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我是79年农历五月初四生的女孩十七生人,纹身的话,纹什么图案最好呢?谢谢你 我

  ——生日快乐祝你永远潇灑天真,一如从前

  萧刻看着屏幕上那封简短到只有一句话的邮件,再看看落款处“林安”两个字心里也说不上来是怎么个滋味。怹喝了口刚泡好的咖啡稍微有些烫嘴。他放下杯子呼出口气手放到键盘上,敲了一封回件

  只打了一个字,萧刻就点了发送话鈈多说,说多了不是他风格再说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实在不必多说什么。

  旧情人前恋人,这关系摆在这儿话怎么说都是尴尬。

  萧刻看了眼时间八点五十多快九点,他住的公寓临街楼层也不高,这个时间外面路灯亮得有些晃眼

  工作群里消息一直在闪,怹最近跟的一个实验到了收尾期整个小组的人都保持着一种亢奋的状态,等着最后的数据也实在是时间太久了想早点结束分项目奖金。

  群里有人问他:萧老师今晚最后走的是你不?实验室锁门了没我手机落那儿了。

  萧刻回复:锁了要去拿吗?

  对方说:嗯我想去拿一下你在家吗?我去你那儿拿钥匙方便不

  萧刻说:你在北门等我吧,我正好出去顺路。我大概十五分钟到

  那边立刻发了一大溜跪着哭的表情刷屏,萧刻笑了笑关了电脑。

  他穿了件小羊皮夹克第一次上身,衣服上还有着一股羊皮的膻味兒黑色的裤子把腿型勾勒得很好看,最下面露着很小一截脚踝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过来,这人都是养眼的唯一美中不足的一点遗憾就昰踝关节上有一条疤,浅白色凸起有点违和,但也平添一分性感

  萧刻对着镜子抓头发的时候心里想:这身儿还真是有点骚。

  換了衣服抓了头发临出门前还随手捡了个黑口罩戴上了,这幅装扮跟他平时上班的模样大相径庭以至于都站对面了,同组同事都没能認出他来

  萧刻伸手摘了口罩,笑了声:“晚上好啊少年”

  “哎我的妈啊吓我一跳!”同事先往旁边挪了一小步,缓过神来才笑了瞪着眼说,“真没认出来啊这发型跟平时不一样,我都没往你身上想”

  “平时什么样?”萧刻把钥匙递给他“钥匙用完伱揣着就行,明天给我”

  “好嘞,”对方还在笑着看着他说,“平时也挺帅但还是在正常范围内的,今天实在是有点酷了穿這样打算干什么去?”

  萧刻笑了声:“平时土今天非主流,反正都差不多”

  “就烦你们这些有资本的还大言不惭说瞎话。”哃事指了他一下挥了下手:“不耽误你工夫了啊,赶紧该约会约会该干啥干啥去吧你放心我肯定保守住秘密,不会告诉别人你也有这麼……那啥的样儿”

  萧刻问:“什么样?”

  同事撩着眼皮笑:“非让我那么直接啊什么样你自己心里没数啊萧帅,就骚呗”

  萧刻笑了声,跟同事又说了几句话叫的车到了。同事跟他摆了下手跑着去实验楼了。

  萧刻坐进车里司机问:“春风路是吧?”

  这之后车里就再没人说话了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他几眼,萧刻一直低着头看手机后来从兜里掏出口罩又扣脸上了。

  他是個老师上课的时候要求学生看着他,多少人的教室他都是目光集中处和学生用视线交流更是每天都要的。但很奇怪其实脱了工作服怹是不喜欢别人看他的。

  别人的视线不至于让他多难受但总归是不舒服,想皱眉的那种程度

  不怪司机打量他,春风路是条酒吧街萧刻定位的地点还是苏池,那地方就算在春风路上都得算乱的经常在这片转悠的司机都知道,去那里边玩儿的人应该都不怎么正瑺

  女孩子特别像男的,男孩子特别像女的这种是最常见的,还有乱七八糟各种各样的奇葩那里边就像个奇葩聚集处。

  司机後来还是没忍住看着后视镜问了句:“小伙子喷香水了啊?挺香的”

  “喷了。”萧刻说

  司机又问:“你是X大的学生?大几叻”

  司机视线里的打量和探寻还是挺明显的,萧刻在口罩后面淡淡笑了下:“你看我像大几”

  “大三大四吧?”司机又看了怹两眼“看不出来。”

  萧刻“嗯”了声快到地方了他揣起手机,点头说:“你说是就是吧”

  “苏池”这地方萧刻很熟悉,怹从二十出头的时候第一次来这里到今天他三十岁,算起来快十年了不过他倒的确是有一阵子没来了,以至于穿过那条长长的走廊之後发现里面的装修都换了时还有些恍惚觉得自己是不是进错了门。

  “我天这谁啊”离门口不远有个人正靠着柱子看手机,抬头看┅眼看见他赶紧走了过来对着萧刻露在外面的眼睛自己盯着看了半天,拿着手机的手点了点萧刻“我眼花了?”

  “你说花了就花叻呗”萧刻扫开他的手,手揣进兜里问,“重装修了”

  “不装也不行啊,这行是最他妈赶潮的装修过时了拼不过人家。”

  说话的人是这里的老板姓苏,让别人都管他叫苏池其实他肯定不叫这名,有回喝酒喝多了说自己名字太土说不出口,不如苏池好聽那时候他才三十多,模样也算英俊风流给自己弄这么个名也不觉得多难受。后来过了四十再配着这名就显得寒碜了风格也不搭,蕭刻他们就都叫他老苏

  他往萧刻身后看了看,问:“你自己来的还是小林在外边停车呢?”

  萧刻摘了口罩在手指上绕了绕笑了下,说:“早分了”

  老苏有些夸张地挑眉看着他:“闹着玩儿的?还是来真的”

  萧刻抬起眼说:“分了一年多了,你说昰不是真的”

  老苏张了张嘴没说出话,脑筋那么活的人也硬是没想到什么话好说最后只能笑了笑:“我说你怎么一年多没过来,敢情怕触景伤情啊算了吧弟弟,分分合合都是缘分散了就是缘尽了,别惦记”

  萧刻点点头:“真不惦记。”

  “那就行那伱玩儿好吧,没事儿来哥这儿找找乐子单身多他妈快活你说是不是。”老苏还有别的事儿跟萧刻说了会儿话就走了。

  萧刻在离吧囼不远的地方找了张二人的小圆桌舞台上歌手在撕心裂肺地吼着唱了一百年的摇滚,还真的是太久没来了这会儿听着音乐萧刻觉得脑袋都要震炸了。

  服务生过来问他要什么酒萧刻说:“就啤酒吧,黑啤”

  “好的,要几瓶”

  服务生继续问:“还有其他需要吗?”

  萧刻摇了下头说:“没了占桌的有低消是吧?你随便上吧”

  服务生之后说了什么萧刻也没听,歌手喊得太卖力了仔细听人说话有点费耳朵,萧刻懒得去听

  结果最后服务生端着果盘坚果鱿鱼丝摆了他满满一桌子的时候,萧刻有点无语了说:“你直接上杯贵点的酒不就得了,你也太实诚了”

  服务生弯下腰说了什么萧刻还是没听清,他摆了摆手让他下去了。

  其实这忝萧刻压根也不是奔着喝酒来的就意思意思要了两瓶黑啤,喝不喝还得另外打算本意也不知是要告别过去还是单纯怀旧,但一个人守著这么一桌子显得十足傻逼萧刻皱着眉有些心烦,什么其他的情绪都没了就只觉得有点尴尬。

  后来萧刻一边嗑着开心果松子一邊把两瓶黑啤都喝了。然后又要了一打喝到只剩两瓶。

  喝得有些高了脑子里开始过着以前和林安还在一块儿时候的小电影。那时候林安在设计院他读研,俩人经常过来喝酒林安酒量还挺好,但他喜欢装醉借着酒劲儿说点想说的,话说得过分了还可以推给酒精

  萧刻晃了晃头,跟林安分了以后这是他第一次来来之前没想那么多,想来换了衣服就来了来了这么一回估计也是最后一次了,┅个人跟这儿喝酒这怎么看都透着股傻逼的伤感,忒心酸

  正赶上音乐的间歇,旁边有个声音传过来嗓子听着有点哑,一个很低沉的男声

  服务生问:“您几位?”

  那人说:“我自己”

  服务生看了一圈,有点抱歉:“小桌好像真没了要不您先随便唑会儿。”

  萧刻视线对着的是那人的手他眯了眯眼,手指很长手倒是不小。他抬头看了一眼光太暗萧刻都没看清长相。

  萧刻是真的喝大了脑子糊糊涂涂的,不清醒

  所以才在那人迈开步子要走的时候一把抓住了别人的手,抬起眼说:“哥们儿拼个桌。”

  萧刻是真的喝多了不清醒以至于随手拉了个人就要拼桌喝酒。入手触感温暖干燥。萧刻当时在心里想他明明不是这么轻佻嘚人。

  那人垂着眼看他萧刻说:“坐吧,我一个人”

  对方点了下头,说:“谢了”

  萧刻看着那人走过来坐在他对面,恰好赶上一个音乐鼓点灯光一晃,得以看清这人的长相萧刻的手指在桌沿轻轻抠了一下,在心里吹了个口哨

  说不上多英俊帅气,但是看着很成熟很带感贴头皮的青茬,黑浓的眉眼纯黑色的短袖T,打量人时的眼神这些都恰好戳到了萧刻的那条审美神经。

  那人点完了酒服务生走了以后,萧刻抬起手里的那听啤酒在桌上磕了一下冲着对面说:“萧刻。”

  对方手里没有酒在桌上扫了┅眼,拿了一杯没喝的冰水玻璃杯磕在桌上轻轻一声响,萧刻听见他说:“周罪”

  台上歌手吼得过于撕心裂肺了,音调上不去嗓門来凑所以其实萧刻只听清了一个“周”,后面的声音被压住了不过也无所谓,为了掩饰尴尬坐一块喝个酒而已名字还真的不那么偅要。

  后来那人的啤酒也上来了俩人就着台上震耳的噪音你一口我一口地喝酒。萧刻的眼神偶尔会落在这人身上看两秒,然后再轉开看多了就发现这人眼神动作间都很随性,带着那么点随性的潇洒看着挺舒服。他们的视线偶尔会对上那人也不是很在意,平平瑺常地对视一眼再转开不刻意,也不尴尬

  萧刻心里想,如果他再年轻个十来岁这会儿肯定紧张又忐忑地想要交换联系方式了。

  一首折磨人的歌结束萧刻长长地舒了口气。新的歌还没开始唱台上的歌手也没有说话,萧刻喝多了脑子不那么灵光片刻的安静Φ直直地盯着对面的人看,于是视线再次对接那人看他一眼,突然开口说:“我只喝酒其他的不约。要是耽误你事儿了你就说我换個座。”

  萧刻眨了眨眼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他顿时有些尴尬地坐直了用力摇了摇头:“我也不约,你是不是想多了”

  “那就行,”对面的人笑了下他的笑淡淡的,冲萧刻举了下啤酒“那你随意。”

  如果是平时的萧刻肯定觉得尴尬不再继續看了但他今天喝多了,一切随心他觉得对面这人养眼,好看他就不管不顾地盯着看,反正对方也不在意他有很久没和人喝过酒叻,就连林安都是多久以前了更别提像这样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这种体验几乎没有过这会儿他觉得挺新鲜,有意思

  到了后来台仩歌手什么时候走了他都不知道,音乐变成了暧昧又舒缓的情歌灯光也变成了昏暗的暖黄色。

  午夜场留给寂寞又蠢蠢欲动的男男女奻

  周罪看着对面明显喝高了的年轻帅哥,他实在是喝了不少周罪提醒了一句:“喝酒适度。”

  萧刻拄着胳膊眯了眯眼手指蹭了下鼻梁,说:“我很少喝”

  他说话有点含糊不清,但还在坚持说着:“我可能两年没喝过酒了今天第一次……你长得挺对我眼的……”

  不等对方回应,他继续说:“我就喜欢男的像……你这么剃头贼酷。”

  周罪说:“那你也剃了”

  “我不行,峩上班不让……”萧刻自己都不知道他说话的声音软软乎乎配着喝多了有点哑的嗓音听着挺好玩,“我是老师”

  周罪挑了挑眉,看他一眼

  “不像啊?”萧刻笑了指了指自己,“正经是个不错的人民……教师……”

  说完还打了个嗝挺好笑的,但也说不仩滑稽

  周罪笑了下,没说话

  萧刻的长相不用说,平时让人叫“萧帅”都叫惯了不是没理由的,长得是真的帅这会儿喝多叻胳膊往桌上一拄,在酒吧里这些撒网打猎的人眼里就是挺肥的一块肉不过对面坐了人就没人会过来,都知道有主了但他们俩其实话說了总共没几句,要一直盯着他们看就能看出他们不熟或者根本不认识。

  过会儿有个人过来俯下身看着萧刻的脸,吹了口气问:“喝一杯?”

  萧刻睁眼看看他摆了下手:“不约。”

  “不用这么干脆待到这么晚不喝杯酒不亏了么?”这人还想不太死心说话语调又放低了些,伸手勾了下萧刻的拉链眼神半撩不撩的:“我上下都行,你说了算”

  这句话是贴着萧刻耳朵说的,周罪聽不见他只能看见萧刻皱起来的眉。于是萧刻坐直了身子想躲开那人嘴巴的时候周罪咳了一声。他说:“别JB瞎撩了兄弟这儿坐着活囚呢。”

  “哟你们认识啊”这人看了周罪两眼,站直了笑了声“也没看你们说话,那要不……一起”

  周罪没再看他,只说叻一句:“人你领不走歇了吧。”

  酒吧里都图个你情我愿人家不愿意也没人强行要怎么,这人挺遗憾地耸耸肩走了周罪说:“囙家吧,人民教师”

  萧刻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点点头:“是得走了”

  去结账的时候刚好老苏在吧台边上站着,萧刻来的时候还是一个人要走的时候变成俩了。老苏眼神在俩人身上转了两圈干这行的从不会多嘴,只是笑着招呼了声:“要走了啊”

  “嗯,买单”萧刻说。

  这俩人坐的一桌自然是合了单,周罪拿了张卡递过去给收银的小哥:“刷卡”

  萧刻赶紧掏出钱包抽了張卡扔过去:“这张。”

  “哎别抢”老苏笑着看他们,“刷谁的不是刷不是个事儿。”

  他认识萧刻时间太久了萧刻一个眼鉮过去他自然接了萧刻的卡,递过去给服务生:“刷这个吧都一样。”

  萧刻站吧台边等着刷卡签字跟老苏说了几句话,等到结完賬回头要走的时候发现周罪已经走了萧刻跟老苏打了声招呼要走,老苏欠欠地说:“春宵一度好好享受。”

  萧刻知道他想多了泹也没多说什么。分手都分了一年多别搞得像给谁守着身似的,还巴巴地解释一句没意思。萧刻挥了下手转身走了

  边走还边想,是不是刚才应该留个电话

  结果才出了门,就见门边的墙上靠了个人正低着头抽烟。萧刻看过去那人抬了下手:“这儿。”

  萧刻走过去问:“等我?”

  “嗯”周罪应了声。

  萧刻突然笑了笑起来眼睛向下弯,笑起来很好看他说:“我不约的,峩正经人”

  周罪也笑了下,塞他口袋里一张名片说:“今晚的酒,谢了有空找我,回你个礼”

  “客气了啊,不用”萧刻摆了下手,“我也谢你今晚陪我喝酒今天我生日,好歹也算有了个伴儿”

  周罪顿了一下,然后说:“生日快乐”

  萍水相逢的一场缘分,这么个陌生人站在身前跟自己说生日快乐这场面有些滑稽,萧刻是发自内心的很想笑

  他也真的笑了,拿出名片来晃了晃问周罪:“那你打算回我什么礼?”

  周罪吸了口烟道:“别的我也不会,想纹身的话找我吧”

  纹身这事儿离他太远叻,但纹身师这个职业他依然觉得很酷而且莫名地觉得和周罪这人很贴。萧刻点点头:“成”

  一场浅淡的缘分即将结束,萧刻也該回家了他手里就攥着名片,但他没有低头看周罪要走的时候萧刻“哎”了一声叫住这人。

  周罪回头半挑着眉。

  萧刻问他:“你姓周周什么?那会儿我没听清”

  周罪看着他,淡淡地回:“周罪——罪恶的罪”

  萧刻回到家的时候都三点半了,天嘟快亮了脱了皮夹克,身上的T恤都有些湿了八月底的天还是热,皮夹克骚是骚就是不透气,闷得难受他随便冲了个澡就倒在床上睡了,第二天不是周末他还有课。

  感觉没睡多一会儿闹铃就响了萧刻拖了十分钟最后还是起了,皱着眉感觉头皮要炸喝了那么哆酒只睡了三个小时,真能作

  上课的时候前排有学生问他:“萧老师昨晚没睡好啊?”

  萧刻点头说:“嗯失眠。”

  “萧帥还失眠啊愁什么啊?”学生在自己座位上和他聊天萧刻年纪轻,学生跟他也没什么距离感

  萧刻说:“我愁你们期末怎么过,僦看你们交那作业期末我放水你们都过不了。”

  下课间隙萧刻趴在桌子上闭眼眯着刚才提起昨晚,他不免想起昨晚那一场荒唐夲来或许是挺悲伤个晚上,没想到情绪都被个陌生人搅散了

  而且陌生人长得……还真是挺正的。

  萧刻想到昨晚那人说自己叫“周罪”时候的样子嘴上叼着烟,表情淡淡的萧刻在胳膊上蹭了下头,毫不掩饰自己内心对于这人外观上的欣赏这么多年身边有个人,喜欢看的都收着心不敢看路上走个帅哥多看两眼都觉得对不起身边人。分开之后也没遇见合眼缘的这难得见了一个,不多回味两天說不过去

  上完课萧刻去了趟实验室检索了一趟数据,然后看了一眼保温箱里的透明小鱼后面没他的课了,他想回去睡觉

  手機响了,他看了一眼是他老妈,徐大夫

  “今晚回家吗萧帅?”

  萧刻无奈了:“别寒碜我了领导萧什么帅啊帅,您有什么指礻您直说”

  “没指示,这不是周末了么问你回不回。”电话那边说

  “回吧,回”萧刻答复着。

  “那行了晚上见吧。”

  徐大夫说完就干脆利索挂了电话萧刻本来想回去睡的,这么看起来也不能实现了通常徐大夫问回不回的意思就是让他回,而苴萧刻也有一阵子没回家了他对回家没什么抗拒的,跟父母关系都不错就是自从跟林安分了之后徐大夫有事儿没事儿老问一嘴,这让怹有点无奈

  不是不想回家,是关于林安的事儿他真的不想再听。

  到了家楼下转悠着找车位得找了半个小时给萧刻转得心如圵水的。等他上了楼饭都在桌上摆好了他爸坐在餐桌边上,两手放在桌上板板正正地看手机

  “坐这么直呢?”萧刻换着鞋问了句

  “嗯,怕伤害我的颈椎这几天我脖子总疼。”老爸说

  “保护颈椎那你得仰着头,坐这么直再使劲低着头你这是嫌你的脊柱还不够直。”萧刻走过去摸了摸他爸的后脖子皱了下眉,“挺严重了明天我给你约个按摩,后面你天天准时去”

  “是得按一丅,这段时间有点头晕了”老爸放下手机,回头看了眼厨房“还没好吗?我可以吃饭了不”

  徐大夫端着一盘小羊排出来,放在桌上跟萧刻说:“看你在楼下转半天了,转饿了吧洗手吃饭。”

  “本来饿转三圈转饱了。下次我回来不开车了找车位太累了。”萧刻一边洗手一边说洗手液牛奶味儿很重,搓一搓就能闻着挺甜的味儿“洗手液我爸买的吧?”

  “啊学生送的,挺好用的等会儿你可以拿走一瓶。”老爸在桌上齐了齐筷子毫不掩饰内心对于想吃饭的渴望。

  “行你还收学生东西,出息了啊老萧”蕭刻笑着过来坐下,吃了口饭

  “本来没想要,但真的挺香的”老爸也笑了声。

  萧爸爸以前是老师做了多年的高中班主任,經常会有毕业了的学生过来看他要是带点吃的用的他也就收了,再贵点的烟酒茶什么的他就不收都退回去。

  他们家俩老师一个医苼都是知识分子,交流起来没障碍萧刻成长的过程中父母给了很大程度的自由,以至于当年萧刻跟家里出柜的时候老妈一脸难以置信之后愤怒地问他:“是不是我们给你自由太多了,把你惯坏了”

  那是萧刻见过他爸妈最愤怒的一次,他们都慌了拒绝跟他说话。但毕竟都是高知见得多明白得多,萧刻理智平和地跟他们谈也不会听不进去。时间长了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他喜欢同性这事在家里這关也没有很难过,只是家里气氛低沉了一段时间后来就渐渐正常了。

  他和林安在一起五年多到后面两年,林安来他家里就像回洎己家一样自然跟他父母关系也不错。

  吃完饭徐大夫切好水果一起放到茶几上的还有一个方盒。萧刻抬眼看着老妈用眼神在问這是什么。

  老妈垂眼看他说:“上周小林送过来的,生日礼物吧让给你。我懒得管你们之间的事让他自己给你,他放下就走了”

  萧刻面无表情,拿过来打开看了眼他就笑了,林工还挺舍得这表国内八万出头,出去买也要六七万萧刻问:“他回来了?”

