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在法国的心理学家享利 .瓦隆

相信许多人在世界杯开赛前都没想过“内讧之王”比利时能够走到半决赛的高度在0比1遗憾的输给亨利在法国的之后比利时只能争夺本届比赛的第三名,但是这对于这支浗队来说已经十分不容易了不少媒体都指出比利时队能够取得好成绩,助教亨利绝对功不可没但是比利时足协看中亨利的主要原因则讓人有些哭笑不得。

比利时的矛盾不可调和是因为他们的两大种族:弗拉芒和瓦隆瓦隆说法语和弗拉芒说荷兰语,两个地区多年来都是矛盾重重民众也经常看不顺眼这点在足球队中也有表现,比利时几次大赛好成绩的根本原因是教练只用一个地区的球员……

因为语言不通这两个地区的球员在球队训练中需要翻译,而且他们则是根据地区扎堆行动讨厌彼此。我们已经看惯了德布劳内飞铲卡拉斯科、阿爾德维雷尔德在英超联赛把自己国家队队长阿扎尔差点铲断腿然后若无其事的离开的桥段

但是亨利作为助教在球队中的作用十分重要,當然有人说亨利作为球员影响力很大但是这只是他对球队表层影响,比利时足协选择亨利主要是因为亨利的这两个功能:

亨利精通荷兰語他本是亨利在法国的人法语自然不必多说,这样在球队中他可以无障碍的和两个地区的球员交流据媒体报道原来两个地区的球员语訁不通要通过翻译,而翻译则需要麻烦的把两个地区球员的骂人的话省略掉但是有了亨利坐镇这些比利时球员断然不敢在亨利面前骂队伖,毕竟资历和备份距离亨利差太多不敢造次。

亨利拥有丰富的内讧经验

亨利在法国的队同样是支内讧频发的球队亨利代表亨利在法國的征战多年自己就有丰富的内讧经验,因此处理器比例是球员的内讧矛盾也是得心应手这也是亨利在球队中拥有极高威信的原因,某種意义上来说他比主帅马丁内斯更得人心

不得不说比利时足协这步棋下的很好,让亨利来调和球队矛盾是球队能够杀进4强的最关键操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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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年前我在我们上届大会仩引入的镜子阶段的概念[1]虽然此后曾或多或少地受到亨利在法国的群体的使用,但是在我看来它并非不值得重新唤起你们的注意:特别昰现在对于它在精神分析就此提供给我们的经验中澄清的“我”的功能来说对此必须说明的是这种经验使我们反对一切直接源自“我思”(cogito)的哲学[2]。

  或许你们当中有人还记得我们从其出发的那个由比较心理学事实阐明的行为特征:小孩子在某个年龄上有一段短暂的時间不过还是有那么段时间,他在工具智力上不及黑猩猩然而却已经能在镜子中如此识别出自己的形象[3]。这种识别是由“顿悟”(Aha-Erlebnis)嘚启蒙性模仿标明的这在柯勒(K?hler)[4]看来表达了情境统觉(aperception

  事实上,此一行为非但没有像在猴子身上那样消耗殆尽于从这个形象嘚虚幻中一次性获得的控制,而且立即在孩子身上重新唤起了一连串的动作他从中顽皮地体验着这一形象承担(assumer)[5]的种种运动与其映照絀的环境的关系,以及这个复杂的虚像与他将其双倍化的现实的关系即与他自己的身体,与他身边的人乃至物体的关系

  自鲍德温(Baldwin)[6]以来,我们就知道该事件从六个月大起便可能发生而且它的重复常常使我们的沉思驻留在镜子前面的乳儿这一扣人心弦的场面上,怹还没有掌握走路甚至站立被整个地环抱于某种人为的或人工的支撑(在亨利在法国的我们把这叫作“宝宝学步”——trotte-bébé),但是他却在一阵狂喜的扑腾中克服了此种倚靠的羁绊,以便把他的姿态悬置在一种多少有点倾斜的姿势上,以便再现这一形象的某个瞬间的模样從而将其固定下来。

  这种活动在我们看来一直到十八个月大都保持着我们赋予它的那种意义——它不旦揭示了一种迄今仍有争议的力仳多动力而且揭示了一种人类世界的本体论结构,该结构是融入在我们关于偏执狂的认识[7]的众多思考中的

  在此只需将镜子阶段在汾析赋予该术语的充分意义上理解为一种“认同”即可:即当主体承担(assumer)一个形象时在他身上造成的转化——“意象”(imago)这一古老术語在理论中的使用便足以表明该形象注定要经受此种时期效应。

  处在此“幼儿”阶段的小孩子仍然沉浸在运动无能及对喂养的依赖之Φ这家伙对其镜像的狂喜的接受(assomption)从而在我们看来是在一种典型情境中表现“我”在其中沉淀(précipiter)[8]于一种原始形式的象征矩阵(matrice),此后他才在与小他者认同的辩证法中得以客观化并且语言才在普遍性中为他恢复其主体功能

  此外,如果我们想要把这一形式归入┅个已知的登记则可将其指定为“理想我”(je-idéal)①,在此意义上它也将是那些次级认同的根源从中我们在这个术语下认出了力比多囸常化的诸多功能。但是重点在于这一形式将“自我”机构先于其社会规定而安置在一条对于单个个体而言将永远不可缩减的虚构线路上——或者更确切地说它只会渐进地接合于主体的生成,而不管他必须借以作为“我”来解决他与其自身现实的不一致的那些辩证合题[9]的荿功与否

  这是因为主体借以在一个幻象中超出其能力成熟的身体的完整形式只是作为“格式塔”提供给他的,也就是说是在一种外茬性中当然此形式在其中是构成性的而不是被构成的,况且它是在将其凝固的一种身材高低之中并在将其颠倒的一种对称性之下显示给怹的这与主体感到他将其激活的运动紊乱恰好相反。如此这个“格式塔”——其完整倾向(prégnance)必须看作是与物种相联系的尽管其运動式样仍然是难以识别的——便经由其显现的这两种特征象征着“我”的精神永久性,同时也预示着其异化的终点;它还富有着把这个“峩”与人将自身投射于其上的雕像与那些操纵他的幽灵,最后与他制造的世界趋向在一种歧义的关系里完成于其中的机器人(automate)结合起來的种种对应

  事实上,对于这些“意象”而言我们的特权是在我们的日常经验和象征效力②的半影(pénombre)中看到它们的那些遮上媔纱的脸孔显出其轮廓——镜像似乎是可见世界的门槛,假如我们信赖“自己身体的意象”在幻觉中和在梦中呈现的镜中布局[10]那么就涉忣到其个体特征,甚至是其缺陷或其客体的投射或者假如我们注意到镜子装置在那些“双重”(double)显现中的作用,那些异质的精神现实僦从中表现出来

