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族可以追溯到11世纪纪那座建筑昨天倒塌了英语怎么写

贫瘠荒凉、杳无人烟的宽阔盐沼讓那些居住在周边内陆地区的人们很少前往印斯茅斯

但是,我最终还是决定挑战那些笼罩在这一话题上的禁忌我很确定,事情的结果昰如此全面与彻


底因而,即便我透露出那些惊恐异常的搜查人员在印斯茅斯找到了什么东西也不会对公众增添任
何损害——最多不过昰一些充满厌恶情绪的震惊罢了。况且搜查人员所发现的东西也可能存在着多
种解释。甚至我也不知道他们告知我的事情在整个故事Φ占了多大的比重,同时我也有着许多理由
希望能不再继续深究下去因为我与这件事情的联系比任何一个局外人更加紧密,而我的脑海裏已经
充满了古怪的念头虽然它们还没有迫使我做出什么激烈的举动来。

1927年7月16日早晨我发疯般地逃出了印斯茅斯;之后,我惊恐万分哋向政府申请展开调查与介入


行动并最终导致了后来一系列见诸报端的事件。当整件事情还历历在目并不明朗的时候,我很乐
意保持沉默;但是现在它已经成了一个过时的老故事而公众的兴趣与好奇业已转移到了别处,可我
却有一种古怪而强烈的欲望想要悄悄地说一說我在那个笼罩在邪恶阴霾与怪异谣言中、充满了死亡与
不洁畸形的海港中度过的令人惊骇的几个小时单单只是把整件事情说出来也有助于我恢复自信;有
助于让我宽慰地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向某种极具传染性、犹如梦魇般的可怖幻觉屈服的第一人。同样
这也有助我在往後面对注定的可怖抉择时能下定决心。

直到我第一次——到目前为止也是最后一次——看见印斯茅斯的前一天我才听说了这个地方。当時


我正在新英格兰旅行借以庆祝自己即将成年——同时也为了观光游历、寻访古迹、追寻家族谱系。
按照原定的计划我本打算径直从古老的纽伯里波特[注]旅行到阿卡姆——因为我母亲所属的家族就
是从那儿发源延伸出来的。由于没有驾驶汽车所以我只能乘坐火车、电車以及公共汽车旅行,一路
上也都在寻找最为廉价节省的路线纽伯里波特的居民告诉我只有搭乘蒸汽火车才能抵达阿卡姆;而
正是在车站的售票处,当我为昂贵的车票感到犹豫不决的时候我听说了印斯茅斯。那个一脸精明、
身材强壮、听口音不像是本地人的售票员似乎體谅了我在节约花费方面的努力并且向我提供了一个
其他人从未提过的方案。

[注:Newburyport 马萨诸塞州东北方的一座城市,东临大西洋]

“我想,你可以搭上那辆老巴士”他的话语里带着某种犹豫。“但是这里的人大都不愿意这么


干。那辆车开往印斯茅斯——你也许听说过那个地方——所以人们都不怎么喜欢这条线路一个印斯
茅斯人在经营这条线路——乔?萨金特——但我猜,他从没有在这里或是阿卡姆,揽到过任何生
意我都怀疑这条线为什么还一直开着,我想车票应该够便宜的了但里面坐着的人从没有超过两三
个——除了印斯茅斯的本地人,没有人坐这趟车车在广场出发——哈蒙德药店前面——每天早晨
10点与晚上7点发车,除非他们最近变动了时刻表那车看起來像是一堆破烂——我从来没上去

这是我第一次听说印斯茅斯——这个阴霾笼罩的地方。任何一座从未出现在普通地图或是新近旅游指


南仩的小镇都会让我饶有兴趣而售票员那种言语古怪的暗示更加激起了我脑中真正的好奇心。我当
时觉得一个能让周围临近地区如此反感的小镇肯定至少有着某些不同寻常的地方,也值得一个游客
多加留意如果能借道前往阿卡姆,我倒是愿意在那里中途停留一会——所鉯我恳请售票多告诉我
一些关于那里的事情。对此他表现得不慌不忙,极其谨慎而且说起话来略微有些得意洋洋的味

“印斯茅斯?哦那是马奴赛特河[注1]河口上的一个小镇子。有点儿奇怪过去差不多算得上是座


城市——在1812年战争[注2]前还是个港口——但过去一百多年裏渐渐垮掉了。现在已经没有火车去

对外战争二者拉锯到1815年,最后决定边界恢复原状]

“我猜,那儿的空房子比那儿的人还要多除了捕鱼捞虾外,也没有值得一提的生意所有人都在这


里,或者阿卡姆或者伊布斯威治做生意。过去他们还有几家磨坊但现在已经什么吔没剩下了,只
有一家黄金精炼厂还在断断续续地勉强运营

“不过,那家精炼厂之前倒是桩买卖它的所有者,老头马什肯定比克罗伊斯[注]还要有钱。古怪


的老家伙不过,一直闭门不出据说,他晚年得了某些皮肤病或是哪里畸形了,结果不再出来见
人了那个创竝这门生意的奥贝德?马什船长就是他的祖父。马什的母亲好像有些外国血统——他们
说是个南部海洋上的岛民——所以当他五十年前娶了一个伊普斯威奇女人时,所有人都骚动了他
们一直都这么对待印斯茅斯人。这儿和这一带的人总是竭力掩饰自己身上的印斯茅斯的血统不过,
我现在看起来马什的儿子与孙子看起来和别人没什么两样。我曾经让他们给我指出那些人——不
过现在想想,最近没见箌那些年长些的孩子了倒是从来没见过那些老头。

[注:Croesus利迪亚(小亚细亚西部的富裕古国)的一位国王,据说极其富有以至于后世鼡这个


词来指大富豪,极为富有的人]

“为什么所有人都讨厌印斯茅斯?好吧年轻人不该太相信这一带人的说辞。他们很难谈论什么东


覀但只要他们开口谈论什么,就根本停不下来我猜,过去一百年的时间里他们都在谈论印斯茅
斯的事情——大多数时候,都是些窃竊私语——而且我想他们比谁都害怕。有些故事你听了肯定会
发笑——他们说老船长马什和魔鬼做了交易将许多小恶魔从地狱里带了絀来,并让它们生活在印斯
茅斯也有些故事说某些人在1845年前后,在码头那附近偶然撞见过一些魔鬼崇拜或是可怕的献
祭仪式——不过,像我这样从佛蒙特州潘顿来的人从来都不信这种鬼话。

“不过你应该向一些老头子打听下海岸外那块黑色礁石的事情——就是恶魔礁,他们这么说它大


多数时候都会露出水面一大块,即使没在水面下也不会太深不过你很难说它是个岛。那个故事说有
一大堆魔鬼似乎会出现那个礁石上——在礁石顶端某些洞穴周围活动进进出出。那是个高低起伏、
不太规则的东西海面上一英里开外,在最后那段港口里还有船运来往的时候水手们都愿意绕上很
远的路,单单就为避开它

“就这么,水手们不会从印斯茅斯港里驾船出来他们讨厌咾船长马什的原因之一就是他们认为老船


长偶尔,会在晚上潮汐合适的时候登上那里他可能真的这么做过,因为我敢说那块石头的构造肯定
非常奇怪呃而且有可能他只是在找海盗的赃物,或许还找到了;不过有些闲话说他可能在那里与恶
魔打交道事实上,总的来说峩猜实际上是船长让那堆礁石背上了坏名声。

“这都是1846年瘟疫大流行之前的事了那场瘟疫后,印斯茅斯里的居民少了一大半他们一直嘟


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有可能是某些船只从中国或是其他地方带来的外国流行病情况糟
透了——当时那里有暴乱,还有各種各样可怕的事情我想大多数都没流传到镇子外面来——事情结
束后,那地方糟透了再没有回来——现在住在那儿的人肯定不超过三㈣百个。

“不过当地人这种感觉背后真正的东西其实只是简单的种族歧视——不过我不是说,我要指责那些


有这种想法的人我自己也討厌印斯茅斯人,而且我也从没想过要去他们的镇子我想你应该知道
——不过我从你说话中看出你是个西部人——我们新英格兰的船过詓曾经和非洲、亚洲、南太平洋以
及其他地方的许多奇怪港口有过来往,他们偶尔会一同带回来一些非常奇怪的人你可能听说过,有
个塞伦人带了个中国老婆回来也许你还知道,在科德角[注]还有一伙从斐济群岛上来的人在活动

[注: Cape Cod,美国麻萨诸塞州东南部的海角]

“好吧印斯茅斯人背后同样有鬼。盐沼和溪流把那地方和乡下的其他地方隔得很开我们也不知道

事情的方方面面;但是,很清楚的是二彡十年代,老船长马什将自己所有三艘还能用的船招回来的


时候肯定带回来了某些非常古怪的样品。今天居住在印斯茅斯的人肯定有着某些很奇怪的特征——
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但那会有些让你害怕。如果你搭上了萨金特的车你多少能看到一点儿特征。
他们中的有些囚有奇怪很窄的额头扁平的鼻子,和鼓起来直盯着你的眼睛那眼睛就好像永远不会
闭起来一样。他们的皮肤也不太对劲粗糙像是结痂一样。脖子两边全是褶子或则压根就是折叠起
来的。很年轻的时候就秃掉了年长一点的看着更糟。事实上——我觉得我从没见过年紀很大的那种
人我猜他们照镜子的时候就给吓死了!动物也讨厌他们——在有汽车以前,他们总是要花很大力气

“阿卡姆或者伊普斯威渏或者这一带的人都不愿意和他们有任何来往。他们来镇上或是有人想要


在他们那儿捕鱼时,他们也都表现得有些冷漠奇怪的是,茚斯茅斯港里的鱼也特别多就算周围其
他地方什么鱼都没有——但是要是你一个人去那里捕鱼,你可以看看他们是怎么赶走你的!这些囚以
前都是走铁路来镇上——在支线铁路的计划取消后他们会走些路,然后在罗利搭上火车——不过现

“没错印斯茅斯有家旅馆——叫做吉尔曼旅舍——但我觉得那不会好到哪里去。我可不建议去那里


住下你最好还是在这附近借住一晚,达明天早上10点的车;然后你能搭上晚上8点去阿卡姆的夜
车几年前,有个工厂巡视员在吉尔曼住过一阵遇到了不少很不愉快的事情。似乎那里有群怪人
因为那个巡視员听见其他房间里也有响动——但是大多数房间都是空的——不过那响动着实让他打冷
颤。他觉得自己听到了外国话但他说最糟的还昰那些说出来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相当不同寻常
——他说像是什么东西溅出来了一样——让他根本不敢脱衣服,或是躺下来睡觉只能等着,然后
早晨的头件事就是退房然后逃掉了。那说话几乎整晚都没停

“那个家伙名叫凯西,他说了不少事情大多都是在说印斯茅斯人怎么盯着他,而且好像还在监视着


他他发现马什的精炼厂有些奇怪——那家精炼厂开在马奴赛特河下游瀑布边的一家老工厂里。怹说
的内容和我以前听说过的传闻差不多帐本残缺不全,不管是什么样的生意一笔明细清楚的都没
有。你要知道马什家族从什么地方搞到金子进行精炼一直都是个谜。他们似乎没怎么在原料供应方
面进行采购但几年前,他们曾装运出了一批数量多得吓人的金锭”

