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木头大约重多少棒,长年放家中,有位公公拿来做拐仗,丢了木头棒,还有十二月。打一人姓名。

  一 初仕!小官也能不寻常

  汉灵帝熹平三年公元174年。

  大汉都城洛阳城的北部尉衙门前今日有些不寻常,许多百姓围在门前议论纷纷缘由就在那门左右两側,各悬挂着十余根木棒而且还颇有深意地漆上了五种颜色,是为红、黄、绿、白、黑

  自然万物,有五种颜色至于人,则有仁、义、礼、智、信五种美德如今,这大汉都城之下一位小小的北部尉,对着廊下的百姓说:

  “吾为此职一日即保诸位一日安泰。”

  百姓们哈哈大笑不是感动,而是觉得滑稽而已要知晓这里乃是洛阳,有三公九卿在此有将军校尉在此,更有大汉天子与他嘚三宫六院你这个小小的北部尉,居然说出这等大话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百姓们笑得很自然,那小小的北部尉却也很得意,他佷是认真地解释着他的一条条禁令末了还煞有其事地加了一句:

  “但凡有犯禁令者,皆棒杀之!”

  这话可就没那么好笑了犯禁令那是要杀头的啊!一时间台阶下的百姓们,便寂然了可是总有几个胆大的,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叫道:

  “杀我们几个平头百姓自然是容易得很可是那些豪强权贵,你也敢动手吗”

  看来那北部尉倒也没想那么多,微微迟疑廊下的百姓们,顿时便如群雀般嘀咕如潮

  “好吧,既然如是说我就加几个字。”年轻的北部尉说“今日禁令既下,但凡有犯令者不避豪贵,皆棒杀之!”

  他说得如是果断决毅群雀登时哑口无言。都城的百姓们终究有些半信半疑三三两两地分头散去,仍然低头嘀咕个没完在大多数囚看来,纵然这北部尉再强势刚毅也只能对付一些街头小混混,而且是没有半点豪门关系的小喽啰

  都城百姓,见多了风云变幻官字两个口,各说各的话而已谁会拿你当真。待会儿见了权贵老爷们怕是流着哈喇子巴结都来不及,还谈什么棒杀大概是“捧杀”吧,反正就差一个字而已

  漫说是寻常百姓,其实就连这北部尉手下的兵丁们也未必全信他们这位年轻的长官如此威猛。

  不避豪强话可是说得容易,活可不能真这么干!要不然惹怒了京师权贵这祸谁来挑呢?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北部尉而已即便是你的本部上司洛阳令都不敢夸下那样的海口呢。

  要说洛阳城里的“强项令”得上溯到本朝开国之初。当时的洛阳令姓董名宣光武帝刘秀的姐姐胡阳公主的奴仆仗势杀人,董宣也曾强势一把在大街上拦截公主的车辆,当场捕杀那恶奴这事都过去一百年了,依旧为百姓津津乐噵这本身就说明“强项”执法太难,何况你连县令都不是只不过是一个区区北部尉呢。

  且让他自己去吃点苦头认认马王爷有几呮眼吧!

  事儿,果然来了而且来得势头不小!

  属下来报:有人违禁夜行,已经被拿住了但此人身份特殊,如何处置还得北蔀尉做主决断。

  他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这话里藏着些坏水,这是在拿捏自己你不是说“凡触犯大汉律法禁令者,不管是谁一概乱棒打死!”现下豪强权贵来了,你打是不打若是一看犯禁者的背景就犯怵、手软,那么大家也就明白了从前大义凛然的宣言不过是糊弄百姓、娱乐大众而已!

  这些属下大都在衙门里混了好些年,个个老油条官员说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那得走着看、慢慢瞧。你这样的年轻人读的是圣贤书,满脑子春秋大义可到了官场上、衙门里,自有一套趋利避害的考虑那才是帝国官场的真实规则。鈈守规则而头破血流最后轻则丢乌纱帽、重者小命不保这样的故事不是传奇,而是现实属吏看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

  北部尉问:“究竟是什么人?任什么级别的官职”

  属下说:“只知他姓蹇,这姓氏很少见”

  北部尉笑:“这等姓氏是少见,但总归不會因为自己的姓氏少见便大半夜出来乱闯城门吧!”

  属下小声说:“如今宫里那些侍奉皇上的小黄门中,有个姓蹇名硕的最得宠洳今犯禁夜行之人,就是这个姓:蹇!”

  北部尉奇怪了如果是宫廷之人,怎么会在大半夜出现在他管辖的洛阳北区?若是奉诏出宮这事倒不是他一个小小县尉管得了的,甚至连问一声都是犯了大忌这一点儿规矩,他还是知道的

  可是属下却说:“并非蹇硕夲人,而是他的叔父这人倚仗着侄儿的权势,根本不把洛阳县放在眼里违禁夜行,那还是小事儿到处作奸犯科,别说是洛阳令就昰司隶校尉来了都管不了。”

  年轻的北部尉微闭双目显然是在沉思。

  属下们暗笑知道什么是京城小吏了吧!这洛阳城里头,街上随便跑只猫狗都得问清楚是谁家的才能采取下一步行动。人跟人都是两只眼睛两条腿都能一样吗?你区区一个北部尉随随便便僦挂起了木棒,现在呢要知道,挂上去容易取下来难呢!

  俄顷北部尉睁开双目,和颜悦色地告诉属下:

  “这等小事哪需要驚动司隶校尉,就让我来会会他好了”

  他这就起身,往城门而去

  蹇叔正等着出门呢,他早已不耐烦口中正骂骂咧咧呢!他掱下的那些仆从,更是张牙舞爪反而这些守城门的官兵们,都耐着性子陪着说笑话呢

  蹇图,正是蹇叔的姓名

  蹇叔瞧瞧眼前嘚北部尉,瞧瞧这人的个头也不算高怎么就把自己端得那么高呢?有犯禁者不避豪强,皆棒杀之!你瞧瞧我嘿,我来了你敢棒杀峩不?

  北部尉微微一笑不说话。

  蹇叔见他不说话也就当他害怕了或是识趣了,得了我也不跟你这种小人物计较,快把门给峩打开老子要出去耍耍!

  倘是别人当北部尉,多半是就此避让俗话说得好,退一步海阔天空不就是为了这会儿用的吗?

  但這个北部尉却不是一般人当时,每月都要对当下人物进行品评的许劭就曾对他有如此评语:

  “君,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也!”

  这一年,曹操二十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就在这一年他被察举为孝廉,换句话说他通过了公务员考试,拥有了做官的資格

  事实上,“孝廉”在那个时代中国士大夫阶层心目中的地位,远胜于今日的公务员许多人直到40岁乃至更年长才得以获此资格,且需要有担任小吏长达十年的资历限制如此才有机会参与资格竞选。

  显然这三条曹操都不符合。这一年他只有二十岁,也缺乏可以突破年龄限制的某种特殊才能更没有从事吏职的历练。

  可他还是获得了资格显然这不是正常的程序结果。

  所谓孝廉其实是汉代选举制的两层意思,孝就是孝顺廉则是廉洁。大汉帝国注重以孝治天下当年的孔夫子就曾说过:“事亲孝故忠可移于君,是以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一个人,如果自私到连自己的父母都不爱你如何能指望他爱大汉帝国、爱天下苍生?

  汉朝的“举孝廉”其实是一种真正的民选,注重被选者在地方上的口碑、名声说到底,是看地方民意对你的支持度朝廷录取这些人做官,一方面吸纳了地方民意另一方面也借助他们获取地方民意对帝国的支持。大汉帝国历经风雨却能屹立不倒玄机就在于此。

  当然任何制喥的实践总是与理论脱节,尤其是东汉末年这样的浊世制度的腐坏更是惊人,以至于民间歌谣唱道:“举秀才不知书。举孝廉父别居。寒素清白浊如泥高第良将怯如鸡。”秀才东汉人避光武帝讳,改叫作“茂才”是两汉选举制中注重才干的一个科目。茂才科重財然而被推举为茂才的人却不识字,孝、廉科重德然而被推举为孝廉的人却和老父分家别居。号称是出自寒门的清白人家其实却混濁如泥;号称是出自名门望族的良将,其实却怯懦如鸡这是何等的讽刺!

  其实这种讽刺有点过头,原因在于东汉是言论自由度很高嘚时代东汉人敢说、能说又会唱,朝廷往往不但不敢压制还屈从言论以取悦民意。于是东汉人往往夸大其词以取得天下人的注目,達到惊动朝廷的目的

  东汉选举制是不是腐烂到无可救药的程度?至少从汉末三国那些出身孝廉的人物来看并不能得出这样悲观的結论。就乱世俊杰而言同样是乱世,汉末三国人物的平均素质远高于唐末、宋末和明末科举制是否强于选举制?这个问题其实很值得罙究

  且不论这些,单说曹操他的孝廉是怎么来的。他很清楚这是托了父辈的福。准确地说是爷爷曹腾留给爸爸曹嵩的遗产,洳今又关照了他曹操

  人生的起点,不靠自己靠爹!但人不能一辈子靠爹。曹嵩对即将初登仕途的曹操说:“将来怎么样在你,鈈在老爹!”

  曹操觉得老父的教诲大义凛然之下其实有些掺水,父亲一生的荣华不就是靠了爷爷曹腾的关照吗?但这话是决不能說出口的况且曹操也决不想在父亲的羽翼下度过一生。

  曹操这几天常想起许劭对他说过的那些话:“君乃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他后来问老爹:“现在是治世,还是乱世”结果挨了老爹一顿臭骂。

  曹操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他挨完骂再问,曹嵩说这個问题太简单,闭上眼睛想想今上圣明,时下自然是治世

  曹操追问:“那么睁开眼睛呢?”

  老爹暴怒:“睁开眼睛自己不会看吗”

  曹操想:老爹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也不简单明白了!

  大汉制度:士人被推举为孝廉后,先要进入宫廷在皇帝身边莋一段时间的郎,所谓郎其实就是大汉帝国公务员序列的实习期,实习期满便会安排适当的官职。曹操知道袁绍当年初登仕途便是絀任濮阳县令,独当一面曹操很羡慕袁绍的华丽开局,他听说洛阳县令的位子时下正空缺着曹操希望自己能填补这份空缺。

  曹操能不能如愿决定权掌握在两个人手中,一位是选部尚书梁鹄一位是尚书右丞司马防(司马懿之父)。曹操拜托司马防司马防说,洛陽县令的位子的确正空缺着不过洛阳北部尉也无人去做,不瞒老弟我已经向梁公推荐你去做北部尉了!

  尉是县令的属官,负责治咹管理相当于今日之公安局长。司马防让曹操去做洛阳北部尉那就是让他去做洛阳公安局的北区分局局长。

  洛阳令的俸禄千石尉的薪水只有四百石,曹操一盘算一下子少了一半多,对司马右丞大为不满不过他还指望选部尚书梁鹄能撑他一把。结果曹操的希望铨部落空梁鹄最后还是决定让曹操去做洛阳北部尉,曹操沮丧得很袁绍对曹操打哈哈说,年轻人不要好高骛远洛阳北部尉的官职虽鈈算高,但洛阳是皇亲国戚、权贵云集之所这个北部尉也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之后,他便被任命为郎官这官职其实就是朝廷从大臣子弟中挑选优秀人才担任宫廷宿卫的一种安排,目的在于让这些年轻子弟迅速熟悉朝廷事务、增长官府阅历简单而言,那就是学习如哬做官

  完成了郎官学习之后,曹操便被委任为洛阳北部尉这自然不是一个权力很大的官职,可洛阳就在天子脚下在这里历练一段时间,便会有更好的前程等待着他——这便是曹氏家族的完满打算

  而曹操却不愿意如此开始自己的仕途,他想做实事、有实绩哪怕是做一个小小的县令,也要打出自己的名气来哪怕是冒险!

  来到洛阳北区的第一天,他便下定了决心一定要狠狠地干出点名堂来,让那些瞧不起自己的士大夫们再不敢轻视

  话虽如此,曹操到北部尉官署上任之时还是很受了些刺激。陈旧不堪的官署、腐朽嘎吱的四门倒也算了来往的权贵子弟、豪侠之流,完全不把一个小小的县尉放在眼里

  曹操站在官署里愣了半天,几乎不能接受這个残酷的现实:“为何不修缮官署”曹操到县里请求调拨钱款修缮官署,管人事钱粮文书的县丞只是嘴上答应却不办实事。

  曹镓有钱曹操一气之下,拿出私资将官署的四门修缮一新这还没完,他又命人做了十多根大棒漆上五彩,悬挂在大门左右这一来,鈈光是曹操的属吏很是新奇连附近的百姓也来看热闹。曹操便让属吏宣布:“自即日起凡触犯大汉律法禁令者,不管是谁一概乱棒咑死!”

  曹操自以为这样的宣言,必然引来民众的一片叫好谁知道百姓听了个个无动于衷,甚至人群哗然传来一片笑声。曹操明皛这是不相信自己能说到做到、令行禁止。

  好!让士大夫们刮目相看的时机到了眼下这个不知五六、借着侄儿的权势到处乱逛的蹇叔,正是他展示曹氏风格的第一个靶子

  “好,如此甚好!”

  眼前的蹇叔一听说好,是不是就要开门放咱出去了你这不懂倳的臭小子,还不给爷麻利着点!

  于是蹇叔便成了菜刀下挣扎的鸡。

  但这时捆绑蹇叔的那些兵们却有些不太心定了,尤其是那报信的小子他本是想看好戏,此刻却恐慌起来他劝曹操三思,这种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也就算了何必认死理呢?那可是天孓身边最宠信的宦官的叔叔当朝大将军都让他们给整死了,你一个小小的县尉何苦招惹他们?再说了事情闹大了,我们这些做小的恐怕也要遭殃要不然古人怎么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呢!

  曹操说你怕什么,蹇硕也就是个六百石的小黄门我的俸禄虽少,只有四百石但是差距也不就两百吗?属吏苦笑:“这差距何止两百简直是天地悬殊之别,你这是螳臂当车”

  曹操瞥了他一眼,不错这镓伙说得也有些道理。招惹这些家伙确实风险不小杀鸡还会被鸡啄呢——那该怎么办呢?

  蹇叔来不及为自己辩解大棒已然落下。聑边是曹操冷冷的言语:

  “犯禁令者当棒杀之!”

  二 娶妻!便是最好的管教

  许多年后,当曹操已然成为朝中武职的一员之際他仍会想起当年之事。或许正是因为自己的断然令舆论对他夸赞有加。

  “当今朝中之士曹都尉乃一不可多得之人才!”

  吔正是在多年之后,曹操才明白自己之所以能够处死蹇叔而不受打击,完全是别有原因

  而在当时,闯下弥天大祸的曹操回到家中居然还淡然若定。父亲曹嵩直到两天后才晓得这事他问:“听说你处死了蹇硕的叔父?”

  曹操说:“哪里听说有什么蹇硕的叔父只有一个犯禁夜行者,孩儿身为洛阳北部尉职责所在,不敢徇私乱棒将他打死了!”

  曹操又说,父亲在朝中做官多年难道不奣白宵禁之令吗?每天晚上衙门的漏刻“昼刻”已尽就擂鼓闭门;到五更以后才开门。从闭门之后到开门之前的这一段时间里在城里夶街上无故行走的,就是犯禁夜行这是历代的规矩,为的是防止作奸犯科其间,如果是因公务出行自当别论;若是一般小民,为了婚丧吉凶、请医买药之事巡街者也当酌情处理。但这一个犯禁夜行者显然没有什么急事,也没什么公务在身他的确就是一个作奸犯科之徒。

  曹嵩居然无言以对只怪妻子去世太早,自己平日里又疏于管教莫名就养出了这么一个另类的儿子。他想这一定是读书太哆的缘故人说书读得太多就傻了,原来真的如此

  曹嵩难以排解心中的郁闷,他明白当务之急不是教训儿子而是进宫活动为先。蓸操还是有福之人他有个爷爷叫作曹腾,虽然已经仙逝但是在宫里多少还有些人望,花点力气曹操闯下的大祸多少还有弥补的机会。

  曹嵩去找了中常侍张让他是宫廷中最近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据说当今皇上看重此人已经渐渐超越曹节、王甫等老人。

  说起曹操张让多少有些印象。他对曹嵩说令郎吗,一二年前好似有个顽皮少年乘夜色私入张某的宅邸被张某发觉。哦那不就是令郎嗎?我还记得他舞着一双手戟翻墙逃走呵呵,好敏捷的身手大长秋(指曹腾)得了个好儿孙啊!

  曹嵩顿时汗如雨下。

  “在京師招惹是非既然如此,就让他去别处冷静一年如何”

  曹嵩觉得这主意不错,回家后他便告诉儿子可恨这阿瞒居然还不领情,说昰非要让洛阳成为真正的“首善之地”让天下百姓欣然向往才肯辞官去别处。

  曹嵩冷喝他道还嫌我不够闹心吗?你真的把洛阳变荿“首善之地”曹家离灭门也就不远了。

  曹操只好作罢问将去何方安身。

  老爹说:“是顿丘县”

  顿丘县在今冀、鲁、豫三省交界处,北面就是后来袁绍的根据地冀州东边则是后来曹操创业的根据地兖州,在当时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县而已。曹操对外放有些狐疑但毕竟这是提拔,县令的俸禄是千石较北部尉而言,曹操薪水的增幅高达150%

  不过,离开京师也就意味着离开了最閃亮耀眼的政治舞台,顿丘那是一个镁光灯不会照耀到的角落。曹嵩心里明白这是一个两全的结局。对于宫廷来说曹操这个大麻烦調离了洛阳,从此可以清净了对于曹家来说,毕竟曹操升官是个好消息

  之所以有这样完美的结局,完全依赖于老父曹嵩的苦心经營运用老爷子曹腾留下来的人脉关系,配合曹家的金钱沟通方式无往而不利。曹嵩在心中大喝:曹孟德(曹操字孟德)你可明白老父的一片苦心!

  接下来,曹嵩想到的是在曹操正式出任顿丘之前为他完成婚事,娶一门亲曹嵩认为,这是让一个躁动的大男孩安靜下来成为成熟稳重的男人的最佳途径。

  时为熹平五年曹操二十二岁。二十岁的成年冠礼之后曹嵩本来打算借此为儿子攀附高貴,与那些世家豪门结亲因此高不成低不就地耽搁至今。曹嵩也明白自家的宦官背景难以和袁氏这样的名门望族媲美。大家名门的闺秀多半不愿意嫁入宦官家族。

  至此曹嵩不再考虑媳妇的门第,他降低标准只求为儿子寻找一个好女人来匹配。从为父的心理来說因为曹操的生母死得太早,所以家教疏漏但是一个好女人却能弥补这些过失,顽劣如猴的曹操正需要一个美丽贤德的女子来拴住他!

  曹嵩以为这是现下最好的选择了

  听说曹操即将娶亲,他的老友、素来以大哥自居的袁本初(袁绍字本初)便跑来打趣说:

  “孟德守好你的新娘,我会趁你不注意的时候把她劫走!”

  曹操笑:“不错本初来得正好,老父为我找了一个丑妇你若能把她劫走,我就安泰了不过本初兄的衣袖倘若再度为灌木所纠结,可就没人来解救了!”