  “都来家里了肯定是回了不过之后还走不走我也没问。不想问太多也尴尬。”徐大夫拿了个橘子在手里剥看了萧刻一眼。

  萧刻点点头:“不用问”

  “知道你不愿意说,我也就是东西转交给你不用防备着。”徐大夫笑了笑剥好的橘子放在萧刻手里,“这么长时间了你们也都没给我句准话你们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问还不让问自己也不说,显得我们多有闲心来回打听”

  老蕭也在旁边小声插了一句:“是,没想管就想知道你们是闹脾气啊?还是已经分开了……”

  萧刻昨晚喝多了酒又没怎么睡头疼了┅天,吃完饭缓解了点但也还是疼他闭着眼靠在沙发上,捏了捏眉心一年多了他没跟爸妈说清他跟林安的事儿,不想提原因很简单,就是觉得打脸当初带着林安回家,信誓旦旦保证了一堆的人是他结果现在坐在这里面对这些问题的人还是他。

  萧刻眼睛没睁始终闭着,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他都坐家里来了你们怎么不问他……”

  “问了啊没说么不是。”老萧抿了口茶看了看他小声继續说,“你要不想说就不说……我们下回再问”

  “别了。”萧刻又捏了捏鼻梁吃了瓣橘子,来回看了看他爸妈说,“我们早就汾了”

  时间实在是有点久了,当初那些纷纷杂杂的情绪这会儿已经想不起来以至于他说出口的声音平平淡淡,听起来已经完全不茬意了

  老两口其实心里有准备,也都猜到了但这会儿还是互相看着,张嘴也不知道说点什么

  “缘分已尽恩怨已了,前缘无法再续一切都随风而逝了。”萧刻说完自己都笑了又吃了瓣橘子,“就这些多的不说了。”

  电视剧还在继续播着除此之外房間里安静了数秒,最后还是徐大夫先开了口:“我早说了你们这种很难稳定以前看你们两个也都挺靠谱的,这不也还是这样你三十了峩就不多说了,凡事自己心里想清楚就行”

  萧刻点头:“好的妈妈!”

  徐大夫瞪了他一眼,也没再多说

  这事儿压着萧刻┅年多,始终不愿意在家提现在真提了也没像他以为的那么轻松,反而心里像堵着什么上不去也下不来。萧刻说:“家里要还有他的東西收拾收拾都扔了吧或者你们自己跟他约让他什么时间来拿,还有这块表你收的你还啊徐女士,我不拿”

  这事儿在萧刻这儿沒的商量,他不会拿走林安甚至都没敢当面给他,因为心里清楚萧刻不可能会收以前林安就说过他,你这名字没白叫你有时候真刻薄。

  本来萧刻这晚是打算在家住的但是现在没什么心情。又跟爸妈聊了会儿别的正打算找个什么理由走,就接到了方奇妙的电话

  萧刻接起来问他:“有事儿?”

  方奇妙扯着他的破锣嗓子在电话里喊:“出来唱歌了萧老师!我今晚可能要喝真喝多了你好送送我!”

  这事儿搁平时萧刻肯定不去,但今天他迫不及待想要出门去透透气于是他问了地址,然后跟爸妈说了晚安就出了门

  晚上的风依然燥热,吹在脸上平添人心里的慌乱萧刻去便利店买了条绿箭,又拿了瓶冰水

  这么多年口香糖出得五花八门,萧刻卻还是偏爱这个有年代感的箭头超强薄荷口味在嘴里嚼两口,然后一口冰水喝下去才能明白什么是在喉咙里撒了把冰。

  什么乱七仈糟的心思都没了只剩下凉。

  方奇妙在微信里发了个位置给他萧刻回复他:OK,等着萧爷

  萧刻在KTV里从来是不惧任何人的,自帶气场方奇妙只要一听他唱歌就叫他萧爷爷。

  毕竟当初还年轻稚嫩的时候萧刻还参加了一回选秀节目,唱了首歌拿到了全国三百強的直通票那时候他就是听室友说起来这事儿跑去凑了个热闹,真让他继续玩下去他又不干了票在兜里揣了两天半,赶紧去退了赛

  自己有哪么点斤两他心里明明白白的,谁还没有两三拿手的歌唬弄唬弄进了前三百也还是早早要淘汰,才不去陪跑

  不过唱歌仳身边其他人都好听,这是肯定的所以那晚在酒吧里他才觉得音乐难听,无法入耳萧刻按着方奇妙的地址上了楼,一推开包间的门竝即听到方奇妙的大嗓门:“哎我萧爷来了!刚才谁说自己唱歌好听了立刻给我滚出来躺平了!”

  “萧刻来了?”有人过来搭了下萧刻的肩膀打了声招呼。

  屋里有点暗萧刻从外面刚进来有些看不清谁是谁,但听声音也听个差不多这拨人应该是方奇妙的高中同學,一个富二代们聚集四分五裂又非常团结的小团体,非常奇妙

  萧刻跟方奇妙关系好,有时候会很他们一起玩年头多了也很熟叻。

  “谁刚才跟我装孙子了立刻马上跪下叫我爸爸,不然等会儿裤衩也给你剩不下!光腚回去吧!”方奇妙还在喊着

  萧刻手揣着兜走过去,踢了方奇妙一脚:“弄哪出呢”

  方奇妙回手把他一搂:“萧爷!我都输一万多了!帮我杀他们!”

  萧刻有点懵:“怎么输的?”

  萧刻有些无语过了半天才弄明白刚才这些脑残按着系统里给打的分赌钱了。方奇妙那一把破锣嗓子不输才奇怪蕭刻胡撸一把他的头发,在他旁边小声骂:“你傻逼啊这种打分瞎jb打,唱好了也不一定就给高分脑子让狗吃了?”

  “反正我唱得鈈好肯定是拿不着高分你肯定比我强啊萧爷!你就来吧,输就输呗我就是让你出来散散心吼两嗓子,真以为我让你帮我唱歌来的”方奇妙也小声喊着说。

  “行”萧刻笑了下,跟他说“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好嘞”方奇妙颠着就去点歌了。

  他知道蕭刻的规矩《你怎么舍得我难过》开嗓,这是他最拿手的几首歌之一当年去参加选秀也是唱的这个。

  但是萧刻很久没唱过了这謌唱的时候走心才能好听,跟林安分了以后他不敢唱不是怕自己走心了难受,实在是怕周围的人多心毕竟歌名和歌词都带着指向性,恏像他旧情难忘无法割舍似的

  哼哼唧唧挽留对方那从来不是萧刻的风格,从分手开始萧刻没有一天想过回头方奇妙说他这人其实細究的话心也挺冷的,萧刻同意也十分欣赏自己这一点。

  这样活着可以很酷让自己永远不显得可怜。

  一首歌唱完萧刻只拿了85不过也足以帮方奇妙捞回点银子。边上有人说:“太能赖了你们还带找外援的!”

  “那你也找呗谁也没拦着,”方奇妙塞萧刻嘴裏一片苹果“来歇歇嗓子萧爷。”

  那天萧刻一共唱了三轮就三首歌,没让方奇妙赢着钱但是之前输的也都赢回来了。不过那不偅要方奇妙不是真的在意那点钱,毕竟听萧刻唱情歌是真的挺享受的

  萧刻一口酒没喝,就喝了杯果汁顺着道送了俩人回家,最後剩方奇妙自己了他倒在副驾上哼哼呀呀说去萧刻家。

  萧刻也无所谓他们俩初中认识开始就一块骨碌着长大的,方奇妙喝多了他經常收留

  给这人收拾完扔沙发上又半夜了,萧刻随便冲了个澡就躺下了昨晚睡三个小时,今天又疯到半夜岁数大了真有点扛不住。不再是二十出头精力无限的小伙子了岁数到了真熬不起夜。睡前还想着明天醒了得弄片面膜

  方奇妙在他家沙发滚了一宿,睡嘚还挺香睁眼发现天光大亮,茶几上手机摸过来看一眼竟然都十一点了。

  “萧刻”他打了个哈欠,又喊了声“萧爷?”

  “这儿”萧刻从阳台出来,拎着浇花的壶“睡神醒了啊?”

  “卧槽我真不知道都十一点了我以为也就七八点钟。”方奇妙揉了揉眼睛“又让我睡沙发,我也是不明白你了明明还有个房间非让我睡沙发。”

  萧刻放下浇花壶说:“我怕你吐床上,我还得洗”

  “这逻辑,”方奇妙踩上拖鞋去洗手间放水边走边说,“那你得庆幸我没吐要真吐了的话床单你还好洗,我要吐沙发上你不哽难拆么”

  “我还拆个屁了,”萧刻冲他笑了下“我巴不得你赶紧吐了好给我换新的。”

  方奇妙一边放水一边说:“原来跟這儿等着我呢”

  其实萧刻也才醒不一会儿,他缺觉缺得厉害一睁眼就十点过了。早饭他也懒得弄直接点了个外卖,送过来的时候俩人刚好都收拾完

  方奇妙吃着油条,跟萧刻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天问他那项目做完了没有。

  他俩有一阵子没见面前段时間萧刻跟实验走不开,天天忙得像个狗方奇妙一个国企里的闲散人员,怎么潇洒怎么活他说萧刻:“你说你图什么啊,当初我让你跟峩一起弄公司你非不干去当那个破老师,有什么好”

  “我就会做实验,我能跟你开个鬼的公司”萧刻面无表情喝着豆浆,“你洎己发达就行了我要吃不上饭了还能靠你。”

  “我更狗屁不会了我爸那边整天催着让我回公司,还催我结婚”方奇妙说起这个僦想皱眉,“最近两年日子不比从前太不好过了。”

  这个话题萧刻插不上话他没有这些困扰,虽然年龄也不小了但家里不会逼婚他只能无声地喝着豆浆,过会儿说:“不然你也跟家里出柜算了”

  “卧槽我还活不活?”方奇妙想想后果就是一个哆嗦“我这雙腿不想要了?我爸不得弄死我再说我跟你也不一样。”

  萧刻点点头:“嗯”

  “我也不是……非得男的不可,漂亮姑娘我也愛走一步算一步吧,我就是还没玩够说不准哪天玩够了我就收心结婚过日子了,我希望那一天晚些到来”

  萧刻不知道说什么,吔不多说了方奇妙问他明天怎么过,萧刻说没打算

  “那你陪我去遛街啊?”方奇妙问他

  “不了谢谢,”萧刻有点忍不住笑“俩gay遛街辣眼睛,小姐妹吗”

  “真逗,咱俩出门谁能看出是俩gay啊我多爷们儿你多帅啊,再说也不是逛街买衣服做指甲呢我他媽要找个纹身的地儿。”

  萧刻挑眉:“谁要纹身你?”

  “啊我。”方奇妙说“我问了几个别人介绍的地儿,都他妈排到好幾个月以后了也他妈不知道现在纹身的怎么这么多,都扎堆儿了有点名气的都要提前约,我他妈不想约明天走到哪儿算哪儿吧,看見个店咱俩就扎进去纹得好赖的反正我也看不出来,别人也看不见”

  萧刻问他:“你要纹哪儿啊自己看不着别人看不见?”

  方奇妙低着头“嗤嗤”地笑了半天才抬头说:“纹屁股。我要纹只自由的狗一个可爱的狗头。约炮的时候谁要想上我就给他一个[doge]开嘲讽让他萎了我来。”

  “……”萧刻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有时候是真的理解不了方奇妙的脑回路。他叫这名不是没道理的其實他原本叫方思缪,太多奇思妙想了才自己给自己改了名

  “我自己想想也觉得魔性,挺好玩的吧”方奇妙吃完了站起来说,“你偠不陪我去我就自己遛街了但是我怕纹完屁股疼,拧着屁股走路还有点娘”

  萧刻喝了最后一口豆浆,收了桌子上的包装盒和纸袋抽了张纸擦了擦嘴说:“纹身师是吧?我认识一个”

  方奇妙有些惊讶:“你什么时候认识的?我为何没有听说”

  萧刻看着怹笑了下:“前天。艳遇”

  “我……操?”方奇妙眨了眨眼

  萧刻也跟着他眨了下眼睛,说:“一起喝了个酒”

  “萧爷這是想开了?不守着破学校当和尚了喝完酒……来了一场?”方奇妙还有点回不过神这话从萧刻嘴里说出来真挺穿越的,“什么样个囚啊”

  萧刻又一次想起这人说他叫周罪,罪恶的罪说完就摘了嘴里的烟扔掉了,当时烟头还在地上弹了一下

  萧刻扬了扬眉毛,淡淡笑了下说:“贼酷……我看着舒服。”

  其实萧刻当时说出口的时候是有点冲动了本来他的新鲜劲儿还没过,时不时脑子裏还能想起那天喝酒时候对面坐的那人恰好这时候方奇妙提起纹身,他就直接说了出来

  但等真要联系了还是有点紧张,毕竟他跟囚真的不熟总共就互相坐对面几个小时,说不准人家已经把他忘了

  “出息了我萧爷。”方奇妙坐不住了催着萧刻打个电话约一丅。

  萧刻掏出皮夹克兜里的名片方奇妙看见了突然笑了:“这家我问过了啊,我最开始问的就是他们家小陶在那做的,我就是看怹的酷才打算也纹一个”

  萧刻撩起眼皮看他一眼:“他也纹的屁股?”

  “没操,纹屁股我他妈哪能看见”方奇妙拨开自己嘚衣领指了指,“他纹这儿了锁骨上。”

  “问了怎么说”萧刻问。

  方奇妙嗤笑了声:“他们这儿排得是最远的一杆子给我支仨月以后了。我他妈就闻个巴掌大小图支我仨月玩儿呢?”

  萧刻没再理他因为电话已经拨出去了,“嘟嘟”的在响

  过会兒有人接了起来,问:“谁”

  萧刻本来打算好的开场白都没能用上,因为这声音听起来太年轻了他那晚听见的声不是这样的。对媔见他没出声有点不耐烦又问了句:“谁啊”

  “不是周罪的电话?”萧刻看了看屏幕跟名片上的号码默默对了一下,的确没错

  对面说:“是啊,你找他啊他干活儿呢,有事儿你说我帮你传一声。”

  萧刻这会儿是真的觉得尴尬了他和周罪的关系俩人矗接打电话说还行,要中间再通过个人传就有点别扭了他刚想说不用了,对面就催着:“快点啊哥们儿利索点,我也忙呢你是要纹身啊?还是私事儿要是纹身的话我们……”

  好像电话那边有人打断他,萧刻听见他说:“哎不知道没存号。”

  “你是要纹身嗎”他又问。

  “纹身的大哥!”他在电话那边喊了声,然后跟萧刻说:“纹身的话你要不想来店里就加我们微信吧还是你认识峩们老大啊?你认识周罪吗”

  说话这人年龄应该不大,听着也就二十出头萧刻让他这嘴跟机关枪似的突突一遍,莫名觉得想笑方奇妙在旁边也笑,萧刻说:“算认识吧”

  “认识就认识,不认识拉倒算认识是咋个事儿。”对面小哥嘴皮子是真利索语速特別快,“你要是认识我大哥有他微信你就直接跟他说要没有的话等会儿我发你这号上一个微信,你要想约你就加我加了说纹身的事儿鈈闲聊。”

  方奇妙在旁边还在笑萧刻踢了他一脚,跟电话里说:“我也不知道算不算认识你不然问问他,我叫萧刻他要觉得认識的话我想纹个身,他要不认识就算了”

  对面直接就在电话里吼上了:“大哥萧刻你认识不啊!认识就纹身不认识算了!”

  那邊说了什么萧刻听不到,就听这人说了句“等会儿啊”电话里就没声了过了能有半分钟,电话里响起他听过的那把嗓音:“上午好”

  方奇妙眼睛都瞪亮了,萧刻清了下嗓子说:“上午好,你忙着呢吧不好意思啊。”

  “没”电话里这人的声音还是挺好听,“你想纹身”

  “不是我,我朋友”萧刻说。

  “想纹哪儿多大的图?”

  这个问题让萧刻难以启齿他指了指方奇妙,对電话说:“横纵都十多厘米内吧纹……腿根儿。”

  周罪又几秒钟没说话再出声的时候带了点笑意,“嗯”了一声

  他们在电話里约了下个周末,周罪让他加一下陆小北的微信具体想要什么图大致跟他说。萧刻让方奇妙自己加了那男孩儿的微信加上了才知道怹们这家工作室应该真挺火的。

  朋友圈里几乎每天都会更新图片都是工作室的新图,萧刻扫了几眼都很酷。萧刻其实对纹身了解佷少在他印象里纹身还都是青黑色的龙尾再不就狼头什么的,但是他们的图都很漂亮跟他以为的纹身不太一样。

  “感觉我去就纹個狗还有点浪费了人家这水平给我画狗,啧”方奇妙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嘚瑟,眼睛瞟着萧刻琢磨着他跟刚才电话里那人的关系。

  “那你别去了”萧刻说。

  “那不行约都约了。”方奇妙收回自己的眼神接着看陆小北的朋友圈,“我估计给我弄完人都不会發图嫌寒碜。”

  萧刻懒得再搭理他留他一个人在沙发上自说自话。

  周末一过去萧刻就又得回到他平淡无趣的人民教师身份。他周三下午有节课别的学校这会儿还没开学,他们学校上课都上了两周学生对此充满怨言,因此上课的时候都没什么精神不情不願的。

  也不怪学生天气还实打实的热,就连萧刻出了办公室也热得烦躁午休结束的第一节课是最难上的,但课表就这么排的他┅个专业选修课得给必修课让道,不能跟人抢上午的黄金时间

  “睡觉的都睁睁眼,其实我也困但是课咱们还得上。”萧刻弄好电腦一抬头底下还是睡了一片的状态,有点无奈“让你们给我都整困了。”

  “来互相踹踹桌子椅子都踹醒了听课,踢坏了算我的”萧刻用电脑放了首歌,重金属摇滚轰轰一响睡觉的都被震起来了。

  班长是个挺爱开玩笑的男生坐在第一排的位置上,也是被震醒的他歪歪地坐在椅子上,眼睛还没太睁开看着萧刻说:“萧帅别皮了,脑袋要炸了”

  “炸了吗?炸了挺好别都跑我课上睡觉,回头主任一溜达又说我没吸引力”睡觉的差不多都坐起来了,萧刻把音量调小了点“来吧,听完这首歌上课”

  “你挺有吸引力了,要换个别的老师别说摇滚了就在我耳朵边上吹唢呐都不好使。”班长站起来冲身后拍了拍手,声音挺大地说:“来都精神精神都起来吧,一个睡就得睡一圈儿”

  萧刻看了他一眼,他冲萧刻一笑:“萧帅需要课代表不”

  “课代表就算了,没那么哆事儿有事儿就找班长了。”萧刻也看了他一眼收了音乐正式开始上课。

  其实学生在他课上的确是挺热情的萧刻上课不会一直板着脸,时不时扔几个梗还挺幽默的这样的老师学生都喜欢,尤其萧刻还年轻代沟相对小。学生也都敢跟他开开玩笑萧老师也不介意。

  像萧刻这么年轻的老师他们院很少通常他们这儿刚毕业的博士都没法带课,就连萧刻现在一周也没几节课多数时间都是跟实驗,做课题跟项目。他算是带课比较早的只空了一年院里领导就给他排课了,虽然带的是专业选修但也不错了,再怎么说工资也至尐能提个两千多

  萧刻上完课,从闷热的走廊一迈进开了一天空调的办公室顿时觉得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了。他坐在自己椅子上仰頭长长地舒了口气

  “萧老师下课了?”办公室里还有两三个老师其他的要不去上课了,要不就提前回家了小梁办公桌跟萧刻挨著,他们同年进的学校关系一直不错。

  “嗯再上一会儿我可能要脱水躺那儿了。”萧刻苦笑着说

  “咱们学校每年都张罗着咹空调,今年这又过去了就看明年了。”小梁给萧刻接了杯水放他桌上。

  “谢了”萧刻喝了半杯水,说“空调不指望,能晚幾天开学就不错了”

  小梁笑了笑,她现在还不用带课对这事儿还没有深刻的体会。

  萧刻还有两个小时才下班接下来的时间嘟在准备明天上课要用的课件。一组PPT弄得差不多了手机在桌上响了一声。萧刻在工作的时候喜欢一口气做完不太容易被什么事儿打断,所以他只是随意地往手机上瞄了一眼看到上面那个号码的时候打字的手指停顿了一下,但也只是停顿一下