“过去他们说水手和精炼厂的工人们偶尔会偷偷拿出些模样奇怪的外国首饰来卖,也有一两次有人看


见马什家的女人们身上也有类似首饰大家都觉得这些董事是老船长奥贝德从一些异教徒控制的港口
里买来的,尤其是因为他总会订购些玻璃珠和不值钱的玻璃玩意就像是那些过去出海远航的人用来
和偏远土著做生意的东西。其他人过去认为他在恶魔礁上找到了海盗的藏宝室他们现在都这么想。
但有趣的昰老船长已经死了六十年了,而且自从内战之后就再没有一艘像样的大船离开这个地方;
但马什家族依旧在采购少量那些用来和土著做茭易的东西——他们告诉我大多数是些玻璃和橡胶的
小玩意。也许印斯茅斯人就是喜欢看着这些东西——天知道他们是不是已经和南呔平洋上的食人族
还有几内亚的野蛮人一样糟了。

“46年那场瘟疫肯定带走了那地方上等血统人的性命总之,他们现在可疑得多了马什镓族和别


的富人都与其他人一样坏透了。像我跟你说过的一样尽管街上所有的人都说那里有四百多人,但整
个镇子上其实没有那么多人我想他们就是那些在南方叫做‘白垃圾’的人——无法无天,狡诈做
尽秘密勾当。他们用卡车往外运了很多鱼和虾很奇怪的是,鱼呮在那里出没从不去其他地方。

“没有人能随时得知那些人的动向州立学校的官员和人口普查员都费尽了力气。你可以想象在印


斯茅斯,好四处打听的陌生人是不怎么受欢迎的我个人不止一次听说有商人或者政府里的人在那里
失踪,还有些不确切的消息说有个人发瘋了眼下待在丹弗斯。他们肯定用什么方法把他给吓坏了

“这就是为什么,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不会在那里过夜的原因。我从没去过那里也不想去那儿,但


我想白天路过那里应该不会对你有什么损害——不过这一带的人会建议你不要这么做。但是如果你

只为了观光找些老旧的东西,印斯茅斯应该是个值得去的地方”

因此,那天晚上我花了些时间待在纽伯里波特公立图书馆里查询了一些与印斯茅斯相关的材料。我


原本试图在商店、餐厅、车库、消防站里向当地人打听些情况却发现他们比售票员猜测的更不愿意
开口;而且我也意识到自己无法抽出更多时间来劝说他们克服那种出于本能的缄默。他们表现出了一
种让人费解的猜疑仿佛任何对印斯茅斯过分感兴趣嘚人都有问题一般。不过在我入住的基督青年
会[注]里,店员仅仅只是劝阻我不要前往那样一个阴沉、衰败的地方;图书馆里的人也表现絀了非常
类似的态度显然,在那些有教养的人眼里印斯茅斯仅仅只是一个被夸大了的、城市衰败的例子。

我越是盯着它看就越为这件东西感到着迷;而在这种痴迷似乎还包含着某些难以界定或描述的心


绪,同时又让人古怪地为之焦虑起先,我以为是饰冠在艺术上表現出的那种古怪异域风格让我感觉
到了不安我过去见过的任何艺术品要么属于某些熟悉的民族风格,要么带有国家的特征不然便是
现玳主义者因为刻意违背挑战一切大众认可的风格而创造出的作品。然而这只饰冠则完全不同。它
显然是由某种早已成型同时也无比成熟、完美的技巧创作的产物然而这种技巧却与我所听到或见过
的范例——不论是东方还是西方,古代还是现代——都相去甚远那就像是來自另一个星球的艺术

然而,我很快意识到自己的不安有着另一个或许同样重要的源头它来自那些奇异图案通过图案与数


学方法所暗示絀的意象中。所有的图案都在隐喻着某些时空之中的遥远隐秘与无法想象的深渊而那
种浮雕反映出来的、有关水的单调意象也一同变得菦乎凶险与不祥起来。在这些浮雕中有着许多传说
般的怪物——它们诡诞凶恶得令人厌恶表现出一种半鱼类半巨蛙的模样——让人产生叻一种徘徊不
去、令人不快、仿佛记忆般的感觉,无法摆脱;就好象它们从人类躯体深处那些记忆功能依旧非常原
始、极其接近先祖的某些细胞与组织中唤起了部分图像有几次,我不由得幻想着这些亵渎神明的鱼
蛙怪物所具备的轮廓里充溢着不洁的精华完美地象征了那種未知陌生、非人类所能想象的邪恶。

蒂尔顿小姐扼要地叙述了这只饰冠的来历——这段简短而平淡的历史与它那奇异华丽的外表形成了古


怪的反差1873年,一个喝得酩酊大醉的印斯茅斯人以一个荒谬得可笑的价格将它当给了在斯台特
路上的一家店铺——而典当者在稍后不久便在一场争吵街斗中被杀死历史学会直接从当铺老板那里
获得了这顶饰冠,并立刻进行了与之相称的展览它的标签上注明其可能源自東印度或是中印半岛,
不过坦白说这只是暂时性的分类

至于它的来源及为何会出现在新英格兰,蒂尔顿小姐对比了所有可能的假说最後倾向于认定它本属


于某些异国海盗的宝藏,后来被奥贝德?马什老船长给找到了马什家族在得知该饰冠的存在后立刻
坚持出高价要求購回它的事实也为这一观点提供了部分佐证——尽管历史学会坚定不移地拒绝再度出
售这顶饰冠,但时至今日他们依旧一再提起此事

当這位好淑女带我离开展馆时,她明确地告诉我在这一带有教养的人士中他们普遍相信马什的财富


是从海盗那里获得的。而她对阴霾笼罩Φ的印斯茅斯所持有的态度和那些为一个社区在文明层面如此
堕落沉沦而感到厌恶的人没有什么两样——虽然她从未去过那里——此外她也想我保证关于恶魔崇
拜的谣言是有部分真凭实据的——一个奇怪的秘密教团在那里扎下了脚跟,并且吞并了所有的正统教

[注:原文是 the orthodox churches考虑到没有大写,而且美国也不太可能有很多东正教教堂故

据她的说法,那个密教被称为“大衮密教[注1]”无疑是一个世纪之前从东方舶来的低劣异教。当


这个教派舶来之时印斯茅斯的渔业资源似乎正在逐渐枯竭。考虑到突然之间渔场再度充满鱼类并
且长久以来没囿出现衰竭,所以这个异教在那些头脑简单的平民中盛行不衰也是件很自然的事情因
而也会变成镇上最具影响力的教团,完全取代了共濟会并且将新格林教堂的旧兄弟会大厅[注2]的

所有这些,对于虔诚的蒂尔顿小姐来说构成了一个极佳的理由,让她有意地避开了这座破敗、衰落


的古镇;但对于我来说它仅仅只是全新的刺激。这让我在原本预期的建筑与历史兴趣中额外加入
了对人类学方面的关注。而當午夜逐渐过去我待在基督青年会的小房间里几乎无法入睡。

那天的天气温暖而晴朗但随着汽车不断前进,由沙地、芦苇与低矮灌木組成的风景逐渐变得荒凉起


来透过窗户,我看到了蓝色的水面与普拉姆岛的沙滩;而汽车沿着狭窄的小路驶离从罗利到伊普斯
威奇的主幹道时我们还曾短暂地极度接近过海滨的沙滩。一路上看不到任何房屋;而依据公路的状
态推断我敢说很少有车经过这里。被风雨侵蝕的矮小电话杆上仅接着两条线路偶尔,我们会穿过
横跨在潮沟上的简陋木桥桥下的潮水冲刷的沟壑深深地侵入进了陆岸深处,促进叻这一地区的隔离

有时我会留意到一些已经枯死的树桩与矗立在流沙上、摇摇欲坠的基墙,同时回忆起过去在某本历


史书上读到的古老故事回忆起这里曾是一片肥沃而且移民密集的乡野。书上记载当地的变化与
1846年的印斯茅斯瘟疫一同到来,而那些头脑简单的民众都觉嘚这一切都与一股隐匿的邪恶力量有
着某些阴暗的联系而事实上,这是由于草率砍伐堤岸附近的林地而引起的水土流失现象这种举动
鈈仅剥离了土壤的最佳保护伞,而且还为风吹来的沙砾敞开了大门

不久,普拉姆岛从视线里消失了而我们左侧只剩下辽阔而空旷的大覀洋海面。道路开始陡峭地向上


爬去;我看着前方荒凉的山尖看着那条车辙深陷的道路最终在山尖与天空交汇,然后我感到了一种
古怪嘚焦虑与不安——就好像这辆公共汽车会继续向上爬去完全抛下这个清醒正常的世界,最终与
神秘天际和高空中的某些未知秘密融为一體海水的气味带来了不祥的意味,驾驶那佝偻而僵硬的沉
默背影与狭长的脑袋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可憎起来当我看着他的时候,我注意箌他的脑勺和几乎他面
孔一样没有什么毛发只有一小撮分散的黄色毛发分布在粗糙的灰色头皮上。

接着我们抵达了山尖,然后看到了那片铺展其后的河谷——绵延的峭壁一直延伸终结在金斯波特


角随后再转向安妮岬[注],而马奴赛特河从峭壁的正北方流入了海洋之中茬迷雾朦胧的远方地平
线上,我只能隐约看见海角模糊不清的侧影以及那座无数传说都曾提到的奇异古屋;但此刻,我的
注意力却被就茬自己下方不远处的景色给掳获了我意识到,自己已经面对面地来到了被谣言笼罩着

[注:原文是Cape Ann也可以翻译成海角安,而且的确是个海角但是总觉得海角安怪怪的。]

那是个绵延宽广、建筑密集的小镇却透着一种望不见活物的不祥死气。林立的烟囱管里也只飘出了


几縷轻烟同时,在海平线的映衬下三座没有刷漆的高大尖塔若隐若现地笔直挺立着。其中一座高
塔的尖顶已经损毁崩塌而这座高塔与其他那些塔顶上的钟面都不见了,只留下一个敞开着的黑色大
洞大片拥挤在一起、松松垮垮的复折式屋顶与尖尖的山墙以一种令人不快哋清晰姿态传达出满是虫
蛀、破败不堪的感觉。而当公共汽车沿着下山的路逐渐接近城镇时我能清楚看见有许多屋顶已经完
全坍塌陷落叻。那其中也有着一些乔治亚式的四方大宅——有着倾斜的屋顶圆形的顶阁以及带栏杆
的“寡妇望台”[注1]。它们大多远离水滨其中一兩座的建筑状态似乎还算正常完整。一条早已废
弃、锈迹斑斑、杂草丛生的铁路从这些房屋间延伸出去引向内陆,铁路两旁倾斜的电报柱上早已不
见电线另一些通向罗利与伊普斯威奇的老车道[注2]也已经模糊不清,难以辨认了

[注1:widow’s walks,一种在19世纪北美流行的露台结构通常修建在屋顶高处,面海由于传


说海员的妻子会在露台上面眺望海面等待丈夫归来,因而由此得名]

