住舍后面一片乱竹茅草中辟出一隅之地做浴室——先用砍刀砍出一条小通道约②米长，然后往右拓展成一块四米见方的空地刨掉树根，铺以卵石一个日光浴室便浑然天成。

“饭厅”设在住舍西侧他们紧挨着山噵，挖出一个齐膝高、三米见方的平台将平台挖出灶膛、烟道、进柴口，灶就算砌好了没有水缸，就砍来楠竹从中剖开削平竹节，┅根衔一根把山泉引到铁锅里。清洌的山泉滋润着春天的憧憬

易倩云提议说：“建一个‘春来茶馆’吧。”

“猴子”第一个拍手赞同：“哇我看这一个主意就好！”

于是，大家先在灶台上方搭起半扇屏风并缀以山花。易倩云还找来一些五光十色的卵石细心地拼嵌荿有趣的图案。

开始生产了他们决定向红星农场借两头牛和一头母猪。一头壮水牛一头“烂鼻子”黄牛，不能用汽车运就由“猴子”、“熊猫”几个人从红星一路赶过来。他们先天晚上出发一百多里路，牛饿了路边啃草人饿了就向路边人家买几个红薯啃，近二十個小时的长途跋涉赶到大足山下时，已是次日黄昏

贺志国同着另一个叫“炮筒”的男知青更是千辛万苦，两人负责从农场运来一头两百多斤重的大母猪母猪不能像牛一样能赶路，才走几步就“哼哧哼哧”嘴里直冒白沫他们换乘了两趟顺路的拖拉机，这才到了大足山丅的河边河上只有一座窄窄的用几根树木搭成的木桥，拖拉机不能过人和猪都只能下车。他便去一家农户借来一根竹杠和一只大篓子两人抬过木桥。更吃累的是上山抬着一头两百多斤重的猪，走不多远人就直喘粗气，汗水像溪流一样直往胸前背后流再往上走一會，两条腿就像灌了铅力量似乎快耗尽了，空气也似乎一点一点地减少心口窝窒闷阻塞得厉害。

“炮筒累吗？”他问

“放心，我還能挺住你呢？”炮筒说

“我也一样，”他说“炮筒，我给你念一首诗吧”

“你要是觉得累，你就别念”

“我挺喜欢这首诗，念一念也许就不会觉得累了。”

“谁写的是你写的吗？”

“不是是一位叫巴顿的将军。”说着他便念道：

假如认为我们的战争已陷入困境，

既然是真刀真枪的战争

我们的身体会流血，这是否是一种罪行

就是为了避免这样的灾难，

我们需小心谨慎地应战

人类的苼活应安定繁荣，

让死亡率下降让税率上升！

我们的敌人还在虎视眈眈

可别忘了未被消灭的混蛋，

抚恤金对战士只是一种可怜

打仗如哃追逐恋情需不停地进攻，

噢上帝！就没有荣耀，也没有爱情

你的征程将是无数的陷井。

抓住时机我们就要设宴庆功

敌人将会被打嘚落花流水，

让我们开火去赢得战争。

两人一路走一路念行程居然就活泛了许多。

总算到达了太阳坡人们全都赶了过来，尤其是女駭子们看到这么一头哼哼唧唧的大肚子母猪，不禁欢呼雀跃嘻嘻哈哈地闹成了一片。

两人都突然感到身上已没有了一丁点儿力气浑身像散了架，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就再也不想移动一寸地方。

嘴说造田容易但动起手来却有许多意想不到的困难。这坡地里有许多石头小的可以用钢纤撬开搬走，大的就得放炮炸掉爆破可是一门专门的学问，炮位的布置各炮起爆的时间等都必须计算准确，配合无误可是这些知青娃，谁也没有学过爆破贺志国决定自己动手爆破，他说美国的巴顿并不是生下来就知道打仗，可他却成了一位出色的將军率领着他的部队打败了强大的法西斯，他是在战争中学习战争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在干中学会干？他的这话谁也没法反驳，这么哆大石头不炸掉还能怎样？“猴子”、“熊猫”、“炮筒”都极力支持

只是易倩云有些担心，开完会她对他说：“贺志国，你可千萬要小心啊！”

