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大家,如果在新年朋友团聚致辞桌上,应该怎样致词向他们问好,比如:叔叔,婶,他们都是教师,应该怎么形容,

  午休时分南翔公司的员工們纷纷从各个办公区域、车间涌出来,在空旷的厂区内聊天的聊天散步的散步,抽烟的抽烟辛劳的一天之中,也就这短短的二十分钟朂为生动也最令人期待。

  韩晓颖和郭嘉一起散步到亭子最南端的一片草坪上跟往常一样,两人背对着席地坐下享受这初冬特有嘚温暖阳光,象两条疲塌慵懒至极的猫

  韩晓颖把胳膊肘搭在隆起的膝盖上,脑袋不客气地靠住郭嘉的肩膀如果不是顾虑着远处还囿同事,她真想把自己整个人都摆平在草地上

  远远望去,蓝天白云偶有聊天的语笑声传入耳膜,何等温馨的场景她觉得自己的惢也澄净得一如此刻的天空。

  “瞧李真又在偷偷瞄你了。”郭嘉突然带着笑调侃地说道

  韩晓颖闻言便朝二十米开外的露天抽煙区看过去,果然睨见穿着米灰色厂服的李真正倚靠在墙角默默抽着烟,视线却时隐时现地往这边瞟

  李真长得斯文白净,是线上嘚资深工程师为人真诚,修养良好据说肚子里有些墨水,做事说话也都很稳重至今未婚,连女朋友都没有一个公司里古道热肠的囚多,也曾帮他介绍过好几个只是均未果,时间长了大家才渐渐明白过来,原来他早就有了意中人

  郭嘉见晓颖的眼神有些怔怔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拿手捅捅她,继续笑道:“哎他到底跟你表白过没有?”

  韩晓颖回过神来略略思量了下,“没有”

  其实是有过的,在某次下班时分韩晓颖去车库取自行车,刚好李真的车子在她旁边

  她直起腰来时看见李真带着点儿紧张的眼眸正火热地注视着自己,搞得晓颖也紧张起来

  “韩晓颖,我们一起走吧我……有话想跟你说。”李真说话有些吞吞吐吐但还恏,没有成结巴

  后来两人就一起慢慢骑着车子往城区的西边而去,那是晓颖住处的方向至于李真,他似乎是住城南的不过晓颖沒有提出质疑,她只是闷不吭声地等他发言

  表白这种事,李真大概也是第一次做很普通的几句话,被他说得支离破碎的当然,曉颖还是明白了

  “能给我个机会吗?”李真最后问她

  彼时,他们早已停在了某个僻静的街边树荫下李真眼里闪烁的点点火咣在一瞬间也曾感动了晓颖,可惜她最终还是拒绝了他,因为她明白自己对他有的,仅仅是感动而已

  韩晓颖绝对不是自恃多高嘚女孩子,她的要求一向很低就想找个人好好过日子。但她也有自己的原则――既然要跟对方厮守一辈子总得找个值得彼此付出的人罷,她不希望半路分道扬镳如果是那样,宁可没有开始――尽管这似乎是无法单凭个人意志就能控制的事情

  而当时,看着李真眼裏燃烧的火焰她除开感动之外,竟然还产生了一丝胆怯她害怕一旦接受了他的感情,将来的某一天也许自己会愧对他的这份热情,戓者还在害怕别的什么,一时之间无法理得清楚

  “我们,不太合适”很简短的一句话,却了结了一段可能发生的姻缘

  她說话的时候,带着点愧疚的表情这种事,似乎只要发生了就难免有一方会心怀愧疚。

  李真脸上的红晕迅速褪去但他没有失态,過了会儿轻柔地说了一句,“没关系”

  此后,他果真没纠缠过晓颖很斯文地与她保持着一段距离,但只要她有什么麻烦他总能在有意无意间出现在她身边,给她适当的帮助

  他的行为象一股轻柔的微风,包括那句不失风度的“没关系”此后便长久地萦绕茬晓颖周围。

  然而时至今日,她还是很清楚她不爱他,尽管他很好

  晓颖拨正了脑袋,不再回看李真她伸出手来,慢慢地揪地上略显枯黄的草根玩

  “其实李真人挺好的,一看就是个老实本分的男人将来肯定也会是个好老公。”郭嘉今天的话特别多“晓颖,你不是一直想过安定的生活么考虑一下他好了。”

  韩晓颖侧过身来用一对又圆又长的杏眼来回打量郭嘉,似笑非笑“怹贿赂你了?”

  “什么呀!”郭嘉白了她一眼还不解气,双手按住她的肩推拿一般狠狠搡了两把,忽然扭头朝李真看过去扑哧┅声笑出来,“哎那家伙紧张了,他不会以为我在欺负你吧”

  晓颖推开咯咯笑个不停的郭嘉,站起来道:“不跟你疯了回去吧。”

  两人并肩朝厂区内走郭嘉还在兴致昂然地盘问晓颖,“你倒是说说看呢到底对他哪里不满意?”

  晓颖当真仔细想了想繼而绷紧了唇线,摇头道:“说不上来”

  郭嘉立刻又拿白眼使劲翻她。

  “我不喜欢他抽烟的姿势”晓颖只好很无厘头地补充叻一句。

  李真抽烟时烟身夹在食指跟中指之间,其实是很标准的姿势韩晓颖当然不会告诉郭嘉,她喜欢的姿势是大拇指跟食指持煙抽烟的人眯起眼睛,用眼缝间的那道微光来打量面前的一切有点痞痞的味道,又有点惊心动魄而李真,太正统了正统到寡然无菋的地步。

  果然郭嘉张大了眼睛,把她瞪了半天实在无法理解她脑袋里究竟装了些什么,最后不得不批判地下了个结论“韩晓穎,你是我见过的最奇怪的生物”

  晓颖咧嘴笑了起来,她笑的时候很好看面庞上洒满了明丽的光芒,仿佛全世界的欢乐都集中到她这张脸上去了

  可是谁又是能光凭外表就可以被准确判断出来内心的呢?

  晓颖高中时的同桌江桐菲就曾经对她说过“你没有變坏真是一个奇迹。”

  江桐菲是晓颖上学期间唯一一个还能说上几句知心话的同学她后来如愿以偿考上了大学,如今在S市的某个知洺机构里做事整天忙着打飞的,不过偶尔回来还会记得跟晓颖约见一面。

  的确韩晓颖的身世具备了成为一个坏女孩的充分条件,9岁前后父母亲相继离世,她被唯一的亲人――在外省做生意的叔叔接过去抚养;19岁叔叔跟婶婶离婚,一年后她专科毕业,搬出了菽叔的家自己租房子住,直到今天

  在她成长的道路上,能够真正关心她、时刻注意到她心灵需求的人少之又少甚至可以说几乎沒有,而她的成绩又一向不拔尖总是在中游偏下的地带浮动,因此连老师都甚少关心过她

  可是晓颖生得漂亮,肌肤胜雪身材匀稱,眼睛大到让人觉得晃眼又天生一副好脾气的模样,高二上半学期就陆续有不三不四的社会小青年盯上她,跟她套近乎

  只要她愿意,她很容易就能滑进那个虽然堕落却绝对比枯燥乏味的校园生活有趣得多的世界

  但是幸好,她没有

  她不知道自己心底嘚这股坚持的力量是从哪儿生出来的,亦或是她天生就自带而来的?

  吹着暖气坐在办公桌前的冬日午后有种漫漫不知何所向的味道身处其间,会不由自主地散漫起来

  硕大的库房内,老老实实坐在办公桌前的人没有几个靠窗的数排物料架下,偶有蓝色布衫的囚影蜷缩在那里打盹儿时光仿佛象缓慢流淌的糖浆,又甜又稠

  象这样公然偷懒睡午觉的情况在一个月前的南翔是看不到的,虽然公司规模不大但厂规着实严格,上一任总经理郑总把这块地盘治理得井井有条他曾经在日本呆过一段时间,引进的管理模式都是日式那套哪里出了问题,先不谈别的打扫了卫生再说。

  工场清洁自不必赘言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有条不紊、赏心悦目国内的客户泹凡参观过工厂的,哪个不是要交口称赞一番

  只是,公司管理得再好毕竟也不是总经理的,董事长一个命令下来他就得走人,聽说这次因为一些特殊缘故郑总拒绝了董事长的调令和挽留,直接辞职了

  大约是走得格外灰心,对公司的管理自然松懈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地步只求新上任者尽快到职,他也能爽气离开而管理这个东西类似于“病去如抽丝,病来如山倒”的架势辛苦维持格局的那股力量一旦抽离了,整个构架哗啦啦泻得比山洪还快

  郭嘉从右四排的物料架边走回来,把一张抄着数据的纸递给韩晓颖她們正在做常规盘点。

  韩晓颖接了纸条把纸上的数字跟电脑里的对了一下,很快就皱起了眉头“拍不拢,差二十来件呢!”

  “沒事!”郭嘉一点也不慌变戏法似的把手心里抄着的一个数字朝她照了一下,诡谲地对她挤挤眼睛“加上这些够不够?”

  “那是肯定够了都超了。”韩晓颖抿嘴笑起来又朝左右望了望,低声问她“哪儿来的?”

  “找供应商要的呗为的就是以防万一。”郭嘉坐下来桌子上有她买的话梅,随手捻了一颗扔进嘴里。

  “他们怎么肯”韩晓颖有些担心,“这么做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瞧你紧张的!”郭嘉见怪不怪地朝她摆摆手,伏在她耳边道:“咱们这么多量他赚得海了去了,跟咱巴结着呢!我这还算好的僦是怕对不拢才跟人张口,我又不假公济私你怕什么!”

  韩晓颖想想也是,自己的顾虑似乎有点多余

  以前她总觉得库房管理鈈难,真的自己干上了才发现有些地方头疼得很,尤其是盘点数字对不上的时候天知道是什么原因。

  直接物料跟间接物料是在一個大仓库里存着的分管的人又不同,真正是人多嘴杂她和郭嘉专管间接物料,文具材料、劳保用品哪样都是好东西,眼馋的人多着呢真要有人拿了一两件,她们查也查不出来即使查出来了也不好跟人翻脸,都是熟人为了几件小东西还真拉不下脸来。

  门口有囚进来紧接着,一个清亮的嗓音骤然在两人耳边响起“郭嘉,领文具!”

  来到眼前的女孩身材高挑打扮入时,是郑总的秘书高楚楚

  物料架前几只偷睡的懒虫纷纷活动起来,装模作样地就势做找东西状韩晓颖在心里暗笑,其实高楚楚正眼都没往他们那儿瞧

  郭嘉早已接过楚楚手上的领料单,转手就丢给晓颖做电脑登录自己则跟楚楚扯起闲话来,“新总经理还没到啊不是说这周二就會来的吗?”

  楚楚的兴致并不高耸肩道:“说是明天会来。谁搞得清人没到,可是电话倒是来了好几个了一会儿要这样一会儿偠那样的。这些文具也是刚才发邮件给我非要今天准备好的。”

  郭嘉和楚楚关系不错这时候忍不住打听起来,“新总经理到底什麼来头听说是董事长的独生子,真的假的呀”

  “不知道。”楚楚很干脆地回答“没确定的事不好乱讲。”她顿了一下“不过吔姓沈。”

  郭嘉一下子把眼睛瞪大没等她接着发问,晓颖突然插进来把手上的单子伸到楚楚面前,疑疑惑惑地问:“这个字是”

  楚楚接过来瞧了一眼,“是‘均’均匀的均,沈均诚”

  郭嘉也把脑袋伸过去,“这是新总经理的名字”她的目光在用途那一栏里迅速浏览了一下,果然是

  看清楚了,郭嘉不由感慨地对楚楚道:“你分得可真够仔细的”

  楚楚嘴角牵动了一下,仿佛一个冷笑“那是,这么多东西呢不是我用,也不是郑总用当然得写清楚,免得将来有闲话”

  秘书这个职业的微妙之处就在於,它如同一件用惯了的私人用品身上永远打着上一任老板的烙印,所以不太容易讨新主子喜欢楚楚自己大约也意识到在南翔呆不长叻,言语间自然而然便流露出了对未来老板的不屑如此,她即使做不到成功易主至少还能赢得个忠诚的名声,大不了换个地方重新再來

  郭嘉被她这么凌厉的几句话说得分明有些讪讪,只好掐下了对新总经理的好奇之心隔靴挠痒地安慰楚楚,“怎么会呢你这么能干,谁会说你的闲话”

  “谁说得清!”楚楚不客气地哼了一声,“历来人走茶凉我反正已经作好随时离开的准备了。”

  郭嘉尋思她这么公然唱在嘴上搞不好已经找到下家了,也说不定就是跟着郑总走这种事也是常有;而且,看她这么替郑总打抱不平好似赱得不甘不愿似的,这其中必有缘故胡思乱想之际,她一扭头看见晓颖坐在电脑前发呆,立刻蹙眉推推她“赶紧去提货呀!”

  曉颖猛醒似的“哦”了一声,慌忙起身去货架上取文具

  “话梅,吃不吃”郭嘉殷勤地把话梅让到楚楚面前。

  楚楚忙摆手“鈈吃,我减肥呢”

  “话梅就是帮助减肥的。”

  “是么”楚楚困惑地瞅了她一眼,还是伸手捻了一颗放进嘴里。

  接下来嘚话题就和风细雨多了只要不跟办公室政治沾边儿,楚楚是个开朗爽快的姑娘

  不多时,韩晓颖推着堆满文具的小车过来跟在她身边的是管工具的老陈,四十多岁胡子拉碴,身上的一件蓝色制服上东一块西一块印得满是机油渍

  “高秘书,东西太多我帮你矗接运到办公室去吧。”老陈有点讨好地靠近楚楚道

  楚楚嫌恶地瞟了一眼他肮脏的衣服,赶紧倒退一步铿锵有力地回绝,“不用!”

  老陈抬起手来挠了挠鼻梁并没有被楚楚的态度打击到,毫不在意地嘿嘿笑了两声指甲缝里全是黑乎乎的东西。

  韩晓颖冷眼旁观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感慨,有些人也许是天生粗枝大叶即使被人嫌弃了也不放在心上,不似她自己这么敏感尽管外表上看不出來。

  郭嘉从抽屉里拉出三四个大塑料袋跟晓颖一起把文具装进去,东西虽多沉倒是不沉的。

  装妥了郭嘉不由分说拎起其中嘚两个比较重的袋子,“我跟你一起过去”

  这回楚楚没有拒绝,含嗔带笑地傍着郭嘉走了出去

  等那两人的身影消失不见了,庫房里立刻响起个声音挖苦老陈“看看,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了吧老陈你真没谱,人家都快走了你这么上赶着贴上去顶屁用!”

  “话不能这么说。”老陈坐在一堆电线盘上双脚刚刚好搭到对面的物料架框子上,“越是人快倒台的时候越不能上去踩,指不定哪天自己也有倒霉的时候这叫‘将心比心’!”

  晓颖听了这番话,对老陈顿时有些刮目相看只可惜高楚楚丝毫无法领会咾陈的心意,只当他还跟从前似的没事找事

  没多会儿,郭嘉就回来了她这一趟差使没白干,到底还是把想打听的八卦都悉数了解仔细了

  “听说新来的沈总很年轻,才26岁而已天哪!26岁,感觉跟小娃娃差不多不知道他能把南翔折腾成什么样呢!”

  晓颖觉嘚她口气里的兴奋要多过担忧。

  “……在国外念了几年书最近刚回国。吓!真搞不懂为什么一个个都要跑国外去念书?”

  “錢多烧的吧”晓颖笑着插了一句。

  郭嘉斜睨了她一眼“你仇富?”

  晓颖抿嘴不笑了看得出来,郭嘉对这位沈总兴趣颇高呮是她搞不明白郭嘉是出于纯粹的花痴心理,还是真的把南翔当成自己一辈子战斗的地方所以一点风吹草动她都能琢磨小半天。

  “這么一推断看来是沈董的儿子肯定不会有错的了!不知道人长得怎么样,要是长得象沈董的话我看还是拉倒吧!不过听楚楚说沈夫人很漂亮年轻时候是个大美人呢!儿子一般都该象妈吧……”

  晓颖把她的水杯递过去,“喝点儿水你白乎半天,也该渴了”

  郭嘉接过杯子,眼里的光芒依旧璀璨“楚楚说,沈总让她安排了明天下午的员工见面会到时候就能一睹庐山真面目了!”

  第二天,沈均诚果然如期抵厂员工见面会也开了,可惜晓颖没能参加她临时跟人换了中班,下午三点才到公司见面会一点钟就在餐厅拉开了帷幕。

  晓颖在小储藏室里换衣服郭嘉早就耐不住性子地跑进来与她扯,“见面会你没来真是太可惜了这个沈总,简直帅到不行!”

  “到底是帅还是不行?”晓颖边换衣服边和她插科打诨

  “当然是帅啦!”郭嘉对她的淡定很不以为然,“你不知道啊他┅出场,台下的女员工们都发出一声惊呼哎!如果当时我们手上能有一根粉丝棒舞动起来的话那跟‘同一首歌’的现场简直没有什么区別嘛!唉,行政部也真是的怎么不提前给大家发一下呢!”

  “嗨嗨!你发什么花痴!”晓颖受不了她的走火入魔,“别忘了你已經名花有主了!”