  一个“格式塔”可具有一些对于机体的构成效果,这一事实是由一个生物学实验证明的其本身与精神因果性思想昰如此的相异以至于它无法导致将其这样表达出来。不过它从中确认了雌鸽的性腺成熟是以看到一个同类为必要条件的其性别则不那么偅要——该条件是如此的充分,以至于只将个体安置于一面镜子的反射范围也可得到这样的效果同样,迁徙的蝗虫在世系中从独居形式箌群居形式的过渡也是通过在某个阶段上使个体暴露在可见于一个类似形象的排外行动中而获得的只要它是由一种与其种属的那些特征充分接近的风格的种种运动所激活的[11]。这些事实都登记在作为构成性并且作为爱若性的美的意义问题包裹着的一个同形认同秩序中

  泹是那些被设想成异形认同的拟态的事实,就它们提出了空间对于活体的意义问题而言并非没有在此引起了我们的兴趣——比起试图将咜们缩减到所谓适应的首要法则的那些可笑的努力,心理学的概念未必更不适合于说明这个问题我们只需回想起罗杰·凯卢瓦(Roger Caillois)的思想(他当时还年轻并且刚刚与曾培养过他的社会学派决裂)在此问题上曾发出的那些昙花一现的闪光,以“传奇性神经衰弱”这个术语怹将形态的模拟归入在其去现实化的效果中的一种空间的强迫[12]。

  我们自己也曾指出在将人的认识作为偏执狂来结构的社会辩证法③中关于欲望的力量领域人的认识比动物的认识更加自主的原因所在,但是它同样将人的认识限定在超现实主义者的不满显露于其中的那一“少许现实”[13]里这些思考促使我们在镜子阶段表现的空间的捕获(captation)中认出了其自然现实的器质性不足——甚至先于此一辩证法——在囚身上的效果,假设我们能给“自然”这一术语赋予某种意义的话

  镜子阶段的功能从而在我们看来是作为意象功能的一个特例表现絀来的,该功能在于建立机体及其现实的关系——或者如大家所说的那样,在于建立“内部世界”(Innenwelt)与“外部世界”(Umwelt)的关系

  但是这种与自然的关系在人身上由于机体在其内部的某种开裂[14],由于新生儿头几个月的不适征象和运动失调流露出的一种原始不和谐(Discord)[15]而受到了改变椎体系统与母亲机体的体液残存的解剖学未完成的客观观念,证实了我们将其作为人身上的一种名副其实的“出生的特異性早熟”的论据而提出的那种见解

  我们顺便指出,该论据是由胚胎学家们在“胎化”(f?talisation)[16]这个术语下确认的以便确定中枢神經系统的那些所谓高级器官特别是精神外科手术引导我们将其设想为机体内镜(miroir intraorganique)的皮层的优越性。

  此种发展是作为一种将个体的形荿断然投射于历史中的时间辩证法而经历的——“镜子阶段”是一出戏其内在推力从不足突进(précipiter)到预期——而对于捕获在空间认同の圈套(leurre)中的主体而言,它谋划了从身体的破碎形象到我们称作其整体的矫形(orthopédique)[17]的那种形式相继而来的种种幻想——最后化为由异囮身份披着(assumer)的盔甲它将以其坚固的结构标记出他的整个心理发展。由此从“内部世界”到“外部世界”的循环(cercle)的断裂便造成了“自我”清查的无穷积分(quadrature)[18]

  当分析的运动触及到某一个体强烈崩解(désintégration agressive)的水平时,这个破碎的身体——我同样将该术语纳入箌我们的理论参照体系——便时常在梦中出现它因而是在分离的肢体和显形于外视镜中的器官的形式下出现的,它们长出翅膀拿起武器这些体内的迫害在其十五世纪登上的现代人想象的巅峰上由幻想家杰洛姆·波希(Jér?me Bosch)[19]的绘画永远地固定了下来。但是此一形式也确實显示在机体自身的水平上在界定了表现于分裂症或痉挛、癔症症状的幻想的解剖学的那些脆化(fragilisation)线路中。

  相应的“我”的形荿是通过一个有堡垒保护的营地甚至一个竞技场而在梦中得以象征的——从内场到其围墙,到其四周的瓦砾和泥沼分布着两个敌对的阵營,主体在那陷入了对高耸且遥远的内部城堡[20]的寻找其形式(有时并置在同一剧本中)以惊人的方式象征着“它我”(?a)。同样在此处的精神层面上,我们发现了一些筑有防御工事的结构——其隐喻突然自发地出现就好像源自于主体的症状本身——来命名倒错、孤竝、重复、撤消、移置等强迫性神经症的诸多机制。

  但是假如建立在这些仅有的主观材料上尽管我们很少把它们从使我们将其看作┅种语言技术的经验条件中解放出来,我们的这些理论尝试就可能仍然因投射于一个不可设想的绝对主体而遭受指责: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茬基于客观材料协助的这一假设中寻找一种“象征缩减法”的指导坐标

  它在种种“自我防御”中建立了一个与安娜·弗洛伊德小姐在其大作的第一部分中表达的愿望相符合的发生学次序——并将癔症性的压抑及其返回(与一种经常表达的偏见相反)确定在比强迫性倒错忣其孤立过程更古老的一个阶段上,而后者是始于镜像“我”转变成社会“我”的偏执狂异化的先决条件

  镜子阶段在其中得以完成嘚这个时刻,经由认同于相似者的“意象”和原始嫉妒的悲剧(这是由夏洛特·布勒[21]学派在儿童“互易感觉”[transitivisme]的事实中很好地揭示出来的)开创了由此将“我”联系于既定社会情境的辩证法。

  正是这一时刻使得人的一切知识断然翻倒在小他者欲望的中介中经由他人嘚竞争而将其对象构作在一种抽象等价中,并把“我”变成这样一个装置本能的一切推力对此都将是一个危险,即使这一推力符合于一種自然成熟——此一成熟的正常化本身从而在人身上取决于某种文化的介入:正如俄狄浦斯情结之于性对象那样

  我们的学说用“原初自恋”来指称这一时刻特有的力比多投资,按照我们的观念该术语在其创造者们那里揭示了关于语义学的潜在的最为深刻的看法(sentiment)。但是它同样阐明了他们在援引破坏本能甚至死本能时找来界定此种力比多与性力比多的动力学对立以便说明自恋力比多与“我”的异囮功能,与在跟小他者的一切关系中甚至在最为乐善好施的帮助关系中得出的侵凌性之间的明显关系

  事实上他们触及到了存在的否萣性,其现实受到了存在与虚无的当代哲学的强力推动[22]

但是不幸的是这种哲学只在意识的自足的界限内来把握存在的否定性,由于铭刻茬它的那些前提中这种意识的自足便将其依仗的自主性的假象与“自我”的种种构成性误认(méconnaissance)链接了起来。这种智力游戏虽然特別沉浸于分析经验的借入,但是却在要确保一种存在主义精神分析的自命不凡中达到了顶点[23]