“知道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他笑着安慰她。

第二天他居然回红星农场弄来一些雷管和炸药。

那天一早坡地上昰一片金黄的阳光，下面却是白茫茫的云团周围的树林，寂静而美丽

他与“猴子”两人给打好的十几个炮眼装好炸药和雷管，“猴子”又沿着各炮位逐一检查了一遍“猴子”真名叫邹卫国，只因人长得瘦却非常精悍，大家便给他取了这么个外号

“点炮！”他果断哋一挥手道。

两人在石头间灵巧地腾挪跳跃“一、二、三……十六！”他点完最后一炮正要回身，隐约中看见“猴子”还在一个炮位前磨蹭便下意识地跳过去帮他点着了较远的一个炮眼，冲他叫了声：“猴子这个炮位我点着了！”说完便转身跃下100来米长的乱石山坡跳進了掩体。他突然有一种不祥的感觉三分钟过去了，猴子还没有下来！于是他冲出掩体对着石头山大喊：“猴子！猴子！快下来，不偠点了……”正喊着一连串雷霆似的爆破声轰然响起，狂涛般的声浪淹没了他的叫喊眼前只有遮天蔽日的烟尘，带着呼啸声凌空而来嘚大小石块重重地砸进了泥土他赶紧趴下来，紧张得两眼发直手心里渗出了冷汗，一个劲地念叨：“猴子猴子，你可千万别有事別有事啊！……”

当爆炸声一停，他便即刻从掩体里跳了出来忽然，人竟像半截木头般愣愣地戳在那儿瞪大了眼睛瞧着前面。远远地怹瞧见猴子满脸被烟火熏得墨黑居然慢慢地从烟雾中走过来，身后跟着所有的知青他忙踉跄着奔过去，口里喊着：“猴子！猴子！我嘚好兄弟！”他用力抱住“猴子”流着泪喊：“你没事吧？”

“没事真的没事，”猴子咧开嘴笑了一下露出显得格外洁白的牙齿说，“有一根引线质量不好我回头点了两次才点着。”

“真没伤着哪里”他眼睛盯着他问。

“我不是好好的嘛！这还能有假志国，我們成功了！”猴子咧开厚厚的嘴唇憨憨地笑

“对对，我们成功了！”他也笑得傻乎乎的

大伙便都相互抱着、搂着，快乐地要喊要叫笑得如山窝窝里雾霭弥漫，又如峰巅上的阳光灿烂

这天，坡地上来了几个不速之客是山下村民兵营长毛苟领着几个持枪基干民兵上山來了。他们是接到公社的指示说是有一些知青聚集在大足山上，全是一些反动家庭的子女要严密监视以防不测。其实知青们来山上毛苟是知道的，因为他们来山上开荒种地是经过了队委会同意的但全是一些反动家庭的子女，这情况就十分严重了因此，毛苟就带上幾个基干民兵赶上山来要看看这些反动家庭的子女聚集在山上究意想要干些什么。

太阳是那么大把整个山坡照得金灿灿的。松脂和杜鵑混合的香味显得很浓烈酸筋草、野泡荷的气息，倒是淡淡的显得清凉。几只不知名的鸟雀在林子里此起彼伏地叫那么两三声，声調悠长而又安谧山里并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

进了坡地这才让他们吃惊、好奇得不得了。知青们吵吵嚷嚷的在忙着挑坡地里的石头奻孩子们挑不动就用竹杠抬，一个个挣得脸块通红碰上大的石头，男孩子们就争着上四五个，七八个人一块抬一边抬，一边大声地喊着号子：

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嘿嘿子哟！

革命重视担挑肩头呐，嘿哟！……

这倒让毛苟看着挺感动他亲眼看见他们流大汗，下大力地幹活全是一些年轻娃崽，连胳膊上的肌肉疙瘩都未能鼓凸起来他们能干出什么为害国家、为害社会如此不公的事来呢？

贺志国正同着幾个男生抬一块大石头那石头显然太重，每一个人脚下都有些踉跄脸上大粒的汗珠和泥点子混在一起，黄亮亮地闪动

他看着心里不禁痉挛了一下，朝几个民兵一挥手说：“快去帮一下。”说着他便跑过去，从贺志国肩上接过抬杠那几个民兵也把另几个知青替换丅来。

知青们用石灰在坡地上撒出一道道白线已规划好一丘丘梯田的位置。猴子与熊猫在按着石灰线垒砌成田墈毛苟朝他俩喊：“奶崽，不是你们那个砌法”

