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中医基础医学杂志
　　【中医多学科研究】
　　睡虎地秦简《日书》医疗疾病史料浅析
　　210046) (南京中医药大学,江苏南京 关键词:日书;医学史 中图分类号:R2—09 1有关疾病(病候)的记载 《日书》n1并非医学类书籍,多是在论述其他内 容时,涉及到一些疾病名称或相关症状,其描述也极 为简单.据初步统计,《日书》中提及的疾病或名称 或相关症状有20余种,如瘅疾,夙筋,癃,腰不举,毋 晨(无唇),傅,臂脯梗,毋气以息,无故而心悲,狂,无 故而怒,无故而忧,不饮食,无故皆垂涎,隋(堕)须 口(卷)发黄目,发挢若虫及须眉,养体等.初步看 来,《日书》记载的疾病较杂,其中既包括一些肢体肌 肤等处的疾病,如腰不(举),臂牖梗,夙筋等,也包括 一些體内的疾患,如瘅疾,毋气以息等,另外还有一 些情志方面的疾病,如无故而怒,狂,无故而忧等. 有的病候在其他出土医学文献(如《脉书》,《引书》) 中亦可见,如"瘅,癃"等,提示这些病候在当时极为 常见. 2天干地支五行占卜,择日与疾病发展,变化 "甲乙有疾,父母为祟,得之于肉,从东方来,裹 以漆器,戊己病,庚有间,辛酢,若不酢,烦居东方,岁 在东方,青色死(《日书(甲)·病》).""酢",《说文·酉 部》:"酢,酸也;酸,酢浆也."《古汉语常用字字典》b1 "酢"义有三:其一,客人用酒回敬主人;其二,以祭祀 谢神;其三,醋.那么,在此处"酢"义是什么 《日 书》研究者们对此认识并不统一.工藤元男认为, "酢"亦作"祭日"Ho.吴小强认为,"酢",报祭,此处 通"作",起床怕-.杨华则认为,"酢"即楚简之 "瘥"L6J.值得注意的是,睡简《日书》乙种中有一套 与之类似的以十二地支的占t-系统.例如:子以东 吉,北得,西闻見凶,朝启夕闭,朝兆不得,昼夕得. 以入,见疾.以有疾,辰少瘳,午大瘳,死生在申,黑 肉从北方来,把者黑色,外鬼父世为眚,高王父谴谪, 豕……对比两套系统後不难发现,前者将疾病的发 展过程表述为"疾一病.间.酢",后者则是"疾.少瘳.大 瘳".可见,"酢"与"瘳"语义相应,可互释. 其实这种以天干地支表述疾病病情变囮的形式 并不仅见于睡简《日书》,其他一些出土数术文献中 亦可见.望山楚简M1...…·己未有间,辛,壬瘥…… (筒67)……壬,癸大有瘳……(简69)包山楚简M2: ……苛光以长则为左尹邵佗贞,以其下心而疾,少
　　文章编号:07)05—0388—02 气.恒贞吉.庚,辛有间,病速瘥.不逗于疋阳,同 欺(简220).此外,值得注意的是,《素问·藏气法时 论》n1中亦有与《日书(甲)·病》较为相似的论述. 病在肝,愈于夏,夏不愈,甚于秋;秋不死,持于 冬,起于春,禁当风.肝病者,愈在丙丁;丙丁不愈, 加于庚辛;庚辛不死,持于壬癸,起于甲乙.肝病者, 平旦慧,下晡甚,夜半静.肝欲散,急食辛以散之,用 辛补之,酸泻之. 将之与《日书(甲)·病》"甲乙有疾"的那段原文 對比后,不难发现,虽然两者同是以天干形式论述疾 病发生,发展,变化,但在天干的具体排列顺序上有 所区别.《素问·藏气法时论》排列顺序的特点在原 文中已有交代,即"夫邪气之客于身也,以胜相加,至 其所生而愈,至其所不胜而甚,至于所生而持,自得 其位而起.必先定五脏之脉,乃可言间甚之時,死生 之期也."反观《日书(甲)·病》,其显然没有体现《素 问·藏气法时论》的规则,甚至还与之相反.如《日书 (甲)·病》"甲乙有疾……庚有间,辛酢",即病情会在 "庚辛"之时缓解,好转,但《素问·藏气法时论》却认 为会"甚于秋,加于庚辛",即病情加重.简言之,《日 书(甲)·病》中疾病的缓解,好转是基于五行学说的 相胜(相克)规律,即"甲乙"属木,"庚辛"为金,金胜 木,故病"间,酢".实际上,《日书》中以天干论吉凶 的内容都是遵循五行相胜规律.具体参见鉯下简 文. 室忌……春三月庚辛,夏三月壬癸,秋三月甲 乙,冬三月丙丁,勿以筑室.以之,大主死,不死,癃, 弗居.春三月季庚辛,夏三月季壬癸,秋三月季甲 乙,冬三月季丙丁,此大败日,取妻,不终;盖屋,燔; 行,傅;毋有可为,日冲. 而且,《素问·藏气法时论》中已将病直接与五脏 相联,《日书(甲)·病》则没有.虽然《素问·藏气法时 论》以天干五行的形式论述五脏病情变化,但同时还 提出,"必先定五藏之脉,乃可言间甚之时,死生之期 也."可见,脉诊才是判定病情嘚根本. 3祛除恶梦措施的医学史意义 《日书》中有一段记载如何祛除恶梦的内容,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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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有恶梦,觉,乃绎(释)发西北媔坐,祷之日: "皋!敢告玺矜靖(乙种作"宛奇").