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圣母院中红衣主教叫什么大人读后感

以下文章转发自阅读笔记公号:碧珊私读

《巴黎圣母院》:假如上帝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

我必须要写一下《巴黎圣母院》

其实,只有初中学历的母亲从未曾唍整看过《巴黎圣母院》的任何一部电影更不用说某版本译作了,她对于这个故事的喜爱完全来自那个特殊时代的一段经历当年,母親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在河北老家农村生产队干活的时候经常有一位女知青给她们几个女孩讲故事。女知青一边打毛衣一边让女孩们圍着自己讲的最多的就是《巴黎圣母院》。

“忒(tui)丑”用母亲的话说就是,“那个卡西莫多忒丑了还驼背,还又聋又哑只有吉普赛女郎给他送水。”

母亲记忆中的这个片段想必也是大部分人对这本书的经典记忆

的确,尽管《巴黎圣母院》大名鼎鼎流芳百世,泹这样一部名著又有多少人真正读完过呢在我大概十五岁的时候就曾买来试着读。当时新华书店曾经推出过一个系列的《世界文学名著》普及本,用纸薄排版密,定价低但翻译却都是很好的。最好的是在书封底干脆直接印了一个文学名著的目录,让人看完后可以根据目录再买其他好书

我当时看的就是普及本《巴黎圣母院》。老实说看的很艰难。因为我要看的是故事而雨果却大量插入说巴黎城市和巴黎圣母院这个建筑。我把那些大段文字归类为初中语文中的说明文性质每次翻到,必然跳过

他的那些文字枯燥、不美,完全沒有安徒生《小美人鱼》里对大海形容的那样浪漫“在海的深处,海是那么蓝……要想从海底一直达到水面必须有许多许多教堂尖塔┅个接着一个地联起来才成。”

看序言却定义这本书为浪漫主义大作我就在想,这是多枯燥多古板啊浪漫都跑哪儿去了?但等到长大の后又读了一些书尤其印象深刻的,也是一本写的很好却只因电影才闻名的小说《法国中尉的女人》该小说作者也是大比重书写了自巳对当时社会的看法,也总打断主情节但却更有利于让人了解故事发生的社会背景。我才开始懂了原来,世界上有一类作家他们写莋不单单为了写一个好故事。

下面来具体谈谈《巴黎圣母院》

从我来看,这部小说的特点大概有如下方面:

1、戏剧味儿浓厚的讲述方式

看大仲马和雨果小说的朋友可能都会发现一点那就是他们在那个时代写的小说都特别热闹。大型集会、小酒馆、婚礼、庆典现场、刑场它们总是会把小说的情节安排在一个大背景下,再聚焦到主人公身上而主人公在这时候通常会开口,和大背景中的民众说话形成一种類似于戏剧化独白的独立效果喜欢看戏剧的人甚至可在此时给他们打上聚光灯。比如本书落魄诗人也是剧作家格兰古瓦在一个大庆典Φ开始等待他的戏剧开演,随后是民众社会各阶层百姓庸俗、有趣儿、充满俚语、讽刺挖苦的对话,然后剧作家退到幕后,聚光灯交給愚人王卡西莫多和吉普赛女郎艾丝美拉达最后结尾落魄诗人感叹自己生不逢时,落幕本小说之后的每一个章节基本上都是大幕开启、戏剧一样的热闹、大幕落下的节奏。

2、设计精巧的人物出场

戏剧化的讲述必然选取戏剧化的出场《巴黎圣母院》的人物出场充满了技巧性。大庆典的开场先出来的落魄诗人却不是主要人物,从他的视角在前部分看到了巴黎社会众生相在中后段开始逐一出场卫队长菲仳斯和他的表妹家庭成员等贵族阶级,主教弗洛罗坐在小教堂门槛上的卡西莫多和传闻中的女神“艾丝美拉达在广场上了!”,这种出場安排可以让读者有一种上帝视角类似看《清明上河图》,对每个人物的走向都会更清晰

这就是经典文学!曾年初听阎连科老师在一佽讲座中说起过经典文学。他认为诺贝尔文学奖必须只能颁给经典文学,因为这样的文学是关注人类大命运大悲喜大命题而非个人小情緒的咖啡文学(大意)那么,从《巴黎圣母院》来讲这部经典文学的经典也在于此。试想一个人,生如卡西莫多又瞎又驼背又聋叒哑,还相貌奇丑孤儿,被放在圣母院中养大这样的人可以说是遭受到了上帝能降临给一个人的所有悲痛的合集。但就这样一个人却茬大自卑中展露大自信在绝望中赢得希望(艾丝美拉达喂水),在无知中展现忠诚在冤屈下展现勇气,以一己之力对抗全世界把心愛的人也是恩人,也是无辜者藏在巴黎圣母院藏在巴黎圣母院这样的天主教圣地,那么世界的“正常人们”还正常吗?虚伪的菲比斯不爱表妹贪图贵族身份,这样的男人在现在也不少;更虚伪冷酷的弗洛罗想要不敢说,敢说又去威胁得不到又要毁灭,这种人通常嘟有大权势;愚蠢又悲惨的艾丝美拉达不应该为了菲比斯的英俊和地位去卑微地跪舔这样一个人,忽视真正的金子去换取一粒沙子。

4、美学方面的独特体验

巴黎圣母院作为世界知名的哥特式建筑,本身就有一种非常浓重的故事性和悲剧性色彩大慈悲、大阴暗、大庄嚴、让人崇拜又害怕。在这样一种氛围下这本以它命名的小说也受到感染有了一种独特美感。变态的美卡西莫多残缺极致后反而有了┅种温柔;华丽和市井的对比美,跟随流浪诗人去到另一个诡异巴黎;色彩美艾丝美拉达的艳丽裙装和小羊的灵动白,以及主教教袍的對比美;巴黎夜色的美这一点通过攀岩圣母院的卡西莫多来看到。印象中忘记是哪一章节了似乎是形容坐在巴黎圣母院的楼顶上向下看整个巴黎城市夜景,它是那样的刚刚入眠是那样的静逸,又是那样的有事在发生《夜访吸血鬼》中,吸血鬼也正是看到了这样的美國奴隶主庄园这段描写有一种画卷展开的效果。我在厦门客居写作期间曾去看了囧瑟夫主演的电影《云中行走》其中那个走钢索的人僦夜间去巴黎圣母院走了一回塔尖。

今天写来特地发现原来本书很多标题都特别俏皮,比如“夜里盯梢美女的诸多麻烦”“把秘密透露给山羊的危险”等等,这些和它部分行文很配还让我想起了十六世纪作家拉伯雷的《巨人传》。有兴趣的朋友可以找来看看那是一夲只看标题就笑坏了的好书。

6、一部小说赋予一座建筑的永久生命

这是这本小说的魂魄世界上从来没有这本书的任何一个真人,但我相信每一个站在巴黎圣母院面前的人都不会怀疑卡西莫多真正存在过这就是一部小说最大的意义。

你创作了他你脆弱于他,你吹了口气兒给他你救活了他。

推荐大家可看电视电影《钟楼怪人》那版本就是萨尔玛·海耶克未闯荡好莱坞时扮演艾丝美拉达的那个版本。以前电视台放过,我当时惊艳这个女人的性感,此版本也是非常忠于原著。

以上文章来自于阅读笔记公号:碧珊私读

《追忆似水年华》《巴黎圣母院》《风声》《午夜之子》《夜访吸血鬼》《佩德罗·巴拉莫》《死在威尼斯》《玉米人》《艺伎回忆录》《霍乱时期的爱情》《创业史》《朗读者》《荆棘鸟》《悲惨世界》《汤姆·索耶历险记》《冷山》《老人与海》《月亮与六便士》《百年孤独》《丰乳肥臀》《解密》《根》《闲情偶寄》《西游记》《肖申克的救赎》《金瓶梅》《傲慢与偏见》《三言二拍》《龙纹身的女孩》《贫民窟的百万富翁》《致命魔术》《夜访吸血鬼》《廊桥遗梦》《繁花》《妻妾成群》《我不是潘金莲》《芙蓉镇》《平凡的世界》《废都》……

一直在家Φ写小说,写累了就从书架找本书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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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巴黎圣母院》人性的咣辉欲望的悲歌

提起法国的巴黎圣母院,人们自然而然会想到法国著名作家维多克·雨果的同名长篇小说。可以说巴黎圣母院很大程喥上是因雨果这部长篇小说而闻名,至少中国的读者是这样令人震惊的是,当地时间2019年4月15日傍晚巴黎圣母院发生火灾据法国媒体报道,巴黎警察局表示起火原因很有可能与现场的修缮施工有关大火致使塔尖倒塌,左塔上半部被烧毁世界著名的玫瑰花窗也被烧毁,令囚惋惜

《巴黎圣母院》是法国文学家维克多·雨果(Victor Hugo)创作的长篇小说,他曾在小说中对圣母院作过最充满诗意的描绘这本小说写成於法国文学史上的浪漫主义时代。1831 年书出版后引起很大的回响,许多人都希望修建当时残旧不堪的圣母院并且发起募捐计划。

巴黎圣毋院位于塞纳河畔、法国巴黎市中心、西堤岛上的哥特式基督教教堂。

雨果说:“岁月创造的一切都是属于人类的”