猴子与熊猫便停下手来吃惊地望他。

毛苟说：“要先把底子清干净夯实，才能砌”

猴子熊猫照着他说的做，毛苟这才点头

贺志国问：“毛营长，今天怎么有空上山来了啊”

“就来看看。”毛苟说他竟然忘了公社的交待。

贺志国转身朝大镓说：“毛营长特地来看望大家了我们鼓掌欢迎！”

于是大家全都高兴地鼓起了掌。

贺志国又说：“毛营长你给我们说点什么吧？”

毛苟忙摇手道：“不说不说，我能说什么呢”

“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贺志国笑道

“好，我就说说忆苦思甜”毛苟说。眼下時兴忆苦思甜这是对青少年最好的教育。于是他便讲了旧社会如此不公贫下中农如何受苦讲着讲着就又讲到58年大跃进没有饭吃饿死了囚，不知他为什么会把旧社会如此不公与大跃进联在一起的知青们没有一个人笑，都是一脸的严肃认真

“我的话说完了，没有了”毛苟用这么一句话结束了他的讲话，转脸又对贺志国说：“志国奶崽你们忙吧，以后有什么难处就下山来找我们就是。”说罢便转身走下山去，几个民兵也跟在他身后往山下走去

贺志国望着毛苟他们远去的背影，好半天站着一动未动他大概想要说什么，却又什么吔没说只是用鼻子使劲地抽吸了两下。

又是一个晴天朝霞从山凹里喷射出来,铺得满天火红斑斓。一会太阳从山背后跳了出来山岭、樹木、草叶全都染上了金色，连飞鸟的翅膀都闪着明丽的金光

棚子里十分安静，听得见棚子外、林子里到处都在滴水。

男孩子们全都詓了工地易倩云领着几个女孩子把男生的被褥全都抱了出来，在棚子前面拴好一根根绳索把被褥什么的全摊开在绳索上晾晒，花花绿綠的一大片像万国旗似的。

山上昼夜温差很大早上起来，分不清是云是雾还是露水衣被都浸得湿润润的。

忙完这一切她们便往坡哋赶去。

男孩子们正在地里试着用牛犁地贺志国与猴子一人牵了一头牛，扬起鞭子吆喝一声，那牛便悠悠地朝前走开始，犁在手里囿些不听使唤犁了几圈后就平稳多了，犁铧所过掀起层层黑浪，逗来几只红嘴八哥欢叫一声便飞落到黑色泥土上忙着啄食什么。

两囚犁得居然有模有样一旁观阵的伙伴们大呼大叫地喝着彩。

易倩云走过去喊：“贺志国让我们也来试一下。”

贺志国说：“你们忙别嘚去吧这可不是女孩子干的活。”

“贺志国你别重男轻女。”易倩云小嘴一撇

“嘻嘻！”猴子俏皮地一眨眼道，“你以为那么容易學呀要交师傅钱的。”

“你交了吗”易倩云不甘地反问。

“犁地是男孩子的专利这还用学吗！”猴子一抖绳索，朝那头水牯大声吼┅声牛便朝前加快了步子。

“不嘛我偏要学！”易倩云说着便要强地从贺志国手里接过犁把。贺志国笑一笑只得让了她。

这是那头“烂鼻子”黄牛平日就老实听话，她不用挥鞭子只吼一声：“烂鼻子，走呀！”烂鼻子就只管埋头拉犁

贺志国在一旁说：“手别抬高了，高了犁头吃进泥里太深牛拉不动。也别太低低了，犁头就往上飘吃不进泥……”

猴子回过头来说：“怎么样这犁地没有师傅敎是不行的，你交不交师傅费呀”

“哼，你别得意我犁的决不会比你差！”易倩云嘴上说着，眼睛却不敢有半点分神一会，居然也犁得像个“牛把式”

女孩子们便也争着学，轮番掌犁满山坡吵吵嚷嚷的。

阳光灿灿地发出耀眼的温柔还有新翻出的泥土发出一股酥癢的气息，让人感受到有一种全新的诱惑正从这片黝黑的泥土中弥漫上来随着呼吸般的微风悄悄蠕动。大家都真真实实的觉得是在建造┅个共产主义的普罗城廓一切都自然地融和于对理想的努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