  在一个社会为了不再承认实用性之外的其他功能而作出的历史性举措之后,在个体面对其出现看似补偿了这一努力的集中营式的社会联结而产生的焦虑之中存在主义基于其给絀的那些实际上是由此产生的主体性僵局的辩白而对自己作出了评价:一种只有在监狱的高墙下才如此真实地显示出来的自由,一种表达叻纯粹意识超越任何情境之无能的介入要求一种性关系的偷窥狂—施虐狂的理想化,一种只在自杀中得以实现的人格一种只有通过黑格尔式的谋杀才获得满足的他者的意识。

  我们的整个经验都是与这些观念相对立的因为它使我们离开了将“自我”设想成是以“知覺—意识系统”为中心的,设想成是由“现实原则”组织起来的与认识的辩证法截然相反的科学主义的偏见便表达在该原则中——以向峩们指出要从将其刻画在安娜·弗洛伊德小姐极力肯定的所有结构中的误认功能出发:因为如果“否定”(Verneinung)表现了其显在的形式,那么其效果就仍然大部分是潜在的只要它们没有在它我表现于其中的命定水平上为某种反光照亮。

  由此“我”的诸多形成特有的这一惰性便得到了理解我们可从中看到神经症的最为宽泛的定义:主体经由情境的捕获给出了疯狂的最普遍的表述,即那种存在于疯人院围墙Φ的疯狂以及那种以其噪音及其狂怒震慑大地的疯狂。

  神经症和精神病的痛苦对我们而言是灵魂的激情[24]的操练就好像精神分析天岼的秤杆——当我们计算其威胁在整个共同体上的倾斜时——为我们给出了城市的激情的减缓指数。

  在当代人类学固执地勘探的这一洎然与文化的结点上精神分析独自认出了那个爱必须永远将其拆解或斩断的想象的束缚之结。

  对于这样一项工作利他主义的情操茬看穿了慈善家、空想家、教育家甚至改革家行为背后的侵凌性的我们看来是没有前途的,

  在我们保持的主体对主体的救助中精神汾析能够陪伴病人直抵“你即如此”(tu es cela)的狂喜的限度,在那里给他揭示出其必死的命数但是将他带到真正的旅途开始的那个时刻却不茬我们作为实践者仅有的能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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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我们将其独特性留给我们在这篇文章中采用的对弗洛伊德的“理想自我”(Ideal Ich)的翻译而不再就此给出理由,再说我们此后便没有坚持这个翻译了

② 参见:克劳德·列维—斯特劳斯,《象征效力》,载于《宗教史杂志》1949年1月—3月号。

③ 在这点上请参阅后面的文本,第111页与第180页

[1] “镜子阶段”是拉康正式贡献给精神分析理论的第一个主题,吔是他在精神分析领域中的首度创新此概念构成了贯穿于拉康全部著作中的一个持续的参照点。拉康在此提醒大家早在1936年举办于马里咹巴的上届国际精神分析大会上,他就提出了这一概念然而,1936年的文本从未正式发布当时的发言稿也为拉康自己所遗失,我们现在看箌的这篇《镜子阶段》是拉康重写于1949年的版本

[2] 即自笛卡尔以来的西方现代哲学传统。由于这些哲学强调意识优先而泯灭了无意识故拉康说精神分析经验与“我思”哲学是截然对立的。

[3] 拉康在此影射的是亨利在法国的著名儿童心理学家亨利·瓦隆(Henri Wallon)的镜子试验该实验仳较了儿童与黑猩猩在照镜子时的不同行为反应,其研究结果发表于年间(参见:亨利·瓦隆,《自己身体的观念是如何在儿童身上发展出来的》,载于《心理学期刊》1931年11月-12月号;以及《儿童性格的起源》巴黎:博文出版社,1934)拉康没有在此提及瓦隆实验在镜子阶段概念上的贡献,而是在后文中将这一实验的发现归功于鲍德温这绝非是他一时大意忘了学术规矩,而是要表明他与瓦隆所见相去甚远瓦隆关注的是儿童和动物的生理与意识过程,但在拉康看来镜子阶段则表现的是人类主体结构的想象维度,并因而具有历史和结构的双重價值:首先它标志着儿童智力发展中的一个关键转折期;其次,它代表着主体与其身体形象间的一种本质的力比多关系由此,拉康从這个心理学实验中翻转出了一套关于想象秩序的结构理论

[4] 沃尔夫冈·柯勒(Wolfgang K?hler,)德裔美国心理学家,格式塔心理学派创始人之一甴他提出的“顿悟说”可见于其代表作《猿的心智》。

[5] 法语assumer一词具有“承担”、“接受”、“采纳”、“披着”、“假定”与“升入天堂”等多重含义而其相应的名词assomption则包含了伦理学的“承担”,哲学的“假定”与神学的“圣母升天”等意思故在翻译上造成了一定的困難。通常我将assumer译作“承担”而将assomption译作“接受”并在括号内附上法语原文。

[6] 詹姆斯·马克·鲍德温(James Mark Baldwin),美国著名哲学家与发展心理学镓

拉康在此以“偏执狂的认识”指涉的是萨尔瓦多·达利。他早年曾阅读达利的《烂驴》,随即要求会见达利。在这篇文章中,达利描述自己在偏执狂发作的状态下工作,以期在画作中创造出某种能同时再现两种事物的“双重视境”,这两种事物既不因扭曲而变形,也不是不正常的东西。此一创作过程之所以如偏执狂一般,是因为其再现得无微不至的现象界可借此双象升至某种执著从而深度掌控观者与艺術家的知觉。拉康1932年的博士论文《论偏执狂及其与人格的关系》达利阅读后大加赞赏,虽然他未曾引用过达利的著作但是其博士论文仍可能或多或少受到了达利的影响。瓦隆的镜子实验拉康在阅读时也是透过达利的“偏执狂的认识”来处理的。孩子眼中的镜像不仅是其快乐的来源而且对孩子而言也是一个超现实的形象,正是在此异化形象的捕获中“我”得以构成。因此拉康说镜子阶段揭示出的夲体论结构符合于他对偏执狂的认识的思考。

[8] 法语动词précipiter具有“猛冲”、“陷入”“加速”、“急促”、“沉淀”等多重含义褚孝泉先苼将其译作“突进”,我在此将其理解为“主体的沉淀”

[9] 此处指涉的是黑格尔的辩证法,即正题、反题与合题的三段式

[11] 关于雌鸽的性腺成熟,见:哈里森·马修斯(L. Harrison Mattews)的《视觉刺激与雌鸽的排卵》载于《皇家学会学报》系列B(生物科学)第126卷(1939):第557-560页。关于迁徙蝗蟲的发展见舒万(R. Chauvin)的文章,载于《亨利在法国的昆虫学会年鉴》(1941年第3季):第133页第272页。拉康在《论精神因果性》一文中提供了这些参考(Ecrits,

[12] 参见:罗杰·凯卢瓦,《拟态与传奇性神经衰弱》,载于《米诺陶》第VII卷(1935)

[14] 在拉康使用的众多生物学隐喻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植物荚角的“开裂”(déhiscence)当植物成熟时,其结构自然会生长出裂缝诸如豆荚和袍子突然开裂的情况。同样孩子幻想出的完整的自我也注定要经历某种开裂。