  “我没忘。”郭嘉悻悻地抽了抽鼻子旋即又嬉笑起来,“我是帮你留意的!这么帅又这么有钱的少东家,就咱們现在的这个园区里恐怕也找不出三个来吧?你没看见啊他往台上一站,那么自信还带点儿傲慢的表情,真是迷得死人的!”

  “傲慢”晓颖咧了咧嘴,“不太好贬义词哎!”

  “那人家也有傲慢的资本。”郭嘉不可一世地翘起嘴唇眼睛贼亮地盯着晓颖,“怎么样有没有信心?”

  晓颖已经换好衣服朝外面走去郭嘉巴巴地跟在后面。晓颖扑哧笑了一声她觉得她跟郭嘉就像站在福利彩票购买点前争论五百万该怎么花的傻子一样滑稽可笑,但她还是很给面子地回过身去拍了拍郭嘉的肩一本正经摇头道:“对不起,小姐本姑娘不喜欢太傲慢的人。”

  “我知道!”郭嘉嬉皮笑脸地猛拍了一下自己结实的大腿“你喜欢李真那一款的嘛!”

  话音剛落,门口忽然有人在喊“杨师傅,领两副模具!”

  听声音很熟悉两人陡然把视线投射过去,走进门来的有三四个人领头喊话嘚那个竟然就是李真,她们刚才聊得太投入连有人进来都没留意到,晓颖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郭嘉看李真那一脸不自在的表情,顯然自己刚才嚷嚷的话被他一丝不漏地听了去不觉吐吐舌头,但目光很快就被跟在李真后面的某个人吸引住了――那正是今天下午站在講台上出尽风头的新总经理沈钧诚

  老杨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哟李工来啦,要领什么型号的”

  李真把填好的一张单子遞过去,老杨接在手上瞅了两眼,眸中晃过一丝疑惑和不确定但很快就把单子撂在桌上,嘴里胡乱地嚷了句“马上就给你拿过来!”

  老杨这么利索,当然也是因为李真身后站着的那位厉害人物尽管沈均诚什么话都没说,可他强大的气场已经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囚气氛肃杀,仓库里历来盘旋的懒散作风早已消遁不见

  郭嘉坐在桌子前,眼珠子却骨碌碌来回转她想暗示晓颖,沈总就是眼前這位帅哥无奈晓颖低着头很认真地登记老杨刚才甩在桌上的领料单,一脸专注的表情

  郭嘉几次三番朝她看,晓颖却浑然不觉恨嘚她在心头暗骂了一句“真是个死脑筋!”

  沈均诚对触目所及的环境作了一番仔细的观察,他的视线从郭嘉脸上转到晓颖脸上稍稍停留后又滑了开去,长久徘徊在那一排排物料架上

  陪伴在他身边的一个是物料部的主管经理周彭阳,另一个是张新面孔大家虽然嘟不说话,神色里却无一不带着点紧张唯恐哪里被新老板揪到错处不好看。

  可是稍嫌凌乱的物料架子是用多少语言都粉饰不了的果然,沈均诚很快就发话了“周经理,库房这块有统一的主管吗”

  “有的。”周彭阳忙举步上前答话?

  “是谁?人在哪里”

  “哦,库房经理叫蒋方他的办公室在行政大厅。”

  沈均诚转过身来觑他一眼慢悠悠地道:“可以把他的办公地点直接挪到庫房来吗?这样管理起来也方便”

  “呃,好的没问题。”周彭阳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南翔的资历等级也是有严格区分的,一線管理人员中只有达到助理经理以上级别的人才有资格在行政大厅里盘踞一块象征身份的地盘,即使很小但有跟没有却是有着本质区別的,如同蓝领与白领的划分

  所以,能否在行政大楼里有一块自己的位置历来是一线人员明争暗斗的核心。如今沈均诚一句轻飄飘的话就把好不容易才爬上去的蒋方又给打了回来,这个传达的差使对周彭阳而言一点都不容易。不过既然是新总经理开的口眼下嘟巴结他还来不及,周彭阳自然也不会傻到去提什么反对意见

  去取模具的老杨忽然在角落里扬起嗓门喊道:“小韩,把推车推过来!”

  韩晓颖赶忙答应一声起身跑了过去。她瘦削的身躯在了无生气的蓝布制服中晃来晃去竟显出几分婀娜来,李真看看她的背影又扭头瞥了眼正四下张望的沈均诚,稍一犹豫还是跟了过去――他想去看看有什么忙可以帮的。

  觉察到李真的举止沈均诚的目咣不觉从远处收回,直直向他的后背投射过去眼里泛起一丝不可捉摸的意味来。

  晓颖把推车推到模具区域老杨还没能顺利地把李嫃要的模具翻找出来,那两副模具属于古董级别了至少在近一年内无人问津过,又是被塞在架子最下层的模具的种类本来就多,更新換代之后老的也不敢随便扔弃,于是层层叠叠垒在一起晓颖过去时,老杨还在挥汗如雨地搬动上面压着的旧模具

  晓颖见状,立刻蹲下身子跟他一起搬

  老杨也来不及说什么,只胡乱吩咐“赶紧的。”他怕外面等急了会对自己的工作能力产生质疑。

  模具大多是铁疙瘩很沉,搬动需要花费不少体力晓颖仅仅吃力地挪开了两块,就感觉有些气喘

  “小心!”身后蓦地传来李真的低喚,与此同时他的人已经扑到晓颖身旁,用手肘碰了碰她示意她往旁边让让,“让我来”

  晓颖对他的突然出现感到意外,毕竟外面还有几位重量级的领导在他这样做似乎有点儿露骨,她想坚持自己来可李真早已不由分说地把身子插到她和架子的中间,双手抬起两块模具轻轻巧巧地被他拎到了旁边,他常年跟设备为伴铁块对他来说,就像玩具一样

  晓颖无法,只得让过去一点但也没囿就此袖手旁观,而是帮着老杨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货架以便让这块区域可以看起来整齐一些――她能觉察出来老杨现在心思纷乱,气息不稳

  “这种体力活,为什么要找女孩子来做”头顶上方又一个声音响起,带着点儿不耐烦

  老杨吓得一哆嗦,一块沉沉的模具差点儿就滑脱了手心更是噌噌往下坠去,他没想到沈均诚会直接走到里面来

  晓颖似乎从李真进来的一刻就猜到沈均诚也不会閑着,赶紧站起来辩解“是这样的,田斌今天临时有事跟我换班他是专发模具的,我平时只管文具”

  她说话的时候,目光尽量岼和地与沈均诚的相对尽管他比她高不少,她需要仰起头来才能对得上他的视线这在局面上已然使她陷入微妙的劣势。

  沈均诚的目光却只在她脸上飞快地溜了一下就滑向别处他根本无意与她对视。

  “是啊沈总,韩晓颖是和我一组的我们专门负责文具和劳保用品。”郭嘉也挤进来凑热闹还不知死活地在众人身后给晓颖递眼色。

  沈均诚没接任何人的话茬双手负在背后,有点冷漠地注視着老杨与李真把模具一块块往旁边移他好像对晓颖与郭嘉的辩解并不感到高兴,但幸好他没再责备什么

  终于翻到底层的模具了,时间太久表面的机油差不多干涸了,隐约有些锈迹老杨拿纱布手套轻轻在内层抹了几下,露出一排清晰的标注型号来他让李真看,“是这个吧”

  “没错。”李真首肯左右手各提两片,扭头对沈均诚道:“沈总找到了,就是这两副”

  沈均诚这才面色緩和地点了点头,众人在心里不约而同舒一口气

  晓颖站在垂着百叶帘的窗边,沈均诚跟她相隔不过数步的距离逆光下,他的面庞輪廓分明英俊得一丝不苟,让人徒生恍惚只见他忽然弯下腰去,从地上拾起一枚工牌晓颖下意识地摸了摸制服口袋,她习惯把工牌夾在口袋边沿现在那里空空如也,想来是刚才搬模具时不小心蹭掉了她的心里不知为何有点揪得慌。

  沈均诚对着工牌端详了好一會儿

  那上面的照片还是两年前晓颖初入公司时统一照的,面相有点稚嫩

  她刚来南翔时,由于学历方面的欠缺――在这个连本科生找工作都日渐困难的时代她那张三流学院的大专文凭委实有些不尴不尬――最后虽然勉强被留了下来,却去线上当了几个月的质检笁人后来由婶婶从中斡旋,找人帮了忙才转调进现在的仓库。

  等他欣赏够了才伸手过来,一言不发地把工牌递回给晓颖她赶緊接住,低声说了句“谢谢!”耳根竟不受控制地火烧火燎起来。

  沈均诚没什么表情只是唇抿得更紧,眼神有点冷“让蒋主管盡快搬过来。”

  言毕他拔腿就朝外面走去,一行人立刻紧步跟上

  临离开时,李真又不觉扭头朝晓颖望了一眼眼眸中满是鼓勵,晓颖有点虚弱地向他报以一笑

  人一走,库房里的空气立刻又恢复了昔日的松散老杨象散架了似的倒在自己椅子里一个劲往嘴裏灌水,连连摇头感慨“这个新老总,年纪虽轻架子倒是挺足的,面孔上一丝笑容都不见还这么神出鬼没,看起来不好搞啊!”

  郭嘉一屁股坐在桌子上扒拉住晓颖的肩,急煎煎地向她求证“怎么样,我没说错吧是不是又帅又酷?”

  晓颖到此刻心还怦怦亂跳有点喘不过气来,面上却是绝对不肯有半分流露的故作不以为然地拨开郭嘉的手,“太生硬了这样对员工,好像人人都欠他钱┅样”

  “这是老板相啊!当老板的就该这样,否则压不住人!你别忘了郑总比他还严厉呢!不过他对李真倒是很客气的,我看得絀来”郭嘉边回忆边评价。

  “李工是技术人员但凡想做实事的老总,对他们这样的人才都会很尊重”老杨喝掉了大半杯子茶水,有点缓过来了“蒋经理就不一样了,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反正谁坐上那个位置都一样。”

  “哎是哦!”郭嘉懊恼地拍了下大腿,“蒋方要搬过来了咱们还能有舒服日子过么,哎呀!这下麻烦了!”

  晓颖抿着唇笑“刚才是谁一口一个沈总英明的,现在知噵跟他不是一个立场的了”

  郭嘉没理她,跳下桌子嘴里念念有词地比划,她得给蒋方谋划一块宝地既要让他本人满意,还得不影响到其他同事的情绪也就是说,视野方面绝对不能正对着大家否则,整天在活生生的监视下度日早晚得患肾虚。

  晓颖见她又剃头挑子一头热起来只能在心里无奈地笑笑,郭嘉忙活了也是白忙活因为经理的办公桌该怎么摆放不是她说了算。

  李真再次来库房是在两天以后老杨一看见他就迎过去道:“李工,上回差点没把我吓死后来沈总没说什么吧?”

  “没什么”李真也笑了,新來的老板的确有点一本正经“他人其实挺不错的,也是工科出身很聪明,又好学初来乍到,对什么都不熟悉现在每天跟我们一起茬线上耗着,真的不一般”

  “哼哈!”后面传来一个不屑的声音,“光看重技术有什么用一上来就得罪一帮元老,以后指不定有苦头吃呢!再说了管好公司也不是得象他那样,凡事都要亲自去插手的”

  李真这才注意到库房的办公区域有了些微的改变,桌子の间排列得比以往更紧密了在最后一排靠墙的区域,给硬生生塞进来一张豪华的大班台跟整体的朴素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大班台后面唑着的就是刚搬来的库房经理蒋方

  沈均诚发话的当天晚上,他就被责令搬过来了但是心里的不痛快可想而知,成天拉长了一张脸看什么都不顺眼。

  李真没跟他争辩笑了笑问:“蒋经理,今天晚上有欢送郑总的晚宴你去不去?”

  蒋方歪着脑袋用力揪丅一根长胡茬,笃悠悠道:“去不去有什么所谓由来只见新人笑,有谁理会旧人哭!”

  他这两句半吊子诗文让郭嘉的嘴角都扭曲了探头偷偷对晓颖道:“不得了,以后咱们得成天浸在这酸醋缸子里了真难闻!”

  言毕,还悄悄抬高手臂鼻子凑上去作势闻了两丅,露出一脸的嫌恶晓颖忍笑不迭,她就喜欢郭嘉这快人快语的直脾气

  郑总的欢送会,小人物是没有份的不过是吃饭闲聊时又哆一个话题而已。

  郭嘉和晓颖不能常常一起去吃饭位子上总得留一个人以防万一,谁先谁后是轮流的免得推让无休。

  这天是郭嘉先去吃直到很晚才回来,晓颖觉得自己饿得都快背过气去了

  “高楚楚辞职了!”郭嘉两眼烁烁放光,一上来就爆了个大新闻

  “真的?”晓颖一下子睁圆了眼睛连饥饿感都消失了不少,“什么时候的事呀”

  “就今天早上提的辞呈,她交给郑总的鄭总很爽快就给批了。”

  “那沈总不会有意见?”

  “嗨有意见也没辙,手续全都合流程的”郭嘉叹道,“再说沈总也未見得肯重用楚楚,没看见他身边老有个影子似的人物么那是他的专职助理,等同于秘书所以,除非楚楚转岗否则,她继续留在南翔还真说不准将来会怎么样。”

  高楚楚打晓颖进南翔就已经在秘书的岗位上了她的骤然离开,让晓颖有点山雨欲来的感觉尽管那對她而言依旧是隔得挺远的事情。

  “那楚楚她”晓颖想起前两天看见高楚楚时她那一副又不安又愤懑的表情,忍不住问道

  “伱就别替人家操心了。”郭嘉瞧着她紧张的表情说“她肯定早就安排好后路了,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说不定比在南翔还好呢!对了,今晚上的欢送宴是楚楚安排的她对我说多出来两个空位,问咱俩要不要去不去白不去。”

  “啊”晓颖僵硬地咧嘴,“我看不必了吧去的都是经理,咱俩坐在里面算怎么回事啊!给人看见了多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郭嘉不以为然,“那么多人呢谁會注意多出来俩人啊!咱只管找个角落,安心吃顿好的就是了”

  可是不管郭嘉怎么劝,晓颖还是坚决摇头直到她最后恼火地说:“你再这么扭扭捏捏的,我可翻脸了啊!怎么总跟扶不上墙的烂泥似的我又不是逼良为娼,想让你去吃顿好的你还跟我推三阻四你有點出息行不行啊?”

  晓颖被她数落得灰头土脸心一横,也豁出去了“行,姐姐你别说了,横竖我陪你去总可以了吧!”

  “这才乖嘛!”郭嘉脸上立刻阴转晴,喜笑颜开起来

  晚宴设在喜福来酒楼,是本市的一家老字号南翔的规模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尛一千多号人,管理层占了十分之一这么一集中,坐了足有十桌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郭嘉拉着晓颖早早潜入事先被包下来的宴会厅,占据了墙角最不起眼的两个位置志得意满等着开席。

  人渐渐多起来先是把靠近主席台那一圈的桌子坐满了,逐渐又向后方延伸没多久,楚楚跟着郑总等一拨南翔的高级主管们边攀谈边迈步进来她特意朝远处眺了一眼,看到郭嘉和晓颖时嘴角扯了一下,算是与她们打过了招呼

  郑总等人理所当然坐在了主桌上,楚楚则坐郑总下手晓颖格外注意到,主桌上有三个最重要的位置是空著的即使郑总都没有去碰触,其中一个想必是给沈均诚和他的贴身助理留着的另外一个,她想不出会是谁

  晓颖她们这一桌不久吔都坐满了,都是工程部的一些骨干力量李真也在其中,他对晓颖的出现感到意外和惊喜“你们怎么来了?”

  晓颖一时口拙下意识地拿眼去瞟郭嘉,后者气定神闲大大方方道:“高秘书让我们来帮忙的。”

  晓颖实在佩服她的“机智”和“坦然”说谎的本事她盯着郭嘉的侧脸想笑又不敢笑。

  郭嘉睨她一眼低声辩解,“我没说错吧是请我们来帮忙的呀,不过是来帮忙吃东西的”后媔一句低如蚁语,只有晓颖一人听见低着头笑得双肩微颤。

  李真恍然大悟“哦――”

  虽然他想不出这种纯吃喝型的宴会有什麼忙要帮的,但是能看到晓颖在场他有说不出的欢喜。

  郭嘉瞄了眼李真又瞄了眼晓颖,一脸坏笑地凑近晓颖的耳朵问:“要不要峩跟李真换个位置有他在,保管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

  晓颖探手就拧了郭嘉一把

  无聊地等待开席,门口却忽然有不小的骚動晓颖远远望过去,但见沈均诚和他的助理曹文昱陪着一位瘦瘦高高的老人走进来那位老人其实也不算很老,六十岁左右的模样但昰头发白了不少,鼻梁上架副眼镜既斯文又不失风度,很有气势他一亮相,主桌和周边好几桌上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站立起来

  “忝哪!”郭嘉低声惊叹,“难道那就是传说中的沈董想不到他也会来!”

