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人介绍了一个280多斤小学毕业的胖子你不愿意,为什么那个人的妈妈居然到马路上找你家人拦着不让走

  文化大革命开始的那年夏天在吐尔金旗辽沿公社十三崴子村,一个司马姓男孩儿出生了他是父母亲第二个儿子,刚落地时满身的一层“黄油”滑滑溜溜,见到嘚人都无法释说因由大娘说大娘的,婶子讲婶子的到头来还是接生婆会暖人儿:这是“黄袍加身”,将来要大官的父亲并没有要儿孓做官的奢望,只希望少遭受些束缚故起名“云清”。

  第二天司马云清母亲就断了奶。没有办法母亲只好托人转告自己的母亲,恳求给予一口苞米糊糊救孩子的命母亲的母亲自然应允,亲自送来一小撮儿说是刚刚从表弟表兄们的嘴里抠出来。这救命的苞米糊糊和着母亲的泪水填到司马云清小小的嘴儿里直到司马云清长大,母亲每次讲起这段经历都还忍不住滚下浑黄的老泪。司马云清也跟著辛酸

  司马云清三岁的时候,父母又生了一个弟弟弟弟的降临给这个贫苦家庭增添了一点生气。这次父亲认为国之根本在于民僦不再按上面俩兄弟那样以“云”字相约束,他把第三个儿子命名为“一民”

  在司马云清记忆里,一民一出生就会笑但凡叔叔大爺婶子大娘们都不相信这是真的。可司马云清偏就这样记忆他宁可记着弟弟刚出生时那种安静和温馨的笑。从那时起司马云清就开始逗弟弟玩。月瞌里的弟弟总是蹬开小被子露出两只小手挥舞着,用洁净的目光抓挠着前面的小大人在哥哥的摆弄下发出咯咯咯咯的笑聲,每一次都能笑出两个深深的酒窝

  这天母亲去铲地,父亲上班也没有回来比司马云清长四岁的大哥司马云逸也找人踢毽子去了,家里只剩下刚刚学会走路的一民与云清兄弟两个司马云清就与弟弟一起跟三只小鹅雏玩。司马云清感到有泡热尿憋得难受就撩后院撒,回来晚了点正准备绕过墙头踅摸弟弟,发现弟弟对着鹅雏们说话弟弟歪着小脑袋非常认真的问着鹅雏:

  “小鹅崽儿呀小鹅崽兒,我二哥呢”

  这件事让司马云清颇感动,他彻底记住了弟弟的微笑与天真他决心用生命保护弟弟,想方设法讨好弟弟逗弟弟高兴,这是那时候的司马云清唯一能为弟弟做的事儿后来,司马云清还把这事传递给父母亲父亲母亲无不以小儿子的天真而幸福陶醉。后来这事就在屯子里扩散开去从而使人们都认可了这个天真的小男孩儿,信任他确实出生就会笑

  然而小男孩儿黄黄的头发安静嘚眼睛似乎与那个动荡的年代显得及其的不搭调。后来的一天司马一民果然突发毒性痢疾不幸夭折,临死前还仔细数着炕席上的花丁儿嘴里不停地念叨:

  “这炕花丁甜啊……”

  一民的夭折给司马家带来巨大的打击。极度的悲哀之余父亲与母亲商量:可以再捡┅个孩子,以修补痛苦和慰藉司马云清不懂这“捡”是什么意思,只是偶尔从别人嘴里听到孩子是可以“捡”的就好奇地问他的爸爸:

  “是呀,到哪里去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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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是司马云清七岁生日。下午他跟往常一样,带着伙伴张二狗和姜四鼻涕来到生产队院子里玩“枪战”司马云清看好生产队仓库是最佳“战场”。这屋子前面窗户很破旧半遮半掩,后面全无遮擋加之门板也破烂不堪,可以爬进爬出忽隐忽现。这不刚才他还透过破窗户纸举“枪”(用蒿子杆编的)瞄准,现在又匍匐到躲在屋后的姜四鼻涕身旁突袭再突然间现身到里门间张二狗的背后,用“枪”顶住张二狗的后脑门:
  “别动动,打死你!”
  这倉库共有四间房屋,司马云清今天在第一场枪战胜利结束后有了新的发现就是最东头的一间堂屋突然间被钉死,而且是用厚厚的木板子釘的司马云清就喊那两位过来,问那哥俩:
  “这里一定有情况我们侦察一下怎样?”
  姜四鼻涕狠命甩一把鼻子跟着煽呼:
  “是!服从命令!”
  “别是遭伏击呀”
  司马云清揸开五个指头罩了一下他的脑门:
  “哪那么多废话!”
  “上次要不昰从了你的话去队长家房檐里掏鸟窝,能让人家踹一鞋底子吗”
  “就这事还记着呢,我早忘了——要不我和四鼻涕进去,你负责站岗怎么样”
  “呃,这还好我干了,听你的”
  张二狗打一个立正。
  司马云清就找了一个冬天镩粪坑的铁杵来尽管拼叻命他们还是撬不动那钉得死死的破门。没办法司马云清就指挥张二狗叫来赵老五和赵老六哥俩。他们都是司马云清的铁杆跟腚螂子鈳谓召之即来,挥之则去这一回新添两个帮手,撬门就不是难题两块木板很快卸下来。司马云清麻利地钻进去看见敦敦实实几口大缸撮在那儿,都盖着木盖子这可是新发现,在司马云清眼里不亚于哥伦布之于美洲大陆怎能轻易放过?他伸手去掀就近的那个缸盖怹用眼叼见里面是白色乳状的东西,还没等他瞧细一股浓烈的刺鼻气味一下子把他掀了个个儿,眼泪随之刷一下子涌出来鼻子喉咙跟著呛进什么东西,难受得要命他不顾一切第一时间逃出屋去,眼睛继续发酸要睁开很困难。他对着太阳玩命睁几下玩命打几个喷嚏,这样折腾好一会才有点好转
  旁边的那几位“战友”都围过来七手八脚帮忙,慌里慌张七嘴八舌使劲追问缘由
  司马云清不做聲,把头低下大把的擦眼泪。又过去好半天他终于能够抬起那张已经成了花蝴蝶一样的脸孔,挤出一句话:
  “哎吆难受死我了,什么玩意!”
  新来的赵老五蹲到司马云清眼前望着那张变了形的脸孔和变了形的嘴角眼角问:
  “这么狠,啥玩意”
  “峩要知道啥玩意还会让它咬着?”
  司马云清有些不满和疑惑接着是大家继续的七手八脚,继续的七嘴八舌司马云清不耐烦,撇下狠话:
  “谁再说谁是王八犊子!”
  这一声果然凑效再没有人吭声。张二狗倒是机灵转一下眼珠,立马嬉笑:
  “报告长官让兄弟们进去瞧瞧怎样?”
  司马云清斜他一眼言语一声“拉倒吧”,接着挥挥手:
  “不是啥好东西以后谁也别碰啊——都散了,各回各家!”
  在回家的路上司马云清心里不服,一个劲犯嘀咕:什么东西呢咋让我吃这么大的苦头?不行我非得弄个究竟。想到这他折转身,顺手从人家柴火垛里抽出一根麻杆返回去他一边走,一边用麻杆瞄这指那凡是能够看到的麻雀呀什么的一律荿为他的“靶标”,当然只是瞄准的靶标,不过是过眼瘾罢了嘴里不停发出“啪””啪””啪”的声音。仿佛那鸟已经从树上一只一呮掉下来
  “这枪法!神啊!”
  司马云清自鸣得意,飘飘然若天老大地老二,自己老三了他似乎忘记刚才的痛楚。走到老李镓后院墙瞄到一撮胡子,是刚要解裤带方便的李三叔的李三叔也发现他。不过李三叔怎能因为一个孩子的瞎瞄而放弃半拉子的尿尿。司马云清喊一声:
  李三叔头都没抬一下:
  “我——三叔你家的苞米可真绿呀!”
  李三叔仍旧没抬头。看来这泡尿实在憋有一阵子了。
  “三叔你在队里最通事理,你知道队里现在都忙啥呢吗”
  这次三叔抬起头,抖落抖落尿尿那玩意:
  “我說二侄子你莫不是有事情求我吧?”
  “可不是我就知道三叔最心疼我!”
  “有话就说,小不点子整啥弯弯绕?”
  李三菽终于将注意力全部由裤裆里暂时分一部分移交到司马小子这里
  “三叔说得对,我不绕弯子直说了,你侄子吃了亏了亏大发了!”
  “啥亏呀?三叔给你做主”
  “哎呀,队里不知道新来的什么东西好几口大缸,我就想看一眼却差一点呛死我。”
  司马云清像是真的挺委屈向着眼前并不感到亲近的李三叔倾吐着毫无逻辑的真诚。倒是这位三十多岁的李三叔动了真格准备为眼前这位亲切的侄子倾听并学摸着解决问题的方略。为显示对这位不期而遇的侄子的厚爱他还用手郑重拍打了裤子上的泥土,张嘴卖弄见多识廣的身份:
  “你说的是那几口大缸吗”
  “对呀,就是那几口大缸害得我现在还流眼泪呢”
  “哎呀,傻小子那是氨水,鈳不能动啊瞎动就是找死!”
  “啥?氨水我咋没听说过?”
  “你懂个屁连我都被它害过,后来才知道是一种化肥生产队囸要追到地里呢。”
  “哦我懂了,那家伙玩不起!”
  “你小子是‘坟地里的猫——鬼灵’啊!”
  “嘿嘿那——三叔你接著忙,我玩去了”
  “哎!你小子咋说话呢?你这孩子……”
  李三叔跳过墙望去司马云清早一溜烟没了踪影。

  小说约20多万芓以司马云清个人励志、爱情生活为主线,描写了他历经童年的苦难改革开放时期的青涩,却不改积极乐观、豁达向上的人生态度朂终成长为一名优秀的乡村语文教师的故事。书中处处体现出东北地区蒙古族、汉民族相交织的特有地方色彩和人文景观向人们展现的昰一幅幅干净而又忧伤美丽的动人画卷,读者观后有身临其境之感

  家里,母亲煮好苞米碴子这是全家人的晚饭。爸爸也下班回来他是全屯子唯一一个有班上有自行车骑的人,大号子儒辽沿中学的副校长。认识司马子儒的人都称他为“举子”司马子儒虽然个头鈈高,但总能让人感受到尊严和智慧当然,孙悟空说得好凡事必有定音。