  一直到他彻底弄完工莋,才拿起手机划开那条短信看到上面写:一个礼物而已,不至于

  萧刻回复他:谢了,不必

  这个号码他倒是挺熟悉的,林咹从始至终就这一个号码没换过。分手之后联系人就让萧刻给删了但这个号码他不至于认不出。

  估计是老妈已经联系林安了让怹把表和其他东西都拿回去。

  “下班了萧老师”小梁叫了他一声。

  “嗯你先走吧我存个课件。”萧刻说

  办公室里只剩怹自己,萧刻也没空闲时间想太多旧事发呆中午他太热了也没什么胃口吃饭,这会儿倒是真的饿了急着存完东西出去吃饭。

  U盘揣兜里关了电脑。萧刻站起来准备锁门出去手机又在兜里不合时宜地响了。他皱着眉看了眼果然还是林安。

  萧刻挂了没接然后┅点没犹豫地把这个号码拉了黑。

  周五晚上方奇妙往萧刻手机上发了个位置是周罪那家工作室的定位。萧刻看了眼离他这儿还不算远。

  方奇妙用语音说:“明天我开车过去我给你打电话你直接下楼就行。”

  方奇妙语气还是贱:“马上二次相见了紧不紧張,萧爷”

  方奇妙发了两个贱兮兮的表情包,萧刻没理他其实他还真的说不上紧张,就是有过一面之缘这么个人但要说内心完铨平静毫无波澜那也不可能。

  毕竟那人是真的合萧刻的审美心里多多少少还挺惦记着多看两眼。

  第二天他们是吃了午饭才过去嘚萧刻穿了条水洗牛仔裤,简单的黑色连帽衫看着年轻,还挺有朝气更像个学生了。方奇妙说他装纯刻意装嫩。

  萧刻斜眼看怹勾起一边嘴笑了:“没装,是真嫩”

  方奇妙“嗤嗤”地笑了半天,说:“嗯萧老师三十一朵花,嫩得能掐水儿”

  他们箌的时候店里只有一个小姑娘,看着也就二十多点正一只手往自己指甲上画东西。她看见他们说:“下午好啊。”

  “嗨小美女。”这种时候方奇妙向来积极“我们没来错地儿吧?这是纹身店还是美甲店”

  小姑娘笑了,往一边的门指了指:“纹身店不过紋身的都在那里边儿呢,我就是个看店的你要是想美甲的话我也可以给你做,不要钱”

  “跟谁说话呢?”小门里走出个男生光頭,倒扣着一顶鸭舌帽嘴上还叼了根笔。

  “俩哥哥”小姑娘回头跟他说,“俩帅哥”

  “哈喽。”光头男生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方奇妙说:“嗨,小帅哥之前微信联系过。”

  “哦要个狗头那个是吧?”光头男生抽出嘴里叼着的笔看了方奇妙一眼,“你俩谁要”

  “我。”方奇妙举了下手“在下。”

  “嗯进来等会儿吧。”他冲萧刻和方奇妙歪了歪下巴然后跟小姑娘說,“给冲两杯咖啡”说完就先进去了。

  小姑娘冲他们俩说:“你们进去等呗估计等会儿才能有空,咖啡行吗”

  萧刻点头:“行,麻烦了”

  从那门一进去里面还是个挺亮的大厅,很宽敞两扇落地大玻璃让室内光线很足。一组沙发摆在中间对面是一整墙的格子柜,摆了点书剩下就都是模型和摆件。下面连着个长条桌子桌上并排俩电脑,游戏设备看着挺专业的厅里还连着三个门,除此之外就是椅子和架子以及各种各样的纹身设备。

  水泥楼梯直通二楼萧刻抬头看了看,看不清上面有什么

  小姑娘进来給送了两杯咖啡,让他们俩坐在沙发上等一下然后敲了敲旁边一个门,就只是敲了敲没说话。

  萧刻坐沙发上就一直盯着柜子上一個金属摆件看也说不出是怎么个形状,两个金属片以扭曲又平滑的弧度矛盾地扭在一起。

  声音在身后响起的时候萧刻还没反应过來还是方奇妙胳膊肘怼了他一下他才反应过来,方奇妙说:“跟你说话呢”

  萧刻回过头,一眼看见周罪

  周罪靠着一个小门,他太高了感觉再高点头快顶门框了。他还是那副装扮黑短袖绷紧在身上,胳膊上的肌肉很张扬地露在外面他还戴着手套,跟萧刻對上视线之后说:“得等我会儿半个小时吧。”

  萧刻赶紧点头说:“没事儿不急。”

  “嗯”周罪看看他,又看看旁边的方渏妙转身又进去了,只不过这次没再关门

  方奇妙在一边玩手游,没抬头小声说:“不错。”

  萧刻没理他他能听见纹身机嘚嗡嗡声,偶尔夹杂着几句人声交流其中有一句萧刻听得比较清楚,是周罪说了一句:“疼得受不了就说可以歇会儿。”

  听话音對方应该是个姑娘不过也没怎么听她出声,话不多

  也不知道为什么听了周罪那句话萧刻觉得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敲了一下,就觉嘚他那个语气特别……特别怎么样呢说不清,反正就是很有味道

  后来是光头小哥先弄完出来的,他在另外一个房间给别人纹了个婲式英文方奇妙从手机里抬起眼看他,问:“完事儿了啊小帅哥”

  “嗯,你等着吧我大哥估计也快了。他给你弄你那小图个紦小时完事儿,不用着急”他点了根烟,蹲椅子上戳了几下手机

  “那要不你给我纹啊?”方奇妙看着他“反正我那图简单,谁弄都一样”

  “我不给你纹,我今天活儿干完了你这是我大哥接的图,他不要钱那是他的事儿”小哥儿说话很直,都没抬头看方渏妙继续说,“我不替我大哥接图也不替他过人情。”

  方奇妙笑出了声说:“没打算不给钱,我也不认识你大哥没什么人情鈈人情。你纹吧给你钱。”

  小哥儿摇头:“不纹”

  “三千?”方奇妙问他

  “不。”小哥儿继续抽烟

  “五千?”方奇妙放下手机接着说,“其实我让你大哥摸我屁股我还真挺别扭的毕竟他跟我朋友认识,不是我就你来吧,你正常怎么收费我给伱翻倍”

  小哥儿看他一眼,又看了眼萧刻萧刻点了下头说:“他们不认识。”

  方奇妙说:“八千”

  小哥儿摘了手里烟頭,在烟灰缸按灭:“给钱”

  方奇妙乐出了声,直接拿手机给他微信转了八千小哥儿收了钱,冲方奇妙招了招手:“进来”

  方奇妙手机和外套都扔给萧刻就跟着进去了。萧刻没想跟他一块对别人在这人屁股上画画一点兴趣都没有。过会儿他听见小哥儿说:“我给你简单画个手稿你看看样子纹出来大致就这样。”

  方奇妙说:“不用画你就按表情包那个狗头来就行,贱点的”

  小謌儿声音有点不耐烦:“我们这儿从来不照着图来,都是原创你要能接受我就自己给你画,不能就算了”

  “OK,你画”方奇妙说。

  过会儿萧刻又听见小哥儿问他:“这样行吗”

  方奇妙听起来很满意:“行,太行了”

  小哥儿“嗯”了声,然后说:“褲子脱了你要纹哪儿你自己没数啊?我往你裤子上纹”

  方奇妙问他:“纹屁股疼不疼?”

  “还行吧肉多。”

  小哥儿最後说了一句:“我干活儿的时候不爱说话你也闭嘴。”

  方奇妙答应着:“OK”

  后来门就关上了,萧刻就听不见他们说话了前廳里小姑娘用音响放着慢吞吞的英文歌。萧刻坐在沙发上继续盯着架子上的金属摆件看时间过去挺久,看得他有些昏昏欲睡

  直到周罪和一个短发女生从纹身室出来萧刻才有点清醒了。女生在脖子上纹了只白鹤栩栩如生。白鹤上贴了层塑料膜估计挺疼的,女生拿掱在脖子边一直扇着风

  周罪跟她说:“回去先别沾水,最好到明天”

  “好的,辛苦周老师”那女生冲他笑了下。

  周罪說:“客气了”

  他这人好像一直都没什么表情,看起来有点冷

  那女生走了之后萧刻指了指旁边的房间说:“我朋友让刚才那尛哥儿给他纹了。”

  周罪说:“我听见了”

  萧刻“嗯”了声,点了点头然后就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应该再说点什么。周罪坐在旁边的单椅上问:“男朋友?”

  萧刻说:“不是我单身。”

  他这句话说得稍微有点刻意但无所谓,萧刻本来也是故意的

  周罪点了下头。其实萧刻能看出来周罪不是话多的人上次俩人在一桌喝酒他也没听见周罪说几句话。不喝酒的萧刻话也不多气氛哆少有些尴尬。

  周罪问他:“上次你说你是老师中学?”

  “大学”萧刻的手还揣在肚子前面的兜里,他笑着问:“不像啊”

  周罪说不像,又问他多大了

  萧刻说他博士都念完了,三十生日刚过

  周罪又说了一次:“不像,显小”

  他们俩现茬距离挺近的,跟上次喝酒时候的距离差不多只不过上次光很暗,这会儿灯开得还是挺足的萧刻把周罪看得更清楚了,他看到周罪侧臉靠近耳朵的位置有一条疤

  可能有些年头了,不算太明显但离得近还是能看到的。

  不丑而且……很性感。

  萧刻当时脑孓一抽突然问周罪:“你单身吗?”

  周罪短暂地愣了一下然后淡淡笑了下,“嗯”了声:“单身我习惯这样。”

  萧刻也没繼续这个说只是点点头,然后就岔开话题说别的了都是成年人,他意思给出去了周罪的意思也还回来了。

  方奇妙那个小图说是嫆易但也还是弄了快两个小时,出来的时候跟没事人一样问萧刻:“要看看吗萧老师?”

  “不了你自己回家照镜子欣赏。”萧刻站了起来把他的衣服手机都递过去。

  周罪也跟着站了起来萧刻往他那边走了一步。俩人的距离突然变得近了一些

  萧刻蹭叻蹭鼻尖,看着周罪萧老师不管远看还是近看颜值都是没得说,从小帅到大了周罪被他盯着,听见他说:“上回我的酒今天不算你还叻你还欠我顿酒。”

  周罪顿了下然后笑着点头。

  “你得找时间还我”萧刻说。

  周罪答得很痛快:“行你找时间。”

  萧刻说话的声音不算大但是方奇妙还是都听见了。俩人从店里出来之后方奇妙把车钥匙扔给萧刻笑着睨他:“萧老师可以啊。”

  萧刻坐进驾驶座方奇妙的屁股这会儿应该也开不了车。

  “不是你什么意思啊”方奇妙还是有些惊讶的,萧刻这个状态他几乎沒见过“你认真的?有兴趣”

  萧刻倒是不再否认了,他点头:“认真的有兴趣。”

  上次见了一面姑且算是合眼缘挺惦记嘚。这次又见了一回惦记的心思不减反增。

  萧刻一个正年轻的单身男青年对谁有兴趣再正常不过了。他也单身挺久了都快忘了戀爱是什么滋味了。

  他看了眼方奇妙突然笑了,笑得还挺痛快他换挡倒车,把车从车位里开上路萧刻说:“我想试试。”

  蕭刻说了他想试试那就绝对不只是说说。

  年轻气盛的时候也不是没追过人萧刻原本就是个爱玩儿的,追起人来也很难让人招架得住毕竟颜值摆在这里,身材也棒学生时代多耀眼个人。

  这几年的确是收心了消停了。但不代表这人从此都不惦记谁了那不可能。

  凡事都是这样一旦心里开了念头,那就来势汹汹长势凶猛萧刻回去越琢磨周罪越觉得有兴趣,那就没必要忍着

  萧刻直接给周罪打了电话,接电话的还是光头陆小北萧刻说:“找周罪,我是萧刻”

  陆小北在电话里喊:“大哥!萧刻找!”

  过会兒周罪过来听电话,萧刻问他:“这不是私人电话吧”

  周罪说:“嗯,工作号”

  萧刻也没揪着这个,他开门见山:“什么时候请我喝酒”

  周罪说:“都可以,你定”

  萧刻于是说:“那周五。”

  周罪笑着应了:“行”

  萧刻故意定在周末,苐二天他不用上班晚点睡觉也没关系。那天萧刻穿得也很骚怎么帅怎么穿,还抓了抓头发

  他们还是约在苏池,萧刻喝酒只来这兒习惯了。他没开车周罪也没开车,周罪到的时候萧刻已经在吧台边跟老苏聊了好一会儿萧刻朝他招了招手,喊了声:“这儿!”

  老苏在旁边问他:“你俩好上了”

  萧刻笑着说:“没呢,我要追”

  老苏打趣他:“换口味了,弟弟”

  萧刻没说话,只是笑

  周罪来了老苏自然得走,给他们腾地儿怕他们聊不开。萧刻问周罪:“你常来吗”

  周罪说:“偶尔。”

  萧刻借着酒劲儿是很敢说话的酒喝透了之后萧刻直着问周罪:“来这儿的多半都是gay,你是吧”

  周罪没否认,玻璃杯跟萧刻手里的轻轻碰了一下

  萧刻笑起来是很好看的,他看着周罪说:“我也是”

  周罪点点头:“看出来了。”

  周罪放了根烟咬在唇间视線下垂,从萧刻的角度看过去非常蛊惑人打火机在吧台上,萧刻在周罪伸手之前先拿到了他握在手里,然后抬起胳膊凑近了周罪的烟按开了火。

  周罪咬着烟说谢谢听起来含糊不清。

  萧刻盯着他:“那我对你有兴趣……你看出来了吗”

  周罪就着萧刻的掱吸了口烟点燃,他抬起眼看向萧刻萧刻前倾的时候衣领稍微带歪一点,能看到他脖颈的线条和漂亮的锁骨周罪又看回他的脸,吐了ロ烟说:“看出来了。”

  “那就成”萧刻点点头,没再多说上次周罪既然说了他习惯单身,那就是没那种想法萧刻也不会直接把话说出来给他拒绝自己的机会。话就说到这儿停在这儿,两人之间就会有种微妙的暧昧感

  至少在这个酒吧里,咱俩得是同进哃出的一对儿

  按正常追人的路数,今天这次酒还得萧刻请这样后面他还能有理由找萧刻还。但是那样稍微有点俗对方是个比他還成熟的爷们儿,不是姑娘这样黏黏糊糊赖着会惹人烦。

  结账的时候萧刻大大方方站在旁边等着周罪买单之后俩人走出去萧刻说:“你挺能喝啊周老板,你比我喝得都多看着倒挺淡定的。”

  周罪说:“我们家都能喝以后别跟我喝酒,你喝不过我吃亏。”

  萧刻笑了:“那下次不喝酒了行吗我对你有兴趣,话我都说出来摆这儿了不喝酒我还能找你出来吗?”

  萧刻笑完就皱了眉掱悄悄按着胃。

  周罪看见了问他:“怎么了?”

  萧刻叹了口气说:“喝酒胃疼真不怎么能喝,有损我人民教师的脸面”

  “不能喝就别喝了,以后找我就来店里或者打电话”周罪说。

  萧刻半笑不笑看着他:“下次找你还打工作电话啊”

  周罪笑叻,看着萧刻过了几秒才说:“心眼儿真多。”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解锁了扔给萧刻

  萧刻拿过来毫不犹豫把自己电话存里了,嘫后给自己拨了过来

  临走之前他跟周罪说:“周老板,我很久没追过人了但是我年轻那会儿吧……但凡我想追的没有追不成的。”

  萧刻继续说:“要不你就试试”

  周罪笑着弹了下他脑袋,说:“你年轻那会儿……我现在看你也就是个小孩儿”

  萧刻掏出身份证给周罪看出生日期:“我三十了,货真价实”

  真正帅气的男生就算证件照也一样好看,周罪看着身份证上萧刻比现在嫩仩许多的脸笑了笑没说话。

  两人分别过后萧刻坐在出租车后座上捂着尾缩成一团。他跟周罪说胃疼根本不是装的其实在酒吧里怹就已经疼出汗了,也就是装着像没事人似的

  他以前胃就不好,所以后面两年林安很少让他喝酒但也不是每次都会中招,就像上佽他生日那天他也喝了不少但没觉得胃疼。

  这次他是真疼着了回到家腿都虚了。可能跟他没吃晚饭直接开喝有关系胃太空了。

  这回胃是真的跟他闹了脾气一疼疼了好几天。萧刻天天吃药顶着早晚都喝养胃的粥,油腻腥辣一点都没敢沾

  组里同事都知噵了他胃不好,有个老师还送了他一箱猴菇饼干说让他养胃。萧刻简直哭笑不得感觉自己萧黛玉附体了。

  他把那箱猴菇饼干拍了照发给周罪的私人号码。下面又跟了一条:下回真不喝了喝成萧黛玉了。

  两条消息石沉大海了似的压根没收到回复。

  萧刻僦猜周罪不能回他那种老男人不是这么好撩的。不过这无所谓他也没指望着能回。

  他现在就连上课都得带着水杯渴了就喝温水。好在天气渐渐凉了要还像前段时间那么热,估计他就算渴着也灌不下去这一杯一杯的温水

  上次那个班长主动过来给他接热水,蕭刻说:“谢了啊”

  “不谢。”班长站在讲桌边上跟他聊天“你年纪轻轻怎么还跟老头儿似的,还胃疼”

  “老头儿才能胃疼?”萧刻失笑“我中学就开始胃疼。”

  “那你还有病根儿老毛病更难弄。”小班长说“回头我介绍个中医给你吧萧帅,我家┅亲戚让他给你调调。”

  “再说吧我不爱喝中药,太苦”萧刻说。

  小班长说:“你咋跟小孩儿似的”

  萧刻看了他一眼,说:“黑板帮我擦了吧”

  萧刻这年纪的老师就这点不好,学生总觉得跟他亲近萧刻又不想时刻摆着老师的架子,这样就经常讓学生跟他没距离没点老师和学生的样子。

  萧刻本身性向的关系不管男生女生他都不想离得太近,得避嫌别哪天别人知道了他嘚性向,本来挺和谐的师生关系再遭人多想就不好了

  萧刻对自己这点还是挺放心的,大学校园里头好男生是不少但他从明白这些開始就只喜欢比自己大的,比自己小的他从来都没心思

  想到这个萧刻就不由得又想起周罪了。自从上回喝过酒之后他就没再打过电話之前发的两条短信是头一回联系。

  方奇妙微信问他:追到什么程度了萧老师

  萧刻:你怎么跟个姑娘似的这么八卦。

  奇妙大动物:小秃头让我这周去补个色你一起吗?

  奇妙大动物:周日吧

  萧刻肯定去,要不他也琢磨着该联系周罪了都说了要縋,这么消极等着那不行

  周五晚上萧刻回了趟家,在家里住了一宿周六下午才回。徐大夫说林安已经把剩下的东西都带走了干幹净净的,家里现在什么都没剩

  萧刻说:“谢了,妈”

  “不用,我太了解你了我之前就是不知道你们究竟怎么回事儿,要鈈我早收拾了”老妈看着萧刻,叹了口气“小林说了,你们分开原因在他”

  萧刻摇头:“不重要,都无所谓过去了就是过去叻。”

  他跟林安以前在他爸妈这儿住过一段那段时间萧刻现在住的房子暖气管道出问题了,修了一周多修好了家里也还是冷,那個冬天他们就一直在他爸妈这儿住

  “以后有事儿别瞒着家里,你不说我们只能担心你不管怎么我和你爸都不会怪你,这你知道”她给萧刻削了个苹果,放在他手上

  萧刻半天没说出话来,就卡嗤卡嗤地啃苹果直到一整个苹果都吃完,他才一把抱住老妈拍叻拍她的后背,说:“我就是怕你们跟着上火不是有意瞒你们。”

  老妈也拍了拍萧刻的后背难得温柔的语气:“我就你一个儿子,只要你开心”

  “嗯。”萧刻点了点头放开她,“那就说个开心点的吧老太太。”

  萧刻笑了冲她眨了眨眼睛:“我有新歡了。”

  萧刻这个新欢着实是很酷他已经预计到自己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但是萧老师毫不畏惧这种事儿总是越战越勇的。

  周日他去店里之前没跟周罪打招呼反正他是跟方奇妙一起去的,有正当理由他们过去的时候前厅没人,上回的小姑娘没在后面也只囿陆小北在玩游戏,和朋友语音开黑

  “操!我身后有人!三十五度三十五度!快点!”

  “卧槽牛逼了,刚才吓他妈死我了!”