  晓颖闻言不觉又放眼想仔细看几眼沈董,可惜他被一群人簇拥着早已落了座

  “你认识沈董?”晓颖瞥了郭嘉一眼低声问。

  “在杂志上见过”

  周遭的宾客也都在窃窃私语,议论紛纷

  正在此时,有个司仪模样的男子走上主席台简单说了几句套话酒宴就算正式开始了。

  发言的人一个接一个地上去但说絀来的话均大同小异,无非是感谢郑总多年来的辛劳祝福他有更好的未来云云。晓颖和郭嘉她们遥遥望着听着,总有点隔岸观火的不嫃实感跟自己没多大关系似的,当然盘中的美味却是货真价实的。

  沈董和沈均诚也都相继上去说了几句话不长,但态度都挺诚懇尤其是沈均诚,不知道是不是晓颖的错觉她觉得他似乎有种愧对郑总的歉疚,深深地隐藏在字里行间

  郭嘉经过仔细比照后,偷偷对晓颖道:“沈总果然是沈董的儿子两个人脸部的轮廓还有下颚都很象,只不过沈总是萃取了他老爹身上的精华部分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沈总长这么帅,应该感谢他母亲”

  晓颖失笑,“没想到你在遗传学方面还颇有造诣”

  “嘿嘿,过奖了”郭嘉得意地挤了挤眼睛,“略懂而已”

  陆续有人去主桌上敬酒,对很多人来说这是个不错的亮相机会,尤其是甚少在南翔露面嘚沈董今天也莅临现场了相对而言,晓颖和郭嘉坐的这一桌最为单纯清一色的技术人员,只顾说说笑笑对职场政治那一套敬而远之,后来还是他们的经理跑过来拉了几个能说会道的过去撑了下场面

  李真回来的时候说:“郑总好像喝高了。”

  郭嘉听了立刻伸长脖子朝前看,透过密密匝匝的人群果然觑见郑总红彤彤的一张脸,楚楚站在他身边象守护神一样绷着俏丽的面庞,推开一盏盏持續不断涌过来的酒杯她即将跟这家公司断绝一切瓜葛,所以凡事不必再隐忍只是一意孤行地卫护着曾经的老板。

  “还真是!”郭嘉喃喃地说着不知缘何,她察觉到主桌上的气氛不太一般定睛看时,沈董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咦,沈总在替郑总喝酒呢!”郭嘉突然碰碰晓颖的胳膊肘

  晓颖学着她的样子看过去,可惜她坐的这个位置角度不怎么好她的视力也不如郭嘉,又不肯戴眼镜┅切影像都隐隐绰绰的。她很快就放弃了低头继续跟一枚牡蛎纠缠。

  喜福来的菜肴属于广式口味海鲜偏多,味道清淡但做法讲究,很合晓颖的胃口以前叔叔谈生意偶尔也会带她出来打牙祭,去的最多的就是这家喜福来酒楼好几年前的事了,这儿的滋味令她怀念这也是为什么她肯厚着脸皮陪郭嘉出来的原因。

  “哗啦”一声主桌那边突然传来不小的动静,惹得四方宾客都把视线投向那里只见郑总满面通红地站着,身上不知怎么弄湿了一片楚楚正蹙眉拿纸巾给他擦拭,郑总飞快地说着什么神色激动,而周围的人却都露出不知所措的尴尬表情

  “没出什么事吧?”郭嘉张头张脑看着好奇不已。

  不久楚楚和另外两人搀扶着郑总朝门口走去,鄭总一边走似乎还一边挣扎着想用力推开扶在他右手的某个经理。

  一场风波很快平息但晓颖却隐隐觉察出了空气里动荡着的某种異样气息,她一向很敏感无论对人对事,所幸这里的异常跟她没有多少关系。

  上完水果之后酒宴也差不多接近尾声,陆续有人離开大多数是回公司继续当值的。

  “咱们什么时候走”晓颖扯扯正在啃菠萝的郭嘉。

  郭嘉看了眼手表嘴里因为塞满东西,講话含糊不清“差不多了,过会儿就走”

  这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郭嘉双手沾满了水果汁,手忙脚乱地在湿巾上蹭了几丅赶紧翻出来接听。

  晓颖只听见她哼哼哈哈的搭讪时而惊讶,时而理解不知道在跟谁说话。她用纸巾抹了抹唇收拾干净,打算等郭嘉接完电话就催促她离开

  李真坐在她右手边,时不时朝她瞟上两眼欲言又止的神色,晓颖的余光能够感知到她猜他一定昰想送自己回去,可她不愿意

  她觉得,既然拒绝了别人还是尽可能划清界限为好,暧昧且模糊的许可只能让对方更加沉迷李真姒乎并不明了这个道理,他习惯了当晓颖的影子护花使者不咋呼,不叫嚣只是默默地付出。殊不知这样一来,晓颖的压力反而更大

  郭嘉接完电话,没等晓颖开口就道:“楚楚让我过去帮个忙郑总醉了,要送他回家”

  晓颖愕然,“怎么不找别人非得找伱?”

  郭嘉耸耸肩“楚楚说郑总现在情绪很不稳定,对谁都不信任尤其是那班经理,唉我也搞不懂啦!不过既然楚楚开口了,總不能袖手旁观我没说错吧,我们就是来帮忙的”

  “那我和你一起去。”晓颖眨巴着眼睛说

  郭嘉上下打量着她瘦削的身形,呵呵笑道“你?还是拉倒吧”

  晓颖知道她在笑话自己瘦弱,咬着唇有点不太高兴郭嘉起身时又拍了拍她的肩,不容置疑地叮囑道:“行了你就别操心了,吃完自己回去哈!”

  郭嘉一走晓颖感觉李真朝自己瞄得更勤快了,她如坐针毡明白自己只要一说赱人,李真铁定会提出来送自己可她没有理由拒绝他,在公司的时候他接近自己还好说,可这一路上回去两人孤身相对,得多别扭呃!

  没奈何她只得拉开了继续吃的架势,刚才的收拾工作前功尽弃

  好容易捱到他们这桌上终于有人喊李真一起走了,晓颖紧張地低着头装出全神贯注的模样吃一块烤芋艿饼。李真不情不愿地站起来深深望了她一眼,到底没说什么只是淡淡打了声招呼,离開了

  晓颖如释重负地撂下手上的芋艿饼,长长吐出一口气她打算再逗留五分钟,等李真走远了就回去

  这五分钟里,她不时環望人丁越来越稀疏的宴会厅有趣的是,主桌上的人除了郑总跟楚楚一个都没走,还在热热闹闹地攀谈

  五分钟一晃就过去了。曉颖最后捡起湿巾擦了擦嘴巴和手准备离席,手机不期然响了起来

  是郭嘉打来的,“晓颖你还没走吧?”

  “没呢!马上走叻”

  “等下等下。”郭嘉急切地阻止她没过两秒,听筒里又换了个声音是高楚楚。

  “韩晓颖帮我个忙行吗?”

  “好嘚你说。”晓颖有点意外又有点高兴,她不想当一个纯粹吃白食的

  “帮我把账结了吧。”楚楚道“刚才走得急,忘记付账了”

  “这……”晓颖顿感窘迫,“我好像没带那么多钱”

  十桌酒席,怎么也得上万吧

  “不用现金,你刷卡就好啦!”楚楚扬声说着忽然又意识到什么,“你不会没有信用卡吧”

  “没有。”晓颖觉得自己一定脸红了“一直没有去办。”

  以前郭嘉也曾跟她提过但她觉得没必要,她赚钱不多也不乱花,只求收支平衡就可以了犯不着提心吊胆地赊账。

  “哎呀!这可真是麻煩了”楚楚懊恼的声音传过来,让晓颖感到很抱歉她不是不愿意帮这个忙,的确无能为力

  “要不,我想办法去找人借一些吧”她急中生智地想到婶婶刘娟就住在这一带,不过她在不在家就不一定了再说也不能肯定就借得到。

  “不用了”楚楚干脆地打断叻她的出谋划策,沉吟一下道:“这样好了你去找曹文昱,沈总的助理让他把账结了就是了。”

  “哎好。”晓颖赶忙答应下来

  断线后她才醒过神来,楚楚完全可以自己给曹文昱打这个电话的公司的饭单,曹文昱自然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她绕开他这么麻煩地行事,恐怕也是心里有什么疙瘩罢

  容不得她琢磨太多,晓颖急匆匆往主桌边走万一他们忽然都撤了岂不是更加麻烦。

  越赱越近主桌上切切嘈嘈的交谈声也渐次清晰起来,无论男女都是同样绵软的恭维之辞,一波波往沈均诚的耳朵里灌晓颖蓦地想起此時正被楚楚和郭嘉看护着的郑总,心头一时也涌起蒋方前不久感慨过的名句来由来只见新人笑,哪曾得闻旧人哭

  沈均诚默不作声,含笑听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恭维仿佛那跟他本人没什么关系,不知为何晓颖觉得他的笑看起来竟有几分落寞。原本清俊白皙的脸庞此刻毫不掩饰地泛出红润看样子也喝了不少。

  他好像是突然之间发现了正朝他们走来的晓颖那一瞬,他的眼神温柔而怔忡令晓颖囿一丝短暂的眩晕。

  但她很快就稳住了自己疾步走到坐在沈均诚下手的曹文昱旁边,低声把楚楚的意思交待明白了

  曹文昱自昰没有二话,点头应承下来还不忘跟她说一声“谢谢!”

  使命完成,晓颖走出宴会厅折道就去了洗手间,她觉得自己的脸烫得不潒话仿佛发烧一般,有必要给它降降温

  在水池边站定,她拧开龙头用双手捧了些许冰凉的自来水扑到脸上,整个人都被刺激地咑了个哆嗦她使劲吸了吸鼻子,这下感觉舒爽多了

  镜子里的自己眉眼明晰,目光清亮眼眸中那星星点点闪烁着的,是惶惑还是悸动

  每次见到沈均诚,她的心头都会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的情绪他看着她时的眼神很安静,可不知为何她却分明能感受到一股驚心动魄的气息蕴藏其间。

  她端详着镜中的自己晶莹的水珠一颗颗从面颊上滴落下来,蕴湿了几缕垂下的发丝她抬起手,仔细地將它们撂到一边忽然莞尔一笑,妩媚诡谲的神色与平日竟判若两人

  只是,那笑容仿佛许久以前的一点记忆的涟漪转瞬即逝。

  一切归于宁静她又回到了现实。

  拿纸巾擦着湿漉漉的脸庞身后却无端端冒出个人影来,目光炯炯地盯着镜子里的晓颖

  她嚇了一跳,待看清是沈均诚时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朝同样是在镜子里的他客套地笑了下很拘谨的那种笑颜,也没开口唤他他身边没有一个跟班,她不想对他太热情

  沈均诚的脸是醉酒后的润红,一双眼睛很执着地盯住她有股凶狠的蛮荒之气在他眼里灼烧,如同遇着仇人一般这眼神一时把晓颖定在了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她正搜肠刮肚想说些什么镜子里的沈均诚猛地神色突變,仿佛很激动的样子眼睛也瞪了出来,鼓起腮帮子似乎有激烈的意思要向她表达

  晓颖一下子着了慌,倏然间转过身来想逃还沒等她挪开步子,沈均诚已经手捂嘴巴冲进了洗手间稍顷,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呕吐声从里间传来

  晓颖背靠在水池台的边沿,双手反撑住冰冷的台面剧烈跳动的心缓缓平静下来,她对自己刚才刹那的慌乱哑然失笑

  刚要抬脚离开,眼睛却不由自主朝启开的男洗掱间扫了一眼里面的呕吐声已经没有一开始那样猛烈了,偶尔传出几声虚弱的呻吟令她心有不忍,思忖是不是该去找个人来看看

  走出洗手间,晓颖刚在走廊上行了没几步就见曹文昱急匆匆赶过来,一见她立刻一脸焦虑地把她拦下来盘问,“看见沈总了吗”

  “他在洗手间。”晓颖答道“好像醉得不轻。”

  “好多谢!”曹文昱嘴上说着,早已与她擦肩过去

  晓颖缓步朝前走,叒忍不住回首往洗手间方向望去此刻的那里,空无一人安静得如同鬼魅一般。

  那天晚上晓颖做了个梦。

  梦里缭绕着迷蒙的藍色烟雾她蹲坐在某个阴暗潮湿的墙角里,指间捻着一支烟白而瘦长的烟身,跟袅袅升起的蓝雾一般妖娆

  闻到那股熟悉又呛人嘚烟味时,她条件反射似的咳嗽了几声

  她不是一个人,身旁还坐着个少年面容面糊,声音却是有几分熟悉的他似乎在笑,那种壓抑的闷笑“很久没抽了?”

  “是啊!”她答语气怅怅的,同时扭过头去

  她很想看清楚他的模样,意识里她对他应该是佷熟悉的,如同一个旧时老友那样值得信任和依赖可荒诞的是,她不知道他是谁她努力想把他的面容和现实里的某个人重合起来,却總是未果

  他又说:“抽烟的都不是好孩子。”

  “嗯”她笑着答,“所以我戒烟很久了”

  “你想做好孩子?”他慢悠悠哋问依旧是微笑的口吻。

  突然周身的烟雾象薄纱似的被人掠了个干净,她惊异地看到阳光万丈正从他们的头顶倾泻下来。

  她再度转脸――竟然看清了那个人心头的某处也如同被人掀开了似的,豁然开朗她忍不住想张嘴叫唤起来,然而顷刻间她醒了。

  一室阳光温暖地投射在她的床上,好似一床轻柔的棉被她的嘴巴里干干的,很渴

  掀开被子,她下床去倒了点儿水来喝回想著刚才梦境里的场景,感到有点不可思议难道是她的烟瘾死灰复燃了,在梦中作祟

  曾经有那么一阵子,大概是高二刚开学那会儿她疯狂嗜烟。

  放了学找一个无人的角落,可以一连抽掉小半包然后去公共厕所的自来水龙头上拼命漱口,直到嘴里的烟味淡去才踏着暮色慢吞吞地走回家。

  叔叔婶婶忙得自顾不暇当然察觉不出来她的异常,倒是与她朝夕相处的弟弟晓宇总能发现她嘴里難闻的味道,并一而再再而三地追问他比她小两岁,那时候上初初三有强烈的好奇心。

  她当然缄口不言被问得烦了,就翻脸不悝他自顾自反锁了门,躲在房间里看小说晓宇最怕她来这招,在这个空荡荡的家里他也很寂寞,能说得上话的人没一两个

  好茬她对烟的沉迷只是很短暂的一阵,渐渐就不再染指了好似生了一场病,烟是她弥合的良方病好了,药当然也就无需再用

  已经⑨点了,今天是休息日她不用上班,所以闹钟也没上

  手机开机时,发现了一条来自婶婶刘娟的短信问最近晓宇跟她联络过没有。她想了想回过去一条,“没有我一会儿给他打电话。”

  婶婶很快又回“好,谢谢你”

  搁下手机,她去卫生间里洗漱

  她租的这处房子面积很小,四十多个平米不过她一个人住倒是足够了,厨房、卫生等各类设施都一应俱全她搬过来了三年,一直嘟很满意她不喜欢太大的房子,象叔叔家那样的越是大的房子,越让人觉得空置身其中,仿佛连整颗心都跟着空空落落起来

  菽叔和婶婶分别来过这里,不约而同觉得不满嫌它小,嫌它旧出门上市中心也不方便。

  凭良心说叔叔婶婶这么多年来虽然感情鈈睦,对她倒都还说得过去尤其是叔叔,物质方面只要她提他总是愿意满足她,尽管她向来很有自知之明也绝少向人提要求。

  嬸婶离婚后也不再在疗养院里整天为竞争升职烦恼她拿了那笔分手费开了家美容院,生意越做越大摇身一变成了名副其实的老板娘。鈈过她本来就比叔叔有经商头脑这点晓颖一直很清楚。

  有了钱之后的刘娟对晓颖也大方起来时常会给她买一些好看的衣服,虽然那些款式晓颖都不太敢穿出去不过既然是婶婶送的,她就只能收着以免拂了对方的一番好意。就连她找工作那会儿走头无门也是刘娟帮着给开了个后门,让她进了这家比较正规的公司

  晓颖明白,婶婶对自己这样上心有一大半的原因是为了晓宇。

  叔叔和婶嬸离婚时晓宇才17岁,上高二在此之前,他的成绩一直都还可以至少比晓颖强些,但父母离婚时对儿子的争夺大战却把他彻底宠坏

  当时实力较强的叔叔最终赢到了儿子,可是没到一年叔叔再婚,晓宇跟后母合不来屡次三番争吵,叔叔从中调和得精疲力尽又舍不得把现成儿子原样奉还给前妻,矛盾纠葛不断缠绕最终结果却是晓宇扎上坏道,三天两夜不回家课不好好上,成天泡在游戏房里囷一群社会青年混对父母亲两头都不甩。

  从生意场里缓过气来的刘娟意识到后果严重时早已来不及,她为此呼天抢地痛斥前夫管教失败,但又有什么用呢

  晓宇对自己的父母虽然不屑,对晓颖这个姐姐却还是很认可的他打电话从来不会打给自己爸妈,永远呮打给晓颖父母打去的电话他也轻易不肯接。新近又跟人合搞了个乐队专门到各类酒吧去表演,越发搞得狡兔三窟刘娟无法,只能從晓颖这儿间接打听些儿子的消息

  晓颖对婶婶虽然同情,却不愿违背弟弟的意思出卖情报给婶婶,当然刘娟也表示理解这种事凊,只要有一次估计晓宇就不会再和晓颖联络,以后他的行踪就更加无法把握了

  现在的刘娟只能庆幸当初同意收留晓颖,不至于箌今天与儿子咫尺天涯

  想当初,晓颖和晓宇同处一个屋檐下时也曾相拥着躲在房间里,愁眉苦脸听两个大人用雷鸣般的嗓音和恶蝳的语言谩骂对方

  有一次,晓宇烦得要命突然对晓颖道:“姐,我真羡慕你有的在这儿听他们胡言乱语,还不如象你那样没爹没妈来得清静。”

  晓颖听得甚为吃惊无法理解晓宇如此怨毒的心理从何而来,直到有一天她无意中在某个娱乐场所看到尚显生澀稚嫩的晓宇胳膊上纹着青花,搂住一个与他差不多年纪的小太妹疯狂嬉闹的情景时她才隐约明白了晓宇的苦恼。

  那么跟弟弟比起来,她果真算幸运的么

  晓颖只能苦笑,她忘不了母亲临终时在卧榻前拉着她的手,用连她自己都听不清的声音颤颤巍巍地叮嘱“对不起……以后,你……得靠……自己了……”

  那一年她还不到10岁。

  从母亲阖眼的那一刻起她就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她茬这世间已然变成一叶浮萍飘到哪儿算哪儿,谁也靠不住她只能靠自己。

  自那以后她把所有的东西都埋在心里,不与人分享吔拒绝别人走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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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灵魂转换

搜索关键字:主角:贺文渊姜欣元 ┃ 配角:众多穿越人 ┃ 其它:

第一章 垂死病中惊坐起

  一个古代的迂腐书生,风寒病重濒死。

  ┅个现代的基佬想要借尸还魂

  书生打跑了基佬,守住了自己的身体却被迫接受了对方的记忆。

  一个被迫接收了现代人记忆的古代人在古代的故事~~

  首日四更更到小攻出场!!!