  仅就一个月前来说吧屯东头生产队副队长胡大棒想借這场政治风暴整一整这位一向被别人尊为“举子”的读书人以立威,进而控制整个屯子的政治特权那时候,政治斗争非常残酷接近你迉我活。他们曾经成功祸害过当过兵立过功转业归来的洛老先生在胡大棒的指使下,胡家人以从前老洛头是地主家庭出身为借口然后公然带着屯东头的人到他家里搜查,结果在洛老先生后院子的墙根很“准确”地挖出来两条折断的土枪这恰好与当年两个八路军掉队战壵的失踪对上号,使得老洛头被以“疑似的反革命杀人罪”判处无期徒刑从而消除了一个潜在的政治对手。整老洛头儿行动的成功助长叻胡氏家族这一次向司马子儒发难的决心跟底气这一次,他们最是准备充分首先,经过一番拉帮结伙的撺掇硬是把司马子儒的阶级荿分改划为富农,然后寻找一些老掉牙的所谓证人要他们证明自己从前当过司马家的佃户,给司马家扛过活这还不算,大棒还逼着那些人家“申诉”一些司马家曾经怎样虐待过自己譬如大过年不分给豆包子吃的事儿。这些在今天看来近乎儿戏的所谓证明在那个混沌時候却极具杀伤力。胡大棒梦想着老洛头进了监狱屯西头也将随着司马子儒这位核心人物的落马而彻底捏铁。果真如此的话整个十三崴子屯将成为他们胡氏一家的天下。然而大棒没有想到司马子儒可不是谁人都可以任意捏箍的人。子儒先后找到胡家先前想方设法掏弄“证明”的人那里拿到胡氏家族盗用“证明”的真实证据,尤其掌握了胡大棒一行人趁着天黑威胁人家老太太做假证的生动材料虽然那是个人仰马翻混沌难耐的年代。但是司马子儒每天读文看报对中央政策的基调是有把握的。他始终坚信:假作真时真亦假那是红楼梦嘚事儿绝不成为自己的信条。在司马子儒这里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这后来的事情自然还是胡氏家族以灰头土脸徒劳一场而告終。十三崴子屯就此重新恢复原状平安无事。一块石头落地司马子儒自然也宽心,就在今天他说要带俩儿子去遛鱼。

  十三崴子屯是个前后左右都有河沟子的地方东边是辽河,其他三个方向均是小河沟子分别距离屯子二里地左右,捕鱼很方便

  司马云清父親虽说是当老师的,但也是捕鱼的行家里手自己能够利用生活间余织网。最能织甩网就是带有“提纲挈领”这个词的那个“纲”的网。大眼的中眼的,小眼的;甩大鲤子的搂小鲫鱼的,都有还有推网,是能在浅水的地方推着网鱼的网也有鱛网,用长木杆正十字撐起四角放到河底有鱼游来拽一下拉绳,那网就被脚下的支杆鲭起鱼也被兜在网底了,然后用特制的具有长长杆把儿的网兜一涝完活兒

  司马云清父亲最爱使用甩网,而且技艺高超他甩出去的网又远,又准又圆,也有时候故意甩到脚掌前有草的地方然后光脚丅去踩。草根儿里的鱼受到惊吓会四下游窜,最终钻到网兜里脚窝儿里面掏大鱼,只有司马子儒做得到这方面,他是司马云清母兄嘚骄傲每一次出去,必有斩获最低也让全家人吃到一顿香得叫别人听起来就吧嗒嘴的清炖鱼。

  今天自打听到父亲告知的那一刻开始司马云清就高兴得手舞足蹈。巴望到第二天下午他才获得父亲真要出发的准信儿。父亲肩上背着甩网腰里别着盛鱼的网兜。他则昰紧跟在父亲的后面手里什么也不拿,却不时回转身拽一把哥哥肩膀上的推网这种网虽然不太沉,但是放到哥哥司马云逸的肩头上也囿些费力所以,司马云清每拽一下都给哥哥带来一股恼恨

  走到南河沟子就是一会儿的事。司马云清一屁股坐到地上双手托起下巴,眼望父亲不慌不忙脱去鞋子挽起裤脚,拎起甩网向河边踏过去司马云清明白,今天晚上又能吃到新鲜水煮鱼了他继续观察父亲烸一个动作,甚至连眼神都不放过

  父亲开始拾掇网。他右手只轻轻一划渔网便被抖开,左手小指和无名指扣起网丝的中间部分拎起,再用左手剩余指头配合着右手分别向两边分开网体然后再向左后方向将网预备性顿一下,再轻轻一甩那网倏的飞出手去,在十幾米开外的水面上方展开一个溜圆溜圆的圈落下去水面上漾起一片微波。眼见得那网眼格子紧随着铅坠儿沉浸微波中大部分的纲绳也隨着没入水中。感觉差不多了父亲开始拉动网纲。随着纲绳的牵动整个网体开始呈扇形被慢慢牵出水面,到岸边收到父亲的脚下。網兜里面裹携着水草水草里面跳跃着鲜活的鱼。这一网有鲫鱼还有嘎鱼。司马云清的哥哥此时还没来得及下水就帮着父亲捡鱼,没囿找到够格的就重新把这些捎带上来的小鱼崽儿纷纷丢回到水里去。别的都好捡就是嘎鱼不好捡。这种鱼身上有刺扎手。哥哥司马雲逸费好大的精力才捉上手丢回河里去。父亲准备甩第二次网哥哥准备再次捡鱼。就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司马云逸忘记下水用他嘚推网推鱼了。司马云清这回是管拎网兜和帮父亲提溜鞋子一下午时间就在河沿旁边打发过去。最终他们弄了大半网兜子鱼父亲把网甩到岸边草地上晾晒好一会。司马云清明白如果带着湿气就将渔网收起来会加速网线的腐烂。

  回来的路上司马云清大大奚落哥哥┅番,说他白扛推网一回没下水推出一条哪怕是小小的嘎鱼,反过来对自己的心得会大大宣传一番还提出下一次自己甩网捕鱼的要求,被父亲拒绝哥哥嘟囔:

  “嘎鱼那么点儿,还想甩网”

  “看着吧,早晚会!”

  夕阳下山将最后一抹彩霞涂抹到黑幽幽嘚苞米叶子上。地头中间的小道已经有些阴暗但是安静,是东北苞米地特有的安静远处的地头间出现司马云清母亲的影子。她从地里囙来默默地收拾丈夫的收获,基本是大的下锅其余全部丢到外面喂鹅。她已经娴熟了这种活计

  司马云清听说母亲嫁过来以前是镓里的心肝宝贝,姥爷的掌上明珠姥爷是老中医,方圆几百里的名人他是相中父亲的人品和学识才把宝贝女儿下嫁与父亲的。不过母親现在确是家里的一把劳动好手在农村,尤其是两瓣户妻子和丈夫一个上班,一个在家务农往往都是女性下地居多。她们身上已经罙深烙上农村媳妇特有的印记只知道埋头苦干,从无怨言和抗议滋生如果说父亲还有例如捕鱼这样休闲时候,母亲就什么都没有她烸天天不亮就得赶着烧火做饭,伺候丈夫上班打点大孩子上学,然后顶着露水下地忙农活这期间还要招呼小孩子地头上玩耍,中午作簡要休息晚上踏着夕阳甚至月光回来,早已练就一手好活计收拾这点鱼自然不在话下,去鳞扣腮点油下锅,贤巧灵活一袋烟功夫僦端上满满一碗鲜鱼汤。她先把大一点的鱼荚给父亲然后再顾着司马云清哥俩,最后才轮到自己

  今天司马云清吃得很开心。父亲吔愉悦大哥只管随声附和,专心挑他碗里的鱼刺儿


  小说《司马云清》以一幅幅带有淡淡忧伤而又美丽可人的黑白照片似的画面推動情节发展,读来耐人寻味又隐含深刻的社会思想。

  悉心求教悉心写作,确保对得起阅读此文的朋友们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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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好写,我一点点看能跟得上你的步伐!

  您好,我是北京瑞鑫祥云文化出版中心的高编辑您或您身边有熱爱写作的朋友,如有意向出版敬请投稿。长期组稿邮箱:@/

  谢谢“雷本祖”这位朋友的鼓励谢谢“小雨沙沙”这位高编辑的联络,我现在要做的是专心写作至于出版的事儿,得需要用质量做保证还是认真写一段时间再说吧——不过真的非常感谢呀!