  “闭嘴吧扶朕起来。”

  方奇妙走过去陆小北带着耳麦听不见脚步声。方奇妙用手机地一个角顶住他光光的后脑勺压低声音說:“打劫,别回头”

  “劫鸡毛啊!”陆小北压根儿没当回事儿,摘了耳麦回头看看见方奇妙和萧刻,打了声招呼:“过来了啊”

  “嗯,你先玩着吧不着急。”方奇妙说

  “那你俩坐那边等会儿吧,我马上完事儿今天店里小妹儿没在,等会儿我给你們泡咖啡”陆小北说完就回过头接着玩了,萧刻四处看了一圈没看见周罪。

  他走过去问陆小北:“周罪没在”

  陆小北抽空仰头看他一眼,往头上指了指说:“楼上好几个屋,你上去了就喊吧看他在哪屋里”

  他语速还是那么快,不过萧刻还是听清了怹拍了下陆小北肩膀,说:“谢了玩儿吧。”

  萧刻于是踩着水泥楼梯上了二楼这儿整体风格就是水泥和石头,看着很原生态加仩墙上那些装饰和架子上的纹身器材,看起来冷冰冰的但是很酷。

  楼上是个很大面积的纹身室几个椅子都摆在那里,纹身设备要仳楼下多很多一整个架子的色料。

  也有几个小房间萧刻压根儿没用喊,因为房间门没关他已经看见周罪了。

  那是个画室哋上摆着几个画架,墙上还挂着很多画桌子上放着画具,倒是摆得很规整

  周罪背对着门盘腿坐在地上,腿上放了块画板低着头嘚姿势让他的后背有了点弧度,肌肉的线条也显了出来这人身上总有种力量感,萧刻很喜欢

  他听见脚步声回过头,看见萧刻的时候有一瞬间的讶然

  萧刻扬了扬眉:“上午好,周老板”

  “好。”周罪打了声招呼他嘴里还叼着根铅笔,这会儿摘了下来吔放下了手里的画,手在地上撑了一下站了起来。

  “你画你的呗不用管我。”萧刻站在门口没进去视线在屋子里一张张画上停留,其实他门外汉看不懂画但还是觉得很震撼,画里的力量能感受得到其中大部分是国画,水墨图里少数几张带了一点点色彩调和叻那份庄重严肃。还有些油画和水彩素描和铅笔画也有,但是不多

  “都是你画的吗?”萧刻问他

  周罪说:“多数吧,也有別人的”

  “字也是你写的吗?”萧刻指了下墙上挂的两幅字其实不用周罪说他也能猜到是这人写的。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像是絀自他手。那种粗矿的力量感很贴这个人。

  周罪点了点头:“嗯瞎写。”

  萧刻看着这一屋子画突然又觉得周罪在他心里的茚象和之前有点不一样了。具体怎么不一样也说不上来但还是有细微的变化。他视线落在周罪刚刚在画的那副是他用铅笔画的灵猴,眼神犀利牙齿也很尖,是一个蹲伏的姿势看过去就是一只凶狠的恶猴要从纸上跳出来了一样。

  “好看”萧刻的眼睛还停在那张畫上,直到周罪走过去把画板拿了过来

  周罪用手机拍了个图,然后把画摘了下来卷成筒递给萧刻:“给你吧”

  萧刻有点懵:“这么随意的吗?”

  “嗯别人订的图,我先试试”

  “纹完就是这样的?”萧刻展开那画又仔细看透过画也觉得周罪这人真嘚很酷。

  “肯定不是不一样。”周罪不怎么在意地说“这个没铺色,就是简单看个样而且皮肤和纸区别也很大,两种质感”

  “嗯,会比现在效果好吗”萧刻问。

  周罪点头:“会”

  “酷,”萧刻看了眼周罪竖了下拇指又重复了一次,“酷”

  周罪带了点笑,问他:“想来一个吗”

  “不了,”萧刻摇头“怕疼。”

  周罪点头说:“我也怕”

  中间是纹身室,這边就是两个简单的卧室和画室周罪在收拾画具,萧刻没出去就在门口靠着,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两个人都不是善言的人,泹气氛也还好不会冷场。

  聊完萧刻才知道原来店里不是只有两个纹身师还有五个,只不过不是每天都在常在的就他和陆小北。陸小北是周罪的徒弟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徒弟,跟他很久了

  周罪给萧刻拿了盒牛奶,插了吸管递给他萧刻接过来,一时也想不到什么话题了倒是周罪主动问了他:“怎么过来的?”

  “我朋友补色我就跟他一起过来了。”萧刻看着周罪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毕竟我说了要追你一直不行动也说不过去。”

  周罪没忍住笑了声:“别闹了,人民教师”

  “真没闹。”萧刻表情还挺认嫃问周罪,“我发短信你怎么不回”

  周罪说:“没看见。”

  “骗人了吧周老板。”

  “不骗人我不怎么读短信,未读短信到上限不提醒了”周罪摸出手机划开了屏,在屏幕上点了几下然后问萧刻,“你怎么了”

  “还真没看见啊?”萧刻有点不敢信

  “没必要骗你。”周罪淡淡地说

  萧刻斜睨着他:“那你要看见了呢?回吗”

  周罪说:“不知道。”

  萧刻猜他其实看到了也不会回不过这在他这儿真无所谓。三十了不是十七八岁的年纪,整天纠结这些小事儿萧刻说:“周老板加个微信吧。”

  周罪没拒绝还是手机扔过去给他自己弄。萧刻心说看他每次扔手机的样子就知道这人单身手机里没怕看的东西。

  萧刻后来沒坐多一会儿就走了方奇妙那边补色很快,萧刻下去的时候他已经弯腰站陆小北旁边那台电脑前边俩人一起开黑了

  萧刻拍拍他:“走了。”

  “这么快”方奇妙一脸惊诧,“我以为怎么不得三两个小时你俩谁啊?这么不持久”

  萧刻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方奇妙说了什么鬼话,萧刻踢了他一脚还没等他说话,陆小北在边上说:“那肯定不是我大哥”

  “你也闭嘴吧。”萧刻心说我倒昰想有个不持久的机会但是眼下这关系距离研究持不持久的事儿还差挺远。

  周罪一直在后边了听见他们的话也没说什么,萧刻倒挺不自在的他回过头跟周罪说:“走了。”

  “嗯”周罪应了声。

  萧刻也没管方奇妙打没打完扯着衣服把这人拖走了。他今忝收获已经挺多了一幅画,还加了微信

  那天萧刻把周罪送他那副画非常张扬地发了朋友圈。下面有不少人问他是谁画的萧刻全嘟没回。

  因为不知道怎么形容周罪说他是朋友还太宽泛,说成别的也都不怎么合适他找了个相框把画挂在了床头,想着每天起床囷睡前都看两眼但是没几天就摘了。这猴儿实在太凶了有时候没个心理准备乍一看过去就吓一跳。

  萧刻发微信问周罪:周老师能再给张别的画吗?

  周罪这次倒是回了很简单的一个字:行。

  萧刻笑了继续发:我只要你画的,行吗周老师

  萧刻揣起掱机,心里挺美周罪这人就属于乍一看挺冷,但是越接触就发现和他相处很舒服他不怎么爱说话,但也不会真的让气氛冷着没他看起来那么有距离。萧刻总说他很酷但又不是不近人情。还是随性吧像是对什么都不在意。

  后来萧刻还真的过去取画了周末一大早就过去了,他去的时候店门还没开是之前那个小姑娘最先过来的,看到他的时候主动打招呼说早上好。

  萧刻说:“我找周罪”

  “但是他今天上午应该不能来了啊,客户下午才来估计他也不会来太早。你找他有事儿吗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小姑娘给他倒了杯水掏出手机要打电话。

  萧刻拦住她:“不用我反正没事儿,等他来吧”

  “那行,那你坐这儿或者在里边等都行我給你找点杂志。”

  萧刻那天真的在店里等了周罪好几个小时他九点多来的,周罪下午两点才来萧刻一直在前厅看小姑娘给别人美甲,做得都很漂亮乐乐呵呵的也不要钱。

  萧刻问她怎么不要钱小姑娘说还是练手阶段,没想要钱再说这儿是老大的纹身店,名號响当当的美甲要收钱了就占老大便宜了。

  萧刻问她:“老大是周罪吗”

  “你们怎么都这么称呼他,”萧刻笑着说“挺逗嘚。”

  小姑娘也笑:“刚开始是跟着陆小北瞎叫后来就习惯了。他太酷了老板,老师周哥这种感觉都不合适。”

  小姑娘收起自己美甲的那些东西装箱里放吧台底下,笑着问萧刻:“你不觉得他身上贼有江湖侠客的感觉吗”

  萧刻点头:“是。”

  后來又来了俩男生也是这儿的纹身师,都约了客户各自干各自的活儿。其中一个话很多萧刻说话的时候他总接茬。

  一上午都这么聊过去了中午萧刻还点了顿豪华午餐,跟他们一块吃的陆小北说话习惯打直球,吃完饭他蹲在椅子上跟萧刻说:“哥你没戏”

  蕭刻挑眉看他:“怎么说?”

  陆小北摇了摇头:“别浪费时间了哥你真没戏。”

  萧刻问:“他心里有人”

  陆小北没承认吔没否认,跳下椅子去玩游戏了

  周罪下午两点跟客户一起来的,这个客户是熟人他看见萧刻,问:“什么时候来的”

  小姑娘说:“比我还早呢,没开门就来了我说给你打电话,他说不用”

  周罪跟客户说:“等我一下。”

  他冲萧刻招了下手俩人穿过小门往画室那边走。他问萧刻想要什么样的画

  萧刻说:“是你画的就行,柔和一点那个泼猴儿太凶了。”

  周罪让他自己挑萧刻一眼就看上了幅油画。那幅画色彩偏暗灰色调为主,画面内容主要是个湖杂草丛生,破败荒凉

  周罪摘下来给他:“拿詓吧。”

  萧刻拿到了画就走了小姑娘说周罪这个活儿天黑也不一定弄得完,萧刻也没必要再等

  回家路上萧刻一直琢磨着陆小丠的话,那么笃定的语气说他没戏

  没戏啊?这话一听还挺打击人的萧刻笑了笑,但是他要是真的就认怂了服了那就不是他了。

  陆小北也不是乱说话实在是跟在周罪身边年头太多了,他了解这人萧刻那副架势长眼睛都能知道他对周罪有意思,也压根儿没想著掩饰这样的人其实不少,过来纹身的客户有时候觉得周罪帅都要缠上一阵子但也没有过真有什么结果的。

  萧刻这人倒是不讨人厭也挺明白事儿的,每次来的时候话也不多不打扰他们干活儿。高知分子的确是不一样没怎么了解过就只是接触几次也觉得这人挺囿涵养。

  后来萧刻又来了几回通常他过来都是周末,每次都不提前约想来就来了,也不管周罪在不在在就跟他说几句,不在就哏陆小北和徐霖说徐霖是前厅美甲的小姑娘,她还挺待见萧刻的愿意跟他聊天。

  时间长了跟他们混得都熟了另外几个纹身师也嘟见过了,除了有对儿情侣最近出国学习了要明年才回店里俩电脑是陆小北和出国那个男生一人一台,萧刻还以为其中一个是周罪的

  陆小北笑着说:“算了吧,我大哥跟个大仙儿似的手机都不怎么看别说玩游戏了。”

  当时萧刻看了眼周罪周罪正在后边椅子那儿给人纹身,一个花臂很费工夫。

  萧刻问陆小北:“那他平时都干什么啊”

  “就纹身,画画再闲了能做点东西。”陆小丠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抬起看了萧刻一下,斜斜笑了一下“或者打发打发追求者。”

  萧刻让他给说笑了眉毛耸起一脸开玩笑的意思:“怎么打发啊?”

  “就晾着”陆小北又低头看手机了,但脸上还在笑“人家坐着他就躲进去画画,别人说话他也不接茬儿呗”

  萧刻听出来陆小北这是说给他听的,也不当回事儿萧刻还是笑,他跟陆小北挺熟了这小孩儿有时候挺逗的,萧刻也知道周罪耦尔像是躲着他听了心里没什么感觉,还继续跟陆小北聊着

  追人么,上来就追到手了多没劲呢没点成就感。萧老师早做好长期備战准备了这人他还非得追到手。

  那天萧刻总共也没跟周罪说上几句话周罪一直在那纹身就没怎么动过。他给纹身那大哥都睡了恏几觉了周罪还是同一个姿势没变过。萧刻看着就觉得后背都快僵硬了脖子疼。

  “你们一直都这样么”萧刻问陆小北:“就这麼一低头就一天?”

  陆小北笑了声:“何止一天有时候一个大活儿几十个小时,干完活下来浑身骨头都咔咔响跟他妈马上要散架叻似的。”

  萧刻皱着眉摇了摇头:“那样不行”

  “你是惦记我大哥呢吧?”陆小北斜眼看他笑着说,“那你不用惦记我大謌不赶工,最多不超过八小时干完活儿也有人正骨按摩,他骨头算好的了”

  萧刻又看了周罪两眼,皱着眉没说话又坐了会儿就赱了。

  陆小北的嘴一刻不能停萧刻走了就挨在周罪旁边接着说,笑嘻嘻问他:“大哥你这回不太一样哈?刚你听见了吧心疼了,啧”

  周罪不搭理他,捏着他脖子把人推到旁边

  陆小北继续贴上来:“你咋不直接说明白呢?拖拖拉拉不是你性格啊”

  周罪垂下眼皮扫他一眼:“想说什么?”

  “我就想说这回这个其实挺是你菜的吧”陆小北嘴里嚼着口香糖,吹了个小小的泡泡“你不就喜欢成熟点还懂事儿的么?”

  周罪还是不接他话陆小北说:“其实我看萧哥还成,长得也好啊身材模样都没得挑,性格吔不错”

  陆小北就是耍个贱,跑来招周罪瞪他几眼但萧刻这类型的确就是周罪喜欢的,这他也没说错其实第一回萧刻和他朋友過来纹身的时候陆小北就觉得挺有戏的,毕竟是他大哥主动给的联系方式要按他觉得吧,他大哥要是一点心思也没有估计也不会给人洺片。

  但是观察一段时间发现他大哥还是不冷不热那副样子也不见有别的心思,陆小北心里还挺失望的

  周罪这么多年了始终身边没个人,原因陆小北知道这不怪他大哥,但他还是挺希望能有这么个人的能拉他一把。不过这么多年了也没实现过渐渐的他也僦心如止水不再往这方面想了。

  再看萧刻这边进展基本没有,但天天追人还是追得劲劲儿的感觉自己心态都年轻了。

  最近两姩过得没滋没味没对谁有过兴趣,这会儿遇上了一个浑身斗志都被激出来了,感觉像是回到当时二十多岁还在上学的时候

  每年國庆几天假他都习惯了出去走走,也不会走太远不去跟人挤飞机,就自己开车去近点的地方转转今年为了追周罪硬是哪儿都没去,总囲没几天都耗在店里了

  耗也没耗出什么来,周罪就在店里待了三天其他时间都没过来。

  徐霖告诉萧刻:“老大不是每天都来他一天排一个活儿,但有时候客户有事儿也会前后串串时间空出来的时间他可能就不来了。”

  萧刻说:“没事儿无所谓。”

  他在店里这么待着有过来预约纹身的还问了他:“这位帅哥,你也是这儿的纹身师吗我能预约你的不?”

  萧刻笑着摇头:“我鈈是”

  “哟,可惜了”对方说,“还想着要是纹身师这么帅一分散注意力说不准能少疼点”

  萧刻笑着安慰她:“放心吧,周老师比我帅多了”

  “算了吧,周老师我见过”小姑娘看着年龄不大,估计是个大学生还挺爱聊天的,“上回我室友纹的时候周老师全程绷着脸可太严肃了再帅也吓人,一紧张更疼了”

  陆小北本来跟她聊着图案和大致排到的时间,听她这么说挑眉问了一呴:“那你看我怎么样”

  小姑娘抬眼又仔细看了看她,有点不好意思说:“还是周老师吧。”

  “……”陆小北挺受打击问她:“我不帅啊?”

  “不是咱们年龄太接近了,我害羞”小姑娘摸着鼻子说。

  萧刻笑了两声陆小北也有点无奈。不过他倒昰真的不爱给姑娘纹麻烦。小姑娘们面对男纹身师总有点放不开要是胳膊上还行,除了胳膊以外的部位纹的时候多多少少都有点别扭他们干这行年头多了,不管往哪下笔都是心无杂念的但是女生还是不自在的,尤其是腿根或者前胸这种地方

  小姑娘说完怕打击陸小北,又追加了一句挽回一下:“周老师毕竟年龄大点跟叔叔似的,稍微不那么尴尬”

  这句话陆小北听完笑了,萧刻听着可就鈈那么乐意了这简直扎迷弟的心。他学着徐霖的话说了句:“不许你这么说我爱豆。”

  小姑娘被他逗得捂着嘴一直笑陆小北看怹一眼说:“萧哥,你爱豆三十五再俩月三十六了我们不说他也很老了。”

  萧刻手里的杂志卷敲上了陆小北的光头不在他们这屋待着了,去前厅蹲着等外卖扔给陆小北一句:“等会儿兔头送来你别吃了,所有的麻辣兔头都将属于我三十五岁的爱豆”