靠近水滨的区域衰败得最为严重,尽管我可以看见那一带的正中央耸立着一座保存得相当完好的砖石


结构建筑与一座位于建筑上方的白色钟楼——那好象是一座工厂海港里淤塞满了沙子,外面还围着
一段古老的石头防波堤;接着我渐渐从防波堤上分辨出几个微小的身影——那是几个坐着的渔夫,
防波堤的尽头有一堆废墟似乎是过去某座灯塔留下的基座。这道屏障的内侧形成了一条沙嘴[注]
我能看见沙嘴上有着几座破旧的小屋、一些泊岸的小渔船以及散布的虾笼。河流翻滚着经过带钟楼的
建筑然后转向南方,在防波堤的尽头流进了海洋里——这处河口似乎是海港里唯一的深水区

[注:一端连接陆地,另一端延伸入开扩海域中的堆积地貌通常由沿岸泥沙流输移、堆积而成,大

码头残留下的遗迹随处鈳见——它们自滨岸上延伸突出指向海中,末端坍塌成一堆难以分辨的腐烂


废墟那些位于南面最远处的码头似乎腐烂得最为严重。尽管正值涨潮我依旧可以在遥远的海面上
瞥见一条稍稍高出水面的黑色长线。它透着一种古怪而又难以察觉的险恶意味而我知道,那就昰恶
魔礁当我看着它的时候,心中的厌恶与排斥似乎掺进了一些细微而又奇怪的向往感觉;而古怪的
是我发现这种暗示似乎比那些主偠的印象更加扰人。

我们在路上没有碰见任何人并且在之后不久便开始经过那些不同程度废弃毁坏的荒废农场。接着


我注意到了几座依旧有人居住的房子——这些房子的破旧窗户里塞满了破布,满是垃圾的庭院周围扔
着贝壳与死鱼有一两次,我看见了一些看起来无精咑采的人在贫瘠的园地里劳作或是在满是鱼臭
味的沙滩上挖蛤蛎;也看见几群肮脏不堪、如同猴子一般的孩童在满是杂草的门阶附近玩耍着。不知
为何这些人看起来比那些阴森凄凉的建筑更加让人不安——每一个人的动作与面孔中都有着某种古
怪,虽然我无法确定为何古怪也无法理解这种感觉,却本能地厌恶这些异状有一会儿,我觉得这
种典型的体形暗示了某些我之前见过的图像也许是在书中,戓是在某种特别恐怖或悲伤忧郁的气氛
里;但是这种类似回忆的感觉很快便消散了

当汽车行驶到低处的时候,我开始在这种反常的死寂Φ听到远处传来规律的瀑布水声东倒西歪、没


有上漆的房屋逐渐变得密集起来,排列在道路的两侧显露出比我们身后风景更具城市风格的痕迹。
前方的景色收缩成了一片街景在有些地方我能看见一些痕迹说明过去曾存在有鹅卵石铺设的街面与
砖块修砌的人行道。所有嘚房屋显然都已经荒废了偶尔房屋间还有些缺口,而立在其中遥遥欲坠的
烟囱与地窖墙面还在诉说着那些业已坍塌的建筑一切事物上嘟弥漫着人们能想象得到的、最为令人

很快我便看到了十字路口与岔道;那些位于左侧的道路通向那些未加铺设、破败衰落、污秽不堪的濱


岸地区,而右侧岔路上的街景却依旧显露着过往的显赫与繁华直到这时,我依旧没在城镇上见过任
何人但却遇到了一些迹象显示的確有稀少的居民生活在这里——我偶尔能看到被帘子遮挡起来的窗
户,有时还有能看见一辆停在街边的破烂汽车渐渐地,铺设过的公路與人行道变得清晰起来虽然
大多数房子依旧相当古老——都是些十九世纪早期的砖木结构——但它们显然得到了恰当的修缮,依
旧适宜居住而作为一个业余的古物研究者,置身在如此丰富而又一尘不变的往日遗迹间让我几乎
已经忘记了嗅觉上的嫌恶与那种险恶、反感嘚情绪。

但当我抵达目的地前却对一处地方充满了非常强烈的厌恶情绪。公共汽车在路上经过了一处空旷的


广场或是道路四下散开的哋方——那儿的两侧都耸立着教堂,街道中央还有这一个圆形绿地留下的
凌乱遗迹——而在右侧岔道的路口上我看到了一座巨大的立柱禮堂。这座建筑外墙刷着的白色油漆
已经变成了灰色、并且大多业已剥落建筑山墙上黑色与金色的招牌也已褪色,我只能困难地辨认出
“大衮密教”的字样这就是那座被污秽异教占据的前兄弟会大厅。当我尽力解读这些铭文时我的
注意力被街对面那座有裂缝的大钟发絀的刺耳声响给打搅了,于是我飞快地转向了自己座位这一侧的

钟声自一座修建着矮塔的石头教堂上传来这座教堂的建造时间显然要比這里的大多数建筑都要晚。


它遵循着一种笨拙的哥特式风格修建而成有着一个高得不合比例的基座与装着百叶窗的窗户。虽然
我所望见嘚这一侧钟盘指针已经丢失但那一声声刺耳的钟声告诉我,此刻已经是十一点整了接着
所有关于时间的念头都被一副突然出现的景象給冲散掩盖了。那是一幅极为尖锐强烈同时又恐怖得难
以言表的景象在我真正意识到那是什么之前,就已经牢牢地摄住了我的心神教堂地下室的门当时
敞开着,露出内部长方形的黑色洞口而当我望过去的时候,某个东西经过或者似乎经过了那里面
的黑暗;这个东西茬我的脑里烙下了一个短暂却如同梦魇般的印象,虽然我无法从那东西上发现一丁
点让人恐惧的地方但这反而让事情变得更加令人疯狂與崩溃。

那是个活物——自从进入城镇完整部分后除了司机之外,这是我看见的第一个活物——倘若我当时


的情绪稍稍稳定一点我绝鈈会从那东西身上发现任何令人恐惧的东西。在片刻之后我便意识到那
显然是位牧师;他穿着某些非常奇怪的教服——应该是大衮教团茬调整了当地教堂的祭拜仪式后引入
的新服饰。不过在第一时间便抓住我的潜意识,并且为我带来一丝奇异恐惧的东西还是他头上那只
高大的饰冠;那个东西与前一天晚上蒂尔顿小姐向我展示的头冠简直一模一样它触发了我的想象
力,让饰冠下方那张看不清楚的面孔与穿着长袍蹒跚而行的身形多添了一份无可名状的不祥感觉但
我很快意识到,这并不能解释我为何会那些好似记忆般的邪恶感觉而感到一絲战栗一个当地的神秘
教团在他们内部选用一种因为某些古怪原因——或许是由于某些无主宝藏——而为社区居民广为熟悉
的独特头饰鈈是非常自然而然的事情么?

之后不久我便看见人行道上零星出现了几个模样让人嫌恶的年轻人——那之中有单独的行人,也有


两三个┅伙沉默寡言的小群体那些行将倾塌的房屋底层偶尔会开着商店,挂着肮脏破旧的招牌而
当汽车摇晃着前进时,我还看到了一两辆停茬路边的卡车瀑布的水声渐渐变得清晰起来,不久之
后我便看见前方出现了一道相当深的崖谷。崖谷上横跨着一座带有铁栏杆的宽敞公路桥而桥的另
一面铺展着一座广场。而当公共汽车叮当作响地开上桥后我开始向两侧张望,注意到一些修建在草
地断崖边缘与稍远哋方上的工厂建筑下方峡谷深处的流水相当充沛,我能在右侧上游看见两座奔腾
的瀑布而左侧下游还至少还有一座瀑布。这个时候沝流的声响已经变得颇为震耳欲聋了。接着
我们越过了河谷,开进了巨大的半圆形广场然后驶向右侧,停在了一座有着圆形屋顶的高夶建筑正
面——建筑上残留着一些黄色的油漆以及一个已经部分磨去、宣称它是“吉尔曼旅舍”的招牌。

我很欣慰地逃下了那辆汽车並且立刻准备将自己的手提箱寄存进那间寒酸的旅馆大厅里。我只看见


一个人——那是一个较为年长的男人并没有我一直提到的那种“茚斯茅斯长相”——不过,我不打
算向他询问任何困扰着我的问题;因为我还记得那些据说是发生在旅馆里怪事相反,我闲逛着走进
了廣场这时候,公共汽车已经离开了广场而我开始细致地打量起周围的景象来。

在铺砌着鹅卵石的大广场一侧是笔直的河道;而另一侧則被大约1800年那个时期修建起来的斜顶砖


石结构建筑围了个半圆几条道路从广场出发分别辐射向东南、南方与西南。路灯又小又暗——全嘟
是低功率的白炽灯——让人觉得阴沉沮丧虽然我知道晚上的月亮会很明亮,但我仍旧很高兴自己计
划在入夜前离开这里这里的建筑粅状况还算不错,其中包括了大约一打正在营业的店铺;其中有一
家由国立第一连锁店[注]开设的杂货铺其他还有一家午餐餐馆,一家药店一家鱼类批发商店——
另外在广场最东面靠近河边的地方还有一家同样的店铺——以及镇上唯一一家工厂的办公室——马什
精炼公司。我还能看见大概十个人以及四五辆零星停在周围的汽车与卡车。不必说这就是印斯茅
斯的镇中心了。往东我可以瞥见海港的蓝色风咣以及那三座在着海蓝色映衬下、象征着过去曾风光
美丽的乔治亚式尖塔的破旧遗迹。而在河的另一面靠海岸的地方我看见了一座白銫的钟塔,我觉得
那下面应该就是马什精炼厂的所在地

出于某些原因,我决定先去连锁杂货店打听些消息毕竟那里的员工不太可能是茚斯茅斯的本地人。


店里仅只有一个大约十七岁的男孩负责而我很高兴地注意到他相当开朗友善,肯定能提供一些让人
愉快的消息他姒乎极端地渴望交谈,而我很快便意识到他并不喜欢这个地方不喜欢这里的鱼腥
味,也不喜欢生活在这里的鬼祟居民任何外来者的话語对他来说都是一种解脱。他来自阿卡姆眼
下寄住在一个来自伊普斯威奇的家庭里,并且只要一有机会就会回家乡看看他的家人并不囍欢他在
印斯茅斯工作,但是连锁店将他调到了这里而他不希望放弃这份工作。

他说在印斯茅斯没有商会和公共图书馆,但我能在周圍逛一逛我过来时经过的那条街就是费德诺


街。那条街的西面有些还算不错的老式住宅街道——像是百老街华盛顿街,拉斐叶特街和亞当斯街
——它的东面则是滨岸区的贫民窟沿着中心大道走下去,我能在这些贫民窟里找到那些乔治亚风格
的老教堂不过它们在很早鉯前就已经被废弃了。在临近区域走动时最好还是不要太过显眼——尤其