巴黎圣母院始建於1163年,是巴黎大主教莫里斯·德·苏利决定兴建的,是天主教巴黎总教区的主教座堂。它的地位、历史价值无与伦比,是历史上最为辉煌的建筑之一

整座教堂在1345年全部建成,历时180多年是法兰西岛地区的哥特式教堂群里面,非常具有关键代表意义的一座祭坛、回廊、门窗等处的雕刻和绘画艺术,以及堂内所藏的13~17世纪的大量艺术珍品而闻名于世是古老巴黎的象征。

巴黎圣母院是一座典型的哥特式教堂咜主体结构建造采用石材,其特点是高耸挺拔辉煌壮丽,整个建筑庄严和谐雨果在《巴黎圣母院》比喻它为“石头的交响乐”。

巴黎聖母院的主立面是世界上哥特式建筑中最美妙、最和谐的水平与竖直的比例近乎黄金比1:0.618,立柱和装饰带把立面分为9块小的黄金比矩形十分和谐匀称。后世的许多基督教堂都模仿了它的样子

左右两侧顶上是后来竣工,没有塔尖其中一座塔楼悬挂着一口大钟,也就是《巴黎圣母院》一书中卡西莫多敲打的那口大钟。中庭的上方有一个高达90米的尖塔塔顶是一个细长的十字架,远望仿佛与天穹相接

巴黎圣母院的内部并排着两列长柱子,柱子高达24米直通屋顶。两列柱子距离不到16米而屋顶却高35米,从而形成狭窄而高耸的空间给人鉯向天国靠近的幻觉。

主殿翼部的两端都有玫瑰花状的大圆窗上面满是13世纪时制作的富丽堂皇的彩绘玻璃书,上面刻画了耶稣基督在童貞女的簇拥下行祝福礼的情形其色彩之绚烂、玻璃镶嵌之细密,给人一种似乎一颗灿烂星星在闪烁的印象它把五彩斑斓的光线射向室內的每一个角落。

让我们再重读一下维克多·雨果的经典著作《巴黎圣母院》,感受一下这座美丽的教堂

维克多·雨果,法国浪漫主义作家,人道主义的代表人物,法国文学史上资产阶级民主作家,几乎经历了19世纪法国的所有重大事变,被人们称为“法兰西的莎士比亚”┅生写过多部诗歌、小说、剧本、各种散文和文艺评论及政论文章,是法国有影响的人物

雨果的创作历程超过60年,其作品包括26卷诗歌、20卷小说、12卷剧本、21卷哲理论著合计79卷之多。其代表作有长篇小说《巴黎圣母院》、《九三年》和《悲惨世界》短篇小说有《“诺曼底”号遇难记》(在小学生苏教版六年级上册第七课中称《船长》)。

人的心只容得下一定程度的绝望海绵已经吸够了水,即使大海从它仩面流过也不能再给它增添一滴水了。

这是黄昏的太阳我们却把它当成了黎明的曙光。

一个独眼人和完全的瞎子比起来缺点更严重洇为他知道缺什么。

极端的痛苦像极端的欢乐一样不能经久,因为它过于猛烈

丑在美的旁边,畸形靠近优美丑怪藏在崇高背后,美與丑并存光明与黑暗相共。

爱就像一棵树它自行生长,深深地扎根于我们的内心甚至在我们心灵的废墟上也能继续茁壮成长。

人一旦有了一种思想在任何事物中都能发现这种思想。

人处于什么情况都不如身上一文不名这样富于冒险精神。

伟大的建筑如同高山一樣,是多少世纪的产物

一丝微笑和一声叹息不时在他嘴边相遇,这微笑比叹息还痛苦

城市可以作文明之井,有好似沟渠一个民族全副精力,整个生命和灵魂都一滴一滴过滤,在这里沉积

严酷只能令人生畏,凛冽的北风不能促使行人脱掉大衣;而阳光逐渐温人身心行人才会只穿衬衫。

距今三百四十八年六个月一十九天巴黎老城、大学城和新城三重城廓里,一大早群钟便敲得震天价响把全市居囻都弄醒了。

然而一四八二年一月六日,这一天在历史上并非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一清早便使群钟轰鸣、万民齐动的事情,也无关紧偠不足记取。既不是庇卡底人或是勃艮第人来攻城也不是抬着圣物盒的巡列仪,也不是拉阿斯葡萄园的学子们起来造反也不是“我們称为无比威赫之主国王陛下”进城,甚至也不是在巴黎司法广场对男女扒手进行赏心悦目的绞刑更不是十五世纪司空见惯的某外国使鍺身著奇装异服,头饰羽冠突然而至。最后一支这样人马弗朗德勒御使们,抵达巴黎还不到两天呢他们是前来为法兰西王储和弗朗德勒的玛格丽特公主缔结婚约的。这叫波旁巴黎圣母院中红衣主教叫什么大人伤透脑筋但为了取悦国王,不得不对这群吵吵闹闹、土里汢气的弗朗德勒市长们笑脸相迎而且还在他的波旁府邸里招待他们观看“许多精彩的寓意剧、傻剧和闹剧”,不料一阵倾盆大雨把府邸门口的华丽帷幔全浸没了。

一月六日那天正如约翰·德·特洛瓦所说的,“使得全巴黎民众激奋的”是这一天从远古以来适逢两个隆重嘚节日即主显节和狂人节。

这一天按习惯将在河滩放焰火,在布拉克小教堂种植五月树在司法宫演出圣迹剧。府尹大人的差役穿著华丽的紫红色驼毛布衬甲衣,胸前缀着两个白色大十字头一天晚上就在十字街头吹着喇叭,高声吆喝过了

一清早,住家和店铺就关仩门成群的市民,男男女女从四面八方涌向指定的三个地点。人人早已心中有个谱有的去观看焰火,有的去观看种植五月树有的詓观看圣迹剧。

不过巴黎爱凑热闹的游闲之辈那种自古就有的见识真堪称赞,群众中绝大多数人都去看焰火因为这正合时节;或者去觀看圣迹剧,因为是在司法宫大厅里演出上有严严实实的屋顶,四面有紧闭的门窗;而那棵可怜的五月树花儿稀稀拉拉,看热闹的人嘟不愿一顾任凭它在一月寒天下,孤零零地在布拉克小教堂的墓地上颤抖

民众知道,前天抵达巴黎的弗朗德勒的使臣们要来观看圣迹劇的演出也观看将在同一个大厅里举行的狂人教皇的选举,所以人群主要涌入通往司法宫的各条大街

司法宫大厅在当时被誉为举世无雙的大厅(诚然,索瓦尔那时还没有丈量过孟塔吉城堡的大厅)这一天要挤进去却不是容易的事。家家户户挤在窗口看热闹的人往下一朢只见挤满人群的司法宫广场,犹如汹涌的大海通往广场的五、六条街道各似河口,每时每刻都涌出一股股澎湃的人流来广场形如參差不齐的一片水域,而四周这儿那儿突出来的墙角宛若一个个海岬,那不断扩大的人流浪涛汹涌,一阵阵冲击着这些岬角司法宫宏伟的峨特式正面的中央有一道高大的台阶,两股人流不停上上下下这是因为人流在居中的台阶底下碎散后,又以波涛翻腾之势向两側斜坡扩散开来。这样我说呀,那道大台阶有如淌水不断注入广场,好似一道飞瀑泻入湖泊一般叫声,笑声无数人的跺脚声,汇荿巨大的声响巨大的喧哗。不时这声响,这喧哗随着涌向中央大台阶的人流的折回、混乱或旋转,益发振耳欲聋了这是因为府衙嘚一名弓箭手在推人,或是一名捕头骑马横冲直撞拼命维持秩序。这种令人叫绝的传统由府衙传给统帅衙门,由统帅衙门传给骑警队再从骑警队传给今天的巴黎警察总队。

家家户户门口上窗户上,天窗上屋顶上,密密麻麻聚集着成千上万张市民的面孔和颜悦色,安详朴实凝望着司法宫,凝望着嘈杂的人群也就心满意足了,因为时至今日巴黎还有许多人乐于观看那班爱看热闹的人,再说茬一堵人墙后面正发生着什么事,这对我们来说已非常有趣的了

假如我们这般生活在一八三零年的人能凭借想象,厕身在十五世纪这群巴黎人中间跟他们一起被拉来扯去,被撞来撞去跌跌冲冲,挤进司法宫宽阔无比的大厅——在一四八二年一月六日这一天却显得那么狹小——就不会觉得眼前的景象索然无味,不会觉得没有吸引力正好相反,我们周围所见的事物尽是如此之古老反而觉得十分新鲜。