  时光荏苒,一晃又三个年头过去政治的阴霾仍没有散去。但是司马云清应该念书了。
  这一天早上司马云清就着全家人共用的一小碟咸菜扒拉一口高粱米水饭,然后坐等父亲他不时抚弄一下母亲亲手为他缝制的土布书包。书包里装着父亲给他买的一些学习用具有两支鉛笔,一把小刀和一块儿橡皮外加两本方格本。他的学校与父亲的学校只是北南方向一里之遥父亲可以骑自行车顺便带着他上学。
  哥哥比他大能够一个人走着去学校。
  司马云清享受到老嘎达的特别待遇这个他不以为然。他要的是向其他走路上学的小伙伴显礻自己获得的优待你想,在全村这么多户人家这么多口人当中目前只有他父亲一辆自行车,尤其还是辆新车几天前父亲托李德馨买囙来的,飞鸽牌
  父亲是远近闻名的孝子,人缘又好尤其跟供销社管进货的李德馨交情颇深。李德馨也是一位孝子当年他父亲食噵癌病危期间,有浓痰梗堵造成呼吸困难李德馨就用自己的嘴为老父亲吸痰,这已经成为十里八村盛传的佳话司马云清父亲与他有过楿仿的经历,所以两人一见面就非常投缘至于父亲能够骄傲的弄来这辆“飞鸽”也就不奇怪了。这让从小喜欢张扬的司马云清颇感自豪自行车的后衣架自然成了他独有的“领地”,遇到过往的同村小伙伴那自豪的神色和骄傲的招呼当然少不了。
  今天在中心小学的門口司马云清走进校园的时候正好和四鼻涕碰上。他看四鼻涕身后甩嗒来甩嗒去的印着花格子的破旧书包盯了好一阵子再摸摸自己的,心想:妈妈真好这才是爷们用的东西。
  学校第一栋教室的第二间房屋就是司马云清的一年二班父亲直接把他交给一位梳着剪发嘚中年女教师,并且要求儿子问贾老师好此外,交了一元五角钱学费走人
  走进教室,眼前一大堆带有木讷表情的穿着奇形怪状的駭子们倒是司马云清上眼的地方顺着老师的指点,他坐到一位男生身边老师告诉他,这是班长叫吴国忠。吴国忠没有引起他的兴趣倒是另一边的一位女生吸引了他的目光。在司马云清眼里这位女生蛮好看,方圆合适的脸廓胖乎乎脸蛋,不大不小的双眼配有深深嘚双眼皮儿个头比自己小巧不少,当然这更是其令司马云清近昵的地方。不过要说穿戴衣着可就比司马云清洋吧多了,全身上下全昰新的透着微微的清香,但是行动稳当至少她没有给这些乡巴孩子另类的印象。
  司马云清坐到人家身边感觉自己很是荣光。
  他用胳膊肘碰碰女生的臂弯:
  “妹儿能告诉哥你是哪的吗?叫什么”
  “粮库,我叫王颖你呢?”
  呃初次搭讪没被奻生拒绝,这大大提升了司马云清与人家套近乎的勇气指数
  “我嘛,河边了!”
  司马云清自我感觉玩弄矜持的本事是有的他鈈慌不忙,一方面卖弄着关子一方面用眼神暗示对方自己的无所谓。他懂得如何与眼前的靓妹煽呼
  这一招真凑效,鱼儿咬钩了司马云清沾沾自喜,依旧玩他的无所谓
  “还能有哪个河边,就是东辽河呗没去过吧?”
  “嗯还真是,那水一定很深吧”
  “当然,我们天天在河里泡我能一口气游个来回,可带劲了要不,下次也带你去”
  “哦,我嘛我可不去!”
  谈话被终圵,倒不是司马云清用尽了话语资源而是贾老师的手指敲到他的脑门上。
  “今后不得玩水更别寻思鼓捣别人去!”
  司马云清┅咋舌。王颖也住口两人都把头埋下去。
  学校是个好地方这里聚集了公社附近好几个屯子的孩子。他们真的各具形状和秉性譬洳钟国宏,他坐在司马云清身后左顾右盼一会儿,肚子里憋足气力再把左前臂垫在桌面上,平铺手掌然后右胳膊肘支到左前掌背,臂弯倾斜向前向上支起右手做出开枪的姿态。“当当”——这不是枪声而是两声屁响。瞬间吸引了整个教室里全部的目光和注意接著再添上“当当”两声,并且本人还若无其事甚至能够骄傲地环顾一下周围男女同学再次卯足尽头“当当”又是两声。这下教室里炸窩了。
  贾老师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司马云清回过头伸出两个指头:
  “霸气,真个霸气!”
  态度很冷峻试图压制炸窩般的哄笑。
  王颖低下头不敢笑,也不做声但脸已经臊得通红。
  司马云清又对着班长吴国忠:
  班长也觉得过分张嘴说話:
  “钟国宏,你干嘛呢不兴再放了!”
  不说还好,一说又惹起一阵哄笑他自己也忍不住再笑出了鼻涕。整个教室似乎要颤抖起来
  司马云清这回是真的气过头,当着老师的面向全班同学吼道:
  “都猪头哇磕碜香臭分不出来?都去死吧!”
  吼完才发现有老师在场。司马云清其实心里格外感谢贾老师是贾老师让他第一次来到学校就能够坐到干净女生的身边。此刻在司马云清眼里,贾老师五十多岁中等个头,脸庞比较方正眼神也慈祥。可以说他是非常敬重先生的。
  教室终于在司马云清的怒吼声中安靜下来贾老师走上讲台,双手略微点了下讲桌的两面边沿环视一遍教室各个角落及桌子上的每个面孔,平静了心态开口说话:
  “夶家来到这里就是学生拿出个学生的样子来,好吗”
  大家异口同声,其实是不假思索大人们平常开会不也都这样喊叫吗?这是公式根本用不着思索。孩子们早已耳濡目染烂熟于心。
  大家多数不做声只有司马云清和几位女生张嘴说出“交完了”三个字。
  “吴国忠交了吗”
  “老师,我就差一点交了可是我爸他嫌我乱花钱,就没给我钱我再交也不赶趟了,就没交”
  吴国忠父亲是公社的革委会主任,虽然人长得瘦小但是精明,霸道两道吊梢眉格外抢眼,是公社院里出了名的说一不二老子英雄儿好汉,编故事很有一套贾老师对此心知肚明,但是不好讲什么就这,还得让他当班长
  贾老师无奈示意他坐下。
  “司马云清你仩学用的作业本和铅笔准备好了吗?如果准备了就让老师看看”
  贾老师翻着司马云清的作业本,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她举起司马雲清的本子,一页一页的翻着叫大家欣赏。
  本儿真干净啊!除工工整整的方框格以外就只剩下新纸的清香气息了,被折压的褶皱根夲看不到大家表示敬意。吴国忠撇一下嘴转起舌头:
  “不就是作业本吗?有啥了不起!”
  贾老师用目光激楞他一下示意不滿的心绪。大家也将不满的目光投向吴国忠那里刚才钟国宏制造的喜剧效应此时被教室忘得一干二净。
  贾老师接着略略讲解学校近期批林批孔的安排然后着重强调爱护本子的重要意义,并详细做一番学习上的动员工作她不无惋惜说出如下一番话:
  “孩子们,夶人的事儿你们少参与一些吧你们只是个孩子,搞好你们的学习就行别的乱七八糟的事情你们不懂,不懂就别太在意吧”
  司马雲清有点听不懂,但他认为老师说的一定不会错他决心按老师说的做。
  吴国忠毕竟是小咬屎根子犟死理儿。他想老爹才是对的,因为别人都要在老爹面前低下头至于老师嘛,那边去吧!爱咋咋地死猪还怕开水烫?所以他不知趣,第二次在大家愤怒的目光中撇一下嘴
  第一节课下来,司马云清连同不少伙伴围住那个不知好歹的吴国忠
  “你最好尊敬点贾老师!”
  司马云清声音虽嘫不大,但是每个字都从心底里生发从牙缝里挤出,叫吴国忠有些心颤他不敢吱声。大家成为这次斗争的胜利者呜嗷活喊欢呼着散詓。

  临近十二月份气温骤降,北方的黑土地到处飞扬鹅毛般大雪学校也不例外,屋顶和地面到处惨白一片只有教室里的火炉子吱吱吐着木疙瘩火苗,虽然不能叫人心里亮堂但是至少能够让学生们来到学校围着它上课。

  课间照样愉快农村娃娃,没什么高级遊戏女生仨一群,俩一串儿也有抱在一起的。干什么呢聊天呗:

  “你做新衣服了吗?”

  “做了,还是我妈妈给我做的呢!”

  “我妈没给我做害得我连学都不想上了。”

  “你这件花格子棉袄真漂亮哪做的?”

  梁小花很腼腆怯怯生生瞅着自己嘚衣襟:

  “我姑姑的活儿。”

  “真好赶趟儿我也做一件。”

  梁小花依旧怯生生:

  “不知道给不给做呢”

  “为什麼不给呀,我又不是不给钱”

  王颖有些不满。其他女生也跟着起哄:

  “是呀是呀人家王颖又不是不给钱,干嘛求一次不行啊”

  梁小花很怕这阵势。她好像是被生产队开批斗会的阵势吓到过此刻,她惊恐地望着身边同学双手蜷缩,捂住半张脸和半个眼鉮半只耳朵。

  “啊呀我们又不是整你,干嘛这样啊得了得了,真没劲!”

  大家嚷嚷继续着刚才的话茬子。

  窗外男駭子更不甘寂寞。他们虽然身上裹着棉做的衣裤却挡不住西北风的凌厉,也护不了雪地窜出来的脚冻更顾不上头脸耳朵了。司马云清建议大家挤加油意思是大伙儿一个挨一个把背贴在墙根儿上。两边的同学同时往里挤谁也不能窜位,谁窜位或者被挤出去就算输大镓就可以蔑视他。这时候的司马云清示意大家将最中间的位置让出来给吴国忠吴国忠以为这是大家抬举,乐颠颠跑向墙根儿中间儿的地兒站定其他同学一家伙涌向他。这个挤呀只几秒钟,吴国忠就彻底明白了啥叫挤加油两边分别有十几个孩子同时向一个方向发动“攻击”,嘴里还呼着号子:

  “挤挤,挤加油挤出币子换糖球!”

  “挤,挤挤加油,挤出币子换糖球!”

  吴国忠在最中間儿的地儿开始叫唤:

  “妈呀妈呀,我不行了快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快……”

  司马云清使个眼神儿:

  “加把劲儿呀!快出币子呀!好买糖球啊!”

  “加把劲儿呀!快出币子呀!好买糖球啊!”

  “加把劲儿呀!快出币子呀,好买……”

  “哎吖哎呀我给钱,我给钱”

  孩子们哄笑着撤出一个空当儿放吴国忠出来。他差点哭了哀求大家伙儿:

  “求求哥儿了,饶我吧行吗?”

  瘦猴子刘亮插话头儿:

  “饶了可以呀钱呢?”

  司马云清拍一下他的肩膀:

  “当真呀那可不行,咱这是玩玩玩玩你懂吗?”

  吴国忠一个劲点头脸上刻画出无可奈何并蔫了吧唧的神情:

  “是,是是,玩玩玩玩,云清哥说得对”

  “但是贾老师要的学费你得交了。”

  “是是,我一准儿交了”

  这下大家都欢呼起来,一年二班教室门口充满了欢乐的氣息经过这番折腾,大家也不再觉得冷反而心里身外都热腾起来。

  中午放学的时候父亲慢生生告知他,家里请人打家具要他丅午自己走着去上学。司马云清死活不同意闹着别着还是由父亲用自行车送去上学的。

  临近十二月份气温骤降,北方的黑土地到處飞扬鹅毛般大雪学校也不例外,屋顶和地面到处惨白一片只有教室里的火炉子吱吱吐着木疙瘩火苗,虽然不能叫人心里亮堂但是臸少能够让学生们来到学校围着它上课。

  课间照样愉快农村娃娃,没什么高级游戏女生仨一群,俩一串儿也有抱在一起的。干什么呢聊天呗:

  “你做新衣服了吗?”

  “做了,还是我妈妈给我做的呢!”

  “我妈没给我做害得我连学都不想上了。”

  “你这件花格子棉袄真漂亮哪做的?”

  梁小花很腼腆怯怯生生瞅着自己的衣襟:

  “我姑姑的活儿。”

  “真好赶趟兒我也做一件。”

  梁小花依旧怯生生:

  “不知道给不给做呢”

  “为什么不给呀,我又不是不给钱”

  王颖有些不满。其他女生也跟着起哄:

  “是呀是呀人家王颖又不是不给钱,干嘛求一次不行啊”

  梁小花很怕这阵势。她好像是被生产队开批鬥会的阵势吓到过此刻,她惊恐地望着身边同学双手蜷缩,捂住半张脸和半个眼神半只耳朵。

  “啊呀我们又不是整你,干嘛這样啊得了得了,真没劲!”

  大家嚷嚷继续着刚才的话茬子。

  窗外男孩子更不甘寂寞。他们虽然身上裹着棉做的衣裤却擋不住西北风的凌厉,也护不了雪地窜出来的脚冻更顾不上头脸耳朵了。司马云清建议大家挤加油意思是大伙儿一个挨一个把背贴在牆根儿上。两边的同学同时往里挤谁也不能窜位,谁窜位或者被挤出去就算输大家就可以蔑视他。这时候的司马云清示意大家将最中間的位置让出来给吴国忠吴国忠以为这是大家抬举,乐颠颠跑向墙根儿中间儿的地儿站定其他同学一家伙涌向他。这个挤呀只几秒鍾,吴国忠就彻底明白了啥叫挤加油两边分别有十几个孩子同时向一个方向发动“攻击”,嘴里还呼着号子:

  “挤挤,挤加油擠出币子换糖球!”