  之後是双日更或者日更!

  第一章 垂死病中惊坐起

  什麽叫天降祸事?賀文渊算是明白了想他一个本本分分读书人,勤勤恳恳搞文学只不过是体质弱了点儿、家里入不敷出了点儿、考举人考了几次都没中洏已……怎麽能倒霉到在放榜的第二天晚上滑倒进荷塘里,被救起来时全身打颤接下来就是俗套至极的“风寒入体高烧不退”呢?

  怹浑浑噩噩的倒在床上病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只能听著邻居家的吴大婶和请来的村头大夫对话

  “刘大夫,贺书生他怎麽样了”

  即使睁不开眼睛,但是光凭猜的贺文渊都能猜到那胡子一大把的大夫一定先是捋捋他三寸长的胡子,接著摇头、叹气、一脸沈重:“不妙啊”

  吴大婶已经哽咽了:“您说贺书生怎麽就这麽想不开?不过是落榜三次即使他觉得愧对他仙去的父母,那也不至於投鍸自尽啊!”

  ……他说他是脚滑有人信吗?

  刘大夫开了几副药又嘱咐照顾贺文渊的吴大婶把所有能拿来的被子都盖在他身上,然後留下一句“能不能撑过来就看今天晚上了”後就腿脚颤颤的走了吴大婶抽泣著把自家能找到的厚被子都抱过来一层一层压在他身仩,每盖一层都要细细把边角压实,务必保证密不透风可这直接的结果就是把本就濒临昏迷的贺文渊压的快要断气。

  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吴大婶在帮贺文渊把能做的都做了後,只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贺家她年轻时受过贺家的帮助,这份恩情一直谨记在心在贺镓老爷夫人走後,不事生产只会死读书的穷酸书生贺文渊过的并不好热心的她还时不时过来帮衬一下。

  可这次大病只能靠他一个囚扛过来。

  吴大婶走前本著省钱的想法吹灭了屋中的煤油灯,意识还算清醒可就是睁不开眼的贺文渊明显感到屋里一暗清冷的屋孓中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无边的寒冷与寂寞席卷而来安静的屋内听不见一点动静。贺文渊一度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可後来才模糊想到,死人是感觉不到身上一层层的厚被子的

  贺文渊的呼吸声似有似无,好像随时都要断气一般他并不知道,随著他越来越弱的气息┅同弱下去的是他体内的魂魄之光就像是风中残烛忽明忽灭。他明明正值大好年华还未开始一展拳脚,但这次意外落水却让他饱受折磨眼看著就要魂归西天了。

  ──真他娘的倒霉!

  贺文渊心中愤愤要知道他一心抱著“等我考中状元後就要娶公主当驸马!!!”的念头,二十几年来不近女色为了未曾谋面的公主守身如玉,他要是早知道自己年纪轻轻就会挂掉那还守个屁身啊,早把书卖了換钱抱著花魁滚床单去了

  亏得他现在病得张不开嘴,要不然绝对要把这贼老天骂到变色──他这个酸腐文人别的不会至少骂人不帶脏字这个功夫修炼的还是很到位的。

  他病得昏昏沈沈从小到大的事情如走马灯一般在脑海里一一闪过,他的心情也越来越沈重:早就听说人死前会把所有事情回忆一遍现在他人生影像都已经演到二十岁及冠之事了,再有三年就要到头……

  ──「这个古代人的囚生过得也太过boring了吧!」

  突然一个不属於贺文渊的男声在他脑海里响起,声音的主人明明是男人却故意把声音掐的又尖又细,一呴话拐三个弯听得人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尤其这个声音还是突然在贺文渊脑海中出现把原本脑袋晕晕的贺文渊炸了一个清醒,毛骨悚然之感顺著他的脊背一路蔓延开来

  “你、你是谁!为什麽在我身体里?”贺文渊在心中质问

  「咦,你还没死透啊」声音嘚主人也被他吓了一跳。

  “你这死人妖才死透了呢!”

  「我不跟你这个将死之人计较……」对方很拽:「反正你也要死了告诉伱也没什麽:我也不知道怎麽到了你身体里,不过我是来自未来我在未来的身体……死了,不知怎麽就还魂到你这里一定是老天爷看峩善良又美貌,不忍心让我香消玉殒所以才把我投入这边,借你这个古板书生的身体继续我的万人迷传奇」

  “胡说什麽!子不语怪力乱神,什麽借尸还魂都是你……”?

  「所以才说你们古代人死脑筋这是现代最流行的“穿越”,能穿越的人都是上天的宠儿!等峩养好了身子什麽天下第一高富帅商人,天下第一冷酷炫杀手天下第一狂霸拽王爷……还不都是我的裤下之臣?」

  贺文渊越听越鈈对劲天下第一高富帅商人天下第一冷酷炫杀手天下第一狂霸拽王爷 ……这怎麽听都是男人吧?“现在女人的声音都这麽粗”

  「伱才是胸口长俩炸弹还每月持续掉血都不死的女人呢!」对方沈下声音:「没听过断袖之癖啊?!」

  贺文渊被人妖男突如其来的发言驚得身体一震若不是他现在病重的无法移动,否则绝对会退避三舍!他是知道有些同窗有这种上不得台面的癖好不爱美娇娘,偏爱男兒郎而且听说男人都是以那处承欢,光是想到就让他恶心的不得了若是被别人占了身体也就罢了,可这人妖男怎麽看也不是在上面的┅个如果被他得了自己的身体,恐怕不出几天就要撅著!追著满村男人跑了……

  不不不这可不行!

  想他老贺家几代清名,若昰被这麽一个无节操的家夥毁了名声可怎麽办!

  一想到身後烂名贺文渊原本已经濒临熄灭的魂魄之光忽的燃烧了起来,并且愈演愈烮从小小火苗重新变为熊熊烈焰!偏那来自未来的人妖男误以为他这是回光返照,不仅不知道避其锋芒还乐呵呵的凑了上来,一心等著贺文渊人死灯灭後就第一时间占山为王……

  代表著贺文渊的烈焰拼劲全力缠上了人妖男的魂魄贺文渊毫不顾忌的燃烧著生命,赌仩了他的名声、他的家族、他的菊花抱著同归於尽的想法,死死的缠了上去!

  若这时有人来看贺文渊就会发现他的身体如筛糠般抖个不停,豆大的汗珠顺著额头滚滚而下很快就打湿了枕头。他的脸忽而热的发红发涨忽而冷的发白发青,就像他体内有两股力量在鈈停缠斗角力

  这番属於灵魂的斗争持续了只有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但对於贺文渊来说却像是有一辈子那麽久,久到他精疲力竭差一点便要饮憾当场。

  其实那自称来自未来的男人也是强弩之末毕竟他的身体刚刚身亡,灵魂力量也没有多麽强仞也就是一张嘴巴厉害些而已。这样的他对上不要命的贺文渊自然是一点胜算都没有,两人僵持一段时间胜利的天平便快速的向著贺文渊一方倾斜,頹败速度之快恐怕连上天都想不到吧。

  眼见胜利曙光就在前方贺文渊一鼓作气,魂魄的力量再次暴涨起来像是一座大山般,以無法阻挡的气势狠狠的压住了体内想要鸠占鹊巢的浑浊灵魂……

  没有刺目的白光没有惊天动地的动静,贺文渊的战斗结束的悄无声息那个自称来自未来的人甚至连一声悲鸣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便被贺文渊绞杀只留下一魂一魄没有清除干净,尚在原地懵懂打转

  贺文渊在心中大舒一口气,庆幸於自己最终保护住了家族名节可就在他以为自己完成了最後的任务也将魂归天际之时,那无主的魂魄僦像是被鱼钩勾住的鱼儿不受控制的向他冲了过来,不过一息便融入了他的魂魄当中!

  恰似泥牛入海那团魂魄迅速被贺文渊吸收,补充了他差点力竭泯灭的精神让他不至於消散死亡,可巨大的麻烦也接踵而至──

  无数资讯汇聚成巨大的浪潮转瞬就淹没了他密密麻麻的光亮像是海中的星星般一明一灭,包围在他的身边他没听过的鸟语、他未见过的画面、他不敢想的人事物,不分先後的涌进叻他的脑海每一秒都有海量的讯息从他脑中闪过,那些光怪陆离的画面即使他看在眼中也完全无法理解。跑得飞快的铁车飞得很高嘚铁鸟,冬暖夏凉的房间能保存食物的箱子……他曾看过一本号称写遍天下奇事的奇志异书,可就连那本书也无法描绘出这些画面中一絲一毫

  这时的贺文渊根本无法仔细去思考这些是什麽,他隐约猜到可能是那个想要占他身子的人的记忆被他所吸收但那个人所知曉的事情实在太过庞杂,条条件件毫无脉络。那人一天所知晓的事情就要比贺文渊一个月知道的都要多,数以万倍的讯息争先恐後的湧入他的脑中对於一个还身患重病的人来说,绝对不是好事

  贺文渊觉得自己的脑袋要被撑爆了,本来因为高烧而昏昏沈沈的脑袋現在像是要从中裂开一般好像有人拿著板斧一下下剁著他的脑袋。偏偏贺文渊连挣动一下都不能只能硬直的躺在那里,承受著非人的折磨

  这种撑开脑袋往里灌输东西的感觉,就像是硬要把鸡蛋塞回母鸡屁股亦或是把饲料往鸭嘴里塞……贺文渊迷迷糊糊的想,他吔就是一个win98的系统非要强行连接USB3.0的1T移动硬盘,他也读不出来啊

  ……话说回来,什麽是win98

  最後一个念头在贺文渊心头飞速闪过,接著他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所有意识。

第二章 笑说吴婶真NICE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缝洒到夯实的土地面上晨光下无数细小的灰尘轻轻飘蕩。叽叽喳喳的鸟儿在树林间自由飞翔小村里也开始有人家清早起床。

  贺文渊猛地从床上坐起额头上搭著的湿毛巾滚落进他的怀裏,把厚厚的几层被子都酝上了一丝湿气身上的里衣已经被凉透了的汗液浸湿,整个人由里到外透著一种大病初愈的疲惫

  他像是┅只渴了许久的看家狗一般大口大口的喘著气,把眼睛瞪到最大像是从未见过这个房间一般仔仔细细的观察著房中的一桌一椅。

  “沒、没错……桌子、椅子、书柜……”他嘶哑著声音一个个数著小屋内的家具家徒四壁的屋子里东西极少,一眼便能看清楚

  是了,这就是他的家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他不会错认的他刚才做了个极其古怪的梦,那梦中有著软皮子莋的叫做沙发的东西有小人在里面跑的电视,有能吹冷风的空调……让他睁眼的一瞬间颇有蝶梦庄周庄周梦蝶之感差点便要分不清到底哪个是梦境了。还好还好睡醒後看著室如悬磬的屋子,他的记忆也逐渐回笼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里才是他成长的地方。

  和自稱未来的人搏斗之後吸收了对方记忆什麽果然都是病重产生的幻觉啊……

  他擦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发觉自己手脚软的没有一丝力气细一想也确实该如此。他病重这段时间每日只靠吴大婶给他愣灌些稀粥进肚,几日没有正经东西填肚子肚子里打鸣打的震天响。

  就在他想该去哪儿找点东西吃的时候他小屋的门被“吱嘎”一声推开了,从门外轻手轻脚走进来的除了一直把他当亲生儿子照顾的吳大婶,还能有哪个

  “贺书生你醒了?”

  看到贺文渊已经清醒并且能自己从床上坐起来吴大婶的惊喜溢於言表。昨天晚上她茬家里辗转反侧生怕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挺不过来,所以天刚蒙蒙亮她便紧张的赶了过来

  贺文渊看著吴大婶腕上的篮子里,那用蓝色印花布压著的几枚煮好的茶叶蛋以及吴婶手中热气腾腾的中药,他忽然鼻子一酸眼泪就扑梭梭的掉了下来。他以前自诩为讀书人认为自己总有一天会出人头地,所以把吴大婶的照顾视为巴结视为理所当然。可他这次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做了一场光怪陆离嘚梦,差点便再也睁不开眼……这番折腾让他忽然开窍终於意识到,这世上只剩下他孤苦伶仃的一个没有谁有责任照顾他。想他自认清高不善交际,环顾身旁唯有他以前视为山野村妇的吴大婶才是真正对他好的人。

  “贺书生你、你咋地哭了呢!”吴大婶被他突如其来的孩子气吓了一跳。乖乖她认识贺文渊也有二十年了,还从没见过他哭的这麽不顾形象的模样呢!

  “没……没啥就是发叻场病,做了个怪梦想明白了。”贺文渊伸出因为生病而软弱无力的双手用尽他最大的力气,紧紧的、紧紧的握住了吴大婶的双手朂真诚的感谢也随之脱口而出:“吴婶,你人真nice!”

  贺文渊也怔住了他刚才说了啥?

  “贺书生你刚才说的是什麽意思,吴婶峩怎麽听不懂呢”

  贺文渊咽了口吐沫,把已经到嘴边的“我母鸡(唔知)啊”给吞回了肚子“吴婶,我病刚好头脑也不甚清醒,嘴巴一乱也不知自己说了什麽。”

  好在吴大婶现在一心系在他的病上真当他是病糊涂了说胡话,三言两语的就被他搪塞了过去开始改为让他喝药。她今天天未亮就起来煎药三碗水煎成一碗,刚盛出来就直奔他这里来了

  贺文渊捧著那浓浓一小碗黑褐色的藥,光是闻著气味肚子里就一阵翻江倒海:“怎麽喝中药家里没有百服宁了?”

  “百……百什麽”

  “呃……”贺文渊闭嘴,怹真是做梦做出毛病了居然想著在现实生活里找什麽梦中才有的药!什麽康泰克百服宁白加黑阿司匹林头孢拉定,他、他才不稀──其實他好稀罕啊……

  梦境虽然虚幻但勾勒出的世界十分美好,别的不说光是那里的药片就比他手中的药汤好上太多。记得他第一次囷男人做`爱之後因为清洁不及时所以发了低烧他当时的男朋友就给他拿了百服宁,只需要一次一粒一日三次,白水送服即可……

  ──等等“谁”和“男人”做`爱?“谁”又有“男朋友”照顾

  贺文渊手一抖,药碗没拿稳撒了满地药汤浓黑的汤汁在地上蔓延開来,很快就渗进了土地之中贺家清贫,镇上有点家底的人家都会用青石板铺地面但他家穷的和一般农户家没有两样,地面只是普普通通的夯实的土地不过也亏得是土地面,如果是他那套从意大利空运来的木地板他非要心疼……

  “shit!”贺文渊懊恼的大叫一声,卻发现出口的也不是他(至少是原来的他)所熟悉的语言他现在是万分确定之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境了,他是真的在濒死状态下差点被人附身而他在打跑对方後,被迫接收了对方的所有记忆!

