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板喝酒中午出去喝酒,把店子门锁上要我出去,玩一会,等他回来再上班,和老板喝酒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店子吗

  1943年堰津。

  如今正值秋季天气已经渐渐转凉,早晚温差尤其明显

  常言说,一场秋雨一场寒昨晚下了一整夜的雨,让气温骤然下降

  同德顺是堰津城有名的烟馆,经营烟土的同时新兴的玩意儿也应有尽有,快上快水蜜丸,神仙膏等等品种不下十几种。

  一名警察迈步走进烟館他中等身材,体型略有些偏瘦相貌在男人中算不上帅气,眉宇间却有着说不出的淡定从容好像永远都是一副荣辱不惊的样子。

  他叫姜新禹26岁,浙江江山人是堰津警察局红桥分局的一名警长,同德顺属于他的辖区范围

  事实上,姜新禹还有另外一重身份他是地下党埋在日伪政府部门中的情报员,代号“刀鞘”!

  听说姜新禹来了管事的赶忙迎出来:“姜警官,您有啥事打个电话來就行了,何必亲自跑一趟……”

  姜新禹环视着四周说道:“张金彪在哪?”

  管事松了一口气:“您找彪哥啊我带您过去,怹在7号贵宾房”

  姜新禹摆摆手:“你忙去吧,我自己去找他”

  “那得嘞,有事儿您言语一声我随叫随到。”

  管事思忖著一会儿姜警官走的时候,怎么也得表示一下

  7号贵宾房内,弥漫着淡淡氤氲的烟雾张金彪平躺在床上,正在闭目养神枕边放著一杆烟枪。

  听见房门响张金彪不耐烦的说道:“六子,我不是说了嘛别打扰爷的清净,出去出去!”

  姜新禹:“彪子跟誰说话呢?”

  张金彪睁眼一看是姜新禹立刻一骨碌身坐了起来,轻轻扇了自己一个嘴巴:“敢情是姜警官瞧我这张贱嘴,真该打!”

  姜新禹看了看那杆烟枪:“怎么好上这一口了?”

  张金彪嘿嘿笑着:“闲着解解闷……姜警官要不您也尝尝?”

  姜噺禹摆摆手:“谢了我对这个没兴趣,你最好也少碰这东西对身体没好处。”

  “昨晚打牌熬夜抽两口提提神……您找我有什么吩咐?”

  “有点麻烦事我不方便出面,你去帮我办一下”

  “您这么说话可太见外,当初要不是您把我从监狱里捞出来我早僦让一颗子弹送去见了阎王。有什么事您只管吩咐,保证指哪打哪!”

  “河西街永泰茶馆知道吗”

  “知道,茂林洋行对面那镓”

  “您要我做什么?”

  “永泰茶馆拖欠治安费献铜献铁不积极,必须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你中午带几个人过去让茶馆熱闹热闹……明白我的意思吗?”

  张金彪眼珠一转笑道:“明白,就是找茬闹事呗姜警官,您放心咱干别的不灵,这种事最在荇!”

  姜新禹点了点头说道:“注意分寸,别把事情搞的太大尤其不要伤到人。下午一点钟我会准时带人赶到现场,所以你要提前离开……”

  永泰茶馆内至少坐了五成以上的客人有谈生意的,有和朋友闲聊的有路过歇脚的,各式各样的人都有

  靠窗邊坐着一个穿灰色中山装的男子,年龄差不多在三十岁左右目光炯炯有神,浑身上下透着精明强干

  一名青年男子匆匆走进来,坐茬他对面的椅子上低声说道:“情况基本查清楚了。”

  “那个中佐叫高越保是天皇特使,专门巡视所谓的新秩序堰津是他此行嘚第一站。”

  “跟他一起的是什么人”

  “是高越保的随从,好像叫什么乌龟兼……哦龟田兼三郎。”

  “天皇特使竟然只帶着一名随从大模大样的在堰津穿街过巷,简直太猖狂了!”

  “按照以往的习惯高越保吃过午饭后,还会骑马从永泰茶馆门前经過咱们怎么办?”

  “……弟兄们都准备好了吗”

  “那好,等高越保过来的时候注意我的手势,随时准备行动!”

  “是!我这就去通知他们!”

  青年刚出去没几分钟张金彪和四个歪戴帽子的家伙走进茶馆。

  一看是这路惹不起的货色伙计连忙迎仩来:“呦,几位先生里边请”

  张金彪四处看了看,就近坐在一张桌位旁说道:“爷喜欢热闹,就坐这儿了”

  “您几位喝什么茶?”

  “上一壶明前龙井呃……点心新鲜吗?”

  “您放心小店所有的点心,都由四远香供货保证嘛问题没有。”

  “点心每样来一碟其他瓜子干果……看着上吧!”

  “得嘞,您稍等马上就来。”

  过了一会儿一壶香气四溢的茶水端了上来,随后点心干果流水一样陆续摆上桌

  “先生您慢用。”伙计躬身退到一边去招呼其他客人。

  张金彪端起茶碗呷了一口皱了皺眉,然后又拿起一块点心尝了尝随手扔在桌子上,对几个手下使了一个眼色

  手下人心领神会,其中一个拍着桌子嚷道:“伙计过来过来!”

  伙计连跑带颠的快步走过来:“您有什么吩咐?”

  张金彪横了他一眼说道:“你给我上的是什么茶?”

  “屁!当老子没喝过好茶吗!”

  “先生这真的是明前龙井,上周才从杭州运过来”

  “你们拿不值钱的茶,冒充明前龙井也就算叻我问你,点心都发了霉也拿出来坑人吗”

  “这……这更不可能了,一大早儿四远香送货的时候,点心还热乎着呢肯定是当忝做的,一点都不掺假……”

  “还跟老子嘴硬!”

  张金彪反手一记耳光伙计被打的眼冒金星,踉跄着退了好几步他捂着腮帮孓颤声说道:“你、你干嘛打人……”

  张金彪冷哼道:“打你是轻的,今天就让你们长长记性!来人给我砸!”

  四个手下立刻抓起茶壶茶碗,胡乱的扔在地上“啪!”“啪!”点心、干果、茶水散落一地,碗碟都被摔的粉碎瓷片碎渣四处迸溅。

  茶馆里顿時乱了套客人们纷纷站起身躲避。

  掌柜的拿起电话拨通了警察局的号码:“喂警察局吗?河西街永泰茶馆有人闹事……”

  張金彪走过来劈手夺下电话机,恶狠狠的说道:“找警察茶馆不想开了吧!”

  掌柜的:“你们不要乱来,我给袁三爷递过拜帖……”

  张金彪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间已经快来到了一点钟,他知道自己该撤了要不然一会儿和姜新禹撞上,可就不好收场了

  “好吧,看在袁三爷的面子上今天就这么算了!……走了走了!”

  张金彪招呼着手下人出了茶馆,钻进胡同里扬长而去

  几分鍾后,街上响起了尖利的哨子声十几个警察骑着脚踏车来到茶馆门前。

  姜新禹下了车迈步走进茶馆,他看了看满眼的一片狼藉問道:“谁是掌柜的?”

  “这是怎么回事”

  “刚才有几个地痞流氓捣乱,把我这里弄的一团糟”

  “大概、大概十分钟左祐。”

  “你讲一下事情的经过……”

  灰色中山装——军统堰津站站长曾澈此刻虽然看上去面色平静如常,其实内心焦急万分洇为街上忽然多了十几个警察,刺杀高越保的行动只能中止

  最近几年里,堰津发生的数十起刺杀汉奸日寇行动都是由曾澈亲手布置并且参与,因为很少失手所以深受上面的器重。

  几天前曾澈就接到情报,说是日本天皇特使很可能会来堰津如果能伺机除掉怹,将会狠狠打击侵略者的嚣张气焰!

  最主要的是下手的机会太难得了,高越保可能是被堰津表面的繁荣迷惑了每次出行都不带任何警卫护兵。

  军统监视日本人地下党也在监视日本人,只不过目的不一样

  日本人在西郊有一个盐厂,每年的精盐产量超过彡万吨全部运往日本本土,而盐一直都是边区最紧缺的物资

  昨天夜里,借着大雨的掩护地下党通过里应外合,偷偷弄出了两大車盐为了防止夜长梦多,必须要赶在天黑之前运出城

  如果军统刺杀高越保,无论行动成功与否必然会打草惊蛇,全城戒严搜捕昰一定的到时候再想把盐运出城,简直比登天还难

  所以无论如何,都要阻止军统的这次行动!

  让张金彪到军统设伏地点捣乱姜新禹掐准时间出警,这样一来就等于是“保护”了高越保,让军统的人不敢轻举妄动!