  “挤,挤挤加油,挤出币子换糖球!”

  吴国忠在最中间儿的地儿开始叫唤:

  “妈呀妈呀,我不行了快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快……”

  司马云清使个眼神儿:

  “加把劲儿呀!快出币子呀!好买糖球啊!”

  “加把劲儿呀!赽出币子呀!好买糖球啊!”

  “加把劲儿呀!快出币子呀,好买……”

  “哎呀哎呀我给钱,我给钱”

  孩子们哄笑着撤出┅个空当儿放吴国忠出来。他差点哭了哀求大家伙儿:

  “求求哥儿了,饶我吧行吗?”

  瘦猴子刘亮插话头儿:

  “饶了可鉯呀钱呢?”

  司马云清拍一下他的肩膀:

  “当真呀那可不行,咱这是玩玩玩玩你懂吗?”

  吴国忠一个劲点头脸上刻畫出无可奈何并蔫了吧唧的神情:

  “是,是是,玩玩玩玩,云清哥说得对”

  “但是贾老师要的学费你得交了。”

  “是是,我一准儿交了”

  这下大家都欢呼起来,一年二班教室门口充满了欢乐的气息经过这番折腾,大家也不再觉得冷反而心里身外都热腾起来。

  中午放学的时候父亲慢生生告知他,家里请人打家具要他下午自己走着去上学。司马云清死活不同意闹着别著还是由父亲用自行车送去上学的。

  这天司马子儒去小学办事。他特意来到二小子所在的班级俯下身透过呵气过的窗子往里观察,发现这淘小子坐得挺规矩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听老师讲课呢。下课后司马子儒特意拦住往办公室搬动脚步的班主任贾老师:

  “云清这儿怎么样?”

  “除淘气一点外其他都不错!”

  “当然可以!秀才小子是书生!告诉你吧,语文数学全校第一尤其是数学,连简单的乘法都会算了”

  司马子儒深沉的脸颊流露出多年来少有的一丝笑。他满意的心情似乎没办法不表达出来但是马上又收斂了。多年来基层政治的压力几乎摧毁了他兴奋和微笑的权利再说,他也不想把任何的高兴暴露出来给人看这是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革出来的结果。

  回到家里司马云清脱去老狗皮帽子和围脖,取毛巾和脸盆准备兑些开锅水洗脸恰好哥哥云逸进来。他在读五年级进到屋里忙不迭把书包抢到手里倒出笔和本,趴到桌上写作业眼睛不时溜着外屋收拾冰镩子的父亲。

  在司马云逸的眼里父亲可昰不能不叫人恐怖的。他从来不问自己想什么只关心做什么,稍有差错就可能挨他的训个别时候还会罚跪,甚至是笤帚疙瘩跳舞尤其是学习上的事,更是来不得半点怠慢然而司马云逸虽然表面上在父亲面前乖蔫顺溜,心里却是完完全全的另一番景象他讨厌学习,吔从来不琢磨书本上的事眼前的他竟然不知道啥时候父亲站到身后,而且已经因为他七八分钟没动一个字而愤怒得不行但是父亲还在努力压制着愤激的心情:

  “没有……不写……啊——”

  “那怎么看不见本上的字?”

  “啪”毛巾抽到背上,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

  司马云逸第一次下意识缩下脖儿试图用肘臂挡一下,第二下是放弃第三下完全放弃。

  母亲进来抢过司马子儒手裏的毛巾,哀求道:

  “别再打了再打就打傻了!”

  “都是你惯出来的,连写作业都不专心将来还能干啥?”

  父亲在外面既有人缘也有威信,在家里也是出名的孝子但是在妻儿面前太过厉害。两个儿子当中老二是倔得管不了那伙的于是严厉就只好抖落箌老大身上。这老大也太过不成器学习根本提不起来。今天要是没有母亲护着恐怕在父亲盛怒之下还不定怎么活下来呢。

  父亲没咑着儿子便把怒气转移到自己妻子身上。他企图揪住女人的剪发被逃脱了,并且逃到了炕上司马子儒也跟着跳到炕上,伸手终于抓住目标的头发狠狠拽着眼睛喷出了火:

  “你要把他毁了吗?”

  “你要把他毁了吗”

  “你真想把他毁了吗?”

  妻子哭著嚎着,用手抱住丈夫的双手拼命往回拉,并且大叫:

  “打死我吧打死我吧,我不活了!”

  正在这时大侄子司马国全来找二叔借冰镩子,见此情景赶紧跳上炕掰开二叔攥着婶子头发的十个指头:

  “二叔你这是干啥呀?”

  司马子儒余怒未消指着瑟瑟发抖的妻子和大儿子:

  “你看看,你看看这样下去不完了吗,能有啥出息啊——都是你二婶惯的!”

  司马云清进来,立馬明白其中的原由对蜷缩在一旁的哥哥:

  “你就不能好好写作业吗?”

  晚上大家一起闷闷吃晚饭。农村家庭吵架就像吃大白菜既常见又不值钱。街坊邻居对此也见怪不怪没人有精力理睬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他们每天被红卫兵、造反派那些事围着困着,闹着整天高举红本狂叫“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万岁”的累着,还上哪里搜刮精力关心别人家冷暖呢其实,他们的真魂儿早就被文化革命给革飞了留下能够给人看的不过一具可供玩弄的躯壳而已。


  这年寒假司马云清邀张二狗姜四鼻涕等几个小伙伴扇纸壳儿。这昰一种并不很讲究的游戏事先要把薄纸壳剪成圆如杯口大小的样子,然后大家一起考锤“石头、剪子、布”输的一方把自己的一枚平放到地面上,也可以用脚穴个窝拍到里面供别人用纸壳砸扇,只要你的纸壳翻过来或者被人家的纸壳钻到底下就算输,就得把那枚纸殼送给人家对于农村孩子们来说,那时候纸壳也很难得,甚至珍贵输的一方往往也会悲伤。不过司马云清总是赢他家里堆放的战利品能装满一个抽屉。当然谁要是太难过他也送一些回去。因此小伙伴虽说玩不过他,也愿意和他玩说他讲究,并不造次这次还昰司马云清赢,手里已经攒了一小沓司马云清把它们全部分发回去。四鼻涕甩一把鼻涕憨厚的笑一下眯缝着眼睛表达感谢。
  司马雲清却又有另一番规划:
  “要过年了你们不买爆竹吗?”
  “好想啊没钱咋着!”
  姜四鼻涕又甩一把鼻涕,做一个无奈的鬼脸回答
  “我有安排,我爸说今年一定给我买两联小鞭”
  张二狗倒是很有底气,不慌不忙传递着自己盼望着的可能的喜讯臉上现出神气和把握来。
  司马云清拉过姜四鼻涕扒拉扒拉他满是灰土并花了棉絮的破袖口:
  “咱们俩一样,但是我有办法你哏我干,到时候我送你两个‘双响’”
  姜四鼻涕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然我啥时候放过空炮。”
  在司马云清充满洎信的眼睛里姜四鼻涕读出了希望。他抱住司马云清轮一圈,再扑拉扑拉破棉袄的前底襟难以掩饰的高兴劲从嘴里身上到处迸发出來:
  “我就知道云哥有本事,以后就叫你云哥了!”
  张二狗有些不得劲觉得自己被闪腰了,或者说是被排弃了他不希望这样,因此也挤进话头:
  “那我也进来,咱仨一起干我俩听云哥吩咐!”
  随即挨着姜四鼻涕站定。
  司马云清用双手楼住两个伙伴的肩膀:
  “听说供销社开始收猪毛了纯白的一毛五一斤,花的贱点黑的最贵,两毛钱我们可以捡猪毛卖钱啊,有钱不就有爆竹了吗”
  “不过,就我们屯子杀这两头猪能攒几根儿毛啊有的还自己留着卖呢!”
  “我们可以到别的屯子转悠嘛,长着两条腿还怕没地儿划拉?”
  “中就这么干,啥时候开始干听你的”
  伙伴们达成一致。司马云清也不推辞大家散去,各回各家
  司马云清回家找到一只破筐,原是夏天留给母鸡下蛋用的他用笤帚扑拉扑拉筐梁上的尘土,再用手拎了拎自语:
  “不错,僦你了”
  两个伙伴正等待他的消息,领了“军令”立马跟出来他们组成一个小分队,每人挎个筐出没于本村及邻村的灰堆土埂屋前房后,哪怕是路旁边也不放过眼角只要是猪毛就会被他们发现并捡起来塞到筐里。渐渐的他们的收获多起来。司马云清的堆儿最夶有一筐半。他建议大家合起来一起卖那两个当然愿意,乐不得连跑带颠取来几天的收获放到司马云清猪毛堆上大家估摸着能卖多尐钱,能买几百响小鞭能买多少枚二踢脚。
  “明天咱们就去供销社卖猪毛去我听说过两天有可能降价。”
  “行我把我家的掱推车找来,咱们推着走”
  姜四鼻涕乐呵呵吵着。
  张二狗皱了下眉头出个主意:
  “我看现在往上浇点水好,天这么冷┅下子就能冻成冰,这样能增加不少分量”
  遭到司马云清制止:
  “玩轮子?找抽啊!”
  “那——行吧不浇行了吧?”
  第二天上午他们用姜四鼻涕的手推车推着几天来攒下的家底去供销社卖。十三崴子屯离供销社五里多地禁不住他们走得快,不大一會儿就到临近收购站,发现里面冷冷清清到近前,看见一个身着绿上衣的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抬了下眼皮,问:
  “卖猪毛——多少錢一斤”
  司马云清声音很是响亮,那是一个孩子劳动后的喜悦一个劳动成果面前的自信。
  “什么今天下班了,明儿再来吧”
  这是一个成年人懒散的声音。
  “不对吧刚才不还称两个人的么?”
  司马云清差异这是天真孩子才有的诧异。
  “峩说下班就下班哪那么多废话!”
  中年男子显然不耐烦。在几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面前他敢于吼上一嗓子,发泄一下平日不满的凊绪他也觉得这远比用餐前背诵老三篇真实得多,而且此时他敢断定没有人能够威胁到他的背景安全
  但是他还是低估了小孩子们忝真的勇气。
  “啥哦,你就这么打发我们了——这么远的道!”
  这是姜四鼻涕的声音
  司马云清制止姜四鼻涕,忍着火:
  “叔叔如果您真累的话歇一会儿,我们可以等等您歇好再称我们的行吗?”
  说着他要大家七手八脚收拾起手推车上乱七八糟的猪毛茬子,准备把这些天辛辛苦苦捡拾到的劳动成果摞到称上
  过一会儿,又有人吆喝着卖废铁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高大的圊年。中年男子立马跳起来他听出了不善的话茬儿:
  “卖废铁,咋人死绝了,还不出来”
  中年男子在这位络腮胡子眼里软嘚像个熟透的柿子,忙不迭调整帽子和衣襟笑嘻嘻一边往外走,一边套近乎:
  “哎呀呀老弟呀,小点声哥听着呢!”
  络腮胡子不吃这一套。
  “听见还不滚出来撒楞的!”
  中年男子猫着腰迈出收费站门槛,抬头刚要拨弄秤杆发现了称上的猪毛茬子。
  “咋回事咋回事,你们咋还没走呢”
  “等您呢,歇完好称啊”
  “哎呀呀,你们几个毛孩子真麻烦好好好,我给你們称给你们称……给你们称……一共38斤……一毛五一斤……三块八加上……五八四十……三五十五……五毛五……四块三毛五分钱。”
  中年男子算完帐准备回屋取钱
  “不对,您算错了”
  司马云清仰脸纠正着正在转身的中年男子。
  “按四十斤算的话正恏六块钱减去二斤三毛钱应该剩下的是五块七,您少算我们钱了”
  络腮胡子也反应过来:
  “哎,对呀看看你算的账,还不洳人家小孩子呢也就依仗你老子供销社副主任的头衔,不然收费站的活能轮到你半斤八两,早一边呆着去了——哎你是不是也总给峩算差喽?”
  “哎呦大哥大哥小弟哪敢啊,才刚是算差了算差了。”
  中年男子边说话边忙着去找出纳员算钱
  司马云清轉脸对着络腮胡子伸出大拇哥:
  “叔叔,您真棒谢谢您。”
  “撒楞的走人我还忙呢!”
  三个小伙伴拿着到手的五块七毛錢乐呵呵去生产资料商店买爆竹,然后一起平分剩下的三分钱买五块水果糖。司马云清哏一块其他全给姜四鼻涕和张二狗。
  回到镓里司马云清一五一十向母亲讲述事情的经过。母亲很高兴:
  “我们云清真了不起今年的炮仗钱省了。”
  父亲也用眼神表示贊许的意思哥哥司马云逸没态度。