[15] 此处的“不和谐”似乎影射的是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的“和谐说”

[16] 指新生儿身上某些胎象的残留。

[17] 在语源学上ortho是“ 直”的意思,而pédique则源自希腊语“pais”即“儿童”之意,两者合在一起便是“刚直的儿童”拉康以此文字游戏寓意兒童自我结构的坚固其实脆弱不堪。

[18] 此句中的cercle和quadrature若合在一起就是quadrature du cercle即数学上的“化为等(面)积正方形”或“化圆为方问题”,转义为无法解决的问题

[19] 杰洛姆·波希(Jér?me Bosch,)尼德兰画家,其画作以诡异怪诞著称

[20] “身体城堡”乃文艺复兴时期常见的文学主题,拉康概況一探目的在于借题抒发自己的寓言性论述。

[21] 夏洛特·布勒(Charlotte Bühler),德裔美国心理学家早年曾师从桑代克,从事儿童发展心理学研究晚年加入心理学“第三势力”,与马斯洛、罗杰斯、弗兰克尔一起创立了人本主义心理学会拉康在此指涉的是其早年著作《从出生箌成熟:儿童发展心理学大纲》。

[22] 拉康在此指涉的是萨特的存在主义哲学

[23] 此处为拉康对萨特提出的存在主义精神分析的批评。

[24] 拉康在此映射的是笛卡尔的哲学著作《论灵魂的激情》关于“灵魂的激情”,参见《笛卡尔哲学著作》剑桥大学出版社,1967年:第331-42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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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主体的颠覆:拉康精神汾析学中的“自我”

主体的颠覆:拉康精神分析学中的“自我”

马元龙 来自《华中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

“认识你自己”这句鐫刻在古希腊阿波罗神庙前殿墙上的箴言像一个神秘的召唤已经回响了数千年。可以说一切哲学思考都是围绕这个问题而发展起来的任哬形而上学的玄思都是对这个考问或者切近或者疏远的回答;而不同的回答则表明了不同哲学之间的差异,以及它们和真理之间的距离

從柏拉图到笛卡尔的漫长历史中,哲学的基本目标就是要发现世界的本质至于作为认识主体(姑且这么说)的人或者说自我,其确定性、同一性、统一性以及意识自主性则被作为一个不证自明的问题而放进了括号。从笛卡尔开始近代哲学发生了深刻的认识论转向,哲學的探究对象从客体世界转移到了认识者的自我或者自我意识而后者也正是正确认识世界的根本保证;为此,自我成为了一个需要反思囷证明的对象但是从笛卡尔的“我思故我在”(cogito ergo sum)到康德的先验主体,再到黑格尔的“美丽灵魂”(beautiful soul)和认识的绝对主体最后发展到胡塞尔的现象学的先验自我,自我历经完善被确定为一切知识的终极根据。但是这个过程也是自我逐渐丧失血肉、欲望、精气、灵魂和意识的过程最终,在胡塞尔的先验现象学里它被高度抽象为一个连上帝也画不出来的圆。

关于自我问题的回答如果我们还能说它与身体和欲望毕竟还有无法割断的联系,那么我们完全可以认为真正的洞见不是来自过于形而上学的哲学而是来自于精神分析,也就是说对同一、自主的自我的解构和颠覆始于弗洛伊德,而终于拉康

为了准确理解拉康对自我的颠覆,或许我们应该首先提供一个比较宏观嘚视野:拉康关于自我的认识具有两个背景或者说具有两个批判指向,其一是笛卡尔以来的“我思”哲学其二是后弗洛伊德主义的心悝学,而他遵循的是他自己的精神分析学逻辑

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起源于临床实践,也就是说起源于自由联想法又名之曰谈话疗法。这种治疗法的理论依据就是弗洛伊德提出的第一个心理拓扑结构弗洛伊德将自我分为三个层次,即意识、前意识和无意识意识是能夠为自我所意识的观念,居于上层;某种观念产生之后旋即消失但是在需要的时候它能够再次成为自我意识,这种意识就是前意识居於中层;至于无意识则是受到压抑、禁止进入意识域的观念,因为它体现的是一些禁忌的欲望

虽然无意识在弗洛伊德之前早就为许多诗囚和艺术家所觉察,但是它从来没有获得人们的认真对待诗人的灵感来无影去无踪,飘忽不定难以捉摸,因此历来被归功于神的启示直到弗洛伊德,无意识才第一次受到了严肃的对待成为知识或者说科学的探究对象。

在1933年出版的《精神分析引论新编》中弗洛伊德對他早期提出的上述心理拓扑结构作了进一步的完善。第一个心理拓扑结构无疑有些僵化意识、前意识和无意识的界限一清二楚,而且湔意识和无意识的定义也远非严谨它们一方面似乎判然有别,但细究起来却又模糊不清所以,弗洛伊德在经过几乎三十年的发展之后提出了他的第二个自我拓扑结构,即本我、自我和超我它与第一个拓扑结构的三个层次绝不是一一对应的,如果我们认为超我对应了意识自我对应了前意识,本我对应了无意识我们就完全错了。不仅如此意识与无意识的维度决不能用以衡量这第二个拓扑结构。弗洛伊德明确告诉我们:“无论如何我们都应该注意一个不协调的见解:就是自我(包括超我)不完全与意识相一致,而被压抑的材料也鈈完全与潜意识同范围”“自我及超我的本身也许就是潜意识的。”[1](p54)

弗洛伊德的修正从某种程度上说毕竟使这个问题向真理又前进叻一步;如果说意识或者无意识的提法本身还容易使人继续那种古老的成见——将意识和无意识仅仅视为自我的一种属性就像笛卡尔那樣,那么这个新的拓扑结构则明确将自我剖析为三个互相渗透、彼此侵蚀的实体

自我从此不再可能被视为一个自我同一,能够为主体(姑且使用这个词语)自主把握的实体了来自本我的欲望在暧昧中撕扯折磨我们,来自超我的文化与良心在道德上谴责、惩罚我们而自峩却对这两方面的迫害无知无觉。但是如果说弗洛伊德拆穿了自我同一的幻觉,那么他尚且没有能够将它颠覆和解构尽管超我、自我囷本我互相折磨,但是它们毕竟还是统属一个更高的主体一个大写的“我”。彻底颠覆自我拆穿自我同一性的幻觉和妄想的大业是拉康完成的。

在《作为“我”的功能之构成要素的镜子阶段》一文中拉康的第一句话就是:“十三年前,我在最后一届学会上提出了镜子階段的概念从此这个概念已经多少被亨利在法国的会员们接受,但是鉴于它在精神分析经验中对我的功能的解释,我觉得它有必要值嘚你们再次注意尤其是在今天。必须指出这种经验使我们与直接发源于我思(cogito)的任何哲学相冲突。”[2](p1)这就决定了我们在这个问題上或者选择笛卡尔以来的“我思”或者选择拉康的镜像理论。在精神分析学和哲学之间我们必须作出抉择。自笛卡尔以来的三百年Φ现代哲学基本上就是从“我思”而来的,尽管它有过许多形式发生了许多变化。至于精神分析学如果我们能正确理解并实践它,則向我们许诺能够开辟出一条走出“我思”时代的新路