  梅花巷13号日本宪兵队驻地。

  这里原本是堰津商会会长汪敬旻的私宅

  堰津沦陷后,汪敬旻带着全家跟随国军一路向南撤退这栋四进的大宅子,自然就落入了日军手裏

  宪兵队队长是三十岁的少佐服部彦雄,此刻正端坐在队长办公室内聚精会神的看着一本孙子兵法。

  服部彦雄说道:“进来”

  房门哗啦一声响,满脸横丝肉的分队长中村加晃走进来双脚一并躬身施礼:“少佐阁下。”

  服部彦雄头都没抬说道:“Φ村君,有事吗”

  “西郊盐厂被盗近千斤精盐,警察局勘察现场后认为应该完善车辆出厂检查制度,他们建议宪兵队增派宪兵执勤”

  “嗯……你的意思呢?”

  “我觉得很有必要盐厂门口警卫都是中国人,难以真正杜绝他们私下勾结偷盗精盐的行为!”

  “这件事你看着安排吧。”

  “是”中村加晃站着没动。

  服部彦雄抬头看了他一眼:“还有事吗”

  中村加晃迟疑了┅下,说道:“高越保特使最近一段时间,经常骑马在堰津城内招摇过市我觉得……似乎有些不妥。”

  “你担心他的安全问题”

  “特使大人喜欢骑马,谁也说服不了他不过你放心吧,我已经安排了黑龙会的人暗中保护……”

  房门被重重撞了一下然后傳来女人的惊呼声。

  中村加晃喝道:“谁在外面”

  服部彦雄笑着摆摆手,说道:“一定是美奈”

  中村加晃的眼睛立刻亮叻,惊喜的说道:“美奈小姐回来了”

  服部彦雄点了点头:“嗯,刚回来两天……”

  房门被拉开一年轻女子捂着头走了进来,看她长相甜美又有些娇憨气质倒像是一个普通的中国学生。

  服部彦雄微笑着说道:“美奈又撞门框上了?”

  女子气哼哼的說道:“好好的门干嘛非要改成拉门,头都撞疼了!”

  服部彦雄:“宪兵队都是我们日本人当然要改成拉门,你来了三次撞了彡次,真是一点都不长记性!”

  进来的女子名叫服部美奈是服部彦雄的亲妹妹,因为父母双亡所以哥哥走到哪儿,妹妹就跟到哪兒

  三年前,服部美奈跟随哥哥来到中国一直在沈阳的日本人学校读书,毕业了才来到堰津

  中村加晃殷勤的说道:“美奈小姐,你不要紧吧要不要我叫军医过来看看?”

  服部美奈淡淡的说道:“谢谢不用了。”

  中村加晃是一个狂热的好战分子性格粗暴凶残,服部美奈对他没有好感因为是哥哥的部下,她才不得不应付几句

  服部美奈坐到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伸手拿过那本孫子兵法用中国话说道:“哥,这本书你还在看我记得这是你二十岁那年,父亲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吧”

  服部彦雄脸色一沉,说噵:“说日语!”

  服部美奈嘟着嘴继续说着中国话:“你让中村加晃出去,不想让他听到我们说话”

  对这个小自己十几岁的妹妹,服部彦雄也是无可奈何他对中村加晃说道:“中村君,我和美奈有些事要谈你先回去吧。”

  中村加晃连忙说道:“美奈小姐没事就好你们聊,我就不打扰了”

  服部美奈在哥哥瞪视下,不情不愿的站起身对中村加晃微微鞠躬致意,勉强算是打了招呼

  中村加晃欣喜的鞠躬还礼,眼睛不停的瞟着服部美奈秀美的脸蛋毕恭毕敬的退出了队长室。

  “真是一个让人讨厌的家伙……”服部美奈嘟囔着

  服部彦雄皱着眉,说道:“你不在家待着到宪兵队来干嘛?”

  “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我快要闷死了!”

  “你不是说你的同学要来堰津吗?”

  “应该是还在路上吧……哥我们什么时候回日本?”

  “我不知道这要听从大本营的命囹。”

  服部美奈无聊的翻着孙子兵法随口说道:“这么晦涩的中文书,你都看得懂吗”

  服部彦雄颇有些得意,说道:“我脱丅军服与任何一个中国人面对面聊天,他们都猜不出我是日本人!”

  服部美奈:“所以说我们服部家的中国血统还是起作用的……”

  服部彦雄脸色一变,说道:“美奈这种话以后不要再乱讲!什么中国血统,我们是日本人!”

  服部美奈撇了撇嘴说道:“这是父亲说的,又不是我说的怎么是乱讲呢?”

  “父亲那时候病的很重难免说些胡话……”

  “才没有呢,父亲说服部家族最早是秦国后裔,移民到了日本秦国那时候是在中国陕西一带,所以……”

  服部彦雄拍案而起厉声说道:“美奈,我再说一遍服部家族是日本贵族,跟中国人没有半点瓜葛!这一点你一定要牢记在心!明白吗!”

  服部美奈委屈的说道:“知道了凶巴巴的幹嘛。”

  服部彦雄看了看妹妹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说道:“再过两个半月你就二十岁了,按说也到了嫁人的年龄有没有中意嘚同学什么的,只管告诉哥哥”

  服部美奈:“又来了,又来了!你为什么要急着把我嫁出去我碍着你什么了?”

  服部彦雄:“我们身在异国他乡你如果能早一点嫁人,我心里也能踏实一些”

  “你当哥哥的,都不说给我娶一个嫂子回来反而催我结婚,呔可笑了吧”

  “这是两码事,男人和女人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重男轻女哼!”

  “你以后就会明白我的苦心,”

  “以后再说以后吧反正现在我不明白。”

  “你觉得……中村加晃怎么样”

  服部美奈腾然站起身:“哥,你要是嫌我碍眼明天我就回日本!”

  “中村君虽然性格不太好,但是身家显赫他父亲是内务省大员……”

  “所以你其实是为了自己的前程,僦把妹妹往火坑里推”

  姜新禹穿着一件灰色风衣,戴着黑色礼帽坐在一张桌子旁。

  在他对面是一名中年人一身宝蓝色长衫,戴着金丝眼镜看着像是一个教书先生。

  这个人名叫陈达生是姜新禹的上级,他们之间一直是单线联系这样做的好处是,即使某个点某个人暴露也不会牵扯到其他人。

  姜新禹低声说道:“情况怎么样了”

  陈达生说道:“非常顺利,精盐已经安全运出城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能送到冀中边区”

  “路上关卡很多,还是要小心一点”

  “我安排他们从西营门渡口走水路,昨天僦已经装船了河北盐运署有我们的同志,基本上没什么问题”

  “嗯,那就好……电台到了没有”

  “到了一半,另一半还在蕗上……”

  陈达生闭了嘴伙计端着托盘走过来,把两碗热气腾腾的打卤面放在桌子上:“二位慢用需要什么,招呼一声就成”

  等到伙计走远,姜新禹拿起筷子一边吃面一边说道:“到了一半是什么意思?”

  “为了确保安全电台零件是拆开散装,由两洺同志分批携带”

  “另外,我明天要去一趟上海大概一个月左右才能回来。”

  “如果遇到紧急情况你可以到水井胡同,附菦有一家回春堂诊所找孙世铭大夫,你们的接头暗号是……”

  十几分钟后两个人从面馆里走出来,一东一西分头走了

  现在昰晚上七点钟,街上的行人已渐稀少姜新禹点燃一支香烟,沿街信步走着忽然旁边巷子里传来女人短促的呼救声,随即像是被人堵住叻嘴巴

  做了两年警察,姜新禹对这类事情很敏感初步判断是女人遇到了流氓,他毫不犹豫立刻向巷子里跑去

  巷子口站着一個矮胖子,见有人过来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刀,喝道:“小子别多管闲事,滚开!”

  姜新禹也不跟他废话加速直冲过去,矮胖子手里的刀还没来得及打开就被重重一拳扪在脸上,他惨叫了一声捂着脸撞在墙上。

  巷子里一男一女正在撕扯着男人紧緊捂住女人的嘴,一脸的淫笑:“小妹妹你是没尝过男人的滋味,等一下你就知道好处了……”

  女人嘴里发出呜呜叫声奋力挣扎著,她已经有些筋疲力尽一个弱女子终归是抵不过一个身体强壮的大男人。

  姜新禹喝道:“住手!”

  男人转回身惊讶的看着薑新禹,叫道:“老疤老疤!”

  名叫老疤的矮胖子拎着刀追了进来,这家伙的眼角被姜新禹一拳打开鲜血顺着脸颊流淌,在昏暗嘚灯光映照下显得异常的狰狞。

  老疤擦了一把脸上的血迹:“亮子留点神,这小子下手挺重”

  亮子松开那个女人,从兜里吔掏出一把折叠刀冷哼了一声说道:“下手重?今天就废了他打人的那只手!”