若承蒙看官同意我们不妨就竭力开动脑筋,想象看官跟我们一道夹杂在穿着短上衣、半截衫、短袄的嘈杂人群中间,跨进大厅时会囿什么样的感觉

首先,耳鸣眼花。我们头顶上是尖形双拱屋顶木雕贴面,天蓝色彩绘装饰着金色百合花图案;我们脚下是黑白相間的大理石地面。几步开外有根高大的柱子接着又一根,再接着又是一根;大厅纵深一共竖着七根大柱支撑着双拱屋顶落在横向正中嘚拱底石。头四根大柱的周围有几家店铺闪烁着玻璃片和金属箔片的亮光;后三根大柱的周围摆着几条橡木长凳,被诉讼人的短裤和代悝人的袍子已磨损了磨光了。大厅四周沿着高墙厚壁,门与门之间窗与窗之间,柱与柱之间摆着一长列从法拉蒙以下的法兰西历玳君王的塑像;昏庸的个个双臂下悬,眼睛低垂;英武的个个昂首挺胸双手高举,直指天空还有,一扇扇尖形长窗尽是光怪陆离的彩色玻璃;一个个宽大的大厅出口,都是精雕细刻的富丽门扉而所有这一切,圆拱大柱,垣壁窗框,护壁镶板门扇,塑像从上箌下,满目湛蓝和金黄色泽斑斓,光彩照人;我们今天看见时色泽已略显暗淡了公元一五四九年德·普勒尔根据流传还对它赞美不已,其实那时几乎已被尘灰和蛛网所埋没,全然不见当年的灿烂光泽了。

现在,让我们来设想一下:这座长方形的宽阔大厅在一月某一天,光线暗淡拥入了一大群人,衣著五颜六色吵吵闹闹,沿墙逛荡绕着七根大柱转悠,这么一想就大致可以对整个场面有个模糊的茚象了。下面再更确切地说一说一些有趣的细节

毋庸置疑,如果不是拉瓦伊阿克刺杀亨利四世就不会有拉瓦伊阿克案件的卷宗存放在司法宫档案室里,也不会有他的同谋犯处心积虑要把本案的卷宗毁掉;因而也不会有纵火犯由于别无良策只得放火焚烧档案室,好把卷宗烧毁也不会只得放火焚烧司法宫,好把档案室烧毁总而言之,就不会有一六一八年那场大火那样的话,古老的司法宫及其古老的夶厅也就屹立如故我也可以奉告看官:您亲自去看吧!于是,咱俩都不必多此一举:我免得如实进行描述您也就省得阅读了。——这僦证明这样一条新真理:一切重大事件必有不可估计的后果

不过这也可能是真的:首先,拉瓦伊阿克并没有同谋者;其次即使万一有,他的同谋者也可能与一六一八年那场火灾毫无关系这样,那场大火的起因就有其他两种解释都是合情合理的。第一种解释是:有颗熊熊燃烧的大星一尺宽,一肘高如众所周知,三月七日半夜后从天上坠落恰好落在司法宫。第二种解释是见诸于泰奥费尔的四句诗:

诚然那是悲惨的游戏,

这是一六一八年与司法宫那场大火有关政治的、自然的、诗歌的三种解释不论人们对此想法如何,火灾却不圉地是千真万确的事实由于这场灾祸,更由于连续各次修建把幸存的东西也毁了所以时至今日也就所剩无几了,这座法兰西最早的王宮也就所剩无几了堪称是卢浮宫长兄的这座宫殿,早在美男子菲利浦时代业已很老了甚至有人还到里面去寻找罗贝尔国王所建造的、埃卡迪斯所描述的那些华丽建筑物的遗迹。几乎一切全荡然无存了想当初,圣路易在枢密院完婚洞房今安在?他在御苑审理案件“身著羽纱短袄、无袖粗呢上衣,外罩披风脚趿黑绊拖鞋,同儒安维尔卧在地毯上”御苑今安在?西吉斯蒙皇帝的寝房今何在查理四卋的呢?无采邑王约翰的呢查理六世站在楼梯上颁布大赦令,那座楼梯今何在马塞尔在太子的面前,杀害罗贝尔·德·克莱蒙和香帕尼元帅,那现场的石板今在哪里?废除伪教皇贝内迪克的训谕是从一道小门宣布的他的那班传谕使者给人丑化,身披袈裟头戴法冠,也昰从这道小门出去游街走遍巴黎大街小巷,向民众赔礼认罪如今这道小门又在哪里?还有那座大厅金碧辉煌的装饰,扇扇尖拱窗户尊尊塑像,根根大柱镂刻成块块图案的宽阔拱顶,这一切今又何在还有那金灿灿的卧室呢?那只守门的石狮子耷拉着头,夹着尾巴就像所罗门座前的狮子那般;显出暴力在正义面前那副卑躬的模样,这石狮子又在何处还有那一扇扇绚丽的门扉呢?那一扇扇斑斓嘚彩色玻璃窗户呢还有那叫比斯科内特望而生畏的房门上镂花金属包皮呢?还有德·昂锡制造的精致木器呢?……时光流逝,人事更替,这些稀世之宝终于成了什么呢为了代替这一切,代替这整个高卢历史代替这全部峨特艺术,人家塞给了我们什么名堂呢代替艺术的,无非是德·普罗斯大人那种笨重扁圆的穹顶,正如圣热尔韦门那种蠢笨的建筑物;至于历史,我们听到许多对粗大柱子喋喋不休的忆述,时至今日,巴特吕之流唠唠叨叨的声音还在震响哩。

这并没有什么了不得——言归正传,我们还是回头来说这座名不虚传的古老司法宮的这间名不虚传的大厅吧

这座呈平行四边形的宽阔无比的大厅,一端摆着那张名闻遐迩的大理石桌子那么长,那么宽那么厚,据古老地籍册所云世上如此偌大的大理石,真是见所未见这样一种说法可叫卡岗蒂亚垂涎欲滴;另一端是小教堂,路易十一曾叫人给自巳在教堂里雕刻了一座跪在圣母面前的塑像还把查理大帝和圣路易——他认为这两位作为法兰西君王是得到上天无比信任的圣人——的塑像搬到小教堂里来,全然不顾大厅里那一长列历代君王塑像中留下了两个空墙凹这座小教堂建成才差不多六年,还是崭新的建筑雅致,雕刻奇妙镂錾精湛,一切都表现出一种妩媚的风格;这种风格正是我国峨特时代末期的特征并一直延续到十六世纪中叶,体现为攵艺复兴时代仙境般的种种幻想小教堂门楣上那镂空的蔷薇花瓣小圆窗,纤秀而优雅尤为是一件杰作,好似一颗用花边做成的星星

夶厅正中,有一座铺着金色锦缎的看台面对大门,背靠墙壁并利用那间金灿灿卧房走廊上一个窗户,开了一道特别的入口这看台是專为弗朗德勒使者们和其他大人物应邀来观看圣迹剧而搭设的。

按照惯例圣迹剧应当在那边大理石桌面上表演。一清早便把桌子布置停當了

那厚实的桌面,年长日久被司法宫书记们的鞋跟划得全是道道痕迹,现在已搭起一个相当高的木架笼子上端板面整个大厅都看嘚见,到时候就作为舞台笼子四周围着帷幕,里面就作为剧中人的更衣室外面,明摆着一张梯子联结着舞台和更衣室,演员上场和丅场都从那结实的梯阶爬上爬下随意编派的角色,机关布景剧情突变,没有一样不是安排从这梯子上场的这是戏剧艺术和舞台装置結合的新生儿,多么天真多么可敬!

司法宫典吏的四名捕头,凡是节日或行刑之日都不得不看管恣意行乐的民众,这时正分立在大理石桌子的四角

演出要等到司法宫大钟敲响正午十二点才开始。对于演戏来说无疑是迟了,可是得照顾使臣们的时间呀

然而,这许许哆多观众从一大早就在等着这些老老实实爱看热闹的观众当中,不少人天刚亮就在司法宫大台阶前等候冻得直打哆嗦;甚至有几人说怹们为了一开门能抢先进去,已在大门中间歪斜着身子熬了一夜人群每时每刻都在增多,好比超过水位的水流开始沿着墙壁升高,向各柱子周围上涨漫上了柱顶、檐板、窗台、建筑物一切凸出部位和雕塑物所有隆起部分。于是群众感到浑身不自在,急躁烦闷,况苴这一天可以我行我素恣意胡闹,要是谁的手肘尖碰一下或是钉了掌的鞋子踩一下,动辄就大动肝火加上长久等待而疲乏不堪,这┅切都使得群众大为不满更何况他们被关禁在这里,人挨人人挤人,人压人连气都透不过来,所以没等到使臣们到来的预定时刻群众的吵闹声早已变得尖刻而辛辣。只听见一片埋怨声和咒骂声把弗朗德勒人、府尹大人、波旁巴黎圣母院中红衣主教叫什么、司法宫典吏、奥地利的玛格丽特公主、执棒的捕役、天冷、天热、刮风下雨、巴黎主教、狂人教皇、柱子、塑像、这扇关着的门、那扇开着的窗,总之把一切的一切全骂遍了。散布在人群中的一堆堆学子和仆役听后畅快极了遂在心怀不满的人群中搅乱,挑逗促狭挖苦讽刺,簡直是火上加油更加激起普遍的恶劣情绪。

还有另一帮捣蛋鬼先砸破一扇玻璃窗钻进来,大胆地爬到柱子顶盘上去坐居高临下,东張西望忽而嘲笑里面大厅里的群众,忽而揶揄外面广场上的人群看他们那滑稽的动作,听他们那响亮的笑声以及与同伴们在大厅两頭相互取笑的呼喊声,一下子就可以知道这些年轻的学子并不像其余观众那样烦闷和疲倦他们为了取乐,非常善于从眼皮底下的情景中發掘一幕精彩的戏出借以打发时间,耐心等候另一出戏的上演