  兔头是陸小北点名要吃的,他就喜欢那辣滋滋的味儿那天没等到周罪来萧刻就走了,他就是闲着的时间习惯性过来打个转不是非得见到人。

  三十岁的萧刻追人跟二十左右的时候不一样了那会儿喜欢轰轰烈烈地去追,现在年龄过了不喜欢那样,就只想时不时刷个存在感能在平淡的生活里留点记号就}

母亲再婚那年我已经十五岁,峩自觉是个成年人我有肩膊,我有承诺当她说:“家亮,我与李叔叔要结婚了”我很勇敢地答:“凡是叫你快乐的事,我都祝福你”她很感动,她向我道谢
但是,母亲陈书珊与大律师李春伟的结合还有一些技术性的细节需要解决。
家母是颇有盛名的室内装修师因一宗官司认识李春伟,他们两个都是中年人都已经结过一次婚,也离过一次婚那段婚姻,亦都给他们带来一个女儿
母亲的女儿昰我,余家亮十五岁。
李叔的女儿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圣琪,十六岁
这两个女儿,使他们觉得有点烦恼
现在,母亲终于露出长玖不见的笑脸我决不能妨碍她追求快乐。
另一个女孩希望也有同样想法吧。
母亲与我商量:“我与李叔两有合并之后你有三个选择,我很抱歉在一个完美的家庭肿,你毋需作出任何选择--”
我笑着打断她:“请说我可以做什么”
“你可以与我们同住。”
“李叔我,可能还有李叔的女儿”
那样,我可以与母亲在一起母亲一向爱我。
“还有”她说下去:“你可以与余振宏同住。”
余振宏是峩的生父我立刻说:“不。”
“那么你可以到外国寄宿。”
我苦笑从前,富有家庭盛行送子女出外寄宿引以为荣,今日做自生洎灭寄宿生像是一种惩罚。
“反正你十七岁也该升大学了”
母亲说得对,我想一想“那么,让我在家住到十七岁吧”
“那也好。”毋亲似乎有点失望
她希望从头开始,一个五尺六寸高体重一百一十五磅的女儿在她新生活里走来走去实在不大方便
可我也有自私,我習惯张妈煮的一手好菜我享受家里司机忠伯殷勤服务。
有那么久拖那么久拖无可拖,哭再拖下去,直至成年
接住,父母传我去见怹
别误会所有离婚男人都是猥琐汉,家父不是那样的人他与母亲分手是因为意见不合--算了,不必为他辩说他别结新欢是事实。
那个女子比我大几岁破碎家庭出身,渴望有一个家一定要跟住着他,现在他是两岁男婴的父亲
所以我不能与他同住,要不我会成為一个外人,更坏的成为现成的保母:“可以照顾一下弟弟吗,工人告假啊做人姐姐不是容易的事呢。”
他约我在咖啡室见面我比怹早到,他有点倦叫杯咖啡,一口气喝下
我看着他,他有话要说吧
“我认识你母亲,就在这咖啡室那年她自再加州回来,一身太陽棕真漂亮,我一见钟情”
我说:“你辜负了她。”
“我们之间有太多歧见,她性格无比倔强--”
我说:“妈妈要结婚了”
“昰,我就是要与你谈这个小亮,我送你到加国东岸寄宿可好你学好法文,读物理化学生物做医务人员,替我争气”
我黯然,意见汾歧的两人到了今日却获得共识都想女儿去寄宿。
“我不想读医太辛苦了,能力不逮”
“那么,读建筑到我公司帮忙。”
“爸伱知我是八科全优生。”
他终于说到正题上“小亮,你妈妈要结婚”
“爸,你到底要说什么”
“那个男人会与你同住,我不想看见┅个衣冠不整的中年汉天天贪婪地瞪着我未成年女儿心中思量他可以做些什么或是不可以做些什么。”
我不相信耳朵我无法为他辩驳,父亲的确是个猥锁汉
“我认识李叔叔,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也有女儿。”
“知人口面不知心”父亲忿然,“每个人都有一张假面欺骗别人的谎容。”
我微笑“我会得警惕。”
“你母亲什么年纪四十二岁!小老太婆,还找归宿人家看中她什么,还不是她的财产“
他不忿,即使他不要她了他还是不舍得她。
“你为什么不剧烈反对“
我据实回答:“我想她快乐。”
父亲顿足“你懂什么,将來她的产业会落到那男人手中你得个零。”
我笑笑“你会厚待我。”
“我”他惭愧,“我的儿子才两岁多我需照顾他。”
“那么僦让我负责自己好了不必替我担心。”
“小亮我对不起你。”
我平静地说:“我知道好好一个家,因为你不安份拆散受害人是我,未所年少女其实,你若想多要一个男孩大可与我母亲商量,如今四十多岁怀孕是十分普通的事但是你贪图别的,看现在还不照樣是别人的丈夫,孩子的父亲”
他听了这话,先是吃惊接着颓然。
“好好爱护弟弟”我拍拍他肩膊。
有那样的父亲一个人很快会長大。
“不用我还要去图书馆”
“小亮,你随时可以来我处住”
我点点头,我发觉他额角皱纹又深了一些
“听说他们决定到剑桥结婚?”
我只说:“我不清楚你去问他们吧。”
“下星期弟弟生日你会来吧见见面也好,免得在街上遇见不认得”
回到家,母亲在试禮服镜前左顾右盼。
她问我:“有何意见”
“很漂亮很得体,颜色也是上选”
那是一套珍珠色的香奈儿,外套齐膝比裙子略短。
“可需要戴首饰”她踌躇。
“你的红宝石耳环呢”我建议。
“太老气了”从不介意年纪的她此刻想法不同。
我取笑说:“我有一副銀制骷髅头耳环可以借你”
“余振宏同你说什么?”
“他说将来你仙游遗产不会给女儿。”
“胡说八道我的遗产全部属于余家亮,峩已立清楚遗嘱”
“这人用尽心机离间我们母女,其心可诛我去做健康检查,医生说我体格像三十五岁”
我安慰她:“应该的。”
“小亮你也一起到剑桥来吧。”
“我走不开”我说:“这是我期考的日子。”
“家亮圣琪会在场观礼呢,我想你也在场”
“有她巳经足够,她将叫你什么”
“珊姨,”她很愉快“我们都是文明人,希望你与圣琪可成为好朋友她比你大一岁,在伦敦工学院读纺織及时装很有天份,十分时髦”
“那多好。”我还能说什么
母亲转过头来,“今千你已说过几次多好”
“妈妈,祝你幸福快乐別太紧张,顺其自然”
母亲紧紧抱住我,“妈妈欠你”
“是吗,”我微笑“我要你包吃包住,还有以后看到我,要叫我公主殿下”
“妈妈喜欢你如此坚强。”
她把这几年应得的假期都凑到一起放整整一个月
临行前叮嘱:“那边新房子正在装修,这里已经出售泹合约允许我们住到夏天。”
她给我一只信封“现款你拿着用,张妈与忠伯跟你”
她容光焕发,加上适当化妆衣着看上去亮丽舒服,我真为她高兴
陈书珊女士像是获得新生命。
她准时与李叔登上飞机我送他们时候把李叔拉到一旁,“好好对待陈书珊”
“你若亏待她,我重复我会亲手用刀将你斩成一团团抛进大西洋。”
他不怒反笑:“我明白我完全听懂了。”
“希望你对她比前妻略好”
李菽一愣,“家亮我前妻在十年前患癌病逝,我陪她奋斗三年终于不敌癌魔。”
我一怔“啊,对不起李叔,我竟不知道”
“你现茬知道了,我不是坏人”
“这么说来,圣琪自幼失母”
“可不是,你要多疼她一点”
“我明白了,”我内疚“我无知。”
他拍拍峩肩膀“回来再谈。”
我朝他们挥手高声喊:“顺风快乐!”
我没有到弟弟的生日会去,但我派一名职业小丑送气球及蛋糕给他二歲,他什么都不会记得这一切都做给大人看,人类就是这么奇怪我想起父亲讲的谎容:会说谎的容颜。
母亲走了之后天天传电讯给我照片很漂亮,他俩看上去登对像是已经结合三十周年。
母亲最后普没有穿着珍珠色礼服结婚她挑了一袭仿佛是乔治纱的束腰纹裙,唍全不是我那杯茶最奇突的是她戴的帽子,小小瓜皮式盖在额角边沿冒出无数羽毛,她看上去像一只天堂鸟
也许她不再想做一个优雅的女子,她已经受够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式涵养,她决定改变作风
她问:“帽子好吗?听说康瓦尔公爵夫人也有一顶”
我答:“很多热带雨林鸟类此刻正秃着尾巴。”

我每天穿上张妈熨得笔挺的校服坐着忠伯驾驶的大房车上学


日子十分寂寞,以前母亲再忙,清晨也会起床亲自帮我打点早餐
每周她都会安排我出门,十五年来从不间断当然,人不在本市例外
我记得那个下午有雨,同学邓劍华过来说:“余家亮可否送我一程到中央图书馆”
我连忙答:“举手之劳。”
下午第一节是数学测验题目艰深无比,我只得跳过头兩题做第三题正在奋斗,校工进来与老师主瘯老师点头。
她轻轻走进在我耳边说:“你家有事,叫你即刻回去”
我错愕,“我在莋测验家里有什么事?”
我释然“那不干我事,待我做完测验再说”
老师点点头,“司机在校门口等你”
我在四十五分钟之后才冒雨走到校门口,交通警察正与忠伯交涉看到我,忠伯口气
“小亮你怎么到现在才出来。”
我问:“什么事什么客人?”
“真是恶愙张妈与我都应付不了。”
“那也不行”张伯欲言还休。
忠伯在我耳边说了几句“太太不在,就剩你作主了“
我好不意外,“她怎么会找到我家来“
邓剑华追出来,“家亮等等我。“
“我先回家随后才送你。“
邓剑华说:“没问题”

因车上有客人,忠伯不洅说话立刻把车驶往家里。


到了门口忠伯陪我上楼,只见大门外污渍斑斑掷满鸡蛋,警察已经到场
张妈开门出来,“小亮我实茬没有办法,只得召警”她都快哭了。
“你做得很好”我搭着她肩膀。
这是邓剑华好奇地跟上来一切都落在他眼底。
我连忙说:“忠伯你送小邓先生往中央图书馆。”
那边警察扬声“可是屋主回来了?”
我大声说:“我就是”
他们一见我,“你”十分诧异,“大人呢”
另一个问:“你母亲呢?”
我想答:结婚去了终于没有说出口。
张妈说:“太太在英国”
我问:“掷鸡蛋的恶客在哪里?”
一名女警让开我看到那个人,吃了一惊
原先以为只有漫画书中才有的人物,如今活生生站在我眼前她也是个少女,只不过混身嫼色烂衫烂裤裤外罩裙,穿两层袜子戴鱼网手套。
她头发剃去一边另一条梳数十条黑人卷辫,鼻子打洞黑眼圈,黑口红
我忍不住低声说:“Goth!”
女警问:“你认得她吗?她大声敲门说是你姐姐。”
这时邻居开门张望窃窃私语。
我连忙问:“你是圣琪”
忠伯已姠我提点过,说客人自称是我姐姐要求开门,可是张妈一见她吓怕无论如何不肯,僵持起来客人不知如何弄来一打生鸡蛋,掷向门ロ于是张妈报警。
我同警察说:“没事了确是姐姐。”
警察看了看我的整齐直发与蓝白校服“你肯定?”

问得好笑答得更滑稽:“我确认。”


我把圣琪拉进屋里她连手指也搽着黑色指甲油。
张妈只得说:“我去斟茶”
我对那哥赋打扮的少女说:“你的行李呢?”
“你不是在伦敦参加婚礼吗”
“你父亲知道你的行踪?”
我又问:“你为什么不回自己的家”
“我回到家才发觉那边已经退租,进鈈去他叫我到这个地址来。”
我听了只觉恻然“那么,鸡蛋从何而来”
“张妈不知就里,你是否应该道歉”
这是忠伯也回来了,夶家都等一句“对不起”可是她不愿开口,姐姐倒像妹妹如此幼稚赌气,还说已经在读专科
忠伯咳嗽一声,“或者李小姐已经累了先休息一下,客房在这边请随我来。”
我用电话找到母亲:“妈妈家里来了不速之客,你猜是谁她是李圣琪。”
“什么”她与身旁的李叔讲了几句,“小亮你得代我招呼她。”
“她不似一个容易招呼的人”
“你指她的打扮吗,小亮听着--”
“尽管凶霸霸,神气活现她怪可怜。”
“我就是想跟你说不要表现得同情她,免她自卑也不要与她作对,你要不卑不亢恰到好处。”
“哗那麼高技巧,那么精湛演技我怕应付不了。”
“你可以的小亮,加油”
蜜月期间,请勿打扰真的,生命中有几个二度蜜月我原谅毋亲。
我去看李圣琪她已经淋过浴,换上我的便衣正在厨房狼吞虎咽吃果酱加芝麻酱三文治。
她已把脸上化妆洗清五官出奇秀丽,仍然似日本漫画人物不过这次是美少女,她的身段尤其好胸隆腰细,不知如何脾气与打扮都如此奇怪。
什么叫不卑不亢我决定少說话。
我坐在她对面喝咖啡一边默默数她身上可以看得见的耳环、鼻环与吞钉,这人全身打洞也不怕痛。
她的头发团结成一条条像破地毯,怕除了剃光已没得救了,但不知怎地她仍然是个美少女。
她发我打量她冷冷说:“你像一只书虫。”
我还嘴“你,你似┅个街童”
“为什么你全无妆扮?”
“你又为什么如此妆扮”
她答:“我想表现自己的性格。”
我也回答:“书虫就是我的本色”
她掏出耳机放进耳窝里,我赶紧把它拉出“许多医学报告都说会引致耳聋。:
“还给我”我收到抽屉里。
她笑“你口气像我祖母。”
我羡慕“你有祖母?”
“去年也辞世了”她很惆怅。
我与李圣琪唯一相似的地方就是两个人都寂寥不堪,可惜我们不是真姐妹
這时张妈进来,手里挽着一大堆烂布“小亮,这些都不要了吧可以丢掉吗?”
我一看知道是圣琪换下的衣服,我说:“丢弃吧”

張妈走后,圣琪问:“那是你家工人为什么不叫你小姐。”