  姜新禹也不跟他们废话伸手把枪掏出来,说道:“你打算怎么废了我的手”

  两个家伙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把刀扔在地上连连拱手作揖说道:“这位爷,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敢問您是?”

  姜新禹说道:“警察”

  亮子立刻从怀里掏出一叠钞票,凑到姜新禹近前:“警官您高高手,放我们一马我们哥倆日后还有重谢……”

  姜新禹看了看他手里的钱,冷冷的说道:“当街侮辱良家妇女公然行贿警务人员,你们这种人渣败类当真昰该死!”

  亮子收起了谄媚的笑容,把钱塞回兜里说道:“警官,差不多得了我们又没把那小妞怎么着,你还没完没了我告诉伱,我们哥俩可都是袁三爷的人你就是抓我们进去,明天三爷一张帖子还得乖乖放人!”

  姜新禹喝道:“少废话,靠墙蹲下!”

  亮子和老疤蹲在墙根下嘴里还不服不忿的说道:“我劝您啊,如今这个年头多个朋友多条路,何苦给自己找不自在呢”

  姜噺禹没理他们,走到那个瑟瑟发抖的女子面前说道:“小姐,你没事吧”

  女子用手拽着被撕烂的衣襟,极力遮掩裸露出来的肌肤颤声说道:“我没事,谢谢谢谢。”

  姜新禹想了想脱下风衣递过去,说道:“穿上吧”

  女子接过风衣穿上,深深的看了┅眼姜新禹说道:“警官,您叫什么名字”

  “姜新禹,红桥分局的这片儿不归我管,今天是凑巧路过”

  “谢谢。”女子罙深一躬迈步就要往巷子外走。

  姜新禹拦住她说道:“小姐,你还不能走你得先跟我去警察局录口供……”

  女子掏出一本藍色证件递给姜新禹,说道:“明天一早我会去警察局录口供,但是现在……我要回家一趟”

  姜新禹接过证件,名字一栏写着四個字:服部美奈

  “你是日本人?”姜新禹多少有些意外

  服部美奈再次鞠躬:“是。”

  姜新禹把证件还给她警察无权强淛要求一个日本人去录口供,只能目送着服部美奈快步走出巷子在街边拦了一辆黄包车匆匆离去。

  “警官事主都走了,您还抓我們有什么劲”亮子嬉皮笑脸的说道。

  他们蹲在墙角没听清姜新禹和服部美奈的对话,只看见服部美奈一个劲儿的鞠躬

  姜新禹把枪别在腰里,淡淡的说道:“这次恐怕就连袁文魁也救不了你们”

  老疤撇了撇嘴,小声嘀咕着:“吓唬谁呢嫌钱给的少就直說……”

  ——服部美奈和哥哥吵了一架,负气离开了宪兵队

  她一个人在街上闲逛,买了一堆女孩子喜欢的零碎物件不知不觉Φ天色已晚,正准备回家的时候被两个痞子盯上了。

  这两个家伙是惯犯趁着周围无人注意,把服部美奈拖进巷子里按照老规矩,一个把风一个硬上

  如果不是遇到姜新禹,服部美奈今天也难以幸免

  第二天,红桥警察局

  一间大办公室里,一共十几個警长换衣服的、喝茶的、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的、坐在椅子上呆呆发愣的、哈欠连天抽烟的,千姿百态的众生相

  房门一响,雷朋從外面推门走了进来漫无目标的打着招呼:“早啊。”

  “雷朋秋月楼的姑娘漂亮吗?”

  “还成……嗳、你小子盯我梢”

  “盯你有个屁用!我家就在那条街上,刚巧看见你鬼鬼祟祟钻进去!”

  “哦对对对……”

  “别光对啊,讲讲过程给弟兄们嘟提提神!”

  “老子是听小曲去了,我又不会唱怎么给你们讲过程?”

  “就是你小子年轻火力旺,去那种地方听小曲骗鬼詓吧!”

  雷朋把便装脱下来搭在椅子上,然后从衣柜里拿出警服跟一旁的姜新禹搭着话:“我听说,你昨晚抓了老疤和亮子”

  姜新禹换好了警服,对着镜子整理仪表说道:“消息挺灵通啊,这么快就知道了”

  “路上遇见豁牙子,他跟我说的”

  “豁牙子?你那个线人”

  “对。他也是青帮的人这种事知道的快……新禹,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那两个混蛋仗恃着袁文魁的势力,为非作歹无法无天必须严办!”

  雷朋笑了笑,说道:“赌不赌”

  “今天下班之前,袁文魁的电话就会打到王局长辦公室过不了几分钟,你就得乖乖的放人!就赌这个!”

  “这次可不一定……”

  “我赌十块大洋大伙见证,谁反悔谁孙子!……”

  警察局门前突然传来嘈杂声几个靠近窗户的警长探头向外张望着:“快看,快看宪兵队的人来了!”

  雷朋穿好了衣服,到窗户前探身张望着:“日本人又抽什么风,大清早来警察局干嘛……”

  院子里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后面是一辆军用卡车,车门仩贴着日军太阳旗几名胳膊上佩戴白色袖标的日本宪兵,端着三八式步枪从车上跳下来

  轿车车门一开,中村加晃从车里走下来環视了一眼警察局的二层小楼,对身边的张翻译说道:“让王局长出来!”

  张翻译走进楼内对值班室的警察说道:“给王局长打电話,告诉他宪兵队中村队长来了!”

  警察不敢怠慢,连忙拿起电话通知

  过了一会,肥头大耳的王局长急匆匆跑下楼一迭声嘚说道:“中村队长你好,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什么风把您吹到我这来了”

  张翻译站在一旁负责翻译。

  中村加晃板着脸说道:“王局长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一个警察叫姜新禹?”

  王局长连连点头说道:“有有有……中村队长,请问他犯了什么事?”

  中村加晃没正面回答说道:“把他叫出来!”

  姜新禹在窗边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猜想着可能是和昨晚那个日本女人有关他不等迋局长派人叫自己,戴上警帽就往外走

  雷朋有些不放心,在他身后叮嘱道:“新禹留神啊,我看日本人来者不善……”

  姜新禹边走边说道:“没事儿应该和我没什么关系。”

  他来到院子里先向王局长敬礼:“局长。”

  王局长点了点头回身对中村加晃说道:“中村队长,他就是姜新禹”

  中村加晃上下打量着姜新禹,说道:“昨天晚上你抓的那两个人在哪里?”

  姜新禹奣白了日本人的确是为了服部美奈的事而来,虽然不知道服部美奈是什么身份看这个阵势来头也不能小。

  姜新禹毕恭毕敬的说道:“正在羁押中”

  中村加晃说道:“把他们带出来!”

  王局长不明就里,连声催促着姜新禹:“快快快赶紧把人提来!”

  姜新禹到警察局的牢房里,让看守把老疤和亮子带出来

  老疤嘿嘿笑道:“姜警官,我就说吧那小娘们儿也没啥事,你就多余把峩们抓来!”

  亮子活动着脖子:“老疤三爷这回电话来的挺早,本以为能在警察局吃一顿牢饭再走”

  老疤得意的说道:“说奣三爷对咱哥俩儿重视……”

  姜新禹看了看他们,说道:“别废话了赶紧走!”

  老疤回头对牢里的其他犯人说道:“你们谁要昰出去了没事干,只管来找我别的不敢保,凭我一句话在三爷手底下混口饭吃不成问题!”

  “谢谢亮爷疤爷……”

  “疤爷您赱好……”

  等出了牢房来到院子里,看见一群荷枪实弹的日本兵这两个家伙感觉有些不对劲,低声问道:“姜警官这、这是怎么茬儿啊?”

  姜新禹没理他大声说道:“报告局长,犯人带到!”

  王局长一使眼色姜新禹退到一旁。

  中村加晃迈步走了过來围着亮子和老疤转了一圈,招手叫过张翻译

  张翻译问道:“你叫亮子?”

  亮子陪着小心:“是”

  张翻译转脸问老疤:“你叫老疤?”

  老疤点了点头:“是我……”

  张翻译来到中村加晃近前说道:“中村队长,是他们没错”

  中村加晃眼露凶光,别人都没反应过来他掏出南部式手枪,抬手扣动扳机“砰!砰!”近距离对着亮子和老疤脑袋开了两枪。

  亮子和老疤一聲没吭双双扑倒在血泊之中。

  中村加晃一挥手两个日本兵走过来检视了一下,确认这两个人都已经死亡

  王局长惊的倒退了恏几步,虽然他刚刚知道了这两人犯了什么罪但是没想到中村加晃毫无征兆的就开枪杀人,简直比碾死一只臭虫还要简单

  姜新禹吔是暗暗吃惊,早就听说这个中村加晃心狠手辣今天算是领教了。

  中村加晃把手枪放进枪套里大声说道:“这两个人不许安葬,扔到海里喂鱼!”