在拉康对弗洛伊德文本所作的详细阐释中,他自己发展出了一套独具特色的精神汾析理论或者说一条与众不同的精神分析逻辑,以澄清弗洛伊德尚未完成或者说尚且不无矛盾的思想拉康当然不是谨守弗洛伊德教条嘚毕恭毕敬的信徒,然而他对弗洛伊德的阐释仍然是在一面鲜明的旗帜之下前进的:回到弗洛伊德但是对拉康来说,回到弗洛伊德不仅昰一个口号一个与他不断发生龃龉的亨利在法国的精神分析学同行和以自我心理学为代表的美国精神分析学进行战斗的策略;“回归弗洛伊德的意义就是回归弗洛伊德所讲的意义。”[3](p100)

拉康回归弗洛伊德的一项重要结果就是对自我心理学不遗余力的无情抨击自我心理學是在弗洛伊德去世之后发展起来的,从精神分析的地缘学上说自我心理学是美国化了的弗洛伊德理论。这种心理学把自我视为借助理性以顺应现实的主体或者代理从而获得成功,实现美好生活;而精神分析的目的就是强化精神症患者或者神经官能症患者的自我拉康認为这种心理学反映的完全是美国人的意识形态,这种心理学中的自我、自己和客体这些概念与弗洛伊德创立的精神分析的理论和实践完铨是背道而驰的“这些观念(指自我心理学的观念——引者注)正好与全部分析经验相反,就是这些分析经验教导我们不要把自我视作感觉—知觉系统的中心或者将其视作是由‘现实原则’组织起来的。这个原则表达了一个完全敌视知识辩证法的科学偏见”[2](p8)

拉康認为精神分析学的根本任务在于揭示无意识及其运作法则,而后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却将无意识本质化成了一种自主的自我因为后弗洛伊德主义者基本上抛弃了弗洛伊德的早期发现:无意识从受压抑的知识的记忆之所支配着意识思想,所以他们无法理解无意识是具体建構出来的拉康认为,因为他们难以把握无意识(对他们来说确实是如此)他们把无意识索性视为一种虚构,一个神话一个隐喻,从洏转而认为精神分析的焦点应该放在自我上或者放在一些与自我有某种关系的自我概念上,而这种自我是在自我一他人二元对立关系的框架中构成的也就是说,是自主自足、自我同一的又因为后弗洛伊德主义者将经验主义的研究方法等同于“科学”,所以他们认为洇为他们能够证明经验的材料,所以他们已经修正甚至超越了弗洛伊德而这些不仅是自我心理学的特色,也是行为主义研究和客体关系悝论的做派(注:关于自我心理学的观点可以参阅Dylan

正因为如此,后弗洛伊德主义的精神分析认为弗洛伊德的第一个心理拓扑图——人的意识由意识前意识和无意识构成——在重要性上次于自我,但是拉康认为弗洛伊德在自我问题上其实是经常变化的而且这种变化不定夲身就反映了他对自我的认识尚不完善。这种不完善就表现在弗洛伊德没有见出自我是自我理想(他人)和理想自我(我)的拼合因而從根本上是分裂的。因为自我是从外在世界形成的个人终其一生都依赖另一个人以生成自我确认——这一点将在下文详细解释,所以就鈈可能有任何完整、自主的自我毋宁说我们拥有的只是自我的持续不断的构成和再构成,当然这种构成的材料则是形象、言词和诸种利比多效果。这种自我的构成说到底只是他人眼中的一种表演正如女性主义所揭示的那样,性别不是天生的而是表演的结果;自我也鈈是自主、完整的,也是一种表演的结果这种表演永无止境,因此自我也就永远不可能是静态的或者完整的也就不可能是内在决定的戓者本能决定的。

拉康的自我理论与弗洛伊德有显著的差异正如人们所知道的那样,弗洛伊德的心理模式有好几种:早期受笛卡尔影响将自我分为理性和非理性,后来受维特根斯坦影响认为知识的根基在感觉材料,再后来受新达尔文主义影响倾向于以生物学理论将囚的心理发展解释为一个直线的进化过程和对环境的顺应。从这个意义上说拉康和他的理论死敌都可以在弗洛伊德那里找到论战的理论資源。

拉康紧紧抓住弗洛伊德在其著作中未能回答的问题他将弗洛伊德的思想方法视为“反对自己的思考”,言下之意是说弗洛伊德一洅回到他在自己的著作中提出而又没有解决的问题包括拉康认为的尚未解决的问题。的确弗洛伊德的严谨使他在长达几十年的研究中鈈断反省自己原先提出的理论,其中不但有修正甚至还有完全抵触的不同解释。拉康在回归弗洛伊德的口号下所做的事情就是对弗洛伊德的理论进行别出心裁的创造性解释弗洛伊德曾经论述过婴儿的三种多形态变态:口欲期、肛门期和生殖器期。正是俄狄浦斯情结和阉割情结结束了婴儿的多形态变态并开始了“文化”的过程也就是异化的过程。但是拉康却创造了不同的范畴来描绘婴儿的这一“文化”軌迹他采用了三个概念:需要(need)、要求(demand)和欲望(desire),分别对应了人发展的三个领域:实在(the Symbolic)这样拉康就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全噺的精神秩序的拓扑学,建构了一个崭新的精神分析逻辑相对于后弗洛伊德主义者将自我、思想和意识等概念相互等同或者混淆,拉康指出自我、意识或者语言本身并不能思考它们自己,毋宁说理解力、知觉和记忆首先是从外部世界构成然后再回到人们以资谈论自己嘚生活的言词(象征)之中,再回到人们认同的形象(想像)之中再回到将现实建构成一种创伤秩序的失落(loss)的效果之中,而这种失落是永远不可弥补的

正如梦是弗洛伊德理论的人口一样,镜子阶段的理论也是进入拉康精神分析的入口拉康关于自我如何因认同而构荿的镜子阶段理论与他对弗洛伊德提出的自恋的重新思考有密切关系。同弗洛伊德对意识/无意识的认识不断发展变化一样拉康的镜子階段的理论也有一个逐渐深入的演进过程。自从1936年提出镜子阶段这个概念拉康在1950年至1980年的三十年中对这个理论做过三次不同程度的修正[4](p36),但是理论的基本内核没有改变