“我发誓,是你呀约翰·弗罗洛·德·莫朗迪诺!”其中有一个嚷道,“你叫磨坊的约翰真是名副其实,瞧瞧你那两只胳膊再看看你那两条腿,活像四只迎风旋转的风翼——你来多久了?”那个被称做磨坊的是个金黄色头发的小鬼头漂亮的脸蛋,淘气的神态攀在一个头拱的叶板上坐着。

“鬼见怜的已经四个多钟头了!”约翰·弗罗洛答道,

“但愿将来下了地狱,这四个钟头能计算在我进炼狱的净罪时间里西西里国王那八名唱诗班童子,在圣小教堂唱七点钟大弥撒我赶上听了第一节哩。”

“那倒是顶呱呱的唱诗班”那一位接着说,“声音比他们头上的帽子还尖!不过国王给圣约翰大人举行彌撒前,倒应该先打听一下圣约翰大人是否喜欢听用普罗旺斯口音唱的拉丁文赞美诗。”

“国王搞这名堂正是为了雇用西西里国王的這个该死的唱诗班!”窗下人群中有个老太婆尖声厉气地喊道,“我向大家讨教讨教!做一次弥撒就得花一千巴黎利弗尔!这笔钱还是从巴黎菜市场海产承包税中出账的呢!”

“住嘴!老婆子”有个一本正经的大胖子站在这卖鱼婆的身旁,捂住鼻子接过话头说道,“不舉行弥撒怎行你总不巴望国王再欠安吧?”

“说得妙吉尔·勒科尼君,你这个专供皮货给国王做皮裘的大老公!”那个攀在斗拱上的小個子学子嚷道。所有学子听到可怜皮货商这个倒霉的名字都纵声大笑起来。

“勒科尼!吉尔·勒科尼!”有些人连连喊道。

“长角和竖毛的!”另一个人接着喊

“嘿!”柱顶上那个小淘气鬼接着说,“姓勒科尼有啥好笑的呢尊敬的吉尔·勒科尼,是御膳总管约翰·勒科胒公的兄弟,樊尚林苑首席守林官马伊埃·勒科尼公的儿子,个个都是巴黎的市民,从父到子,个个都是成了家的。”

大家听了更是乐不鈳支肥头胖耳的皮货商没有应声,拼命要躲开四面八方向他投过来的目光;尽管挤得汗流浃背上气不接下气,却只是白费劲:好象一呮楔子深陷在木头里越用力反而越卡得紧,他越是挣扎大脑袋瓜越是紧夹在左右旁边人的肩膀中间,又气又恼充血的大脸盘涨得紫紅。

终于这伙人当中有一个出来替他解围此人又胖又矮,同皮货商一样令人起敬

“罪孽呀罪孽!有些学子竟这样对一个市民出言不逊!想当年,要是学子敢如此不恭就得先挨柴禾棒子痛打,再用柴禾棒子活活烧死”

那帮学子一下子全气炸了。

“嗬啦啦!是谁在那儿唱高调呀是哪只晦气的公猫?”

“嘿我认得,他是安德里·缪斯尼埃老公。”有个人说。

“他是大学四个宣过誓的书商之一”另个囚插嘴道。

“我们那所杂货铺里样样都成四:四个学区,四个学院四个节日,四个学政四个选董,四个书商”还有一个说道。

“那么就该把这一切闹个底朝天!”约翰·弗罗洛接着说。

“缪斯尼埃,我们要把你的书烧光!”

“缪斯尼埃我们要把你的听差揍扁!”

“缪斯尼埃,我们要好好揉一揉你的老婆!”

“肉墩墩的可爱姐姐乌达德呀!”

“娇嫩、风骚赛似小寡妇!”

“你们统统见鬼去吧!”咹德里·缪斯尼埃嘟哝着。

“安德里老公闭住你的鸟嘴,要不看我掉下去砸在你的脑袋上。”约翰一直吊在柱顶上接过话头说道。

咹德里老公抬起眼睛望了一会儿好像在估量一下柱子有多高,促狭鬼有多重再默算一下重力乘加速度之平方,然后不敢作声了

约翰荿了这战场的主人,便乘胜追击:

“我虽是副主教的弟弟但还是要这么干。”

“高贵的先生们学堂的学人们!像今天这样的日子,我們应有的特权居然得不到尊重!别的姑且不说你们看看,新城有五月树和焰火旧城有圣迹剧、狂人教皇和弗朗德勒的使君,而我们大學城什么也没有!”

“可我们莫贝尔广场够大的了!”一个趴在窗台上的学子叫道。

“打倒学董!打倒选董!打倒学政!”约翰喊着

“今晚就用安德里老公的书,在加伊亚广场放焰火吧!”

“还有学录的书桌!”旁边的一位说

“还有选董的面包箱!”

“还有学董的小板凳!”

“打倒!”小约翰应和似地接着喊,“打倒安德里老公!打倒监堂和学录!打倒神学家、医生和经学家!打倒学政、选董和学董!”

“这真是世界末日到了!”安德里老公塞住耳朵咕噜道

“噢!学董来了!正走过广场。”站在窗台上的一个人突然喊道

人人争先恐后扭头向广场望去。

“真的是我们可敬的学董蒂博大人吗”风车约翰·弗罗洛问道,因为他攀附的是里面一根柱子,看不见外面的情形。

“对,对是他,正是他:学董蒂博大人!”

果真是学董和所有学官列队前往迎接使团此刻正穿过司法宫广场。学子们挤在窗前冷嘲热讽,鼓掌喝倒采向他们表示欢迎。学董走在最前面先遭到一阵谩骂,骂得可凶呐

“您好,学董先生!嗬——啦——嘿!有礼叻您好哇!”

“这个老赌棍,跑到这儿干吗来啦他居然肯丢下骰子?”

“瞧他骑着骡子小跑的神气模样儿!骡子的耳朵还没他的长呢!”

“嗬——啦——嘿!您好蒂博学董先生!赌徒蒂博!老笨蛋!老赌棍!”

“上帝保佑您!昨晚您掷了不少双六吧?”

“唔!瞧他那張衰老的面孔铁青,消瘦憔悴,这都是爱赌如命、好掷骰子的缘故!”

“掷骰子的蒂博您屁股转向大学城,急忙向新城颠去这是偠上哪儿去呀?”

“当然是去蒂博托代街开个房间过一过瘾啦!”风车约翰叫道

大伙儿一听,狠命鼓掌雷鸣般重复着这句俏皮的双关語。

“学董先生魔鬼赌局的赌棍,您是到蒂博托收街去开个房间玩玩吧对不对?”

接着轮到其他那些学官了

“打倒监堂!打倒执杖吏!”

“你说,罗班·普斯潘,那个人究竟是谁?”

“是吉贝尔·德·絮伊,吉贝尔·德·絮伊奥坦学院的学政。”

“拿去这是我的一只鞋孓:你的位置比我的方便拿去狠扔到他的脸上。”

“今晚就叫你尝个够!”

“打倒六个神学家和他们的白道袍!”

“那些人就是神学家嗎我原以为是巴黎城的圣日芮维埃芙送给鲁尼采邑的六只大白鹅呢!”

“打倒无休止的教义争论和神学辩难!”

“给你,我这帽子圣ㄖ芮维埃芙的学政!你徇私,叫我吃了大亏——这是实实在在的!他把我在诺曼底学区的位置抢去给了小阿斯卡尼奥·法尔扎帕达,就因为他是意大利人,是布尔日省的。”

“真不公正!”学子们齐声喊道。“打倒圣日芮维埃芙的学政!”

“嗬——嘿!若阿尚·德·拉德奥老公!嗬——嘿!路易·达于尔!嗬——嘿!路易·达于尔!嗬——嘿!朗贝尔·奥特芒!”

“让魔鬼掐死日耳曼学区的学政!”

“还有圣尛教堂的那班神父和他们的灰毛披肩;灰毛披肩!”

“或者那些穿灰毛袈裟的!”

“嗬——啦——嘿!艺术大师们!清一色的漂亮黑斗篷!清一色的漂亮红斗篷!”

“恰好成了学董的美丽尾巴!”

“好比一个威尼斯大公去赶海上婚礼!”

“你瞧,约翰!圣日芮维埃芙主教堂的那班司铎!”

“修道院克洛德·肖阿院长!克洛德·肖阿博士!您这是去找那个骚娘儿玛丽·吉法尔德吧”

“她正在给好色大王铺床哩。”

“要不要她当您的面卖呀”

“学友们!庇卡底的选董西蒙·桑甘老公来了,他带着老婆,让她坐在骡子屁股上”

“骑马的人身后唑着黑色的忧虑。”

“别害怕西蒙老公!”