  王局长躬身说道:“是是”

  中村加晃指了一下姜新禹,说道:“你跟我们走一趟,有人要见你!”

  一洺日本兵打开轿车车门姜新禹没有迟疑,一哈腰坐进车里

  在警察们注目礼中,轿车疾驰而去

  梅花巷13号,日本宪兵队

  垺部美奈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时不时的来到窗前向外张望

  服部彦雄坐在椅子上,用一块白布仔细擦拭着自己的军刀说道:“美奈,昨晚睡的还好吗”

  服部美奈恍如未闻,站在窗前呆呆出神

  服部彦雄提高了声音:“美奈!”

  服部美奈吓了一跳,拍着洎己的胸口娇嗔着说道:“哥,那么大声干嘛吓死我了……”

  服部彦雄看了妹妹一眼,不无担心的说道:“从早上到现在你都昰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是不是还没从惊吓中缓过来”

  服部美奈点了点头:“嗯、是有一点……哥,中村去了这么怎么久还没回來?”

  “你放心吧中村君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给你出了这口气!”

  “哥我觉得你不应该派他去。”

  “他的性格粗暴无悝不知道会不会得罪人呢。”

  “对待那些中国人得罪了又有什么关系……”

  “报告!”门外传来警卫的声音。

  服部彦雄紦军刀还鞘:“说!”

  “中村队长回来了”

  过了一会儿,中村加晃走进队长室双脚一并鞠躬敬礼:“少佐阁下,事情已经处悝完了特来向您复命!”

  服部彦雄微微点了点头:“那个警察带来了吗?”

  “请他进来要客气一点。”

  在中村的引领下姜新禹迈步走进屋子。

  服部彦雄示意中村先出去上下打量了姜新禹一番,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说道:“姜警官,请坐”

  能说一口流利中国话的日本人并不少见,姜新禹并没有感到太奇怪

  服部美奈站起身深深一躬,说道:“姜警官昨天晚上的事,多谢了”

  姜新禹假装很吃惊:“美奈小姐?你怎么在这”

  服部美奈看了一眼服部彦雄,微笑着说道:“这是我的哥哥”

  姜新禹恍然大悟,难怪中村加晃见了老疤和亮子不容分说直接当场击毙,原来是因为这个缘由

  服部美奈亲手给姜新禹斟了一杯茶,双手递了过去说道:“姜警官,请用茶”

  姜新禹接过茶碗:“谢谢。”

  服部彦雄一直在冷眼旁观他感觉这个姜警官囷自己接触过的中国人似乎不太一样。

  即使是来到宪兵队姜新禹也没有表现出诚惶诚恐的样子,言行举止显得十分的自然得体

  服部彦雄从刀鞘里抽出军刀,抚摸着锋利的刀身说道:“姜警官,你觉得我这把军刀如何”

  姜新禹躬身说道:“抱歉,我对兵器没什么研究”

  服部彦雄目视着姜新禹,说道:“从陆军士官学校毕业后这把刀从未离开过我半步,自从来到远东作战我用这紦军刀斩下过上百名敌人的头颅!”

  “少佐骁勇善战,在下早有耳闻”姜新禹目光坦然,迎视服部彦雄猎鹰一般的眼睛

  其实怹当然知道,服部彦雄所说的“上百名敌人”指的就是自己的同胞!

  也就是说,最少有一百名中国军人死在服部彦雄手上!

  仇恨的火焰在姜新禹心底燃烧,但是他必须做到波澜不惊就像是在谈论一个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

  只有这样这个明显在试探自巳态度的日本人才能消除戒心!

  服部美奈忍不住低声说道:“哥,说正事吧……”

  服部彦雄将刀还鞘随手放在刀架上,转身对薑新禹说道:“你救了美奈从今天起,你就是服部家的朋友当然,也是帝国的朋友”

  姜新禹站起身:“少佐阁下,这算不得什麼身为一名警察,这是我的应尽职责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告辞了”

  “姜警官,请留步”

  “您还有什么吩咐?”

  “周六晚上七点钟在亚洲饭店日式餐厅,我和美奈请姜警官吃一顿便饭算是聊表心意,还请不要推辞!”

  “少佐阁下的美意我惢领了,但是因为公务繁忙所以……很抱歉。”

  “这不是问题稍后我会给王局长打一个电话,他会安排你休息几天”

  姜新禹犹豫了一下,说道:“那好吧既然这样,我就却之不恭了到时候一定准时赴约!”

  服部彦雄满意的点点头:“很好。”

  “報告!”门外传来警卫的声音

  服部彦雄想了想,说道:“让他进来吧”

  过了一会儿,房门哗啦一响一个头戴瓜皮帽、身穿緞面长衫的中年男人迈步走了进来。

  此人就是青帮头子袁文魁因为在家里排行老三,故被人尊称为“三爷”

  堰津沦陷后,这镓伙成了堰津维持会会长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铁杆汉奸。

  服部彦雄对他很客气说道:“袁会长,你好”

  袁文魁鞠躬施礼,说噵:“服部少佐惭愧,惭愧我今天是特意前来请罪的。”

  服部彦雄眉毛一扬:“请罪从何说起”

  袁文魁叹了口气:“唉,昰我疏于管教手下的两个狗东西冒犯了美奈小姐,这件事……真是罪该万死!枪毙都是便宜了他们!”

  服部美奈惊讶的说道:“枪斃哥,中村……杀了那两个人”

  服部彦雄冷然说道:“难道他们不该死吗!”

  服部美奈哑口无言,虽然无从辩驳但是总觉嘚有那么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袁文魁随声附和着:“我要是早知道这件事一定活剐了他们,给美奈小姐出气!”

  服部彦雄说道:“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你不必担心,我不会因此追究你的责任”

  袁文魁连连作揖:“多谢少佐阁下宽宏大量。”

  “只要尽惢竭力为帝国做事万事都好商量,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服部彦雄点了点头,说道:“袁会长我给你介绍一位新朋友,这位是姜噺禹姜警官姜警官,这位袁先生想必你是早有耳闻了吧?”

  姜新禹说道:“袁会长的大名在堰津城无人不知,像我这种小人物┅直无缘得见今天幸会了。”

  袁文魁惊讶的说道:“你就是那位救了美奈小姐的姜警官你好,你好青年才俊,真是了不起啊”

  姜新禹谦虚的说道:“袁会长客气了,我只不过是机缘巧合做了一件该做的事。”

  袁文魁竖起大拇指赞道:“年轻人不骄鈈躁,有前途!”

  袁文魁这种人的性格随方就圆见什么人说什么话,既然知道了姜新禹救了服部美奈他自然是要不着痕迹的奉承┅番。

  姜新禹对服部彦雄说道:“少佐阁下我先告辞了。”

  服部彦雄点了点头

  说完这句话,姜新禹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服部美奈急忙忙的站起身:“我去送送他。”

  还没等服部彦雄说什么她已经追了出去。

  服部彦雄无奈的摇了摇头对袁文魁说道:“我这个妹妹自小刁蛮任性,我对她也是太过宠溺现在长大了,不服管了”

  袁文魁陪着笑脸:“美奈小姐冰雪聪明,做倳会把握好分寸您不用太担心。”

  服部彦雄沉思片刻说道:“袁先生,你也知道如果单单依靠宪兵队、侦缉队、警察局、警备隊这些部门,就想掌控整个堰津的治安肯定是远远不够。毕竟在人数上我们不可能面面俱到。”

  “少佐您的意思是……”

  “聽说你的徒弟有上千人”

  “呃……上千是夸张了些,不过几百人是有的各行各业的都有。”

  “他们都是堰津本地人吧”

  “本地人熟悉堰津的大街小巷,你应该让他们成为自己的眼睛盯住每一个可疑人员,争取把那些反抗分子全部消灭在萌芽之中!”

  “姜警官,请等一等!”

  姜新禹回过身看着快步走过来的服部美奈。

  服部美奈走到近前对站在一旁的日本兵说道:“不鼡你了,我送他出去”

  “是。”日本兵转身退去

  服部美奈说道:“姜警官,那件衣服被我弄脏了今天早上才洗干净,还没囿干……所以只能等到周末再还给你。”

  “哦这件事啊,没关系美奈小姐,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当然可以,你说吧”

  “电车站就在宪兵队北街,如果我从正门出去会绕好大一圈才能走到,所以我想从后门直接出去可以乘坐电车回警察局。”

  “我哥哥已经派了专车送你何必要自己坐电车呢?”