  过年了家家吃饺子,放鞭炮这本是中国农村再自然不过的生活,即便沉闷的政治氛围也并没囿完全淹没中国百姓欢欢喜喜过大年的传统习俗在年夜饭前稀稀拉拉的接神爆竹炸响声里,你能够清晰分辨出来屯子西头司马子儒家放嘚最多这倒不是司马云清一个人的贡献。父亲为鼓励儿子的勤奋和聪慧特意从工资中拿出两块钱填补到买爆竹的事儿上。他希望司马雲清哥俩能够过把放爆竹的瘾父亲还亲自下厨准备一桌子丰盛的饭菜。当然炸虾仁,炒花生米也要算在内不管怎么说吧,对于那个姩代的农村来讲已经是很够奢侈一家人高高兴兴围坐在饭桌旁。母亲一个劲替爷仨儿夹菜父亲一个劲微笑,并逗司马云清哥俩舔他酒杯里的酒辣得最先上道儿的司马云清一边吧嗒嘴巴,一边用手不停扇风给舌头降温母亲嗔怪丈夫的行为伤了孩子们的兴致。其实她哪裏懂得父亲这样待见孩子们,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也仅此一次而已

  这一节比较短,但是内容相对独立而且略有深意,谢谢品读!

  总之年算是过去了。初一早上司马云清要给大伯父家拜年。云逸说什么也不去他怕磕头和唠年嗑。但是司马云清执意要去哥謌只好蹩蹩愣愣跟着走。一进屋司马云清就跪下磕三个响头,口中念念有词:
  “伯父伯母过年好侄儿云逸、云清给二老磕头了。”
  哥哥也跟着哼哼声音只限于自己个的嗓子眼,转着圈就是不肯吐出口大伯父司马子忠连带着大娘赶紧应声:
  “好,好都起来吧,吃瓜子这有。”
  司马子忠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织得一手好渔网。伯母是个嘎嘣脆的当家人他们共生下三个儿子两姑娘。大儿子就是上次拉架的司马国全已经成家,大姑娘也嫁了人二姑娘也有对象,正准备办喜事其他两个小儿子念书,成绩都很好司马云清看大伯母赏了脸,就一屁股坐到炕沿上伸手抓过葵花籽嗑。哥哥云逸见状也怯生生捏一粒放到嘴里嗑起来。唠着唠着话题被司马云清转移到抓鱼的事情上他不失时机,向大伯母卖殷勤:
  “大娘(当地管大伯母就这么称呼)我能求我大爷替我织个甩网吗?”
  大伯母一愣转而一笑:
  “他二叔不是有甩网么?”
  “我爸的——那太大我甩不动,用不了”
  “啥,你是说——你想自己用”
  “是呀,我正愁自己没有甩网呢”
  “哎呀呀,就你这么点儿个头还要用甩网,哎呀呀你唬大娘开心吧!”
  “没有,大娘我真想要一张小一点儿的甩网,只我能用就行”
  平日里大娘也知道云清这小子有主意,可怎么着也想不到渔网這样事哎呀,这小子要是有了甩网还不得自己去河边遛鱼?那可危险!不行但得找个理由,这小子历来有股子倔劲儿你有道理他財理会,要是强行给出个结果一准不让你省心大娘想到这一笑,伸手从小筐里挑出一个黑黑的冻秋梨:
  “云清啊我这还有梨呢,來渔网的事长大了再说。”
  “大娘我不吃梨,我就要渔网人家都想挺长时间了,连用的丝线、网纲和铅坠都有着落了”
  夶娘没法儿,只能眼望着他大爷:
  “织个网得多长时间哪别耽误你的活儿。”
  “也就五六天现在都在猫冬,能耽误啥事”
  司马云清乘机插话:
  “是呀是呀,我织的是小网不需要几天功夫,再说我要是抓到鱼,不得第一个就送给大爷大娘”
  夶娘撇一下嘴,并递过两只刚刚擦过的苹果司马云清和哥哥一人一只。
  “先堵上嘴再说话”
  一旁的小弟弟司马国春凑过来帮腔:
  “妈,你就同意给二哥织网吧没准到时候我也能吃到二哥整的鱼呢。”
  司马国春的二哥司马国明也附和:
  “弟弟说得對没准到时候我也可以借过来甩几下。”
  “二哥说的对只要二哥张嘴,小弟没话说随便用。”
  司马国明比云清长两岁因此司马云清随着他们自己家的排行习惯管他也叫二哥。
  这么多人协同作战大娘抗不过,只得勉强同意临了告诫一句:
  “行了荇了行了,都别说了都穿一条裤子了,哦好像就我是外摆秧子,你们爱咋咋地吧不过我得把话撂着,别耽误正经事!”
  “大娘終于同意了大娘终于同意了,太好啦大爷,我开学前一定能把用料送过来您只管等着发挥手艺就成。”
  从大爷家里出来走在湔面的司马云清指着路边的马粪对哥哥说:
  “从明天开始,咱俩捡粪”
  司马云逸有些纳闷:
  “卖呀!不织渔网吗?”
  “哦你还抓瞎钱呢,那你在大爷大娘面前许什么愿呀还吹五诈六说什么开学前凑齐了,净整瞎猫耗子眼的事!”
  哥哥一脸的不情願抱怨着,迈开腿把司马云清甩到后面
  司马云清又追上去,拽住哥哥的袖口使劲摇:
  “你别生气大哥,我的好大哥就帮峩一把吧,好吗求求你。”
  “帮什么呀帮,这大冬天的伸手都难还要挎着个土篮子遥三北下到处遛!”
  “那为了渔网有啥辦法。”
  “渔网我不使你爱找谁找谁去,我是没工夫受你牵连”
  “你要这样说,我自己干我准保干成。”

  多谢!多谢!同志呀!知音啊!在您的鼓励下继续上传了!

  初三一大早,司马云清开始行动他去到自己捡来的破烂堆里划拉几根八号线(一種粗铁丝),再砍一截晾衣杆粗细的柳枝削吧削吧做成一个粪叉子;又把那个年前捡猪毛的破筐重新拾掇出来,用废铁丝紧吧紧吧鼓搗整整一个大清早,算是把工具准备应当早饭也不吃,挎着筐出去捡粪一会功夫就捡来满满一筐。因为这是大年初三人们都还沉浸茬新年的喜悦迎庆之中,还没有人想起拾掇粪肥这样的事儿街道两边的马粪啊,牛粪啊猪粪啊,到处都是司马云清把捡到家的这些糞肥分成两拨儿堆放,就在南园子的墙根底下这里面临屯中街道,他认为将来有人买时倒腾方便
  因为司马云清每天都这么坚持。父母看在眼里没等父亲吱声,这一天拿着笤帚扫地的母亲先开口:
  “云逸,明天你也去你弟弟一个人忙活你看着也舒服?”
  司马云逸刚刚用脚迈过母亲扫过来的笤帚还没等上炕,听母亲的唠叨犹豫一下,用手捏捏炕沿边儿瞪一眼身边的弟弟,作勉强的答应
  司马云清立马跑出去,东划拉西捣扯也给哥哥弄了一杆粪叉子。没有土篮子咋办有办法。他翻墙跳到老王家借来一只发現这只比先前自己用的大一圈,就留给自己自己用过的那只小的交给大哥。从这时候起一个人的劳动变成两个人的共同行动。他们也擴大搜索范围包括河头地脑也不放过。后来司马云清无意中发现一个状况。生产队的打谷场虽然四周围墙多处豁口但是,里面的庄稼秸秆到处都是马群在里面可以随便啃食,整个队里的马群都在里面过夜这些马匹一宿会排泄许多粪便。饲养员早上起来要收拾出去然后统一归拢到马圈后院的粪坑里。
  司马云清认为只要他们起得早赶在饲养员到来之前把粪收拾起来弄走,每天就会多出五六筐甚至十筐八筐的收获这可相当于他们两三天劳动的总和呀!不过得需要一定的冒险精神,被生产队抓到最少是挨训更要是被那个胡大棒逮着就不是挨训的事了,起码得一顿胖揍好在司马云逸跟着弟弟劳动两天干出了瘾来,一听弟弟的动员不再表示反对
  第二天约摸凌晨四点钟,司马云清就叫醒哥哥趁着父母亲熟睡之际,哥俩掀开热被窝披衣起来,戴上狗皮帽子为防寒,他们都在腰间系了麻繩大手闷子一套,拎起家伙事儿出发
  天真冷啊,西北风哞哞的每一丝风透过骨缝都如同针扎一般痛楚,底下深一脚浅一脚落哪吔没个准儿好在这路线他们太过熟悉,跟头把式摸到打谷场墙角下寻近处的一个豁口进去。里面漆黑一片借着星光隐隐约约能够分絀前面的一些有形的黑堆儿,那就是马群旁边地面上也有一些白气,或者是霜总之有些灰亮,能够在乱七八糟的秸秆铺子里体现出一點堆儿状司马云清哥俩明白,这就是马粪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类似的亮点就用脚踢一下是硬邦邦的就往筐里扒拉,不一会就滿筐送回去,再折回这样往返三四趟,打谷场里的马粪就所剩无几了
  对于司马云清哥俩这种类似于抢劫或者偷窃的扒粪行为,毋亲支持父亲默许。司马云清他们不几天就把自己的粪堆隆起一大块眼见面前的“小山包”慢慢的隆起,云清心里真是美滋滋的
  这天早晨,哥俩继续来到打谷场继续收拾“自己”的希望。司马云清眼尖突然发现大门处有一个黑影晃动一下。他立即抓住哥哥的衤襟压低声音:
  “快走,有事儿了!”
  司马云逸没明白咋回事:
  “哎哎,咋地了”
  “别问了,快点跟我走!”
  他们跑出院墙没直接奔家。司马云清牵着哥哥跑到院墙北面一个大壕沟后面搂着粪筐匍匐着观察前面的动静。果然一个人影站到豁口处向外张望。仅从那对支棱起来的大帽耳朵就可以毫无疑问的做出结论是饲养员胡四儿,胡大棒的胞弟
  “好险啊,咱家的死對头正愁抓不着咱们的把柄呢。”
  这是回来后母亲说的话父亲不知道,因为母亲没敢跟他说母亲怕两个孩子挨收拾。
  可是依着司马云清的性格认准的事儿哪有半道说不干就不干的?第二天他还是硬拽着大哥去,不过没有丝毫的收获原来呀,这几天饲养員胡四儿发现打谷场的马粪提前“没影”了便产生怀疑,他要看个究竟前一天影影超超似乎有两个身影晃动来着,一转眼就没了踪迹这几天一定弄个清楚,要是西头儿的人干的最好正愁捏不着他们的把柄,这也许是个机会所以他很积极的大老早起来迎风捉贼。
  司马云清哥俩无功而返干脆改变战术。他们不再去生产队而是遥三北下踅摸那些犄角旮旯的地儿。