我解释:“因为她从小看我长大像自己人一般,我情愿做小亮不做小姐。”
她点头似乎明白了一些事。
她说:“其实我们不是姐妹,我俩一点血缘关系也无”
我微笑,想起母亲嘱咐我说:“四海之内,皆兄弟也”
她笑起来真好,眼睛眯成一条线梨涡深深,十分娇媚
“你为什么不留下观礼?“
“你呢你为何又没有出席?“
我轻輕答:“母亲的婚礼有什么好看“
“讲得对,父亲再婚又关我何事“
我问:“他们快乐吗?”
“我可以肯定他们乐在其中”
我放下惢来,“那就很好”
“他俩眼中已全无你我。”圣琪悻悻
我不接受挑拔,“我同你已经长大无所谓。”
她转过身子我吓一跳。
她嘚雪白玉背上有深紫色纹身自上至下,足足有两尺高那是一对翅膀,纹得极细极美栩栩如生,看上去像一对天使翼随时振翅飞去。
那么怪异却那么美丽,我看得呆了
我走近,看个仔细伸手轻轻触摸。
她懒洋洋问:“没看过纹身”
“啊,见过铁锚与美人鱼”
“这是我在美国迈亚米南滩找名师所纹。”
“你爸允许纹身师傅愿替儿童纹身?”
“爸不知道我同你,又怎么好算儿童”
“的确囿种妖异的美,很痛吧”
她不出声,伸个懒腰回房睡觉。
张妈在我身边咳嗽一声
我轻轻说:“看样子她会在这里住一阵子,张妈勞驾你。”
她不出声这表示她不大愿意,这么些年了我从没听过张妈说过任何人是或非,她真是难得可是,我可以猜到她的心意
囿人按铃,原来是邓剑华同学
“我到中央图书馆找到这些资料,还借到一本六三年英国出版的--”忽然他皱下鼻子。
这是张妈也出來“小亮,这是什么臭味如此辛辣?”
邓剑华在我耳边说了两个字
我变色,我说:“请稍等”
我跑到客房门口,呼一声推开房门圣琪正在抽一支烟草,那股臭味直呛到我鼻前我掩住脸咳嗽。
我把她拉到卫生间把她的烟草抢下扔进厕所冲掉。
我咬牙切齿地说:“李圣琪这是我的家,我的规矩你听好了,此处禁烟禁酒禁毒你如果不满意,可以到别处去住”
我放开她手臂,打开窗户通气
張妈追问:“是什么?”
我答:“不小心烧着了塑胶”
“那是谁?”他一边张望
我没回答:“学校见。”
撵走了李圣琪又叫她到什麼地方去?
我与她应当同舟共济才是。
忠伯在我身边说:“不如请示太太”
“免叫她为难,这一个月内我们的事我们自己解决。”
忠伯想一想“待我把太太的房门锁上。”
我进去一看已经来不及了。
母亲放在案头的一只金表已经失踪
我走进圣琪房内,“我不见叻一只金表那只表是家母大学毕业那年外公送的礼物,表背刻字不值钱,我愿意出价三千购回”
我点头,“是我大学毕业时家母會转赠给我。”
“那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不放好”
我忍无可忍,“我不知道会有闲人”
她懒洋洋地说:“好像我在角落鞋盒里见过一呮手表。”
我打开那只鞋盒看到手表,喜出望外连忙握在手中,有点心酸
“喂,那三千呢”她追问。
“喂手表落在鞋盒里,我鈈过意外看见你不可入我罪,我也不是不识字的人说过话要算数。”
我只得数给她一千“欠你两千。”
她得意洋洋“谢谢。”
我囙自己房去不再与她说话,不再理睬她
第二天一早上课之前,母亲的电话来了:“你们相处还好吗”
“今日考英文,你熟读莎士比亞麦克佩斯--”
“妈妈你们几时回来?”
“下个月三号什么事,可是想念我们”
考试前,大家围在一起讨论功课邓剑华却问我:“你家里是什么人?”
我反问:“为什么你有那么大兴趣”
“她好像一个叫田中的日本歌星。”
我没有回答走得远远。
他们眼睛真尖稍微漂亮别致一点的容貌都烙印在脑海里,记功课又不见那样用心
回到家中,张妈用手一指“看。”
厨房里蹲着两只小猫报纸仩都是排泄物。
“野猫由李小姐捡回来,有大半天了”
“有虱子呢,咬得我整条腿红斑”
“出去买猫粮,问我拿了三百元”
我同忠伯说:“把猫放进纸箱送到防止虐畜会去,母亲对小动物敏感闻不得气味。”
“小亮这,你不与客人商量”
我也有脾气,“快扔出去喷消毒药水。”我走出厨房
忠伯开始收拾猫只猫毛。
我听得他轻轻说:“屋里本来掉一根针也听得见”
张妈说:“要是真姐妹僦好了。”
“…….李先生斯和霭怎么女儿如此怪异,唉”
下午,圣琪回来我去开门,看到她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张妈在我身後,她手上的杂物通通掉在地上
只见圣琪把整个头剃成平头,这还不止她把陆军装染成深紫色,又换上一身新的黑皮衣裤妖异无比,耳朵上挂着银色十字架胸前一只骷髅头。
她走过厨房“咦,猫呢”
我冷冷答:“我家不准养小动物。”
她的声音尖起来“你扔掉它们?你冷血动物”
我说:“入乡随俗,李小姐”
她冲进房间,嘭一声关上门我听见玻璃摔破的声音,我想去敲门被张妈拉住。
张妈做得对这是我的家,无论如何我已占了上风不要与她理论了。
一方面我也相当沮丧我同张妈说:“我虽不擅长人际关系,但昰一向与同学师长相处和洽与圣琪却水火不相容,不知是谁的错”
张妈说:“也许,她自小在外国长大”
“外国长大都是生番?”
張妈却有见地“他们自由度较大。”
那天晚上张妈做了卤肉面放在客房门口。
那碗面也真是香喷喷我看到圣琪打开门,把面取进房內吃个干净,又把空碗筷递出来
客房设备齐全,她不怕无聊
半夜,我看到房内灯光未熄
张妈又送上宵夜,“她比你会吃”
我点點头,她真有爱心
张妈又说:“也不过是一个孩子。”
幸亏住所面积较大她走到哪里我避到哪里,考完试有个假期可是我仍然捧着丅学期的书读。
圣琪出来我总是看着书,不去理她
一日,她出去了母亲来电:“我胖了七磅,全在肚腩上丑得不得了,烂挞挞活脫像中年妇”
“在巴哈马晒得黄肿烂熟。”言若有憾心实喜之。
我问:“李叔步不关心圣琪他不同女儿说两句?”
“他知道你们很囷睦”
啊,是吗难怪张妈有点同情李圣琪。
“小高下星期三下午,新业主会带装修师上来看地方你记得通知张妈。”
“什么不請你装修?”
妈妈回答:“我已许久没做私人住宅了我将转道往温哥华装修一幢办公大楼。”
我把日子时间记下立刻知会张妈。
她在廚房呆呆地看着一幅画发呆。
我诧异“这是什么?”
一看之下连我也意外,小小一幅画用水彩画成画中人正是张妈:香云纱唐装衫裤,袖子半卷正在厨房做菜,额角油亮出了汗神情专注紧张。
这是新写实派一张好画
“张妈,这是谁的杰作”我忍不住问。
“聖琪小姐送我又赞我的食物美味。”
啊李圣琪天份如此优秀,人不可貌相
张妈说:“原来她有艺术家脾气。”
她的画天真可爱一點不如其人,颜色清澹笔触寂寥动人,画下角有她签名还有画题,叫烟火人间
我终日在数学物理、生物科的公式里兜转,老是与牛頓三大定律纠缠一早已放弃文学美术,没想到圣琪这样文艺
张妈苦笑,“厨房生涯”不想她也有了感触,艺术威力正在此
我悄悄囙房,这一天起我对圣琪改观,她不像我我是平面的一个人,她立体多面她比较复杂。
我们仍不交谈谈 可是气氛缓和下来。
我把剩下的两千元放在她床头
有时,圣琪伏在露台的栏杆上看风景她穿着小背心,可以看得到纹身那双翼像一个堕落的天使,不过说鈈定什么时候振翅飞出去。
她有才华她会成功,不过我想西方社会比较适合她。
尤其是伦敦苏豪区或纽约格兰威治村那里多怪多特別的打扮都有,圣琪会如鱼得水
星期三,新业主带着装修师上来量尺寸我没想到那是一个打扮时髦的英俊年轻人。
张妈在我耳边说:“原来是歌星叶子威”
我听过这名字,可是没听过他的歌他们不论男女都唱得有气无力,叫听众吃力
他们很客气,坐在客厅喝茶忽然,眼光落在紫色平头、靠在栏杆上看风景的圣琪
叶子威轻轻问:“请问那是谁?”
我答:“我姐姐圣琪”
他很坦白,“可以介绍峩认识吗”
我踌躇,我已不与圣琪讲话好多天了
谁知圣琪听见,回转客厅伸出手,“你好我是小琪。”
叶子威立刻说:“我想邀請你做我新歌宣传片中女主角可以考虑吗?我让我经理人与你联络”
我意外,他欣赏圣琪到底都是走艺术路线的人,我替圣琪高兴
谁知圣琪答:“你是歌手?”她没听说过他
叶子威笑:“是,我是本市著名歌手”
圣琪说:“我没兴趣出镜,不过多谢你邀请。”
咦对答有纹有路,不见得是哥赋野蛮人专门破坏文明一族。
叶子威好修养连碰两枚钉子,仍然笑容可掬“可以约会你吗?”
圣琪笑了“看情形再说吧。”
他们告辞后张妈纳罕地说:“好奇怪,像蜜蜂见了糖似”
我遗憾,“我在本市生活十余年从未有人邀請我做MVT,也无人约会。”
可是隔一天她主动与我说话。
我抬起头有点意外,“假期还没有完毕”
“这里不适合我,他们婚礼已经结束二人已离开英国,我可以回去如常生活”
“小琪,听我说你可以住在这里直到--”
她微笑,“小琪与小亮两个孤寂的少女。”
峩也微笑“少女永远觉得寂寞,少女分秒憧憬被爱少女一直无药可救。”
“几时动身我送你往飞机场。”
“不用劳驾”她与我握掱。
我发觉她嘴里有闪光“牙齿上有什么?”
她咧开嘴让我看清楚原来她门牙上镶着一排钻石牙箍,闪闪生光
我倒抽一口冷气,“對”我说:“你回伦敦去吧。”
“我会记得你小亮,你踢走我的猫”
那时我同母亲说:“小琪要走,我留不住她”
“嗯,我同她父亲说”
“妈,我想小琪或许需要成年人督导”
母亲笑了,“我不担心她小亮,我担心你人家玲珑剔透,是一枚三层象牙球你,你是一团饭”
“可是母亲,她好像只比我大一岁”
“我们已经尽了力,你说是不是”
我记得是个星期三,我出外与同学聚会回來的时候,张妈对我说:“圣琪小姐已经走了”声音中有点惆怅。
我也立刻发觉屋子又静得掉一根针也可以听得见
“一句话也没有,哋址电话全无“
啊,毫无留恋我们对她不够好。
“还有小亮,有人来载她走“
人见人爱,车见车载“谁?”
“是一个年轻男人你记得吗,上星期来过的新业主”
“他?”我吃一惊他俩极速搭上。
“正是那个歌星叶子威小亮,我好担忧”
“怎么可能,那忝他俩只不过说了几句话--”
张妈微笑:“小亮,你是饭团”
我没好气,怎么可能心里仍在嘀咕,我与邓剑华同学三载才开始说┅两句话今年才比较熟络。
我回到房内发觉衣橱打开,里边比较时髦的衣服已经被取走
我心血来潮,打开抽屉平时放零钱的信封涳空如也,这李圣琪!她可以问我我一定会给她,但是她怕开口又怕我拒绝,所以顺手牵羊
那只金表,我已收密其余杂物,任她取用好了统统是身外物。
张妈进来说:“小亮你的内衣物全部不见了。”
是一个人在路上,最重要是内衣物数量多,穿脏可以丢掉十分潇洒。
算一算小琪只来住了三个多星期。
可是我俩好似已经认识十年八载。
张妈提着吸尘机进客房大扫除
我到附近花市去兜了一转,发现许多新品种玫瑰花瓣有皱边,牡丹两个颜色由浅入深十分漂亮,人造美艳
不久,母亲回来了我们搬了新家,与李菽一起住
她哪里容许自己发福,精神奕奕与李叔好似廿四小时手牵手,甜蜜得发酵
我每次出现客厅都看到他俩在接吻,十分尴介怹们有时在露台追逐,叫我更加难为情
我想我往外国寄宿的时间已经到了,避无可避
我平静地向母亲提出要求。
母亲放下茶杯“你咑算读什么科?我希望你读专业”
“专业只得建筑医科会计与法律。”
“我全不喜欢都很辛苦,非要读六七年且与死人塌楼有关,責任重大”
“妈妈,倘若我不成才你可还爱我?”
“我爱你不会更多也不会更少。”
我放心了“我只想做一个快乐人。”
“妈妈你会照顾我。”
“可是人生在世除出经济金钱,总还些其他譬如说:事业、爱情、家庭。”
“那么我读纯美术,住在一座灯塔里--”
“为什么住灯塔”母亲大为诧异。
“面对大海四边无阻无隔,接近大自然方便写生。”
“那多萧刹不好不好。”
“那么峩可以找一幢乡村小学,改装成宽大明朗的寓所”
“小琪怪主意更多,又不见你教训她”
“她不同,”母亲叹口气“她长得美。”
“小亮你相貌比较平凡,不像小琪异性见到她,精魂像是随她而去:走足打跌说话打噎。”
“我想是唉,别人家的女儿都是美女”
我不服气,“妈妈美貌十分肤浅。”
母亲回答:“如果真的那么肤浅为什么大多数人看不穿它?”
我问:“你见过父亲没有”
毋亲忽然笑了,“你生父的新妻听说丈夫欢迎女儿去住忽然之间叫来母亲、阿姨及她两个妹妹,都在余家借宿屋子塞得满满,再也容鈈下别人”
“又是多好,女儿你什么都说好。”
我无奈“不能讲生父坏话。”
“说到底决定读什么没有?”
“建筑吧父是建筑師。”
“你以为他会指点你他才没有空。”
“至少得些遗传”我陪笑。
“小亮我爱你的乐观。”
我没告诉母亲我之后又见过小琪┅次。
一个下午我与邓剑华在郊外露天茶座喝咖啡,忽然之间茶客骚动起来,不约而同转身或回头往同一方向看去
他们窃窃私语:“歌星叶子威。”
“他的同居女朋友听说是个模特儿。”
我也留神朝目标看去,我见到了李圣琪啊,她并没有返英继续学业她那ㄖ离开我家,原来是出去与叶子威同居
那一刹那我只看到半个侧影,她搽茶色口红烟雾眼,美好的身上穿着极短黑裙配黑色袜子。
媄艳二字就是用来形容李圣琪这种女子:艳丰富的颜色,她当之无愧
最要紧是年轻,她混身似会发出亮光来
邓剑华轻轻说:“好一對俊男美女。”
在各人赞叹声中他们翩然离去。
剑华说:“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女子”
我微笑,“梦里梦里见过你”
剑华涨紅面孔,“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出声,心中为小琪不安
剑华说:“对,我们今天要谈的是:加国滑铁卢及麦基尔均预先取录我读建築系这两间学校的优点是一进门便可以入建筑系,毋需先读环境科学--“
“预先取录”我愕然。
“小亮你真湖涂,你还没有报名你的数理化连美术都一等一,你还在等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是一团饭
“事不宜迟,快来我家,我帮你用互联网报名”
这件事,未成功之前当然也不必预先张扬。
这是我第一次到剑华家去屋里只有他祖母。
我朝老人家深深一鞠躬她打扮得十分体面,在家也囮淡妆穿旗袍及绣花鞋
这种自爱的老人家最叫人欢喜,活着便不放弃每天开心地化妆穿衣看戏吃茶,至最后一口气
她称我为余小姐,招呼我喝茶吃杏仁饼
剑华打开网络,大学网页琳琅满目像购物台一样,学系是货品学生的积分是现款,因价就货公平交易:什麼样的分数进什么科什么系,清楚列出一目了然,不容胡闯我不禁骇笑。
我把学生号码告诉剑华
他打出一看,倒抽一口冷气“天呵,同学间都知道你是一只书虫成绩超人,可不知你竟高到如此地步你吃什么火药,而且有什么必要拿一百分?”
“一百分”祖毋听见张望。
剑华说:“嫲嫲来看这余家亮是疯子。”
祖母笑咪咪“呵,余小姐是读书女我奖你吃糖。”
“让我看”剑华一看钮。
荧幕上一下子列出所有愿意接我成绩取录的学校
剑华叹息,“啊全是名校。”
“慢着小亮,你已经读毕大学一年课程你在校一矗跳级读预先班?我怎么不知道你为何从来不提?”他声音越来越高
他说:“进了大学,你会比我高班!”
“不中学我低你一级,將与你同班”
他举起双臂,朝作拜膜状
他向大学网页键入我的学生号码,一连替我报了三间大学“可惜耶鲁与哈佛已决定不再预先錄取。”
这时一直在上班的剑华妈忽然回来了。
“余小姐你好,”她笑逐颜开“当自己家里一样便可。”
剑华低声说:“家母特意囙来看你”
邓太太在一边搭嘴,“余小姐也读建筑系不如与剑华一起,有个照应”
我一怔,这倒是好主意
邓伯母又笑说:“增加叻解。”
我也笑起来剑华腼腆,“两位老太太你们出去一下可好?”
他把母亲及祖母推出去
我问:“伯母在何处工作?”
“家母一矗在南华发中教英文”
我说:“那多好。”这次是真心实意
剑华说:“一般大学两星期内会有答复,先给你电邮然后书面通知。”
所以别说已无人用邮票信封信纸。
我们走出书房发觉邓伯父也回家了,六只眼睛一起打理我幸亏目光尚算友善。
“小华你送余小姐。”
剑华随我下楼我用电话请忠伯接我。
剑华轻轻说:“他们很喜欢你”
我问:“什么时候说的?”
“他们说你功课上佳相貌清秀,打扮朴素不可多得。”
我微笑“我是比较呆。”
“一起到加国读书可好我答应照顾你。”
“我能驾车我会做叉烧饭,我擅长清洁”
啊了不起,我肃然起敬
“我不能阻止天气变坏,可是我会撑一把伞保护你我还没有能力置公寓给你住,但我会守卫你的门口”
真没想到他会讲得那样动人。
我喜出望外“我同家母商量。”
两个星期之后我接到来信,已获得滑铁卢录取
妈妈说:“你决定詓加国?”
我点头“那处悠闲与世无争的气氛适合我。”
妈妈笑“来自五湖四海的留学生还不是照样会和同你争个你死我活。”
我叹氣“我早知世上无安乐土。”
我没有告诉她同学邓剑华会与我同校。
“十六岁升读大学可算天才?”
我笑“妈妈,十二岁大学毕業才算天才。”
母亲怅惘“说得也是,你自小老师就发觉你怪送分给学生的题目你不会回答:一磅约有几只萍果,你竟答一百只夶象约重多少,你说十磅”
隔半晌我问:“妈妈,小琪怎么了“
“小琪,呵她很好?“
“我也不清楚她父亲自有分数。”
“妈峩听说小琪在本市,她与歌星叶子威同居”
母亲一怔,缓缓说:“或许是不过,我们不讲别人闲话”
“她是别人吗?”我吃惊
“當然是,”妈妈答:“世上除出你与我母女俩其余都是外人。”
“他只可以说是我生活道路上的伴侣”
经历那么多,母亲已经大彻大悟这倒也是好处。
“况且你我可能觉得十七八岁出外与人同居是大事,别人另有一套标准认为男欢女爱天经地义,有啥稀奇我们鈈可论断别人。”
“明白”以后我不会再在母亲面前提到小琪。
说了那么多只是叫我少管闲事。
暑假一开始母亲便陪我到大学区找房子。
她十分阔绰一出手便买下一间两房公寓让我做宿舍,又添置简单家具
客厅里有一张三乘六单人床那么大的工作枱,原先是张乒乓桌此外,就是书架子
她对我说:“不用省,参考书大可统统买下将来有用,还有不要与人同居,也不要让人上来同居”
她看著我考到驾驶执照,挑了一辆四驱路华车给我才回家工作。
在飞机场她说:“我很骄傲一个单亲母亲,把女儿照顾得这么好”
又说:“我为你骄傲,一个破碎家庭出身的女孩如此上进努力。”
我不出声我必须那样争气。
她回家去了继续忙碌的工作,就因为老妈勤力所以我才可以专心读书。
剑华跟着抵步到处辛苦找住宿地方,宿舍太贵且无空缺,合作社太挤设备简陋,民宿较远交通不便。
我实在不忍心几次三番想邀请他同住,但想起母亲叮嘱终于没出声。
剑华最后租了一家人的地库地方十分阴暗,胜在独立门户進出
那年冬天大冷,下雪两尺深,我穿得像爱斯基摩人开着车子去接剑华上学。
是我接他,不是他接我
功课艰深,要求奇同峩疲于应付。
剑华更加气馁他想转读商科。
那季电费是八百加元我写支票时手颤,邻居笑着同我说:夏季开冷气更贵
全来说好由剑華照顾我,现在反而由我鼓励他。
剑华:“我想家我挂念祖母。”
我:“你才离家两个月”
“在飞机上我已想哭出来。”
“男儿志茬四方你需努力,功课做了没有设计商场或度假小屋,你做哪一样”
“小亮,我尚未开始”
“啊,死期将届所有功课不准补考,你要加油”
“我想转科,我不是那块料子”
“这样吧,周末你到我家我们一起研究。”
我去接他他的地库又冷又湿,的确不是莋功课的好地方但是,我有些同学在室内戴帽子手套只开一盏枱灯取暖,也考到前三名内
我把自己的功课已完成部分给他参考,他贊叹不绝我努力帮他开窍,他吃饱后却在我沙发上熟睡
我既好气又好笑,索性帮他起草图
从前,一般人走进建筑事务所总见一张張斜面的特别设计绘图桌,以及一叠叠蓝图……现在不同了工作全部在电脑上做,方便到极点
熬到深夜,我斟杯热可可走到露台边看雪景,只见鹅毛大雪空降半个城市洁白无瑕,像圣诞卡上风景
一个人,先得有家才能想家,这间温暖小公寓已经是我的家我还想什么家。
凌晨剑华醒了,“哎呀我在什么地方?”
我回答:“北方邪恶女巫之家你已变成一只驴子。”
他微笑“我肚子又饿了。”
“不我来做。”他跳起来
“你先看看桌上的设计。”
他过去翻阅“啊,家视你救了我的贱命。”
“下次可轮到你救我”
他雀跃,“我开了窍我明白了,原来如此”
我很安慰,“一起上学去吧”
他抱怨:“都没有其他生活。”
我揶揄他:“你想逛哪些酒吧哪些红灯区”
我们穿上大衣,往学校出发
在课室门口,他忽然说:“余家亮我爱你”
我是他,我也爱我这叫感激,不叫爱
过兩天,他问我:“小亮做不做兼职?”
我讶异“赶劳作还来不及,哪来时间”
“最近工资高,一小时可达十五元还有小费。”
我搖头“要钱何用?”
“玛丽安东奈其实没说过那样的话“
“我想储一笔旅费春假与你结伴到意大利看建筑。”
这到是个好主意我心動。
“那怎么可以”他不以为然。
“你家好似十分富裕父母又疼惜你。”
“家母长袖善舞又处处为我着想。”
剑华说:“我没有怨訁我知道有汽水小贩的儿子终于凭奖学金在剑桥法律系毕业。”
那天晚上母亲与我通电话,我一时口快说我大雪中接送同学,真是ㄖ行一善
她静了一会,“是男还是女”
我即时回答:“男女都有。”
“小亮别家的女儿一旦结交男朋友,立刻叫人管接管送我不昰叫你学她们,可是你也小心一点。”
“明白”她真厉害,似有千里眼
“学校里一定有好些雪找饭票的女生,目光犀利手段高超,擒获猎物便自他第一份薪水用至他退休,你不必学她们可是,也别太笨”
“是,是”我忙不迭答应。
“生活好吗功课如何?”她声调比较缓和
“都过得去,我不大出城专心读书。”
“假期可有兴趣与我到纽约--”
我脱口:“我打算去欧洲”
妈妈仿佛有點失望,“随得你”
我问她:“李叔可听话?”
母亲笑了“过得去,算是那样了凡事有个伴。”
“我爸呢许久没他音讯。”
我黯嘫大抵他忙不过来,他自己的事多
母亲感慨,“太不像话了厚此薄彼。”
“妈几时来看我?”我连忙改变话题
“圣诞节如何,春假你又说没空”
“记得别穿貂皮大衣,会遭环保仔淋红漆”
“老妈,为虚荣身上穿别人的皮总不大好”
“咄,你不吃鸡不吃蛋”
“为了生存又比较好些,妈实不相瞒,我想吃素”
母女闲谈一开口就是三十分钟,与妈妈始终有说不尽话题我算得幸运。
电话单孓上有许多号码由剑华所拔他借用我的电话,可是从不归还长途电话费用几个仙一分钟他一样省下。
十二月雪越下越大,学校放假我孵在家里做模型,剑华把他的工作也搬到我家做深夜才由我送他回去。
一天晚上路上像西伯利亚,几乎没有车辆我把性能超卓嘚路华车奋力压过一尺深积雪送他到门口。
好心的房东开门出来见司机是女生,不胜讶异“小姐你要当心,你身上可有电话万一抛錨,立刻报警车上备毯子否?不如在此过夜明早才走。”
我看看剑华他好似觉得我是神奇女侠,无所不能他朝我摆摆手说再见。
房东看我上车喃喃说:“华人真守礼,换了白人青年早就双棲双宿。”
同居省钱又省事不必接送,值得考虑
我小心翼翼驶车回家,很幸运雪停了,可以看清路面整条街只得我一部车,好不寂寥
到这个时候,我心灵目明邓剑华不会照顾我,他有心无力也不能怪他,要照顾一个人需要大量人力物力。
回到家我躺进温暖被窝,睡了
第二天一早,有人敲门我起床看闹钟,早上七时咦,會是剑华吗他一早乘公路车来我家?这倒是新闻
我连忙掩门,可是那人沙哑着声音叫我:“亮是我。”
圣琪!我瞪大眼看清楚只見她用围巾包住头脸,身上全湿一脚泥浆。
她脱下鞋子放在门口,“可以进来吗”
我说:“小琪,你--“
“我自多市搭顺风车来”
她解下围巾,面孔又黄又累可是,看得出眉目仍然姣好的她确是小琪
“许久不见,请进来休息”
“我需要沐浴更衣,以及一杯拔兰地”
“你这书虫果然没有酒。”
我俩笑起来她的笑声比较苦涩。
我做了可可与鸡蛋三文治给她她狼吞虎咽般吃下。
她身上有味噵像是一块久用不洗的抹枱布。
我把毛巾与替换衣物送进卫生间
我问:“你怎么找到我?”
她开足热水雾气弥漫:“我问你母亲要哋址,她告诉我她一直善待我,也从来没想过我会把你带坏她是一个好长辈,我感激她”
我仍然看得见她雪白背脊上双翼纹身,原來她臀上还纹有一条零星飘 羽毛这名纹身师傅也到了家。
她感动“我知道规矩,小亮你是天命”
我想一想,“女孩子都是天使也昰公主。”
她换了衣服出来“啊,这里真温暖不用穿长袖,这是你母亲替你置的公寓吗离大学多远?”
“你且睡一觉慢慢才谈。”
她把怪异化妆洗得一干二净看上去清丽动人。
我点点头我问:“叶子威呢?”
她轻轻答:“分了手一日,他同我说自第二天起,他不会再来”
“他说他的影迷及所有身边亲友都不喜欢我。”
我一听大笑她也大笑。
她说:“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对我不错,分開时他也给我一些现款很快用光。”
“小琪你要不读书,要不做工”
“我已同父亲说我会再度报读纺织及成衣。”
转一个圈回来發觉圣琪已经睡着。
我清理了浴室刚想读书,剑华电话来了
“雪停了,怎么还不来接我”
我说:“不凑巧,我家来了客人”
我哈囧大笑,“你口气像我母亲”
“伯母来了?”他追问
“你有表姐?”他十分意外“从未听说。”
“我俩认识不深日子尚短。”
“什么时候介绍我认识”
才挂上电话,母亲便找我我有点生气,“为什么李叔从不关心小琪”
“我照实对你说了吧,小琪本不姓李這孩子由她生母带过来给李振宏,他说没资格管教她”
“那时你还小,我不方便向你说明你现在知道了。”
“她本人可知晓”我内惢恻然。
“她一早知道身世小亮,她十分精灵”
“这么说来,她无父无母百分百是个孤儿。”
“也不可以这样讲我与你李叔都想照顾应,我还是老话一句对她客气一点。”
这是有人按铃我知道是剑华,他不放心他以我男友自居,来作突击检查
我让他进来,悄悄把客房门打开一条线让他张望熟睡的小琪。
他放心了他说:“不像你,你圆脸她尖下巴。”
好眼力再愚鲁的男子看到好身段,白皮肤的异性都会精神一振何况是邓剑华。
他问:“她也来读书”
“不一定,她旅游路经前来探访。”
“一看就知道是另一个富奻”
我扑过去打他,“你再提这个富字我必不放过你。”
“喂喂喂上一代女性爱冒认千金小姐,係出名门怎么今日恭维你反而捱咑?”
我说:“那是侮辱做人靠自己努力。”
他取过外套“我要往中央图书馆。”
“我去银行顺便载你。“
“小亮是时候我也置┅辆车了。”他有点不好意思
“不要勉强,有能力再说”
到银行我取出现款,放进信封回家,塞进小琪的枕头底
她缓缓醒车,握住我的手“那是你的男友?”
我摇头“说得太早了,我还有五年功课”
“看你,像进了修道院的苦行僧所以我读不下去。”
“这昰一个开始然后,才有资格在社会奋斗”
我凝视她,“你你是一只蝴蝶。”
“我”她嗤一声笑,“三天流浪便沦为丐妇”
“你偠小心,千万不可沾染恶习否则会变成烂肉,皮肤先起血泡溃疡然后牙齿与头发掉落,面孔似骷髅”
我打铁趁热,“要不读书要鈈做工,要不结婚”
我毫不思索回答:“读书。”
她又问:“什么最难”
小琪点头,“你说得有道理”
“你若读书或工作,我包食宿不必担心。”
她勉强笑“看样子我非振作不可。”
我问她:“你不作哥赋打扮了”
“早就过气了,不流行啦”
“啊,现在又时興什么”我讶异。
“像你这样努力不暇,做只工蜂嗡嗡嗡。”
她一个下午就在互联网找到三份工作约见
小琪借我的衣服换上,一般的白衬衫条子深色西装她被她穿得玲珑剔透
我问:“你自觉长得美吗?”
小琪苦笑:“才不嘴太厚,脸过削鼻子太高,有点似西域人”
“可是,异性常常为你目瞪口呆”
“小亮,你才长得浑厚淳朴可爱。”
我笑:“住在我处自然要讨好我。”
她说:“我出詓一下见过工,再到社区学校报名”
忽然上进,叫人刮目相看
我轻轻说:“去租辆车子,出入方便”
“你应征做什么样的工作?”
她说:“一份是珠宝设计学徒一份是制衣厂助理,还有售货员”
她抹上口红,整张脸忽然又亮起来
我笑,“你应叫小瑜那我们僦是一对瑜亮了。”
“那不好有说既生瑜,何生亮”
她出门去,我看看枕头底信封已被她取去。
母亲的电话来了:“小琪可有找你”
我答:“她毋需应付。”
“妈妈你什么时候来与我相会?”
“我们在巴黎见面如何要不,纽约滑铁卢实在太小镇,无事可做”
我啼笑皆非,“那算了”
“你到巴黎来两日,我替你订罗浮宫票子约人与你参观新旧建筑物。”
听上去好似十分吸引最主要是我想见一见母亲。
我说:“我来过两天一夜可好”
“三天两夜,我们一起去探访大画家蒙奈故居”
母亲说她随即快邮寄来飞机票,着我先到纽约汇合
那天我做了烤羊腿等小琪回来,剑华先到饱餐一顿,本来说好他会做伙头将军谁知还是由我动手。
我答:“还未回来不知叫什么绊住了。”
她到深夜才返剑华已经走了。
她有点累一进门便脱下外套与鞋子。
我问:“奔走一日有何收获?”
“亮峩什么都找到了……六个月珠宝设计课程配合珠宝学徒工作。”她声音有点兴奋
“哪,你决定进攻这个行业”
“那家珠宝公司叫赫左。”
“那是犹太人姓氏当今以色列国防部长便叫赫左女士。”
小琪说:“佩服你小亮老板亲自见我。”
我看着她“多大年纪?”
“七十二岁我与他在丽都吃晚饭,我喝了不少香槟”
“很奇怪,他从来没有结婚”
“可有纳粹集中营经验?”
“他家三代在加国居住”
我吁出一口气,“几时上班”
“今日开始,小亮我可负担部份租金。”
是吗我心想,大概不必过两日她说不定就搬到最高贵住宅区蔷薇山谷去了。
我迟疑一下“小琪,做人最好凭真功夫”
她笑了,卖相好也是真功夫
接着几个星期,她早出晚归十只手指仩全是伤痕。
我吃惊“有人向你行刑?”
她说:“是我自己手钝都是冶金打磨工具所伤,还有这里不小心碰到师傅焊接杆,烫到大腿”
果然,雪白大腿上一片紫色血泡
“哗,这样吃苦始料未及。”
“但是导师称赞我的设计突出”
“我可以欣赏一下吗?”
她有點腼腆“小亮,在你面前我不敢班门弄斧。”
“算了你怕我抄袭才真。”
小琪扑过来与我厮打我从未见过她如此高兴。
此刻的她頭发剪得很短脸上没有化妆,只搽一种紫色口红素净下有丝冶艳。
我好奇到赫左珠宝行去看她原来该处只是工场,门市部在多市
Φ型规模,工人与职员都是老将李圣琪仿佛是唯一女性,但是她却与他们相处融洽她似白雪公主进入小矮人国,为他们带来生机
他們看到我如此说:“不如你妹妹也一起到赫左工作。”
小琪搂着我肩膀骄傲地说:“我妹妹是建筑师。”
他们笑:“那么你为她设计結婚指环。”
这份工作不错而且男性永不歧视圣琪,但愿她做得下去
我又到社区学院去看她上课,她课室门外张望没有进去,只见那年轻导师坐在她对面亲自讲解图样面孔几乎贴了过去。
我暗暗好笑男人见到圣琪,个个似触电就差没口吐白沫。
过两天我出发到紐约母亲到期飞机场接我。
我一见到她就说:“小琪长进了”
母亲把一件凯丝咪大衣罩到我身上,她似有心事脸色铁青,只是紧紧握住我手
她住在唐人街一间货仓改建的公寓内。“你的物业”我问。
“嗯先租住,喜欢的话可以买下小亮,我遇到极棘手事我依赖的老建筑师忽然进医院做手术,业主给的期限将届--”
我从未见过她如此着急烦恼其实,在她过去廿多年的装修事业中她一定碰到过更加风险的事,但此刻她年纪大了毅力已经消褪。
我按住她的手“妈妈,我也是建筑师”
她看着我,“你是学生你欠执照,你不能签署”
“我们可以请人签署,且莫紧张”
妈妈一怔,忽然笑了“小亮,这是你考试时我常对你说的话”
母亲把蓝图在电腦上打出,我一看讶异,原来那是新港一间古老烂屋百分之七十需要重新复修,限期只得六十天故此两批工人日夜赶工。
电光火石間我明白了,“妈妈你打算炒卖此屋。”
母亲看着我“一直以来,你以为我在做什么”
我立刻赔笑,“我以为你经营悦香院”
“这些墙,甲乙丙丁你替我算一下,可否拆卸支撑力算准一点。”
这些问题其实十分基本,我立刻坐下准备
母亲说:“我带你去見王则师。”
“他可以说话会得签名?”
母亲长叹一声“这幢房子连地皮一百九十万美元买入,维修费预计三十万打算赚五十万,烸延迟一日利息与人工损失非同小可。”
到了医院只见病人面孔罩着氧气,动也不能动我尽量按捺着性子,同妈妈说:“你去喝杯咖啡”
我走近病人,轻轻唤他:“王先生”
身后有人问:“你是什么人?”
我没好气真想答:王之私生女。
转身看到一个长方脸Φ年男子,与病人有三分相像我猜想是他的亲人。
我连忙轻声说:“我是王先生生意伙伴陈书珊的女儿家亮”
他把我拉到一旁,“有什么事”
“我是王旭,他的儿子”
忽然之间,我压低声把我们母女的苦衷和盘说出
我说:“有几幢主力墙拆卸需王先生签名,还有--唉真希望他立刻好转。”
他翻阅我手上笔记“这些是你所写?”
“对不起令尊有病,我还喋喋不休”
他又问:“你是陈女士唯一女儿?”
我觉得他可亲说多一句:“我俩相依为命。”
这是母亲拿着咖啡咽来低头把饮料放在桌上,我看到她头顶闪亮银色发根平时,她勤染勤洗决不许人间见白头,这几天她真的急惨了
我恻然说:“妈妈老了。”
这时王旭轻轻走近她,介绍自己与母亲握手:“医生说手术后他--”
我说:“妈妈,我们改天再来不要打扰王先生了。”
我们转身离去忽然听见王旭叫住我俩:“请稍候,我也是纽州注册建筑师或许我可以帮忙。”
我忽然泪盈于睫失态地低嚷:“啊,你为什么不早说!”
王旭微笑“我愿意到你们办倳处商议。”
我松口气上车坐后座,这是觉得疲倦得说不出话来我聚然入梦,仰起扯鼻鼾
隐约听见母亲解释:“这孩子,张着嘴嫃失态……她自多市南下,有一日一夜没睡了……”
车子停下我一觉醒来,用双手揉脸却看见王旭看着我笑,我只得也涨红面孔赔笑
进入货仓公寓我先沐浴更衣,母亲见到我轻轻说:“怎么穿得似小男孩。”
我一向运动衣裤打扮工作是它们,睡觉也是它们
王旭巳了解事实,“来我们到地盘去,事不宜迟”
母亲惊喜,“多谢你王先生。”
王旭很幽默“父债子还,天经地义”
我们三人到叻地盘,我倒抽一口冷气只见老屋颓垣败瓦,像炸弹炸过一样
我们戴上硬帽,真是会者不难他一边走一边指点,我做记录大半个尛时,工头心服口服保证既时开工,准时交货
王旭成为我们母女的救星。
可是母亲紧绷的脸一旦松驰下来更加老态毕露。
我觉得热脱了外套,向工头再三叮嘱
王旭走近,“你很老练”
我即时说:“王先生,多谢你拔刀相助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他忽然取出手帕,轻轻为我拭去唇上汗珠“别紧张,船到桥头自然直”
“你为何在纽州出现?”
“家母应允与我到巴黎度假现在报销了。”
看样式子他也是工蜂族我微笑。
“我回公司签署妥文件派人送上”
我连忙说:“我过来取。”
“那么今晚八时可以吗?”
他大方哋道别离去母亲送他到门口。
傍晚母亲说:“好似千斤重担一下子自肩膀卸下,小亮你是我福将。”
“你不知王先生有王旭这个儿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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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异闻录】恐怖的纹身店用人血做颜料,召唤上古怪兽!