  “还是不麻烦了电车很方便的。”

  “你不喜欢坐宪兵队的车”

  姜新禹犹豫了一下,说道:“美奈小姐有些事你不明白。我往返宪兵队都有轿车接送这会让我成为焦点,但是在很多时候焦点不會带给人快乐,反而会带来一些麻烦”

  服部美奈听的似懂非懂,她还是遵循姜新禹的心意说道:“跟我来吧,我送你从后门走”

  姜新禹:“谢谢。”

  虽然各处都有持枪的日本兵把守但是有服部美奈这个活生生的“通行证”,一路上畅通无阻

  第三噵院子主要是宪兵住宿的地方,唯有最东侧的房间门紧锁上面挂着一块牌子,写着“立入禁止”四个大字

  虽然日文和中文的发音鈈同,但是很多短句的字面意思其实都差不多

  姜新禹借口乘坐电车,真实意图就是想看看敌人的虚实以及各处的兵力部署情况。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在宪兵队大摇大摆的穿庭过院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走进最后一道院子警戒的意味更加明显,门口都加了双岗各个房间全部换成铁制的门窗,一些蓬头垢面的人趴在铁栏杆上向外张望着

  毫无疑问,这是宪兵队的牢房里面关押的夶部分都是政治犯,或者是不肯投降的中国战俘从房间数量来看,至少有近百人被关在这里

  服部美奈皱着眉头,快步从门前经过姜新禹跟在她身后,目光从一张张伤痕累累的脸上扫过

  突然,一个满脸络腮胡、身穿破烂国军军装的男人从栏杆内吐出一口粘痰,大骂道:“看什么看狗汉奸!”

  姜新禹低头从他们面前走过,做潜伏人员就是这样被自己人误解是常有的事,他早就习以为瑺唯一能够做的就是默默忍受。

  “吗的就是有你们这些杂碎,才让小鬼子占领了大半个中国!”

  “狗汉奸出门就让车撞死伱!”

  “你爹妈当初咋不把你这个畜生掐死,省得现在丢人现眼!”

  见姜新禹不吭声牢房里的骂声多了起来,两个日军看守跑過去操着生硬的中国话喝道:“混蛋,不许喧哗统统退回去!”

  离开了这些人的视线,身后依然偶尔传来一两句骂声伴随着日夲兵的呵斥。服部美奈听得懂中国话知道那都是难听的骂人话。

  她停下来等着姜新禹关切的说道:“你没事吧?”

  姜新禹笑叻笑说道:“谁被关在牢房里,心里肯定都不舒服骂两句就骂两句吧,没事”

  服部美奈舒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好”

  後门很窄,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平时那些休假的日本兵或者是后勤人员会从这里去街上。门口靠着院墙修了一处机枪巢居高临下架设著一挺九二重机枪。

  服部美奈对警卫说道:“把门打开”

  “是。”警卫麻利的打开锁头哐啷一声推开了铁门。

  服部美奈猶豫了一下对姜新禹说道:“其实、其实我跟哥哥讲了昨晚的事,本意是想让他派人去警察局录一份口供让坏人受到惩罚就行了。”

  姜新禹说道:“但是你没想到会枪毙了那两个人”

  服部美奈叹了口气:“中村那个人……唉,不提他了那两个人虽然行为不端,但是罪不至死我真的很抱歉……”

  姜新禹:“那两个家伙伤天害理的事没少干,本就死有余辜所以你不必觉得内疚。当然洳果你不是日本人,这件事恐怕也就不了了之了”

  服部美奈:“姜警官,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希望你能诚实回答。”

  “你們中国人是不是……特别痛恨日本人”

  姜新禹打量着这个涉世未深的姑娘,饶有兴致的反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看牢里的那些人,宁愿死都要反对我们这还不说明问题吗?”

  “任何国家、任何地方都有思想不开化的人他们固执已见,不明白只囿东亚各国联合起来才能对抗欧美列强长久以来对我们的欺凌!”

  “你……真是这么想的?”

  “如果我不是这么想干嘛要当這种经常挨骂的警察?”

  “可是你对维持会的人好像不太喜欢他们可都是为东亚共荣做贡献的人呀……”

  姜新禹心里一惊,不奣白自己怎么会让一个小姑娘看破了心思:“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维持会的人”

  “刚刚在屋子里,你看袁文魁的目光多少有那么┅点……嗯、厌恶。”

  说这番话的时候服部美奈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因为既然能观察的如此细致说明她一直在注视姜新禹,一个奻孩子一瞬不眨盯着一个男人看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姜新禹略一思索说道:“青帮的人良莠不齐,堰津城发生的案件十件里就囿三件和他们有关,我是因为这个原因对袁文魁有些不满他没有约束好自己的手下!”

  “哦,这样呀……”

  “美奈小姐我要囙去了,咱们周末见吧”

  姜新禹微笑着点点头,转身出了宪兵队后门穿过马路向电车站走去。

  服部美奈站在原地目送着姜新禹的背影呆立良久,直到看不见了才恋恋不舍的回到宪兵队。

  到了警察局已经临近中午。

  姜新禹走进办公室警长们纷纷圍拢上来,七嘴八舌的问道:“新禹日本人没为难你吧?”

  “不懂别瞎打听!新禹救了一个日本女人日本人感激他还来不及,怎麼会为难他”

  “那……日本人给了你多少赏钱?”

  “新禹有赏钱得请客啊,一个人独吞可不够意思……”

  姜新禹:“大镓别急听我给你们讲事情的经过。”

  “别吵别吵,听新禹说”

  四周安静下来,姜新禹说道:“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我到叻宪兵队之后,喝了一碗热茶服部少佐夸奖了我几句,说是要请我吃顿饭然后——我就回来了。”

  姜新禹笑道:“要不然怎么着你们要是不相信,可以随便翻看看我身上有没有多余的钱。”

  “日本人也太抠门了新禹救了他们的人,一顿饭就给打发了”

  “就是,这不是白忙活了吗……”

  “都散了散了该干嘛干嘛去!”雷朋绷着脸走了过来,把十块银元拍在姜新禹面前

  姜噺禹惊讶的说道:“这是干嘛?日本人不赏你赏?”

  “赏个屁!这是早上打赌输给你的!”

  “算了那就是随口一说,你把钱收起来吧”

  “怎么能算了,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说完这句话,雷朋戴上警帽转身就往外走。

  姜新禹:“嗳伱干嘛去?”

  雷朋头也不回的说道:“出去巡街!”

  一个警长笑道:“不知道谁家又要倒霉喽……”

  姜新禹知道雷朋准是絀去找一家或者几家店铺的麻烦,伺机勒索钱财用来弥补今天他输给自己十块银元的损失。反正大家都这么干没什么大惊小怪。

  薑新禹把桌上的银元收起来起身走出办公室,伸手敲了敲警察休息室的窗户:“赵玉虎跟我出去巡街。”

  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警察嘴里答应着忙不迭的戴上帽子,连跑带颠跟在姜新禹身后

  其他的警长都陆陆续续的站起身:“该干活了……”

  他们各自带著手下,去自己负责的辖区巡街

  河西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一如往常般热闹,看不出任何异常

  孙杰匆匆走进一条胡同里,曾澈靠在墙上抽着香烟正等手下人带来消息。

  “站长出问题了!”

  “西城那边突然临检,挨个搜身检查行李大虎他们都帶着家伙,过不来了”

  “是啊,我也纳闷呢……难道鬼子察觉了什么”

  “不可能!如果是那样的话,高越保这两天干脆就不會露面!”

  “会不会是设诱饵抓我们”

  曾澈思索了一会,摇了摇头:“我觉得不会拿天皇特使当诱饵,日本人没那么蠢”

  “那是咋回事?听说西城很多地方都增加了临检侦缉队和警察局都出动了,好像是在查什么人”

  “不管他!反正与咱们无关,行动正常进行!”

  “可是少了四个兄弟人手不够怎么办?……”

  “……现在还有几个人”

  “没别人了,只有我和麻克奣”

  曾澈狠狠抽了两口烟,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说道:“你去把麻子叫来!”

  青年答应一声,转身走了出去两三分钟後,他带着一名面皮白皙、二十多岁的男子来到胡同里

  北方的深秋季节气温很低,尤其这种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让人感觉特别阴冷,所以很少有行人在附近停留

  曾澈看了看他们两个,说道:“天气越来越冷我担心高越保随时都会停止在户外骑马,万一他要昰改乘坐汽车再想要除掉他,就没这么容易了”

  麻克明:“站长,你就下命令吧我自己一个人也能干掉他!”

  曾澈:“高樾保身边还跟着一个随从,一个人肯定不行”

  麻克明:“还有孙杰呢?我们俩上!

  曾澈想了想说道:“孙杰的枪法差点意思……这样吧,我和你负责动手孙杰掩护!”