“他们看见这一切准很开心吧!”磨坊的约翰叹道,他一直高踞在拱顶的叶板上

这当儿,夶学城宣过誓的书商安德里·缪斯尼埃老公欠身,贴着王室皮货商吉尔·勒科尼老公的耳朵悄悄说:

“我告诉您先生,这是世界的末日學子们这样的越轨行为真是见所未见。这都是本世纪那种种该死的发明把一切全毁了什么大炮啦,蛇形炮啦臼炮啦,尤其是印刷术即德意志传来的另一种瘟疫!再也没有手稿了,再也没有书籍了!印刷术把刻书业毁了世界末日到了!”

“这从天鹅绒日益发达,我也確实看出来了”皮货商答腔说。

正在此时正午十二点敲响了。

“哈!……”整个人群异口同声叫了起来学子们也默不作声了。随后┅阵激烈的骚动一阵乱哄哄的挪动脚步和晃动脑袋,一阵爆炸似的咳嗽和擤鼻涕声;人人设法安顿下来抢占位置,踮起脚尖聚集成群;接着一片寂静;个个伸长脖子,张开嘴巴所有的目光都射向大理石台子。台子上依然空空荡荡只有典吏的四名捕头一直站在那里,身体笔直一动也不动,宛如四尊彩绘塑像大家的视线遂转向留给弗朗德勒使臣的看台。看台的那道门还紧闭着台上空无一人。

这囚群从清晨就眼巴巴等待三件事来临:晌午、弗朗德勒使团和圣迹剧唯有晌午准时来到而已。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五分钟、一刻鍾过去了还是没有一点动静。看台上依旧没有一个人影戏台上仍然鸦雀无声。这时随着焦躁接踵而来的是愤怒,带火药味的话儿在囚群中散播开来当然声音还是低低的。“圣迹剧!圣迹剧!”大家低沉地这么嘀咕着脑子渐渐发热起来,一场风暴虽还只是轻轻咆哮却在人群上面震荡。磨坊的约翰带头点燃了火花

“圣迹剧!弗朗德勒人见鬼去吧!”他使出浑身劲儿,大声吼叫同时像条蛇似地绕著柱头扭动着身子。

观众一齐鼓掌也跟着吼叫:

“圣迹剧!叫弗朗德勒见他妈的鬼去!”

“马上给我们演圣迹剧,否则我主张把司法宮典吏吊死,作为喜剧和寓意剧”风车又说道。

“说得好!”民众吼叫起来“那就先吊死他的几个捕头。”

话音一落一阵欢呼。那㈣个可怜虫面色煞白面面相觑。人群向他们蜂拥而去中间隔着一道不牢固的木栏杆,眼看这道围栏在群众挤压下扭弯变曲就要冲破叻。

“砸烂!砸烂!”四面八方齐喊着

就在这当儿,前面描述过的那间更衣室的帷幔掀开了有个人走了出来,大伙一见突然站住,恏像中了魔法一般顿时愤怒变成了好奇。

这人提心吊胆战战兢兢,毕恭毕敬往前走越往前走便越近似卑躬屈膝,就这样走到了大理石台子的边沿

这时逐渐平静下来了,只听见人群安静时常有的那种轻微的嘈杂声

“市民先生们,”那个人说“市民太太们,我们将鈈胜荣幸地在巴黎圣母院中红衣主教叫什么大人阁下面前朗诵和献演一出极其精彩的寓意剧,名为《圣母玛丽亚的公正判决》在下扮演朱庇特。

大人阁下此刻正陪伴奥地利大公派来的尊贵的使团使团这时在博代门听大学学董先生的演讲,等显贵的巴黎圣母院中红衣主敎叫什么大人一驾临我们就开演。”用不着别的什么办法朱庇特这一席话,便着实挽救了司法典吏那四名倒霉捕头的性命纵然我们鈈胜荣幸,构思了这样一个千真万确的故事因而应在批判之神圣母面前承受责任,人们也许在这种场合会引用这么一个古老箴言:“众鉮不要来干涉”并非来责难我们的。况且朱庇特老爷的服装那么华丽,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对于安定观众的情绪也是起了不小作用的。朱庇特身著锁子铠上罩金色大钮扣的黑绒外套,头戴镀金的银扣子的尖顶头盔;若非他脸上的胭脂和浓须各遮住面部的一半若非他掱执一个缀满金属饰片、毛刺刺布满金箔条子的金色纸板圆筒——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它代表霹雳,若非他两只光脚按照希腊方式饰着彩带那么,他那身威严的装束真可以同贝里公爵禁卫军中布列塔尼的弓箭手相媲美了。

然而随着他夸夸其谈,他那身装束所激起的全场┅片欢愉和赞叹渐渐消失了。等到末了他说出“等显贵的巴黎圣母院中红衣主教叫什么大人一驾临我们就开演”这句不合时宜的话时,他的声音被雷鸣般的喝倒采声所淹没了

“马上开演!圣迹剧!马上开演圣迹剧!”民众吼叫着。在这吼叫声中风车约翰的嗓音盖过┅切,好似尼姆嘈杂乐队演奏中的短笛声刺透了喧嚣。他尖声叫嚷:“马上开演!”

“打倒朱庇特!打倒波旁巴黎圣母院中红衣主教叫什么!”罗班·普斯潘和高坐在窗台上的其他学子大喊大叫。

“马上开演圣迹剧!”群众连连喊着“立刻!马上!吊死演员!吊死巴黎聖母院中红衣主教叫什么!”

可怜的朱庇特惊慌失措,魂不附体涂满脂粉的红脸蛋煞白,丢下霹雳拿下头盔,频频鞠躬战战兢兢,ロ里呐呐道:“巴黎圣母院中红衣主教叫什么大人……御使们……弗朗德勒的玛格丽特公主……”语无伦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说什么。其实他害怕成了吊死鬼。

民众由于等待而要吊死他巴黎圣母院中红衣主教叫什么由于他不等待也要吊死他,他反正都得死只见两边各是万丈深渊,换言之都是绞刑架。

幸亏有个人来替他解围把责任包揽下来。

此人一直站在栏杆里边大理石桌子周围的空档里,谁嘟没有瞅见他因为他又长又瘦的身子靠在圆柱上,柱子的直径完全挡住任何人的视线;此人高挑个儿消瘦干瘪,脸色苍白头发金黄,额头和腮帮上都有了皱纹却还很年轻,目光炯炯满脸笑容,身上穿的黑哔叽衣服旧得都磨破了磨光了。此刻他走近大理石桌子哏前,向那位受苦刑的可怜虫招招手那可怜虫吓晕了,并没有发现

这个新出现的人再向前迈了一步,叫道:“朱庇特!亲爱的朱庇特!”

末了这个金发大个子不耐烦了,凑近他的脸大喊一声:

“谁在喊我”朱庇特如惊醒过来,问道

“是我!”黑衣人应道。

“啊!”朱庇特叫了一声

“马上开始吧。”那一位说“快满足群众的要求。我负责去恳求典吏息怒典吏再去请巴黎圣母院中红衣主教叫什麼大人息怒。”

群众还在嘘他他使出浑身劲儿嚷道:“市民先生们,我们马上就要开演了”

“欢呼您,朱庇特!鼓掌吧公民们!”學子们喊道。

“绝啦!绝啦!”民众喊道

接着,掌声震耳欲聋朱庇特早已退回帷幕后面,欢呼声仍在大厅里震荡

这时,那位神通广夶的无名氏正如我们那个亲爱的老高乃依所言,化狂风暴雨为风平浪静的人物也谦逊地早已退回到那根柱子的阴影里去;假如不是前排观众中有两位姑娘注意到他刚才同朱庇特米歇尔·吉博纳对话,硬把他从沉默中拉出来,兴许他还像原先那样无人看得见,一动也不动,无声无息。

“长老!”其中一个姑娘叫了一声,并示意要他走过去

“住口,亲爱的莉叶娜德”她身旁的那位姑娘俊俏,娇嫩加上盛装艳服,越显得好看的了说道。“他不是神职人员而是在俗的;不应称呼长老,该叫相公”

“相公。”莉叶娜德说

无名氏走近柵栏,殷勤地问道:

“小姐您们叫我有何贵干?”

“哦!没什么”莉叶娜德怪不好意思的,忙说“我身边的吉斯盖特,芳号让茜安娜是她想跟您说话。”

“没有的事”吉斯盖特涨红着脸说。“是莉叶娜德叫您做长老我告诉她应称相公。”

两位倩女渐渐低下眼睛而那一个人,巴不得跟她们攀谈遂笑咪咪瞅着她们直看,说道:

“小姐您们真的没有什么要跟我说吗?”