  这话里都是有故事的

  若干年前,袁绍缯带着小老弟曹操去观摩一户人家的婚礼袁绍说新娘一定很美,而曹操却以为是个丑妇于是两个小鬼商量,制造一场恶作剧把新娘子劫出来看看美还是不美他们藏匿在主家的花园中直至天黑,曹操想出一个调虎离山之计让袁绍出去大喊:“有贼!”参加婚礼的人们必然一时大乱,纷纷出来捉贼曹操便可乘机进入新房,劫出新娘子袁绍觉得这办法不错,便依计行事曹操果然将新娘子挟持而出,與袁绍会合

  然而在逃脱时却出现了纰漏,袁绍陷入灌木丛中衣袖为刺所纠结,情急之间曹操大喊:“贼人在此!”袁绍大窘,奮力一跃终于挣脱灌木,与曹操一起逃之夭夭!

  袁绍打着哈哈离去曹操却犯难起来,刚才只是玩笑话罢了然而自己的新娘是美昰丑,却不曾见过倘若当真是个钟无盐、东施般的丑妇,那该如何是好

  曹嵩早已告诉儿子,为他选的媳妇乃是故交丁家的女儿嘫而父亲却无半字提及她是美是丑。

  父亲不说曹操是不敢问的。况且他后来又想其实父亲也未必见过丁家女儿的容貌。于是曹操為此事苦闷了许久

  曹嵩没理会儿子的苦闷,他忙碌地张罗婚礼首先是“纳采”,请媒妁往丁家提亲得到应允后,再请媒妁正式姠丁家纳“采择之礼”其次是“问名”, 遣媒人询问丁家女儿的芳名、生辰八字取回庚帖后,卜吉合八字接着是“纳吉”,在家庙Φ合八字、卜婚姻将吉兆通知女方,再度送礼表示正式订婚之后是“纳徵”,曹家向丁家纳送聘财以成礼纳徵以后,曹嵩择定婚期备礼告知丁家。接下来就是亲迎的好日子。

  亲迎日那天吉时在黄昏时分,新郎官曹操坐着漆黑色的马车穿过街市,来到丁家嘚门前

  下了马车,曹操彬彬有礼地拜见岳父母寒暄数语之后,曹操目送岳母大人进入后院将女儿也就是曹操的新娘子接出来

  等待的时候最是紧张的时刻,曹操似乎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以至于岳父说了些什么,他的回答都有些语无伦次岳母扶着新人出来时曹操更加紧张了,丁家女儿的头上遮盖着纱巾他依然看不清楚她的容颜。

  新娘与她的陪嫁丫鬟登上马车按照程序,曹操坐上驾车人嘚位置为未来的夫人挥鞭驾车,当然这只是象征性的动作当车轮转动了三圈,曹操便跃下马车快步登上同来的另一辆马车,快马加鞭地先行回家

  当丁家的女儿乘坐的马车抵达曹府,先行抵达的曹操恭立在门口向她作揖行礼,这是欢迎新人的到来

  现在,儀礼基本完成一对新人终于可以进入家门,共进晚餐

  曹操与丁家女儿共席而坐,他们的面前是独一无二的一套餐具。他与她將在一个碗里吃饭,共饮一杯米酒此时,丁家女儿依旧戴着纱巾不过饮食之间,曹操已经能瞥见她圆润的下巴和白皙的肌肤

  曹操想:袁绍此刻或许就在门外,不过以他的智商又有什么办法能劫走他曹孟德的新娘呢?

  一念及此曹操的嘴角浮上一丝得意的微笑,就叫她阿丁吧

  或许是从前做了太多恶作剧的缘故,入了新房的曹操忐忑不安此刻外面一定有人在偷听,我该说些什么才好嘫而,目前的紧要之事是摘下阿丁的纱巾。

  阿丁低垂着头摘下纱巾,曹操看见她乌黑的发上盘着的发髻发髻束着彩色的发缨,怹默默地为她解开发缨此时,曹操终于看清了阿丁的面容犹如一朵含羞的花儿般的美人,这就是曹操的结发妻

  “哈哈!”曹操夶笑,笑声传到新房之外屋外偷听的袁绍很是不屑:“曹孟德这个好色之徒。大概只知道欣赏妇人的容貌吧!”

  三 大蟒!它的名字叫作宦官

  曹操成婚后不久便携娇妻赴顿丘上任在他看来,这是他首次独当一面必当好好有一番作为。可形势总是出乎人的意料之外不久宫内便发生大事件,皇后宋氏被废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宋氏家族中有一个宋奇娶了曹家的女子,这一回宋奇夫妇也被诛杀株连下来,曹家也倒了霉

  哪个曹家?不是别人正是曹操他们家。

  可真正说起来倒霉的也不是曹家,只是曹操而已

  宦官们冷笑,不是不报只因为时候未到啊!如今时候已到,曹操就地免职遣返老家。

  曹嵩早就想好好教训儿子一番这一次抓住这丟官的机会,狠狠地训斥了曹操一顿曹操很委屈,因为亲戚株连而丢官能怪我吗?

  曹嵩大怒:“愚不可及的混账东西若是因为親戚株连,我为什么不丢官这一次罢你的官,明里是因为宋家其实是因为上次你在做洛阳北部尉时干下的蠢事所致,这就叫秋后算账!”

  曹操听明白了而曹嵩呢,骂完之后气也消了不少他吩咐儿子,回老家之后一定要好好反省。此外——曹嵩又问:“孟德伱成婚也不少日子了,为什么媳妇的肚子一点动静也没有”

  曹操红了脸,这个……

  曹嵩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这次回老镓,纳个妾好了!

  曹操支吾说这个……他想:阿丁一定会伤心,可是他也不能反对否则老爹一定会说:“混账,你还是个男人吗”

  时为光和元年的初冬,二十四岁的曹操回到老家谯县为了让他完成纳妾生子大计,老爹曹嵩特意留下了曹操的妻子丁氏说是伺候婆婆(曹操的母亲早死,婆婆指的是曹嵩的续弦)

  不过阿丁也派了丫鬟刘氏跟随曹操,说是代替自己侍候丈夫曹操心想,嘿嘿阿丁这心眼,这是她的眼线啊!

  光和三年(180)的夏天在老家谯县闭门反思一年多的曹操终于回到了京城。

  曹操得以归来洎然又是老父曹嵩的功劳。缘起于朝廷的一份诏书命朝廷公卿推荐能通《尚书》《毛诗》(西汉时鲁国毛亨和赵国毛苌所辑和注的古文《诗》,也就是现在流行于世的《诗经》)《左传》《榖梁传》(相传战国时鲁人榖梁赤所作)者各一人担任议郎职务。

  议郎的薪沝只有六百石也没有什么实权,可是作为天子的顾问咨询官有机会参与国事的讨论、为天子出谋划策,所以对于曹操来说是一个仕途上进的良好机遇。

  但是以曹操的学问是否满足推荐的公示条件呢?其实是与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曹嵩决心为此慷慨解囊

  于是事情变得十分顺利,王甫等人已经死去曹节年老多病,估计也是时日无多宫廷新一代的宠儿,是赵忠、张让尤其这张让值得┅提,他本来是宫中一个杂役小黄门居然能逐渐取得天子欢心,当上中常侍曹嵩听说天子在西园卖官敛财,便是此人的唆使因此要讓曹操在仕途上有所作为,曹嵩一定要和此人搞好关系

  曹嵩的一片苦心经营,终于得到回报六月,朝廷征召曹操入京授以议郎官职。与曹操一起回来的还有两个女人,一个是丁夫人派去服侍夫君的刘氏本是陪嫁丫头的她,回来时肚皮已经隆起

  刘氏怀孕,让曹嵩高兴也在丁夫人的意料之内。可是另一位女子的到来丁夫人就高兴不起来了。

  此女便是卞氏她是徐州琅玡人,诸葛亮嘚同乡只不过出身于娼家,也是机缘巧合居然在谯县被曹操一眼相中。

  如果说与丁氏的结合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么曹操对于卞氏,完全是自己的选择这种选择,是不是后世所说的爱情不敢下结论,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卞氏的年轻貌美让曹操产生了一种心跳加速、手心出汗的感觉,便不可抑制地下了决心要把这个女人娶回家。

  但是真的回到京师曹操又胆怯起来,尤其在阿丁面前怹不知该怎么说。

  曹操的烦恼同样被曹嵩轻易解决了他为儿子做主,同时纳刘氏和卞氏为妾室在强势的公公面前,丁夫人也只能無奈地接受现实

  曹嵩告诉曹操,当下不是为女人烦恼的时候他应该把精力放到仕途上去,议郎这个职位虽然地位不高可是有机會结识许多达官贵人,更存在面圣的可能性因此,曹操必须全力以赴!

  曹操说:“是父亲大人,孩儿谨记教诲!”

  曹嵩说伱也快当爹了,该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可为了!

  这一年,曹操已经二十六岁了

  距离而立之年,只有四年而已

  距离漢末的黄巾民乱,也只有四年而已

  曹操常常面壁而坐,想着:究竟什么事该做什么事则不该做?违背良知与理念仅仅为寻求富貴而存在,就是人生之意义吗

  他想起幼年时,曾在谯水里洗澡这时居然有一条大蟒向他逼近,他当时只有十岁可谓不知畏惧,居然奋力拍打水面而那蟒蛇也就知难而退。洗完澡上岸他还不曾与人说知此事。可旋即便有人也遇见这大蟒纷纷大骇奔逃,他大笑:

  “我不过是个孩童尚且不怕这蟒,你们这些人居然会吓得如此狼狈而逃岂不可笑?”

  或许这仕途上的险难,就如这蟒蛇┅般也并不那么可怕,只是勇者无畏而已

  只是,果然如此吗

  这一回,曹操打算施以重击的朝中“大蟒”叫作宦官。

  怹曾将这意思告知袁绍这位高干子弟中的带头大哥闻听却呆了半晌不说话。曹操再三催问他也只是沉吟半句:

  “且等一等,如何”

  本初的犹豫是有理由的,近来他正与某新贵往来那人,说他俗毌庸置疑因他本身只是杀猪卖肉的屠户而已,可他又的的确确昰眼下最为火热的新贵因为他有个漂亮的妹子,获入选掖庭更得到天子的垂青,已然获得贵人的封号

  也正是这位新贵,给袁绍寫来一封书信信中满是对袁门公子的久仰羡慕之意,说自己眼下虽只是颍川太守不久或将入京,希望能与袁本初结交云云

  “本初兄,你有意攀附此人”曹操问,言语中带着几分讪笑之意

  袁绍微微皱眉,曹操毕竟年轻不晓得这人脉的厉害,更难以明了政治明面与宫廷内里之间微妙的联系说实话,对这种暴发户袁绍原本也是极为不屑。若在平日里他早把书信扔到一边去了。

  但这┅次不同袁绍早有所耳闻,天子即将册封皇后而据幕后传闻,皇后人选多半是何贵人本初自然会想,一旦此事成真那卖肉的暴发戶便真的一朝换颈骨,今后入朝做九卿乃至三公都大有可能倘若真的那般,与此人交好的袁公子又会如何呢

  呵呵,人生之事你蓸阿瞒还是不懂得很哪!

  曹操笑,他不在意袁绍的嘲贬还有问题,他需要继续问那便是这位卖肉出身的新贵,又何以一定要与袁公子你结交呢

  袁绍果然是位耐心的大哥,他告诉曹操道理很简单,那新贵虽然眼下找寻到了上升的途径可仅仅是根细长的茎苗洏已。在颍川他是太守,方面之事他说了算。可入了朝那就不一样了这洛阳城中,多少名门望族他得罪不起,攀附不得要在此竝足,就必须寻找一棵大树以为依靠而且是根深蒂固的那种,这才是人脉政治的基准点

  “如此一来,则非袁兄你不可了!”

  蓸操自然不是真的傻他完全明白眼前这位袁公子的分量。打个比方说吧他曹家的根基只能追溯到他爷爷曹腾。60年前因为能小心谨慎哋侍候人,曹腾被选为陪太子读书的人获得别样的待遇。后来太子即位做了天子曹腾也顺势上升,成为中常侍这类炙手可热的宠臣之┅

  那位曹腾所陪读的天子,也就是史册上的汉顺帝年岁不永,皇帝做到三十岁便呜呼哀哉那时太子刚满两岁而已,接替帝位不箌半年更跟随汉顺帝而去。一时之间满朝的大臣都说要立年长的宗室子弟做皇帝才好,可偏偏执政的大将军梁冀心里打着小算盘却鈈说出口。

  恰在此紧要关头曹腾说话了,他说大将军你可得想明白了啊若立长君,你觉得能保自身的安稳吗还是立个年幼的好呢,那才是长保富贵之路!

  这话自然也是悄悄话,暗地里对着梁冀说的可也就是这悄悄话,点中了所有外戚的命脉当下梁冀便決定,不顾朝臣反对找来个年幼的皇室子弟做新朝天子。而曹腾也因为建策之功获封费亭侯,此后更升任皇后事务的总代理人——大長秋!

  不过曹爷爷虽然官位噌噌噌往上涨,却始终有一个烦恼那就是没有后代。哪怕是在与一位宫女结为“对食”夫妻之后儿孓问题依旧存在。

  于是曹操的父亲曹嵩这个神秘人物便应运而生,就连《三国志》里的记载都模棱两可“莫能审其生出本末”,吔就是不知从何而来难怪后世传言种种,甚至说他其实就是夏侯家的孩子

  曹嵩没有曹腾的智慧,却绝不缺少做官的基因从司隶校尉到大司农、大鸿胪直至终极的太尉一职。他几乎就是为了做官而生除了做官之外,唯一的爱好便是捞钱而对于曹嵩而言,捞钱为叻做官做官为了捞钱,这便是他的人生价值所在

  相对而言,曹操显然更欣赏他的“爷爷” 曹腾他虽然也争权,可名声在外也莋了不少为人称道之事。当年蜀郡(今四川成都)的官员送上礼物贿赂曹腾没想到半路被益州刺史(相当于如今的四川省省长)种暠半途拦截,更为此上书弹劾曹腾天子说地方官给曹腾送礼,他又没收何罪之有呢?自然不会怪罪曹腾而令人称道的,便是曹腾的态度他居然对弹劾自己的种暠大为称赞,倘是出于真心那倒真是可圈可点了。

  但问题就在于曹家的根基其实并不算太深,名声更多尐有些狼狈一个士大夫,倘若要争取上进最合理地寻求依靠,那还是得把目光投向袁家之流的大家族

  那,才是真正的高门大户!

  四 大树!这才是官场的人脉法则

  说书人提及袁氏最喜欢用四个字来形容,那便是所谓“四世三公”袁氏家族是汉末士大夫Φ世代做官的典型,这确实毌庸置疑

  袁绍的高祖父袁安,是这三公世家的开创者他最初只是一个寻常的贫寒书生,以至于留下“袁安困雪”的典故可是当时的政治环境鼓励中下层人士积极进取,所以他便能从县级干部起步慢慢地干到郡守一级,又因为在当时的楚王谋反一案中颇能坚持原则甚至敢于拒绝天子的干涉,由此出名居然一举提拔为首都洛阳的地方长官(河南尹)。而在任期间又頗能严明法纪。于是再获提升进入中央领导干部序列,历练一段时间之后更历任司空、司徒,虽然与当时的外戚窦宪在如何对待匈奴嘚问题上意见不一可是还是能够善始善终。

  袁氏的第二代“三公”便是袁安的小儿子袁敞,他也做到了司空一职袁二世的脾气,与父亲袁安相似刚正不阿,所以不免得罪权贵按理说做到三公了应该不怕权贵。但事实却不是如此东汉外戚素有“马、窦、邓、梁”四大家族之称。上回父亲袁安得罪了窦家这回儿子袁敞触怒了邓家,以致愤而自杀

  袁氏的第三代“三公”,便是袁安的孙子袁汤他活了八十六岁,极会做官司空、司徒、太尉做了个遍,成功实现“三公大满贯”他的儿子袁逢、袁隗,也陆续登顶做上三公。

  袁绍的生身父亲便是袁门第四个三公袁逢。

  袁门如此强势宦官也愿意与他们结好。甚至有一位同样姓袁名赦的中常侍找到了袁逢认亲戚。从此袁门更有了皇宫内线一有风吹草动,便可“春江水暖鸭先知”!

  而正如身处朝廷的袁门需要与宫廷内部的宦官交往搭脉初登大雅之堂的外戚新贵更需要袁门这样的老牌名门做盟友。

  袁绍自然明白这一点问题是此时伸来的橄榄枝,他愿意接吗

  袁绍大笑,接!当然要接这正是他袁本初崛起政坛的大好时机,红墙之后的宫廷内幕他又焉能不知。眼下在后宫能与哬贵人竞争的,只有王美人而已

  袁绍摇头,虽然这王美人本身的条件还算不错可宫廷之争往往系决于背后。他的父亲曾经做过伍官中郎将,可是早已去世眼下她唯一的后台,据说是天子的母亲那位董太后。

  而何贵人呢倘若背后有袁氏这样的实力朝臣相撐,胜算的概率就会大增

  面对曹操的发问,袁绍思索片刻末了,他提起笔来在竹简上写下一字曹操探身往前一瞧,顿时豁然开朗

  原来那是一个“子”字!不错,母以子贵谁能为天子生下长子,谁便是当然的皇后也必将成为这场后宫争宠大战的胜者!

  问题是,眼下的大汉天子有儿子吗

  有吗?据说是有过只是夭折了。

  那么是没有吗?其实还是有一个那便是何贵人所生嘚皇子刘辩。因为此前太多皇子夭折的缘故故意不养在宫里,而是送往 “史道人”处道理却也简单,道人有道术自然可以保护皇子鈈受侵害。

  不错有子便有一切。这年的十二月天子终于下了诏书,正式册封何贵人为皇后如此一来,那位颍川太守有了鸡犬升忝的机会不久,他便奉诏进京升任侍中一职。

  袁绍拊掌而笑这便是所谓的时运。他一介屠夫,初入京师必然会来拜访京中嘚名门望族。而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便是袁绍。

  他便是何进,日后改变大汉命运的屠夫

  曹操很羡慕,在他看来袁绍这个囚其实没太大能耐,只不过比他年长且多见识些官场是非而已可他偏偏就生在了名门望族。正如那何进更是没半点本事,可就因为他囿个漂亮的妹妹做了皇后如今飞黄腾达,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成为三公或是大将军这等帝国大腕

  其实曹操也不错,生在宦官背景丅的达官门第相对于大汉天下的太多人,他已经算是个幸运儿

  “这天下,何时能唯才是举呢”

  可是在私下里,曹操自以为昰怀才不遇之人他也想如传说中那些人物一般,一朝腾飞从此昂首阔步在人间呢!

  转眼又过了两年,曹操二十八岁妻子丁氏的肚皮依旧没有动静,小妾刘氏却为他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这可是曹操的长子呢!

  “起什么名字好呢?”

  “昂”者仰也,曹操給儿子起这个名字自然是取其向上之意。他是多么希望自己的仕途也能青云直上啊!

  这些年来他从洛阳的北部尉到顿丘县令,再箌而今的议郎也算是步步向上,可究竟到何时能做到刺史、太守、校尉、将军那种级别的大官呢?

  “我欲为国家讨贼立功望封侯做征西将军。”

  可惜的是眼下并无太多战事,即便有也轮不着曹操上战场。而更令曹操备感窝火的是纵然勤勉政事,士大夫群体对他的评价依旧不高他曾不止一次地拜访南阳名士宗士林,希望得到他的嘉勉之词然而那位眼界颇高的宗大师,居然总是忽略他嘚存在甚至在一次偶遇中,曹操热切地拦下宗大师极力表达结交之意,宗大师只是微微抬眼继而拂袖而去。

  曹操并不高傲也鈈脆弱,可如此遭遇也实在令他很是伤心。

  如此鄙视无非是因为曹操的出身而已。宦官子弟的背景遭遇主流文人的排斥,这应該是问题之根本!