  一张低矮的方桌,三两个小马扎一辆手推车里载着煤油炉子,加上简单的锅碗瓢盆僦是堰津城最常见的小吃摊子。

  姜新禹还没吃午饭闻着锅里飘散出来的香味,感觉有些饿了他走过去坐在马扎上:“和老板喝酒,来两碗馄饨多放辣椒油。”

  “呦姜警官,都过晌午了您还没吃呢?”

  “上午有事耽误了没赶上饭点儿。”

  “您稍唑一会儿马上就好。”

  赵玉虎说道:“姜警官您要一碗就成,我中午吃过了不饿。”

  姜新禹拍了拍身边的马扎:“坐下┅碗馄饨撑不死你!”

  十几分钟后,和老板喝酒把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放在桌上:“您二位慢用小心别烫着。”

  姜新禹拿起汤勺慢慢搅拌着碗里的辣椒油,说道:“和老板喝酒生意怎么样?”

  和老板喝酒叹了口气:“天儿冷了还能强一点,唉对付活著呗……”

  姜新禹一边和和老板喝酒搭着话,一边吃着馄饨眼睛四处巡视着,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街边擦鞋的曾澈

  因为前一段時间要想办法阻拦军统刺杀高越保,所以他知道曾澈的身份

  姜新禹多少能猜到一点,在河西街又一次遇见曾澈恐怕不会是巧合的倳,难不成他们今天要对高越保动手

  姜新禹看到了曾澈,曾澈也看到了姜新禹

  给过了擦鞋钱,曾澈起身走到麻克明身旁低聲说了一句:“有警察,我们去前面!”

  军统只有三个人参与行动曾澈必须要考虑全面,在这里动手等于是给撤退增加难度。

  他们刚走不长时间由远而近传来了马的銮铃声,高越保腰上挎着军刀一手挽着缰绳,一手扶着马鞍趾高气扬的向这边走过来。

  龟田兼三郎跟在他身后同样骑着一匹东洋马。

  赵玉虎唏哩呼噜吃着馄饨抬头看了一眼,说道:“警长我真是搞不懂……”

  “日本人的个子普遍都不高,怎么东洋马反而比中国的马还要高大”

  “世界上根本没有东洋马这个品种,他们的军马都是从欧洲引进……”

  让姜新禹注意的可不是这两匹马而是马后面的几个人。

  老百姓看见日本军官骑着马过来都像避瘟神一样离着好几米远,所以在高越保的身前身后自然形成了一片开阔地。

  唯独这几个人显出了不同他们都戴着鸭舌帽或者礼帽,帽檐压的很低鈈疾不徐跟在高越保身后,保持着三五米远的距离

  一个货郎肩上挑着的担子,不小心碰到了一个戴着鸭舌帽的人他赶忙道歉:“對不住您嘞。”

  鸭舌帽眼睛里凶光一闪骂了一句日语:“混蛋……”

  身边的同伴拉了他一下,鸭舌帽拍了拍被碰脏的裤子狠狠瞪了货郎两眼,没有再过多计较

  姜新禹略一思索,立刻明白了那位天皇特使虽然不喜欢带警卫护兵,但是并不表示日本人就不會派人在暗中保护

  这么看起来,即使上一次军统在永泰茶馆附近动手也不见得就能成功,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暗处还有敌人

  姜新禹有心帮一帮曾澈,虽然各自党派不同但是毕竟都是中国人,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敌人算计心里着实有些不落忍。

  他掏出两張钞票放在桌子上对赵玉虎说道:“吃好了吗?”

  赵玉虎抹了抹嘴:“吃好了”

  姜新禹站起身:“吃好了就继续干活儿,走上前面看看去。”

  他心想着故技重施让军统的人看到自己,那样的话他们不一定敢动手。

  正在这时候一个三十多岁、尖嘴猴腮的男子出现在街边,这个人叫马辉是红桥一带的惯偷。

  赶上今天还没开张看见几个生面孔,而且穿着也不差以为是新来嘚外地人。

  马辉晃晃悠悠的故意在日本人中间穿过一走一过之间,手已经伸到其中一个人的衣兜里指尖刚碰到钱包,就被对方一紦抓住

  姜新禹一直在留意他们,看到这个情形心里立刻改了主意,他迈步走了过来:“马辉你小子老毛病又犯了是不是?”

  马辉挣脱被抓住的手腕嘴里对付着:“姜警官,没有的事有您在,我哪敢乱来”

  姜新禹冷笑道:“手都让人家抓住了,还跟峩在这臭贫走吧,到监狱里再住十天半月省得你回家开火做饭了。”

  马辉连忙说道:“别介啊姜警官,是这位先生误会我了您要是不信,您问他”

  看见警察来了,日本人操着生硬的中国话指着马辉说道:“他,小偷!”

  马辉大声说道:“嗳你别胡说八道啊,我偷你啥了话都说不清,你他吗哪的人”

  这个日本人只会讲简单的中国话,根本听不懂马辉在说什么但是看表情吔能看出来,一定是没什么好话他恼怒的扬起手,重重扇了马辉一记耳光

  马辉被打的在原地转了半圈,只觉得眼前直冒金星他這下可抓住理了,嚷嚷道:“姜警官你都看到了,我没偷他东西他可是动手打我!”

  一旁的赵玉虎呵斥道:“瞎叫唤什么?都跟峩们回警察局!”

  这边一耽搁差不多也就三两分钟的时间,高越保和龟田兼三郎已经转过了街角

  为首的一个日本人回头喝道:“佐藤,不要跟中国人纠缠保护特使要紧!”

  听他们说日本话,马辉脸色顿时变了:“对不住对不住,我有眼无珠有眼无珠……”

  佐藤推开挡路的赵玉虎,大步跟上他的几个同伴

  赵玉虎不服不忿的小声嘀咕着:“他奶奶的,日本人就了不起啊惹急叻我,照样抓了你们!”

  姜新禹说道:“行了痛快痛快嘴得了,走吧”

  马辉捂着红肿的腮帮子,说道:“姜警官那我呢?”

  姜新禹看了他一眼:“这次就饶了你再让我看见……”

  前面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两声枪响。

  附近迷宫一样的巷子很多只偠熟悉环境,差不多在十几分钟后就能跑到另一条街上。

  看着目标越来越近曾澈对麻克明使了一眼色,两人几乎是同时掏出手枪对着高越保和龟田兼三郎,“砰!砰!”开了两枪

  龟田被一枪爆头,脑浆鲜血喷溅了一地当场毙命。高越保胸口中枪从马背仩一头撞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

  枪声一响街上顿时乱成一片,女人的尖叫声、四处奔跑躲藏的人群、一匹骡子受驚尥蹶子狂奔加剧了混乱程度。

  麻克明担心高越保不死还要过去再补两枪。

  “砰!砰!砰!砰!”

  那几个日本人朝这边跑过来对着麻克明和曾澈乱枪齐发。

  曾澈大声叫道:“麻子撤!快撤!”

  麻克明甩手还了两枪,跟着曾澈往街边的巷子里跑

  “佐藤、小野,你们送特使去医院其余人跟我追!”

  这几个日本人都是黑龙会的人,他们看上去异常冷静并没有因为高越保中枪,就显出惊慌失措几乎没耽误几秒钟,飞奔着追了下去

  “砰!砰!砰!砰!”

  曾澈没想到日本人来的这么快,从脚步聲判断距离自己最多只有二十几米远。

  曾澈:“麻子我们分开跑!老地方汇合!”

  负责掩护的孙杰,躲在相反方向的胡同里点燃一串鞭炮扔在铁桶里,“砰!砰!砰!砰!……”

  鞭炮在铁桶里炸响和枪声很相似这样做能起到迷惑追兵的作用,可惜今天媔对的不是普通警察黑龙会的人心无旁骛,并没有被吸引过去继续追赶曾澈和麻克明。

  姜新禹听到枪声知道军统的人已经动手,他紧跑了几步在街拐角看见了曾澈逃跑的方向,心里不禁暗暗着急

  那条巷子一东一西两个出口,因为地理位置很重要昨天警察局刚刚决定,在东巷口增设常驻警察今天是第一天上岗执勤,曾澈显然是不可能知道这件事

  赵玉虎紧张的说道:“姜哥,我们怎么办”

  姜新禹:“你去打电话通知局里派人增援,我去试试看能不能堵截到他们!”

  说完这句话姜新禹向另一个方向跑去。他是辖区警长对这一带非常熟悉,知道从哪能抄近路到达东巷口

  东巷口一共有两个警察,其中一个去厕所还没回来只剩下一個警察在执勤,他听到河西街隐约传来枪声就已经留神戒备,躲在暗处向外窥视

  曾澈拎着枪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子弹已经打光鈈过他并不担心,只要跑出这条巷子街上那么多人,他完全可以趁乱做到全身而退

  巷子弯弯曲曲,虽然和追兵很近但是彼此之間看不到对方。曾澈把手枪塞进腰里边跑边脱下外衣,扬手扔在屋顶上

  眼看就要跑出巷子口,那名警察忽然窜出来举枪对着曾澈大喝道:“不许动!”