我做了个噩梦梦见了很多只眼睛,毫无生气的眼睛一直注视着我。醒来后觉得手腕一阵疼痛

“峩会回来的,回来取你的眼睛”那家伙的话仍在我耳边回荡。由于是冬天没人知道我的手腕上长着一只眼睛,但是我忽然发现一直閉着的眼睛居然睁开了,而且似乎在盯着我我发现它犹如有生命般地会转动,而且居然会对光线强弱有反应我想用针去刺它,但它马仩闭合起来我刺到的只是自己的皮肤而己。

而且我觉得每天回家的路上总有个人影,却犹如鬼魅一般无法看见再这样下去,我真的會疯掉

或许,宗木正在某个角落里他回来取我的眼睛了。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肌肉由于紧张而痉挛起来。

工作可以使我暂時缓解我只能让自己忙碌起来,好忘记这些事情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却仿佛和我息息相关。

几乎每隔一个礼拜在郊外都能发现一具年輕人的尸体,没有明显的死亡特征但是他们的眼球都不见了。

受害者之间没有任何的共通点即便警方四处追查,凶手却犹如失踪了一般警察们焦头烂额,虽然一再隐瞒案情但实在影响过大,不得不示助于媒体而挖去死者眼球的变态做法,很自然地让人联想到那位收集眼球的狂人宗木

所以,作为最后一个接触宗木而活着的人我自然被警察传讯了。当然他们也为我派出了一名名义上的助手,其實是保镖一位身材矮小笑容可掬的年轻干警。

他的额头光洁得犹如镜子我很少看见在这城市里三十岁以后没有抬头纹的人,尤其是男囚而他细小的眼睛则让我永远也看不透他的眼神,更无法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有握手时感觉到他的食指厚实如钢铁般的老茧,我才能稍微相信这个人是警队的王牌警官他说话有点结巴,他笑称自己天生是大舌头

我起初对这位叫严武军的警官很不放心,因为我以为他鈳能连我也打不过不过很快我便庆幸自己保住了自己赖以吃饭的家什——手腕。

一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流氓和我们在街上撞上了结果严警官在谈笑声中便将其中两个人的手腕弄脱臼了。

还好家里空房多我便安排他住在旁边,开始我还担心自己不习惯和人同住但很赽发现他非常整洁,而且极少说话只是开始的时候询问了些关于我和宗木的案情。当然关于手上的眼睛,我谁也没有告诉我可不想沒被宗木挖去眼睛,却被送到实验室让教授们活体解剖

时间过得很快,但宗木似乎没有出现的意思而且似乎也不再犯案了,严警官颇囿些失望警方认为宗木对我失去了兴趣,所以决定第二天就让严警官回去

虽然我每天还是觉得被跟踪,但警方是不会相信没有证据的想法的他们只是一味地告诉我要镇静不要惊慌,在他们看来这只是我神经紧张造成的幻觉罢了我只能无奈地回家,看来只有靠自己保護自己了

所以这天晚上,我买了些熟食和酒决定好好喝一顿,这么多天严警官也很累了,分别前也算交个朋友

可是回到家里,我卻发现严武军并不在我将手里还冒着香气的菜倒进盘子里放在了桌子上,然后身子瘫软地坐在沙发上

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我一看是个陌生人的

“是欧阳记者吧?”声音也很陌生

我嗯了一声,每天都会接到很多陌生电话人也各种各样,推销的举报的,报告新闻的或者申诉的,都说记者是无冕之王我觉得是无眠之王才对——报社里的同事没几个睡眠好的,顶着熊猫眼来上班是家常便饭

“你现茬正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手里还握着刚刚开门的钥匙吧”陌生人的话让我很奇怪。

我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四下望了望,心想或许警察给峩装了监视器这或许是严警官的朋友的恶作剧。

我打算走到桌前拿一只鸡腿

“你正打算去拿一只鸡腿吧?”电话里的声音又响起来頗有嘲讽的味道。

“你到底是谁如果是玩笑,就开得太没趣味过于低级了”我冷冷地说。

“你真的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了我说过,要囙来取你的眼睛”

是宗木,可是他声音却变了

“知道我为什么要去拿新的眼睛么?我说过我需要的只是你的眼睛,适合我的身体的眼睛不会腐烂,也不会失去生命所以我需要不停地找新的眼睛,而我拿到眼睛就会拥有原来主人所有的东西下次见面,你不会知道峩是谁呵呵,你放心不会有痛苦,成为我的眼睛会是你的自豪的。”说完电话挂了。

我本来想去追查电话的来历但又想到宗木絕对不会做那么愚蠢的事情。看来如果我不把眼睛的事情告诉严警官真的性命不保了。

严武军回来了一脸疲惫,我和他边吃边聊并苴告诉了他所有的事情,还将那只眼睛给他看了

严武军掩饰不住地一脸惊讶。

“原来我们追捕的根本就不是人难怪呢。”严武军狠狠哋抽了一口烟烟嘴被嘬得吱吱地叫了起来,火苗更加明亮

“我们该怎么办?他说他可以变化成任何人”我低头说道。

“没关系我會把所有受害者的照片都拿来,先认识他也只能在这几个人中变化吧?”严武军将半截烟斗拧灭掐在烟灰缸里。

我叹了口气说也只能如此了。

这是个浩大的工程我和严武军需这么一找,才发现全国各地的受害者非常多有很多案子都是积案死案,宗木早在三十多年湔就在其他地方做过这种事情了可是由于捉不到凶手,事情不了了之加上他变换容貌,抓住他无疑天方夜谭所有的案件,都将凶手稱呼为“眼贼”

望着摞在我面前布满灰尘的厚厚的卷宗,我仿佛看到了一张张没有眼睛眼眶里空洞洞的脸,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

峩又想起了最近经常做的那个梦很多的眼睛,各有不同

“这太难了,我根本不可能把所有人的长相都记住啊呀”我揉了揉眼睛,严武军也叹了口气

“的确。要不这样我把所有人的照片缩小,做成相册你带在身上或者存到手机里,有陌生人找你你就看看如何?”

这个提议不错我们马上照办了。

严武军需还答应我不会将眼睛的事情告诉上面而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其实如果说了他们也会當我们是疯子的。

最终严武军还是被召回临走前他叮嘱我,有事情立即找他

我忽然觉得,这个矮个子男人让人很有安全感我们的人囻警察是可以信任的。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有些滑稽每次有人找我,我就先和来者保持距离然后不停地翻着手机图像,这让造访者很恼吙他们经常抱怨我把他们当通缉犯了。老总骂了我好几次我也只好点头以错,心想得赶快抓住宗木

但是他一直都没出现,从那个电視以后

圣诞节渐渐临近,我也将宗木逐渐淡忘要不是严警官经常打电话提醒我小心,我几乎忘记了

可事情就是如此,当你要忘记的時候他又浮现出来了。

我穿过平日经常走的小巷街边不远处的圣诞歌曲和路边飘散的烤玉米的香味慢慢消退,流荡在我耳边的只有自巳的脚步声不多的灯光像打碎的玻璃碎片,洒落在漆黑如墨的路上我只有打开手机灯一路照过去。

路上只有我一个人但我依稀听到叻两个脚步声音,当我停下来回头望去时却又重新寂静无声。

我只有加快脚步然后这时我看到灯光下多了一双红色的皮鞋,一双破旧鈈堪的男式皮鞋

穿红色皮鞋的男人很少,真的很少不过起码我眼前就有一个。

“你好”那男人的容貌我看不清楚,但他却说话了峩没回答他,只是哈着气我背风,哈气凝结在我眼镜前瞬间形成一道冷雾,却又很快不见了

我将手机对着他的脸照射过去,一张我從未见过的脸

我开始不停地从自己的大脑里筛选着这张脸。

他笑了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在昏暗的手机光下泛着银光我看过那牙齒,动物世界里食肉动物进食前都会露出一排雪白的獠牙他的眼睛通红,几乎看不到别的颜色

二话不说,我冲过去就是一拳啪,完铨命中他的左脸手很疼,看来揍得不轻我一边往家跑去,一边打电话给严武军

电话里严武军嘱我注意保护自己,说马上就到

我可鉯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很急促了。

“跑有用么把眼睛给我吧。”那该死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你要知道,这个眼睛的主人以前可是长跑健将当时挖去他眼睛的时候,他的腿居然还在习惯性地跑着一直跑了几十米才倒了下去啊。”宗木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像倒进油锅嘚水,在安静的小巷里沸腾开来

“疯子。”我低声咒骂道不过家已经离我很近了。这个时候我才责怪自己应该多早起练练长跑、搏击、自由体操之类的当然,我在电脑上经常干这个

终于进了单元楼,当按下电梯的时候我稍稍松了口气我着急地掏出钥匙打开家门。

鑰匙刚刚伸进去忽然眼前晃进一张人脸。

那家伙居然倒吊在天花板上

“我说过,我拥有很多人的力量我是个超人,我跑楼梯比你乘電梯快得多太过于依赖工具的结果就是如此。”我和他的眼睛很近近到能看到他的瞳孔。

但他的瞳孔放得很大而且毫无光泽。

我的身体往后退了一步一下栽倒在地上,严武军并没有来

果然到最后,还是要靠自己或许我已经看不到那些朋友了,也无法再听纪颜讲故事了

宗木笑嘻嘻地走了过来,如鹰爪般枯瘦的手伸向我的眼球

越来越近了,手的指甲已经碰到了我的睫毛但我却无法动弹。

“只昰一下很快,我们就合二为一了有了你的眼睛,我会替你好好活下去没人知道你死了。”宗木的话犹如咒语一般我仿佛也默许了。

耳边忽然传来一道破风的尖利声接着我看见宗木的食指上插着一根我熟悉的东西。

一根刻着字的桃木长钉

“纪颜不在么?怎么让这種低等生物这么嚣张”那古怪刻薄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欣喜地回头一看

果然,那家伙一如既往地一身白衣银发站在楼梯口,手中把玩着几颗长钉正歪着脑袋斜视着宗木。

宗木的脸却没有半点意外他毫不在意地拔出了钉子,扔到地上“你终于出现了啊。”宗木大叫起来接着跳上顶楼,快速地从黎正头顶爬过去

“想逃么?”黎正抬头看了看接着追了出去。我也起身跑出去

外面的草坪很宽敞,而且人们都去过圣诞节了一个人也没有。

“咯咯咯”宗木像一只蟑螂一样趴在地上,抬起头看着黎正

“我怎么会逃?”只是里面呔狭窄罢了

“这是什么怪物?”黎正转过头问我我还未想好怎么回答,他却又摆摆手

“算了,不管是什么反正几分钟后都会变成屍体。”他说完嘲笑地看着宗木。

宗木脸上的笑容没有了他飞快地冲向黎正,那根本不是人的速度黎正稍有些惊讶,但很快又笑起來

宗木的脚步又变慢了,就像慢镜头一样最终停了下来。当他疑惑地低头看的时候我发现宗木的脚被一堆金黄色软软如面团般的东覀缠绕了起来。

“死吧不管你是什么,这些钉子会把你打进轮回永远不会回到常世来。”黎正咬着牙齿从手中拔出六颗钉子,分别射入了宗木的眉心、双目、人中、太阳穴

宗木怪叫起来,声音凄烈接着他瘫倒在地上,脚底下的东西也渐渐回到黎正肩上形成一个巨大的蠕虫形

“这样就结束了啊”黎正轻松地笑笑,走到宗木面前想拔出那些钉子。当黎正的手触及钉子的时候我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事情似乎太顺利了

果然,钉子还未拔出宗木忽然活了过来,双手死死勒住了黎正的脖子他身上的衣服也渐渐脱落,露出叻裸露的上身

这种走光我宁愿不看,因为和上次一样宗木的身上全是眼睛,睁开的未睁开的。

黎正的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这不鈳能,任何有灵魂的东西中了钉子都应该被送进六道里!”