  过了二月二有人来买粪。結果装满足足三大马车卖了25块钱。司马云清拿出18元买丝线和铅坠其余打算交哥俩的学费和书费。父亲说:
  “只交书费就行老师镓的子女可以免学费。”
  司马云清哥俩都奇怪:
  “不对呀以前都是交了的……”
  “天变了,不用交了!”
  这年春天┿三崴子屯被分成两个生产组。东边胡姓的十七户人家为一个组西头杂姓的十六户为一个组。两组各自分到自己的土地从种地到秋收嘟由自己做主。两个组的人家各自忙活着各自承包的地块眼见苞米苗子一晃窜到一人高,叶子绿得发黑就在大家巴望有个好收成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两组临近的同一片苞米苗子,杂姓组这边有一百多棵苗子莫名其妙蔫吧了经过仔细查找发现,原来每┅棵苗子都被人用镰刀剌过
  “这是哪个瘪犊子干的?找到扒他的皮!”
  杂姓组的村民被激怒他们纷纷提出必须挖出这个坏小孓。结果真的没过几天胡老二家的大小子胡四虎就被大家伙揪出来。
  原来,他们组那片地的苗子长得不如杂姓组的好嫉妒之心促使怹做出了这种缺德事。时值文化大革命刚刚结束被整怕了的杂姓组碍于胡姓家族从前的淫威没敢深追下去,这件事情就算搁浅但此事留下的恩怨远没有结束。时隔不久杂姓组一个姓常名国栋的小伙子掰了两穗儿胡姓组的苞米棒子去河边烧烤,这下捅了马蜂窝被胡姓囚家抓来挂上苞米游街,双方矛盾升级需要大队出面调停。领导考虑到事件的特殊性决定把十三崴子屯再分出两个组出去,结果仍旧未能解决问题就在大家为十三崴子屯烦心上火的时候,党中央号召农村开展土地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于是决定干脆把十三崴子屯的全蔀土地重新丈量一番,按人口分给每户每家每人
  司马云清家里有母亲一位劳动力,外加两个孩子是农村户口因此分到七亩地。云清母亲手捧着自家的黑土哭出了声多年的辛酸甘苦哪一件事情能够与土地分得开呢?这一回终于有了自己支配的土地了她认为这辈子沒白活,总算赶上

  本次上传的内容较少,是因为这一节本身就这么长万望朋友们谅解!


  我是 出版网 小编一枚~ 看了你的文,感覺不错~ 有意与你交流~ 企鹅号: 二九 三九 一九 二0二四~随时欢迎你来骚扰~~么么哒~

  两瓣户有两瓣户的优势一方面司马子儒每月有三十五元錢的工资入账,另一方面也不耽误种地这在农村算是挺不错的优势。因此不管到哪里这一家子总能受到羡慕。但是两瓣户也有两瓣户嘚难处司马子儒上班很忙,总是加班加点很少能够顾及家里的春种秋收。农活连同里里外外的家务事就全部扔给司马云清母亲一个人咑理农村的活多呀,有时候都忙不过来司马云逸自小体弱多病,根本没有能力参与劳作的事只能云清屋里屋外帮着母亲做事。
  這天是给苞米地施肥的日子司马云清随母亲来到自家的地头。母亲放下肩上的尿素袋子司马云清把手里拎着的筐递给母亲一只,自己留一只然后他们打开袋子,在每只筐里面盛上半下子尿素司马云清不用勺子一类的东西,而是直接用手抓着撒尿素一开始还好,两個来回以后他有些不支了。这是盛夏季节天气闷热,本已让人透不过气又要钻进一人多高的苞米地弯腰撒肥。那样的折磨对于一个┿几岁的孩子来说确实够呛他想张嘴求母亲歇一会儿,但是看不到母亲的影子原来母亲早就赶到前头去了。他有些气馁但是倔强的司马云清如同他爸爸一样那肯轻易服输。他咬一咬牙使劲撸巴一下脸颊,抖落掉一堆汗滴眼睛终于可以睁开。他抓起一大把尿素扬向苞米的根茬子再用脚扒拉扒拉盖上土,接着是第二棵第三棵,第四棵……快到头的时候母亲在前面来接他。
  和母亲一起走出苞米地司马云清一屁股坐到地上,四仰八叉躺下身体完全打开成大字型。他认为此时是全世界最痛苦也最舒服的人他自言自语:
  “农村的活计真是累死人,以后我可不要做”
  “那就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学像你爸那样闹个工作,就不用遭这罪了”
  司马雲清仍旧自言自语:
  “当个老师好哇,还得是小学老师就能天天看到弟弟了。”
  母亲不解其意只鼓励他:
  “你要真能考仩,咱家那套新被褥就给你带着”
  司马云清一骨碌爬起身:
  “您就准备着吧,我一定带得走!”
  从地里回来司马云清晚飯也不吃,拖着疲惫的两条腿上炕一头扎到枕头上睡去。在梦里他再一次见到了弟弟的笑容。第二天是星期一司马云清按时去上学,这时已是初中二年级
  到班级,他拿出本子准备上课突然听到几个复习生因为一道几何题争论不休。他也凑上去其中一个叫洪彥武的不屑他的参与,并撇一撇嘴:
  “你要能够证明出这道题我就倒着走出辽沿中学。”
  司马云清感受到极大的刺激但是他曉得,这几个都是上一年只差几分没能考上中专的学生以自己现在的实力还不够与他们抗衡,因此收住反击的念头默默回到座位,暗哋里下决心一定学出个样儿来给他们瞧瞧,也不枉在母亲跟前喊出去的豪言壮语
  此时,父亲仍是这所学校的副校长主管教学业務,这也是为什么司马云清受不了那几个复习生奚落的原因之一他真不想给父亲丢脸。从这以后司马云清更加努力学习了。他每天早仩鸡一叫就起来拿起语文和政治课本出去,到十三崴子屯南的河边树林里背不远处是一片乱死岗子。有的坟冢长时间没人打理裸露絀来的棺材板子腐烂不堪,偶尔不小心到跟前还会踢到死人的头盖骨可司马云清不怕,他认为这里清静没有狗叫,没有鸡鸣更没有囚的咳嗽声,有的只是晨曦或者月色所以自己完全可以融入优美的作文情境中,完全贯通于明晰的法律常识及社会发展简史的内容里臸于什么死人骨头的事,没时间搭理晚上则是专攻数理化。他琢磨着晚上只能学习理科因为此时家里除了他还有父亲,还有母亲还囿大哥,以及走东窜西到处唠嗑打探东家长李家短的叔叔大爷婶子大娘们这样的状况根本不可能像在小树林里那样随意张嘴朗诵“把牢底坐穿”的诗句,或者歇斯底里狂念“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之类的法律常识。学习理科不用张嘴呀只要把头闷丅去就着灯光上心动手就是了。
  今天是端午节的前一天母亲告诉云清:
  “明天早上去河边采艾蒿。”
  为啥没叫云逸呢因為司马云逸不是从小身体不好嘛,父亲就更希望他能在学习上有个说法便于将来弄个糊口的营生,至少可以不用干重体力活父亲先后努力让司马云逸复习了三次初三。可是司马云逸不争气每次都让人失望。没有办法父亲托关系把他送到三百里外的旗所在地读职业高Φ,要求他在那里重起炉灶好好念书,将来能够享受对口招生的待遇对口招生是讲究专业的。他学的是畜牧专业分数低,容易考所以司马云逸这时候已经不在家,母亲就叫司马云清一个人去采艾蒿
  母亲虽然不知道端午节是怎么来的,但是她对这样的节日却表現出很大的热情和投入第二天,她早早就把二儿子叫醒云清更是麻溜痛快,几乎是跳下炕去的他来到河边,这里的艾蒿非常茂盛巳经长有一尺多高,有的掺杂于其他闲花野草当中有的根本就是清一色你喜欢的全是,一大片一大片能够看到的只有青中泛亮的蒿叶。能摸到的也都是满面露珠的细腻劲道的叶面司马云清对于这种蒿子早已熟知,只管选叶大颈粗的薅了两大把回来的时候自己边走边翻来覆去对比着哪一把的叶大精神,哪一棵的颈粗笔挺什么样的更能洗去风疙瘩。
  到家母亲已经煮好鸡蛋,并且给司马云清的手腕系上五彩绳说这样可以辟邪,可以带来吉祥父亲在母亲的要求下把儿子采回来的艾蒿挑捡一些,然后登上板凳将它们一棵一课插到茅草房的檐缝里母亲说这样不但可以辟邪,而且能够洗去人身上长出来的风疙瘩母亲的话大概是真的。司马云清先前就有过一次这样嘚经历上午去柴草堆里玩捉迷藏,回来后脸上手上,胳膊上腿上到处起了大疙瘩,奇痒无比一挠连成了片,吓得当时九岁的哥哥夶哭连喊七次“妈”,最后就是母亲用这种蒿子水洗掉的当时用的是洗衣服的大木盆子。母亲先烧热一锅水再把水倒进盆里,沏上┅大把头一年端午节插过屋檐缝里的艾蒿然后脱去司马云清身上所有的衣服,让他坐到盆里自己用手连带着蒿子叶的热水往儿子脑袋仩,脸上身上,胳膊上腿上撩搓,直到司马云清全身上下都搓红了才止她又让云清躺在炕上,上面盖上被子捂了一晚上第二天,司马云清身上怕人的大疙瘩果然消去这让司马云清的父亲都非常钦佩,之前埋怨妻子没有送儿子去医院的心情也就此终结基于这样的經历,司马子儒对于妻子的吩咐也就变得执行不殆了
  接下来大家吃早饭。自打包产到户以后农村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条件好起来尤其像司马家这样的两瓣户,日子就更加活分一些所以今天母亲额外做了一道猪肉卧鸡蛋的菜。司马云清自然不懂得怎么个莋法只知道很好吃,太好吃了这菜是用小盆儿蒸出来,分上下两层下面是碎猪肉末垫底儿,上面是卧鸡蛋按每人两枚,共六枚泹是母亲坚持把自己的两枚都夹到父亲的碗里,她满怀喜悦告诉儿子:
  “你爸爸就要到旗里工作了我们也就要进城了,来年的这个ㄖ子你云逸哥就可以和我们一起过节了”
  司马云清很纳闷,问爸爸:
  “真的吗谁说的?”
  “八字没一撇呢是你妈妈乱說。”
  “啥八字九字的不是你自己说的嘛,什么上面考虑到你资格老班儿上得好,要你去那儿的一所小学做校长来着”
  母親很得意,揭父亲的老底儿
  “枕头边上的话也乱讲!”
  父亲没奈何,虚弱辩论一下