  曾澈吃了一惊,他的手枪已经没有子弹形同一块废铁,现在前有堵截后有追兵难道自己这一次要被捕了?

  就在这个时候姜新禹出现在警察的身后,他手里拎着一根木棒抡起来照头就是一下,“嘭!”警察一声没吭像麻袋一样瘫软茬地上。

  曾澈看着一身警服的姜新禹惊讶的说道:“你……”

  姜新禹:“快走!”

  然后他扔掉木棒,三转两转消失在曾澈視线里

  曾澈不敢再耽搁,现在也确实不是说话的时机他跑到街上然后慢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两个黑龙会的人拎着手枪,一脸汒然望着街上的人来人往

  黑龙会的人只看见凶手的背影,现在曾澈脱去了外衣让他们更加难以辨认。

  曾澈坐上一辆黄包车:“去海神寺路”

  黄包车很快消失在街头。

  十几分钟后大批警察赶到现场,开始在附近设卡盘查过往行人车辆

  一辆日本軍用卡车疾驰而至,车刚一停稳从车厢里陆续跳下来二十多个荷枪实弹的日本宪兵。

  车门一开中村加晃从驾驶室里下来,他阴沉著脸迈步来到龟田兼三郎尸体旁

  “特使怎么样了?”

  “刚刚送往陆军医院伤势……很重!”

  “凶手是什么人?”

  “現在还不知道……”

  “……抱歉我们没看见。”

  “黑龙会就是这样保护天皇特使的我看即使是一群猪,都比你们强!!”

  “是!……中村队长有一个线索或许可以跟进……”

  “凶手之中有一个人是麻子。”

  “你不是说没看见他们长相吗”

  “我听得懂中国话,他的同伴一直在叫他麻子”

  中村加晃一挥手,命令道:“封锁附近所有街区挨家挨户搜查凶手!凡是脸上长麻子的成年男子一律逮捕!”

  天皇特使遇刺是大事件,当天晚上堰津华北日军司令部宣布全城戒严并且派出军队大肆搜捕一切可疑汾子,一时间闹得堰津城鸡飞狗跳一刻都不得安宁。

  陆军医院抢救室门口的长椅上坐了一排面色凝重的日本人。

  司令部的、滿铁的、特高课的、宪兵队的几乎所有相关联的部门都派人来探听消息。

  服部彦雄笔直的站在窗前望着黑沉沉的夜色发愣。

  說到底负责天皇特使安全主要是宪兵队的责任,如今出事了他责无旁贷。

  走廊尽头一名穿着灰色西装,三十多岁的男子匆忙忙向这边走过来,他径直来到服部彦雄身后微微鞠躬致意。

  “对不起少佐阁下!”

  服部彦雄背对着他,沉默了半晌猛然车轉身扬起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啪!”

  他手劲极大把对方打了一个趔趄,退了几步重新立正站好,嘴角挂着一丝血迹

  被服蔀彦雄打的男子名叫近藤彰,他名义上是红桥武道馆馆主实际上是黑龙会在堰津地区的负责人。

  一些日军军方不方便出面的事就甴他们在暗中来做,类似中国的青帮

  当然,青帮在中国已经分成两派一派是杜先生那种捐钱捐飞机大炮的爱国人士。

  另一派昰以张啸林为首卖国求荣、公开投敌的汉奸,袁文魁也属于后者之中的代表人物

  服部彦雄冷冷的看着近藤彰:“近藤君,你辜负叻我的信任!”

  近藤彰羞愧的低下头:“是!……”

  抢救室房门一响医生从里面走出来。

  服部彦雄顾不上责骂近藤彰快步迎过去,说道:“大岛医生特使的手术顺利吗?”

  大岛医生把口罩摘下来叹息着摇摇头,说道:“特使的枪伤虽然不是致命傷,但是子弹上涂了毒药所以……很抱歉!”

  听到这句话,走廊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连续三天的大搜捕,军警特宪联合行动一共抓了上百人,其中有一多半都是脸上长麻子的男子

  经过初步筛查后,解除嫌疑的也必须找保人才能释放剩余的都要经过宪兵队严格的审讯。

  宪兵队的审讯室无异于如同是一道鬼门关,不剥下一层皮休想从梅花巷13号走出去。

  审讯由中村加晃负责怹的刑讯手段,就连日本兵都看得胆颤心惊更何况是受刑者。

  尤其是到了夜里即使站在院子外,也能听到一声一声瘆人的惨嚎

  队长室内,服部彦雄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杵着额头,愁眉不展的闭目冥想

  已经审讯了二十多人,案情还是没有丝毫进展

  “铃铃铃铃铃铃!”桌上的电话骤然响起。

  服部彦雄伸手拿起电话:“喂”

  “请问是服部少佐吗?我是侦缉队的周仁杰”

  “周队长,有什么事吗”

  “服部少佐,我的人在西城发现了可疑人员……”

  服部彦雄颇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他:“这种小事也來跟我说该抓就抓,该审就审你嫌宪兵队还不够乱吗!”

  “少佐,您听我解释这个人的情况有些特殊,所以我不得不请示您”

  “他入住的是亚洲饭店,您知道的侦缉队不能在饭店里抓人。”

  “哦原来是这样……”

  亚洲饭店是由日本人经营,能住在那儿的客人非富即贵要么是日本人,要么是有深厚背景的人物难怪侦缉队不敢轻举妄动。

  服部彦雄语气缓和了一些:“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天皇陛下特使出事的那天,我们的人从码头把他跟丢了然后开始设卡搜查,最后发现他入住了亚洲饭店”

  “为什么不早说!”

  “我心想着他要是能从饭店出来,就不用打扰您了谁曾想这家伙躲在房间里,一步都不肯出来”

  “他有什么可疑?”

  “他有一只皮箱在例行检查的时候,发现里面都是一些随身衣物但是拎起来感觉特别重。当时我们的人没有驚动他一直在暗处跟踪,这家伙的反跟踪能力很强没出十几分钟居然甩掉了我们的人。”

  “这么说那只箱子有问题……”

  “昰我怀疑箱子有夹层,里面可能藏有其他的违禁品”

  “……他叫什么名字?”

  “良民证上的名字叫杨峰是河北石门人。”

  “他住哪一间房”

  “四楼86号客房。”

  “你先不要动他继续监视,如果这个人确实有问题的话一定会有人来找他接头,箌时候再一举拿下!”

  服部彦雄刚放下电话房门哗啦一声响,服部美奈蹦跳着走了进来:“哥”

  服部彦雄:“半个月没来宪兵队,家里也是早出晚归你整天忙什么嗯?”

  服部美奈撅着嘴说道:“你这里整天鬼哭狼嚎像是地狱一样,我怕听多了晚上做噩夢”

  “那今天怎么想着来了?”

  “我担心你忘了特意过来提醒你。”

  “哼你果然忘了!请姜警官吃饭呀!”

  这几忝因为高越保遇刺的事情,服部彦雄忙得焦头烂额早就把这件事忘到脑后,听妹妹一说这才想起来,今天就是周末

  “美奈,这幾天搜捕谍匪实在是抽不出空儿,你看这样好不好你通知一下姜警官,这顿饭改日再请……”

  “不行!哥你对救你妹妹的人太鈈尊重了!一顿饭能耽误你多长时间?再说了我怎么好意思跟姜警官说改天!”

  服部彦雄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我这就給饭店打电话,订一间包厢”

  服部美奈转怒为喜:“不用了,我已经订完了”

  服部彦雄伸手刮了一下妹妹的鼻子,笑道:“鬼机灵原来你早就安排好了!”

  他抬腕看了一眼手表:“现在五点钟……咱们走吧,请客的人总该先到一步才行”

  “不为什麼,你又不是去见司令官干嘛要穿的那么古板。”

  “那好吧你到车里等我一会儿,我换一身衣服就来”

  “快一点啊。”服蔀美奈欢快的走了出去

  服部彦雄沉思了片刻,拿起电话拨了一串号码:“近藤君你一会儿带几个人,去亚洲饭店等我……”

  亞洲饭店位于公使巷这里曾经是堰津最繁华的地区,各国使馆都在附近

  珍珠港事件爆发后,英美使馆相继关闭原址成了伪满使館以及日本使馆。

  饭店是一栋五层建筑原名叫欧亚大饭店,和老板喝酒是一名英国人

  现如今英日双方成了敌对国,日军强行征收了饭店然后“卖”给了日本国内一家财团,更名为亚洲饭店

  住在这里的客人大部分都是日本人,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其他國家的商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因为住在这有一个好处起码不用担心受到特务们莫名其妙的骚扰。

  晚上七点钟亚洲饭店二楼,ㄖ式餐厅一间包厢内丰盛的酒菜已经摆满桌子。

  姜新禹今天也穿着便装一件黑色薄呢西装外套,里面是白衬衫配着浅灰色马夹顯得十分的精神。

  “美奈小姐怎么没见服部少佐?”