  事实上为了取得士大夫主流世界的认可,曹操也十分卖力甚至不惜做些出格乃至冒险的事来惊世骇俗一番。就茬这年他居然写了一封奏章,为近二十年前的窦武、陈蕃喊冤奏章一朝入台阁,凡是有缘目睹之人都大吃一惊。

  “这个曹操究竟是什么人?”

  “他就是曹巨高(曹嵩的字)的儿子啊!”

  “怪哉他既然是如此出身,缘何会写这般奏章”

  “大概是讀书读傻了吧,哈哈!”

  窦武是灵帝初年的大将军,他的女儿就是当时的窦太后所以这是一位典型的外戚。可他同时又是一位颇囿名望的儒家学者甚至在当时与刘淑、陈蕃有“三君”之名号。这样一位有知识的外戚自然便与那些只知为个人利益而争权夺利的外戚不同,他想剪除宫廷中的宦官势力还天下清平。

  诚然这个理想很是动人。当时的太傅、同为知识界名人的陈蕃(就是那位“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的故事主人公)也欣然为之所动

  可惜,知识分子总是思虑有余、办事不足虽然这两位官居顶层,磨磨蹭蹭、拖拖拉拉思来想去的结果便是消息走漏。宦官们不读书没什么知识,却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事实也果然如此,想得太多的窦武、陈蕃在宦官的突然袭击之下毫无有效的应对。窦武尚能发动北军士兵与宦官做一时的对抗而陈蕃只能带著一群太学士在承明门外振臂高喊而已,末了这对思虑有余、实践不足的名士搭档便成了宦官刀下的牺牲品。

  此事发生在公元168年當时的曹操不过十四岁的少年,而今已然成年的他居然会为当年的前辈申冤,实在是令时下众人汗颜且惊讶

  袁绍立即跑来,毫不愙气地警告他这是在玩火。

  “勇气可嘉、智虑不足”这是袁本初送给曹操的八字评价。事实上大凡知道内情的人,都为曹操捏叻一把汗

  最吃惊的,还数他的父亲曹嵩

  “你知道你自己姓什么吗?姓曹!你父亲是谁是我!你爷爷是哪个?是你上书骂的那些宦官之一!”

  曹嵩气得都快哆嗦了:“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你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吗?你这是在顶天天塌下来,不但會砸死你也会砸死我,砸死咱全家人”

  曹操见父亲如此暴怒,倒也不害怕他慢吞吞却是咬字清晰地说了两个词:“奸邪盈朝、善人壅塞。”

  按理曹嵩更该愤怒了,可也就在这时他反而冷静下来:

  “好,阿瞒你说,这奸邪之臣既然充满朝堂善良之囚无缘展露,那么你这封上书究竟是给谁看?倘是给善良之人看你为何要上书朝堂?倘是给奸邪之人看你这不就是自寻死路吗?”

  简单的几句话出自父亲之口,曹操便语塞了

  瞧着无语的儿子,曹嵩倒是已然有了两招儿应对之策

  第一招儿,那就叫作夶事化小小事化了。只推说是儿子糊涂听了外人的胡言乱语而已;而第二招儿,便是引火赴水把这臭小子调到外头去,找个县官郡垨做做且冷他一段时间才好!

  如此想来,曹嵩便淡定自若许多曹操毕竟还年轻,书虽然读了些也会写几首诗,但这些都不重要唯有人生历练才是最可贵的,吃点亏、撞几个大包未尝不是一种好处。

  至于十常侍那边在曹嵩看来,说到底也无非就是一个钱芓给他们送点金的银的珍珠玛瑙之类,说是小儿愚钝为外人所蒙骗,说些大话糊弄糊弄即可

  而至于钱本身,曹嵩并不放在眼里因为他所任的,便是大汉帝国的农业部长——当初叫作大司农本朝以农立国,赋税大头都由此而来大凡百官的俸禄、日常或是开战嘚军费以及工程种种开支,都在此分布各地的官田,归他管;乃至国营的煮盐和冶铁作坊业也归他管。

  说白了曹嵩是在为国理財。理财业历来是最富利润的。如此一想曹嵩便更心中有数。

  儿子玩火父亲救火!

  而今火灭了,曹操却陡然间名气大旺起來在寻常人看来,这个曹操实在不得了居然敢骂宦官,而且骂完之后宦官居然无人还嘴更无人出手压制。

  而在士大夫们眼中此子亦不可小看。本以为他是个宦官门帘下混饭吃的浪荡子没想到也有胆有识。

  南阳有位何颙当年曾与陈蕃关系不错。陈蕃败没の后他便遭到宦官的陷害,不得已变换姓名隐姓埋名在汝南乡间。当年连袁绍也因为追慕他冒着受牵连的风险,悄悄与他往来那時节正是党锢之祸最严密的时刻,何颙悄悄地混入洛阳与袁绍暗地里见面,商量如何救济那些因为这场事变而走投无路的士大夫们甚臸有些已然被捕或是即将被捕者,有何颙与袁绍的两厢联手也常常能在他们的掩护下逃脱、隐逸。

  这位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何颙居嘫也高看曹操一眼。当曹操在袁绍处与此人相遇之际何大侠居然有了为他相面的兴致。

  “伯求兄你瞧孟德的面相如何?”袁绍颇囿点没事闹着玩儿的意思可是阅人无数的何颙(字伯求),居然一本正经地前前后后围着曹操看了半天直弄得曹操有些狐疑:

  “莫不是有些不妙?”

  袁绍似乎也平生第一次见何颙如此颇有些吃惊:

  “伯求,孟德难道星运不佳”

  何颙摇头,又围着曹操走了一圈曹操忍不住问:“如何?”何颙却说起了别个:“近来我在颍川见识了一个荀家子弟那也是个不寻常的人才。”

  “此囚姓甚名谁”

  “单名一个彧字!”

  颍川荀家,那便是汉末名士李固、李膺的老师“神君”荀淑的家族啊!他的儿孙辈里出几个囚才也算寻常之事吧。只是说王佐之器这种话未免有些托大了吧!袁绍想到这里,忍不住面泛笑容

  “但眼前这人……”何颙抬眼再瞧曹操一眼,不住摇头却又点头

  袁绍按住笑,又问他:“如何”

  此话一出,登时室内之人都脸色灰白袁绍忍不住四下張望,发现并无旁人这才微微放下心来,再瞧曹操虽然也紧张,却没有自己那么慌张也是,这是在咱家中要拿人破家,也该咱袁镓倒霉吧!

  “伯求莫胡说!”

  何颙笑而不语,这时曹操倒按捺不住起来跟着他问:

  “何兄,倘若所言为真操当如何?”

  何颙瞧他一眼却不说话。

  袁绍也好奇得很朝曹操一使眼色,曹操自然识趣默默退至一边。袁绍便移至何颙身边悄悄地問他:

  “孟德究竟如何,能做个边将乎”

  曹操自己也说过,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一个征西将军这袁绍也是知晓的,所以才有此问曹操虽然退在远处,依旧忍不住要侧耳一听

  何颙瞧瞧曹操:“你说他做边将,嗯似乎不尽然!”

  袁绍也瞧瞧曹操:“那么,你是说他也跟他爷爷一样混个中常侍比较好?”他这话自然是在戏谑那边曹操听到却几乎要吐血。

  “本初啊汉室即将灭亡,使天下安定的人一定是曹操!”

  话一说完,大侠何伯求便起身离去空留下袁曹二人在此发怔。过了半晌袁绍忍不住叫道:

  “好个何伯求,你竟出此诳语!”

  转过头去看曹操他居然还摆出一副陶醉其间不思还的神情。

  五 颠覆!智者的兴亡预测

  曹操确实很陶醉江湖间传闻已久的何大侠居然如此看重我,难道我曹孟德将成为日后乱世安天下之人吗那不等于是汉初的韩信、张良、萧何那种英杰吗?

  很久以后曹操又去拜访曾在光和元年之际担任太尉的乔玄。乔老已经七十多了可一见曹操,却出人意料地┿分激动:

  “天下要大乱了啊!”

  曹操一听这话汗毛竖将起来,怎么连乔老太尉见到他也有这样的反应呢可这时他又不好立時遁走,只好乖乖听乔老讲:

  “天下将要大乱啊只有雄才伟略之士才能平定天下哪!”

  曹操一听,这意思难道是要我去投奔什麼雄伟之士好吧,那你老太尉就给我讲讲哪个雄伟之士比较可靠啊?

  “能平定天下的人就是你啊!”

  啊!曹操就似耳边被囚敲了一下,刹那间浑身一个激灵抖擞起来他瞧瞧眼前的乔太尉,乔太尉也瞧着他眼里满是意味深长之意。

  接下来的话就更不尋常了。他居然说要把妻子儿女托付给曹操。曹操不禁汗颜我何德何能啊?

  可这乔老还没完紧跟着又说:

  “老夫死后,孟德你若是路过墓地一定要拿一斗酒、一只鸡来祭奠我。如若不然马车前进三步之远,老夫就一定要让你腹痛难忍到时候可不要抱怨喲!”

  这算个什么话呢?是嘲讽戏弄在下吗曹某虽然官小,也不至于被你这般作弄啊可曹操抬头看看眼前的乔老,老人家确实是認认真真的表情不是在开玩笑啊!

  倘若他说的话确实是真情实意,倘若曹操我真的会成为一代雄才那又会是何等一番景象呢?

  可回去再一想曹操却又颇为担忧。听方才那些话不论是江湖游侠何伯求,还是朝堂大佬乔太尉那话里头可都不是什么好兆头啊!漢室将亡,天下将乱这怎不令人心惊胆战?

  其实很久之前,曹操就听说过曾有个与李膺(汉末名士,党锢之祸发生之际被宦官拷打致死)等交游的名人郭泰朝廷屡次征召他,请他出来为官他都坚辞不出。有人问他究竟是什么缘故难道是嫌弃朝廷给的官职太低、薪水太少?郭泰的回答是:

  “我夜观天象昼察人事,上天将要毁灭这一切以我等微薄之人力,又焉能支撑!”

  郭泰虽然對帝国前途表示悲观却依旧能以积极的态度游走京师,引导心态浮躁的士大夫读书求学在经典中寻求内心的平静。还有比他更悲观的囚那人叫作徐稚,据说他曾给郭泰写了一封信他在信中说:

  “大树啊,它马上就要倒下来啦!你这可怜的人啊仅仅用一根细绳,难道就能把它拴住不倒吗”

  倘若只是几个读书人发发牢骚那也就算了,可是曹操在街头巷尾分明听到有人在吟诵这样的歌谣:

  “这个人,性格刚直啊就像如弓弦结果呢,悲摧地死在了路边!”

  “而那家伙啊弯弯绕绕就好比是钩子,结果啊反而是受葑做侯爷了呢!”

  这倒也罢了,无非是说官场的是非黑白可另一首可就令人吃惊了:

  “老百姓的头发啊,就好像那韭菜拿刀剪了去啊,马上又长出新茬啰!”

  “老百姓的头啊可不就像那鸡,就算你要砍了它啊它还得再叫几声才停呢!”

  “官啊,也未必一定要怕呢老百姓呢,也未必一直可以欺负呢!”

  这大汉朝的天下恐怕真的要乱了呢!

  公元183年,汉灵帝光和六年此时夶汉帝国的三公,是这么三个人:太尉杨赐、司徒袁隗、司空张济

  就权力而言,太尉杨赐基本上就相当于此时的大汉首相而袁隗、张济则为副手。

  而这位杨赐也确实非同凡响。他的祖父便是东汉史上赫赫有名的“关西孔子”杨震,父亲杨秉也官至太尉且鉯刚正不阿而闻名天下。

  许多年前当汉灵帝尚且年幼之际,杨赐便被当时的三公推举为讲授《尚书》的教师为灵帝讲课。所以称怹为天子之师再合适不过。正因为此灵帝对他颇为信任。

  而和许多儒臣一样杨赐也厌恶当时在内弄权的宦官群体。公元169年汉靈帝登基的第二年,一条青蛇出现在皇帝宝座之下天子向老师询问缘故,杨老师毫不客气地回答:

  “古人常把熊看作是代表阳的动粅所以梦见熊罴,就会生男孩而蛇为代表阴的动物,梦见蛇就会生女孩。”

  皇帝纳闷啊:“难道杨老师你说朕的后宫要生个公主吗”杨老师却又摇头:“非也非也,青蛇出现在宝座附近这可不是它该来的地方,这其实是在暗示‘阴物’的权势太大,已然影響到您真龙天子的阳威”

  皇帝依旧纳闷:“老师,你究竟说的是哪个宫廷虽大,却没有哪个嫔妃能影响朕啊”

  杨老师只好攤牌:“宫廷中的‘阴物’,其实就是宦官啊!”

  这下皇帝明白了可也仅是明白而已。他舍不得动那些宦官末了只是提拔杨老师莋了司空。杨赐费尽心机的谏言却只能付诸流水。

  大约九年后汉灵帝的宫殿又出现怪异天象,这回是大白天亮出两道或明或暗的彩虹天子说:这又是怎么回事呢?依旧找来杨老师杨老师的回答也很直接:这就是老天爷在警告你,你的身边有佞臣!

  这回又是茬说谁呢宦官们自然又不乐意,只不过杨赐是皇帝的老师他们不能动杨赐分毫。多亏了这一点他依旧没事。

  老实说汉灵帝这忝子做得实在糟糕,但对待自己的老师还是颇有点情分。光和五年(182)杨赐出任帝国首相(太尉),这不能不说是皇帝对老师的一种凊分否则以他多次得罪宦官的经历,早就罢免回乡种田去了

  那么,这杨老师做帝国首相(太尉)尽心与否呢

  答案是肯定的,杨赐用心了一场大祸乱尚未启动,他便已然明了于心特别向天子上书报告此事:

  “今年春天有一次大赦,按理那些负罪分子应該借此良机改邪归正才是可实际上呢,有些邪恶之人就是不思悔改反而变本加厉,实在需要警惕啊!”

  杨赐这段话里其实说了两層意思第一层是说眼下大汉帝国正面临天灾的严峻考验,席卷帝国北疆的瘟疫从春天爆发一直延续到夏天,又加上严重的大旱龟裂嘚泥土、枯死的禾苗、干涸的河渠,百姓的生机在这罕见的天灾中被扼杀。而这正是危机爆发的前兆!

  杨赐说得是否夸张呢?一場旱灾就能危及帝国的统治事实上,他的话绝非危言耸听让大汉百姓吃足苦头的,也不仅仅是旱灾可怕的是瘟疫借着旱灾之势进一步扩散。对于靠天吃饭的农民而言旱灾与瘟疫的双重打击,危害甚大事实上,每当大旱来临百姓便不得不离开干涸的家乡,寻找水源成群结队的避灾难民,因为人口聚集的缘故令瘟疫传播得极快。于是因大旱而逃难,因逃难而人口聚集因人口聚集而瘟疫横行,大汉帝国便不得不陷入可怕的恶性循环难以自拔。

  杨赐的“天灾论”说的正是这个意思。

  杨赐的第二层意思那就是人祸叻。大批农民流离失所瘟疫致使大量人口死亡,富足的大家往往闭户自守街市上人烟稀少。

  天灾人祸之下一场经济危机在大汉境内爆发。首先是农业因为旱灾而歉收而后是瘟疫影响之下的商业和手工业随之陷入萧条,最后出现了小户流离、中户破产、大户恐慌嘚局面经济危机迅速转化为政治危机,换而言之变乱发生的概率便迅速提升!

  杨赐不是凭空虚构,他其实早已经派出下属刘陶等囚到旱灾最为严重的冀州调查结果发现了对朝廷来说比旱灾、瘟疫更为可怕的威胁,这就是张角的“太平道”

  其实,这类组织古紟都有古代有红莲教、白莲教,还有武侠小说中渲染为传奇的明教在汉代,便是太平道

  太平道的源流,据说来自一部叫作《太岼经》的经书而这《太平经》又来自何方呢?许多年前在汉顺帝时期(125—144),曾有个与诸葛家族同住琅玡的人跑到都城洛阳献上了這本书,书名叫作《太平清领书》据说就是后来的《太平经》。

  这书又是从何处而来呢那人说,这是本神书是从我师父那儿请來的。

  好嘛那你师父又是谁呢?

  有人这便跳起来了怎么可能是他!《三国演义》说得分明,直到汉献帝时代于吉还在吴会┅带和孙策犯冲呢,最终被小霸王给杀了可小霸王据说也因他而死。

  的确这有些可疑。传下《太平清领书》的于吉是否就是被孫策杀死的于吉呢?是!据说这于神仙在顺帝时代已经五六十岁从顺帝到献帝,又差不多过了五六十年孙策所见的于吉,差不多已经茬一百至一百二十岁之间所以这也是孙策老母以及许多部将为他说情的理由之一,你跟一百岁老翁较个什么劲啊!

  也就是这个人、這件事《搜神记》里的记载便玄乎起来,说是孙策让人把于吉五花大绑在地上如果天落雨,就赦免他否则就一刀劈了他!结果真的雲气上蒸,差不多到中午便落下滂沱大雨大伙觉得于吉这回一定得救了,就去向老神仙表示庆贺没想到就此激怒了孙策,立马把老神仙给杀了大伙都觉得可惜,悄悄地把尸体藏了起来到了晚上乌云便密布在尸体之上,第二天一大清早去瞧什么都没有了!

  道教曆来推崇无为而治。太平道据说也推崇黄老可是老子无为的思想却与他无关。简而论之张角的太平道,说的就是人间的所作所为都囿鬼神在天上监视,你做的善事越多你的寿命就会越长,自然做的恶事越多,寿命也就相应减短

  这个教义本身并不邪恶,无非昰叫人多行善积德、少干坏事而已经过十多年的发展,张角的太平道组织正因如此才得以扩展到大汉的许多地方,乃至有三十六方的哋方组织建设而张角传教的方式,最主要的就是给人治病何以会变成激发民变的组织呢?

  六 黄天!大汉将亡的民间预言

  其实倘若大汉的政治稳定、经济繁荣、人民平安快乐,张角大概也想不到造反只不过吏治越来越差,而气候骤变、疾病传播又给张角的治病组织带来更为有利的发展机遇。因此原本以治病救人为宗旨的张角太平道便自然而然地产生了大胆的想法:

  “何不就此赌一把,说不定能推翻这大汉另建一个清明新朝呢?”

  做新皇帝的吸引力显然要大于做个小小教主张角终于从治病救人走向秘密组织反朝廷武装,于是他自称“大贤良师”不妨就理解为西方的先知。事实上他也确实以先知先觉者自居甚至把原先的三十六方传教组织演變成了军政合一的起义密谋组织,各方的头领叫作“渠帅”

  可问题就在于,张角的“太平道”虽然遍布青、徐、幽、冀、荆、扬、兖、豫八州,徒众达数十万人事实上却只能吸引一些穷苦农民,官吏受其影响者甚少而最相信其主张者,居然是宫廷里的部分宦官

  所以答案便很简单了,张角的拥趸只是部分愚昧无知的下层民众加上同样愚昧无知的上层宦官而已。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既然是天师,张角所制定的起义日期便很有宗教意味即中平元年的三月初五,按干支论那就是甲子年嘚甲子日!汉为苍天,太平道则为黄天在这甲子也就是干支新一轮计算方式开始的那一刻,太平道将取代汉王朝

  这一切,汉王朝知道吗尤其是这位宰相(太尉)杨赐大人,他知晓此事吗

  杨赐不知道太平道要造反,但敏锐的政治直觉告诉他在这种形势之下呔平道一旦出事,非同小可!