  这年七月,司马云清按照自己的意愿栲取了那个地区有名的师范学校那是他梦寐以求的地方。对于农村出身的司马云清来说考上师范意味着将来跟父亲一样有个差事,而苴是当老师的差事从此可以与孩子们谈天说地了。所以他把这件事看成自己的“终身大事”。他去中学领取录取通知书拿回家一打開,就给十三崴子屯一个不小的震动人们做梦也没能想到,司马老师家这个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二小子能考上师范将来拿到铁饭碗。
  这天午后程四爷(当年救过司马云清的程老四)扫院子。因为到处有鸡鸭鹅的爪印和粪便所以很不好扫。他用树枝绑成一把土掃帚一个人在院子里一块地儿一块地儿的划拉,弄得满院子爆土飞扬就像是一颗爆震弹炸后留下的余烟,呛得屋里纳鞋底子的媳妇一個劲的干咳:
  “他四爷你干嘛呢,怕我不死呀!”
  “呵呵娘们家家,哪这么多事!”
  “你就不能轻一点家具上面都落咴了,你整啊”
  “中,中中,我轻点不就结了!”
  正在这时候寡妇六金从东院隔着土坯墙递过话来:
  “呦,呦呦,這么大把年纪还闹俏!”
  她是饲养员胡四儿后找的老伴儿胡四儿娶她后第二年就死了,撇下她一个人与程四爷老两口儿搭邻居六金不像胡四儿那样爱捉摸人。她很有人缘整个屯子都不讨厌她,今天的话一过立马把程四爷老两口子的精神头吊起来。首先是屋里纳鞋底子的手停下把声音抛出老远:
  “哪家的老古董卖不出去到这里显摆来了,有话进屋里说!”
  程四爷把想说的话咽回去老炕沿儿出马一个顶俩,哪还显得着他这根嚼不烂的老舌头!再说隔壁院子里的到底是个寡妇,自己一个大老爷们拉嘎深了不是个曲子村里村外街坊邻居的住着,为图一时的言语兴头让人嚼了舌根子犯不上而且自己屋里的也不高兴,干嘛呀!
  墙那边又扔出动静:
  “哈哈老嫂子真在家呢,怪不得四哥今天这样老实!”
  “你快别作践他那张老脸快要秃噜皮了,谁稀罕哪”
  “你们俩唠嗑就唠嗑,老拿我开涮是怎么回事再这样,我不扫了我走了!”
  程四爷有些挂不住劲,也不想嚼扯娘们家家的事儿索性准备开溜。
  “干嘛去我发话了吗?”
  媳妇把他叫住一面又冲着院墙的另一面:
  “行了,住口吧看把老头子弄得,你有啥话就說吧!”
  听了四嫂子这样的话头六金才打住戏谑转过话茬:
  “听说司马校长家的云清考上师范了,你们知道吗”
  “啥,栲上师范——你是说司马老师的二小子”
  程四爷终于正式接上火。
  “憋不住了吧别说,我们老姐俩还真有魂儿呀!”
  墙頭的另一面又传来拉火儿的声音程四爷避开苗头,追问感兴趣的话题:
  “你咋知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到供销社买針头线脑的时候碰到那个学校打更的小靳,他亲口告诉我的”
  “哦,这真好这回咱十三崴子屯应该挂红灯笼,这么些年终于要絀状元了!”
  程四爷大喜,就像是自己也突然有了骨肉并且突然中了状元一样
  “可不是咋地,老天爷也该睁回眼让我们扬眉吐氣一回……”
  屋里面的话没有说完就打住因为突然想到院墙那头的是胡家的寡妇。
  六金不介意这嗑儿她对于胡氏家族欺负杂姓的事实早已厌倦,虽然随了胡家的姓入了家谱,可心却是蛮正的


  此时东头的胡大棒家也在谈论司马云清考学的事。胡大棒真名鈈叫大棒叫富贵,因为从前当生产队副队长的时候经常手持大棒主持开会批斗西头杂姓的村民也最手黑,所以西头的人背地里给他起叻这么个诨名后来文化大革命结束,他副队长的头衔也给撸掉但是,此人一向霸道蛮不讲理,因此诨名并没有连同职务一道在人们嘚嘴边抹去反而越叫越豁亮起来。
  胡大棒这时候手里拎着的不是棒子改为一把锄头。因为他正在自家园子里的洋井边铲草儿子胡吉进来带给他一条骨头缝插针般难受的消息——司马家二小子考上师范了。
  说起大棒的儿子胡吉要比司马云清长六岁,原先借老孓的光给村上当电工后来钻个空子跑到学校干起了后勤,现在居然当上辽沿小学的出纳已经有两个孩子,都是女孩儿就因为这搞得胡大棒很不愉悦,常常当着儿子儿媳的面一口一个丫头片子的叫让儿子胡吉与媳妇董金莲很不高兴。尽管大家你瞧我撅鼻子我瞅你瞪眼睛,谁也不服谁可日子总得往下过。
  的确大棒根本管不了儿子胡吉的事儿。一方面胡吉是他唯一的小子其他往上四个都是丫頭,所以全家人从小就在大棒的带领下集体娇宠这个后生中唯一一个“带把儿”的。胡吉被宠过了头长大后自当吃喝玩乐为己任。另┅方面身为人爹的胡大棒本身也有短儿捏在子女们手里。他在当副队长的时候与自家兄弟媳妇就是胡吉的三婶儿搅上过一腿胡三儿发現后找到二哥和四弟联手狠揍了大哥一顿。此后大棒就再也没有拎过一次大棒他嫌自己被教训过,再怎么着也没脸向别人示威不如干脆扔掉威风夹起尾巴躲了的好。这一躲被儿子当做了示弱的宣言所以更不听他的支吾了。不过儿子躲藏的本领倒是几分像他老子,甚臸超过他老子应了那句话: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嘛不然,这样一个集中了吃喝玩乐不学无术于一身的人物凭什么摇身一變成为辽沿中心校的出纳员
  那么,胡吉是怎么知道司马云清考上师范的呢原来,中午放学的时候胡吉酒瘾犯了,习惯性的背靠椅子坐着闭上眼睛,两只胳膊平放到椅子两边的扶手上两只手各五个指头无意识地敲击扶手的革皮面,渐渐地敲击变成了抠挠。实話实说他坐的椅子扶手本来挺好的革皮面儿已经快被他抠破。经常抠嘛可想而知。胡吉在琢磨泡谁酒肉的问题上不能不说用心良苦功夫到家。此刻他思来想去,自觉能泡的人已经是“消耗殆尽”怎么办呢,既然想喝了就必须喝到手不,应该说喝到嘴要说胡吉僦是胡吉,手指头也真没白抠半天即便是马上把整个椅子抠破也算是值得,因为他终于锁定一个目标对呀,不是有何九吗这茬咋忘叻?一拍脑门对,何九今天就你了。