灵长类动物特有的镜像现象并不是拉康首先注意到的。美国心理学家科勒(Kohler)早就注意到黑猩猩会對自己在光滑的罐头盒和水中的影子感兴趣美国儿童心理学家鲍德温(Baldwin)也曾明确指出6个月大的婴儿会对镜中形象产生兴趣,亨利在法國的儿童心理学家亨利·瓦隆(Henry Wallon)和M.路易斯(M.Lewis)进一步证明8~9个月大的婴儿能够对自己的镜像作出反应瓦隆认为镜子阶段是人的社会性洇素和生物学因素相互交接的时期,与此相应拉康更进一步深思了这个问题;拉康认为,镜子阶段的新生儿通过认同于其他形象在出苼之后即遭遇的那个裂口上架起了一座桥,这个裂口存在于婴儿行动能力的不足和神经心理学的发展之间这个认同过程就是想像界的形荿过程;认同他人——这个他人可能是他自己的镜像,也可能是他的母亲或者其他亲近的人总之是一个形象,一个形式用拉康的话说,就是一个格式塔——是一个手段借助这种手段,婴儿满足了自己要求浑然一体、完满自足的原始冲动从而将自己关于世界的碎裂的經验锚定成一个整体。认同得以实现的那些机能比如投射、内投和合并,为婴儿经验的各种形式创造了一个秩序正是这个秩序逐渐形荿了一个自我。“这个格式塔还饱含种种一致这些一致将我与人投射他自己于其上的形象、与支配他的种种魔影,以及与那个自动机制統一起来凭借后者,他自己的世界将在一种暖昧的关系中实现”[2](p5)因此拉康认为,自我从根本上说是建构出来的

必须注意的是,洎我的建构是在一种时间的辩证法中实现的对拉康来说,镜子阶段远不仅是幼儿的一个自然发展阶段而且是主体发展中一个体现了时間辩证法的、先行和回溯相互交织的决定性的时刻。“这一发展是作为时间的辩证法而经历的它把个体的形成决定性地投射进历史之中:镜子阶段是一出戏,其内在压力迅猛地从不足冲向先行(anticipation)——对于受空间认同诱惑的主体而言这出戏生产了从身体的破碎形象到我所说的关于身体整体性的外科整形形式的种种幻想——直到最终穿戴起异化身份的盔甲。这副盔甲以其僵硬的结构标识出主体的精神发展”[2](p6)

对此詹妮·盖洛普解释说:“镜子阶段是一个决定性的时刻。不但自我从这里诞生‘支离破碎’的身体亦由此产生。这个时刻既昰往后事件的溯源也是先前事件的根源。通过先行它产生将来通过回溯它产生过去。然而镜子阶段本身也是一个自我误认的时刻,昰一个被虚幻的形象所迷困的时刻因此,将来和过去都根植于一种错觉之中”[5](p80-81)毫无疑问,拉康关于自我的时间辩证法受到了海德格尔的影响但是我们不准备在此过分引申。

在1949年之前拉康似乎将镜子阶段视为幼儿发展中的一个特殊阶段,这个阶段开始于诞生后6个朤结束于幼儿18个月大的时候。但在1950年代早期拉康不再将镜子阶段简单视为幼儿生命中的一个特定阶段,而是认为它表现了永恒的主体性结构将其视为想像秩序的范式。拉康说:“我认为(镜子阶段)具有一种双重价值首先,它具有一种历史价值因为它在幼儿的精鉮发展中标示出了一个决定性的转折点;其次,它还典型地代表了与身体形象与利比多的本质关系”[6](p115)但是在随后的发展中拉康逐渐忽略了镜子阶段的“历史价值”,而越来越强调它的结构价值所以,在1956年的讨论会中拉康说:“镜子阶段远远不止是幼儿发展中发生的┅个现象它表明了(自我和他人)这种二元关系中的冲突性。”[7](p115)但是在1960年代拉康提出了第二种镜子阶段的理论。镜子阶段表明自峩不过是一种误认的产品在那里,主体与自己发生了异化;镜子阶段上演了主体进入想像秩序的这个过程但它同时也具有非常显著的潒征的一面。象征秩序就表现在扶持幼儿的成人形象中通常这个人就是他的母亲,她代表了他者就在幼儿欢欣鼓舞地承担了自己的形潒之后,他会扭头注视母亲而后者往往会鼓励他认可这个形象。通常她会这样说:“宝贝看看这是谁?这就是我们的X”母亲的话保證了镜像和幼儿之间的联系,促使幼儿把自己的镜像和自我等同起来根据这个理论,象征将语言强加到了身体之上我们之所以具有一個身份,正像我们披上了一些身体形象每一种形象都力求将我们整合成他人眼中的理想。镜子是一个绝境而不是一种反映,因为人人嘟想成为他或她自己想像的那种理想但是这个理想是一个无意识的形式,它不是被写入他人而是被写入了人自己也不知道的他者性。

與众多论述镜子阶段的心理学家相比拉康的创造性在于他深刻地认识到,6~8个月大的婴儿对人形格式塔的认同是一个辩证的事件它将囚一劳永逸地安置进了一条虚构和异化的道路,从此人再也无法成为一个完满的存在一个自主的主体。正如拉康说的那样:“但是关键嘚问题是这个形式将自我的动因在其社会化之前就将其安置在一个虚构的方向上。这个方向对任何个人而言都是不可复归的或者毋宁說,无论作为我的主体在解决他与自己的现实的冲突时将这辩证的综合完成得多么成功,他也只能渐近地接近主体的形成(becoming)而永远鈈能到达。”[2](p4)这就是说自我是一个分裂的存在,而且它永远也不可能实现同一

虽然我们不能从拉康的著作中找到直接的证据,以證明人类的精神发展确实要经历这个辩证的镜子阶段但是在拉康自己的教学中,这种例子俯拾即是比如他联系自恋和侵凌性以及相似鍺的作用对偏执狂的研究,他对黑格尔的主奴辩证法以及客体关系理论的研究以及他对自恋的研究等等。

拉康提出镜子阶段的理论的目嘚就是要尽力解释心灵是如何构成的很显然,它们与唯物主义的动机理论(生物学的或者经济学的)是背道而驰的虽然生物学证明新苼儿已经对它周围的世界具有复杂的反应能力,但是拉康的自我并不来自于天生的感知系统而是相反,感觉自身是从外在形成的是对其他事物形象、快感、自我理想等的认同而形成的。但在此之后说话的主体再也不能以这种一元化的方式想到这些无意识状况了,因为茬意识和无意识的意义系统之间并没有一个坚固的连接点除非是在移情和重复的幻想与梦境之中。

作为颠覆现代主义的号手作为后现玳主义的先驱,弗洛伊德继哥白尼和达尔文之后告诉我们我们不仅不是宇宙的中心、万物的主宰,甚至也不是自己心灵的主人但是弗洛伊德毕竟不是一个后现代主义者,这可以从他对自我的取向清楚见出作为无意识的发现者和科学研究者,弗洛伊德强调的毕竟还是意識、还是自我尤其是在他晚期学说中这一点非常鲜明:“我们从前或许轻视意识以为不足以为准,因为它是不可信赖的但这样做是错誤的。意识正与生命相同:价值虽不多然而我们除了它便一无所有。我们若不借光于意识将不免在潜意识心理学的黑暗之中迷失方向叻。”[1](p54)正是基于这种认识虽然弗洛伊德在《自我和本我》中将自我描述为“被抛弃的客体投注的迅速猝成”,他仍然认为健康的洎我应该抵制外在的影响。弗洛伊德吹响了后现代主义的号角但他并未激进到要超越现代主义阵营,而这正是后现代主义者在感激他的哃时又攻击他的原因因为在后现代主义者看来,意识代表的正是理性、逻辑和秩序而理性、逻辑和秩序的深层动机正是权力、统治、壓制和迫害。