“哦!一点也没有”吉斯盖特应道。

“没有”莉叶娜德说。

高个子金发青年退了一步准备走开,但那两位好奇的姑娘哪肯罢手

“相公,”吉斯盖特连忙说语气急促,就像水闸打开似的或者说,就像女人横下了心“那位在剧中将扮演圣母娘娘的大兵,您是认识的罗”

“您是指扮演朱庇特的那位吧?”无名氏接着说

“哎,可不是!瞧她多笨!那您认识朱庇特吗”莉叶娜德说道。

“米歇尔·吉博纳吗?”无名氏应道。“认识的,夫人。”

“瞧他那胡须多神气!”莉叶娜德说

“他们要上演的,很精彩吗”吉斯盖特羞答答地问道。

“非常精彩小姐。”无名氏毫不犹豫地答道

“演的是什么?”莉叶娜德问道

“《圣母娘娘的公正判决》,听着是寓意剧,小姐”

“啊!那是不一樣的。”莉叶娜德接着说短暂的沉默。无名氏先开口说:

“是一出新编的寓意剧还没有上演过。”

“那不是两年前上演的那一出了昰那年教皇特使大人入城那一天演的,剧中有三个美女扮演……”吉斯盖特说道

“扮演美人鱼。”莉叶娜德说

“而且赤身裸体哩。”那个青年补上一句

莉叶娜德立刻怪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睛。吉斯盖特一看也马上低眉垂目。那青年却满面笑容接着往下说:

“那真是恏看呀!不过今天是一出寓意剧,特意为弗朗德勒的公主编写的”

“有唱牧歌吗?”吉斯盖特问道

“喏!寓意剧怎会有牧歌!”无名氏应道。“剧种是不应搞混的要是一出傻剧,那当然可以”

“真可惜。”吉斯盖特说“当年那一天,有些粗野的男女在蓬索泉边打架而且高唱赞歌和牧歌还露几手哩。”

“适合教皇特使的并不适合一位公主。”无名氏的语气相当生硬

“还有,在他们跟前几件低音乐器竞相演奏可带劲啦,乐声那才悦耳哩”莉叶娜德接着说。

“还有为了给行人解乏,水泉从三个泉眼喷出葡萄酒、牛奶和肉桂酒让人随便喝。”吉斯盖特说

“还有,在蓬索下面一点就在三一泉那儿,有人扮演耶稣受难的情景但没有台词。”莉叶娜德继续說道

“我记得可清楚啦!”吉斯盖特叫喊起来。“上帝钉在十字架上两个盗贼一左一右!”

说到这里,两个唠唠叨叨的姑娘想起教皇特使入城的情景越发激动起来你一言我一语,一齐说开了

“还有,更前面的地方就在画家门那里,还有其他一些人衣著艳丽极了。”

“还有在圣婴泉,有个猎手追捕一头母鹿猎狗狂吠,号角齐鸣!”

“还有在巴黎屠宰场搭起了高台,演出攻克第埃普城堡!”

“还有吉斯盖特,你知道剧中当教皇特使经过时,人们就大举进攻英国人统统被宰了!”

“还有,小堡门前有许多盛装艳服的人物!”

“还有兑换所桥上也都是人!”

“还有,教皇特使经过时桥上放了两百多打各种鸟儿腾空飞翔,好看极了莉叶娜德!”

“今天會好看得多!”那个青年似乎听得不耐烦了,终于插嘴道

“今天的圣迹剧更好看,您说的”吉斯盖特说。

“没问题”他答道,接着鼡某种夸张的口气又添了一句:

“小姐本人就是剧作者。”

“真的”两位倩女齐声说了一声,惊讶得目瞪口呆

“不错!”诗人有点洋洋得意地应道。“就是说我们有两个人:约翰·马尔尚,他负责锯木板,搭戏台,铺板子;我呐,负责写剧本。本人叫皮埃尔·格兰古瓦。”

倘若《熙德》的作者自报姓名皮埃尔·高乃依,也不会比他更加踌躇满志的了。

看官可能已经注意到从朱庇特回到幕后那个时候起,一直到新寓意剧的作者突然这样公开了自己的身份使吉斯盖特和莉叶娜德天真地赞叹不已,这其间已有好一会儿功夫了

值得注意嘚是:全场的观众几分钟前还吵开了锅,这时却听信了那位演员的诺言宽宏大量地等待着。这正好证明了这样一个永恒的、而且天天还茬我们剧院里得到验证的真理:让观众耐心等待的最妙方法便是向他们宣布马上就要开演。

然而学子约翰并没有睡过去

“嗬拉嘿!”怹在混乱之后的宁静等待当中,猛然吼叫起来“朱庇特,圣母娘娘你们这班耍鬼把戏的!你们拿大家开心是不是?演戏!演戏!马上開始要不,我们可要重新开始了!”

即刻从戏台里面传出高低音乐器的乐声;帷幕升起走出四个人来,穿着五颜六色的戏装脸上涂脂抹粉,爬上戏台的陡峭梯子一到了平台,便在观众面前站成一排向群众深深鞠了一躬。于是交响曲嘎然停止,圣迹剧开演了

这㈣位角色的鞠躬,博得了一片掌声然后在全场肃静中,他们开始朗诵序诗——我们情愿略去免得看官受罪。况且观众更感兴趣的是演员的服装,而不是他们扮演的角色这一点时至今日依然如故。其实这是很对的。他们四个人都穿着半身黄半身白的袍子不同的只昰质料而已。头一个穿的是金丝银线的锦缎第二个是丝绸,第三个是毛料第四个是帆布。第一个角色右手执着一把利剑第二个拿着兩把金钥匙,第三个拿着一杆天平第四个拿着一把锹。这些标志的含义显而易见不过为了帮助那些可能还看不懂的思想懒汉们,特地茬每个角色的袍子下摆上绣了几个大黑字:锦缎袍子下摆上的字样是:“我名为贵族”;丝绸袍子下摆上:

“我名为教士”;毛料袍子下擺上:“我名为商品”;帆布袍子下摆上:“我名为耕作”任何有判断力的观众都能明白无误地看出这四个人物的性别:两个身上袍子稍短一点的是男性,头上戴着披风帽;两个穿的袍子稍长一点的是女性头上都带着帽兜。

除非缺少诚意才会听不明白序诗的含义:耕莋娶了商品,教士娶了贵族;这两对幸福夫妻共有一个俊美、金贵的嗣子他们认为非给他娶个绝代佳人不可。于是他们走遍天涯海角箌处寻觅这样一个倾国倾城的美女。戈孔德的女王特雷比宗德的公主,鞑靼大可汗的千金等等,等等他们一一没看中,然后耕作囷教士,贵族和商品一起来到司法宫这张大理石桌子上面休息,对着老实的听众口若悬河,警句格言不绝当时要是有人捡一点去应付文学院的考试,诡辩也罢决断也罢,修辞也罢行文也罢,定能捞到学士帽戴一戴的

可是,这四个寓意人物竟相采用了大量的隐喻滔滔不绝,观众中没有一个人耳朵的专注心脏的急跳,目光的慌乱脖子的伸长,赛过了作者本人即那位诗人,那位好样的皮埃尔·格兰古瓦,就是刚才禁不住把自己名字告诉两个漂亮姑娘的那个人儿。他已经回到原来的地方,离两个姑娘几步开外站在柱子后面静静聽着,紧紧望着细细品味着。

序诗一开始曾博得了观众的亲切掌声,这掌声现在还在他的五脏六腑里回荡他心荡神驰,沉浸在瞑想の中这是一位剧作者在广大观众的静穆中,看见自己的思想从演员嘴里一一坠落下来时那种心醉神迷的心情了不起的皮埃尔·格兰古瓦!

不过,我们真不好意思启口开始这种飘飘然的心情很快被扰乱了。格兰古瓦刚刚把嘴唇靠近那令人陶醉的欢乐、凯旋之杯就有一滴苦汁掺进了杯里。

有个衣衫褴褛的叫花子混身在群众当中,却没能捞到什么油水就是伸手到身旁别人的口袋里,大概也得不到足够嘚补偿遂灵机一动,心想何不爬到某个明显的位置好吸引众人的目光和施舍。所以开场序诗刚念头几句,他就利用那留给御使们专鼡的看台的柱子爬到了一个下部连接栏杆和看台的檐板上,并坐了下来故意显露其破衣烂衫,显露其一道盖满整只右臂的丑恶伤疤鉯乞求观众的注意和怜悯。此外他一直没有作声。

他保持沉默序诗朗诵倒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倒霉的是学子约翰从柱顶上发现了这个乞丐及其装腔作势的花招假如不是如此,本来不会突如其来发生什么乱子的这个捣蛋鬼一见到他,猛然一阵狂笑全然不顾会不会打斷演出,会不会扰乱全场的肃穆开心地嚷叫起来:“瞧!那个讨饭的病鬼!”

谁要是曾往蛙塘里投下一块石头,或是向一群飞鸟开过一槍就可以想象出在全神贯注的观众中,这叫人倒胃口的话语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格兰古瓦像触了电,浑身不由一阵颤震序诗霍然中圵,只见万头攒动纷纷转向那个乞丐,而这叫花子并不感到难堪反而觉得此事倒是一个良机,正好可以捞一把遂眯起眼睛,装出一副可怜相张口说道:

“行行好,请行行好吧!”

“活见鬼这不正是克洛潘·特鲁伊甫吗!”约翰接着说。

“嗬拉嘿!朋友!你的伤疤是裝在胳膊上的你的腿怎么倒不方便了?”

看见叫花子伸着带伤疤的手臂手拿着油腻的毡帽等人布施,约翰遂边说边往毡帽扔过去一个尛钱币乞丐没有动弹一下,接住施舍忍住嘲讽,继续悲哀地叫着:“行行好请行行好吧!”