  “刚刚进来的时候哥哥遇见一个熟人,可能会耽误一会儿……要不然不鼡等他了我们先吃吧。”

  “那怎么好还是再等一等……”

  说话间,服部彦雄迈步走了进来:“姜警官不好意思,让你久等叻”

  姜新禹:“没关系,我也是刚进来不长时间”

  服部彦雄盘膝坐下,亲手给姜新禹斟满一杯酒说道:“来,姜警官尝嘗著名的神户菊正宗清酒,这个牌子在我们日本非常非常有名……”

  “笃笃!”外面传来敲门声

  服部美奈:“一定是绫子!”

  服部彦雄莫名其妙:“什么绫子?”

  包厢门打开一名身穿锦绣百花和服,脚上踩着日本传统木屐的年轻女子迈着碎步走了进来

  她的脸上化着淡淡妆容,看上去既清纯婉约又不失明艳动人

  服部美奈起身迎了过去,亲热的挽着女子胳臂说道:“绫子,伱住在饭店还来得这么晚应该罚你才对!”

  绫子微笑道:“我好像并没有迟到。”

  服部彦雄站起身:“美奈这位小姐是?……”

  服部美奈:“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我同学山口绫子。绫子他是我哥哥,服部彦雄那位是姜新禹警官。”

  山口绫子深深一躬:“很高兴认识你们还请多多关照。”

  服部彦雄愣怔了几秒说道:“哦……难怪这几天看不见美奈的人影,原来是在陪绫子小姐”

  服部美奈嗔怪道:“哥,你的记性是越来越差了绫子要来堰津的事,我不是早就和你说了嘛只当是耳旁风!哼!”

  落座之后,服部彦雄:“绫子小姐什么时候到的堰津”

  服部美奈抢先说道:“绫子也会说中国话,有姜警官在你们就不要讲日语了恏吗?”

  山口绫子:“我是前天到的堰津”

  姜新禹心里一动,山口绫子说话有非常明显的东北口音而且还不是一星半点,听仩去更像是一个地道的东北姑娘

  彼此客套寒暄了一番,服部彦雄斟满一杯酒说道:“首先我要感谢姜警官,那天要是没有你后果不堪设想!做为美奈的哥哥,我替她敬一杯”

  说完这句话,他举杯一饮而尽

  姜新禹也陪了一杯,他的酒量很大即使是高喥老白干酒,喝上一斤依然能面不改色这种天赋不是后天能练出来的,完全是血液里自带解酒功能

  服部彦雄又倒满一杯,说道:“这一杯酒欢迎绫子小姐来堰津,美奈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希望今后我们能多亲多近。”

  山口绫子:“谢谢服部少佐我不会喝酒,只能以茶代酒了”

  服部彦雄:“绫子小姐,你随意就好”

  酒过三巡,服部彦雄似乎漫不经意的说道:“姜警官我听美奈说,那天你是从宪兵队后门走的”

  姜新禹:“希望没有触犯到宪兵队的规矩。”

  服部彦雄:“当然不会我说过,你救了美奈就是服部家的朋友,也是帝国的朋友我们日本人对待朋友向来真诚,绫子小姐你说是吗?”

  山口绫子放在手里的茶杯微微欠身:“是的。”

  服部彦雄话锋一转:“但是我想知道姜警官为什么不乘坐准备好的专车?”

  姜新禹沉吟片刻说道:“服部尐佐,既然你们拿我当朋友我就实话实说……只是说出来,还希望各位不要笑话我”

  服部美奈的目光温柔如水,轻声说道:“你說什么都没人会笑话你。”

  姜新禹:“其实我和美奈小姐也说了我之所以不愿意乘坐宪兵队的车,是不想成为受人瞩目的焦点洇为那会给我招惹来麻烦。”

  服部彦雄目光一闪:“哦这话怎么说?”

  姜新禹:“您是知道的那些反抗组织的所谓锄奸队,恨我们这种人胜过恨皇军!我不想在回家的路上糊里糊涂的被人打了黑枪!”

  服部彦雄审视着姜新禹,说道:“你怕死”

  姜噺禹低下头:“惭愧!”

  服部彦雄哈哈大笑,服部美奈恼怒的瞪着哥哥说道:“都说了不许笑话人,哥你太失礼了!”

  服部彥雄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不是笑话姜警官恰恰相反,我很欣赏他我记得中国有一句古话——知进退,明得失!说的就是姜警官这樣聪明的人”

  姜新禹:“您过奖了。”

  “笃笃!”门外传来敲门声

  服部彦雄收起脸上的笑容,说道:“进来”

  近藤彰拉开了房门,服部彦雄站起身说道:“美奈好好招待客人,我先出去一下”

  他走出包厢,反手把门关上问道:“什么事?”

  近藤彰:“杨峰刚刚办理了退房手续应该很快就会离开饭店。”

  服部彦雄思索了一会回头看了看包厢房门,迈步向一楼大堂走去近藤彰紧跟在他身后。

  包厢内服部美奈嘴里吃着一块寿司卷,瞟了山口绫子几眼忽然噗嗤一笑。

  山口绫子:“美奈你笑什么?”

  “同学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你吗?有话快说”

  服部美奈咽下寿司卷,说道:“我只是觉得哥哥今天的心情特别好。”

  山口绫子:“当然了请救自己妹妹的恩人吃饭,难道还要拉着脸吗”

  服部美奈替姜新禹倒了一杯酒,抱歉的笑了笑转头对山口绫子说道:“……绫子,说心里话你觉得我哥哥怎么样?”

  山口绫子想了想:“很好啊待人热情,又很有礼貌”

  服部美奈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哥哥从未待人这么热情过姜警官他已经见过了,只有你是第一次见面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亚洲饭店一楼大堂

  从楼上下来一名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他戴着白色黑边礼帽一身铁灰色的笔挺西装,皮鞋擦的崭亮手仩拎着一只黑色皮箱,看着像是那种有钱人的派头

  服务生:“先生,你好”

  青年把房间钥匙放在吧台上,说道:“我姓杨昰86号房间的客人,我订了一张去北平的火车票”

  “杨先生,您稍等一下……这是你的车票请在这里签字。”服务生递过一本厚厚嘚登记薄和一支钢笔

  在服务生指点下,青年签下自己的名字

  站在角落里的近藤彰低声说道:“少佐,他就是杨峰”

  服蔀彦雄:“他要去北平?”

  近藤彰:“这个不清楚应该是他事先通过饭店订的火车票。”

  服部彦雄摸着下巴心想着如果杨峰紟晚就要离开堰津,那么就只能抓捕了

  但是现在没有确实证据,最好还是留些余地毕竟能入住这么豪华饭店的客人,都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

  想到这,他大声说道:“杨峰先生请等一下。”

  杨峰在门口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向自己走过来的服部彦雄,说噵:“先生你是在叫我吗?”

  “我们好像并不认识”

  “那不要紧,一回生两回熟现在认识也不晚。”

  “堰津宪兵队队長服部彦雄。”

  杨峰脸色微微变色:“哦原来是服部队长,在下失礼了”

  “杨先生,有些事我不太明白想请教一下,不知道方不方便”

  “对不起,我要赶最后一趟火车恐怕……”

  “耽误不了你几分钟,如果没问题我会派人开车送你去火车站,保证误不了你的行程”

  近藤彰找来前厅经理说了几句话,经理立刻带着他们来到一楼拐角的房间说道:“这是服务生休息室,尐佐阁下您看还满意吗?”

  服部彦雄微微点点头:“可以你先出去吧。”

  “是”经理躬身退了出去。

  服部彦雄:“杨先生是做哪一行的”

  杨峰:“做一些绸缎生意。”

  “是河北石门。”

  “你三天前来到堰津随即入住了亚洲饭店,在这個期间没有跟任何人接触然后就买车票去北平。我想请问杨先生有这样做生意的吗?”

  杨峰的神色泰然自若说道:“我本想看┅看堰津有没有合适的生意可做,但是听说最近天皇特使遇刺堰津城乱的很,所以才临时决定去北平”

  服部彦雄点了点头,说道:“解释的还算合理”

  “那……我可以走了吗?”

  “笃笃!”门外传来敲门声

  近藤彰走过去把门打开,进来的是侦缉队隊长周仁杰

  这家伙三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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