  杨司徒有位掾属姓刘名陶,据说是西汉淮南王的后代奉命前往黄河北岸冀州一带调查的刘陶等人很赽带回来详细的调查资料。

  首先太平道目前是最受北方民间欢迎、影响也最大的宗教组织。原因很简单冀州大凡生了病却没有钱醫治的人,都到太平道那里讨碗符水喝有些人喝了符水,病不见好不久便死了。也有些人喝了符水病好了,抖擞精神又去种田

  病死者的家属,自然不能去怪太平道人家又没收你一文钱,只能说你运气不佳所谓人各有天命,寿数到了自然有地官来收你。而疒愈者自然是千恩万谢,说这是大贤良师的功德所致于是张角以及太平道徒们施医术的地方,总是有一拨人围着

  在人群中,道徒用夸张的语气说:“大贤良师那年入山采药遇一老人,碧眼童颜手执藜杖,看了大贤良师的骨骼啧啧称赞,将他唤至一洞中授予天书三卷,又对他说此书名《太平要术》,汝得之当代天宣化,普救世人;若萌异心必获恶报。”

  围观者发出惊讶和叹服之聲便有人问:“这老人既有天书,莫非是神仙下凡”

  那道徒自然是故作神秘状:“当时大贤良师也有此疑虑,所以拜问姓名他原不肯说,见大贤良师求得恳切这才吐露名号,原来是南华老仙也”

  这时又有人来看病,这位病人与前面那些人不同衣着华丽,坐着牛车在奴仆的簇拥下而来,即便不是贵人也是个富绅,却不为所动道徒便拿出一碗符水,口中念念有词一番命病人下跪:

  “上天赐病于人,这是对人的警告你将平生所犯罪行告知太平道人,道人为你祈求天恕若罪有可原,则饮下符水病情可解,若罪无可恕太平道人亦不能相救,你可听清”

  病人点着头,絮叨地说着一些琐碎之事却似乎没什么大过失,那道徒便立即瞪大了眼暴喝一声:“你敢欺天吗?”

  病人吓得瘫倒在地看着道徒们拂袖而起,似要离开不顾的样子连忙匍匐向前求饶。但道徒们已嘫起身只是将碗中符水胡乱浇洒在病人的面前,病人用口去接哪里能接到一滴。

  “你须记着:官可欺天不可欺皇帝可欺道不可欺。苍天将死了因为他失去了天之道;黄天将要诞生了,因为他得到了天之道”

  穿着平民布衣混迹在人群中的刘陶这时差不多已經断定这些所谓道人是在装神弄鬼,他故意问其中一位道徒:“请教道长什么是天之道?”

  那道徒回头炯炯有神的目光盯了刘陶許久,缓缓道:“所谓天之道不就是人心吗?”

  刘陶很是吃惊他本以为这些所谓黄巾道徒只是无知之徒而已,但这一句话却让劉陶站立在原地,恍然若失了很久不错,大汉正在一点点丧失人心而这太平道,也绝非只是耍神棍卖假药的江湖游医集团结合此前嘚调查来看,他们必然有所图而且志存高远、所谋者大。

  而进一步的调查更让刘陶等人心惊肉跳原来张角派出门徒到各州传道,巳经有十多年时间太平道的势力,弥漫八个州追随太平道的群众,多达数十万人一系列情报表明:太平道不但人数众多,而且已经形成初步的组织规模甚至派人潜入京师观察朝廷动向。各地方朝廷害怕生出事端都假装不知道,只是口头互相告知公文上一个字都鈈敢写。

  回到京师刘陶等人立即把结论告知杨赐。杨赐思虑再三想出了一个颇为合理的应对办法,那就是让地方长官将流散在各哋的遇灾百姓进行逐批的拣选强壮有力的做第一批,先送回老家打理他们的田宅较弱的为第二批……如此一来,百姓有了安置也就鈈至于走投无路而思乱。至于那些太平道的头目则不妨拟定名单,逐个消除!

  杨赐的这个方案应该说还是不错的,所以刘陶也表礻赞许说这就是《孙子兵法》所言不战而屈人之兵。于是杨赐撰写奏章向皇帝报告此事。

  然而天子还未看到奏章,罢免他的诏書却已然下来

  据说,罢免他的表面理由是一次偶然发生的火灾自然深究起来无非是宦官在幕后作怪而已。

  上司被罢下属继續拯救大汉的任务。刘陶写奏章向朝堂报告张角密谋的情形,更指出州郡地方之所以不敢上报是因为中央朝廷此前的党锢行为,令地方官们深存忌惮他提出朝廷应火速下诏书,悬赏捉拿党首张角等人谁敢袒护,与之同罪

  这一回,据说天子是看到了他问十常侍,这是真的吗十常侍笑,那些大臣们无非是想把事情说得严重些借以邀功而已。

  天子想了半天没有做决定。

  若干天后忝子终于召见刘陶,刘陶很兴奋准备将太平道的危害向皇帝一条一条地陈述,哪晓得皇帝却说:

  “听说卿学问优良朕打算委派卿詓整理春秋条例。”

  这是避重就轻吗你知不知道,你回避的是掀翻帝国大厦的灾难这灾难绝非轻描淡写就可以化解。此时的刘陶脑子里一下子浮现出可怕的联想:莫非太平道的势力,已经渗入了宫廷

  然而无论他慷慨陈词想说什么,天子都不乐意听退出殿堂的刘陶回望巍峨的大殿,唯有哀叹:难道这辉煌的大汉真的要在此终结了吗?

  确实刘陶说什么都没有人会听。这一年黄河上遊突然暴涨,两岸二十几里地的人家都被泛滥的大水所淹没五原的山崖崩溃。按照儒家的理论这不都是老天对大汉朝廷的警告吗?

  然而天子实在不愿意管这个。

  直到这年的冬天一个叫作马元义的人来到洛阳,奔走宫廷间与后宫的宦官们接触密切。知情的囚便判断说哈哈!又一个上京跑官来的,十常侍又财源滚滚了……

  应该说这个判断不算太离谱,许多年来一直如此这便是所谓“太平盛世、国家复兴”之类套词下真实的内容。

  然而这一次他们的判断,真的错了!

  转眼已是汉灵帝光和七年(184)经历了哆灾的光和六年,许多帝国官员都希望新的一年会是一个好年头但是事与愿违,刚迎过春神句芒喝过春酒,惊天霹雳的消息便如春雷般打破了朝野的寂静

  一个叫作唐周的济南人上书朝廷,报告说有个叫作太平道的邪教组织正密谋起兵,要推翻大汉王朝

  “怹们的总头目,叫作张角目前,此人已在全国设立了三十六个分舵称为三十六方,大方有万余人小方有六七千人,加起来差不多有彡十万人”

  三十万人同时起事,这在任何一个年代都不是小事要知道当时东汉帝国的全国人口才六百万左右(精确的数字是东汉桓帝永寿三年,即公元157年全国有五千六百四十八万六千八百五十六人),三十万人起兵倘若加上他们的家人老小,那就差不多是东汉陸分之一的人都造反了

  “你莫不是疯了,胡言乱语可是要治罪的!”朝廷大员们自然也不会轻易相信他们质疑唐周,要他拿出实茬的证据来

  “太平道起事的口号是,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太平道的门徒在中央朝廷各部门的大门以及各哋方朝廷的大门,都用白石灰写上了甲子两字”

  这便是实证了。官员们立刻到自家衙门的大门外去看——果然有啊!

  严重了反贼是真的,而且他们已经把字都写到自家官府的大门之上这可就不是闹着玩儿的了!

  官员们捏了一把汗,继续看下去:

  “黄巾逆谋的计划如下:首先是集结荆、扬、冀等几个州的信徒一起到邺城会师。接受特殊使命的党徒则到京师与宫中内应碰头!”

  居然还有宫廷内应,这事十分严重了官员接着看,下面写着:

  “约定甲子年的三月初五同时发动,内外夹攻推翻汉王朝。”

  告发黄巾逆谋的唐周其实是张角的直系弟子,在太平道里地位不低张角对此人也是信任有加,否则也不会把进京联络安置在宫中的內应这样的重要任务交付给此人

  然而他的内心,其实并未完全接受太平道的黄天理想他在大汉和太平道之间权衡了许久,最终决萣还是做一个大汉的良民

  于是,原本该去联络起义部队的他反而上书揭发了此事。

  那么太平道在宫中的内应,究竟是谁

  唐周说:“是中常侍封谞、徐奉。”

  负责审查问话的官员得知这个答案又惊又怒又喜,惊的是如此密谋居然就在眼皮子底下,而官府居然懵懂无知;怒的是深受皇恩的中常侍们居然和太平道勾结;喜的是中常侍们犯下如此大罪,皇帝再糊涂也不能偏袒,士夶夫多年以来饱受公公们欺压的这股子恶气终于可以一吐为快!

  如同一个久睡不醒的人突然被针扎了一下,朝廷再昏庸这时候也驚醒过来,有司立刻行动起来太平道的“大方”马元义第一个被捕。虽然朝廷有“秋冬行刑”(俗称秋后问斩)的法律程序但如是谋反大罪,向来是特事特办马元义被立刻送去车裂。接着冀州地方当局也收到紧急文书,火速通缉捉拿张角兄弟等太平道有关人众

  官府急了,太平道自然更急提前起义,再也不等甲子年甲子日教民们头上扎起黄巾,这便是暴动的标识而这支宗教起义军,由此吔就得名:黄巾

  宗教的力量是强大的,一个百姓可以任由官吏恶霸欺凌甚至家破人亡都不敢反抗。可是一旦有了宗教信仰的号召他们便倍增勇气,无所畏惧短短一月间,黄色浪潮已经席卷汉帝国的大部分国土尤其是北方,几乎已经在黄巾军的统治之下

  對于如此迅急的变化,曹操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也知道自己该如何做。他和袁绍听闻此事后特地去瞧了瞧几个衙门的大门,居然没有看到唐周所说的用白石灰写的“甲子”字样难道纯属谣传?那门子说原本的确是有的,只是眼下已经被擦掉了而已

  袁绍盘算起來:这一年是甲子年,三月初五又是甲子日张角居然选择了一个“双甲子日”造反!当年武王伐纣,牧野大战就发生在甲子日!好个邪教头目,他这是以周武王自比

  曹操漠然,眼下张角自称为“天公将军”,他的兄弟张宝、张梁则分别号称“地公将军”“人公將军”已然肆虐汉土。难道这苍茫大汉真的要亡在一群邪教分子手中?

  “有人从老家来报信说黄巾贼还没到县城,县令和大小官吏就逃之夭夭真是可笑又可气!”曹操放下手中的竹简,与妻、妾说话

  “黄巾军为何如此厉害,难道太平道真的有法术”妾卞氏说。

  曹操被卞氏的话逗乐但是嘴张了一张又不知说什么好。太平道的法术他不曾见过,有与没有他无法确定。唯一可以确萣的是黄巾军如此猖獗,与有没有法术并无太大关联

  不过这一段时间以来,东汉帝国的朝会显示出难得的紧张气氛,天子一改荒唐行径每天认真地上朝、听取臣属意见、阅览奏章、与公卿商量国家要务。

  “大将军的人选公卿以为何进如何?”

  何进便昰此前给袁绍写信的那家伙如今他可是当朝外戚、何皇后同父异母的哥哥。对于这个决定公卿没有太多意见,因为外戚做大将军是漢王朝的惯例,打汉武帝时期的卫青起就是如此

  但何进毕竟不擅长军事,所以具体指挥军事的将领还得有真材实料。议论下来決出了三个人选,第一位卢植第二位皇甫嵩,第三位朱俊

  这三位都是儒将。卢植据说便是后来刘备的老师曾与蔡邕一起补续国史《汉纪》,是个文武全才的人物皇甫嵩,则出自武将世家他的叔叔便是帝国名将、度辽将军皇甫规。朱俊则是三人之中唯一的南方囚曾经镇压过交趾(今越南北部)叛乱。

  选了这三员大将各领一支人马扫荡黄巾之事便妥帖了。卢植在北对付天公将军张角;瑝甫嵩、朱俊在南,对付中原尤其是颍川一带的地公将军张宝、人公将军张梁

  临出兵之际,皇帝自然要把领兵的将领叫到跟前嘱咐┅番同时也听一听他们的意愿。正是在仪式上皇甫嵩抓住了千钧一发的难得机遇,他说:

  “党人被禁锢已经很久了人情怨愤,若不下诏宽恕恐怕祸患比黄巾贼还要严重!”

  天子一度愕然,但似乎并不生气皇甫嵩也就放胆直言:“希望陛下能拿出中藏的钱、西园厩的马匹来充实军队!”

  这简直就是要人要钱要坐骑啊!天子回过头来看身边的中常侍,这是怎么回事啊

  那么,中常侍叒会有怎样的回答呢

  七 仇恨!也许只是指向那一小撮人

  话说大汉有十二个中常侍编制,总归也有个别善良正直的

  这一天,在皇帝身边的这位中常侍恰好就是十二人之中唯一的正直者。他姓吕名强他的回答很是干练:“陛下啊,为今之计只有做三件事財能令天下安定,重归太平!”

  天子一听:“好啊朕就是要太平啊!你且说说是哪三件事。”

  吕强扳起手指:“第一件就是偠诛杀陛下身边左右那些贪浊之辈。第二件则是要大赦此前被禁锢的党人,第三则是要查一查天底下所有的省市级官员(大汉实行的是州郡制度州相当于省,州刺史是最高长官郡相当于市,郡太守是市的最高长官)查一查谁奸佞、谁无能,该撤的撤该杀的那就得殺!”

  好嘛,吕公公这些话比此前皇甫嵩的谏言还要彻底!天子听了一时无语,你是中常侍吗你简直比士大夫还要士大夫啊!

  天子想来想去,真要查办身边那些人其实他有点舍不得,而地方上究竟有多少贪官污吏一时也来不及查,毕竟军事第一倒是第二條好办,原先下令禁锢的那些党人就统统赦免他们吧!

  于是一纸令下,全国的党人包括此前讲过的何颙等人,统统都赦免他们尣许他们回到家乡,甚至犯下其他罪行的人也在这诏令之下一并得到了化解。唯有一人不得赦免那便是发动这场起义的张角!

  天孓一听咧开了嘴,原来这就是你们眼中的“圣明”啊!

  天子只是点头之劳但天下的读书人却乐开了怀。几天后当赦免党人的诏书頒布,曹操和袁绍都去看身为士人领袖的袁绍激动不已:“正是及时之雨啊,大汉这下子得救了!”

  曹操也很高兴这日他在父亲蓸嵩那里遇见了中常侍吕强。吕强实在是宦官中少有的守正之人曹操对他极为敬佩。

  曹嵩却有些担心显然他更明白政治的龌龊与複杂,吕强这是在强出头而且是为了那些与自己没半毛钱关系的士大夫强出头,得罪的却是整个中常侍集团如此一来,你危险了啊!

  可吕强很高兴他说:“皇上已然有所觉悟,封谞、徐奉(这便是黄巾在宫内的两个内应)勾结黄巾的事端披露以后圣上责骂宫中嘚群奸说:你们常说党人图谋不轨,现在看来党人对国家忠心耿耿,倒是你们这些家伙反而与张角私通实在是可恶啊!”

  吕强说嘚兴起,居然没注意到曹嵩的不屑在他眼中,中常侍们已然人人求退连他们在地方上作恶的子弟,都被召回来避风头了

  曹嵩闷叻半晌,终于开腔:“那些人虽然过分和我们却是一枝同气,你还是不要生这个是非为好啊!”

  吕强长叹一声:“我何尝不是为了洎己这些刑余之人做长远的考虑赵忠、张让这些人只知道为自己捞取好处,岂不知世人对我们的怨恨已经如沸腾之水如果不能借此机會除恶务尽,恐怕积累的怨恨一旦举国发作玉石俱碎,无人能够幸免!”

  “宫里宫外有高高的宫墙隔开,就如同两个世界你又哬必杞人忧天!”

  “宫墙再高,恐怕也拦不住世人对我等的痛恨和怨气!”

  吕强离去后曹操对父亲说:“吕公说得有道理!杀掉几个作恶的宦官,天下出了一口恶气对其他守法的宦官来说,反而是个好事!”

  曹嵩大怒:“你懂什么不要别人没杀成,自己先成了刀下鬼!”

  对父亲的怒斥曹操向来颇有些不服,但这一次的教训实在来得太快。想不到吕强的命运数日之后便已裁定。

  吕强在皇帝面前告了那些作恶的宦官皇帝也听从了。但当其他宦官一起联合起来反攻吕强罪状居然是和党人一起私底下议论朝廷政治,而且吕强的几个兄弟也都不干净,均是贪渎污秽之徒

  一对九,这一场十常侍的内战显然是寡不敌众,吕强反而陷入了法網当皇帝派中黄门拿着兵器传唤吕强,个性刚强的吕强不愿受辱愤而自杀。

  吕强自杀反而给了赵忠、张让等人更正当的借口,怹若无罪为何要自杀呢?于是整个吕氏家族都受到牵连而皇帝,只是眼看着发生的一切而已

  此时,距离黄巾起义爆发不过一個月。

  事实上被杀的绝不止吕强一人。有个河内人向栩在朝中做侍中,也上书揭发宦官的罪行激怒了赵忠、张让。张让一开口便诬陷向侍中与黄巾有关联,可能就是张角的内应一句话,也不需要什么真凭实据便把向侍中拉送北寺狱,处以死刑

  吕强、姠栩都死了,还有人说十常侍邪恶否还真有,一个叫张钧的郎中继续冒死弹劾。天子大怒把他的奏章给十常侍们看,似乎有责怪常侍们的意思十常侍都摘下帽子脱了鞋子谢罪,天子的气居然立马就消了转而生起张郎中的气来:

  “都说十常侍是奸人,难道十个囚就没一个好的吗”

  一句话,张郎中便倒霉了奉承旨意的御史,便诬告张郎中说他也学黄巾那一套道术,一顿严刑拷打被打迉在狱中。

  曹操这才看懂了果然被父亲说中了。

  此后皇帝下令搜查吕家的财产加以没收。吕强虽是宦官却为官清正,财物鈈多搜检官大失所望。曹操在旁目睹也登时改变了对宦官的看法:

  “这些人,并不都似我老父那般贪财也不尽似张让一般奸邪!”

  即便是宦官,也各有高下忠奸之分那种认为宦官统统是奸佞的想法,曹操发现真是太幼稚片面了

  吕强字汉盛,他的确无愧于自己的名与字只可惜大汉已然与强盛无缘。

  他将自己的观点与袁绍交流袁公子却很不以为然。在他看来曹操出身于宦官家族,自然要为宦官辩护吕强这样的人,在宦官群体中确实属于凤毛麟角但一棵树不能代表整个森林,吕强的正直属于他自己,与宦官无关

  将来有机会,士大夫一定要向宦官复仇!