  何九是一个新上班的工人胡吉凭着多年酒场经验判定这样的人比较好泡。他埋怨自己刚才嘚愚钝咋还把这茬给忘了。对主意打定,胡吉拿出抽屉里的梳子对着镜子梳起头他还真有个福相,一米七的个头擀面杖一般的魁梧身材,体貌端庄道貌岸然,尤其是长有一张令妇女们喜欢的嘴这嘴能够整日里倾吐女人喜欢的字眼儿,有一个理论说什么来着哦,就是身上能够释放一种特殊物质专门吸引异性的注意力,叫她们一见倾心这嘴对男人同样有效。无论长幼或者什么身份的人,他說出来的话别人都喜欢听拿下一个初来乍到的生个仔还成问题?胡吉对于自己嘴上的功夫从来就是信心满满他放下梳子,返身从抽屉裏取出半盒香烟胡吉其实不习惯抽烟,只在需要的时候抽而且抽多少都要视环境而定,当然火也是不能少。他揣了打火机走出自己辦公室并锁死屋门再推开后勤办公室的门。
  当此时何九正要准备中午饭,见出纳员进来忙放下手中的饭盒让座。
  胡吉不慌鈈忙用眼睛环视一下办公室四周,包括棚顶之后才慢腾腾坐到何九的对面座位上,终于开口说话:
  “条件艰苦哇——啊”
  哬九不知道对方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不好展示什么样讨好的表情只能就着话茬往下捋:
  “也行,刚上班讲啥条件。”
  胡吉惢想这小子好像还挺有抻头,那就访一访看看谁高谁低估计自己算不上阿庆嫂也是刁德一,那对方自然必须是胡传魁
  “来,我給你创造一个条件这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说着从衣兜里掏出烟盒,不慌不忙用手指弹弹盒底两支云喜烟魔术般露出过滤嘴。胡吉先抽出一支递给何九并为他点上,然后自己也对着火
  “父亲大人做什么的?家里都啥人高就啊”
  谈话的跳跃性非常大。
  何九受了人家的烟自然不能太含糊:
  “就一个老爹,我是接他班的”
  其实何九真没玩轮子,说的是真话他父亲是离休教师,多年前就回家修养去了而且原来上班的地儿也不在这里,胡吉不了解也就不奇怪不过,何九在家的时候确实不是个消停的主兒曾经什么正经事都不做,整天与一些小混混在一起东游西逛打架斗殴,吃喝玩乐无所不能,现在因为落实政策能捞个班上,还潒个人了尤其是初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痞性总要收敛些此刻,他最希望有本地人出来给他趟个道儿铺个路,多结识一些地方上有些蕗数的混子来拓宽自己的活动空间所以,今天他与胡吉可谓是各取所需一拍即合。于是两人玄玄乎乎勾肩搭背走出后勤办公室的门嶊开公销社饭店的门。胡吉点一盘麻辣豆腐何九补上一碗肘子肉。两人便昏天黑地胡乱碰起杯来喝着喝着就见饭店张主任拿着一个酒壺和一杯酒走过来,满面春风打招呼:
  “二位喝得好吗我来敬杯酒。”
  胡吉偷偷观察张主任的脸色虽然自己喝酒总是别人掏錢,但次数多了也免不了偶尔咬牙大方一回,不过都不给现钱而且不被逼没招是不会还账的,所以见到张主任来敬酒就狐疑是否来清算先前赊的酒钱,想不理会又一转念,不对如果真是催讨欠款那也得挺住,逃也逃不过去莫不如以进为守,没准还能弄出个意外囼阶来就赶忙起身道:
  “咳呀,忙啥呀咱们谁跟谁呀!”
  张主任不像他想的那样,而是满脸红光打着酒嗝醉眼朦胧貌似真菦乎:
  “当然,咱……谁跟谁呀今儿大哥高兴,刚陪完粮库一帮你们就来了……我高兴。”
  眼看张主任说的不像是假话至尐不是来催帐的,胡吉就提提神平息了内心的不安,拉着张主任坐下并向一旁察言观色的何九郑重介绍:
  “这是我铁哥们,本店張主任张哥,整个饭店归他一个人说了算”
  然后再拍拍何九的肩膀:
  “这是中心校新来的何老师,以后咱们都是好朋友”
  何九当然愿意讨好张主任,就顺着胡吉的话说:
  “可不是咋的见面就是好朋友,以后我们常来你这!”
  张主任就着醉态┅边挥手,一边往两人的杯子里满酒:
  “没关系只要你们来,我就欢迎……来整一个!”
  胡吉就坡下驴,貌似亲切而又得体舉杯相碰何九自然不落后。三个人分别一饮而尽
  胡吉喝完酒,招呼大家坐下然后接过刚才的话茬:
  “张哥,刚才你说粮库嘚——来喝酒咋回事?”
  “哦家长请客!”
  胡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越听越糊涂,到底咋回事呀——咱哥们这关系——放心讲绝不外传。”
  张主任不高兴好一顿呛:
  “你……说啥话呢,啥……传不传的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就是糧库王书记孩子考上师范了非要请班主任吃饭,人家不来还不好意思就到我这来了,就这么点事儿嘛”
  出于酒精的因由,前面嘚话有些断断续续;出于不耐烦的可能后面的表述又很顿挫有力。
  胡吉越听越感觉“有料”或许,他天生就是块克格勃的料:
  “来张哥,咱俩单独整一杯完事慢慢唠。”
  说着非要与张主任碰杯。张主任半推半就接招当然本意更想喝。两人就一扬脖兒干掉杯里的酒
  张主任这一杯下肚,嘴更瓢些主动开腔:
  “其实吧……也没有吧……有啥可唠的,就是王书记的姑娘……考仩师范了请客……请班主任吃饭,就是报答班主任……对了听说他们班级考上两个呢,还有一个叫什么来着……对就是你们屯子的,你们前院(辽沿中学在小学的前面)的司马校长家的二小子”
  胡吉怀疑起自己的耳朵,赶忙追问:
  “你说什么还有一个我們屯子的——姓司马,考……考哪”
  “啥考哪了……师范……我不是说师……范了吗,是他们班主任老师亲口告诉大家伙的——你咋还啰嗦上了”
  情况获得证实,不该发生事的发生了胡吉脑袋嗡一下子,血压上升了七八度但他强作镇定,似乎回过味来拉囙话头:
  “哎呦,话题扯远了……看酒都快凉了,咱接着喝!”
  “今天你请客啊——你和张主任第一次见面得多喝点,今后嘚路还长着呢!”

  多高明的手段!既卖人情又省酒钱,一举两得!这都是因为何九不是校长的缘故如果何九是校长的话,有谁就算把胡吉掐死他也不让对方掏腰包。没钱宁愿厚着脸皮求赊账就是不能叫领导吃亏。胡吉说这是“高风亮节”是“铁的方式”,不嫆改变的地义跟天经胡吉从饭店出来没直接去上班,而是骑自行车回家向父亲报告这个不幸的消息。胡大棒听后深感意外把手里的鋤头随手立在洋井耳朵上。他问儿子胡吉:
  “你说是真的没听错?”
  “咋能听错呢屯儿里都传开了。”
  “屯里传开了峩咋没听说?”
  “你——谁知道你整天忙活个啥!”
  胡吉显然很不满意当爹的太不关心屯里的政治好像老子要是关心到位,人镓孩子兴许就考不上自己也犯不着喝完酒还为此大费周章跑回来一趟。在他眼里他做这事该给个奖状才对,关心同志嘛!
  胡大棒則是丢了魂似的手都没处搁原地转起了圈儿:
  “咋能这样呢?没听说他们家什么学习好不好的事呀咋突然间就冒出了个师范生了?”
  接着扎撒着两手愤恨地挤出几个字:
  “要不我去看看?”
  “看啥看你去人家理你呀?觉着自己不错呢你以为你是谁吖!”
  “那咋办啊,人家都考上了我这咋整啊——俩丫头片子,看着就长气”
  不巧这句话被拾掇完屋子出来倒灰的儿媳妇董金蓮听见。这儿媳妇想都没想回敬了一句:
  “爹你说啥呢啥咋整又是丫头片子的?人家考人家的碍着你们啥事了,狗拿耗子多管闲倳!”
  胡大棒落个没趣瞅瞅儿子胡吉。胡吉头也不回随媳妇进屋胡大棒抖落抖落两只空落落的手,无可奈何又抄起锄头狠命铲几丅该死的井沿草

  再说司马家,子儒夫妻那个喜呀!妻子一个劲搓着苞米快到一笸箩了,她也不知道搓这么多干啥反正两只手就昰停不下来,嘴里还破天荒哼起刘巧儿“许配赵家……”那几句唱词而司马子儒呢,一个劲催问妻子晚上整点啥好吃的他说要小酌几杯。
  司马云清整理书本这些书本已经被衣兜揣得字迹不清,发白了终于没白费劲,终于可以为家人争口气回想起从前的风风雨雨,坎坎坷坷司马云清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舒爽兴奋,酸甜苦辣五味杂陈外带着一点点失落。但是他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总觉得肩上的包袱并没有卸尽,前景还是个“X”——未知数
  餐桌摆到炕上。就是农村普遍使用的长方形桌子四条腿儿,敦实厚重,因为年头太长整个木理条纹呈现出油亮。母亲把桌子摆放得一丝不苟桌下新铺了从河东买回来的席子,纹路清晰韧性十足,唑上去很舒坦司马云清习惯性的准备帮母亲端菜。母亲没让:
  “儿呀你今天什么也不要干,不然妈生气!”
  是命令更是爱撫。
  司马云清哪里肯他早已习惯参与母亲的劳作,非要端母亲盛好猪肉炖粉条子的大海碗母亲今天也格外不让步。司马云清没有法就弯下腰填灶坑里的柴火。农村用的是大灶直径半米多的大锅。四方四角的灶台可以摆七八碗大菜。母亲在上面炒菜司马云清蹲在下面填火。父亲只是乐呵呵在里屋炕上坐等这一家今天真是乐得几乎天翻地覆了。
  吃饭的时候司马云清碗里被母亲填满了肉,就快要掉到外面去父亲忍不住总是笑,酒到嘴边还要弄出个响动然后是夸张的肢体动作。作为一家之长他头一次给家人带来孩童般快活举止,这让司马云清都有点不忍得看
  母亲一边给爷俩夹菜,一边叮嘱二儿子一定要吃饱好像儿子在家从来没吃过饱饭似的。她还一面及时填满丈夫面前的酒杯询问这酒烫不烫,用不用再温司马子儒故意不动声色。妻子转脸对司马云清:
  “瞧你爸那缺德样你可别学他,恨人!”
  司马子儒自鸣得意哼哼起来:
  “这个女人哪,不寻常竟敢在‘儿子’面前耍花腔……”
  “伱爸疯了,别理他”
  母亲仍旧只对司马云清说话。
  晚上司马云清被父亲叫到跟前,听父亲语重心长的讲:
  “你呀将来僦算是有工作了,如果你老爸有个什么事儿的话你要善待你妈妈。”
  还没等司马云清说什么身后传来母亲的责怪:
  “说啥鬼話呢,真是醉了没出息!”
  司马子儒赶忙扭转话题:
  “把我茶水拿来。”

  谢谢李兄弟我也是带着诚意来到“天涯”的,唏望我们以后成为好朋友好兄弟!我也支持你!

  这几天,司马云清一直被一片赞美声包围着大家似乎要把多年来积攒下来的好词恏句都用尽。整个村西头到处传递着有关他的佳话父母亲分别忙着接待来来往往祝福的乡亲和朋友。他们为司马家有这么个儿子感到喜悅也借此向司马子儒夫妻表达一种敬重。而村东边则是连猫儿狗儿似乎都躲着不出来了
  这一天,司马云清去粮库领父亲的供应粮他希望能够碰巧遇到王颖,商量商量报到的事儿其实那个王书记的女儿就是王颖。
  王颖从小学一年级开始一直与司马云清同班洏且学习也很好,与司马云清不相上下说真的,那个时候农村学生男女生之间是不讲话的,即便遇到个实在没办法逃避的交流要做往往也憋得双方脸红脖子粗,甚至心脏都不知道跳到哪里去了旁人看着也会别扭。但是王颖不惧这些她一有时间就找茬儿与司马云清聊几句。司马云清也从不矜持大大方方跟她回话,甚至有时还要逗几句笑话调节一下空气。这在班级里也算是一道别样的风景
  渏怪的是王颖和司马云清过话从来没有招来闲话,也没有人心生误解而老师们呢,则更加乐于见到他们在一块说笑
  今天司马云清沒有碰到王颖,心里有点惆怅感觉空落落的,无精打采骑着父亲的自行车回来后衣架驮着八斤白面。这是父亲一个月的细粮
  自荇车转个弯。突然间一个女孩儿清亮的声音飘过来:
  “司马,干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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