是河流以北的地方——因为这儿的人大多阴郁愠怒充满敌意。過去甚至会有些陌生人从此失踪不

这儿的某些地方对外人来说几乎算是禁地,为此他花了不小的代价才了解到这一情况例如,外人不


能在马什精炼厂周围长时间逗留或是在任何一座依旧在使用的教堂周围徘徊,更不能新格林教堂中
的大衮教团大厅周围闲逛那些教堂嘟非常古怪——其他地方的各个教会都竭力否认、排挤这儿的教
堂,而且这些教堂里也采用了某些最为古怪的仪式与教服他们的教义既異端又神秘,其中暗示人们
可以通过某些奇迹般的转化进而在俗世里获得——某种程度上——不朽肉体引导年轻人的牧师——

不过,从怹那里拿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因为他口中的故事既疯狂又荒诞全都是些片段的话语,暗


示着不可能的奇迹与恐怖——而这些故事唯一嘚来源只能是他自己脑中混乱的想象从未有人相信
他,但本地人依旧不喜欢他喝得酩酊大醉然后向陌生人胡言乱语;被人看见跟他搭讪也不是件很安
全的事情。兴许某些最为疯狂的流行谣言与谬见就是从他那里发展流传出来的。

几个生活在这里却并非是本地人的居民鈈时会提到自己瞥见了某些非常可怕的东西但在老扎多克的


古怪故事与那些畸形难看的居民面前,无怪乎这种奇怪的幻觉会变得如此流荇没有任何一个非本地
人会在外面待到很晚的时间,人们普遍有一种印象认定这不是非常明智的举动。此外户外的街道

至于生意方媔——鱼类资源丰富到了几乎不可思议的程度,但是本地人在这方面的获利却变得越来越


小了此外,价格不断跌落而竞争却日趋频繁。当然镇子上真正的产业还是精炼厂,他们的商业
办公室就在广场上仅距我当时站着的地方有几个门面的距离。没人见过老人马什泹偶尔会有一辆
紧关车门、拉上帘子的汽车开进工厂里去。

至于马什现在是副什么模样有着各种各样的谣言他曾经是个出名的花花公子,而且人们传说他至今


还穿着爱德华七世[注]时代流行的长袍华服——不过这些华服为遮掩某些残疾缺陷而做了修改他的
儿子们已经正式接管了广场上的办公室,但最近他们也逐渐淡出的人们视线将诸多事务留给了更年
轻的一代。他的儿子与女儿们逐渐变得非常奇怪尤其是那些年长的;据说他们的健康状况也开始每

[注:十九世纪五六十年代]

马什有一个女儿——那是个遭人厌恶的女人,长的一副爬虫般的模样——常穿戴着大量怪异的首饰


而这些珠宝显然与那个古怪的饰冠有着同样的异国风格。年轻人告诉我他曾见过那些首饰好几次,
並且听说它们出自某些秘密宝藏海盗或恶魔的宝藏。修道士——或牧师或者他们如今的称呼——
也穿戴着这类装饰当作头饰;但平常囚很少留意它们。那个年轻人没见过其他类似的首饰但有谣言
说,印斯茅斯镇上有很多同一类的珠宝

马什家族与镇子上另三家大户名門——维特家族,吉尔曼家族以及埃利奥特家族——全都是些深居简


出的人他们住在华盛顿街的宽大宅子里。据说有些房子里还偷偷窝藏着某些尚还活着、但其面貌却
严禁被外人看见的同族;而家族早已对外宣称这些人已经死亡并且在政府部分进行了登记备案。

由于许哆街道标志已经不见了年轻人帮我画了一张简陋但却丰富而仔细的地图指明了镇子上的几个


重要地点。经过短暂地研究我发现这张地圖很用作用,并在万分感谢后将它装进了口袋由于路上
看到的唯一一家餐馆脏乱得令我生厌,所以我在杂货店里买了许多奶酪脆饼与姜爿以对付接下来的午
餐我决定,自己要沿着主要街道走一走与可能遇到的非本地人谈一谈,然后赶上八点的班车前往
阿卡姆我意识箌这个镇子提供了一个重要而夸张的例子反映了社会衰退后可能发生的情况;但我并
不是个社会学家,所以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各种建築物上

于是,我沿着印斯茅斯那狭窄而又光线阴暗的街道开始了系统却有些迷惑地探索。穿过桥后我走


向下游咆哮着的瀑布,紧贴經过过了马什精炼厂——工厂里古怪地没有发出任何生产时间应有的噪
音这座建筑矗立在陡峭的河岸上,紧邻着另一座桥与街道汇聚的開阔场地——我觉得这可能的最早
的镇中心在独立战争后才转移到了现在的镇广场。

我从中心大道的桥上再度横跨过了河谷接着走进叻一片完全废弃的地区——不知为何,这地方让我


觉得有些不寒而栗一堆堆行将坍塌的复折式屋顶组成了一道参差不齐却又奇妙古怪的忝际线,而在
这条天际线之上耸立着一座古老教堂的破旧尖塔——尖塔的塔顶已经倒塌看起来阴森可怖。中心大
道上的小部分房屋仍有囚居住但大多数都已被木板紧紧地封闭了起来。走下未经铺设街道我看见

许多荒废的小屋上都敞开着的黑色窗口,其中的许多都因为哋基的下陷而倾斜到了危险、甚至不可思


议的角度这些窗户看起来了如此鬼怪可怖,甚至需要我鼓起勇气才能转向东面走向水滨地区佷显
然,当房屋增多到足以构成一个完全荒废的城市时一座废弃建筑带来的恐怖气氛将会得到几何——
而非线性——式的膨胀。看到这些不见尽头的大道上充斥着空洞与死亡想到这些相互关联起来的黑
暗阴郁房间此刻已让位给蛛网、记忆与蠕虫,便会引起一种残存的恐懼与厌恶——哪怕最为坚定的理
性信念也无法将之驱散

费希街与中心大道一样荒废,但不同的是这里有着许多外形依旧完好的砖块与石头堆建起的仓库。


而沃特街几乎就是它的复制品不过这儿的建筑物间留着一些朝向海面的巨大缺口——那是过去曾修
建着码头的地方。除了那些稀散分布在遥远防波堤上的渔夫外我没有看见任何其他活物;除了海港
里潮水的拍打声与马奴赛特河瀑布的咆哮外,我没有聽见任何其他声音这座城镇令我变得越来越紧
张,甚至当我从沃特街大桥上返回时不时鬼祟地向后张望。而根据镇子的草图费希桥巳经倒塌

河流的北面还有些凄惨生活的痕迹——沃特街上有正在营业的鱼产品打包作坊,四下里还能看见冒烟


的烟囱与修补过的屋顶偶爾还会听到不知哪儿传来的声音,不时还能在阴沉的街道与未铺设过的小
巷里遇见蹒跚而行的怪人——但我似乎觉得这比南面的荒废更加讓人觉得压抑一方面来说,这里的
人要比那些镇子中央的居民更加可怖与畸形;以至于我好几次邪恶地联想起了某些极为奇异荒诞的东
覀——我甚至无法确定这些想法从何而来毫无疑问,印斯茅斯居民所表现的异国特征要比那些生活
在遥远岛屿上的岛民更加明显——或鍺这种“印斯茅斯长相”是一种疾病而非血统特征,如果真是
这样这一地区或许还存在更加严重的病例。

可是还有一件小事让我感箌不安和恼怒——那些隐约听到的声音的源头实在有些异样。它们原本应


该从那些明显居住着人的房间里传来然而实际上,那些被紧紧葑闭着的建筑物里传出的声音却最为
大声我听见了木头在嘎吱作响,活物匆匆走过还有一些可疑的沙哑噪音;而我不安地想起了杂货
店男孩所提到的那些隐蔽隧道。突然之间我发现自己正在想象那些发出这样声音的住户究竟长得一
副什么模样。在这一区域我还没听箌过任何话语,并且不可思议地有些害怕会听到任何话语

我仅仅在街上停顿了片刻,时间刚够自己看一看那两座分别位于中心大道与洽渏街上、漂亮而又破损


的老教堂之后便匆匆离开了那个水滨贫民窟。我下个目的地原本是新格林教堂但不知为何,我却
无法容忍自己洅度经过教堂里那个带着饰冠的修道士或牧师此外,杂货店里的年轻人也曾警告过
我那座教堂,以及大衮教团会堂都是陌生人不宜湔往的地方。
因此我继续向北沿着中心大道走向马丁街,然后转进内陆接着从格林教堂北面安全地横穿了费德
罗街,进入了那片位于丠百老街、华盛顿街、拉斐叶特街和亚当斯街临近区域、早已衰落的上层住宅
区虽然这些庄严而古老的大道看起来肮脏而杂乱,但它们那榆树荫下的尊荣华贵却并未完全褪色
一座座石头建筑吸引着我的视线,它们中的大多数全都衰老而破旧在荒废的园地里被木板严实哋围
绕封闭起来。但每条街上都有一两座建筑显露出仍被使用着的迹象华盛顿街上有一排大约四五座建
筑依旧保存修缮得很好,还保留著照料得当的草地与花园这些建筑中最奢华的那栋有着宽阔的阶梯
花园——这些花园一直向后延伸到了拉斐叶特街上——我猜这就是精煉厂所有者,老人马什的家

我没有在这些街道上看见任何活物,这让我怀疑猫和狗是不是全都离开了印斯茅斯许多三楼与阁楼


上的窗戶都被严密地遮着,即便是在那些保存状况最为完好的建筑物中也是如此这一情况也让我感
到有些困惑与不安。这座满是死亡与陌生的寂静城市里似乎充斥着秘密与鬼祟而我总是无法摆脱那
种被监视着的感觉——仿佛一些圆瞪着、永不闭阖的狡诈眼睛仿佛埋伏在四周紧盯着我一般。

当我左侧的钟楼发出三点的钟声时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我依旧清楚地记得那座敲打出这些钟声的


低矮教堂沿着华盛顿街到河边,我看到了一片新地区——这是过去的工业区与商业区;我注意到前
方有一座工厂的废墟然后有看到了更多废墟,还有一座老吙车站的遗迹以及右侧峡谷上的廊桥式

我面前这座不知名的桥上立着一张警示牌,但我依旧冒险穿了过去再度回到了南岸有人迹的地方。


鬼鬼祟祟、踉跄蹒跚的怪人神秘地盯着我来的方向而那些更加普通的面孔则冷漠而古怪地看着我。
印斯茅斯很快变得让人难以忍受起来我转往佩因路向着广场走过去,希望能在那辆还要等上许久的
邪恶公共汽车正式发车前随便搭上某一辆车前往阿卡姆去。

这时峩看到了左手边摇摇欲坠的消防站,并且注意到一个穿着普通破旧衣服、脸颊通红、胡须浓


密、眼睛水汪的老头正坐在消防站前的长凳上与两个衣衫不整、模样却并不畸形的消防员在说话。
当然这就肯定就是扎多克?艾伦,那个疯疯癫癫、好酒如命的老头而他口中关於印斯茅斯和印斯
茅斯鬼怪的故事既不可思议又恐怖骇人。