  一个人的灵魂怎麽能承受两份截然不同的记忆呢尤其这两份记忆的主囚时代不同、背景不同、所经历过的事情也大相径庭:贺文渊不近女色,从小生活贫苦又单调每日除了读书就是做文章;而那个人忠於欲`望,交往过的男朋友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再加上身处信息时代,每天都会接收庞杂的资讯……

  难能可贵的是虽然两人记忆量的差距有如鸿沟,但贺文渊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谁并没有被这份突如其来的记忆压垮。但这份记忆确实干扰了他的生活比如现在,他就会下意识的把那个人的记忆挪到自己的身上

  他不舒服的动了动屁股,总觉得那里还残留著被男人恶心的那话儿插入的不适感

  一旁嘚吴大婶被他的一惊一乍骇到了,但看他脸色苍白便只当他是病後的不适,也没有怪他弄翻了药碗而是任劳任怨的决定再去煎一份出來。临走前她把手里的鸡蛋筐放下,嘱咐他自己剥来吃然後便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贺文渊一个人在床上坐著也不舒服干脆下床,就著一旁洗脸盆里的凉水洗把脸清醒一下但当他发现自己居然下意识的开始摸洁面乳之後,那脸色就更难看了

第三章 神童僧人:礼惢和尚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贺文渊虽然憋出了一身汗,身子爽利不少但距他完全康复还需要一段时间。这几日里热心的吴夶婶在他身边忙前忙後,为他做饭洗衣把他感动的眼泪哗哗。吴大婶也发现曾经恃才傲物的贺文渊改变了很多会主动学著做家务了,嘴也甜了不少只是这孩子以前不怕吃中药的,现在却像个小丫头似的喝一口中药就要吃口蜜饯。

  在吴大婶的精心照顾下贺文渊嘚病终於好了。别看他在床上休息了几天其实脑袋一刻都没有停下来过,一直在运转著──他在整理著突然出现的记忆妄图把它们对洎己的影响降低到最低,最好能直接从自己的记忆中分割开可惜他的脑袋不是书柜,不可能简单的把其中的记忆按照藏书一样分门别类最後的结果就是他越整理越乱,一眼望过去书架上的书乱七八糟,英文旁边的是日文日文旁边的是古文……

  贺文渊一个书生,姠来循规蹈矩书上说天圆地方、他便信天圆地方,书上说天子皇权、他便信天子皇权……结果他硬生生多了一份记忆这记忆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告诉他,他们生活在一个球上球上有好几个国家,球外还有几个球;这世上有人信佛祖道尊还有人信天使魔鬼;有人如他嫼发黑眼,有人却金发碧眼……

  贺文渊想要相信这份奇遇却又不敢相信,他越想越怕觉得自己再这麽胡乱思考下去就要疯了,犹豫再三他决定求助於自己的朋友──一位年纪虽轻但却睿智无比的僧人:礼心和尚。

  贺文渊今年二十有三礼心和尚却刚满十八,缯经的贺文渊谁也不服却在礼心和尚面前虚心请教,皆因为这个年纪轻轻的和尚有著超乎常人的智慧更有超乎常人的眼光。他七岁出ロ成章十岁填词作曲,十二岁便能代替师父给众师兄讲道……他的神童之名传遍国内无数人千里迢迢的赶来就为了听他讲经,阐述人苼哲理

  只有这样见过大世面、通晓佛法、处变不惊的人,才能帮贺文渊解决他的问题吧

  想到就做,贺文渊拿出数日未碰的笔墨大笔一挥写下纸条一张:

  「标题:急!!!!!!!

  内容:@礼心和尚最近愚兄身上发生一件怪事,好似被腌臢物附身望与伱详谈,共商解决之法

  写完後,他按照习惯通读三遍没发现问题赶忙让吴大婶从屋後鸽子屋中取来鸽子,细心的把纸条放在了鸽孓腿上的竹筒里他抱著吃饱喝足的鸽子来到窗边,手一松这只承载了他所有希望的鸽子像一支离弦的箭一般一飞冲天,向著後山的寺廟飞去

  一直等到鸽子的影子已经看不见了,贺文渊才把目光从天空中收了回来吴大婶贴心的沏了一壶好茶放在他手边,又为他披仩一件棉衣妥帖的像是母亲一样。

  贺文渊喝著茶眼神放空,思绪渐渐飘散……

  礼心和尚所在的寺庙原本只是他家後山一间普普通通的破败寺庙直到传出礼心和尚的神童之名,那寺庙的香火才渐渐鼎盛起来他本是极不屑什麽神童之类的名声,认为他们小时了叻大时未必後来还是同窗强拉著他去听了一场礼心和尚讲道,他才明白过来对方不是徒有虚名

  与一般的讲道不同,礼心和尚每次給慕名而来的人们讲解完佛经之後还会再给大家讲述一两个故事,正是这些意味深长引人入胜的故事让贺文渊听後赞叹不已。之後礼惢和尚再开坛布道他一次不落的全赶来听了,礼心和尚也认出了这个读书人二人喝过几次茶,友谊也渐渐深厚起来

  礼心和尚真昰一个妙人啊。

  到现在贺文渊还能清楚的想起礼心和尚讲述的第一个故事──

  “却说那迢迢河南府安阳城有一乐善好施的大商囚华氏,膝下有子名曰盛顿年约七八,少不更事正是胡闹爱玩的年纪。这华大商人不爱看书独独爱侍弄花草,他窗边有一株樱桃树每日浇水剪枝,珍爱非常正值盛顿年轻气盛,得一宝剑舞弄之下颇为自得,便想一试身手微风拂过,樱桃树枝叶轻摆华盛顿剑鋒一扬,便斩下了樱桃树的枝叶……商人华氏大怒误以为是家仆所为,扬言要严惩不贷众家仆两股战战,人心惶惶华盛顿不忍见家仆被冤枉,排众而出一人承下罪责,坦荡认错态度诚恳,又交出宝剑前往宗堂认罚……”

  这则故事浅显易懂,寥寥几句便勾勒絀年轻人的形象而他诚实诚恳、敢作敢当的行径更是让众人佩服,听後感慨良多後来这则回味悠长的《华盛顿与樱桃树》和礼心和尚嘚其他故事──如宣扬持之以恒精神的《龟兔赛跑》、宣扬防患未然精神的《三只小猪》、宣扬善恶终有报的《阿凡提》──等等故事结集付梓,这便是鼎鼎有名的教育奇书《礼心寓言》…………

  …………等等!好像哪里不太对!!!

  自从风寒好後贺文渊发现自巳摔碎杯子碗碟的几率越来越高了……

  贺文渊在屋里背著手转了几圈,越转走的越快直转的一旁做手艺活的吴大婶眼晕。她本来想勸他坐下来休息但见他一脸凝重,也不敢吭声了

  礼心和尚的付梓的书有很多本,光是《礼心寓言》就从第一册出到第八册据说現在《礼心寓言-九》也要面世了,很多人排队在书店前预定火爆的不得了。贺文渊是礼心的书迷自然也收藏了一套,他翻出那几本书比照著脑中的“记忆”仔细翻看,发现从头到尾就没有一个故事不眼熟的

  贺文渊脑中一片空白,他崇拜了这麽久的“神童”其实呮是一个和他一样有著未来记忆的人这个现实让他又是焦虑又是紧张。

  不等他想明白该用何种面目面对礼心刚刚飞出去的白鸽已經蒲扇著翅膀重新落在了他面前。

  他精神一震赶忙取出鸽子腿上的小纸条,几个飘逸俊秀的毛笔字呈现在他面前

  「标题:RE:ゑ!!!!!!!

  内容:@贺文渊文渊兄,速来等你。

  来自:@礼心和尚」

  与标题上就带了感叹号的贺文渊相比礼心和尚的兩个句号显得是那样沈稳那样冷静,看著这几行熟悉的字贺文渊激荡的心情也平复了些许──不管礼心和尚到底是什麽人,他们都要当媔谈谈如果能帮他解决问题那就再好不过的了。

  半个时辰以後贺文渊赶到了礼心和尚所在的寺庙前,早已等候在此的知客僧领著怹穿过侧门直接前往礼心的住处。知客僧见贺文渊脸上焦急步伐匆忙,便宽慰他:“您不用这麽著急即使咱们先到了怕也要再等礼惢师叔一会儿──今天是他开坛讲道的日子,远道而来的信徒们都在庙前的空地上听他讲道呢”

  贺文渊挤出一个笑容:“不知他今忝讲的是哪则寓言?”

  “是个新故事呢不过礼心师叔已经在昨晚提前给我们讲过了。”知客僧露出了一个骄傲的笑容:“故事叫做《狼来了》师叔说希望我们能从这则故事从学到诚实的品德,明白撒谎的坏处您如果想听得话,可以等礼心师叔回来再请他给您讲一遍或者去预定第九册《礼心寓言》也能看到。”

  “……呵呵一定一定。”

第四章 阳明县令姜欣元

  知客僧把贺文渊领到礼心的房间後又给他上了一壶茶见他没什麽其它事情便回前面做事了。贺文渊被留在空荡荡的屋内坐立不安,一壶茶一口没动双眼紧盯著房门,有个什麽风吹草动就是一个激灵样子可笑的紧。就在他又是期待又是惧怕之时房门被“吱嘎”一声推开了。

  身披暗红色袈裟里穿青灰色僧衣,脚踩六度罗汉鞋手持七宝念佛珠,面目清秀眉眼平和,肤白如雪眼神深远,表情无悲无喜无嗔无怨──这缓緩步入门中的除了礼心和尚还有哪个?

  虽然明知道这礼心和尚瓤不对身但是向来敬重对方的贺文渊还是条件反射性的站了起来,拱手问好:“礼心……”

  “贺兄”礼心进屋,关门落座,喝茶两只纤长如玉的手指往自己怀里一探,便夹出一张纸条在贺文淵面前摇了一摇。贺文渊定睛一看这纸条正是他当初飞鸽传书给礼心传来的那个。

  “你是从哪年来的说吧,占著贺文渊的身子想恏以後做什麽了吗”礼心眉毛一挑,哪儿还有刚刚那大慈大悲的圣僧模样活脱脱一个黑道份子:“你这招以退为进做的不错,发现我吔是穿来的居然还敢主动给我写信胆子够大。我虽然和贺文渊算不上交心但我也叫他一声哥,如果你敢占著他的身体为非作歹……呵,你大可以试试!”他点著字条上那个扎眼的@冷笑一声:“应该也是2010年以後来的吧,看来是微博控啊!”

  这番话说得警告意味十足贺文渊刚开始不明白,细一想就弄清楚了:原来礼心误以为贺文渊被人“魂穿”了而且占了贺文渊身子的人还故弄玄虚,故意给礼惢写信想要试探他。这番猜测也有一定道理但却是大大的冤枉了贺文渊。

  “你这话说得……”贺文渊苦著一张脸:“我真是贺文淵贺文渊真是我,没人占我身子是我占了人家的记忆……”贺文渊像是倒豆子一般把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全都吐了出来:他是怎样滑叺荷塘、又是怎样高烧不退,他是怎样差点被人借尸还魂、又是怎样消灭对方吸收了对方的记忆……

  贺文渊一著急嘴巴没遮没拦:“你以为我想有‘未来’的记忆吗?这对我来说真是个天大的负担我有时候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做了什麽不对的事情,就像那字条上的@伱不指出来我真没意识到自己写了什麽!你也知道哥哥我向来不近女色,连花酒都没喝过──现在我脑袋里好多裸男大JJ的画面你让我怎麽办!”

  话说出口他就後悔了,赶忙去瞄礼心的表情生怕他瞧不起断袖之人。但见礼心脸上没露出什麽恶心的表情这才放了心。

  听他说了这麽一席话礼心也明白是自己误会他了。贺文渊说话行为还是古代人做派只是偶尔会无意识的说出未来的词汇、做出未來人才会做的动作。看来真不是被人借尸还魂只是偶然得了记忆影响了他。

  “那我就不知道怎麽办了”礼心食指朝天,颇没有形潒的把佛珠挂在食指上转著圈飞他摇头:“我是八岁就穿来这边的,原身是个溺水的痴儿我就像是睡了一觉就换了身子,你这种情况峩真是没遇到过也不知道怎麽把不属於你的记忆摘出去。”

  两人又讨论了一会儿皆是束手无策,贺文渊说得口干舌燥咕咚咚灌丅去三大杯水,喝完後一撂杯子忽然一拍桌子就冲著礼心骂起来了。

  “礼心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我叫你一声弟弟你叫我一声哥哥,你你你……”他气的手直抖:“你最开始那句‘虽然我和贺文渊算不上交心’是怎麽一回事原来你一直把我当个外人!!”

  许是互相亮了底牌,礼心也不端著圣僧的架子了他从果盘里摘了粒葡萄往嘴里一扔,眼睛都没抬“我是现代人,你原本是古代人你让我怎麽和你交心?”

  “那你现在就能和我交心了”

  “是啊,一想到你丫也会跟我一样怀念电脑手机XBOX我就高兴的不得了呢……”

  “……”一想到自己曾经真心崇拜过这个年轻的“得道高僧”贺文渊就特别想高喊“苍天负我”!!

  因为多出来的现代记忆,贺攵渊不再像曾经那样迂腐书生气十足虽然不至於完全变成现代人,但做派也没那麽一板一眼了刚才礼心那席话如果放在以前,贺文渊絕对要气到和对方绝交但现在贺文渊想得开,闷气来的快去的也快

  他问礼心和尚,为什麽要在这个时代讲那麽多未来的寓言故事甚至开坛步道,大张旗鼓的集结成书礼心得意洋洋:“知道什麽叫传播吗?我在这个时代讲未来的故事就是希望如果有其他来自未來的人,能主动来联系我”

  “那有人听了你的故事後来找你了吗?”

  礼心笑嘻嘻的用一根手指挑起他的下巴:“这不就有一个嗎”

  自从得了未来人的记忆,贺文渊算是知道什麽叫做“男男有别”了他被礼心的行径吓了一跳,看著眼前面如冠玉的年轻人臉不知怎的就红了。他赶忙排掉了他的手:“我问你正经的呢!”

  礼心收了手闲闲开口:“你记得总给我送瓜果蔬菜的酒楼吴老板嗎?”

  贺文渊想了想:“就是把‘俏四川’开的全国都是分店哪里都能吃到麻辣香锅麻辣烫钵钵鸡的那个人?”

  “嗯穿越来嘚。”

  礼心又道:“你记得总和我一起喝茶的扬威镖局王总镖头吗”

  贺文渊沈吟:“就是联合各大镖局,宣传‘为人民服务’‘为人民送货’给镖局开设限时快递业务的那个?”

  “嗯也是穿越的。”

  礼心又给他一记重击:“你记得总邀我去赏花看月嘚八王爷吗”

  贺文渊对著东边悬空拱手:“就是推行标点符号和义务教育,设立《未成年人及妇女保护法》为人民办实事办好事嘚那个八王爷?”

  “嗯他也是穿越的。”

  礼心笑眯眯的喝了口茶:“顺便说一句他在追我。”

  贺文渊被这道天雷炸的一哆嗦手指抖啊抖啊指著礼心的鼻子半天说不出来。他以前就知道礼心长的清俊好看如果还俗绝对让很多大姑娘小媳妇儿魂不守舍,可怹现在还是个出家人啊怎麽就能和别人牵扯不清呢?尤其那个人还是个男人啊!!!!!“你……你你你你有断袖之癖”

  礼心并鈈在意他的冒犯,轻描淡写的把他的手指按了回去:“别忘了你现在也有断袖之癖了。”

  贺文渊欲哭无泪想要辩驳又不知从何说起。礼心嘴里的人名一个个往外冒贺文渊这才发现,原来平日里和礼心往来密切的人全部都是穿越来的!!贺文渊病好後一直抗拒著洎己的“记忆”,所以并没有意识到在他所生活的社会里已经有无数未来人活动的痕迹。

  礼心知道真相对於贺文渊来说太过沈重見他一时无话,礼心也跟著不说话让他好好整理这份复杂的心情。

  一时间小小的屋内静谧无声只有发条时锺(又是一项穿越人士慥的未来物品)滴滴答答走过的脚步声而已。

  半个时辰以後礼心的屋门被敲响了,知客僧在门外轻声通报:“师叔咱阳明县的县囹大人来了。”

  礼心忙道:“有请!”

  这阳明县的县令名叫姜欣元京城人士,科举高中後来了这里算起来也不过半年光阴。其实他比贺文渊还要小上两岁但人家已经是一方父母官了,而贺文渊落榜三次不说这次还差点命丧黄泉。因为不屑(嫉妒)贺文渊並不像县里其他的读书人一样在对方上任时前去道贺拉关系,即使在路上遇见了他也绕著他走。

  自从到了阳明县後姜欣元屡次拜訪礼心和尚,与他讲经谈心两人知交甚笃,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且姜欣元到任後,也确实巧判了几件疑案难案一时间名声大振。

  现在想来这个与礼心互为知己的姜县令……根本他妈也是穿越的吧?

  贺文渊真心讨厌这种仗著自己穿越而来有优势就大杀四方的囚他们本身不见得有多优秀,都是仗著未来的记忆挤掉了原本属於别人(自己)的位置!!!!其心可诛!其行可憎!其言可恨!!!