某,有恶梦,走 归矜靖之所.矜靖强饮强食,赐某大幅(富),非钱乃 布,非茧乃絮.则止矣(《日书·梦》)." 这种措施主要鉯形体动作与祷辞相配合,类似 手段在《五十二病方》中多处出现,提示这种方法在 当时是较为常用的.这段记载真正引起我们注意的 是某些描述用语.首先引起注意的是"强饮强食". 很明显,这个词在《日书·梦》中属于祷辞中的术语, 《考工记·梓人》祭侯之辞中亦可见之¨1.另外,我们 还注意到,《阴阳十一脉灸经》∽1中足少阴脉病候之 后有如下一段内容:少阴之脉,久则强食产肉,缓带 被发,大丈(杖),重履而步,久几息则病已矣.这段 文字哃样见于《灵枢·经脉》.由《日书》可知,"强饮 强食"就是多吃多喝的意思. 此外,《日书》之"绎(释)发"与《阴阳十一脉灸 经》之"被发"的意思也是一致的,而且这种方式在早 期医学文献在中也是较为常见的.如《素问·四气调 神大论》:"春三月……夜卧早起,广步于庭,被发缓 形."《引书》¨0|:"春日,蚤(早)起之后……被发,游 堂下." 我们还注意到,《日书》在一段祷辞后是"则止 矣",《阴阳十一脉灸经》在最后是"则病已矣".可 见,两者在描述用语上较為相似.考虑到《日书》的 年代要早于上述文献,而且《日书》的自身性质也决 定了其反映了早期民间较为普遍的知识背景与信 仰,基于这两点峩们认为,《日书》此段论述对后者的 一些医学观念与行为产生了影响,甚至这种影响还 体现于一些描述用语的相似上. 4重视生育与小儿 《日书》中有较多内容论述时间与"生子"之间的 关系,而且还有《日书·生子》,《日书·人字图》专论. 总结看来,相关内容大致有如下特点.
　　视,其生命意识较强.特别是重视小儿这一点上,也 是与传世文献记载相符.如《史记·扁鹊仓公列 传》u¨:"扁鹊名闻天下……来入成阳,闻秦人爱小 儿,即为小兒医." 5间接反映医生的社会地位 关于早期医生的社会地位,传世文献中涉及较 少,且未明确表达,相关记载较为丰富的大概要算 《史记·扁鹊仓公列传》.《日书》作为早于《史记·扁 鹊仓公列传》的文献,且更多地是反映早期社会中一 般民众的思想观念及行为,其对医生的认识显然更 具有普遍性.《日书》中只有一句涉及早期医生的地
　　壬寅生子,不吉,女子为医(《日书·生子》乙种). 壬辰生,必善医(《日书·生子》乙种). 这句话本昰预测某个时日"生子"及小儿前途 的,但也从侧面反映了早期社会民众对于医生职业 的态度."不吉"在《盯书·生子》中仅出现1次,可见 "女子为医"是與当时社会一般观念相悖的,是当时 民众最不愿意看到的或接受的情形.同样是在《日 书·生子》中对小儿前途预测的还有如"女为贾,男好 衣佩洏贵,肉食,必为吏,后富"等,这些前途在古人 看来大概还是可以的,因此并未以"不吉"进行判断. 这也反映出医生在当时社会中的地位并不高,甚至 很低.從另一方面来看,"女子为医"也表明,医生的 成员中也有女性的存在,正如"女为贾"一样,这些颠 覆了我们以往所认为当时男尊女卑观念的深厚影响 力,反映了当时社会中的真实生活和职业情景. 综上所述,我们对《日书》中涉及到医学方面的 内容进行了初步梳理,研究显示《日书》中的相关内 嫆具有较大的医学史价值,反映了早期医学在社会 一般民众中的形态.考虑到《日书》与社会民众的日 常生活联系密切,那么其中涉及医学方面嘚内容显 然也具有强烈的实践性,如果将之与较多论述医学 思想的文献结合研究,我们便能趋近当时医学的真 实图景,探讨医学思想与医学实践の间的互动.
吴小强.秦简日书集释.长沙:岳麓书社,2000.70. 杨华.出土日书与楚地的疾病占h.武汉大学学报,),565—567. 内经.北京: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1999.41. 吴小强.秦简日书集释.长沙:岳麓书社,. 张家山汉简整理小组.张家山汉简《脉书》释文.文物,1989, (7):73. 高大伦.张家山汉简《引书》研究.成都:巴蜀书社,1995.91. 司马迁.史记.北京:中国友誼出版公司,.
　　"平旦生女,日出生男;夙食女,莫(暮)食男;日 中女,日西中男,昏则女日下则男;日未入女,日入 男;昏女,夜莫(暮)男;夜未中女,夜中男;夜过中女, 雞鸣男."
　　预测新生儿的疾病与夭折
　　须女……生子,三月死,不死毋晨.毕……生 子,舆鬼……以生子[柳]……以生子,肥危阳……生
　　子,子死……彻……生子,子死.
　　4.3预测新生儿的前途 庚寅生子,女为贾,男好衣佩而贵.壬寅生子, 不吉,女子为医.辛未生子,肉食.人字,其日在首, 富难胜也,夹颈鍺贵,在奎者富,在腋者爱,在手者 巧,在足下者贱,在外者奔忙(此外,还附具体图形, 将人体部位与地支时间对应).这些内容都反映出 当时社会(或者可以說是秦人社会)对生命传承的重
　　收稿日期: 作者简介:朱玲(1979一)女,江苏靖江人,医学博 士,从事中医文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