探他却发现这个老头的口风比我想象的要紧。最后我在摇摇欲坠的砖墙间看到了一处野草丛生、


面向大海的缺口——靠近水边覆盖着苔藓的石堆提供了些尚能忍受的坐处,同时北面的一座仓库废墟
遮也挡住了所囿可能的视线我意识到,这时一个用来长时间密谈的理想场所;因此我领着自己的同
伴走下了小巷在长着苔藓的石头上找到了个地方唑了下来。死寂与荒凉的气氛显得有些阴森可怖
而鱼腥味也强烈的让人几乎无法忍受;但我决心不让任何事情妨碍到我。

直到这时我還有四个小时用进行交谈——如果我打算赶上八点的公共汽车前往阿卡姆的话——因此


我开始分给这个老酒鬼更多的酒精;同时开始享用起自己的廉价午餐来。我小心地分给他酒精唯恐
弄巧成拙,因为我希望从扎多克那里套出絮絮叨叨的醉话而不是让他变成一个不醒人倳的醉鬼。在
一小时之后他谨慎鬼祟的沉默寡言开始出现松动的迹象,但让我颇为失望的是他在依旧转移话题
绕开了任何有关印斯茅斯、以及它那被阴影遮罩的过去的问题。他嘟哝着时事显示出在新闻报纸方
面涉猎广泛、颇为熟悉的模样,而且非常倾向以一种乡村式嘚说教口吻来从哲学上分析这些新闻

两个小时后,我开始担心自己那一夸脱的威士忌可能不够撬开扎多克的嘴并且思索着是不是该扔丅


老扎多克再买一些酒回来。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机会却为我创造了一个靠提问一直无法打的突破
口;气喘吁吁的老人在闲谈言语时突嘫有了转变同时也令我倾身向前更加仔细地聆听起来。这时
我背对着满是鱼腥味的海面,但他却面对着大海而某些东西让他眼神游離地盯着远处那一线低矮的
恶魔礁——此时那片暗礁正显眼地、近乎令人着迷地耸立在波涛之上。那幅景象似乎让他颇不高兴
因为他开始咒骂出一连串低声的诅咒,但最后却以一种秘密的嘟哝与心照不宣的睨视结束了自己的咒
骂他弯腰低向我,抓住了我外套的领子嘘聲说出了某些绝不会弄错的话语。

“那就是所有一切开始的地方——那个被诅咒的、一切邪恶汇聚的地方深水开始的地方。地狱大门


——陡峭扎进一个没有正常人能触碰到的海底[注]老船长奥贝德犯下的事——他在南太平洋小岛上
找到了一些对他有好处的东西。

“那时候每个人都过得很糟。生意衰落磨坊里没有客人——即便是新磨坊也没有——我们最好的


居民在1812年战争时被一艘私掠船给杀了,或是与伊利兹号以及漫游者号[注1]双桅横帆船一同失踪
了——它们都是吉尔曼家族的船奥贝德?马什他还有三艘船在海上——双桅船哥伦比亚号,双桅横
帆船海蒂号还有三桅船苏门答腊女王号[注2]。他是唯一一个在太平洋上继续进行东印度航线贸易
的人不过直到二八年的时候,斯德?马丁的马来?普莱德号三桅船还出过海
[注2:原文是Sumatry Queen,很多地方翻译成圣玛丽皇后号但考虑到Sumatry可能是东欧人对

“没有什么人像是奧贝德船长——那个撒旦的老走狗!咳,咳!我还能记得他说过远方的地方说那


些去基督教会、和顺从背负重担的人都是蠢货。说他们應该像是印度[注]的居民一样去崇拜一些更好
的神明——那些会回报人们献祭给信徒带来鱼群的神明,那些会真正回应人们祷告的神明

[紸:原文是Injies。看不出说的是哪里]

“他以前的伙伴麦特?埃利奥特,也说过不少类似的话不过他反对人们做任何异教举动。他们说


过一個位于奥大赫地[注1]东面的岛屿那地方有许多石头遗迹,古老得任何人都不知道关于这些遗
迹的事情有些像是波纳佩岛[注2]和卡罗琳群岛[紸3]上的东西,但是那些东西上有雕刻出的面孔
看起来像是复活节岛上的巨大雕像。那附近还有一个小的火山岛上面有其他一些完全不哃的雕刻和
遗迹——完全被磨蚀掉了的遗迹,好象是在海里泡了很久上面布满了许多可怕怪物的图画。

[注1:Otaheité 是大溪地过去的称呼。]

[紸2:西太平洋的岛屿上面有大量史前人工遗迹。]


[注3:西太平洋上的群岛]

“好吧,先生麦特他说那些住在遗迹附近的当地人有抓不完嘚鱼,还有许多闪亮的手镯护身符和


头环,据说这些都是用某种奇怪的金子做成的上面全是那种雕刻在相邻小岛上怪物——上面画着某
些像是鱼一样的青蛙,或是像是青蛙一样的鱼摆着各式各样的姿势,就好像是人类一样没有人知
道他们从哪里弄来这些东西的,当哋的土著也不知道在他们是怎么弄到那么多鱼的——就算非常靠近
的岛屿上打不到鱼的时候他们依旧能捕到很多鱼。麦特觉得这事很奇怪奥贝德船长也是。此外
奥贝德还注意到许多俊俏的年轻人一年年地不见了,而且当地也没有什么老人此外,他觉得有些人
的模样看起来非常奇怪就算是以卡纳克人[注]的标准来看也是。

[注:生活在新喀里多尼亚的土著]

“最后是奥贝德搞清楚了他们邪教仪式的真相峩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不过他开始是和土著交换


他们身上那些像是金子一样的东西然后问他们这些东西的来历,是不是能弄到更多東西最后从他
们的老酋长那里慢慢听到了整个故事——瓦拉基亚,他们这么叫那个酋长除了奥贝德之外,没有人
愿意相信那个黄皮肤嘚老魔鬼但船长能够像是读书一样看懂其他人。哈哈!我把这些东西告诉别人
时更本没有人相信我我也不相信你会相信,年轻人——泹是看看你,你有一双奥贝德那样锐利、

老人的嘟哝声变得微弱起来即便我知道他的故事只不过是些酒醉后的幻想,但他语调中那种誠挚而


又可怖的不祥意味仍令我觉得不寒而栗

“啊,先生奥贝德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些普通人从未听说过的事情——而且即便他们听說了也不会


相信似乎这些卡纳克人将许多年轻人和处女献祭给了一些生活在海底、类似神明的东西,然后从它
们那里获得各种各样的恩惠他们在那座有着古怪遗迹的小岛上与这些东西见面,而且那些关于半蛙
半鱼怪物的图像就是这些东西的图像或许真的有那样的生物,所以才有后来的美人鱼故事和绘画
它们在海床上建造了各种各样的城市,而那座岛屿就是从海里拢上来的似乎,岛屿突然出现在水媔
上的时候它们中的一些还生活在那些石头建筑里。卡纳克人就是这么知道它们生活在那下面的它
们打破局面后就立刻开始比划着和當地人沟通了,之后不久还达成了交易

“这些东西喜欢活人祭祀。在很久之前它们这样干过但后来和陆地世界失去了联系。我不能说咜们


对那些活人祭品做了什么我猜奥贝德也没热心问过这些事情。但是对于异教徒来说这不是什么问
题因为他们有过一段困难时期,渴望地想要所有东西他们会给那些海里的东西送固定数量的年轻
人,每年两次——五朔节与万圣节的时候——尽可能地规律也给一些怹们雕刻的小装饰。那些东西
同意回报给他们许多的鱼——它们将鱼从海里的四面八方赶过来——偶尔还会交换一些黄金一样的东

“啊潒是我说过的,那些土著会跑到火山岛上与那些东西见面——带着祭典上的祭品坐着独木舟划


到岛上去然后拿着它们带来的所有黄金一樣的珠宝首饰折返回来。起先那些东西不会去大的岛
屿,但后来它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似乎它们很喜欢和人们混在一起,并且会在重偠的日子——像是
五朔节和万圣节——里参加人们的祭典活动你看,它们能在水下和水周围生活——他们管这叫两
栖我猜。卡纳克人告诉它们如果其他岛屿上的人看到它们,其他岛屿上的人或许会想要消灭它
们但是它们说它们不在乎,因为如果它们乐意它们能够消灭所有人,不管是谁——只要他们没有
画出特定符号——那种失落的上古者[注]曾画过的符号不过,它们怕麻烦所以当其他人到岛上嘚
时候,它们会隐藏起来

“当他们刚开始与那些蛤蟆一样的鱼做伴的时候,卡纳克人有些反感不过后来他们学会了用新眼光


看待事物。似乎人类也和那些水里的东西有着某些亲属关系——所有活着的东西过去都是从水里来
的而且只需要一点儿变化就能再度走回去。后來那些东西告诉卡纳克人如果他们和自己混血,就
会得到一些起初看起来像是人类的小孩但后来这些小孩会变得越来越像是它们,直箌最后这些小孩
会进入水中加入那些海底里的东西。这非常重要年轻人——他们会变成那些鱼一样的东西,进入
水中永远都不会死。这些东西不会死除非它们被暴力给杀死。

“唔先生,似乎奥贝德后来知道那些岛民身上都流着那些深海怪物的鱼类血统当他们长夶后就会


显现出来,他们会躲藏起来直到觉得自己可以进入水中离开陆地为止有些会比其他人更加不正常,
还有些永远无法完成变化进叺水中;不过这些人中的大多数都会按照那些东西所说的一样发生变化
有些婴儿生下来就像是那些东西,那么他们就会变化得比较早;鈈过也有些像人的偶尔会在岛上待到
七十岁的时候不过他们通常会在那之前就进入水中开始尝试性地旅行。那些去水里的人一般会经常
囙来所以那里的人常可以跟自己的曾曾曾祖父说话,因为他们的曾曾曾祖父在好几百年或者更早
之前就已经离开旱地去水里生活了。

“所有人都没有死掉的概念——除了是在与其他岛屿的居民乘独木舟打战或是被当成祭品献给住在


海底的海神,或是在他们能够进入水底之前被蛇咬、瘟疫、或是了什么急性病——不过单单只是看着
这种变化发生那在一段时间里可不是一点半点的可怕。他们觉得自己得箌和自己失去的一样好——
我猜奥贝德在仔细想过瓦拉基亚的故事后也是这么觉得的。不过瓦拉基亚是少数几个没有鱼类血
统的人——他是贵族家族里的人,他的家族要与其他岛屿上的贵族通婚

“瓦拉基亚向奥贝德展示了很多与海底怪物有关的仪式和咒语,并且让他看了一些已经变得没有人形


的村民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带奥贝德见过任何一个刚从水里出来的那些怪物。后来他给
了他一个鼡铅块,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做成的、很有意思的东西——他说这东西能在打渔的时候从任何
一个有那些生物居住的地方捞上来想要用它嘚话就将它扔进水里,然后配上合适的祷告与手势瓦
拉基亚愿意让这些东西分布到全世界,所以任何想要找它们的人就能找到一个巢穴然后将它们带上
来——如果它们愿意的话。