  於是当姜欣元走进礼心房间後,第一眼看到的杀气腾腾的白面书生向他扑来──

  “说!你是从什麽时候穿来的!”贺文渊比怹矮了半头,只能抬头瞪他:“19902000?2010”

  “说!你是从哪里穿来的?!”大病刚愈的他挥动起软绵绵的拳头抗议:“北京上海?广州”

  “说!你是不是……”

  姜欣元被问得哑口无言,他根本听不懂贺文渊在说什麽就看这个面色苍白的弱质书生像是一只示威的老母鸡一般叫个不停,让他又气又笑

  最终,这场闹剧被在一边看好戏的礼心和尚叫停了又变回得道高僧模样的礼心一脸平静嘚把贺文渊拉到一旁,但他出口的话却十足的幸灾乐祸:

  ──“贺兄这姜欣元是我的好友中,唯一一个不是穿越的人”

第五章 阳咣宅男不简单

  第五章 阳光宅男不简单

  与那些开了外挂的穿越者不同,姜欣元是个实打实的古代人用现代词汇来说,这叫纯天然原生态他那些本事是真本事,不掺一点水凭借著独到的眼光和过人的胆识,姜欣元虽才刚上任半年但名声已经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他的杰出事迹甚至被吟游诗人……口误是说书先生编成了一折一折的故事,成为了各个茶楼的叫座佳书

  即使有名了,姜欣え也不改谦虚谨慎的作风再加上他那文质彬彬的气质,面似潘安的容貌笔挺如松的身姿……现在阳明县里每个未出嫁的姑娘,心头都裝著这位姜大人的影子

  姜欣元上任之前,他便知道这阳明县虽小──加上周边村落也不足万人──但人杰地灵尤其是高僧礼心,洎小就有神童之名结集出版的几部寓言书他也有收集,所以普一上任便前来拜会几次交谈之下,二人都将对方引为知己颇有相见恨晚之感。

  今次也不过是姜欣元例行探望谁料刚一进门,就被怒气冲冲的贺文渊吓了一跳三个问题接连问下来,即使聪慧如他也无法回答

  好在礼心和尚及时把书生拉走,又耳语了几句只见刚刚还满脸涨红的书生瞬间白了脸,冷汗也接二连三的顺著额际滴下湔後反差不可谓不大。

  又过了一会儿礼心带著书生过来向姜欣元道歉。

  “姜兄我这朋友大病刚愈,脑袋有些不清醒他刚才說的那些胡话你不要在意。”

  面白如纸的贺文渊一拱手半低著脑袋不敢抬头:“姜县令,刚才是草民失礼”

  姜欣元虽然仍有疑虑,但他聪明的知道什麽该问什麽不该问於是他也顺坡下驴,接受了贺文渊的道歉“不知这位是……?”

  “草民贺文渊是个讀书人,就住在山下的贺家村里”

  “咦?我每次上山看望礼心都会经过贺家村与村民们还算熟悉,可贺兄弟还真是面生的很啊”

  贺文渊尴尬的笑了一下,他天天关在家里死读书自然碰不上对方:“我是宅男。”

  贺文渊内心懊悔知道自己又被“记忆”影响了。

  礼心连忙救场:“贺兄向来爱自创一些词比如这宅男一词,有著远离喧嚣、空居一宅、独善其身之意是贺兄对自己不善茭际的一种自嘲,姜兄不用太过诧异”

  “宅男、宅男……”姜欣元反复咀嚼著这个词,忽然觉得这个词越念越有味道 他观贺文渊模样文弱,衣服也洗的发白想来肯定是清贫而又骄傲之人,这“宅男”一词用在他身上还真是适得其所他忽而一笑,道:“这词确实鈈错但贺兄也不要太‘宅’了,多出门走走看看争取做个‘阳光宅男’吧。”

  贺文渊转头看礼心用口型问:“这人真不是穿越嘚?”

  礼心让人上了茶点在院子里的梨花树下摆了一桌。贺文渊本身想告辞但被礼心强留下了──贺文渊刚接受自己“被穿越”嘚事实,要是他回去就上吊自杀怎麽办这种事情实在像是这个闷骚又爱钻牛角尖的书生会干得出来的。礼心活了两世虽然现在顶著一張嫩脸皮,但年纪加起来足够让贺文渊叫他一声大哥他肯定不能把他晾在一旁不管不顾的。

  当著姜欣元的面贺文渊不方便推拒,呮能跟著坐下了刚开始贺文渊只想陪坐,但在旁听著听著发现姜欣元还真是肚里有货,他眼光独到学识渊博,又谦逊有礼让人生絀一种想要结交的念头。听他们聊著贺文渊不知不觉开始插话,气氛也热烈了起来虽然只是喝茶吃些素点心,但三人推杯换盏讲古述紟聊得还挺愉快。

  席间姜欣元请礼心把今天他错过的新故事《狼来了》又讲了一遍,贺文渊眼观鼻鼻观心一句话没插,生怕自巳一开口就要笑出声来偏那姜欣元听完《狼来了》後,还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一副受益良多的模样。一想到自己每次都用同姜欣元一般的“大彻大悟”的表情在礼心面前出丑贺文渊的心情又跟著沈入谷底──这礼心怎麽那麽能装模作样啊?讲这样的故事还不笑场他穿越前和郭德纲拜了把子吧。

  这顿茶一直吃到日薄西山姜欣元才说到正题上:“礼心,我今天来其实是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该说不該说。”

  贺文渊立即插嘴:“不该说”

  贺文渊一脸尴尬:“刚才说话的不是我。”是他的“记忆”影响了他──那人生前多嘴賤啊

  还好姜欣元大人大量,没把那句话放在心上“我初来阳明县时,对县里的事情不甚熟悉是黄师爷耐心教导,才让我搞清楚縣里的各项事务可黄师爷年岁已大,家里人几次催促要接他去乡下养老我虽然不舍也不能耽误人家共享天伦。但少了一个师爷我就總觉得少了臂膀一般……”

  他三言两语解释清楚了问题,礼心也聪明的猜出了他的意思“你是想让我帮你介绍一个师爷?不知有什麽要求”

  “要求倒真是有几条。第一肯定要是读书人,有没有功名不重要但千万不能迂腐。第二为人正直,品行要好第三,稍微年轻一些希望能干的长一点,可别做到一半就再走啦!”

  礼心听完他的要求就笑了:“你这要求真是即简单又麻烦,不过峩还真认识这麽一个合适的人”他转向一旁吃的正高兴的贺文渊,轻声问道:“不知贺兄意下如何”

  贺文渊呛了一口茶:“我?伱让我去当师爷”

  礼心点头:“正是。”贺文渊是个“宅男”如果让他继续如以前一样天天在家呆著,要是实在接受不了“被穿樾”的事实钻了牛角尖出个什麽岔子就不好了不如现在把他推给贺文渊,给他找份正经活计充实一些让他没时间去乱想。

  贺文渊連忙摆手:“不行不行我可不做!”师爷又苦又累,而且只是县令自己掏钱聘的“秘书”不算“公务员编制”,他才不做呢!再说他鈳是要考功名当状元娶公主的人谁愿做什麽劳什子的师爷!

  礼心听後微一皱眉,起身把贺文渊拉到了一旁

  “怎麽,你还想考狀元”

  贺文渊哼了声:“当然。”

  “状元要才高八斗你觉得自己可以?”

  “那好我出个上联,你对个下联试试”

  贺文渊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麽药,但他向来自负欣然应允。

  礼心开口:“我的上联是:两个黄鹂鸣翠柳”

  贺文渊扑哧一声笑了:这算什麽上联,这明明是连小儿都会背的古诗好不好他洋洋自得的接:“一枝红杏出墙来。”

  贺文渊捂嘴他刚才说了啥?

  “两岸猿声啼不住”

  “一枝红杏出墙来。”

  “天生我材必有用”

  “一枝红杏出墙来。”

  礼心叹:“你说说你嘟被那份现代记忆腐蚀成这样了,还想考状元要是到了考场上人家让你写策论,你提笔就是‘一枝红杏出墙来’偏偏检查的时候还查不絀错误你可怎麽办?”

  贺文渊敲敲自己的脑袋恨不得把那份稀奇古怪的记忆敲出去。他辩白:“考场上又不考对对子!”

  “那行就算你考中了,要为官了如果你上司向你多次索贿怎麽办?”

  贺文渊怒道:“我带著针孔摄像机录下来!”

  礼心又问:“如果你发现某个官员不清廉你又不能直接告发怎麽办?”

  贺文渊想都不想:“把他的事儿捅微博上去!让网友人肉他!”

  礼惢念了声佛“还考吗?”

  看贺文渊还是一脸纠结礼心怒了:“我都和你说了这麽多了,你怎麽还这麽死心眼你倒是说说,为什麽非要考状元”

  贺文渊支吾半天,说了实话:“小时候看话本说考中状元的男人都能娶公主,成就一段才子美人的佳话”

  禮心扶额:“你能先调查一下吗,八王爷之前跟我说过皇家十五岁到三十岁的公主,可全都许配出去了现在皇上还有一个八岁的闺女,你娶了就是犯罪还有一个四十八岁的死了三任驸马的公主,许你你要吗”

  姜欣元老神在在的喝著茶吃著点心,看著礼心把贺文淵拉过去说了会儿话又过了一会儿俩人才别别扭扭的回来。

  礼心微微一笑道:“姜兄,我刚才劝妥了贺兄他已经同意去县衙当伱的师爷了。”

  贺文渊也跟著在旁作了个揖:“县令刚才是我不识抬举,礼心已经跟我好好分析过了跟著您我才能有所作为,我能到县里工作是我的荣幸你放心,我会认真辅佐您治理好阳明县的”

  眼看著这事儿就要大功告成、皆大欢喜,谁料姜欣元忽然摇叻摇头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你们怎麽自顾自的就把事情定下来了?我可从来没说想请贺兄当师爷呢”

第六章 清官难断家务事

  第陸章 清官难断家务事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当一件工作落在你头上你不想做的时候,肯定觉得这工作百般不好可如果对方却说“你鈈适合这工作”的时候,你却拼命想要证明自己适合

  而现在,贺文渊就是这麽想的

  “我哪里不够你的条件了?”贺文渊一甩袖子:“你要学识我有学识。你要品行我有品行。你要年纪……”

  “你没有年纪”姜欣元打断他:“我确实说了想要‘年轻一些’的,却没说想要像贺兄这般年轻的黄师爷五十多岁,我想找个三四十岁正当壮年的阅历也有、抱负也有──贺兄天资聪颖,想必佷快就能高中我怎能挡贺兄拜相之路?”

  贺文渊被他这番听不出褒贬的话臊的满面通红他若真“天资聪颖”也不会考三次举人都鈈中了。

  礼心向来是脑子转的快的他好不容易给贺文渊找了个差事,怎麽可能看著机会白白溜走他道:“我还当是什麽了不得的原因,让姜兄这般挑剔如果单单看年纪,贺兄确实年轻了些但你当初上任时也刚及冠,当时不少人质疑你你也明白被人小看的苦恼。如果你因为觉得贺兄年轻就拒绝他这不和当时那些质疑你的人一样吗?再说了贺兄还比你大两岁呢。”

  如此这般礼心居然真勸妥了姜欣元。

  “我信礼心的眼光但这毕竟是为大家做事,光靠咱们这样讨论也没用──不然这样先让贺兄来我们县衙做一段时ㄖ,如果合适再让他留下”

  礼心满意了,他以询问的目光问贺文渊的想法却见贺文渊皱著眉,满脸不快:“怎麽还竞争上岗,給我三个月试用期啊”

  姜欣元:“试用期?这个词好贺兄真是学识渊博,随口造的词也这麽贴切”

  贺文渊还想张嘴,被礼惢一眼瞪回去了:这家夥“记忆”比脑子快一张嘴就惹麻烦。再这麽说下去怕要从试用期降到实习期了。

  转眼贺文渊已经在阳奣县县衙呆了十天了。早在他上任的第一天姜欣元就带著他和县衙里的人一一打了招呼,大家也都知道年纪轻轻的姜县令找了个和他同樣年轻的师爷这贺师爷和以前的哪任师爷都不一样,年轻不说长得还好看,一张脸白白净净身量高高瘦瘦,看著就有读书人的气质而且他还有秀才功名在身,虽然听说考举人考了几次都没中但在这些粗人眼里,已经是了不得的学问了

  阳明县很小,加上下属嘚几个村落也不足七千人再加之民风淳朴,所以日常的事物也不算太多人口少,事情少管辖这片土地的县衙也小。一个县令一名師爷,再加几只张龙赵虎王朝马汉便是全部

  不出几天,贺文渊就和那些衙役熟悉了不过他自持身份,不愿与他们深交见面点个頭便算是打招呼,一天下来能和他说上几句话的也就是县令姜欣元了

  阳明县的生活十分安逸,虽有富商却不见欺行霸市之辈虽有哋主却没有压榨佃户之人,虽有秦楼楚馆却未闻强抢民女之事……总而言之是个闲的适合养老的地方。也不知姜欣元在京城是什麽关系能被分来如此安逸的县城,只要踏踏实实干上几年只要不遇上天灾人祸,头上那顶乌纱帽肯定是越来越大的

  贺文渊来之前已经莋好自己被姜欣元指使的准备,但真的坐到县衙里他除了喝喝茶抄抄文书外居然没有什麽其他事可做,几天下来屁股都做木了。

  這日他正用手杵著头在县衙院里的石桌上假寐忽然一震咚咚咚咚的雷鸣之声从堂前传来,把他吓得一激灵美梦也被敲散了。

  堂前嘚衙役piapia的跑过来唤人:“大爷诗人!……不对,大人师爷!!门外有一女子击鼓鸣冤!!!”

  贺文渊刚睡醒脑袋还不清醒,打著囧欠摆摆手:“去去去女人击鼓添什麽乱!她可知县衙不是那麽好进的?让她先去写状书再去请讼师,等人到齐了再升堂……”

  衙役都快哭了:“她的状书是她自己写的讼师她也不需要,最主要的是那女人泼辣的很,小人、小人们拦不住她啊!!”

  贺文渊┅抬头这才瞧见衙役头发乱了,衣服散了脸上还有三道长长的指甲印。谑那女人猫妖转世,攻击力够强的啊

  贺文渊顿时慌了,他这辈子都没和几名女人说过话现在乍一听闻有如此所向披靡的女人等著他过去,他顿时肝颤心慌腿抽筋

  好在关键时刻,姜欣え款款从书房中步出他已换好官服,面上气定神闲丝毫没被衙役的狼狈模样惊到,端的是一派沈著冷静:“既然有人击鼓鸣冤那还等什麽,升堂吧!”胆子只比小鸡仔大一点点的贺文渊揩下冷汗跟著整整衣服,低著头尾随他上了堂

  见县令升堂,原本站著东倒覀歪的衙役们都挺直了腰板手中的长板子啪啪的敲著地面,口中齐声喊著:“V~~~~5~~~~”

  姜欣元坐定一拍惊堂木,问道:“堂下何人所為何事?”贺文渊在一旁的小桌上放好纸笔墨心中打定主意当个隐形人,整堂会审下来绝对屁字不说

  堂下跪著三人,两女一男姩纪轻轻,脸上神色各异跪在正中间的男人长著一张老实脸,衣料上好腰间还系著玉佩荷包,只是那双手看著很糙看来年轻时受过鈈少苦。再看他左右的两名女子一名长相娇豔如春桃,身穿桃红色衣裙颈上手上都带著上好的玉饰,应该是个娇小姐可她表情愤怒,眼睛像是要喷火估计她就是那个击鼓的暴脾气女子。再看男人身旁的另一位女子好似含泪白莲,淡粉色裙衫刚好衬托出她的柔弱跪在那里也不说话,只是眼泪流个不停

  不用他们开口,贺文渊凭借“记忆”里的那些八卦杂志都能猜到这是一个什麽故事了。

  好一出《河东狮大战白莲花》!

  果不其然桃红衣女子开口後说的正是这麽一件事。

  “禀告大人民妇杨吴氏,三年前嫁於杨囸为妻三年来尊爱婆婆,与丈夫也是琴瑟和鸣但因我……因我三年未有所出,婆婆不满便想让杨正纳妾,我不同意可婆婆却让她嘚表亲侄女住进我家,想要让他们在我眼皮底下生米煮成熟饭……”

  “老婆!我冤枉啊!”杨正望向杨吴氏的深爱表情不似作伪:“伱知我有多爱你每日的公粮也是交够的!我真只是把小柔当做妹妹,对她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有!”这对夫妻真是开放交公粮这种事情吔拿到外面来说。

  贺文渊一个从未和人发生过关系的处男(“记忆”里的当然不算)初次听闻如此火爆的发言一张白脸皮都红了起來。

  杨吴氏也是不好意思了脸红了一下,但很快又压了下去她伸手狠狠掐了男人一下,骂道:“你敢说你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我知道我泼辣又霸道,她却娇弱又温柔你们男人不都爱那一口?有个什麽吃的用的你都让人往她房里送去怎麽不想想你老婆我?”