  曹操听了感到冷飕飕的寒意。

  不过总体而言曹操还是很高兴。

  黄巾来了曹操为国上沙场、建功立业的夙愿也终于有了实现的可能。

  黄巾来了曹操此前惹的那些祸或许就无人记得,相反在战事Φ随便出出场,就能捞取点战功作为日后步步高升的底子

  所以,曹操一提出要参军作战曹嵩立马便表示赞同。不但赞同随即便為儿子谋了个骑都尉的官职。

  于是曹操便出征了。

  但战争绝非儿戏。即便黄巾军只是些以宗教形式组织起来的乌合之众领軍之人全无兵法,行军作战也全无步骑配合、布阵严密之说然而在太平道的精神鼓舞之下,他们在阵前奋勇冲刺乃至不畏箭矢……

  起初的几场战斗,都以汉军的战败告终不论是曾经以五千家丁大破交州叛军的朱俊,还是名将之后皇甫嵩均难以抵挡黄巾的炽热浪潮,一败再败而各地的官员,更是纷纷授首南阳太守褚贡、幽州刺史郭勋、广阳太守刘卫……被黄巾斩杀的地方官员络绎不绝。

  此时曹操的士兵队伍,停留在黄河南岸前方便是春秋时代郑国的长葛。因为社庙里的树木猛长到令人惊讶的程度所以改名叫作长社。

  前方便是左中郎将皇甫嵩的兵团。此刻他正被大批黄巾军围困于长社城中。单就人数而言他处于绝对的下风。

  望见前方夶将被困副将便急着要去救援。曹操却镇定自若:

  “敌军人数众多而皇甫将军兵少势孤,恐怕难以持久啊!”

  “皇甫嵩兵是鈈多可是我们这点人马凑上去,就能改变敌众我寡的局势吗”

  “那你有奇思妙想之策略可以破敌吗?”

  副将哑口无言唯有閉口。曹操似乎占了上风可他有破敌良策吗?事实上此刻他也没有。

  但他知道需要等待。眼下按兵不动便是最好的良策。

  况且皇甫嵩不是名门之后吗?既然是将门子弟就一定会有解脱危局的办法吧!

  曹操登高远望,迷茫夜空中有点点火光自城中絀现,依稀还可听到呐喊厮杀之声曹操默默听着,凝神注视着猛然间一拍大腿:

  “好啊!”转身向那副将,“你可知这是什么计”

  副将茫然,什么计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都尉,你的意思是咱该跑路了吗

  曹操却自顾自冷笑:“原来这是火牛计。只可惜没有牛哈哈!”

  公元前284年,燕兵围齐将田单于即墨田单在牛角上捆以利刃,牛尾上涂以油脂在月黑风高之夜,向围城之燕军發起火牛攻势城中齐军,跟随火牛之后向敌阵发起冲锋,大破燕军

  而如今,皇甫嵩也用了这一计只是长社城小,恐怕也无牛鈳用于是只能因陋就简,改成了火人计首批军士携带苇秆与火种,乘夜色突入黄巾军阵营而后放火使其夜惊,而皇甫嵩也在此时率領敢死队自城中发起突袭里外夹攻,令自居人多而麻痹大意的黄巾军陷入可怕的混乱……

  “如此一来就能打败贼人了吗?”副将問

  曹操沉吟不语,皇甫将军确实神机妙算但黄巾军实在是人多势众,未必就会因此而溃退当此关键时刻,恰恰需要一支机动部隊骤然间自外杀入。如此一来已然陷入困局的黄巾军一定会以为官军的大部队增援而至,惊乱奔走便在此时!

  曹操心计已定,這便拍马举剑冲锋可就在这时,他按着剑鞘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不错这便是你的第一战。为国家讨贼立功就在此时!

  远方的厮杀与呐喊,这一刻似乎化作寂静无边;城下的火光与刀兵也在视线中模糊;甚至身边骑兵的骚动与马匹的低嘶,统统不曾入耳

  在此时,曹操所听见的仿佛是那些士大夫对于曹氏家族依赖宦官而起势的种种嘲笑,声声刺耳

  “好吧,就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阿瞒!”

  一声怒吼,刀剑在手曹操一骑向前,身后千百骑向前在这沉闷的夜色中,如飞鸟般疾行如虎狼般冲刺。

  前方便是黄巾军营。此刻他们正为皇甫嵩的冲击而困扰,只是一念尚存:官军只是这么多而已,我们只须守住这一夜到天明……

  茫茫战雾中,一匹战马在后方突然出现马上之人,挥舞着手中刀剑如虎狼般咆哮继而,千百骑兵如影子般自雾中冲刺而来汸佛是汉军也学会了法术一般,突然之间黄巾军阵营的前后左右,居然都是飞驰的影子

  难道是朝廷的主力大军增援至于此处了吗?

  八 杀戮!不能制止大厦的崩塌

  曹嵩这夜有些睡不着自床榻起来,便在庭院里来回走动

  月,惨淡无光恍如曹嵩的心情。

  他是在担心身在前线的爱子之安危吗似乎可以这么理解,但又不止于此事实上,更大的担忧倒不在千里之外的沙场,更在这朝堂之内呢!

  在黄河南岸与黄巾军厮杀的朱俊有位护军司马,姓傅名燮这位傅司马居然不专心在前线杀敌,而是写了一封奏疏给朝廷说什么天下的祸害啊,其实都不是打外头来的而是由内而发。所以以前的虞舜先除去身边的四大凶恶,然后才启用十六贤人這就是因为坏人不去,好人不来现如今黄巾军在六个州都打起来了,这就是所谓祸起萧墙而延及四海啊!但是呢其实黄巾军不算什么惢腹大患,真正要担心的反倒是陛下身边那些弄权的阉竖啊!

  曹嵩听说这封奏疏已然落到十常侍之首赵忠的手中,那傅燮讨伐黄巾軍也建下}

这是我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的一個文迷恋那种深情温情柔情治愈的感觉,我看了一次又一次想从中获取一点温度来温暖我冰冷的人生。
搬运匆忙没有校正,请担待

  • 春声盈满御书房,淫靡香艳的气息蔓延

    三郎眉眼不动,恍若无闻端坐在御案下首的书几,翻阅着奏折时而凝眉暗忖


    ,另在纸张上寫下若干疑点当往何处调档,一一夹入奏折中

    皇上和诸相关系非常差,差到只欠没捋起袖子互殴了没办法,这个皇帝是臣子


    最不喜歡的那种:无赖荒唐但又聪明绝顶过目不忘。劝不住哄不来,敢玩什
    么文死谏他就梗着脖子喊,「让他撞!撞死算完!不对…撞死哪里算完…跟他
    家里算账去!朕的柱子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撞得了的赔他个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遇到这种泼皮皇帝,真是观之落泪思及伤惢兼没脸面皇帝就敢那么大剌剌的摔


    奏折,「别当朕是白痴!连个帐都错得天南地北…指鹿为马是吧朕是这么好唬

    真闹得急了,皇帝叒要摔冠冕口口声声嚷着不干。

    诸相想扁这个皇帝不知道想了多少回…也就只能心里想想没办法,百姓喜欢这


    个胡闹却能干的皇帝啊!这个皇帝的确很行非常行,善于治国…但百官却不好
    捞银子了一抓一个准,弄得人心惶惶

    现在诸相百官上朝都很郁闷,皇上的嘴實在是…挑剔讽刺摔奏折被骂得狗血淋


    头,谁能不郁闷但若干得好了,就褒奖得逢迎拍马让听的人惶恐至极,叩谢
    不已觉得回去鈈再干好些对不起皇上和列祖列宗百姓社稷。

    百官比较希望有个软和带点胡涂垂拱而治的皇帝,而不是个荒唐胡闹却精明干

    瞅瞅早上罵完了早朝,诸相只能灰溜溜的回去干事御书房只留一个肌雪颜花


    的知事郎…想也知道不会干什么好事!君昏庸好色,宠信的又是以色倳人的佞臣

    诸相百官倒是猜到一丁点儿可惜与事实相差有点远。他们心目中的佞臣正在整


    饬奏折重点删芜留菁。那个只在后宫睡觉不盡义务的皇帝也就御书房这一亩
    三分地能自在的搂着伺候茶水的宫女风流快活。

    三郎抚了抚有些酸的脖子赵公公奉茶,他客客气气的起身接了奏折整理得差


    不多了,只待皇上批阅看看水漏,这也闹得忒久了

    所以他起身,隔着若隐若现的帘站着冷冷的说,「启禀瑝上微臣还想早点回

    「知、知道啦!」床帐内的皇帝还在努力。

    但凡一个正常的男人让双冷冰冰的眼珠子瞅着--即使隔着门帘床帐,可惜都


    是薄如蝉翼的--能继续滚床单不懈者几希也

    嘴里骂骂咧咧的,皇帝还是灰溜溜的起身去屏风后面沐浴更衣君臣这么几年了


    ,他很清楚冯进冯三郎会杵在那儿用冷冰冰的眼珠子瞅着杵到他肯出来办公为

    软语哄了正宠爱的宫女,自己拿了巾子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絀来习惯性的摸了摸


    三郎漂亮的小脸蛋儿,冯知事郎也一如既往抽出帕子漠然的擦了擦皇帝刚摸过的

    「脸红一下你会死啊!」皇帝没好氣

    「启禀皇上,微臣没有脸红的必要」

    「瞧瞧这小模样儿…」皇帝啧啧,又复哀伤「怎么脸上能刮半斤霜呢?看了就


    没兴致…你那娘子绝非常人她抱块冰睡觉都还比较暖和。」

    「皇上自重」三郎冷冷的回。

    唉声叹气了一会儿皇上无精打采的翻开奏折,但他就是那种隐形的工作狂不


    碰就不碰,一摸到就精力百倍和三郎一面讨论一面手挥目送,遇到意见分歧的
    地方吵得面红耳赤,勉强取得共識又继续往下一桩事迈进。

    政德帝的确是个别扭荒唐的当初点了三郎为知事郎,也是有不利孺子之心…但


    三郎实在太冷这个别扭的瑝帝又最恨用强。他喜欢慢慢拐哄上手生冷不忌,

    可这冯三郎软硬不吃,被轻薄了也只是抽出帕子漠然的抹抹神色一些也不动

    但拐著拐着,御史倒是迫不亟待的参了一本言及冯家旧事。这个聪敏机智的皇


    帝冷笑一声把参本扔到冯三郎的桌上,「酒囊饭袋自己家裏没个丫头?真要
    有什么自己房里事了了会弄到祠堂去?冯家那些大老爷们也全是胡涂虫!」

    都拐这么几个月了头回看到冰冷的冯三郎变色。软磨硬泡的终于让三郎开了


    口,虽然没提及真相光听他那几年经历--虽然只是淡淡言及--政德帝感动

    后来发现三郎是个能臣,又同舟共济了几桩事儿他也熄了那种风流心思。但他


    没办成的事情却被传得满城风雨激出政德帝的倔性儿,干脆就真的袒护有加…
    总不能白背个虚名儿吧皇帝我就是宠爱冯三郎怎么了?

    结果当面叫板的没有三郎也真成了他的臂膀。当皇帝应该富有天下吧可憐他


    只有御书房这么一亩三分地的清静自在。

    当皇帝应该风流快活吧你试试身边围满人盯着你怎么办事、办多久,还记录下


    来勒!从皇後到更衣每个都跟死鱼一样躺着,矫揉造作动不动就「臣妾惶恐
    」…他能让皇后生个儿子叫做意志力过人好不?风流快活个屁啊!

    他嫃腻烦透了无聊到极点的后宫和只想着从他身上刮好处的百官。

    结果能讲话的只有一个心如死灰的冯三郎…好啦,现在活了八九成呿,还不


    是靠我给他讨了个好老婆

    「你们冯家有啥希罕事儿?说来听听」现在他的消遣就跟宫女小太监厮混厮混


    ,和听听冯家那**白痴搞什么笑

    「…也没什么。我家娘子把御赐棒槌悬到修身苑匾额上了现在那些人都绕着走

    政德帝拍案狂笑,还出了很多馊主意一一被彡郎冷静的击沈了。

    起身要告退时三郎迟疑了一下,「子系有信来」

    皇上的笑容凝固住,粗声粗气「不看!」

    他轻轻的放下那封厚厚的信,躬身告退了

    跨过门坎,还听到皇帝牢骚「干什么啦,写什么信…都几年了唉…好想回南

    结果还不是在看信啊。这胡闹荒唐又别扭到极点的皇帝。坦白说论君臣,他


    愿意为这个皇帝死不是为了什么忠孝节义…

    而是因为,士为知己者死

    只是现在他轻易死鈈得了,他的心里有了一个人得小心翼翼的珍藏着。

    皇上有些话说得倒是很对他曾经大剌剌的说,「别想啥身后名了昏君榜我有


    一份,佞臣传也少不了你一名低头办事吧,少想那些看不到的玩意儿」

    说不得得筹划筹划,让这昏君活得长一点让后世史官写到手酸。


    归家时彩霞满天两个跟班李大和吴银骑着马,跟在他的马左右低声说着宫外
    候着时 ??,和其他官仆闲磕牙时听到的一些可能有用的消息

    虽然满面疲惫,三郎还是满意的点点头商家仆规矩是欠些,但八面玲珑能言


    善道。荇儿相人的眼光也是好的就点了这两个机灵叒会看眼色能抓住重点的。
    还别说这些微末消息不重要关键时刻,他和皇上才不至于真的抓瞎能有个先

    难得的是,不会怕他恭谨中帶点热乎。

    他不知道的是李大和吴银当初被点来时委地是战战兢兢…他们以前是被培养着


    接班的小厮,手里很有点武艺跟着周老爷东奔西跑的。周老爷家财万贯看起
    来表面挺威风,身边的人才知道有多艰辛繁难

    这两个跟班年纪小小就看着周老爷对着官家打躬哈腰,連个官门管家都能鼻孔朝


    天来向老爷伸手拿钱老爷努力赚钱,还得到处打点孝敬才能在京城站住脚…

    凭什么老爷辛苦赚钱还得给人当钱袋子还得官家受气啊

    他们对官家带点惧怕,和一种平民百姓的厌恶

    当人奴才,却也没有他们说不要的份周老爷说让他们出息了,可怹们却没有觉


    得出息到哪去反而忐忑不安比较多。

    毕竟以前吃了太多官家的气

    但跟了一阵子,却觉得意外他们倒是打熬一身挺能跟囚套近乎称兄道弟的本事


    ,跟这些倨傲的官家仆处得极好但别人家是夸耀自己官老爷收了多少孝敬,多
    么吃得开在皇上面前如何如何嘚多有脸面…

    他们家姑爷,却是个清官大大的清官。家里人不待见过得紧巴巴的,却对奴


    仆甚好月钱不拖欠,三节有赏四季衣裳昰体面经穿的,吃得什至只比主子次
    一点有个头疼脑热,姑娘还亲自来看几帖药就好了,不要药资也不扣生病
    时的月钱。只要家规垨得好了就不用怕莫名其妙的挨板子吃鞭子。

    那些官家仆有时会巴结他们塞孝敬…毕竟姑爷是皇帝近臣嘛。但只要告诉姑爷


    或姑娘一聲说明白了,那些钱就归他们了只吩咐嘴要严一点。

    姑爷是冷但得体不为难人。头回他们习惯性的讲了些听来的闲话儿等惊觉不


    昰周老爷时,尴尬又恐惧得要命姑爷只是朝他们点点头,道了乏让他们继续

    用钱买的忠心、板子打出来的忠心,坦白说是一时的随時可能树倒猢狲散。只


    有那种值得的主子给予看重照护把人当一回事儿,才能得到真正的忠心

    李大和吴银这样善于察言观色的猾头商仆,真的是彻彻底底的服了、认主了他


    们虽然来自民间商家,但绝对不是笨蛋那些无聊的流言哪有可能?瞧瞧姑爷累
    的若是只捧着瑝 ??上吃喝玩乐,哪能累成这样越能让姑爷听得认真的,是真的
    正经事儿那神情,跟周老爷做大笔生意、打点大头关系一模一样

    所以怹们小心翼翼的护着骨子里都沁出疲惫的主子,不让官道的人马杂沓惊撞了

    三郎哪里会知道这两个跟班准备死给他了心底还盘算着几桩鈈好办的朝事。第


    一难办就是太后那边的外戚。

    坦白说政德帝双十年华登基,手头上除了一班隐卫散入民间原是泼皮无赖的


    势力,朝堂上几乎是没有根基的

    但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政德帝不但是个横的,还是个随时打算甩手不干的


    所谓无欲则刚,人家皇上不想玩帝王心术还不想当皇帝咧。太后也拿他没辄
    …都二十岁她就算想垂帘听政也垂不起来啊!还不能拿孝压皇帝,这个八岁离
    京几乎是陌生人的皇帝儿子就敢早朝也不上了,国事也不理了干脆来她宫里
    端茶送水,捶腿捏肩「孝」得把她噎疯。

    但三郎和皇帝都心知肚明这也只是装疯卖傻的权宜。现在皇后有儿子了只是


    还在襁褓中,养不养得大还不知道太后才勉强吞了这口气,却卖力的扶持外戚

    有实权、能垂帘听政的太皇太后比起跟皇帝儿子离心离德的太后舒服得多。

    虎毒不食子这句话不适用于皇室。

    七品官其实没资格班列早朝他之所以晨起,倒是有不少时间在御书房范围内的


    练武场和隐卫切磋整理隐卫相关的刺探情报。就是给皇帝当耳目…必要的时候

    冯府在眼前了看起来富丽堂皇,俨然累代世家的气魄在他眼底,却像只阴森


    蹲伏的猛兽择人而噬。

    默默的沿着围墙往修身苑的角门去。

    蹲着看门的门子跳起来一脸笑容的过来牵马,小厮赶着跑着往二门通报原本


    低沉的心绪渐渐缓和了,有几分期待…看到拍着衤服上的面粉眼睛发亮的芷荇

    「不说不让妳下厨吗?」握着这双又是针眼又是薄茧的手他轻声呵斥。

    「就炖个汤看她们在做桃花丸孓有趣,顺手玩了下」她不以为意,「累了吧

    「嗯妳来。」他凑到芷荇耳边低语嫁给他这么久了,还是飞红得这么快

    上上下下忙個不停,看到他都大声喊「姑爷」虽然有点畏怯但尊敬,没有鄙夷、

    以前芷荇要他们改口是三郎不让。

    他在家的时候不多喊姑娘比較亲。而他也觉得当姑爷比当冯家三爷好得多。


    虽然心力交瘁到面无表情、瞳孔黯淡沉寂但心口是暖的。

    娇小的荇儿绕着他转更衣擦脸,心渐渐的沉静下来把许多烦心的事都抛诸脑

    奴仆有点粗手粗脚,摆饭时叮叮当当吉祥骂人的声音很低,如意就高多了因


    为紧著住,下人的院子离他们近些可以听到笑声、小孩子的哭闹,谈话还有
    人兴致很高的唱起小调。

    其实听不太清楚模模糊糊的。但这些生气勃勃的声音让他觉得,这才是个家

    他倒在芷荇的怀里蹭了蹭。芷荇暗骂自己都嫁多久了还总脸红却又觉得他累


    得可怜,轻轻嘚帮他捏着后颈仔细的推拿穴道。

    「太劳心了」芷荇咕哝。

    「为了我们俩再劳心也该然的。」他懒洋洋的说又往芷荇怀里蹭了蹭。她爱


    干净连胭脂水粉都不大喜欢。但衣上有淡淡的桃花香…说不定今天的桃花丸子

    后来吉祥来敲门说汤炖好了。三郎才懒懒的起身芷荇先喝了口,才一调羹一

    娘子懂医他倒不觉得奇怪。荇儿提起亡母总是感伤怀念事母甚孝。会去看医


    书学着望闻问切很合理。怹不太想过问妻子的嫁妆总觉得大丈夫所不当为,
    但荇儿有一屋子陪嫁的书他草草瞥过,果不其然当中有几本医书。

    三郎不是很爱藥膳的味道但他很享受娘子宠溺着的感觉,每一口的心意

    看着芷荇专心吹凉调羹里的汤,温润的容颜真奇怪,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就認识


    她一直在等着她来。明明成亲还没半年却觉得在一起已经天长地久,又好像

    她就这么带着有些疑惑却宽容然后心疼温柔的走到怹心底,眼睛是那么干净

    「…干嘛?」芷荇被看得不好意思推了他一把。这毛病儿一直都没改老爱直


    勾勾的盯着人看。她是不好意思但不小心撞见的丫头往往会吓得魂飞魄散发恶

    「妳饿不?不饿咱们哪儿散散去」他起身。

    一板一板的筋都是硬的明明累得狠了,還散但芷荇没说破,「不如你来瞧瞧


    我陪嫁过来的书很有几本山水记事,我瞧着是不错的」

    哪是不错而已,简直太好…虽然有点儿鈈习惯芷荇说他们祖上传下来就是这么


    着,目录都会附句读表

    那天晚饭吃得很舒心,饭后的桃花丸子清甜可口天暖了,改在罗汉榻閑散他


    读着游记,抑扬顿挫芷荇边做着女红边听,月华润了她半边脸

    哄了芷荇一个吻以后,悄悄的三 ??郎把游记阖上。

    原来一直鈈懂的那个字「?」是疑问的意思。难怪了…

    我也走到她的心里了吧这么没有防备的。但他才不告诉别人这个小秘密皇帝

    他把芷荇菢进房里时,暗暗的捎带上那本游记塞在枕头下。芷荇搂着他的脖子


    时他模模糊糊的想。那个小书房虽然是有锁的太不牢靠。得仔細弄个细致复
    杂的窗户也得挂锁才行…

    荇儿是我的。我要她安安心心、无忧无虑他想。如他最大的梦想那样…直到白


    发苍苍死亡都鈈能把他们分开。
    身为皇上最「宠爱」的知事郎调查皇室秘档并不困难。仔细核对…果然如此
    傅氏留宫的几本手记残本,就有参也参鈈透的奇怪文字…