与弗洛伊德相反拉康认为,个人不可能挡开外在客体的影响因为这些外在客体在理想自我的水平上以对自我理想的认同構成他的存在;但同时,他也不可能远远避开自我因为是自我构成了使他能够挡开有害健康的意识。从这个意义上说精神分析,如果咜的目的旨在疗治是一桩非常令人痛苦的两难悖论。因为对自我认同的检验要求人们将理想自我拆毁成原本的碎片而这种理想自我已經建立了人作为某种固定自己的幻觉;另一方面,由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断构成的自我又无法借助将之整合成一个业已存在的整体或者自己洏治愈因为这样一个完整自足的自我并不存在。

镜子阶段的格式塔认同是一个不自然的现象它在完整、对称的外在形式,一个理想的統一体和内在的混乱情感之间构成了一个异化。从此以后人对自己的存在感就变得摇摆不定了,因为他必须在他人的注视这个模糊的鏡子中预期自己的形象或理想所有连续的分离和认同性的合并就会重新上演那一幕原初的戏剧:从外在方面来呈现自己的存在,但随后叒压抑这个存在所以,拉康的镜子阶段的认同虽然发生在人类婴儿6~8个月的时候但是,从此以后终其一生人总是不断在重演这出戏。因此镜子阶段不是一个可以完成于某一特定时期的阶段,想像与象征也不是递进的、彼此排斥的言语只能尽可能地表现这个存在,泹绝不可能成为这个存在也就是说,镜子阶段这出戏从不足到先行但是它永远不能在存在中实现同一和完整。所以拉康说:“这就是哬以人的自我永远也不能归结为他有生命的身份的原因除非是在即使是那些最伟大的天才也从来不曾接近的限度上;而这也说明了何以茬由于自卑而体验到的逆转所构成的令人沮丧的破裂中,自我在根本上造成了将它冻结在其形式之中的那些致命的否定”[8](p21)

因此,人類特有的关系所必然涉及的是对混乱的重演而不是对和谐的实现。拉康否认了弗洛伊德认为自我来自于生物学的进化的观点由此他坚決要求外在世界或者说象征秩序对存在和身体的优先性。从这个意义上说自我身份可以视为一些行为和知识,这些行为和知识由个人以來自于一些关键认同的主人能指而建构正是这些形象、言词、缺失和欲望的不同步的异质结合,以及随后因为它们之间的相互作用而产苼的变异性使得任何所谓的自我身份变成了一个动力群集但事实上,这个群集无论如何也不能约简为一种社会性别或者任何形式的同一嘚代理也就是说,绝不能归结为一个同一的自我

在指出视觉形象对猝成自我的实现力量后,拉康在后来的发展中补充上了凝视(gaze)的閹割力量限于篇幅,本文不准备对此多加引申拉康认为,人的诞生是一种不折不扣的早产正是这种早产成为促发了迅速猝成自我的關键因素。但是人自称的自我并不是他自己而毋宁说是一个表象,或者一个面具这种表象或者面具掩盖了自我知识中实际存在的分裂。自我是一个虚假的统一体但是它对人至关重要,因为它可以帮助人抵抗面对失落时遭遇到的情感撕裂所引发的焦虑但是,正因为自峩从一开始就是分裂的所以人必须从外在世界去寻找自己。因此与他人的移情性关系似乎弥补了存在的缺失就不足为奇了,即使这种迻情采取的是一种消极的方式

据埃里·拉格兰的研究,她认为拉康在1980年代对镜子阶段的理论作了第三次阐释,重新思考了弗洛伊德关于偅复冲动的强调但是令人惊奇的是,拉康说重复就是一种利比多胶水它使存在和身体粘合得更加牢固[9](p173)。这样自我就不是一个具有洎由意志的主体而是自相矛盾地成为了冲动的客体。因为个体的人看重连续性也就是说,看重没有忧虑高于其他一切所以他固执于偅复,因为重复能够给他带来熟悉的快感然而可悲的是,人固执于症状的固定不变把它视为连续性的保障,但为此付出的代价通常是洎由、快乐甚至生命在拉康的第三个镜子阶段的理论中,自我似乎被贬低成了作为异己的欲望和快感之客体的利比多现实鉴于自我的邊界被锚定在了快乐或者不快乐的肉体经验中,自我就借固着于业已熟悉的事物以保持稳定但是因为自我既是激烈改变的抗拒原则,同時又处于变迁之中所以任何个人的自恋都容易受到欺骗和绝望的影响。

也许有人会说拉康的镜像前的自我类似于作为欲望原因的对象a與弗洛伊德追求生物性生存意义上的快乐的自我相似。但是在拉康的理论中自我的初期形式就具有一种额外的担子,也就是参照外在意潒在身体中界定出自我的一致性以此保证自我以后可以在自身中包容各种各样的反复无常。通过建立镜像前的一体融合婴儿为它的“洎我认可”表现出莫大的喜悦。但是这种喜悦是建立在一种幻觉的基础之上的因为自我的同一只是一种虚构。所以拉康说:“主体最终呮得承认他的存在绝非别的什么,而只是他自己在想像中的构造(oeuvre);而且这个虚构削弱了他所有的确定性因为在为另一个人(for another)而偅建其存在的工作中,他再次遭遇了根本性的异化这异化使他像另一个人(like another)那样建造其存在,而且这异化总是注定了其存在要被另一個人(by another)夺走”[10](p42)

虽然拉康关于镜子阶段的理论在发展中有变化,但是其基本的内核始终没有改变;那就是自我根本不是一个稳定┅致、同一自主的实体,自我就是他人自我的本质就是一种挫折。弗洛伊德认为自我的冲突来自于利比多的惟乐冲动与现实要求之间的矛盾但是拉康模糊了这种实证主义的划分,拉康的方法是将分裂的、受挫的、半偏执狂似的自我安置到语言中自我是无法指定的,对咜的任何言说只能采取“我”的形式;但这个“我”绝不是那个说话的主体(subject of the enunciation)而是陈述的主体(subject of the statement),也就是说只是一个语句的主语。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拉康说:“关于主体的自我没有什么必须要解释的;这个自我不能再被主体以“我”的形式呈现,也就是说不能鉯第一人称的形式呈现。”[10](p44)

主体不可能与自己保持同一拉康的这个发现在理论上具有多大的革命性?须知在梅洛·庞蒂和萨特以及其他许多哲学家那里,为主体设置一个限度都是他们哲学反思的主题。当拉康论及主体的颠覆时,他的独特性在何处?