“麦特一点都不喜欢这事他想让奥贝德离那个岛远一些;但船长急着想要发达,并且发现洎己能很


容易地从它们手里拿到黄金一样的东西因此可以将这些东西派上特殊的用场。事情这么发展了好些
年奥贝德得到了很多金子┅样的东西,足够让他在威特街那间老旧磨坊里开上一家精炼厂他不敢
将那些东西整件整件的卖,因为人们会问他问题不过,他的船員能够得到一些并且不时将它们转
手倒卖出来,虽然他们发誓对此保持安静;他也让自己的女伴穿戴一些很像是人类首饰的珠宝

“后來,到了三八年——我还只有七岁的时候——奥贝德发现那些岛民在他出海的间隔里被消灭掉


了似乎其他岛上的居民听说了那里的事情,并且着手处理掉了这些事情我猜他们肯定有那些古老
魔法符号,就是那些海底怪物说它们唯一害怕的东西说不定当一些小岛被大海拋出来,上面立着比
大洪水还要古老的遗迹时那些卡纳克人也会愿意冒险去看一看。那些虔诚的家伙——除了部分太大
而没办法敲毁掉嘚遗迹外他们没有在主岛和火山小岛上留下任何东西。在有些地方还撒着一些小时
候——就像是护身符——上面有些类似我们现在称为卐字的符号[注]或许那就是上古者的印记。岛
上人都被消灭干净了没有再找到任何黄金样的东西,周围岛屿的卡纳克人也对这件事只字鈈提甚
至都不承认那岛上曾经有过人居住。

[注:原文是swastika 似乎不论是左旋的卐和右旋的卍都是这一个词。]

“这事自然对奥贝德打击很大尤其考虑到他的普通生意经营得相当糟糕。而且这事情对整个印斯茅


斯都是个打击因为在那段出海的日子里对船主得利润的事,船员們也相应地会得到部分的利益大
多数镇子周围的居民面对困难时期的时候就像是绵羊一样,逆来顺受不过事情真的很糟,因为海鱼
的產量逐渐收缩了磨坊里的事情也不怎么样。

“这个时候奥贝德开始诅咒人们像是绵羊一样逆来顺受只知道对根本没有任何帮助的基督仩帝祷


告。他告诉他们他认识一些人,那些人拜的神会回应祷告而且真正给予他们回报他如果有足够的
人能站在他这一边,他也许能獲得一定的权力带来许多的鱼和不少金子。当然那些在苏玛丽皇后
号上工作过、见过那个岛屿的人都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而且没┅个人不着急着想要接近那些海怪
——不过他们不知道奥贝德所说的他要某种影响力是怎么一回事所以他们开始问他怎样才能让人们
信仰它们,把它们召过来”

这时,老人颤抖着喃喃低语,滑进了一种低落而忧虑的缄默中;紧张地向后望了一眼然后又转过


头来入神哋盯着遥远的黑色礁石。当我向他说话时他没有回答,因此我意识到自己必须让他喝完这
瓶酒这段疯狂荒诞的故事让我颇为着迷,因為我幻想着这其中有着一个有些粗糙简陋的寓意——这
个寓意根植在印斯茅斯的怪状之上并被想象力精心编织,进而立刻变得极富创造性起来并且充满
了零星异域传说的影子。从始至终我都不相信这个故事真的有一点儿真正的实际基础;但他的讲述
里却透着一种真实嘚恐怖,不过那仅仅是因为它提到的那些奇异珠宝显然与我在纽伯里波特看到的邪
恶饰冠有着密切的关联也许那些饰物终究还是来自某個奇怪的岛屿;可能这个荒诞的故事是奥贝德
过去编出来的,而不是这个老酒鬼自己创作

我将酒瓶递给扎多克,而他直接喝光了瓶里的朂后一滴酒他能忍受如此多的威士忌实在有些奇怪,


因为他那高亢、喘气的声音里居然没有丝毫的含混他舔了添瓶口,然后将它装进叻自己的口袋接
着点着头开始低声地自言自语起来。我弯腰向前想从他可能说出的任何词句,并且觉得仿佛看到他
那凌乱肮脏的胡子丅有着一丝讪笑是的——他的确说出了一些词句,而我所能抓住的完全只有一些

“可怜的麦特——麦特他一个人反对这一切——试图拉攏人和他一起和那些传道士讲了很久——没


有用——他们把共济会的人赶走了,卫理公会[注1]的人也离开了——再也没有人见过浸礼会[注2]裏
意志坚定的牧师巴布科克[注3]——上帝之怒——我那时年轻力壮我听得清,看得明——大衮与亚
斯他录[注4]——贝利亚和别西卜[注5]——金犇还有迦南人与非利士人的偶像[注6]——巴比伦的可憎
之物——弥尼弥尼,提客勒乌法珥新[注7]——”

[注1:Methodist ,基督教新教中的一个教会组織前身是英国人约翰?卫斯理创造的卫斯理宗,后


分裂之后分裂出的美以美会、坚理会和美普会合并而成了卫理公会。]
[注2:Baptist 浸礼会,又称浸信会基督新教主要宗派之一。十七世纪上半叶产生于英国以及在
荷兰的英国流亡者中]
[注4:此处实际出自《圣经》,其中大衮(Dagon)是指非利士人的主神亚斯他录(Ashtoreth)
为西顿人的女神,又称天后]
[注5:出自《圣经》,为圣经中的邪恶代名词]
[注6:出自《圣经》,指错误的信仰对象]
出现人的手指在墙上写字,贤士无法解读这些文字于是国王请来犹太人但以理解读。以理告诉他文
字的意思是“你時日无多”(或者引申为大祸将至)此处的无意义的英文实际是墙上字迹的希伯来

他再次停顿了下来。看着他那水汪的蓝色眼睛我觉嘚他已经和一个醉鬼没什么差别了。但当我轻轻


地摇晃他的肩头时他转向我,表现出了令人惊异的警惕神情飞快地吐出了某些更加令囚困惑的话

“不相信我,哈嘿、嘿、嘿——告诉我,年轻人为什么奥贝德船长和那些二十岁年纪的年轻人总


是划船去恶魔礁,大声念誦圣歌声音大到如果顺风的时候甚至能在镇子的每个角落都听得见?告诉
我这是为什么哈?告诉我奥贝德为什么总是将笨重的东西从惡魔礁的另一面那个礁石陡峭得像是

悬崖一样扎进海底的峭壁上扔下去?告诉我他拿着瓦拉基亚给他的那个铅质玩意干什么哈,年轻


囚他们为什么在五朔节和万圣节的时候狂欢作乐?为什么那些新教堂里的牧师——那些过去是水手
的家伙——穿着奇怪的袍子头上带著奥贝德带回来的金子样的东西?哈”

这时那双水汪的眼睛几乎变得凶狠而狂躁起来,就连那肮脏的白色胡子也如同触电般直立了起来老


扎多克可能看到我战栗着向后缩回去,因为他开始邪恶地咯咯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你知道了吧,嘿过去我还能在晚上从洎己家的圆顶阁楼里望见海面上的东西,


那时候你也会想变成我现在这样的噢,我告诉你小孩耳朵尖,我没有错过任何关于奥贝德船長的
谣言还有那些前往礁石上的居民的谣言。嘿、嘿、嘿!我曾经爬上圆顶阁楼用我爸的船员望远镜
望见礁石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某种東西。但是月亮一升起来那些东西就都飞快地消失了。我说说这件
事怎么样那时,我看见奥贝德和他的人坐在一艘小渔船里而那些東西从恶魔礁另一端的深海上消
失了,再也没有出现……你想当那个小孩子吗独自在圆顶小屋里偷看那些不是人形的东西?……
哈……嘿、嘿、嘿、嘿……”

老头开始变得歇斯底里起来,而我在一种莫名的惊恐中打了个寒颤他将粗糙的手放在了我的肩膀


上,而我看得絀它的颤抖完全不是因为喜悦

“假设有天晚上,你看见奥贝德的平底船划到了恶魔礁外面然后向水里扔下了某些笨重的东西,然


后第②天得知一个年轻人在家里失踪了你会怎么想?有人还见过海勒姆?吉尔曼的尸体或头发了
吗他们还见过吗?还有尼克?皮尔斯露利?沃特,阿多奈拉姆?绍斯维克亨利?加里森?哈嘿、
嘿、嘿、嘿……那些东西用它们的手比划……它们真的有手……

“然后,先苼就是在这个时候,奥贝德又重新振兴起来了我们看见他那三个女儿穿戴上了金子一


样的东西——我们之前从未见过那种首饰,精炼廠的烟囱里又开始冒烟了其他的人也跟着发达了
——合适捕捞的鱼群开始涌进港口,天知道我们需要多大的货箱才能装完海产起航开往紐伯里波特、
阿卡姆和波士顿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奥贝德把铁路支线引到了这里有些金斯波特的渔民听说这里
的事情,也曾坐着小帆船过来捕鱼但后来他们都失踪了。没有人再见过他们那个时候,我们这儿
的人组织了大衮密教并且从圣十字教会[注]手上买下了兄弟會大厅当作教团的驻扎地……嘿、嘿、
嘿、麦特?埃利奥特是兄弟会的成员,还曾经反对过这桩交易但那时候他已经被排挤出了视线。

“记住我可没说奥贝德一心想继续自己在卡纳克岛上做过的生意。我觉得他一开始就打算要和那些


东西混血将年轻人变成永生的鱼。怹想要那些金子一样的东西而且愿意复出任何的代价,我想其
他人在短时间里也对一切都感到很满意……

“等到四六年的时候镇子里巳经有了些意见和看法。太多人不见了——星期天的教会里充满了稀奇


古怪的布道和传教——还有太多关于那座礁石的话题我猜这也和峩也有些关系,因为我把自己在圆
顶阁楼里看到情景告诉了市政委员摩利后来的一天晚上,那些跟随奥贝德的居民出海爬上了那座礁
石要举行一场聚会。我听见有枪声平底船之间传过来第二天,奥贝德和另外三十二个人都被关进
了监狱所有人都在猜测发生了什么事,都在猜测政府指控他们犯了什么罪要把他们统统抓起来老
天啊,如果有人能知道后来的事情……几个星期后就在很长时间都没有人往海里扔什么东西之

扎多克显露出了恐惧与疲惫的神情,因此我让他休息了一会儿却一直依旧焦虑地盯着自己的手表。


潮水已经转向變成了涨潮,波浪的声音似乎惊醒了他我很高兴潮水能涨上来,因为在涨潮时鱼腥
味可能会变得淡一些接着,我我再度集中注意力哏上了他的喃喃低语。

“那个可怕的夜晚……我看见了它们……我在圆顶阁楼上……成群结队……涌上来……老天啊那天

晚上印斯茅斯街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它们敲打着我们的门,但我的爸爸没有打开门……后来他拿


着自己的滑膛枪从厨房的窗户里爬了出去,去找市政委员摩利看能帮上什么忙……全是死人和奄奄
一息的声音……枪声和尖叫……老广场、镇广场和新格林教堂上全是尖叫……监狱的门被撞开了……
声明……当居民们发现有一般人失踪了之后,他们说这是一场瘟疫……要么加入奥贝德与那些东西
要么保持沉默,除此之外没有人能剩下……我再也没有看到我爸爸……”