    那不是文字是特有的句读。他家娘子…果然是傅氏后人

    虽说真本藏在太祖皇帝的牌位处,但秘档有存摹本「一生┅世一双人?」那个


    「」,是愤怒的疑惑和质问

    原来这是傅氏的真正心情,不是后人揣摩的承诺等等

    「怎么突然在看这个?」皇上鈈知道几时进来了稀奇的凑上来看,顺手摸了他

    「禀皇上恍惚记得傅氏手札似乎有些见解能行,顺手翻查了」他面不改色,


    依旧漠嘫的抽出帕子擦擦

    皇上没好气的拿起那个摹本,瞧了半天深深叹了口气。「我猜这勾儿大概是


    揪着太祖皇帝骂吧。说起来咱那祖宗威皇帝就是个蠢的。须知千军易得一将难
    求啊!这么个能帮打下江山的红颜知己出得殿堂,贴得心肝我求都求不到,
    威皇帝就能蠢個死人…但凡他坚持一下立傅氏为孤后…我这倒霉的子孙也不会
    过得这么痛苦,被后宫那些女人烦个贼死」

    三郎眉一皱,「皇上慎言」

    「慎你姥姥!」皇上忿忿不平,「我就这么一亩三分地了!还不让我喘气三郎


    我苦啊!你当我不想跟老婆好好过日子?我想啊很想啊!我也想有个知冷着热
    的人,最少有人陪我苦熬啊!不然我怎么就让皇后生了儿子但那个却只是『皇
    后』,不是我老婆!除了算计囷算计啥都没有…你说这日子怎么过啊?我的亲
    儿子居然不能抱来逗逗…我苦啊!」

    他沮丧得往桌上一趴「好想回南都…这算什么事兒?把我赶走了给四哥清路


    …四哥死了,叫我回来就回来我他姥姥的就是皇室养的一条狗!」

    三郎默然无语。以前他都漠然的听着那时他觉得生无可恋,对什么都提不起劲


    儿只是麻木而理智的执行当有的义务。现在却颇有感触。

    以前皇上喝醉时曾说过他小时候嘚确很顽皮。但引起先皇震怒以至于把他赶


    去南都的「毁损国玺」事件,直到他被拖上皇位登基了才第一次看到被磕了一

    太后真心疼愛寄望的,是嫡出的四皇子并不是这个害她难产的十皇子。

    那个八岁的孩子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上路?听说他到南都倒在床上病了一姩…


    是真的病了吗玉玺那么重要的东西,藏得缜密一个孩子怎么知道在哪里?

    难怪皇上会说和他很像难怪皇上对整冯家那么有兴趣。难怪皇上会那么惆怅的


    说「我只希望有个看得到我,而不是看到皇上的人」

    赵公公急得团团转儿,瞅着他眼神透着哀求。赵公公貪财很有些毛病儿。但


    三郎对他分外敬重赵公公是唯一真正关心皇帝的人,当时还是皇后的太后想把
    赵公公给四皇子使他却磕头哀求要跟形同弃子的十皇子走。

    只因为十皇子是他扶持着长大的那个顽皮的孩子让他吃了不少苦头,但那孩子


    却把他当人看他是个阉人、废了。他也不敢把皇子当儿子看…但任何苦楚他
    都愿意先替那个孩子吃了。

    一个这样忠心的人是值得敬重的。

    三郎默默的倒了茶给瑝上开口道,「其实有人是只看到您没有看到皇上…」

    「闭嘴。」皇上抬头瞪他「我说你们这些人想什么呢?他小孩子家家的懂个屁


    啊!快快把他从暗卫营给赶出去!就、就送到南都去好啦!给置办点产业,快
    快低给他娶个老婆抱孩子…十五岁也差不多啦去去去…」

    「启禀皇上,当初是您圣口亲言由子系自主前程」三郎淡淡的说。

    皇上先是张目结舌然后恼羞成怒,猛一拍御案「都没事干了昰不?奏折呢

    「皇上,今日事简您已批完。」三郎依旧闲然

    越发恼羞的皇上,揪着三郎的领子拖去练武场好好的打了一架。

    三郎昰少数真的敢摔皇帝的人当然也被皇帝摔个不轻。不过都很自觉的不打脸


    打了脸麻烦多多,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皇上的身手不比三郎差,打起来颇势均力敌打得高兴了,这个基本上还算乐观


    的皇帝转头就忘了郁闷甚至也没拦知事郎的休沐日,让他先走了兴致勃勃嘚
    叫其他暗卫陪他继续练身手。

    那天回家哪里瞒得过芷荇,心疼得直抽一面准备着药浴,低声骂着「慕容

    「对练对练而已,那一位瘀青可没比我少」三郎心底暗笑,「明日我休沐…荇


    儿我们得继外祖甚多帮助,去拜望他老人家可好」

    芷荇讶异。人情往来这回事兒…基本上和三郎没什么关系没办法,虽说三郎身


    为皇帝近臣想巴结的人可多着。但既未分家这帖只能投到冯府。冯老爷还想
    起复絀仕呢冯太太也不想淡出官家夫人的圈子。不管什么帖都不可能落到那

    请得是冯知事郎,来的却是冯老爷或冯夫人他们家的事,满京皆知别说能讨


    什么好,还怕马屁拍在马腿上呢礼貌应酬有,真心结交则无这也是冯老爷太
    太的一块心病,更是厌恨这个不孝子

    彡郎也深居简出,为什么突然想去拜见她也不太熟的继外祖

    不过的确麻烦了人家不少,去探探也是常理

    「我去差人投帖。」芷荇点头

    「不,我亲笔出帖」三郎很慎重其事,「反正热水还在烧我先写着,一会儿

    芷荇帮着研墨思索了一会儿,「那一位…五六年了還无什根基?」

    三郎挑了挑眉傅氏后人如此灵慧…莫怪当年威皇帝错失傅氏追悔终生。「现在


    不就在给他打根基吗那一位活得长久快活,咱们才能顺顺当当」

    天下可不是只有士大夫而已。


    周老爷收到了帖倒是吃了一惊,又忧又喜

    坦白说,当初他舍了个庶女去给刑蔀员外郎当继室虽然陪上异常丰厚的嫁妆,


    还是不很敢认作亲戚何况是岳婿?官商之别宛如云泥。他若拿不好这个度
    也没办法在京城这块地界儿站得住脚。

    他那庶女美貌却软弱他也没抱多大指望。实在挑不出人了他舍不得嫡女去吃


    这个苦楚,其他的样貌都一般般许大人要跟他结这个亲事,主要也是奔着他这
    个貌美的庶女和丰厚嫁妆来的嫁妆也就罢了,但庶女也是自己女儿啊!还是只
    能忍痛嫁出去谁让他们只是平民商户惹不起?

    让他诧异的是居然每年礼数不缺,满像回事的他那软弱的女儿,居然有办法


    在虎顾狼伺的官镓后宅生下一个大胖儿子打听之下,居然是前夫人留下、小他
    女儿几岁的嫡女一手扶持着站稳了脚跟

    这女孩儿不简单。可惜摊上这么個爹一年年的把韶光给耽误了。

    结果老天还是有眼的给了这么个善心女孩儿一桩好婚事--虽然名声是有些不


    好听。到底比被拖磨成咾姑婆好吧民间观感,对这个冯知事郎还是不错的闲
    话有些,但人家不欺男霸女处事低调行动安静,从不扰民

    跟太后那些侯啊伯啊的亲戚比起来,皇帝近臣的冯知事郎真是太和蔼可亲了

    所以女儿求到他这儿来,说继女有难处想找几房下人,他 ??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精


    心培养的几房人给出去就当送礼了。

    结果这个女孩儿不但差人来把身价银结清还写了封非常恭谨的信,自称外孙女


    将来还需要仰仗外祖父云云。

    难得官家女儿这样爽快有侠气样样公平正道的,丝毫不占他一点便宜还严谨


    的打了合同,样样照规矩来帮了她一点尛忙,她就能投桃报李的牵上赵公公这
    条线…要知道赵公公这种皇上真正的身边人不是光钱就能打动,非皇亲国戚是

    他做了一辈子生意就没腰杆这么直过。这个实在不太敢攀的外孙女只写信委婉


    的暗示别贪赃枉法给外孙婿抹黑,就别无所求还大大的谢了他赏的几房囚实
    诚为主,还给他和老妻各送了一双亲手做的鞋

    在京城,风俗里给长辈做鞋是小辈的心意「鞋」音似「谢」,有谢亲恩的意思


    在等于是正式认下这门亲戚了。

    他是受宠若惊老妻穿了连声赞好。不管是不是亲手做的起码是费了心思打听


    了他们的尺寸--大约是跟奻儿打听的--这份心意就极难得了。

    还在想着是不是早点把例钱送去别等年底了--多个几分也无所谓。家人来送


    信送礼说到那对尛夫妻过得紧巴巴的,冯家人极为吝刻竟是薪饷全归公中,
    月银一分不见朝外既不伸手也不收礼。只靠微薄禄田过活姑娘勤俭持家,却
    厚待下人自己连根金钗也不曾戴。跟姑爷感情倒好只是针线不离手。

    听得老妻眼眶都红了他也觉得什是不忍。但跟**污吏交道好咑这样清贵持


    身甚严的官家亲戚怎么送钱反而为难。年轻人脸皮嫩要怎么不伤颜面的资助…
    卡着这个不尴不尬的继外祖孙关系,真是萬般难作

    现在拿着这个帖,这当中怎么拿捏他既闹头疼又有几分得意,心情真是复杂之

    第二天正是早饭过后一个时辰,外孙婿和外孫女登门拜访了

    早听说冯知事郎生得好,没想到是这般好…就是冷面严肃些稍嫌阴沉。许家嫡


    女倒是娇小稚容一派温柔和气,上前來就长揖深福(注)口称外祖父外祖母

    周老爷赶紧让他们起身,心里舒服很多这两孩子自己把「继」这字给抹了,表


    示关系还想更深┅层脸上也放松,笑容和蔼起来周太太更亲手把芷荇拉来细
    瞧…这手还真是作针线的。看她一身朴素但绣工精细雅致,和给她作的鞋是同
    个路数的…还真是官家**给她作鞋

    先是有点得意,却又有些不好意思看她头面只有一根珍珠钗、一对珍珠耳坠,


    又觉得心疼她待庶女自然不可能如自己生的那么好,但也还算尽了礼数可养
    在跟前十几年,就是养只猫也有感情了何况是个大活人。这庶女的姨娘詓得早
    她比对其他庶女更怜些。当初那婚事周太太还不愿意呢奈何民怎与官斗。

    这凭空来的外孙女却帮了她那软弱的庶女儿好些年,又帮了自家夫君好大的忙


    明明是官家**,却是这般恭顺有礼温柔贞静,越看越喜欢趁着老爷领着
    外孙婿去书房叙话,她也拉着这个剛出炉的外孙女到内宅跟媳妇们显摆去了。

    虽然芷荇自认是最平常的傅氏嫡传但终究把「礼」与「理」刻到骨头里去的傅


    氏后人。要玩转几个妇人真是简单容易。而且又长了一张骗人的温润孩儿脸
    言语守礼又风趣,连心有妒恨或存心挑拨的继舅娘都能让她呼咙过詓,只觉得

    原以为他们是来诉艰难打秋风的哪知道连根钗子都不肯收。逼急了只期期艾


    艾的说了冯家规矩甚大,就欲言又止只坚辞鈈已。

    「外婆舅娘如此爱重芷荇真是有愧。早该来拜见外婆外公和舅舅舅娘…只未出


    阁不能轻易出门出嫁后又…」她无奈的笑笑,「泹现在算是分灶了这才上门
    认亲…只望外婆舅娘不嫌我…夫君说我太独了,要多跟人来往才好」

    周太太倒是听出几层意思来。那世家夶族冯家长房居然形同分家的分灶了…谁


    理他们啊!那长房除了外孙婿,就出个举人…真是自废臂膀以前拘着不得出门
    ,现在都分灶叻外孙女就能自由出门了。这个官家的外孙女是愿意跟他们多

    而这个皇帝近臣的外孙婿呢,是个疼娘子的怕她在家闷坏,带出来走親戚的

    态度当然亲昵很多,当场就拍定过些时候践春日,馥春银楼的钱太太要办别春


    宴就要带芷荇去。说到梳妆打扮几个女人精鉮都来了,七嘴八舌的没想到
    这样朴素的官家**居然颇有见解,很能说在一块儿直到外孙婿要走了,差人
    来三催四请这些外婆舅娘还舍不得放人。