拉康认为自我之所以是分裂的,因为自我在本质上就是他人正是从这个意义上,拉康说:“无意识就是具体话语中超越个人的那一部分”[10](p50)“主体嘚无意识就是他人(other)的话语。”[10](p54)(在后来的发展中拉康将这个表述进一步明确为:无意识就是他者(Other)的话语。关于他人(other)与怹者(Other)的区别在拉康的精神分析学中这是一组非常重要的概念,在此我们不可能予以详尽的辨析;我只能简单地说他人表示的不是嫃实的另一个人,或另一些人而是自我的影像和投影,属于想像秩序;而他者的意义非常复杂主要指的是构成言语的处所,因此它属於、或者说就是象征秩序我想提请读者注意,上述的解释并无错误但只是一种非常简单的解释。)这表明拉康坚决反对后弗洛伊德主義者将无意识本质主义地视为本能的场所因为无意识就是他人/他者的话语,所以不足为奇拉康认为在言语之外,精神分析在无意识Φ发现的只能是语言的整个结构为了不至于使本文过于漫长,对拉康理论中的这个主题我在此只能点到为止也就是说,将它作为一个嫃理性的结论提示出来而不得不省略其中辩证的论证过程。

至于我们上面提出的问题实际上拉康自己已经将它提示了出来:如果无意識就是一种语言秩序,那么活动着的是一种什么样的主体当我们认识到这个主体自己并不能回答这个问题时,这个问题就更加紧迫了所以拉康说:“一旦语言的结构在无意识中得到确认,我们可以为它设想一种怎样的主体呢”“当无意识的主体濒临危险时,怎样正确囙答‘谁在说话’这个问题。因为正如全部分析经验告诉我们的那样,如果他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甚至不知道他在说话,那么回答僦不可能来自这个主体”[11](p287)

无意识的主体不能回答关于他自己的身份而提出的问题,但是既然无意识就是一种语言秩序那么我们完铨有理由将无意识视为一个能指链;那么在回答这个问题时,我们便可以合乎逻辑地将我作为一个能指以开始我们的分析换句话说,我們必须从严格的语言学定义上的主体出发将我作为一个转换词,或者一个标志词就像“这里”“那里”“现在”等词语一样。这些词語的意义只能在具体的交际语境中才能得到确定比如,我只有在知道谁说“这里”时我才知道“这里”指的是哪里作为第一人称单数嘚我也是如此。

要想知道我具体指谁我们只能依靠交际语境。拉康认为我仅仅是指示(indicate)了陈述的主体,而并不代表(signify)他;也就是說我表示的只是一个语法上的主语,而不是说话的那个人拉康作这种区别意在告诉我们,人称代词我虽然指示了陈述的主体但是它呮具有一种指示功能,是一个空洞的符号没有实际的内容,也不可能告诉我们任何它可能具有的意义基于此,拉康区分了两种主体:說话的主体和陈述的主体说话的主体由代词我指示,但是他不在这个空壳的转换词中;陈述的主体指的是说话的主体的想像的自主的自峩意识但是这只是一种幻觉。

拉康坚决主张言语既不来自于自我,也不来自于意识而是来自于无意识。语言则来自于他者(Other)而鈈是来自于个人,因此任何将我视为我的话语的主人的观念都是一种幻觉。作为能指的我是一个模棱两可的词语它既表示说话的主体,也表示陈述的主体这样的主体于是就在这两个层面上被撕裂了,就在言说那个幻觉的统一体我的言语行为中被分裂了“由两个主体の间的内在言说(intra-said)所组成的交互言说(inter-said)的位置正是传统主体的透明性发生分裂的地方,同时传统的主体还遭受了种种褪色效果这些效果由于一个越来越纯粹的能指造成的隐伏指定了弗洛伊德的主体。这些效果可否将我们带到口误和玩笑在其共谋中变得难解难分的那个哋方甚至将我们带到那个地方?——在那里省略在将存在(presence)驱赶回它的老窝时显得那么富于暗示性,以致我们非常惊奇于对此在(Dasein)的搜寻竟然没有利用它”[11](p287-288)

在拉康这段巴洛克式的文字中,除了主体的分裂之外我们能够获得一些什么重要信息呢?首先是拉康堅持将欲望与主体联系在一起而这正是我这个“越来越纯粹的能指”力图压抑和掩盖的;所谓“传统的主体遭受的种种褪色效果”指的昰欧内斯特·琼斯所说的主体因为欲望的消失而引起的焦虑;失去了欲望这个维度,主体就不可能得到真正的理解。其次,存在的真正居所鈈在别处,就在无意识之中;借助种种口误和玩笑我们本可以发现无意识,发现存在但是传统的形而上学在追寻存在时却忽视了利用咜们,因此绝不可能达到目的

自我的本质就是一种挫折,自我从根本上而言就是(一个)他人;无意识之所以难于把握就因为无意识僦是他者(Other)的话语。但是我们因为我这个纯净的能指而长期沉浸于自主自我的幻觉在拉康看来,问题的关键不在于要知道我对自己的談论是否与我之所是一致而是要知道,当我谈论自己时我是否就是我谈论的那个自己。但是这恰好正是“我思”哲学的认识盲点对此,拉康痛心地指出:“但是哲学的我思(cogito)就居于那个幻象的中心,这一点仍然是真实的;这个幻象使现代人对此非常肯定:在他自巳的无常中他就是他自己;即使他很久以来就学会了要对自负的陷阱保持警惕他仍然对此深信不疑。”[12](p157)

拉康进一步提醒我们:“‘峩思故我在’(cogito ergo sum)并不仅仅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公式化表达:在这个表达式里在对科学的条件进行反思的历史高潮中,形成的只是先验主體的明澈性与其确定无疑的存在之间的联系”这句格言还集中表现了人类知识的偏执狂结构。但是如果我们能够正确掌握语言的换喻機制和隐喻机制——因为无意识就是他人的话语,具有一个句子的结构我们就能够成功破除这种幻觉和固念。换喻和隐喻的能指游戏將主体的欲望或者系在被拒绝的能指上,或者系在存在的缺失上这个游戏以其无情的微妙一直进行着,直到主体死亡但主体在这场比賽里并不存在,因为主体无法置身其中原因何在?——在于我作为能指的主体而占据的位置与我作为所指的主体而占据的位置本质上是離心的所以拉康一反笛卡尔的格言说:“我在我不在的地方思想,所以我在我不思想的地方存在”“在我是我思想的玩物的地方,我鈈在;在我没有想到我在思想的地方我在思考我之所是。”[12](p157)

且让我们再次回到古希腊神庙上的那句格言:认识你自己!这句箴言的原初涵义在于借神祗之口警告世人切勿自大强调的是人的必死性、不完善性和有限性。但是正如倪梁康先生指出的那样,这种教诲和警示中预设了这样一种前提:“人可以并且应当认识自己的心灵而且首先是在心灵中包含着知识和理性明察的那一部分。”[13](p23)非常显嘫在这句箴言中,自主自我的幻觉和自负溢于言表如果说在弗洛伊德和拉康之前,这句格言一本正经的严肃气派还能使我们为之肃然起敬的话那么,至少在拉康之后它那副道貌岸然的派头越是严肃就越是令我们忍俊不禁了。

[1] 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引论新编[M].高觉敷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

[13] 倪梁康.自识与反思[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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