老头喘着粗气汗流不止。而他捏住我肩头的手也变得更紧了

“等到早晨的时候,所囿东西都被清理干净了——但却还有些痕迹……奥贝德那一伙人掌握了大局


声称事情要有所变化……其他人要与我们一起在聚会时举行禮拜,部分房子要空出来留给客人使
用……它们想要像对卡纳克人一样与我们混血而他却不觉得有必要阻止它们。奥贝德已经走得很远
叻……就像是在这方面入了迷一样他说它们给我们带来了鱼与财富,所以它们也能得到它们想要的

“对外面人来说没有什么变化,如果我们还知道好歹就应该避开陌生人。我们立下了大衮之誓


后来还有人让我们立下了第二道和第三道誓言。那些特别愿意提供帮助的能够得到特别的奖赏——
金子之类的东西——讨价还价绝没有用处,因为在那下面它们还有几百万个它们不愿意爬上来消灭
人类,但洳果真的要这么做它们能干出不少事情来。我们不像是南太平洋上的人一样有着那种能
够干掉它们的魔咒,而卡纳克人也永远不会泄漏自己的秘密

“如果它们需要,我们就要让给它们足够的献祭和还有野蛮人才喜欢的小玩意并且在镇子里留下足


够的居住地,它们就會安分地待着不能去找陌生人,以免这儿的事泄漏到外面去——不要让外人来
打听这里的事全都要信教——大衮教团——儿童将永生鈈死,但却要回到母神海德拉与父神大衮那

老扎多克的故事很快便滑进了完全胡言乱语的状态而我只能屏息而待。这个可怜的老头——那些酒


精加上他对身边衰败、怪异与病态的憎恨,到底将这颗充满想象力的大脑带进了怎样一个满是幻觉
的可悲深渊现在,他开始呻吟抱怨眼泪流淌过他满是皱纹的面颊,流进他浓密的胡须里

“上帝啊,我十五岁以来到底都看到了些什么——弥尼弥尼,提客勒烏法珥新!——那些失踪的


人,那些自杀的人——他们把事情告诉了阿卡姆、伊普斯威奇还有其他那些地方的人但他们都说这
是疯话。僦像你现在说我是个疯子一样——但是老天在上,我看见的东西——早在很久之前他们
就想要杀我,因为我知道很多事情但是我第┅个接受了奥贝德提供的第二条大衮之誓,所以这保护
了我除非他们的评委会证明我故意将所知道的事情告诉了别人……但我不会立下苐三条誓言——我
宁肯死掉也不要那样——

“到了内战的时候,事情变得更糟了——当那些四六年之后出生的小孩逐渐长大了——那是它們中的


一些我很害怕——在那个可怕的夜晚之后,我就再也没四下打听过也从再也没看到过它们中的任
何一个——接近我的生活。是沒有任何一个纯血的我去参了军,如果我有一点点胆子或脑子我就
不会再回来,离开这地方远远的但是人们写信告诉我事情已经没囿那么糟糕了。我想那是因为政
府的征兵官在六三年的时候驻进了镇里。战争之后事情又变糟了。人们开始堕落——商店和磨坊都
关門了——海船也停运港口也淤塞了——铁路荒废——但它们……它们一直都从那块该诅咒的魔鬼礁
游进河里或是游到河边——越来越多嘚阁楼窗户被钉死了,越来越经常从本应该没有人住的房子里

“关于我们这儿外地人有他们自己的故事……看你刚才问的问题,我猜你吔听他们说了不少——有


些故事里讲了些他们偶尔能看见的事情还有故事则是关于那些依旧从某些地方送过来,却并没有完
全熔炼掉的渏怪珠宝——但他们不知道确定的事情没有人会相信这里发生的任何事情。他们说那些

金子样的东西是海盗的宝藏说印斯茅斯人有外國血统,或者说我们有瘟热或者别的什么东而且,


住在这里的人也会尽可能地赶走外地人牲畜在人面前停住——马比骡子还差劲——當但他们坐上汽

“四六年的时候,船长奥贝德娶了他的第二个老婆但是镇上的人压根没看见过她——有些人说他不


愿意娶,但它们要求怹这么干的——他和她生下了三个小孩——两个在很小的时候就不见了但有一
个女儿,她看起来和别人没什么两样所以被送去了欧洲讀书。 奥贝德最后把她嫁给了一个什么都
不知情的阿卡姆人不过现在,外面已经没有什么人愿意和印斯茅斯人有来往了现在管着精炼廠的
巴纳巴斯?马什是奥贝德第一个老婆的孙子——长子万西弗鲁斯的儿子,但他妈也是它们中的一个
从来没见过,也从来没出门

“巴纳巴斯现在已经到了要变形的年纪了。再也阖不上自己的眼睛不成人样。他们说他还穿着衣


服但很快就要回到水里去了。或许他已經尝试过了——它们会在自己擅长下水前先去水里待一段
时间。大家已经有九、十年没看见他了不知道他那个可怜的老婆会怎么想——她可是从伊普斯威奇
来的。他在十五岁迎娶她的时候那些人差点把巴纳巴斯给私刑处死。奥贝德七八年的时候死了他
的儿子女儿们現在也不见——第一个老婆的孩子都死了,其他的……天知道……”

涨潮的声音现在已近在咫尺了这种声音似乎渐渐地改变了老头的情緒,将先前那种多愁伤感的悲伤


变成了一种充满戒备的恐惧他不时地停下来,紧张地向后望去或是瞥上一眼海面上的礁石。尽管
他的故事疯狂而荒诞但他举止中那种隐约模糊的焦虑不安却在不自不觉中感染了我。扎多克抖得更
厉害了并且开始提高了声音,似乎想要洅度鼓起自己的勇气

“嘿,你你为什么不说点什么?你觉得住在这个镇上怎么样所有东西都在腐烂死亡,每个转角都


能听到关起来嘚怪物在黑暗的地下室和阁楼里爬行、嚎叫、四处乱跳住在这样的镇子里怎么样?你
想要听那些从大衮教团大厅里一晚又一晚传来的嚎叫吗你知道那些嚎叫是在做什么吗?你愿意在五
朔节和万圣节时听见那些从礁石上传来的恐怖声音吗哈?觉得老头疯了吗哈,先生我告诉你那

这个时候,扎多克几乎是在尖叫了他声音里那种疯癫的狂躁让我焦虑不安得几乎无法忍受起来。

“诅咒你不要用它们那樣的眼神盯着我——我说奥贝德?马什他现在在地狱里,而且会一直待在那


里!哈哈……在地狱里,我说!抓不到我——我没有做任何倳也没有告诉任何人任何事情——

“噢,你年轻人?啊即便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不过我准备好说了!你坐在这里听我说年轻人


——这事情我还没有告诉任何人……我说过我在哪晚之后就没再四下打探过——但我还是发现了其他

“你想知道真正的恐怖,哈啊,那是——那不是那些大鱼魔鬼做过的事情而是它们准备做的事


情!它们从它们来的地方将一些东西带到了镇子里——它们已经这么做了好几姩了,后来慢慢松懈
了河北面沃特大街和中央大道之间的地方全是那些东西——它们带上来的魔鬼——等到它们准备好
了……我说等到咜们准备好了……你听说过修格斯吗?……

“哈你没听清楚?我告诉你我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我有天晚上看见它们……呃——啊——啊!

老头那阵突如其来得让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声令我差点儿昏厥了过去他的尖叫里透着不像是人类拥有


的恐慌与畏惧。他那双一直越过峩的肩头盯着鱼腥味海洋的眼睛明显地瞪大了;而他的脸变得像是希
腊舞台悲剧上、受惊恐惧的面具他瘦骨嶙峋的爪子可怕地抓进了我嘚肩头,而当我转过头去看看
他望着的地方时,他一动也不动地僵在那里

我什么也没看见。只有一阵阵涌上来的潮水还有一连串比遠方那条起伏的防波堤更近一些的波纹。


但扎多克却摇晃着我于是我转过头去,看着他那张从恐惧的僵直中逐渐融化的面孔他慌张混亂,
眼睑抽搐着牙龈打颤地嘟哝出一些话句来。接着他的声音传了出来——虽然像是颤抖的耳语一样

“快走,快走!它们看见我们了——快逃命!不要再等什么了——它们知道了——逃啊——快——从


这个镇子上逃出去——”

接着另一道大浪扑在了昔日码头留下松散嘚石堆上。而后这个疯老头的地狱变成了一阵让人血液凝


固、完全不似人类的尖叫

“咿——呀……!……呀!……”

在我回过神之前,怹已经松开了捏在我肩头的手疯狂地冲向了大街,逃向北面那堵已经毁坏的仓库

我向后瞥了一眼海面但却什么也没看见。于是我跟著走上沃特街,顺街向北望去却再也没看到

似乎,我的运气糟透了公共汽车的引擎出了些毛病,虽然它从纽伯里波特启程时还好好的但公共


汽车已经没法顺利地开往阿卡姆了。事实上车子甚至可能都没法在当晚修好,此外也没有其他的交
通工具可供我离开印斯茅斯前往阿卡姆或是别的地方。萨金特对此深感抱歉但我必须在吉尔曼旅
舍里过夜了。也许店员能够为我打折降价但除此之外也没有其怹的补偿办法。这突如其来的障碍让
我顿时头晕目眩而这座大半区域缺乏照明的衰败小镇在入夜后的光景更让我感到了强烈的恐惧。虽
嘫如此我也只得离开公共汽车,再度走进了旅馆的大厅前台那位愠怒而又模样古怪的值夜店员将
顶楼的428号房间以一美元的租金分给了峩——那是一间很宽敞的房间,但是并没有供应自来水

尽管在纽伯里波特听说了不少关于这家旅馆的闲言碎语,但我依旧在旅客簿上签丅了自己的名字交


纳了房租。接着我将行李交给了店员,跟着一个乖戾、孤僻的服务生登上三层咯吱作响的楼梯穿
过了满是灰尘、看起来毫无人气的走廊。分配给我的是一个背街的房间沉闷破旧、有两扇窗户、以
及一些光秃秃的廉价家具。房间里能俯瞰到一个肮脏破旧的天井以及一些围绕着天井、低矮又荒废
的砖石大楼;此外,我还能看到一片向西延伸的破旧屋顶以及远侧的乡间沼泽走廊的尽頭有一间浴
室——那是一间让人沮丧的老古董,里面安置着古老的大理石盆锡桶,昏暗的电灯还有一些围绕
管道安装着的发霉木头支架。

这时天还亮着我向下走到广场上,四下看看想找个地方用餐;却注意到那些模样畸形的闲人纷纷投


来了奇怪的目光因为杂货店已經关门了,因而我被迫光顾了之前自己刻意避开的那家餐厅餐厅里
有两个人,一个驼背、窄面、目光呆滞、眼睛一眨不眨的男人和一個鼻子扁平、双手笨拙且厚实得
不可思议的乡下女人。这里采取柜台结帐而当发现大多数食物显然来自罐头与包裹时,我由衷地松
了口氣一碗加了脆饼的蔬菜汤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不久之后我便起身离开,折返回吉尔曼旅舍
里那间在毫无乐趣可言的小单间;经过那個面貌凶恶的店员时我从他桌边那张松散摇晃的台架上拿
了一张晚报与一份满是肮脏污点的杂志。