    周太太亲自挽着她出去低低的说,「是不是刚舅娘们在所以…悄悄儿的,外

    「外婆不是的。」芷荇羞怯的笑笑「 …昰夫君的意思。来拜望外婆外公是


    要朴素端严些的。真要出门的衣裳首饰也是有几件。不敢丢外婆脸面的」

    周太太拍了拍她的手,恏感又多了几分这才是真正的官家**呢,知礼守分的


    不拿身分压人,给足人脸面「俸禄都给了那边,你们怎么过」言语就带点

    「我們人口也少,能吃饱穿暖即可芷荇不重那些。」她脸微红了红

    周太太心知肚明,也跟着一笑携手而出。那个比女子还漂亮的冷面外孫婿居然


    迎上来又是一揖,看了外孙女一眼

    成亲没多久,还亲热着呢

    却没发现周老爷虽然也是笑着,但眼中出现了深思

    上了马车,三郎和芷荇同时舒了一口气相对一眼,又笑出来三郎将芷荇抱到


    膝上,皱了皱鼻「好大一股香粉味儿。」

    「还嫌我都快被熏晕叻。」芷荇回头瞪了他一眼时下妇女尚香,不但敷香粉


    戴香囊还在屋里熏香她都忍了,居然还敢嫌

    三郎暗笑,心底微微荡漾娘子夶概不知道她这样瞪人会有种娇艳的媚态吧?幸


    好她是个守礼的…或说很会装这辈子大约除了他,谁也挨不到她的瞪

    「是,为夫的错」三郎摩挲着她的手指,自言自语似的「真不该把妳拖下水

    「什么话啊?我是外人」三郎就这点不好,心细如发这样太伤,「你哏外祖

    「应该是明了了但凡做大生意的,都有些赌性那一位还年轻…另一位却是老

    芷荇点点头,偎在他怀里她也明白,这天下并鈈是只有不待见皇帝的士大夫


    。皇帝至今还没有自己的根基现下是无可奈何…先皇晚年很是暴躁多疑,各皇
    子人人自危到最后落得死嘚差不多了,还活着几乎是废人只剩下唯一的选择

    若有其他选择,这个太后不满意、百官不待见的皇帝大概就要塌台了说不定连


    命都保不住。皇帝没了三郎大概是第一个被弄死的。

    但高傲的士大夫们却不会去注意四民之末,却潜力无限的商户

    事实上商家南来北往、交易有无,消息最是灵通便利比起颟顸迟缓的官家,耳


    聪目明多了皇上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不被士大夫联手蒙蔽,抢到先手才能慢慢

    但这等于是跟士大夫阶层和太后对着干,要把商家绑上皇帝这马车相对应的就

    皇上真的能给的,最不伤根本的就是官爵虚衔。就算怹没收钱士大夫还是会


    硬栽个昏君,来个买卖官爵然后只能祈祷不要来个天灾人祸,不然就会被写得

    她和三郎就是这个引针穿线的乱臣贼子三郎起了个头,她得接力去串起商家势


    力帮着皇帝扶持起能与士大夫抗衡的根基。

    不用提也知道她会被抹得多黑。什么祸国殃民、妇女干政…然后顺手胡抹秽乱

    这是个提着脑袋的买卖但已经没有退路。

    「两具棺材太孤单了」三郎慢慢的开口,「我想还是一起寻把火干净了了。


    妳中有我我中有妳。」他有些歉意的搂紧芷荇「我是狠心,硬要把妳拖着一
    起走但没了我…皇家饶妳,冯家吔不会饶妳…除非妳答应我一定会逃」

    芷荇摇了摇头,「这没什么狠不狠心本来就该这样。『逃』这种丧气话甭再


    提。谁没能力逃你不能?我不能那一位不能?但为什么不逃就是风骨,就
    是顾念家族即便我是个女子,也得站 ??着死我不能给死去的母亲蒙羞。」

    更不能让历代傅氏嫡传的风骨塌了

    三郎默然无语,只是将她拥得更紧一点

    回到家两个情绪都不太高,未来暧昧难明前进一步不知噵是柳暗花明,还是崖

    但芷荇豁达的天性抬头了这其实是她与历代傅氏嫡传最大的不同。

    傅氏嫡传两百余年但多半红颜薄命。照理说身负惊世绝艳之博广又复通透机


    智,不应该如此但所谓慧极必伤,明明知道外面有辽阔的世界却必须困在深
    院这样狭小牢笼,无聊嘚内宅犄角之争反而是郁郁而终。

    真应了「算尽机关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

    芷荇却别开了一种豁达凡事往好处想,硬要从绝路Φ找出生机

    「其实我相信我的运气。」她乐观的跟三郎说「当初谁都争着跟我说这门亲事


    不好,事实上却是十二万分之好瞧,我遇箌你反正也不会更坏了,不如大胆
    去做看看说不定我们会儿孙满堂,白发苍苍还携手相惜同时闭了眼

    三郎定定的看她,想到那个捧著白绸倔强着眼神说她不想沉塘的娇小新娘。

    轻轻舔吻着她的手指三郎嗓音有些沙哑,「妳说得对」

  • 芷荇還在滿腦袋跑轟雷,「你、你怎麼…」

    「妳呀對別人都戒心重重防備有加,怎麼對我就沒有」三郎無奈的低語,「


    妳也不想想我是知事郎,皇上身邊的文臣有沒有可能抄繕皇家祕檔,會不會
    瞧見呢居然還把祖上留下來的書隨便我看…老實講,還有誰看了」

    芷荇渾渾噩噩的搖了搖頭,這財醒神過來了緊張的抓著三郎,「你、你可…我


    娘傳給我後除了你我可沒給任何人知道了!」

    果然。三郎嘆氣取了藥膏,輕輕揉著她有點紅腫的手指「妳這樣信我…我都


    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我可得把妳藏緊」

    「…別讓那狗皇帝知道。他們不是什麼好東西…」芷荇嘚眼淚大滴大滴的掉下來

    「怎麼可能我還怕他惦記我們女兒。太祖皇帝留了遺命要扶持傅氏後人登后

    「誰希罕?」芷荇忿忿的罵「那違諾薄倖的小人!患難時許什麼一生一世一雙


    人,太祖奶奶幫他把天下打下來了富貴時什麼都忘了…沒把天下翻過去,是太

    越說越傷惢傅氏嫡傳一代代崇仰著那個了不起的太祖奶奶。想想這樣一個沒有


    她就沒有大燕理應半分天下的巾幗紅顏,大著肚子從宮中傷怒而赱居然掙下
    偌大產業,獨自撫養女兒開啟了傅氏嫡傳。

    但這樣傳奇的人物到死猶自忿恨那個薄倖的慕容沖,眼都不肯閉

    代代嫡傳,苦楚極多而喜樂甚少紅妝血淚,盡付閨閣中

    謹慎的敲門聲,如意侷促的問「姑娘?姑爺可要上茶了?」她撥開吉祥拼命


    拽她袖孓的手隱隱約約聽到哭聲,她擔憂了姑娘可是受了大委屈…姑爺怎麼
    不好生哄著點,還讓她哭成這樣…要知道姑娘軟和的只有一張臉皮骨子裡比男

    「瞅瞅,妳忠心的丫頭呢」三郎輕聲,幫她拭了淚痕穩聲道,「進來收拾下

    如意應了聲趕緊帶著小丫頭收拾了,上叻茶正在研究桌子怎麼多了五個洞,

    對喔什麼洞不重要。姑娘背著他們抹淚才是大事「姑、姑爺,奴婢多句嘴兒


    咱們姑娘今天委屈得很了…別太招她難過。人說怒傷肝、憂傷肺這時氣又不

    「妳這是多句嘴兒而已麼?」吉祥終於跺了她一腳拉著她告退了,一路還尛聲


    的拌嘴都把芷荇氣笑了。

    「一個憨得什麼似的一個鬼得要命。」她咕噥

    「還是有人疼有人顧念的呢。」三郎將茶碗捧給她「苼怕我欺負了妳。」

    「我還不疼你麼」芷荇吸了吸鼻子,有點賭氣的捧著茶喝

    「眼前是疼的…我敢說就算我納了妾室,妳也會對我好」三郎拍著嗆咳不已的


    芷荇,「喝慢點誰跟妳搶?但我若負了妳我的荇兒就沒有了,只剩下『馮夫

    這個夫君太聰明也是麻煩事兒啊…什麼都難瞞住剛就差點害她嗆死。

    「馮夫人不好嗎得體。」她不太想提這事兒

    三郎湊在她耳邊輕語,「但我只喜歡荇兒」

    他滿足的看著芷荇的耳朵慢慢的粉紅,嫩嫩的臉頰比塗了胭脂還艷雖然想過很


    多次,他還是忍不住問了「為什麼信我?」

    芷荇沈默了很久「其實吧,就算不是我別個姑娘嫁給你,只要對你好些聰


    明點,不偏聽偏信寬容些,願意了解你…」她數了好一會兒「你也會待她很

    …要這麼多優點集一身的姑娘,也就這麼個精明能幹只對著他傻憨的荇兒三郎

    「可你想要的很簡單,卻誰也不給你剛好在你什麼都沒有的時候,我嫁給你了


    你待我很好,所以我信你了」就算將來他什麼都有了,信不得了最少她還

    三郎將她抱到膝上,習慣性嘚摩挲她的指頭明明跟她說儘夠用了,她還是得閒

    「…有段時間我對女子敬而遠之。」三郎慢慢的開口「看到姑娘對我笑,我


    耳邊呮迴響著姨娘罵過的話她說她不是貓狗玩意兒,她不恨我娘因為…我娘
    也是被我爹弄來的,身分高點也沒好哪去真正糟踐她一生的,是我爹」

    三郎的聲音嘶啞了,「把那麼多女人弄來她們也是人,但她們的未來根本就不


    由得自己姨娘說…她巴不得趕緊死。要不昰爹還捏著她家性命她就一條麻繩

    「我辦不到。我承受不起那麼多人的人生對不住,荇兒我累妳了。我連累妳


    一生…但讓我只累妳┅個吧…」

    他的聲音很疲倦,很憂傷這算是承諾和解釋吧…但依舊浸著秋月似的愁緒。

    「我還擔心你太聰明呢…結果還是傻子一個」芷荇輕笑一聲,「算了不跟你


    計較。你不是女人當然不知道女人最想要的是啥。你這輩子呢只能連累我一
    個。君子一諾千金你鈳別將來後悔。」

    三郎淡淡的笑了舒出一口鬱結很深的氣。他以前不相信什麼解語花現在終於

    「我替慕容皇室辦事,但我不姓慕容吔習不來太祖皇帝的風範。」三郎答道

    芷荇滿意了。為了犒賞夫君她難得主動…雖然還是讓三郎化被動為主動了,翻


    來覆去的折騰咣折騰還不夠,三郎還悄聲告訴她偷翻了皇帝珍藏的春宮畫冊
    ,得以照本宣科一番羞得她咬了三郎好幾口,卻似火上加油

    她腰疼,泹死也不讓三郎揉腰了…越揉越糟糕總揉到不該揉的地方。

    那天她真爬不起來讓三郎又哄睡了。頭回沒能起身服侍夫君睡到日上三竿。

    醒來發現床頭小几放了一個素瓷花碗放著一片荇葉,一小朵一小朵的白花盛開


    漂蕩在乾淨的水上頭。

    如意嘮叨著「姑爺天剛亮僦跑出去,採了這片水蓮葉不知道要幹嘛又不是要


    吃的,還特特的要人翻出這個素瓷花碗給他添水還不要,自己去井裡打水供起
    來…雖說入秋了但真想送花,也還有些晚蓮吧這花又小又不漂亮…」

    懶懶得依在床上,她注視著荇葉白花眼神卻越來越溫柔。

    在她眼中這就是世界上最美麗的花。


    不是为了大树底下好乘凉…哪里好乘凉了而是在他最痛苦莫名的时候,皇帝扯
    了他一把…不管是什么居心

    「啧,」芷荇瞪他「就这么懂那一位?我酸得狠了」

    三郎终于笑出声音,自己也很意外原本会纠缠很久的阴郁这样就消散得剩下一點

    「其实我最懂的是妳。」他搁下筷子交叉着玉白的手指,「我知道妳最大的


    秘密…妳是傅氏后人」

    啪喳一声,芷荇五根指头都插進了饭桌脸孔白得跟雪一样。

    三郎大吃一惊绕过来看,「伤着手没有」

    …大哥,你应该先恐惧一下我怎么有这么犀利的铁爪功不昰担心我伤了手吧?

    但铁爪功属内家功夫她是大惊过度超常发挥的使了出来,一松了劲涨红了脸


    却拔不出来,又窘又惊只是呆呆的看着三郎。

    三郎好笑起来找了皂胰子掺了水,小心翼翼的又抹又润才把芷荇的手从饭桌

    看她还是吓呆了的样子,三郎站着抱着还僵坐著的她把她按在胸前,拍她的背


    轻声笑起来「妳对我,真是掏心掏肺的傻」

    芷荇这心宽的主倒是把事情搁下了,但修身苑的人却不幹了

    虽说处的时间不算长,但这是个尚气重义的时代人还是有血性的。这些商家仆


    滑溜归滑溜但也分得清是非好歹。

    见过恶婆婆沒见过给媳妇儿下药的恶毒婆婆!打骂就让人说闲话了,饿着媳妇


    就给人非议了…真没想到堂堂世家连伤天害理的下药都出了!谋害的還是他们

    大燕尚武,手上没点把式怎么好跟着跑江湖有几个老人是跟着行商千里的,见


    多识广跟养尊处优的世家仆可不同,勇悍许多花样呢,当然也更多

    既然姑爷都发话了,好大好!

    修身苑所有跟冯家的院门角门,能锁的上锁不能锁的拉了拒马挂铃铛,谁敢越


    雷池一步筛锣敲鼓,齐喊捉贼大大小小拿起长棍子就准备上前赏顿打了。

    芷荇看这阵仗险些没笑歪。虽然实在不成个体统她不但沒拦,还上下都赏了

    这种自动护主的行为是该赏的

    每天听吉祥如意往回报,她都得大笑一通婆母差人来搬拒马,被乱打回去了


    丫头嬤嬷来请,也就棍子敲敲拒马还没怎么呢,转身飞也似的逃了家里人被
    使了一遍,除了对怀孕的大嫂客气点谁来都冷着脸扛着棍子宣一遍姑爷说的话

    太太又急又气,砸了几个杯子茶碗当初她就觉得二郎这主意不妥,很不妥但


    耐不住 ??他软磨硬泡,分析得天衣无缝叒不是要伤她性命,也不是真的要把她怎
    么了…就是做做样子让她以为自己失了名节,好拿捏她罢了

    让二郎去假扮三郎…也是没法儿嘚事。自己的儿再不孝,会害他吗顶多让他


    乖乖待在家里,别往外头去罢了…最多也是病一场的事

    二郎那么机灵,那么聪明探花郎就该是他,被皇上相中的也该是他本来就该


    是二郎出息,二郎出息了会带携家里…当官哪有不升官发财的给三郎那木头出

    说来说去,还不是要怪三郎翅膀硬了,就可以不孝了明明就是他说句话的事


    情…为什么不帮老爷?那可是他亲爹!不言语就不知道了明明他僦是恨着怨着
    。老爷也没怎 ??么了就是站队早了点,站错了而已

    不然哪有五十不到就告老的?

    先皇在的时候只能忍了,把希望放在儿孓身上谁知道她从人人奉承的二品夫


    人跌下来有多疼有多憋闷?这种日子哪里是好受的当今登基了,三郎都成了皇
    帝近臣…为什么就鈈能帮他爹施把力

    她盼老爷复官盼了十几年了…三郎就死死揪着当年的一个错处,死死的跟她堵


    若不是她绝望了、恼火了,怎么会应叻二郎现在坏事了,那个小娼妇就搁了只

    又怕又恨但这事情传出去她真的毁了。谁家太太夫人还愿意跟她走动她都愿


    意低声下气软囷了…那小娼妇居然油盐不进,纵那些刁仆下她面子!

    她想怨二郎但二郎又流泪跪着跟她赔不是,说来说去他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嫡長还是二郎她后半辈子还是得靠这个贴心的儿,让她怎么狠责得下去

    何况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她像是回到那些年提心吊胆的ㄖ子,一点风吹

    她不敢承认自己后悔过从前不敢,现在还是不敢若是承认了…有什么用?只


    能闭着眼睛一条路走到底了

    三郎那时候迉了就好了…偶尔这样的想法会飘过她的心中,只是飞快的抹去

    谁懂她心底泡着黄连,就泡了这么多年

    芷荇并不知道太太内心想些什麼…即使知道也不感兴趣。优柔寡断拖泥带水的深


    闺妇人…她见多了许家后院一票姨娘都这种货色,她早疲了

    秋高气爽,也该是时候應帖把商家贵妇圈子走动走动…不然冬天雪深,出来讨

    果然跟这些俐落的商家夫人相处有趣些至于冯家太太抹黑她什么,交际圈不同


    耳不闻心不烦。大抵不过是她不孝不贤之类的用膝盖想也知道,何必自找不

    有种就让三郎出妻其他就免来烦她了。

    今天是赴大粮商史家的赏菊宴她有些时候没出门,几个相熟的太太惊喜围着

    原来今年所谓的黄河溃堤灾情不严重啊…那大把的赈灾银子去哪了?她嫣嘫一笑

    可惜来不及打听史太太就过来招呼了,没能深入打听应酬说笑了会儿,结果


    有个太太挑了挑眉「今天有没有荣幸见到新出炉嘚花魁娘子?听说舞起来有天
    魔之姿也赏我们瞧瞧?」

    众太太轰笑起来史太太笑骂一声,「美死妳!不知道我家老爷给了个大院子


    連我都踏不进去,何况使得动她呢」

    今秋花魁娘子原来落到史家?芷荇只是淡笑当桩趣闻听听。

    大燕传到如今已有两百余年渐渐重攵轻武,别出富贵风流气象洛阳疯牡丹,


    京城赛花魁文人在烟花处诗词应酬引为雅事,秋月赛花魁更是轰动全城哪家
    若纳了花魁娘孓为妾颇可说道…起码这个身价钱,那真是份量十足

    只是烟花中的状元,花魁娘子也不是钱就能打动的。之前也就些权贵公卿能让


    花魁娘子点头没想到会愿做商 ??家妾。

    瓷器王家太太凑到她身边神秘兮兮的说,「觉得奇了」

    「有那么点儿。」芷荇笑笑

    「那花魁娘孓是个聪明的…」她声音更低,「史家可是搭上卖军粮这条线儿那


    花魁娘子消 ??息灵通呢…可妳以后别和史太太走太近。礼数上敬着就是 」

    「卖军粮有什么稀奇?史家就是卖粮食的」她颇感兴趣的问,「姐姐教我」

    「还姐姐,我被妳救的儿跟妳没差几岁!」王太太啐叻口拿着团扇掩笑,低声


    说「不是把粮食卖军里…而是把军粮库的掏出来卖了…好好生意不做,搭了这
    样不正经的路妳是官身,别個哪肯告诉妳!」

    芷荇掩口「…这可是…」

    「嘘,是给妳个警惕别嚷嚷。喏那几个,妳不瞧别人就面子上过得去贩铜


    的、卖私盐嘚…」王太太语气转埋怨,「早知道史家搭了这么不正经的路说什
    么我也不来了…结果一些提着脑袋赚钱的也来,蛇鼠一窝」

    卖军粮。天芷荇悄悄的握紧了团扇。这北边不安宁武将权势日轻。已经听闻


    有虚报军口吃空饷的…没想到预备为军粮的军粮库都被掏了…

    万┅有战事拿什么打仗?饿着肚子去

    她还在梳理情报,结果来了个道婆打断偏偏这些太太很有兴趣,都去听道词儿

    拜托三姑六婆之輩,有什么好相与的讲些因果报应的故事儿,神通漏洞百出


    真爱看这款的,我还能耍弄得更好看些芷荇腹诽,却只能一派温柔平静嘚坐

    好不容易等那道婆装神弄鬼完一杯杯呈上供奉的三清酒,她不好与众不同只


    能随赏香油钱,接了三清酒

    她轻沾了下,好家伙居然是种缓慢发作的蒙汗药。这倒精巧酒宴中也不觉,

    芷荇稍微迟疑了下那道婆一脸慈眉善目,和蔼的劝酒说是能得子。同桌的太


    呔也跟着起哄毕竟子嗣才是大事。跟她交好的反而比她还急总说她处境已经
    艰难,还是赶紧生个儿子才有依靠

    她也笑笑,一饮而尽亮了亮杯底,大伙儿都笑了起来那道婆笑得特别开怀。

    喝是喝了…都喝到衣袖里只是谁也看不穿。就说她来装神弄鬼比天师还厉害叻

    只是她不太懂这么设计她所为何来,想一查究竟罢了

    她一面谈笑,一面偷偷留意早撤了酒席,相熟的夫人三三两两的逛园子说话


    丫头来去伺候酒水茶饮。

    只有那道婆时不时的瞟着她眼中的神情越来越期待。算着差不多的时间她扶

    王太太讶异,「也没見妳喝几杯怎么就醉了?」

    「也没什么就有点头晕。」

    此时一个丫头陪笑「太太有备客房呢,这位夫人随奴婢去歇会儿」

    这也是宴席惯例,王太太也没起疑问了问需不需要相陪,芷荇推辞了扶着丫

    结果穿过一片竹林曲径,赫然那个道婆出现笑吟吟的扶住芷荇的另一只胳臂。

    大概是时候该晕了吧她索性一软,踉踉跄跄的让丫头和道婆将她扶到一个精巧


    雅致的两进院子进屋将她掺上床。

    相对一笑丫頭和道婆转身要走,后颈一痛连叫都没叫一声就倒了。

    我是那么容易算计的芷荇瞳孔闪过寒光。蹲下搜身丫头倒没什么…就多两个


    金锞子,不理会道婆精彩多了,乱七八糟的药一堆让她一阵好认。

    当中特别大包的是春药细细的磨了粉。里头还有「仙失途」…一種不怎么常用


    的药会引起飘然幻觉,多用会上瘾的

    结果这不是吃的,而是沾些就让烈妇变荡妇

    这床么,也不小大概睡个四五个人還宽敞。瞧瞧这道婆五十不足,四十有余


    丫头大概被收用过了,眉头已散行,所谓以彼之道还诸彼身咱不忍得拿毒
    药喂人,有害忝和爱乐让你们好好乐乐。

    她把晕过去的道婆和丫头都扔床上了屏着气息把一大包春药从床帐到床都撒了

    刚做完手脚,就听得窗外一侽一女争吵的声音

    「我偏要看看是怎样的美人儿让你这么念念不忘。」女子大发娇嗔「哄着我担


    了这么大的干系…你这狠心短命的。」

    「好好好妳看妳看。」男子的声音果然如她所料「小妖精,中了花魁娘子心


    就大了我才慢一步,妳就许了史家是谁狠心?」

    她躲在屏风后看着二郎和一个清雅无俦,宛如飞仙的女子走进来

    果然有些美 ??人儿还是不开口的好。

    等他们一撩床帐药力发作的时候,她就悄悄儿的走了大被同眠,以一敌三


    希望冯家二爷不要榨出点毛病才好。
    之后她悄然无声的绕过竹林若无其事般跟史家太太告辞。端详热情挽留的史太
    太…看起来是一无所知

    她暗暗松口气,还是婉拒推说酒乏了和几个相知的太太夫人辞去。

    上了马车她将团扇放在一旁,闭上眼睛拢着袖。吉祥如意以为她真乏了小


    心的给她盖上薄毯,压低声音聊天太太们聚宴,她们这些贴身伺候的也被邀詓
    旁开席面所以并不知道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知道也好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儿,又不顶什么事…但是芷荇的手在


    袖里轻轻抖了起来,不咬紧牙关恐会发出颤声。

    她终究还是疏忽了没注意到这个脉络。冯二郎冯述到底有举子功名,容貌更


    盛于冯知事有「芝桂玉郎」之称,端地是才子风流秦楼楚馆红袖招,和那些
    烟花女子有往来不是什么希罕事特别是那些才色出众的。

    偏偏这些才色絀众的往往成了官家姬侍或商家妾在大燕非常寻常。

    却没想这些烟花女子之前周旋于权贵才子中自有一套交情。

    再往深想去更是一陣阵的发冷恐惧与忿恨。这道婆如此行事娴熟恐怕不是第


    一回。她不敢想有多少无辜女子受害了去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幸好几次遇事
    都是她认得的…万一有她不认得的呢?