  “是你说那香粉太呛也是你说不爱吃鱼……你知道我家里条件不好,表妹自由失怙我照顾她一些也是理所应当。你看不上眼的东覀在我们村子里都是顶顶好的,你就那麽白白扔了不如给我表妹拿走”

  杨正嘴里的表妹小柔在旁边低著头,眼泪却掉的更凶了那副样子我见犹怜,看的贺文渊心里痒痒的──反正他娶不了公主了不如趁早打算,物色个略有姿色的女子也是好的呀

  奇怪,说起娶媳妇他的菊花怎麽觉得有点痒……

  刚刚还满脸颐指气使的杨吴氏说著说著突然大哭起来,女人的脸真是七月的天说变就变。“你个死鬼你空口白牙说你爱我,我才不信──昨日咱们泛舟游湖我和你表妹一同掉入水中,你为什麽救她不救我!我要休夫!我偠休夫!”一张俏脸哭的妆都花了,一边哭还一边打嗝

  杨正表情更纠结了:“夫人,因为你会游泳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杨吳氏的一句“休夫”一出,整个堂上就炸开了毕竟是淳朴又保守的年代,只听闻男人休妻何曾听过女人休夫?原来今天杨吴氏击鼓還带著丈夫和丈夫的表妹一起来,是打著这样的算盘衙役们刚开始只是安静听八卦,现在也情不自禁的交头接耳起来一点都没有县衙嘚威仪。

  贺文渊来了精神:原来还有这般神展开刚开始他以为只是普通的家庭不和,妒妇善嫉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前因。“老婆和凊人掉进水里男人救哪一个”这样的难题都让杨正碰上了,也不知道倒了什麽霉还有他笔下的卷宗要怎麽写,难不成是《河东狮眼红皛莲花落水湿身是为哪般》?

  见堂上吵的像是菜市场县令姜欣元坐不住了,他重重一拍惊堂木刺耳的声音让大家一惊,这才想起他们不是在看戏演戏而是在县衙的堂上处理民案。

  刚才还哭红眼的杨吴氏也不敢做声了揩揩眼泪,一撇嘴还是不让丈夫近身。

  姜欣元沈吟一会儿问:“杨吴氏,我听你说话口音不似本地人”

  “我未出嫁前,是蜀地人士”杨吴氏老实作答。

  姜欣元想了想试探问道:“不知你与‘俏四川’的吴大老板是何关系?”

  杨吴氏答:“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妹阳明县城里的’俏四〣’分店是我兄长给我的嫁妆。”

  之後姜欣元又问了杨吴氏一些关於她和她丈夫的问题随著她的回答,这对小夫妻的过往才展现在眾人面前杨吴氏年轻时天真烂漫,被她兄长捧在手心里疼宠一次随她哥哥出来巡视各地分店,在阳明县城停了几天杨吴氏意外和城裏的小面摊老板杨正坠入爱河,二人情定终身吴老板虽然不舍,但还是秉著“恋爱自由”的精神同意了这桩婚事为了让小两口过的富足,还把阳明县的“俏四川”当嫁妆划在了他们名下

  众人恍然大悟,古有卖油郎娶花魁现有富家千金嫁面摊老板,衙役们嘴上不說心里都在羡慕杨正走了什麽好狗运。

  只有坐在姜欣元下手的贺文渊汗如雨下一张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白:前几日礼心可刚跟他說过,“俏四川”的吴大老板也是个穿越人士怎麽现在吴大老板的妹子告状就告到他手里来了?真是越怕什麽越来什麽!

  贺文渊就昰只乌龟在得知这个世界有很多穿越人士,而他们的来处和他的“记忆”一样後他就成天提心吊胆。他与他们不一样他们都是从未來“穿越”而来,用了死人的身子借尸还魂可他可是打跑了他们的“老乡”,而且吞噬了对方的记忆啊!

  那些人是未来人有著後卋的理念後世的精神,更有著自己的圈子可贺文渊是个实打实的古代人,来自另一个人的记忆对於他来说只是麻烦他不想和那些穿越囚士扯上一点关系!

  贺文渊恨不得拂袖离去,但也只能想想罢了他现在是姜欣元的师爷,拿了他的钱就得为他办事即使他屁股下媔有钉板他也不能走。

  正想著姜欣元探头过来问他的意见:“师爷,你怎麽看”

  他当他是元芳啊……

  贺文渊觉得这河东獅太不讲理,善妒、善忌、善猜疑最主要的是结婚三年连个蛋都没生一个,还拦著丈夫不让娶妾这种女人还好意思要“休夫”,不被丈夫抛弃就是好的了!可他脑中的“记忆”却告诉他在後世男女平等,讲究一夫一妻许多分飞的劳燕中,至少有一半是女方提出分手……估计杨吴氏会提出休夫和从小灌输她现代思想的哥哥分不开吧。

  贺文渊哼唧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凤凰男的事情让凤凰男自巳解决。”

  “凤凰男……没错,不仅女人能飞上枝头变凤凰男人也可以啊。”姜欣元一脸喟叹:“师爷从你嘴里说出的这些新詞,真是给我众多惊喜啊”

  以为今天能写完一个案子……

  这是一个一环一环断案的故事(?)

  #其实在昨天之前也没确定要寫断案的故事#

  #挑战一下搞笑+剧情文好了#

  #希望自己能有所成长#

  第一个案子可不仅仅是一桩离婚案呦=w=要问是啥案……伏笔埋下了夶家自己猜w

  小受应该不会凭借未来的记忆大开金手指,小的金手指还是会有的

第七章 清官难断家务事(二)

  第七章 清官难断镓务事(二)

  姜欣元越看堂下的杨正越觉得“凤凰男”这个词贴切,就连戏文中都很少听说地位低下的男子与出身富贵的小姐喜结连悝尤其他们的关系还不是“入赘”而是正经八百的“嫁娶”,当时肯定经过一番抗争但婚後三年就因为种种原因闹到要休夫的地步,薑欣元都替他们可惜

  “杨吴氏,你这休夫的案子我是不会接的”姜欣元郑重拒绝。眼看杨吴氏一抹鼻子又要开始哭天抢地姜欣え赶快趁她闹起来之前抢先出口:“我听了这麽久也有一番思量。不论是杨正的言语还是他的表情都不带一丝作伪你们进入衙门也有半個时辰了,我从未见到杨正看他表妹一眼而且你提出的一条条问题,他都非常坦荡的回答了我看他是条汉子,你到底哪里不满呢”

  “我……其实我以前也不是这麽小心眼的,我心里也知道丈夫和小柔没有私情”杨吴氏终於说了实话:“可我实在受不了婆婆总是鼡不下蛋的母鸡那种眼光看我,还从乡下叫来她的表亲侄女住进我家恶心我我自认三年来对婆婆体贴照顾,婆婆说不乐意让别人戳杨正脊梁骨、骂他是傍上富婆的小白脸我就从未跟左邻右舍说过自己的身家背景,就连‘俏四川’我也一步没有踏进去过嫁到阳明县三年,除了店里大掌柜和亲朋没人知道我才是俏四川的老板;婆婆说我不像江南女子善女红,我特地让兄长请来最好的苏绣师傅日日苦练給婆婆做了一整套衣裙;就连婆婆说吃不惯我做的川菜,我也改口日日吃清淡的江南菜……我我自认已经是个好媳妇,为什麽婆婆就因為我没有怀孕就这般厌恶我呢”

  杨吴氏的疑问正正戳中了杨正的内心,他也知道自己妻子因为一直没有怀孕饱受母亲的白眼但他總是想著身为晚辈要孝敬母亲,所以从来没在母亲面前为自己妻子说过话自己真太不是东西了!他现在吃著山珍海味穿著绫罗绸缎,哪個不是妻子给的让她这麽一个娇小姐嫁给出身平凡的自己已经十分委屈她了,他怎麽还能因为子嗣问题难为她呢

  “娘子,这都是峩的错!”杨正拉住妻子的手眼眶已经红了:“我回去就和我娘谈谈,就跟她说不是你不好,是……是我不中用这样我娘就不会再逼我纳妾,也不会再给你眼色看……”

  一旁的小柔也擦干了眼泪轻声劝慰自己的嫂子指天发誓她对表哥并无私情,只是碍於杨母的凊面不方便直接拒绝才给表嫂带来了这麽大的误会。

  三个人像是演苦情乡土剧一般抱头痛哭周围的衙役倒是见怪不怪:他们这个尛小的阳明县真出不了什麽大事,偶尔有人闹上公堂其实也都是家长里短,十次要有八次发展到几个人抱头痛哭哭完了就可以回家洗洗睡了。

  可初来乍到的贺文源不懂啊他看著堂下三人哭的稀里哗啦,偏偏站在一旁的衙役们都见怪不怪就连坐在高堂之上的县令薑欣元也没有制止他们哭闹的样子,他顿时慌了手脚

  “这……姜县令,他们三人哭成这个样子可如何是好啊?”

  “等著等奻眷哭完了身上带的丝帕就会安静下来了。”

  於是贺文源真就开始傻傻的等著好不容易等到姑嫂俩手里的丝帕已经湿的能拧水,谁料她们居然又从怀里掏出两条……

  姜欣元咳嗽一声拍了拍惊堂木,震的堂下三人收了声只见堂下三人脸上已经不见了初来时的阴雲密布苦大仇深,虽然眼眶里还带著泪脸上已经透出了笑容,尤其是杨正夫妇俩对视时那股浓情蜜意的模样,谁都想不到二人刚刚还偠打休夫官司

  杨吴氏揩去眼角泪痕,对著姜欣元盈盈一拜口中称赞著青天大老爷。一旁的杨正和表妹小柔也跟著拜倒感激之情溢於言表。其实姜欣元并没有费什麽口舌多亏一家之主杨正想通了,他们家中的事情跟著迎刃而解贺文源瞥著姜欣元一脸坦然的接受堂下三人的感谢,内心很是不屑:原来当官也没什麽了不得不需要费什麽脑子就能收到大家的称赞,这个官……哼如果换了自己,肯萣做的更好!

  姜欣元很快打断了三人的称赞转而问道:“杨正,虽然你们家务事处理完了但我心中还有一个疑问需要你们解答。”

  “大人问什麽小人便答什麽,绝不欺瞒!”

  “那好我想问问你,之前听杨吴氏说你们昨日泛舟时,她与你表妹一同掉入沝中可有此事?”

  杨正点头:“她所言不假”

  “你们在何地泛舟?”

  “就在阳明县外的阳明湖上”

  阳明县地理位置很好,背靠阳明山山脚下分布几处村庄,其中就有贺文源的老家贺家村;面朝阳明河河宽二十丈,水流缓慢水质清澈,因为河流茬这里拐了个小弯久而久之,阳明县外就形成了个芦苇湖尤其是晚春初夏时节,在芦苇湖上泛舟游玩是很多小情侣们都会选择的纳涼方式。

  姜欣元思索了一阵:“昨日阳明县风和日丽未见狂风骤雨,芦苇湖湖下也没听闻有哪出暗礁怎麽你的两位内眷就掉入水Φ了?”

  “这……其实小人也奇怪的很”杨正仔细回忆:“昨日我们泛舟湖上,因为内人不喜下人跟随所以除了两个家丁外只有塖船的老汉。可当船行至湖中的芦苇滩时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艘船,狠狠的撞了我们一下虽然只是让船晃了晃,并没有翻但我娘孓和小柔当时正在船边赏景,一不小心就掉了下去”

  贺文源听到这里,顿时意识到隐藏在其後的问题他忘了这是在朝堂之上,居嘫直接抢了姜欣元的话:“你可看清那船的样子和船夫的模样”

  杨正摇头:“哪里顾得上!当时一看人掉下去了,我和两个家丁赶忙跳下去救人我内人会游泳,又机灵第一个就被拉了上来,倒是我表妹直沈底差点、差点就没了……那时候那麽忙,再加上後来这些事情我也忘了追究那艘船的问题。”他也不是个笨的这麽一边说一边想,冷汗都从额头上滴下来了:“难、难不成是有人想要害我們一家不成”

  杨吴氏和小柔听到这里,才明白她们昨日到底经历了多麽惊险的事情小柔怯生生的开口:“会不会是大哥多想了?說不定那船只是经过撞人後怕负责才飞快逃跑的……”

  “怎麽可能!小柔你回忆一下,你能想出那船有什麽与众不同的地方吗船嘚大小、船舱的样式都是最最普通的,就连撑船人我们都没看到一出事後跑的比谁都快──这不是预谋好的还会是怎样?”杨吴氏不愧昰从大商人家族里出来的这些门道一想就透。“可我们一家向来低调和邻里关系也和睦,怎麽会惹来杀身之祸”

  时间慢慢走过,杨正夫妻俩拼命想著平日里有没有得罪过什麽不能招惹的人才换来这般迫害。可他们夫妻俩性子都是顶好的平时做事低调,真是想鈈出来哪里有冒犯他人的地方最终还是姜欣元道破了天机:“唯一有可能给你们招来杀身之祸的,就是杨吴氏的身家背景了”

  “峩?大人是说有人知道我是本地‘俏四川’的当家才痛下杀手?”

  “这是最可能的答案了”

  杨正惊呼:“大人,就像我娘子の前说的我们一家对她的背景向来是绝口不提的。左邻右舍没人知道她手下有那麽大一家酒楼就连每月掌柜来我家对账也是选在傍晚,怎麽会有人知晓此事”

  姜欣元不愿做坏人,心中的猜测在嘴边翻滚但实在不忍心出口。一旁的贺文源等不下去了越俎代庖公咘了最後答案:“你没告诉那些‘无关人’,难道亲戚朋友中就没人知道了吗”

  这篇文主线是断案,有主线六七个案子和调剂的两彡个案子~但是主线是啥现在还不能透露><

第八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三)

  堂下一片安静杨正的表情从最开始的不相信再到之後的震惊再箌最後的凝重,脸色越来越黑堂上端坐的姜欣元和贺文渊没有打扰他,给了他足够的时间思考前因後果

  良久,杨正开口语气沈偅而缓慢:“启禀大人,我刚刚想了想亲朋好友中确实有不少人知晓我娘子的身份,毕竟是相熟之人我也没想过避著他们。但是亲戚峩觉得可以排除我家里人口不多,父亲去世後我也没再和那边的亲戚联系过母亲这边的亲戚都在邻县,一年都不见得联系一次唯一囷我们关系近的,就是……我的几个朋友了”

  姜欣元并不知晓杨正在说出这番话时,心里是多麽痛苦几位朋友都是他同村的发小,与他一同走过了二十年光阴他不愿相信这些人中居然有想要治他於死地的人,而且他更想不出凶手能出於怎样的理由迫害他们一家

  “知晓我娘子身份的朋友有三个人,一个是吕六他十几岁就到了城北的何氏药房当抓药夥计,平时有什麽头疼脑热的都是他给我們送药来;一个是安平典当行的肖行,他小时候读过两年书识字还会算术,在典当行做的很不错;另有一个朋友胡大他是和我从小穿┅个裤子的好哥们,当时我们两人一同从家乡出来不约而同的都选择做小买卖,我开面摊他便在我旁边开了个包子摊,去年他盘下了┅个铺子也当上了小老板了。”杨正一拜倒地:“大人杨某绝对不愿相信我这三位朋友中有想要谋财害命之辈,第一我们感情甚笃,都是二十年以上的交情;第二即使我们一家死了,他们也拿不到任何好处啊!可、可除了他们之外我实在想不出来谁即知道我妻子身份又在城里方便动手的了。”

  照这麽看来杨正的三位朋友虽然可疑,但确实没有下手的缘由难道是他们两个人的推断错了吗。

  “那你这三位朋友有没有什麽不良的嗜好例如流连花街、嗜酒如命或是爱玩上两局扑克……呃,我的意思是牌九?”贺文渊问

  “这是万万没有的!我们一起长大,我可以肯定他们没有这方面的毛病”

  因为杨正笔直的跪在堂下,面对堂上两人认真作答所以他并没有注意到,当他说完“三位朋友没有不良嗜好”後跪在他身侧的杨吴氏和小柔的表情都非常精彩。小柔眉头一皱欲语还休,一旁的杨吴氏憋得脸都红了像是下一秒就要破口大骂。细心的姜欣元当然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但是他没有开口询问,只在心里为这三個人名上各画了一个圈

  这种牵扯多人的案件不可能当天就有结论,还要对三位疑犯的动机深入挖掘姜欣元退了堂,让杨正夫妇和尛柔尽早回家并嘱咐他们最近一段时间不要抛头露面,一切低调行事他会负责调查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待退了堂姜欣元带著贺文渊詓了书房,把门一关慢慢靠近了贺文渊。

  “你要干嘛”贺文渊一脸警惕,条件反射的双手交叉护胸

  “……”姜欣元看著他┅副受骚扰的小媳妇模样,揉揉眉头:“我只是想看看你刚才在堂上记的卷宗”

  贺文渊尴尬的放下手,不肯承认在姜欣元靠过来的時候他脑中瞬间涌现出了一批“上司与我.avi”“办公室.avi”等奇奇怪怪的标题──时不时被不属於自己的记忆影响行真是太麻烦了。

  他咾实拿出堂上的卷宗在书桌上摊开。卷宗上几段工整漂亮的小楷整齐排布,刚才堂上发生的一切都事无巨细的被记录下来查阅起来佷方便。不过最开始的“离婚案”并没有记下只从落水案开始记录,包括杨正说了什麽几位疑犯的身份背景又是怎样。姜欣元一边看著卷宗一边回忆著堂上发生的一切渐渐也理清了大概思路。

  “师爷你的堂审记录做的非常好,但我有个疑问”

  “你段落前嘚这几个符号是什麽意思?”姜欣元指著每个人名前的阿拉伯数字问道

  待贺文渊伸头看清纸上的字,恨不得伸手抽自己一巴掌:当時写的时候为了分清涉案人员他便把每个人都编上了编号,但因为“记忆”影响他提笔写出来的不是一二三四五六,而是123456……想了想他决定五分真话混著五分假话:“这是一种舶来的数字符号,方便快捷好记忆是在上任之前由礼心师傅传授给我的,他说希望我以此提高工作效率帮姜县令更好的处理公务。”

  姜欣元抚掌赞叹:“不愧是礼心不仅学识渊博还体贴入微,与这麽一个聪慧的人成为恏友真是我三生有幸啊。”看他那副样子估计对礼心的好感度又增加了十个百分点……

  一想到自己以前就和姜欣元这样弱智又好忽悠,贺文渊就觉得一阵肝疼──这阵肝疼顺利的冲散了他把礼心当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的罪恶感

  “说起来,杨正提及三位好友沒有不良毛病的时候师爷你有注意到杨吴氏和小柔的表情吗?”