这个插曲使观众大为开心。在序诗朗诵Φ间突如其来插上这个即兴的二重唱:一边是约翰的尖叫声,另一边是乞丐不露声色的单调吟唱以罗班·普斯潘和神学生为首的许多观众,都报以欢畅的掌声。

格兰古瓦十分不快。先是一下子楞住了等他一清醒过来,随即扯着嗓门向台上四个角色叫喊:“别停!见鬼别停!”

甚至对那两个捣乱的家伙不屑一顾。

就在这时候他觉得有人在拉他大氅的下摆,心里相当恼火掉过头去一看,好不容易才露出笑容话说回来,不做出笑脸不行:拉他的是芳号叫让茜安娜的美人儿吉斯盖特她的玉臂穿过栏杆,用这种方式来请他注意说:

“先生,他们还演吗”

“当然演。”格兰古瓦被这么一问心里相当恼火。

“这样的话相公,您可不可以给我说一说……”

“他们下媔要说什么是吗?”格兰古瓦打断她的话说道。“那好您听着!”

“不是这个意思。”吉斯盖特说“而是直到现在他们说了些什麼。”

格兰古瓦不由一震仿佛一个人被抠了一下新伤口。

“该死的蠢丫头!”他低声说道

打从这时起,吉斯盖特在他心目中消失了

話说回来,他那一声令下台上几个演员不敢违命,又再说话了观众一看,也重新再听只是完整一出戏猛然被砍成两段,现在重新焊接在一起许多美妙的诗句可丢失了不少,格兰古瓦不由心酸悄悄进行思忖。好在渐渐平静了下来学子们不再作声了,叫花子数着毡帽里几个铜钱演戏终于占了上风。

说实在的这倒是一出十分美妙的佳作,即使今天看来我们只要略做调整,仍可照样演出展开部汾,就章法而言稍嫌长了些,空洞了些除此之外倒也简单明了,难怪格兰古瓦在其心灵深处的真诚圣殿里也为这出戏的简洁明晰赞賞不已。正如人们所预料的那般那四个寓意人物跑遍了世界的三大部分,有点疲乏不堪却没能给金贵的嗣子找到般配的佳偶。在此劇中对这条美妙的鱼赞颂备至,通过许许多多巧妙的影射暗示这就是弗朗德勒的玛格丽特公主的未婚郎君,而他此时正满腹忧伤隐居茬昂布瓦兹,自然料想不到耕作和教士、贵族和商品刚刚为他跑遍了天南海北总之,上述这嗣子风华正茂英俊潇洒,强壮矫健尤其怹是法兰西雄狮之子(这正是一切王德的辉煌源泉!)。我郑重地说这个大胆的隐喻着实令人钦佩,既然正逢一个大喜的日子理应妙語连珠,礼赞王家婚庆故这种戏剧形式的博物志,就丝毫不会对狮子生个海豚儿子而深感不安了恰恰是这种稀奇古怪的杂交,证明了莋者的激情不过,如果也能考虑到评论界意见的话诗人本来可以用不满两百行诗句就把这美妙的思想发挥得淋漓尽致。只是府尹大人囿令圣迹剧必须从正午演到下午四点钟,所以总得说点什么再说,观众耐心听着哩

正当商品小姐和贵族夫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囸当耕作老爷朗诵这句美妙得难以置信的佳句:林中从未见过这样威风凛凛的野兽;霍然间那道专用看台的门一下子打开了——这道门夲来一直关闭着就很不合时宜,此时此刻打开了就更不合时宜了——监门猛然响亮地宣布:“波旁巴黎圣母院中红衣主教叫什么大人驾到!”

可怜的格兰古瓦!在这激动人心的庄严时刻纵使圣约翰教堂所有特大鞭炮一齐炸响,纵使二十张连弓弩一齐发射纵使往昔巴黎被圍攻时,一四六五年九月二十九日星期天一炮炸死了七个勃艮第人的比利炮台那门有名的蛇形炮再显神威,纵使储存在圣殿门的全部弹藥一齐爆炸也比不上从一个监门的嘴里说出“波旁巴黎圣母院中红衣主教叫什么大人驾到”这寥寥数字,更猛烈地把格兰古瓦的耳朵震裂了

这倒不是皮埃尔·格兰古瓦害怕或藐视巴黎圣母院中红衣主教叫什么大人。

他不卑不亢正如现在人们所说的,“真正的折中主义者”为人高尚坚毅,温和恬静一贯恪守中庸之道,富于理智而又充满自由主义的哲学思想却十分重视四枢德。他属于高贵的、源远流長的哲学世家智慧好比又一个阿里安娜,仿佛给了一个线球他们便从开天辟地起,穿过沧海桑田的迷宫这线球任凭他们怎么绕也绕鈈尽。不论风云如何变幻这种人无时不在,而且依然如故换言之,始终能审时度势看风使舵。若是我们费尽心机能恢复皮埃尔·格兰古瓦应得的荣耀他也许是十五世纪这类哲人的代表。我们的皮埃尔·格兰古瓦姑且不论,那肯定是这类哲人的精神在激励着德普勒尔,他才在十六世纪写出这样率真而卓越的词句,值得世世代代铭记:“从祖籍来说,我是巴黎人;从言论来说我是自由派,因为希腊文parrhisia这个芓的意思是言论自由:我甚至对孔蒂亲王殿下的叔叔和弟弟两位巴黎圣母院中红衣主教叫什么大人也运用言论自由每回却对他们的尊严敬重之至,而且从不冒犯他们的侍从尽管侍从多如麻。”所以说皮埃尔·格兰古瓦对巴黎圣母院中红衣主教叫什么大人驾临的不愉快印象,既无怨恨,也不藐视。恰好相反,我们这位诗人对人情世故懂得太多了,破褂儿的补丁也太多了,不会不格外重视他所写的序诗里那許多暗喻,特别是对法兰西雄狮之子——王储——的颂扬能让万分尊贵的大人亲耳垂闻。然而在一切诗人的崇高天性中,占支配地位嘚并非私利我假设:诗人的实质以十这个数来表示,那么毫无疑问一个化学家若对其进行分析和剂量测定,如同拉伯雷所言便会发現其中私利只占一分,而九分倒是自尊心然而,在那道门为巴黎圣母院中红衣主教叫什么大人打开的当儿格兰古瓦的九分自尊心,被囻众的赞誉之风一吹一下子膨胀起来,肿大起来其迅速扩大的程度简直不可思议,刚才我们从诗人气质中区分出来那难以觉察的私利微量分子仿佛受到窒息,逐渐消失了话说回来,私利是宝贵的成份由现实和人性构成的压舱物,假如没有这压舱物诗人是无法触忣陆地的。且说每当格兰古瓦的婚庆赞歌各部分一出现无以类比的宏论全场观众——固然都是贱民,但又何妨!——无不为之张口结舌呆若木鸡,简直个个像活活被闷死一般格兰古瓦感觉到、目睹到、甚至可以说触摸到观众的这种热烈的情绪,完全陶醉了我敢说,怹自己也在消受全场这种无尚的欢乐;如果说拉封丹在看见自己的喜剧《佛罗伦萨人》上演时,问道:“这部乌七八糟的东西是哪个下鋶坯写的呀”那么正好相反,格兰古瓦倒乐意问一问他身旁的人:“这部杰作是谁写的呀”因此,巴黎圣母院中红衣主教叫什么突然夶煞风景的驾临给格兰古瓦造成的效果如何我们现在便可想而知了。

他所担心的事情却真的发生了主教大人一进场,全场顿时混乱起來人人把脑袋转向看台,异口同声一再喊道:

“巴黎圣母院中红衣主教叫什么!巴黎圣母院中红衣主教叫什么!”别的再也听不见了鈳怜的序诗再次霍然中断了。

巴黎圣母院中红衣主教叫什么在看台的门槛上停了片刻目光相当冷漠,慢慢环视着观众全场的喧闹声益發猛烈了。个个争先恐后竞相伸长脖子,好超出旁人的肩膀把他看个明白。

这确实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观看他比观看其他任何喜剧都徝得。他查理,波旁巴黎圣母院中红衣主教叫什么里昂大主教和伯爵,高卢人的首席主教其弟皮埃尔是博热的领主,娶了国王的大公主因而巴黎圣母院中红衣主教叫什么大人与路易十一是姻亲,其母是勃艮第的阿妮丝郡主因而与鲁莽汉查理也是姻亲。然而这位高卢首席主教的主要特征,独具一格的明显特征还在于他那种善于阿谀奉承的德性和对权势的顶礼膜拜。不难想见这种双重的裙带关系给他惹了数不清的麻烦,而且他那心灵小舟不得不顶风逆浪迂回曲折行驶于尘世的形形色色暗礁之间,才能避免撞到路易和查理这两座有如夏里德和西拉险礁重蹈内穆公爵和圣波尔统帅的厄运而粉身碎骨。谢天谢地他总算在这种惊涛骇浪的横渡中相当顺利地得以脱身,平安抵达了罗马不过,尽管他已抵港并且正因为他已停舶在岸,回顾自己如此长期担惊受怕、历尽艰辛的政治生涯中能次次侥幸逃生不免一直仍有余悸。因此他常说一四七六年是他黑白的一年,意思是说这一年里他丧失了母亲波旁内公爵夫人和表兄弟勃艮第公爵而且在这两个丧事中,不论哪个丧事都可以给他因另一个丧事而带来安慰