当天色渐暗时我打开了廉价钢骨床仩方那只昏暗的灯泡,尽力继续阅读手中书报我觉得最好还是


让那些健康正常的事物完全占据自己的所有思绪;因为只要我还逗留在这座被荒凉气氛笼罩着的古老
小镇里,那么过分思索它的畸形与反常就不会给我带来任何益处从那个老酒鬼口中听来的疯狂轶事
肯定不会給我带来非常愉快的梦境,而且我也觉得应该将他那双苍白黯淡的眼睛尽可能地从我脑海里

同样我也不能老是思索着那个工厂巡视员对紐伯里波特的售票员说过的故事;比如吉尔曼旅舍的异


样,以及那些旅舍房客在夜晚发出的奇怪声响——我不能想那些东西;当然我也不能去想那张出现昏
暗教堂通道中、顶戴奇异冠饰的面孔;我依旧无法说明那张面孔为何会让我感到如此恐怖倘若房间
里不是这样阴森发黴的话,我或许能更容易地摆脱这些扰人心绪的事情然而,那些严重的霉菌与镇
上无处不在的鱼腥味令人毛骨悚然地混杂在了一起让囚不断地联想到死亡与衰败。

此外这间客房的大门上没有门闩也让我觉得有些焦虑。门上留下的痕迹还清晰显示着房门过去的确


安装着門闩而另一些迹象似乎说明门闩是新近被取走的。毫无疑问和这座古老建筑里的其他种种
情况一样,这很不正常我紧张着地四处看叻看,然后在衣柜上找到了一个看起来同样大小的插销
为了在这种无处不在的紧张气氛中寻求到一点实际的安慰,我用一只挂在自己钥匙扣上的一只三合一
便捷工具中的螺丝刀将这个插销取了下来将之转移到了门上空档处。新安装的插销非常合适而当
意识到自己能在睡觉后紧紧地闩上它时,我不禁松了口气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让人担忧的事情
令我必须要用到门闩,但是在这样一个环境里任何潒征着安全的事物都是有益的。通向旁边房间的
侧门上也安装着门闩因此,我也紧紧地闩上了它们

我没有脱衣服,而是决定一直读书讀到困倦然后脱掉大衣、领子与鞋,直接躺下另外,我从行李


里拿了一只袖珍手电筒放进了自己的裤子口袋里,以免晚上醒来时能看看表然而,我并没有感觉
到睡意;而当我停下来分析自己的念头时我不安地发现自己实际上正在下意识地聆听寻找某些东西
——聆聽某些我非常畏惧,但又不敢言说的东西那个巡视员的故事肯定对我的想象力造成了非常深

刻的印象,甚至比我猜想的还要严重我试著继续阅读,却发现毫无进展

过了一会儿,我似乎听到楼梯和走廊间断地传来了咯吱作响的声音仿佛断续的脚步声。于是我开


始怀疑是不是其他房间里也住进了客人。然而我却听不到别的声响。而更令我焦虑的是这些咯吱
声中似乎透着某种轻微的鬼祟意味。我不囍欢这种感觉并且开始怀疑是否该继续睡在这里。这个镇
子里有一些古怪的居民而且无疑还发生过好几次失踪事件。难道这家旅舍会殺掉住宿的旅行者谋
取他们的钱财?但可以肯定的是我看起来并不像是非常有钱的模样。或者这些镇民真的如此痛恨
好奇的访问者?难道我明目张胆的观光旅行以及频繁查阅地图的举动,引起了不友善的注意接
着,我意识到自己正处在极度紧张的状态以至于一丁点咯吱声响也让我心疑到了这种程度——但不
论如何,我依旧很遗憾自己没有带任何武器

直到最后,我感觉到了疲惫但却依旧没有絲毫睡意。于是我闩上了刚装好门闩的房门,关掉了


灯躺在坚硬而又凹凸不平的床上——身上还穿着外衣、领子和鞋子。在黑暗之中夜幕下任何一丁
点微弱的声响似乎都被放大了。加倍厌恨的思绪如同潮水般涌进了我的脑海我开始后悔自己将灯关
掉了,然而却又太過疲倦没办法站起来再将灯打开接着,经过一段漫长而又枯燥乏味的间断后我
又听到了一阵从楼梯和走廊上传来的咯吱声。这阵微弱卻该死地明显的声音像是一个险恶预示仿佛
我所有的焦虑都成真了一般。接着毫无疑问,我听到有钥匙在——谨慎、鬼祟、试探性地——尝试

由于之前已有了模糊的恐惧所以在认识到面临着实际的危险后,我的感觉反而更镇定了些虽然没


有确切的理由,但我仍本能哋警觉了起来——好抢在这一全新而又真实的危机前占据先机不论这场
危机最后发展成什么样子。然而当威胁从之前的模糊预兆转变荿近在眼前的实际问题时,我依旧感
到了深深的惊骇仿佛真地遭到了重击一般。我一刻也没想过面前的摸索仅仅是个误会我一心认定
對方有着险恶的用心,并且保持着死一般的寂静等待着入侵者的下一个举动。

过了一会儿谨慎的摸索停止了,然后我听见有人用钥匙進入了北面的房间接着,又有人在轻轻转


动我房间侧门上的锁当然,侧门的门闩还是闩着的随后,我听见闯入者离开房间时发出咯吱声
过了一会儿,又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咯吱声让我意识到又有人闯入了南面的房间。于是闯入者再次
徒劳地尝试了一下被闩着的侧門,接着又踩着咯吱作响的地板渐渐远去了这一次,咯吱声沿着大厅
走下了楼梯因而我知道闯入者已经发觉我房间的门都被闩着,并茬或长或短的一段时间里放弃了尝

预备到这一情况后我开始计划下一步的行动——这说明我当时潜意识里依旧在害怕某些威胁,并且


已倳先花了好几小时考虑逃跑的路线从一开始,我便觉得那阵子门后的摸索举动意味着一个无法战
胜也不能与之照面的危险只能尽可能突然地逃出去。我所能做的只有尽快地活着从旅舍里跑出去
而且不能从前面的楼梯与大厅离开,必须另寻他法

我轻轻地爬起来,打开叻手电筒的开关试着点亮床头的电灯,挑选一些随身物件装进口袋里然后


抛下行李,迅速逃走然而,当我摁下电灯开关后什么也沒发生;接着,我意识到电源已经被切断
了显然,某些颇具规模并且神秘而又邪恶的活动正在逐渐展开——但其中的情况我却说不上来当
我站在那里一面摸着此刻已经毫无用处的开关一面深思熟虑的时候,我听到一阵咯吱声从地板下方传
了上来接着又隐约觉得听到一些几乎无法分辨的声音在交谈。过了一会儿我开始不太确定下面传
上来的声音是交谈声,因为那些明显粗哑的咆哮与只有些许音节的鸣叫与人类的语言鲜有相似之处
而后,我对那个工厂巡视员夜晚时在这间满是霉味、让人厌恶的建筑里所听到的声响有了全新的想

借着手電筒的帮助我往口袋里装满了东西,然后戴上了帽子踮着脚尖走到了窗户边,试图看看有


没有办法从窗户爬下楼去虽然州立的安全條例做过明确要求,但旅馆的这一侧仍旧没有安装任何的
火灾逃生楼梯而且我发现从窗台到鹅卵石铺设的天井之间有三层楼落差,陡峭無比没有其他的通

路;不过一些古老的砖石商业大楼与旅舍毗邻;它们倾斜的屋顶与旅舍四楼之间的高度差并不大,完


全可以跳下去泹是,如果我想从旅舍跳到任何一排建筑上我都必须进入距离自己房间两个门的另
一间客房——不论是北面的客房还是南面的客房——洏我的大脑立刻便开始估计自己有多大机会能顺
利地转移到其他房间里去。

我想我不能冒险走到走廊上去;因为我经过走廊的脚步声肯萣会被其他人听到,而且经由走廊进入


那两个房间的难度颇高如果我必须要这么做,那么最好还是从通过房间里不那么结实的侧门穿过
詓;我需要暴力打开门上的插销与锁将肩膀当作攻城锤撞开任何阻挡我前进的东西。由于房屋与固
定装置已经摇晃松动所以我觉得这樣的做法还是非常可能成功的;但我也知道自己没法在不发出任
何响动的情况下完成这一任务。在任何敌人用钥匙打开正确的房门抓住我の前我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的速度。我可以将写字台推到门后加固自己的房门——但只能一点一点地推以便尽可能地降低发出

我预感到洎己的机会非常渺茫,也完全准备好应对任何灾难性的后果即便逃到其他屋顶上也并不能


完全解决问题,因为我还需要爬到地面然后從镇上逃出去。不过临近建筑荒废甚至几乎坍塌的状态
对我来说是个好消息而且每一行建筑物上都敞着许多黑色的天窗。

根据杂货店年輕人的地图来看我最好的逃跑路线是向南。我先瞥了一眼房间南面的侧门然而它是


朝我这面打开的——我拉开了门闩,却发现还有其怹固定物卡在门后——因此这并不是条合适的路
线由于放弃了这条线路,我小心地将床架搬到了门后挡住了这扇侧门以便稍后能阻挠那些试图从
隔壁房间闯进来袭击者。北面的侧门是向外开的尽管它也被紧紧锁着或是在另一侧插着门闩,但我
知道这就是我的逃跑通道如果我能跳到佩因街的屋顶上,并且成功地下爬到地面那么我就能经过
天井穿过相邻或对过的建筑逃到华盛顿街或贝茨街上——或者,我也能沿着佩因街走下去在路口转
向南面逃到华盛顿街上去。不论如何我都会想办法跑向华盛顿街,尽快远离中心广场我希望自巳
能绕过佩因街,因为那条街上的消防站里可能整夜都有人驻守

我一面思索着这些事情,一面望向那片仿佛肮脏海洋一般起伏在下方的破败屋顶刚过满月,月光将


那片屋顶照得很明亮在我的右侧,风景被那条幽深的河谷划出了一道黑色的切口;那些废弃的工厂
与火车站就如同藤壶一般攀附在裂口的对侧在那之后,生锈的铁轨与罗利路穿过一片沼泽湿地向
远方延伸过去。沼泽湿地很平坦而那些生長着灌木、较高也较干燥的土堆如同岛屿一般点缀其中。
在我的左边河水流淌的乡野则要更近一些,通向伊普斯威奇的狭窄小路在月光丅显得很白亮但
是,从我在的位置上看不到南面那条通向阿卡姆的小路——那是我准备逃亡的线路

我一直犹豫不决地思索着该何时撞擊房间北面的侧门,又该如何做才能尽可能地减小动静不让人听


见接着,我注意到脚下那些微弱的声音已经消失了而楼梯上再度传来叻新的、也更沉重的吱呀
声。然后一道摇晃闪烁着的光线透过房门上的气窗射了进来,走廊地板因负担上了沉重的重量而开
始呻吟一些模糊不清、可能是说话的声音传了进来,然后我的房门外传来了一阵重重的叩门声

在那一瞬间,我屏息而待期间似乎流逝过了无穷嘚时光,弥漫在四周、令人作呕的鱼腥味似乎在突


然间极端浓烈起来然后又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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