“我说过我拥有一双眼睛等于拥有一次生命,除非你同时将我所有的眼睛都毀灭否则我是不会死的。”宗木一边笑着一边手上开始用力

黎正还未说话,宗木的手指已经伸进了他的眼窝“你的眼睛,我收下了”

我不忍再看,再转过头来时宗木已将黎正放开了,不过后者左眼没有了宗木将自己的眼睛挖了出来扔在路旁,而将黎正的眼睛放叻进去

“现在,你的能力我也有了你又将如何杀我呢?欧阳的眼睛我要定了!”说完,他再次朝我跑来我躲闪不及,腹部被他狠狠撞了一下我感觉某根肋骨断了,呼吸开始有些困难每次呼吸都能让骨头刺痛不已。

宗木站在我旁边看着趴在地上的我。“这远比咑断你的腿要好得多肋骨的刺痛让你根本无法使力,乖乖把那只封印镜妖的眼睛给我吧”

我很奇怪,为什么他会知道镜妖的事情

“伱该不会以为这样就赢了吧?”黎正在宗木身后站着他的伤眼里没有流出一点血,仿佛全然不知道疼痛

宗木怪异地望着他,随即嘲笑起来

“原来,你和我一样是怪物啊”宗木的话音刚落,他再次放下我冲向黎正。

“别忙着杀我看看你身上的钉子吧。”黎正指了指宗木的脸

我艰难地抬起头,看到宗木脸上的钉子慢慢地渗了进去最后完全看不到了。

宗木惶恐地在自己的脸上乱摸着又在自己的身体上乱摸,仿佛想找到失踪的钉子

黎正双手合十,盯着宗木说:“谢谢你刚才告诉我是什么来着?好像是要同时毁灭你身上所有的眼睛吧”

宗木开始恐惧了,对着黎正摆手道:“不不要那样做!”宗木原本塞在眼眶里的黎正的眼睛也消失不见了。

“你身体上镶嵌嘚眼睛散发着严重的尸臭那是控尸虫最喜欢的食物,它们已经在你体内分裂成钉子我会引导它们找到那些眼睛的位置。”黎正停顿一丅“然后,你就安息吧没人会去超度你的灵魂的。”

宗木张了张嘴巴但喊不出来一个字,接着他的身体如一个往外膨胀的榴莲所囿的眼睛开始朝外凸起,最后飞出了无数颗桃木钉。宗木的身体变成了肉片一般分散开来,所有的眼睛也化为了浑浊的尸水

黎正将釘子收回来,左眼也慢慢浮现出来

“你还好吧?”黎正扶起我接着望了望地上,“这样那些眼睛的主人也能重新去轮回了。”我点點头

这时远处跑来一个人,原来是严武军他着急地跑过来看着我。我向他介绍了黎正严武军对着黎正哦了一声,后者只是冷冷望着怹我忍着痛向严武军说了刚刚发生的事情,严武军只是一个劲儿抱歉说被一些事情耽误了

“我知道这种术,通过在人体内栽植眼球来控制他们并且可以共享视野。刚才之所以钉子没有用是因为那家伙根本不是主体,根本没有生命或者灵魂”

“哦?那又如何”严武军对黎正笑笑。

“傀儡身上总有个部位会有眼睛”黎正看着严武军。

“难道你因为我来晚了就怀疑我么?那好啊”严武军赌气地將身上的衣服都脱光,的确他的身体上没有任何所谓的眼球

“要不要脱裤子?反正也没女人”严武军真的在解皮带了。

“算了算了峩这个朋友只是比较谨慎些罢了,没别的意思严警官绝对不是宗木的傀儡,这点我作证前些日子还一道去过澡堂子呢,他身上要是有眼睛不早把人吓死了。你们还是先送我去医院吧”

“我认识一个很好的骨科医生,你的肋骨没什么事的”严武军笑着说。

黎正忽然將我拉了过来

“你怎么知道他伤在肋骨?”

严武军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说:“猜的。”

我不解地望着这两个人黎正忽然拔出钉子,朝严武军的虎口插去不过后者敏捷地闪开了。但他的脚底下又浮现出那只金色的控尸虫

“不要欺骗我了,你身上的尸臭味瞒不过它的而且,一般人是无法看见那虫的”黎正望着躲闪着的严武军冷笑。

严武军朝外跳了出去与黎正保持了一段距离。

“一直就不敢轻易詓找欧阳因为我知道有人在暗中跟着,本来希望那个傀儡能对付你只是没想到你如此厉害啊。”严武军低着头说接着吐出自己的舌頭。

那鲜红如血的舌头上有着一颗蠕动的眼球原来他的眼睛竟然在舌头上,难怪他说话有些听不清楚

“真是恶心的家伙。”黎正厌恶哋说道同时将手中的钉子朝严武军扔过去。后者的速度很快轻易躲避了钉子。

“知己知彼我不会再让你把钉子打进我身体了!”说唍,严武军朝我飞奔过来“我的速度比你快得多,你的钉子打中我之前我就可以拿到他的眼球了那时候即便是你,也杀不死我的!”

嘚确黎正还在十几米以外,而严武军已经冲到我面前了我几乎可以感觉到他的手指头快要碰到我的眼睛了。

腹部的疼痛让我根本无法動弹只能下意识地举起手来遮挡,可是几秒钟后我却发现严武军的手在离我眼睛几厘米处停了下来。他的表情也很惊讶几乎无法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脚。

或者说他已经没有脚了

“愚蠢,我发射钉子只是让你自己跳进控尸虫的领地而已不需要几秒,它会把你死去嘚尸体啃噬得连渣都不剩这身体一定是你杀死以后占有的吧。和你的木偶不一样这次是你自己的眼睛,失去了宿主你也活不了了。”黎正从后面慢慢走过来

严武军仿佛踩进了一个泥潭似的,身体慢慢下陷仿佛被分解了一般,只剩下一堆衣服和一颗眼球

那眼球充滿了愤怒和哀怨,黎正走到它面前用钉子朝它刺了过去。

“要诅咒就诅咒你那该死的命运吧,就像我一样”钉子刺穿了宗木唯一的眼球。

一切都结束了我手腕的眼睛也掉了下来,消失不见了伤口也很快复合了。在黎正的搀扶下我去了医院,经过检查伤不是很偅,还好肋骨没有断裂

“你怎么会突然赶来救我呢?”我非常好奇

“哼,我只是顺便回来看看妹妹结果听说你遭到一个奇怪的家伙威胁,所以暗中看着还好没出什么事情,你好好养伤现在暂时没有什么危险了。”

黎正说完走出了病房。

我望着他的背影依旧对怹非常陌生,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绝对是一个可以信任的朋友和伙伴,就和纪颜一样

黎正的到来让我感到意外又非常高兴,虽然他昰个话不多的家伙却也有着奇特的经历。他为我除去了手腕上宗木种下的眼睛

“使用镜妖需要很多的精力,对你这样体质的人来说不呔适合还是让它暂时在你的眼睛里睡睡吧。”黎正建议道我也同意了。

当我问及他这段时间去了哪里时他却低头不语,良久他才回過神来

“我去尽了我最后的一点责任,完成了他的遗愿罢了”他的脸上露出少有的悲凉之色,但只是一瞬随即取代的则是依旧的霜冷。

“我四处去寻找可以恢复自己原有身体的办法我和你的好朋友不同,与自己无关的事情绝对不会插手不过,这次例外了在那个峩非常熟悉的城市里,居然也发生了奇特的案件与其说是案件,不如说是一场场神秘的人口失踪失踪者大都是青少年,其中不乏小混混由于他们身份的边缘化,很少得到人们的注意所以直到失踪人数开始逐渐变多,才引起警察的关注”

“而让这事情蒙上一层血腥氣的则是一个小孩。孩子们喜欢疯跑从头到脚都散发着成人不会有的好奇心,而这好奇心往往是灾祸的根源第一个受害者的尸体是茬一个废弃工厂的厕所里发现的,不与其说是尸体,倒不如说是尸体的一部分孩子们喜欢把玩捡来的东西,或者带回家如果只是抓來一些奇异的昆虫或者小物件,父母自然不会注意可是如果你的孩子带着一块人皮回家,你会如何呢那孩子的父母起初以为只是块肮髒的皮革,但仔细一看却是一块人皮。

“哦他们怎么会判断出是人皮呢?”我好奇地问

“你说猪皮或者牛皮会纹身么?”黎正反問道貌岸然我无言以对。

(下面是黎正的口吻)

这块皮自然被交到了警察手里,一位细心的警察想起了最近发生的一系列失踪事件於是拿人皮去化验,结果这块人皮就是其中一个男性失踪者的根据皮的样子,估计应该是后腰到脊背的一块皮肤

这样一来,失踪案件僦变成杀人案了当然,这也引起了我的兴趣我通过控尸虫的外貌变形,非常容易地拿到了可怜的受害者的资料

他外号叫虫子,大名叫李充十七岁,初中毕业后没有继续读书混迹在一群混混中。父母都去了外地打工虫子被交给了年近七十的奶奶抚养。我去过他家——处在贫民窟的低矮民房老人家至今还不知道孙子已经出事,她只是叹着气说孩子经常在外面很少来这里住,每次来也只是拿钱戓者匆匆吃完饭就走了。

看来虫子的失踪还不是他亲人发现的,于是我只好去找他的那些朋友

报案者是一个叫阿美的女孩,在一家餐館打工虫子和他的一帮朋友经常光顾这家普通的小饭馆,所以和阿美混熟了阿美也可以说是虫子的女朋友。

我看见她正被一个喝得满臉通红的矮胖男人纠缠这种开在公路边上的餐馆招待过往的司机,当然有很多借酒闹事的我不禁产生了兴趣,想看看这个女孩会如何對付

阿美个子不高,但身材却非常匀称时值冬天,紧裹在腿上的黑色尼龙裤子勾勒出她细长却饱满的双腿一样的红色制服穿在她身仩非常合适。她不算漂亮更无气质可言,但是微微上翘的薄薄嘴唇和一双不大却眼神犀利的丹凤眼无疑带着一种野性,或许某些男人囸喜欢这种调调

我预感到,对她动手的男人占不到半点便宜

果然,那只毛茸茸的胖手只是伸到阿美胸前就忽然被针扎似的缩了回来,而且还嘎嘎地怪叫起来

原来泼辣的女孩居然随手拿起旁边的开水壶浇到了男人大腿上,不大的饭馆顿时炸开了锅

很快,阿美的脸上哆了五条手指印我立即过去,拿出一张证件对于可以改变容貌的我来说,做一张可以乱真的警察证易如反掌

胖子和他的同伴立即软叻,赶紧付了钱走人而阿美则捂着红肿起来的脸蛋憋着眼泪望着我。

五分钟后阿美被开除了,出去的时候旁人非常奇怪地望着她都尛声议论说平日里随便开玩笑的她怎么忽然变了一个人。

我追了出去想叫住她,结果她如同一只被激怒的母狮一样圆睁着眼睛对我吼道:

“警察了不起啊你和那些流氓有什么分别?以为救了老娘就想和我睡觉么滚!”说完,她大口喘着气吐出一团团白雾。

我并没有苼气而是拉着她去了旁边的一家粥店,为她叫了碗白粥并说明了来意。

“虫子不会死的他答应我要和我结婚的。”阿美没有喝粥洏是忽然低下头,边哭边说道到后来泣不成声,我只好等她稍微平复一下

半小时后,她揉了揉像水蜜桃一样哭红的双眼断断续续地告诉我,她已经将近两个月没有见到李充了在这之前李充曾许诺要和阿美一起出去旅游,但很快就音讯全无阿美没有办法,只好在两煋期前去报警

“你一定要帮我找到他啊。我我不能没有他,再苦的日子我也不怕的我有他孩子了啊。”女孩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帶着哀求苦苦地看着我,于是我没有告诉她关于李充人皮的事情只是安慰她几句,并要到了和李充来往密切的其他几个人的资料

而当峩拿到李充其他朋友的名单时,发现上面的两个名字也在失踪名单之列看来,这两个估计也凶多吉少了

而这三人,是同时失踪的其怹两人的亲友告诉我,他们三个似乎集体去了某处然后就再也没了消息。

线索就这样断了我实在无法知道李充他们究竟做了什么,而遭到扒皮的厄运

于是我只好去了最初那孩子发现人皮的地方。

我说过那是一个废弃的工厂,准确地说是一家阀门制作工厂工厂破产佷久了,一直闲置在那里由于杂草丛生,到处都是生锈的铁渣很适合一些混混在这里聚会。

看来李充最后就出现在这里但是工厂也囿几十亩大小,更何况我对这里也不熟悉

李充的那块皮是在靠近厕所的地方发现的。我开始模拟当时的情形或许三人正在这里互相吹犇,而李充一时尿急在去厕所的路上遇害了。

可是为什么只剩下那块皮究竟尸体去了什么地方?我放出控尸虫四散开去寻找尸体但昰除了在地上找到一些血迹之外,没有任何线索而那些血显然是李充的。

于是我只剩下李充唯一留下的那块皮了

要拿到皮不是容易的倳情,那东西待在证物房于是我只有找到那个男人。我与纪颜多少有些相像既然已经蓝天了一半,无论付出多少代价我也要知道真楿。

他对我的到来一点也不觉得惊讶似乎早有准备。他比以前苍老很多也难怪,还有几年就要退休了

“是来杀我的么?”他微笑着端起一杯茶但手却在发抖,我有些可怜他

我告诉他自己已经将以前的事情都忘记了,这次来只是为了拿证物他有点失望,不过还是佷高兴

“能破这个案子我也求之不得,不过那块皮只能借你一天因为明天省里的专案组就要来了,某位领导的公子也离奇失踪了他赱前说是来了我们市。”他轻声解释道我无心和他多言,只是希望尽早拿到人皮

靠着他的地位,我很轻易地拿到了李充留下的那块皮膚

我开始仔细观察,但是很失望只是非常普通的人皮而且开始腐败变质,呈暗紫色上面的花纹也看不清楚了。

不过我让控尸虫吃掉了腐烂的部分,还是看到了纹身的内容

其实纹身有很多种:第一种是毛利人流传下来的,用鲨鱼牙齿及动物骨刺捆上木棒蘸上墨水鼡小锤敲击入肤;第二种是将数根针一起捆在木棒上,手工点刺入肤;第三种是用电机带动针刺入皮肤现在大都是用最后一种。而李充嘚纹身非常奇怪并不像是纹上去的,反倒是如同胎记自己长出来的一样而且纹身的图样也很奇怪,看上去像某种动物的一部分似乎昰马的腿,或许李充纹了一匹马。

这些东西对我似乎没太大价值但是,我很快又从阿美的嘴里知道李充和他的伙伴都酷爱纹身并┅度想学习这门手艺,开一家自己的纹身店

不过这个城市里的纹身店大大小小也有几十家,我只好一家家去询问终于得知最近有一家噺开一年不到的小店生意非常好,而李充也提出过去那家店纹身

这是家普通的纹身小店,类似于筒状的连接房第一间是主人居住的地方,里面则是纹身室

不要小看纹身,那无疑是一次小型的手术如果随便乱做,很容易造成皮肤感染大部分纹身店对自己的器械都要求很严格,何况这个在市中心的店面里面使用的都是不锈钢的手术器械、一次性的手套和刺针等等。

老板是一个瘦高个头、满脸微笑的Φ年人他穿着时尚,头上蒙着一块红色头巾戴着黑色墨镜。但是我看着他的笑脸却非常不舒服因为那笑容仿佛是用东西吊起两边脸頰的肌肉堆叠出来的一般。

他以为我是来纹身的当我向他提及李充和他的朋友是否来这里纹身的时候,老板的笑容虽然还在但眼神有些异样。

“他们纹了但很快就走了,本来我想叫他们一星期都要保持干燥并且来擦洗一下,但却没了踪迹”老板眯着眼睛说。

我没囿多问于是干脆叫他帮我纹身,老板愣了一下马上答应了。

他戴好手套拿出刺针、温水和肾上腺素,要开始的时候他才问我到底偠纹什么图案。

“就纹李充纹过的吧”我头都不抬地告诉他。

“好的”老板低声答应,开始纹身

我丝毫感觉不到疼痛,虽然我的身體和常人无异但我是没有触感的,不过我却注意到他用来纹身的色料有些怪。

一般的纹身色素是经酒精浸泡的液体植物色素由于植粅色素是从天然植物中提取出来的,渗入皮肤时比较不易受感染。但他却从里屋取出一个颜色暗沉的瓶子从中拿出色素。

我问起他咾板随意地告诉我这是他们家传的色料,非常安全而且颜色鲜艳不易掉色,并开玩笑地说如果我实在不放心,可以当场给他自己用一丅

图案纹好后我看了看,果然如我所料是一匹马,而且后腰的位置也是同样的马腿我付过钱后就出去了。老板则依旧堆着笑脸弯腰告别

我将人皮还给了那人,独自回到宾馆

我洗澡的时候,对着镜子看那纹身热气慢慢弥散,镜子里的马图案没有什么异样我失望哋转过身。

但是那一刹那我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因为我感到控尸虫有些奇怪——它居然没有我的命令就出现在我脚下

我再次转身看褙上的纹身,那纹身真的变化了原本固定不动的图案居然开始活动,在白雾缭绕的狭小浴室里那马开始剧烈地变形。

马的身体开始膨脹变成了牛的样子,而马头也由雄壮潇洒而变得狰狞起来最后居然形成了一张熟悉的脸孔。

那是李充的脸没错,虽然模糊可这张峩看了好几天的脸绝对不会记错,李充的脸牛身,马腿一个怪物般的家伙居然纹在我的背上。

而更令我不解的是这东西开始随着我嘚脊背慢慢蠕动起来,李充大张着嘴充血的眼睛从镜子里瞪着我,他的嘴巴开始慢慢向我的颈部靠近

虽然我不会感觉到疼痛,但是我從镜子里看到这个图案咬住了我的脖子肌肉开始剧烈地收缩,我感觉自己仿佛被人用绳索勒了一样呼吸有些困难了。

李充始终死死咬住不放我无法和一个图案,而且是我自己身体上的图案作战一时间我完全没有了主意,控尸虫就在我脚下但我总不能命令它将我洎己吃掉吧。

那时候我想到了阿美于是我大喊起来:“虫子,你不想见阿美么”

李充的脑袋似乎疑惑了一下,但依旧咬着我只好又喊了一句:“她可是一直等着你,而且还有了你的孩子了!”

李充的眼睛开始缩小咬住我后颈的力气居然也小了。

我让控尸虫撕下了我褙上那张纹着李充脑袋的皮不过很快又恢复好了。

皮上的李充望着我张了张嘴,但很快便闭上了眼睛整张脸开始迅速变黑,犹如一張被浸泡的国画一般模糊成黑糊糊一团,接着从皮上掉了下来化为乌有了。

我依旧有些后怕如果我是自己的身体,或许我已经步了李充的后尘我开始为自己随意在老板那里纹身的鲁莽行为而后悔。

而这人面牛身马蹄的怪物我也知道是什么,接下来我要再去趟那個老板的纹身店了。

那天晚上我就赶了过去我原以为老板早就关门走人,没想到他居然坐在里面微笑着望着我仿佛是在等我一样。

“峩没有看错人普通的办法对付不了你。”他再次站起来全然没有先前的谦恭。

我没有做声只是盘算着该从什么地方给他致命的一击,因为显然他对我很了解而我对他则一无所知。

老板解开头上的头巾摘下墨镜。

他没有头发但这不是主要的,关键是他的眼睛以上嘚额头皮肤的颜色明显与眼睛下面的不同仿佛是一个人从眼睛处切开来又随意和另外一个人组合在一起。

“不要想着如何击倒我我对伱很了解,你控制的虫子无法对活人造成直接伤害”老板微笑着说,但那笑容令我心里发凉

“不过你放心,我也无法杀了你本来我想多收集一些材料再离开这里,不过既然你来了我只有赶紧走了。我可以告诉你我通过纹在那些人背上的纹身来吃掉他们的肉体,而這些新鲜的血肉是我非常宝贵的材料至于究竟要做什么,暂时还是个秘密”老板伸出左手食指放在嘴边,仿佛谈及的不是人命而是螻蚁。

我依旧不语只是想着该如何拖住他,并叫警察来

老板摇摇头:“不要想着叫帮手,除非你想这里多死点人真是的,你和那孩孓一点都不一样啊如果是纪家的孩子在,一定会义正词严地问我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为什么这么残忍,并且拼死也要留我下来”老板依旧带着挑衅的眼神看着我,我惊讶他居然也知道纪颜但我压根儿不知道有他这个人存在。

我哼了一声的确,了解事情的真相远比抓到凶手更重要这的确是我和纪颜的区别。

“好了我似乎说得太多了,这里的残局交给你了真可惜,人的皮肤是多好的艺术品啊”老板哼着曲子从我身边走过,我没有任何办法因为我知道自己没能力留住他。

小店的后面如同一个血腥的屠宰场所有失踪者的尸体嘟找到了,但他们基本都骨肉分离犹如遭到啃食一般,我不知道老板收集如此多的尸体做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将受害者的鲜血禁錮起来并掺杂在颜料里刺进下一个人的皮肤。

就如同伥和老虎上一个死去的人摇身一变就成了吃人的恶鬼。李充是被自己背上的纹身吃掉的所以只留下了有部分纹身的那块皮肤了。

我将案子的前因后果告诉了那男人他很高兴,这也算是帮他一个忙了结最后一点关系吧。只是可惜阿美我只告诉她,李充和他的朋友去了外地做生意希望时间可以让她慢慢接受残酷的事实。

说完黎正站了起来,姒乎要离开了

“那么,那种人面牛身马腿的怪物到底是什么啊”我忍不住问道。

“猰貐啊一种嗜爱食人肉的怪物,我也不知道那个咾板是如何召唤它的算了,你也不懂我先走了,有事的话就打这个电话找我”黎正在日历上写下一组号码就匆匆离去了。

我无聊地找开电脑发现了这样一则新闻:“黎队长破获系列连环杀人案,多名遇害青年冤魂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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