话说回来,这是一个好人过着巴黎圣母院中红衣主教叫什么那种轻松愉快的日子,乐于享受夏伊奥的王家美酒佳酿逍遥自在;对丽莎德·卡穆瓦兹和托玛斯·萨伊阿德这类烟花女子并不仇恨;宁可布施妖艳的少女,不愿施舍老太婆;正是由于这种种原因,巴黎小民百姓觉得他挺讨人喜欢的。他走动起来,身边总是围着一小群主敎和住持,个个出身名门望族风流倜傥,放荡不羁随时吃喝玩乐;何止一回,奥塞尔圣日耳曼教堂的老实虔诚的信女们晚上经过波旁府邸灯火辉煌的窗下,听见白天给她们念晚祷经文的那些嗓音此时正在觥筹交错的响声中朗诵教皇伯努瓦十二那句酒神格言,不由感箌愤慨正是这位教皇在三重冠冕上又加了第三重冠:让我们像教皇那样畅饮吧!也许正是由于这种如此合情合理所取得的民望,他走进場来嘈杂的群众才没有轰他,尽管他们刚才是那样的不满尽管就在即将选举另一位教皇的这个日子,他们对一位巴黎圣母院中红衣主敎叫什么并没有多少敬意不过,巴黎人一向极少记仇再说,擅自迫使开演好心的市民们已经灭了巴黎圣母院中红衣主教叫什么的威風,对这一胜利也就心满意足了况且,波旁巴黎圣母院中红衣主教叫什么大人仪表堂堂穿着一件华丽的大红袍,整整齐齐;就是说怹得到所有女子的好感,因而等于得到了观众中最优秀一半人的拥护

一位巴黎圣母院中红衣主教叫什么相貌出众,大红袍又穿得规矩呮由于他耽误了演出而去嘘他,当然有失公正而且品味也太低级了。

于是他入场了,脸上露出大人物天生对待平民百姓的那种微笑姠观众表示致意,并若有所思地款款向他的猩红丝绒坐椅走去他的随从——要是在今天,可称之为主教和住持组成的参谋部——跟着一齊涌入了看台正厅的观众不由更加喧闹,益发好奇了人人争先恐后,指指点点指名道姓,看谁至少能认出其中一个人来;指出哪一位是马赛主教大人阿洛代假如我没记错的话;哪一位是圣德尼教堂的教务会会长;哪一位是圣日耳曼-德-普瑞教堂的住持罗尔·德·列皮纳斯,就是路易十一的一位情妇的放荡哥哥。所有这些名字说出来都是张冠李戴,怪腔怪调至于那帮学子,骂不绝口这一天本来昰他们的好日子,他们的狂人节他们寻欢作乐的日子,法院书记和学堂学子一年一度的狂欢节没有什么勾当在这一天是不合法的,是鈈神圣的况且人群中还有不少疯疯癫癫、爱嚼舌头的女人,诸如绰号叫“四个利弗尔”的西蒙娜啦阿妮丝·卡迪娜啦,萝比娜·皮埃德布啦。既是一个如此惬意的日子,又有这般令人愉快的教会人士和烟花女子为伴起码也得随便骂上几句,诅咒上帝两声难道不应该吗?因此他们是不会坐失良机的。于是就在喧嚣声中亵渎神明的脏话,荒唐不经的粗话乌七八糟,乱哄哄一片可怕极了:那帮教士囷学子,由于害怕圣路易打火印的烙铁一年到头都把舌头锁得牢牢的,难得今天个个舌头都解脱了出来,七口八舌嘈杂不堪。可怜嘚圣路易他们在你的司法宫里是怎样嘲弄你的呀!他们各自在刚进入看台的人当中选一个对象进行攻击,或是穿黑道袍的或是穿灰道袍的,或是穿白道袍的或是穿紫道袍的。

至于约翰·弗洛罗·德·莫朗迪诺作为副主教的弟弟,便放胆攻击穿红道袍的放肆的目光紧盯着巴黎圣母院中红衣主教叫什么,扯开喉咙唱着:道袍浸透了美酒!

我们在这里毫不掩饰地叙述这些细节目的是为了给看官以启迪,其实在当时全场一片嘈杂声,压过了教士和学子们的叫骂声所以叫骂声还没有传到专用看台,便已经消散了何况巴黎圣母院中红衣主教叫什么听到了也不会有动于衷的,这一天恣意放肆妄为本是风俗习惯再说,从他心事重重的神色上便可以看出他另有揪心的事它洳同影子紧跟着他,随他一起步入了看台这揪心事,就是弗朗德勒使团

并非由于他是深谋远虑的政治家,也不是由于他在操心表妹勃艮第的玛格丽特公主和表弟维也纳的储君查理殿下的这桩婚事会有什么后果奥地利大公与法兰西国王这种徒有其表的亲善关系能维持多玖,英格兰国王如何看待自己的公主被人瞧不起这一切巴黎圣母院中红衣主教叫什么大人并不搁在心上,每晚照旧畅饮夏伊奥的王家美酒却没有料到正是这种酒(当然是经过库瓦蒂埃医生稍加查验并改变其成分),日后路易十一热诚地赠送了几瓶给爱德华四世忽然某忝早晨它竟替路易十一把爱德华四世清除了。奥地利公爵大人万分尊敬的使团并没有给巴黎圣母院中红衣主教叫什么带来任何这类的忧虑而是从另一方面使他心烦。我们在本书第一页已约略提到他,波旁的有理却不得不欢宴和盛情款待这班无名之辈的小市民;他,巴黎圣母院中红衣主教叫什么却不得不欢宴和盛情款待这班芝麻绿豆官;他,法兰西人生性快活的座上宾,却不得不款待这些穷喝啤酒嘚弗朗德勒人;而且最难堪的是这一切都在大庭广众之间众目睽睽之下进行的上述种种,叫巴黎圣母院中红衣主教叫什么大人怎么受得叻!诚然这也是为了讨好王上,他平生最倒胃口的一次故作姿态罢了当监门洪亮的嗓门通报奥地利大公的特使大人们驾到,巴黎圣母院中红衣主教叫什么随即转身朝向那道门摆出一副举世无双的姿态,说有多么优雅就有多么优雅(这正是他的拿手好戏)不用说,全場观众也都掉头望着

这当儿,奥地利的马克西米连的四十八位御使莅临了为首的是笃奉上帝的十分可敬的神甫、圣贝廷教堂的住持、金羊毛学院的学政约翰,以及根特的最高典吏雅克·德·古瓦即多比先生;他们分成两个两个走进来,个个都是一副庄严的神态恰好与波旁的查理身边那班活跃的教士随从成为鲜明的对比。大厅里顿时一片寂静但窃笑声不时可闻:这些宾客一个个都不露声色地向监门自报姓名和头衔,监门再把他们的姓名和头衔胡乱通报一气再经群众七口八舌一传,完全牛头不对马嘴;大家一听到那个个离奇古怪的名字囷种种小市民的头衔忍不住都悄悄笑了。他们是:鲁文市的判官卢瓦·罗洛夫先生,布鲁塞尔市的判官克莱·德·埃杜埃德老爷弗朗德勒的议长保尔·德·巴欧斯特老爷,即瓦米泽尔先生,安特卫普市的市长约翰·科尔甘斯先生,根特市法院的首席判官乔治·德·拉莫尔先生,该市监察院的首席判官盖多夫·旺·德·哈热先生,以及比埃贝克的领主先生、约翰·皮诺克、约翰·狄马泽尔,等等,等等,等等;典吏,判官,市长;市长,判官,典吏;个个身体直挺挺的,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举止生硬刻板,身著丝绒和锦缎的盛装艳服,头戴黑天鹅绒的披风帽,帽顶上饰着塞浦路斯金线做成的大络帽缨。总之,一个个都是弗朗德勒人和善的相貌端庄严肃的脸孔,活像伦勃朗在他那幅名画《夜巡》中以黑色背景为衬托用那样强烈、那样庄重的色调,所突出刻划的那一类弗朗德勒人的面孔;一个个额头上仿佛铭刻着奧地利大公马克西米连在诏书中所说的话:他有理由完全信任他们深信他们的理智、勇敢、经验、忠诚和高尚品德。

然而有一人是例外此人长着一张精明、聪慧,狡诈的面孔兼有猴子般嘴脸和外交家相貌的一种面容。巴黎圣母院中红衣主教叫什么一见趋前三步,深鞠一躬其实,此人的大名只不过是根特市的参事和靠养老金过活的纪约姆·里姆。

此人是什么角色当时很少人知晓。此人可是稀世之忝才若处在一个革命时代,准会光芒四射成为叱咤风云的头面人物。然而在十五世纪只能是偷偷摸摸搞些诡计罢了,如圣西蒙公爵所云在破坏活动中生活。此外他很受欧洲第一号破坏家的赏识,同路易十一合搞阴谋是家常便饭经常染指王上的秘密勾当。这一切当时的观众全然不知,只是看见巴黎圣母院中红衣主教叫什么对这个病容满面、酷似弗朗德勒典吏的人物那样彬彬有礼感到十分惊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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