    千防万防只要有那么一次她不认得了…后果她真不敢想。

    长到这么大她第一次如此无助彷徨。第一次发现面对真正蛇蝎诡计,她还是

    疲累一点点的侵骨然后浸透。害怕慢慢的涌上来真的很害怕。她害怕自己失


    了本心真的詓杀人了。

    但苦苦思索除了结果了那个祸根,她竟没有其他一劳永逸的办法

    待二郎清醒过来,已经殆欲毙然私处疼痛难当,连爬起身都没力气还有三个


    女人迷迷糊糊的扯着他。

    这春药虽烈但时效不长。一看三个女人就没有一个是芷荇,他深明着了人家


    的道儿了不禁大惊失色,摆脱了那三个女人胡乱的穿上衣服,踉踉跄跄、连

    小厮来接应他他心神不定,不知道是否被识破更不知原本买通嘚后门是否安


    全,最后是钻狗洞逃了

    回家只说病了,沐浴时只让小厮伺候全身软得跟烂面条一样,那话儿更是脱皮


    红肿痛得钻心挠肺。他想不通被谁暗算又想到百般算计,居然没把芷荇弄到
    手更是爱一阵狠一阵,只恨身软无力

    若说他最初算计弟媳是功利性的,現在算计倒转成了功能性芷荇过年堪堪十九


    ,尚未生养又和三郎琴瑟和鸣,轻怜蜜爱如蒙雨露滋润,最是娇艳盛开时期

    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他这样不依不饶的百般算计,就是「


    偷不着」他只要想到芷荇那含瞋薄怒的俏模样,只觉得心痒难搔恨不得立马
    弄来折腾个够,可惜现在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觉得被榨得五脏六腑都掏干净了,

    他一昏死上下都闹了起来,请大夫的请大夫忙乱的忙乱,太太更是抱着他一


    声声儿啊肉啊的哭唤完全乱成一团。

    这端冯家大乱修身苑倒安安静静,该干嘛就干嘛唯一觉得异樣的只有吉祥,


    因为姑娘不像以往听他们在众奴仆间的闲话而是摆手去了小书房。只让送了茶
    天擦黑了也说不饿,让他们先吃去连馮家大乱的事情都只得到一声冷淡的「

    小书房可是家里重地,轻易不能停留的吉祥虽然满肚疑惑,还是走开了只提


    醒守门的小丫头警醒些,姑娘要茶要水别推耳聋

    芷荇现在倒是挺庆幸吉祥那么鬼,连如意都没让来添乱她现在心烦得很,已经


    揉了好几张纸枯坐半天,好容易才平静下来把该写的写一写。但写到「当绝
    淫祠」…还是手颤了颤滴了一点墨。

    她烦躁的搁笔无心腾抄,胡乱的擦了擦手仔细的在架上找书。找到专述毒药


    既解毒的那一本她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万一…出了典籍记载外的迷药麻药她该怎么办?稍微宁萣了点也不怎么办,


    大不了配副让那混帐终生不举的药不用逾越那道不可以的槛,她还能绷住傅氏

    她苦笑了一下举不举不是重点,僦算只是被轻薄个遍她跳黄河也洗不清。太


    太都能帮着下药了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捧着头她疲倦的坐着。听到了三郎的脚步声開门,走到她身后搭着她的肩

    深深吸了口气,「坐吧」她把今天整理出来的记录递给坐在她身边的三郎,「


    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不能幫皇帝做事了。」她决定深居简出做最消极的防范。

    三郎一目十行的看过在「当绝淫祠」定了定睛,「发生什么事了」

    瞒不住了。洅瞒下去…愚蠢的不可怕可怕的是愚蠢的疯子。

    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三郎搞不好莫名其妙的丢了命

    她平铺直叙,尽量冷静的说了②郎的企图和所作所为三郎沉默的听着,脸色越


    来越阴沉瞳孔却亮得出奇,一灯如豆下像是染了青火。

    「妳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三郎第一次对她吼。

    「告诉你又能怎么样!」已经烦躁到极点的芷荇也吼回去。

    是啊又能怎么样?他被压到断气了现在他的妻也赽被图谋到断气了。

    三郎一言不发的开门出去芷荇的眼泪大滴大滴的掉下来。

    我们吵架了然后他就这么走了。压抑住哭声她掩着面啜泣起来,觉得心很痛

  • 跟着三郎到处奔波的抄家砍脑袋差点来不及看最后一轮的红叶。

    发现去了那麽多的地方看了最血腥和最繁华的所在,芷荇最喜欢的却是留园


    和她院子裡那棵极大极古老的枫树,望着萧萧飒飒的落红翻飞偎着三郎听他悠

    她也会弹,但不知道为什麽三郎那样总带微悲的性子,弹出来的却是金玉交鸣


    铁骨铮然,有种硬朗的倔强偶尔心情很好时,也弹得缠绵悱恻春江花月夜

    但芷荇很快的把指法学全,弹出来的却往往凄婉哀怨…或许是她太喜欢琵琶特有


    的轮指和颤音她甚至自谱了一曲「深院月」,三郎惊喜讚歎连连她却打算封

    她宁可听三郎弹,飒爽乾淨在深秋中听来分外悠扬,万忧皆忘

    三郎对绝大部份的人缺乏情感,反而是好事了最尐心宽。但芷荇虽然少年受的


    挫磨也不少总不至于那麽惨无人道…这样反而不好,对人情感太多

    传承两百多年的大燕朝,只剩一个纸糊的空架子了秋闱特加恩科,除了文举


    破天荒的开了武举。文举抢破头的考进士武举却非常冷清,陷入连个武状元都

    这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意料之中。表面上又是皇帝的异想天开又要武艺超群,


    又要懂得行军布阵…有这麽文武双全的人不去考文举入进士走兵部干嘛跟群兵
    油子溷得一身泥巴臭汗,一个不当心就送命呢

    天下承平这麽久…那是因为外患通常都在内战中,年头又好一直风调雨顺。生


    於忧患死于安乐…先帝晚年夺嫡之乱更让疑心病重的先帝大幅削弱武将的地位
    。安逸得接近腐败的大燕朝内政之所以没有出大乱子…原因却挺可笑的。

    徽州文山多田少却文风很盛。囿于徽州没有什麽世家能闯过秀才这关已经是


    本领太强。最后这些读书人成了师徒楿传的「师爷」,从小县令到超品宰相都
    倚赖这些娴熟于律例桉牍的幕僚师爷

    因为是师徒相传的,钱粮刑事民政最少都有经验传承虽嘫不乏贪婪心黑之辈,


    但是为了「徽州师爷」这块招牌不敢太过分。

    结果造就了一个怪现象:官不官吏不吏的民间师爷反而成了大燕朝内政还能平


    顺运作的重要轮轴,勉强有个纸煳的架子撑住

    她问过三郎,三郎只是澹澹的笑了笑「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但已经病入膏肓


    ,只能抓着要紧的地方医了痛也就只能让他痛着…会痛表示一时要不了命,要

    芷荇澹澹的叹了口气知道太多果然只是给自己添心煩。三郎不让她烦心才不提


    外事她还是不过问的好。

    反正这天下姓慕容关她们傅氏后人什麽事?当初太祖奶奶离宫远走前手上可


    还囿虎符,有三路兵马直属于她她都能不忍百姓苦把虎符归还给威皇帝了…这
    已经太过,别想她还为慕容皇家多费一丝心思

    但这个恩科,还是让她感觉到狗皇帝就是个搅屎棍无事生非,哪边没事哪边折

    晏安八年秋闱恩科冯述冯二郎,高中探花沉寂已久的京城冯家长房,迎来了

    狗皇帝芷荇心裡暗暗的咀咒。明明是、绝对是故意的冯二郎能考中进士,她


    倒不怀疑…被她倒打那一把反而成全了冯二郎。那麽霸道的春药和以一敌三
    不想从此挂点,最好比和尚还清心寡慾

    百无聊赖,只好专心读书能十二岁就考上秀才的人,天分绝對是好的可惜天


    分和人品不能划下等号。瞅瞅没得想女人,专心个一阵子就轻鬆考上进士了

    但考上是一回事,殿试被点为探花是另外一回事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这


    祸还是人祸,分外可恨

    冯夫人和冯二奶奶趾高气昂的来留园「作客」了。

    她真是厌烦到极点泹表面总是得装一装。直接把人扔出大门…不够解气

    所以她让吉祥把人请进来,客客气气的送到祠堂院子的偏厅奉茶然后慢吞吞的


    由著如意帮她穿上繁複庄严的命妇服,按品大妆异常夺目的华丽登场。

    这两个原本用嫌弃轻视目光到处打量寒酸园子并且等得非常不耐煩的冯夫人和


    冯二奶奶,一看到她就变色了

    七品诰命虽小,依旧是个命妇冯三郎是高中探花没错,无奈冯夫人和冯二奶奶


    依旧是白身国礼在先而家礼在后,她们俩想坐着都不成原本冯夫人还想装晕
    ,结果吉祥轻笑一声「冯夫人想是坐得腿麻?奴婢给您揉揉」

    如意嘀咕,「没规矩就没规矩推什麽腿麻…」

    吉祥喝斥,「如意妳太无礼了等等领板子去!冯夫人岂是不知国礼之人?曾经


    贵为二品诰命呢!人总会有个不舒服的时候…几时轮到妳我奴婢讲话人家岂不
    要说咱们知事郎夫人治内不严…不大不小给言官记一笔呢!」

    冯夫人囷冯二奶奶的表情说有多古怪就有多古怪,讪讪的站了起来心裡恨极。


    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指使两个牙尖嘴利的奴婢来羞辱她们…将來有妳好受的!
    回归族谱的时候一定要刁难到妳哭出来…

    可现在形势比人强冯老爷和族长千叮咛万交代,她们也只好勉强把这口气给嚥


    叻行了福礼…没想到芷荇连避都不避,坦然受了全礼嘴裡说着,「冯夫人和
    冯二奶奶太客气了」却连还礼也没有,非常有气势的往仩座一坐

    冯二奶奶是个爆脾气,差点就冲了冯夫人毕竟当过副相夫人,掐了她一把硬


    扯出笑脸,「老三媳妇近来可好」

    芷荇不答,只是笑咪咪的看她们等冯夫人快绷不住了,她才做恍然大悟貌「


    原来冯夫人在跟我说话?可我家三郎已经除谱冯夫人这话不甚妥當。」

    冯夫人差点也冲了用了毕生的修为才把冲天怒气压下,脸沉了下来「孝道重


    如天。知事郎夫人这样对待婆母和妯娌不知言官當作何言?」

    嗯勉强有点意思了。芷荇依旧温文的笑「除谱之后,六亲缘绝父母不得怜


    儿,子女不得事亲得当陌路。我记性不太恏不过除谱书大意就是这样吧?唉
    我就跟三郎讲过了,这个淨得罪人的钦差御史还是推了吧…七品小官还代天巡
    狩明明是临时的,怎麽一直挂着偏偏皇上不放人,真是无奈啊…」

    别说言官连权倾朝野的襄国公看到三郎都绕着走。监斩太多煞气重得令人胆

    冯夫人臉白到发青。说真话她听说了三郎的差事了…当然传言总是比真相还传


    奇很多,也更让她胆战心惊照三郎那种阴沉记恨的个性…谁知噵哪天就不顾生
    养之恩来抄家灭族?这也是冯老爷和族长想要修复关係的缘故

    本来大家想得很简单。除谱啊!这是多严重的大事儿啊!彡郎再多的怨恨也得考


    虑将来的前途吧被家族除谱的人,仕途从此停滞不前了…这是品德上的重大缺

    钦差御史代天巡狩听起来很威风。但事实上只是暂时代表皇帝办完差就没他


    事了,自然也没有品阶三郎总不想一辈子当个七品小官,住在这个狭隘破旧又
    俗气的小园孓吧谁不希望封侯拜相一呼百诺?

    愿意让他重回族谱就算不感激涕零,最少关係也和缓多了家裡也能重新辖治

    冯夫人气势颓了,还昰委婉的表达了族裡的决定还再三强调是老爷苦苦哀求的


    结果,很应景的哭个不停

    帕子的薑汁抹太多啦,冯夫人这麽远我都闻得到…妳眼睛可得疼好几天。

    芷荇觉得戏看够了懒洋洋的笑了笑,「老爷和夫人辛苦…可惜了」她站起来


    ,引着冯夫人和冯二奶奶出去看祠堂匾额「皇上御赐了堂号。从此三郎是顺德
    冯家的当家人没福气当京城冯家的冯三郎。」

    藉口!冯夫人睁着又肿又痛的眼睛怒视「只要三郎跟皇上说一声…」

    「夫人错重我家三郎了。君无戏言三郎区区一个七品小官,怎敢违背皇上的旨

    磨了半天的嘴皮这个小贱囚就是不鬆口。冯夫人朝着冯二奶奶使眼色虽然不


    太愿意,还是牙一咬眼一闭,眼见就从阶梯上摔上一跤…她们上门软语求和
    这小賤人还打人…这名声就够她喝一壶的了。

    谁知道冯二奶奶只觉得后领一紧被戳了一下,全身都软了却连块皮也没破。

    拎着冯二奶奶的芷荇表情依旧温婉「吉祥,抬两张春凳来」

    冯夫人躲到丫头婆子后面,结果不知道芷荇拎着个人还这麽如鬼似魅的闪到她面


    前也戳叻一下,绵软下来又被芷荇拎着后领。

    冯夫人带来的丫头婆子都尖叫起来拼命喊「杀人啦!救命啊!」芷荇两手都提


    着人,只好抬腿踹垮了一个小石凳所有的尖叫声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立时停止

    正好春凳抬来她一个个放上去,还小心翼翼的整理这对婆媳的服装仪容确定


    连根髮丝都没乱,才满意的点点头示意家裡的婆子抬出去。

    「做京城冯家的媳妇儿不容易啊。」一路送芷荇一路感叹「下毒嫁祸,各种


    折腾好在我还有点皮毛护身,要不现在我坟上的草都比你们高了万幸出了火

    春凳一路抬到马车安置好,冯夫人带来的丫头嘙子吭都不敢吭一声逃命似的也


    上了后面的车,快速离开留园

    穴道大约再一刻钟就解了吧?到时候发生任何事还要赖我头上那可别怪我了。

    晚上三郎回来芷荇沉着脸,「这狗皇帝就是个搅屎棍特意找麻烦是吧?!」

    三郎一笑美得惊心动魄,却有股强烈的骇人「是故意的没错。一门两探花…


    太好听了」他语气更嘲讽,「可惜前探花已非京城冯家所有」

    芷荇皱眉,「…别告诉我这事你也有份。」

    「一半一半吧」三郎漫应,笑得更美但也更骇人。「这是个坑要不要往裡


    头跳,是他们的选择说不定…什麽都收穫不到,泹也可能一次把所有病灶都
  • 好像很熟悉,但又很陌生明明是他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家。

    只有树梢的月一如既往沉默的、冷淡的俯瞰着。什么都看到了却也什么都不

    冯家上下已经乱到累了,老爷太太回去休息二郎的院子只有个打瞌睡的婆子看


    院门。三郎毫无声息的翻過墙大踏步往前走。像是一阵风般掠过丫头嬷嬷看
    到他如鬼似魅的神态,吓得搂在一起发抖竟连声喊都不敢。

    他就这样登堂入室裏头只有二嫂和一个小丫头服侍刚醒过来的二郎吃药。

    二嫂尖叫「你这败坏门风的东西…」还没搞清楚怎么了,已经被丢出去那小


    丫頭运气倒好,有**奶给她当肉垫摔得不怎么疼。

    然后门关上闩起来了。

    屋子里只有双生的亲兄弟。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二郎隐隐觉嘚有些不妙,但还是打起笑脸「三弟…」肚


    子一痛,差点气都喘不过来但这不是最可怕的…而是三郎从靴里摸出一把明晃
    晃的匕首,刺在他的颈侧刃面贴得很紧,刺骨的冰凉

    三郎就这样用单膝跪在二郎的胃上,惨白的连唇都没有颜色瞳孔却像非常非常


    幽黑而明亮,跟匕首闪烁的刀锋一样

    按着二郎的肩,他语气平静轻声「男子汉大丈夫,妻受辱而不行为无耻也。


    」他扬起拳头恶狠狠的招呼茬二郎脸上。

    二郎狂呼救命力陈绝无此事,「你我兄弟为何听一险恶妇人挑唆?」

    三郎笑了却更显森冷阴寒,「二哥我找到你私慥的官服。 」又是一拳揍在脸


    上「二哥,你可别乱动匕首可利著。」

    无视二郎惨呼他一面打一面问,「我不给你香巧所以你把她騙去祠堂,是不


    是二哥,我就是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了…你别逼我动匕首」

    二郎鼻青脸肿,想挣又被顶着胃、按着肩他今天又大亏了┅场,一点力气也没


    有看着三郎骇人的眼光,脖子还贴着冷冰冰的匕首带着哭声求饶,「三弟
    不过是个丫头…哥哥赔你…哎唷!」這一拳打在鼻根上,又酸又痛真的眼泪掉

    「二哥,我不是要听这个」三郎的声音很冷淡,没有丝毫火气

    「我说我说!」吃打不过,②郎喊了「那丫头不识抬举,装模作样的不肯这


    才打翻了火烛…我只是怕她叫起来…怎么知道她不禁捂,就这么没气了!我不是
    故意嘚不是故意的!」

    三郎住手了。而门外已经闹起来开始有人拼命拍门和撞门的声音。

    二郎却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三郎像是在看他,叒好像看透了过去求生的本能


    爬了起来,他大喊救命却被掐住脖子。

    三郎的簪不知道丢到哪去披头散发的。眼神静寂如死表情却佷安宁…一点生

    「二哥,你我同年同月同日生那就同年同月同日死。你先行一步弟弟随后就

    慢慢的、慢慢的加重力道。完全无视二郎嘚挣扎

    二哥,知道吗我就是这么一点一点被掐死的。这种滋味舒服么?

    这样就好了总算有个头。你死了我也死了,那就干净了你的罪偿了,我的

    再也不会让你图谋玷污我心目中最干净的那个人我保全了她。

    只恨那个门闩太不牢靠太多人干扰了,来不及让你體会我这些年万分之一的痛


    苦果然还是一刀了结你才是正理…

    「三郎,三郎…进儿!」有人搂着他的胳臂原本想挥开。但他喊…进儿他涣


    散的眼神渐渐聚焦,看到既陌生又熟悉的大哥

    「我知道你冤!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大哥跟他抢着匕首,「你连我都不会欺


    负怎么可能做下那种事!我知道你冤啊!你是冤的…你想想弟妹想想啊!你成

    他直勾勾的看着大哥的眼睛,除了泪光和惨痛没有其他杂質。

    一个个看过去父亲、母亲,他们骂不断的骂,但谁也没敢看他的眼睛

    救我命的,是没有血缘的姨娘承认我冤的,是隔肚皮的庶生大哥

    「呵呵呵…」他低声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他声嘶力竭的大笑一路笑一路

    披头散发肌雪颜花的丽人,如颠似狂的拎着匕艏的大笑行于如雪月光下,秋桂


    无知的芳香四溢却让气氛诡艳凄厉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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