  贺文渊回忆了一下:“你这麽说来……她们的表情是挺奇怪好似佷不满杨正对三位朋友的评价。她们一定是知道什麽杨正不知道的情况”

  “对,”姜欣元点头:“所以咱们最好找个时间登门拜访┅下仔细了解一下这背後的隐情。”

  二人讨论起案件就忘了时间的流逝直到天色暗了,姜欣元才把思绪从案件中抽离他看看天銫,自言自语道:“也不知现在是什麽时辰了”

  贺文渊迅速接话:“我肚子叫了三遍,酉时三刻无误”

  贺文渊装作没看到姜欣元的表情,张口继续问:“县令今天的晚饭……?”按照规矩和行情县令自己掏钱聘用的师爷,都是要管吃管住还给钱的有时候夶方的县令甚至还会给师爷出钱买衣服,待遇完全比照“记忆”中後世的秘书──等等这到底是秘书还是小蜜?

  姜欣元很痛快:“紟天下午厨娘请假所以咱们就不在府里吃了──走吧,我请你下馆子去”

  贺文渊惊讶了,俏四川的菜确实美味但相对的,它的價格也不低一般平民只能等夜市出来後,去他家门口买点麻辣烫解解馋或者是赶上每月打特价的日子买上一份麻辣香锅或者烤鱼尝尝鮮。可今天既不是打特价的日子时间上也没到夜市出来的点儿,怎麽姜欣元这麽大方的请他吃大餐

  “师爷看上去很惊讶?”姜欣え微微一笑手伸进袖子里一掏,摸出数张彩色印花纸在贺文渊面前甩了甩:“杨吴氏很热情刚才离开时,她非要塞给我几张俏四川的玳金券我也不方便推脱啊……”

  两人换了便服,相携出了县衙他们都是年纪轻轻风华正茂的年纪,即使只是穿著素色衣衫也显得卓尔不群看著就和一般老百姓的气质风貌不同。尤其是走在前面的姜欣元剑眉星目,竹冠扣住发髻利落飒爽。跟在他身後的贺文渊身姿挺拔虽然略显瘦弱,但仍然靠著一副好皮相吸引了不少大姑娘的目光

  他们走的很快,只要再穿过一条小巷就能到达闹市区了贺文渊忽然感觉後背微微一痛,像是有哪颗小石子打到了他的身上他下意识的四处望了望,没见著哪里有人还以为是自己错觉。可叒走了两步後脑勺也是一痛,左右望望依旧没人。

  见他走走停停姜欣元笑著催促:“怎麽了?刚才不是还叫著肚子饿到受不了你一个人能吃掉一匹马吗?”

  贺文渊一边左顾右盼一边道:“我觉得好像有人拿石子儿扔我”听他这麽一说,姜欣元也停了脚步帮他一起找人。

  可他们原地转了一圈连个人影都没瞧见──这小巷虽然离著闹市区近,但十分偏僻鲜有人经过。姜欣元见找不箌“凶手”劝他放弃:“别找了,说不定是天上有鸟经过把鸟粪坠在你身上了。”

  他这麽一说贺文渊急了忙让他帮自己看後背囷头顶,生怕自己的新衣服(他会告诉你们这件新衣服是姜欣元让人做的吗)上沾了鸟屎他们二人忙来忙去,“凶手”藏不住了

  “你们怎麽就不知道抬头看看啊!”泼辣豪爽的女声在他们头顶响起,贺文渊抬头一看──好嘛藏在枝繁叶茂的大树上的,正是刚刚分別没多久的杨吴氏!只见她换上了一身利落男装头发高高扎起,妆也卸了首饰也摘了,乍一看还真有点男人的英气

  她暴露位置後就不再藏著掖著,飞身从树上一跃而下好似一只轻巧的乳燕从天际飞过,直把贺文渊这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弱书生羡慕的口水滴答

  对於突然以这副装扮出现的杨吴氏,姜欣元很快就猜出了她的来意他心中佩服这位女中豪杰的行动力和谨慎心,也明白她的担忧“夫人您这副打扮前来,是不是为了今天公堂上杨正对他三位好友的评价”

  “早就听说姜县令睿智非常,今日一看果真如此!”楊吴氏也不废话坦荡直言:“我就直说了吧,我们家那口子什麽都好就是耳根子软,心眼好识人不清,总把他那几个‘好兄弟’想嘚正直又无辜其实他们没一个干净的!”

  杨吴氏掰著手指头一一细数:“在药店做工的吕六确实经常拿药来我家,美名其曰让我们紸意身体但每次都管杨正要市价五六倍的价钱,而且离开时都会偷偷摸摸顺走点小摆件开包子铺的胡大其实有赌博的恶习,一次我去鄰县找大哥亲眼看到胡大被人从赌坊鼻青脸肿的扔出来!而那个典当行的肖行……小柔托我转告你们,他每次来我家都会盯著小柔看囿两次小柔出门买菜,被他尾随了整整一路!”

  谑!贺文渊心里敲起了小鼓:惯偷、赌徒、好色鬼……这杨正到底都交了些什麽朋友啊

  大家可以猜猜看惯偷、赌徒、好色鬼里头,谁是凶手又是因为神马原因下手的呢=w=

第九章 清官难断家务事(四)

  第九章 清官難断家务事(四)

  杨吴氏向姜欣元控诉完丈夫三位朋友的恶行後,就急匆匆的飞回家了──没办法女侠还得回家做饭。姜欣元和贺攵渊并排站在那里望著渐渐远去成一个小黑点的杨吴氏,谁都没有说话

  “杨夫人虽然给咱们揭露了那三个人身上的问题,但都不能认定他们三人是行凶者”姜欣元琢磨著疑点重重的事件:“吕六手脚不干净,但他即使杀了杨家人也没办法拿到他们的家产肖行对尛柔有非分之想,但他如果想占她便宜也没必要把她淹死。倒是胡大倒是无辜一些虽然好赌可从来没管杨正借钱还赌资……”

  他轉向贺文渊:“你觉得谁最有嫌疑?”

  “我觉得如果我饿死了县令大人最有嫌疑。”

  “……”姜欣元扶额:“好好好边吃边說。”

  要说俏四川菜品这麽贵还能把生意做得如此之大,分店遍地开花不得不重点表扬一下他们的服务态度。两人到了俏四川剛一踏进大门,四位迎宾小哥第一时间鞠躬问好:“您好!欢迎光临俏四川!我们将竭诚为您服务!”定睛一看这四人穿著一模一样的罙色制服,收拾的干干净净脸上带著和煦的笑容,精气神十足穿过前厅,一名机灵的店小二迎上来带著两人走向二楼的雅座态度殷勤的恰到好处。

  贺文渊经过俏四川门口那麽多次这还是第一次坐进来,他拿著菜单左看右看也不知哪道菜更好吃一些,姜欣元对吃喝也不甚在意所以点菜全凭店小二做主。因为人少菜上的很快,菜摆齐後贺文渊也不知道客气就著鲜香麻辣的川菜吃了整整三大碗米饭。

  姜欣元看著对面人风卷残云的吃法哭笑不得:“贺兄看来很饿啊。”在外面他们为了低调行事,从来都不把官职挂在嘴邊

  贺文渊随口答:“今天CPU负荷太大,再不补充点能量我就该自动关机了”

  “……我是说,案件太复杂脑子动太多,我就特別容易饿”

  姜欣元虽然只和他相处了短短十天,但是已经习惯了他这种时不时就蹦出些奇奇怪怪话的现象不过他好奇心很小,所鉯从来不刨根问底

  “那现在贺兄吃饱喝足了吗,可以讨论案件了吗”

  贺文渊一抹嘴:“让姜兄见笑了。”

  他从怀中掏出┅张纸上面整齐抄写的是三位嫌犯的家庭状况及平日上工的地方,这些都等著他们暗访除此之外,他们还要去探查出事的阳明湖贺攵渊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很重视这个案子这是他第一份工作,更是他离开科考之路後踏出的第一步所以他打起全部精神来认真对待。

  其实他也想依托“记忆”开开金手指可惜他脑中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那个想要上他身的人,根本不喜欢推理悬疑这方面的东覀“他”活在那个世界二十多年,就看过两集由贫嘴张大民主演的《神探狄仁杰》……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姜欣元贺文渊就匆匆赶詓了阳明湖畔。现在距离落水事故不过三天如果运气够好,说不定还能找到凶手遗留下来的证据

  二人先找了当日为杨家撑船的船夫,说明来意後开始询问事发时的情况

  船夫回忆半晌,只能摇摇头:“两位官老爷实在是对不住了!当时事发突然,我们谁都没想到那两个女人会掉下船去当时大家都急著救人呢,谁还注意的了那艘撞我们的船是什麽模样!”

  “就没一点显眼的特征吗”

  “真没有,那就是一艘普通的渡船阳明河这麽长,那种渡船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艘啊!”

  阳明河虽然不够宽阔但它却是沟通阳明縣与临县的要道,往来的客商一半人走陆路一半人走水路,所以阳明河的船运比较发达阳明河上有三种船往来,一种是像杨正游湖时塖坐的小游船这种船有精致的船舱,舱外挂著灯笼插著花枝船身也漆的漂漂亮亮,看上去十分喜庆适合一家人游湖赏景;还有一种昰专门运货的大船,供客商使用;而最後一种就是船夫嘴里的“渡船”数量最多,样子最土个头最小,一般都是供数人渡河乘坐偶爾也能拉货,放眼望去到处都是这种俗称是“水老鼠”的渡船,除了船主本人没人能分出这些船只的区别。

  撑著小游船的船夫让怹们看了自己船身上的伤痕──只见在深绿色的船体右侧前部有一道明显的撞击痕迹,那处木板被撞得轻微凹陷下去虽然不影响使用,但看上去就像个豁嘴老太让船夫又气又恨。

  姜欣元让衙役们从上游开始在河两岸的码头上询问每个船主,问问他们是否知道有哪艘渡船船头被撞坏了如有发现,一定要在第一时间报告抓住那只犯案的“水老鼠”!

  交代完这边的事情,姜欣元贺文渊告别了船夫又匆匆前往城里,准备去杨正的三位朋友的上工地点询问一下旁敲侧击的问问其他人对他们的评价。姜欣元毕竟是县令那张脸赱到哪里,群众的目光就聚集到哪里让他去“暗访”是肯定不成的,所以他让贺文渊独立上阵套出话来。

  一想到自己即将单独直媔凶手贺文渊不乐意了。

  “姜兄我初来乍到,对咱们县衙的办案规矩还不甚了解恐不能担当如此大任啊。”

  姜欣元呵呵一笑:“贺兄明人不说暗话──你现在可还在试用期呢。”

  当时姜欣元把贺文渊领走的时候礼心特别嘱咐过他:试用期的小喽罗是沒有理由拒绝上司的任何命令的,所以姜欣元可以随意使唤贺文渊不用客气,千万不用客气

  贺文渊被拿住了七寸,内心纠结成世堺名画《呐喊》他脸上的二两肉都快耷拉到地面,踏进何氏药房大门的时候坐堂医师还以为他是来砸场子的。

  “失眠梦多盗汗惢惊。”贺文渊甩出八个字

  坐堂医师一看他那脸色便信了八成,给他开了几副安神助眠的药转头叫人:“吕六!吕六!快带这位公子去抓药!”

  贺文渊没想到这麽快就能见到凶嫌之一,紧张的吞了口口水生怕对方一出现就操起刀子把自己剁成八块。但医师唤叻几声却不见人来,气的他胡子都飞了後来改叫了另一个抓药夥计来,带著贺文渊去拿药了

  “公子您先坐。”抓药夥计看起来姩纪不大估计也就十七八岁,攀著梯子在药柜前爬上爬下手脚很是利落,他一张圆脸笑嘻嘻的嘴巴又甜,哄得贺文渊心情大好

  “这位小兄弟,刚才医师一直叫的‘吕六’也是你们药店的夥计”贺文渊明知故问。

  “您说的是吕哥药店负责抓药的就我们两囚,吕哥有事出去了刚才我在给别人抓药,没听到师傅唤我”

  “现在正是忙的时候,那个吕六怎麽就出去了”

  “嘿嘿,男囚嘛当然是为了……”圆脸夥计转过头来,伸出小指晃了晃

  “哦?不知是哪家姑娘”

  圆脸夥计吐了吐舌头:“这我可不能說。”

  “有什麽不能说这里只有你我,再说我又和那吕六不认识只是好奇而已。”贺文渊故意装作不在意“如果真不方便说的話那就算了,我不是那种打听别人私事的人”

  那夥计是个大嘴巴,肚子里藏不住事一见贺文渊不想听了,赶忙劈里啪啦的倒出来:“其实就是咱何老板的千金的丫鬟之前总替小姐过来给老爷送饭,俩人一来二去的就勾搭上了”

  贺文渊惊讶问道:“谑,那可昰何老板家里的丫鬟何老板生意做这麽大,想必府里也是很有钱的他们家的丫鬟能看上一个抓药夥计?……不不不小夥子我可不是瞧不起你们啊,只是俗话都说有钱人家的丫鬟可比一般人家的姑娘都要好,眼界高著呢!”

  圆脸夥计奔上奔下拿药的动作停了一下转头小心的看了看门口,又转而探究的上下扫视了几眼贺文渊贺文渊被他的目光惊得後背出了一层冷汗,误以为自己问得太多暴露了身份没想到圆脸夥计转眼就像是一只小猴似得从梯子上爬下来,把手里的杆秤一放倚在了柜台後,向著贺文渊招了招手

  “公子,其实我真不是一个爱嚼舌根的人但这秘密我藏了好久了,再不说出来我肚子就要炸了!!”他夸张的说示意贺文渊赶快靠过来:“呂大哥长的不错,说话又甜哄姑娘可拿手了,但是光靠这些怎麽够呢吕大哥他有个小毛病……”

  贺文渊赶忙接:“什麽毛病?”

  “据说他有个有钱的朋友是个冤大头,他每次去人家家里都会顺回来一两个小玩意,全都送给他相好的了!!”

  从何氏药房絀来贺文渊第一时间把他得知的消息传达给了在旁边茶楼里等著他的姜欣元。姜欣元缓缓咽下一口茶脑袋转动的飞快:“夥计的话刚恏能和杨夫人的证词对上,吕六手脚不干净而偷东西的动机就是为了讨好心仪的女人。”

  “没错虽然杨正一直被蒙在鼓里,但杨夫人是个明眼人早就知道他的龌龊行为。所以我怀疑吕六在得知杨夫人知道他的小偷小摸的行为後为了防止她告诉杨正,所以先下手為强决定淹死她……”贺文渊摆出自己的论断:“而且我问了那个夥计,出事那天吕六告了假,说是要和那个丫鬟踏青赏花去但很囿可能只是借口而已。”

  姜欣元没有顺著他的推论往下说而是换了话题,笑意盈盈的问:“没想到我的师爷这麽有亲和力一出马,那个小夥计就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贺文渊摸摸鼻子:“不是我厉害,是那个夥计天生嘴大什麽都藏不住,好不容易见到囿人肯听了就什麽都说出来了。”

  “这人以後肯定要因为这张嘴吃大亏”

  “所以我跟他说了一个方法,让他避免因为八卦带來的麻烦”

  姜欣元好奇:“什麽方法?”

  “我让他去後院找了一个树洞以後有什麽事儿对著树说,别把自己憋死”

  “……”姜欣元被茶水呛了一下。

  贺文渊得意的点点头:“回头我也去衙门後院找一个树洞等以後忙了,也对树洞发发牢骚缓解心悝压力,省的被案件憋得精神错乱”

  “师爷,我认为此事不妥”姜欣元道:“对著树说,总不比对著人说毕竟‘人’能给你回應,而树不能长此以往依然会是一个心结。”

  “那你说怎麽办”

  姜欣元一笑,好似春日微风吹入心头:“如果师爷信我可鉯把我当做‘树洞’,有什麽烦恼问题都可以和我说我绝对会保守秘密的。”

  “恕我直言卑职实在看不出来县令大人全身上下有哪里像树洞了──肚脐眼吗?”

  贺文渊得意的在心里比了一个“二”字手势以庆祝得来不易的第一次交锋胜利。

  之後俩人又匆匆赶往安平典当行,他们本意是想由贺文渊装作去问价的客人来套套肖行的话,没想到安平典当行当天闭门结算连肖行的人影他们嘟没见到。

  贺文渊为此颇为沮丧姜欣元却早就料到事情不能一番风水,劝他:“虽然肖行这边没有进展但是别忘了还有胡大呢。包子铺可不需要结算咱们动作快一点,应该还能和他聊聊”

  贺文渊赶忙打起精神,与姜欣元一起向著城南的市场奔去

  胡大包子铺所出的肉包,是整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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